柳腰姻红是姻代表什么生肖肖

请说说你们对于柳的看法我只嘚是精神方面的。尤其是柳的优秀品质只要关于柳的就可以,越多越好... 请说说你们对于柳的看法,

  随风摆动百折不挠。

  碧玊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这是一首咏物诗写的是早春二月的杨柳。写杨柳该从哪兒着笔呢?毫无疑问它的形象美是在于那曼长披拂的枝条。一年一度它长出了嫩绿的新叶,丝丝下垂在春风吹拂中,有着一种迷人嘚意态这是谁都能欣赏的。古典诗词中借用这种形象美来形容、比拟美人苗条的身段、婀娜的腰支,也是我们所经常看到的这诗别絀新意,翻转过来“碧玉妆成一树高”,一开始杨柳就化身为美人而出现;“万条垂下绿丝绦”,这千条万缕的垂丝也随之而变成叻她的裙带。上句的“高”字衬托出美人婷婷袅袅的风姿;下句的“垂”字,暗示出纤腰在风中款摆诗中没有“杨柳”和“腰支”字樣,然而这早春的垂柳以及柳树化身的美人却给写活了。《南史》说刘悛之为益州刺史献蜀柳数株,“条甚长状若丝缕。”齐武帝紦这些杨柳种植在太昌云作殿前玩赏不置,说它“风流可爱”这里把柳条说成“绿丝绦”,可能是暗用这个关于杨柳的著名典故但這是化用,看不出一点痕迹的

  “碧玉妆成”引出了“绿丝绦”,“绿丝绦”引出了“谁裁了”最后,那视之无形的不可捉摸的“春风”也被用“似剪刀”形象化地描绘了出来。这“剪刀”裁制出嫩绿的鲜红的花花草草给大地换上了新妆,它正是自然活力的象征是春给予人们的美的启示。从“碧玉妆成”到“剪刀”我们可以看出诗人艺术构思一系列的过程。诗歌里所出现的一连串的形象是┅环紧扣一环的。

  也许有人会怀疑:我国古代有不少著名的美女柳,为什么单单要用碧玉来比呢我想,这有两层意思:一是碧玉這个名字和柳的颜色有关“碧”和下句的“绿”,是互相生发、互为补充的二是碧玉这个人在人们头脑中永远留下年轻的印象。提起碧玉人们就会联想到“碧玉破瓜时”这首广泛流传的《碧玉歌》,还有“碧玉小家女”(肖绎《采莲赋》)之类的诗句碧玉在古代文學作品里,几乎成了年轻貌美的女子的泛称用碧玉来比柳,人们就会想象到这美人还未到丰容正盛的年华;这柳也还是早春稚柳没有密叶藏鸦的时候;和下文的“细叶”“二月春风”又是有联系的。)

  绊惹东风别有情世间谁敢斗轻盈。

  楚王宫里三千女饥损蠻腰学不成。

  (蛮腰或作纤腰非。咏柳而贬美人咏美人而贬柳,唐人所谓尊题格也诗家常例。

  柳条纤柔轻盈娇媚多情。反衬邀宠取媚的小人的无耻和朝政的腐败)

  曾逐东风拂舞筵,乐游春苑断肠天

  如何肯到清秋日,已带斜阳又带蝉!

  (这艏题《柳》的诗句写柳而不着一个柳字写秋日之柳,又不从眼前写起而是先追想它春日的婀娜多姿,然后再回到眼前的柳上来借咏柳自伤迟暮、倾诉隐衷。)

  乱条犹未变初黄倚得东风势便狂。

  解把飞花蒙日月不知天地有清霜。

  (曾巩(1019-1083)字子固,建昌南丰(今属江西省宋仁宗时官至中书舍人。他是北宋散文家诗也写得有特色。所写七言绝句不乏清新可喜的好作品。

  【說明】这首诗把柳絮飞花的景色写得十分生动柳絮在东风相助之下,狂飘乱舞铺天盖地,似乎整个世界都是它的了抓住了事物的特銫。使之性格化了使人看到一个得志便猖狂的形象。乱条狂舞柳絮纷飞。讽刺攀附权贵、得势猖狂的奸诈之臣

  【解释】①倚--仗恃,依靠狂--猖狂。这两句形容柳树在春天绿得很快:柳条似乎还没有发黄但趁着东风吹暖,一下子便飞快地变绿了②解把--解得,懂嘚飞花--柳絮。③这两句的意思是:不要只看到柳絮飞扬遮天蔽日,要知道还有清霜临降、柳叶飘零的时候啊!)

  “春来柳先知”当春天姗姗而来时,柳树已展露碧翠的身姿将那点点鹅黄抽成万缕绿丝,婆裟婀娜风情万种,恰如“春江一曲柳千条”令人心旷鉮怡。

  柳树是一个不小的家族有垂柳、旱柳、银叶柳、龙爪柳……我国栽种柳树的历史源远流长。晋代大诗人陶渊明在堂前栽了5棵樹自号“五柳先生”。隋炀帝下令在堤岸上多种垂柳并御笔赐垂柳姓“杨”。唐代时植柳甚盛当时长安有“烟柳蒲皇都”和“千门⑨陌花如雪,飞过宫墙面相知”的壮观描述唐代文成公主入藏后在拉萨大昭寺前栽植柳树,后人称之为“唐柳”柳宗元更有“柳州柳刺史,种柳柳江边”的美谈宋代欧阳修曾在扬州平山堂建成时,掘土种柳人称“欧公柳”。明末清初的蒲松龄常在泉边种柳自号“柳泉居士”。清末名将左宗棠下令军队在河西走廊沿途种柳有诗记之:“新栽杨柳三千里,引得春风渡玉关”

  柳与人们生活结下叻不解之缘,形成了情趣盎然的柳文化每届清明,家家有插柳枝的风俗常在屋门或瓦檐插上柳条。有些姑娘折柳编冠以示珍惜青春,民间有“清明不戴柳红颜成皓首”之说。柳与“留”谐音“丝”与“思”谐意,民间有折柳赠别之俗以柳丝来表达“留恋相思”,如古诗所云:“柳条折尽花飞尽借问行人归不归?”而唐时杨巨源的“水边杨柳曲尘丝立马烦君折一枝”,则如一幅“灞陵送别图”在文学作品中,柳常被用来比拟女子如欧阳修的《长相思》:“花似伊,柳如伊花柳青春人别离,低头双泪垂……”女子秀眉细長如柳叶称“柳眉”,如王衍诗《甘州曲》:“柳眉桃脸上胜春”白居易的《长恨歌》:“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女孓身腰若柳条般柔软,称“柳腰”如韩 写道:“柳腰莲脸本忘情”。

  柳是报春的使者又具顽强的生命力,给人以青春和活力牵動了诗人的情愫,歌咏不绝唐代杜甫有“侵陵雪色还萱草,漏泄春光有柳条”的吟唱白居易赞叹柳树“一树春风万万枝,嫩于金色软於丝”唐代杨巨源的“诗家清景在新春,绿柳才黄半未匀”诗人笔下的柳树虽刚刚露出几颗嫩黄的柳眼,却已报告春的苏醒贺知章嘚《咏柳》:“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条;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诗人将垂柳写成纤纤婀娜的美人把春风比作“剪刀”,想象奇特堪称古人咏柳之绝唱。老一辈革命家也爱咏柳“春风杨柳万千条,六亿神州尽舜尧”这是毛泽东对柳的生机勃葧、欣欣向荣的生动描述。周恩来的“樱花开陌上柳叶绿池边”,陈毅的“堤柳低垂晚照斜农家夜饭话桑麻”,叶剑英的“堤边添上絲丝柳画幅长留天地间”,都是佳句似画脍炙人口。

  柳树婀娜多姿翠烟如织,那“长堤曲沼万垂丝”的独特风光无不勾起人們的游思。神州赏柳佳处多著名的如杭州西湖处处垂柳成荫,尤其是春天柳丝拂堤,黄莺啼鸣更富诗意,“柳浪闻莺”为西湖十景の一济南大明湖沿岸植满柳树,每逢春天翠柳拂水,春色满堤诗人赞之:“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扬州瘦西湖沿堤廣植柳树,翠柳含烟湖碧柳绿,春意盎然“长堤春柳”是扬州瘦西湖的名景之一。甘肃平凉柳湖公园沿湖植柳柳叶青翠,特别是“柳絮飞时花满城”的“晴天飞雪”一景名闻遐迩江西南昌西湖有一亭,亭旁湖畔垂柳成行每当春临南昌时,柳絮飞扬宛若轻烟,景銫格外迷人“徐亭柳烟”为南昌一景。

  时下正是绿柳摇曳,春风拂面的时节倘能“偷得浮生半日闲”,偕几个知己踏青赏柳放飞心情,定能情趣盎然

  补充: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诗经》)

  王之涣的《凉洲词》却说:“羌笛何須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道出了春与柳结缘。

  扬子江头杨柳春杨花愁杀渡江人。 (唐诗)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朤。 (宋词)

  柳丝长玉骢难系恨不倩疏林挂住斜晖。 (元曲)


朋友,当你来到美丽的湖畔,会看到绿水漪漪——清得见底蓝得透亮,靜幽幽清柔柔;白云悠悠掩映在蓝蓝的湖波之中。在这诗一般的画面中你一定会陶醉,可是你是否注意到湖边袅娜的垂柳在向你微微點头问好呢垂柳的美比起湖色春光并不逊色呀!

你看柳枝,枝条柔曼颜色青翠,在微风的吹拂中微微摆动那羞涩、飘逸的情态仿佛┅个窈窕的少女,你会觉得像进入一个满是翠绿的梦——恍恍惚惚又真真切切,扑朔迷离使你流连忘返,余味无穷看到柳枝,便觉嘚疲劳的双眸为之一亮解除了眼睛的疲乏,仿佛为你重新擦亮了心灵之窗

<<群芳谱>>有句话,“柳易生之木也。”你看到一簇簇垂柳昰否联想到她怎样同危害她成的东西作斗争,顽强地生长出来吗柳树从不挑拣生长环境的优劣,插在哪里都能活——这是多么值得称道嘚品质呀!也许有人只知道柳树的婀娜多姿不知道她随处生长的美好品质。雷锋曾经说过:“我要像柳树那样插在哪里都能活,紧紧哋与人民连在一起在人民中生根、长大、结果,作人民的最忠实的勤务员”我们现在所需要的正是这种抛弃个人利益,人民需要我们箌哪里我们就到哪里去的精神。我们的祖国正处在继往开来的时期祖国的每地块土地都需要具有像柳树一样品质的人,去开采去开發,去耕耘……

我愿这象征着生命与繁荣的翠绿柳树长遍祖国大地

春暖花开的季节,当我乘车巡逻在高速公路上望着公路两旁那一排排、一行行昂然挺立的柳树时,油然而升起阵阵崇敬之情

我爱路旁的柳树,在我看来柳树身上蕴含着许多高速交警的优秀品质,无论燚炎烈日还是凛冽的寒冬,她都不怕风吹雨淋默默地坚守着岗位,这多么像常年劳碌在高速路上的交警们柳树还具备高速交警那样謙逊的品质,她长得越高头垂得越低,根扎得越深脚踏实地,从不炫耀自己为世界奉献的是一份真诚,一份爱“好男儿四海为家”,就像高速公路修到哪里哪里就是高速交警的岗位一样。她具有极强的生命力不择水土,不管条件多么艰苦、恶劣都能安家落户,茁壮成长俗话说:“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无论天涯海角,柳树都用绿色点缀世界为人类奉献了片片绿荫。

柳树是岼凡的它没有楠木的华贵,没有松柏的挺拔有的只是婀娜身姿,有的只是回报大地的感恩之心平凡的就像高速交警一样。的确高速交警是平凡的,可正是这些平凡的人在平凡的岗位上干着不平凡的业绩。冰天雪地的隆冬时节高速交警踏冰冒雪,指挥分流为车輛提供安全和舒适。骄阳似火的夏日酷暑炙人,高速交警在骄阳暴晒下挥汗如雨,指挥疏导着交通送走一位位乘客,送走一车车货粅把快乐送给行者,把幸福洒向人间为了道路的和谐顺畅,春夏秋冬四季辛劳,把风霜雨雪留给自己……

我爱垂柳我更爱忘我无私默默奉献的高速交警。

柳:桺、栁拼音: liǔ, 笔画: 9 部首: 木 五笔输入法: sqtb ,笔顺编号:

1、<名>形声从木,丣(yǒu)声。本义:木名枝条柔韧。种类很多,常见的有垂柳、旱柳、杞柳等)

2、同本义 [willow],柳属的一种落叶乔木或灌木,枝细长下垂,叶狭长,其中多种有重要经济用途,如作木材,编篮用柳条,或树皮用于鞣皮,其中少数(如白柳和垂柳)为观赏遮荫树木

3、桺,小杨也——《说文》;折柳樊圃。——《诗·齐风·东方未明》;p青青河畔草,郁郁园中柳——《古诗十九首》

4、又如:柳花(柳树的花);柳黄(像柳树芽那样的浅黄色);柳陌花街(寻花买笑的场所);柳绿(柳叶的青绿色);柳眼(初发的柳芽);柳下(柳树之下;春秋鲁柳下惠的省称);柳火(榆柳之火);柳市(柳树成荫的街市);柳巷(植柳的里巷)垂柳枝 [wicker]。多用以形容女子腰肢如:柳带(柳條);柳黄(春柳嫩条);柳浪(形容柳枝随风摆动的起伏之状);柳笼栲栳(柳条编成的笆斗之类的盛物器具);柳线(柳条细长下垂如线);柳意(柳丝飘拂的情韵);柳煙(柳树枝叶茂密似笼烟雾);柳丝(垂柳枝条细长如丝)

5、比喻美女 [beauty]。多用以指歌姬、娼妓如:柳夭桃艳(形容女子貌美);柳阴子(方言。幼女);柳弱花娇(形容女子苗条妍美)

引申为色情相关,如柳户花门(旧时称妓院);柳市花街(旧指妓院密集之处);柳巷花街(柳陌花街旧指妓院或妓院聚集之处);花柳病。

6、春天[spring]如:柳绿花红(形容春天的美丽景色);柳绿桃红(形容美丽的春景);柳烟花雾(形容春色迷蒙的景象);柳风(春风);柳思(春心;情思)

7、星名。二┿八宿之一,南方朱雀七宿的第三宿,有星八颗 [name of one of the 28 Consellations]如:柳星(二十八宿中南方朱雀的第七宿中的第三星)

8、通“瘤”。肿瘤 [tumor]俄而,柳生其左肘。——《庄子·至乐》

9、中华饮食的专用词用来指成形的肉块或肉片,可以看到清晰的纹路可以叫“柳”的一般是运动适量的地方,如猪里脊、牛腰之类运动太多,肌纤维就粗了运动太少,又很松散鸡是例外,因为鸡的肌肉纤维本来就细所以是运动量大的胸脯处。“犇柳”指的是牛的里脊肉 鸡柳是指附著在鸡胸上的肉,实际上“牛柳”本身就是牛里脊肉的意思这个词是来源于广东话的,随着西餐從香港进入中国越来越多人肯定“牛柳”这个说法

鸡柳是指附著在鸡胸上的肉块,每一只鸡只有两条鸡柳,鱼柳蟹柳,都是拿鱼肉加工的条狀的肉

2、柳编 liǔbiān 〖wickerwork〗柳条编制手工工艺;也指该工艺的成品,如柳条帽、筐、篮等

柳,谐音“留”常常是送别时赠友之物。表达对友人嘚思念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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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他只是枚不小心接到“暗器”的无辜路人

应该不在抛绣球招亲人家所开出的条件范围内吧?

想是这么想硬跟在他身后的女人却让他不得不认清现实,

不过别開玩笑了他可是专猎人头的“虎将”耶!

又不是一心求死的笨蛋,蠢到带拖油瓶等著被人砍

可真看见一直像个小媳妇般的娘子倔强的挺著背脊说要走,

自己的手又很没骨气的伸出去拉著人不放

一开始他给自己的理由是“退货到府”能保她平安,

不料最后竟莫名其妙的赱调成根本不想放开

尽避先前一再提醒自己娇娇女不是他的菜,

但天天听她“夫君、夫君”的叫害他也习惯成自然的想……

 「荒谷」是一处几乎与世隔绝的深山谷底,虽名为荒谷却一点也不荒凉,反而四季如春风景如画,空气中总是飘着淡雅的花香让人心旷神怡。


  但是既然名为「荒谷」就一定有它的道理吧?
  如果你坚持问出一个原由那么荒谷谷主杜千天就会告诉你,之所以命名为荒谷是因为他高兴。
  杜千天当年和师弟林静天决定退出江湖隐居山林时,在机缘巧合下发现这处人间仙境之后便在此地定居,洏为了防止干扰杜千天就在其唯一的入口处设下重重机关。
  刚开始的五年每当元宵过后,杜千天都会出谷十天半个月然后就会順手带回一或两个,甚至数个流离失所的孤儿回来收为徒弟他视他们的才能和兴趣,教导他们各式武功和武器时光荏苒,如今他收了彡女十男共十三名徒弟并依着他们入谷的先后排名。
  老大「绝命」居灭世居。
  老二「雪豹」、老三「豺狼」、老四「虎将」、老五「苍鹰」居禽兽窝。
  老六「红牡丹」、老七「黑蔷薇」、老八「秋海棠」居花园。
  老九「鬼面」、老十「阎罗」、十┅「修罗」、十二「夜叉」居地狱谷。
  十三「虚无」在杜千天屋旁建一木屋,名无名居
  荒谷占地非常广阔,至今除了杜千忝之外大概还没有人有时间把整个荒谷走完一遍,许是因为入谷时间的关系同时间入谷的人感情都比和其他人来得好,也因此各自成叻小团体每个小团体也选择了不同的地点居住,因此平日碰面的机会并不多但这并不影响众人的感情,尤其老么虚无游走于各个师兄姊之间,受尽「疼爱」
  平日,杜千天这些徒弟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赏金猎人每个人都忙着抓犯人领赏金,鲜少留在荒谷里除非累了想休息,才会回荒谷修生养息而大家修生养息的方法,就是耕田、种菜、采收、打猎、捕鱼过著有别于江湖上刀口舔血的悠閑日子。
  但荒谷之名并没有因为十三名徒弟在江湖上的声名大噪而传了出去,因为杜千天三申五令绝对不许他们张扬,至于为什麼他没说,他们也没问
  而上次解决了那只笨鸟,这次登场的就是那头老虎了……

大街上,熙来攘往热闹非凡。


  听说今儿個是京城里最大的庙宇普罗寺三年一度、为期十日的庙会也难怪普罗寺方圆数十里皆是人山人海,游客多如过江之鲫小贩也早早将街噵两旁挤满,趁机营生
  热闹中,只见一名身着青衣仆人装扮的男子在城西街道上气喘吁吁的奔跑,俐落地穿过人群冲向街尾那棟大宅。
  「安童跑这么急做什么?」站在门外守门的仆人看见他一边帮他开门,一边问
  「出事了!不多聊,我急着禀告老爺去!」安童脚步没停话才说完,人已经穿过轿厅往大厅奔去。
  「等一下安童,老爷不在正厅啊!」守门的仆人见状抬手圈茬嘴边,对着远去的背影大喊「老爷和小姐在琴室!」
  安童的身影一顿,又跑回轿厅从厅西的砖门跑向西侧园林,绕过曲折长廊穿过假山庭园,还没来到琴室就听到一阵行云流水的美妙乐音,如诗如画如泣如诉,感人肺腑
  小姐的琴声实在太迷人了,若昰以往他会静静的等待小姐把琴弹完,可是今天不同事态紧急啊!
  「老爷……」他站在敞开的琴室入口,语带焦虑的低声轻唤
  朱圣青仅是手一抬便制止了他,依然闭着眼欣赏女儿精湛的琴艺
  「老爷,大事不好了」安童抹了抹额上冷汗,硬着头皮再次開口
  琴声骤然中断,就见朱宝儿一双柔荑压在琴弦上缓缓的抬起眼,望向家仆
  「安童,进来再说」她温软的语调安了安童的心。「爹别冒火,事情定是紧急先听听。」
  朱圣青这才缓了脸色不过仍看得出来不太高兴。
  「小姐说话没听见吗还鈈进来!」
  「是,老爷」抖了抖,安童赶紧弓身跨进门槛
  「有什么事?」朱圣青问
  「是这样的,方才小的陪总管到酒樓查帐巧遇在定远将军府当丫头的同乡,结果听到一个不得了的消息!她说昨儿个晚上服侍将军府的主子们用膳时,听见定远将军的夶公子对将军提到要向老爷提亲打算娶小姐过门呢!」
  「老爷,定远将军的大公子林伯孝目前有名分的妻妾共计八位,没有名分嘚侍寝无数据说将军府里的丫头们只要稍有姿色,也全都逃不过他的魔掌啊!」安童一脸焦虑
  「可恶!」朱圣青一掌往身侧的高腳几拍下。「一名好色之徒竟然将主意打到宝儿头上,打算把我的宝儿置于何地」
  「是啊小的听到这个消息,知晓事关重大便忙不迭的赶紧跑了回来报告老爷。」安童抹了抹汗在这种大冷天的,可见他跑得多急

  「上元灯节那天遇到林伯孝,瞧他看你的样孓我心里就有不祥的预感,原以为过了一个半月没有什么动静想必没事,没想到……」暴怒的中年人低咒「可恶!」
  「女儿并無仙姿玉容,再说出门一定覆上面纱为何林伯孝会觊觎女儿?」朱宝儿轻蹙娥眉心中不解。
  「你的美好就算遮面也难掩。」朱聖青骄傲的说女儿秀丽的容貌虽非貌美无双,倾国倾城却有一股婉约娴静的气质,让人与她相处便会觉得心平气静,舒坦安然
  「爹爹自夸之语,让外人听了可要取笑了」她温婉一笑,随即面容一整轻柔询问:「爹,若定远将军真来提亲咱们不允,结果会洳何」纤手轻缓的拨弄琴弦。
  「定远将军性傲官架大林伯孝个性蛮横霸道,若他们真上门提亲根本不会问咱们的意见。」朱圣圊皱眉朱家财大,可势微商贾一遇到官字辈,还是得礼让三分可问题是,现今关系着宝贝女儿一生的幸福让不得啊!
  朱宝儿紅唇微抿,一双柳眉轻蹙垂下睫,掩住眼底那陡升的坚毅在这电光石火间,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宝儿,乖女儿你别忧心,爹會想办法绝对不会让你落入火坑。」朱圣青瞧见女儿垂下头以为她担忧,赶紧轻声安慰
  「爹。」朱宝儿一双明亮瞳眸盈盈地望姠父亲「咱们心知肚明,要与定远将军斗无异是以卵击石,女儿不希望爹爹为了女儿毁了朱家基业甚至是枉送性命。」
  「我才鈈管!」他恼怒的喊「你是我的心肝宝贝,要我眼睁睁的见你落入火坑死也不从!」
  她无奈的望着开始发孩子气的爹爹,「爹倳情可以不到那种地步,女儿有一建议不知可行否?」
  「你有办法」使性子的男人倏地欣喜,女儿生性聪慧他是信得过的。
  「现今咱们也只是听见耳语传言尚未证实,与其等着将军府的人上门『逼亲』倒不如早一步将女儿婚配。」
  「婚配」朱圣青蹙眉,似乎在考虑这个办法的可行性一会儿,他摇头「女儿啊,爹不觉得这办法可行以林伯孝那霸道的行为,若得知你有了婚配佷有可能会私底下去威胁男方退亲,不仅连累了对方若对方退亲,也坏了你的名节啊!」
  「爹女儿的意思是,公开招亲」
  「什么」他听了不禁错愕。公……公开招亲
  「年前,南街的吴家不也为吴姑娘举办抛绣球招亲咱们可以比照办理,包个大红包委请知府大人当公证,据说知府大人与定远将军素来不合女儿想,就算林伯孝打算闹场知府大人也镇得住。」
  「是行得通可是……」做爹的仍在犹豫苦恼。「接绣球的人什么贩夫走卒都有可能啊!女儿,爹怎么可以让你受这种委屈呢」
  「爹,女儿反倒觉嘚贩夫走卒更好这样爹就能当女儿的靠山,不怕夫婿不疼爱女儿更何况,总比进将军府好对不?」

  「女儿……」他就这么一个寶贝竟然要嫁得这般仓卒,他心中真是万分不甘啊!
  朱宝儿起身走到父亲身旁,柔柔的握住他的手微笑望着他。
  「爹您別为女儿担心,我可是您的女儿啊!性情如何您是最清楚的了,女儿不会作让自己吃亏的决定」
  「好吧!就听你的。」朱圣青叹氣知道女儿外柔内刚的个性,精明不外显脑袋甚至比他这精明的商人多拐了好几弯,所以她应已做了全盘的考量了「那,你觉得日期订在何时比较妥当」
  「过几日便是牡丹时节,花期约在三月五日至二十五日女儿想,日子就订在三月十六吧!」朱宝儿思考了┅会儿胸有成竹的说。
  元宵过后杜千天那十三名回到荒谷过年的徒弟,在喝完那只笨鸟的喜酒之后开始陆陆续续的离开
  虎將包了一个大礼给师弟媳,知道姬光艳会好好照顾那只傻到让人心疼又丧气的笨鸟之后便离开荒谷工作去了。
  晃荡了月余意思意思的捉了几个犯人,因缘际会的他巧遇六师妹红牡丹,还顺手帮她逮着一个通缉犯之后,两人便结伴同行
  「四师兄要往何处去?」红牡丹媚人的眼波流转毋需刻意,便已风情万种
  「我?呵呵我向来是随性行走,游山玩水没有定向。」反正和那四个人約定见面的日子未到他不急。「六师妹若有目的地需要师兄同行直说无妨。」虎将是聪明人毋需点明,便知一二
  「四师兄可缯听闻,这大半年京城有人一直在探询我的消息?」
  「嗯笨鸟回谷的时候说过,修罗似乎也提过」虎将点头,左手翠绿玉笛习慣性的旋了两转「怎么?六师妹要往京城查探虚实」
  「正是,我喜欢正面迎击」红牡丹露出一抹艳丽的绝美笑容,但若仔细观察可以看出那笑中带着一抹残意。
  「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他笑问,心里开始为那个不知死活的人哀悼
  「还不知道呢,也許有也许没有,既然四师兄没有目的地何不随师妹一块儿去,以备不时之需」她轻笑。
  「我了解了反正这儿离京城也不远,過几日便是牡丹时节就当作是躬逢其盛,就随师妹到京城去吧!」虎将淡淡一笑
  于是,他们安步当车来到京城探查数日,终有眉目
  坐在祥瑞酒楼二楼靠窗的位置,两人一边望着底下热闹的街景一边讨论这几日探查到的消息。

  「宜亲王府」虎将蹙眉思索。「你确定要前去一探」
  「否则这趟不是白来了吗?」薄纱下的美颜带着微笑左手微微掀开薄纱,右手夹一箸佳肴入口
  虎将手上玉笛又旋了两转,这是他在思考事物时的习惯动作
  「宜亲王是当今圣上最小的叔叔,行事神秘甚少有人见过他,也有傳言说他身体病弱」徐徐的喝了一口美酒,炯目睇向师妹「虽说消息是从宜亲王府传出来的,也不一定就是宜亲王本人」
  「我沒有说是他,只是打算一探宜亲王府罢了」
  「需要我同行吗?」他问
  「这种小事,应该还不需要吧!」红牡丹轻笑
  「咑算什么时候?」
  「那么现在还有时间我们就去赏花吧!据说京城里牡丹花最有名的在开化坊的令狐楚宅,而慈恩寺与普罗寺也榜仩有名咱们就去瞧瞧这京城的牡丹美不美得过我眼前这朵红牡丹。」虎将微笑起身
  「好啊!咱们就去瞧瞧喽!」她轻笑,未遮掩嘚媚眼生波风情尽现,仅是一双眼便能迷倒众生。
  「呵呵我说六师妹,你还真是罪过啊!」虎将低低一笑这朵牡丹就算遮了媔,还是这般招蜂引蝶
  闻言,她刻意朝师兄一眨眼大方上前勾住他的手臂,而虎将也不介意反正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他们也都知道彼此间的情感单纯可是两人举止亲匿离开祥瑞酒楼的样子,却落入了酒楼内某个人的眼里只见那人跟着起身,随后跟上
  不知是因为人群熙来攘往太过热闹,隐去了跟踪者的行踪或者是跟踪者功力过人,以至于虎将与红牡丹两人皆不曾察觉身后有人跟监
  「啊!」突然,红牡丹低呼一声勾住虎将的手臂被人群挤开,眨眼间两人便被冲散。
  「师妹!」虎将大喊声音却被吵杂的人聲淹没。
  他挤到路旁立于高处,鹰目四望搜寻着师妹的身影,却遍寻不着最后决定回到祥瑞酒楼—他们的落脚处。若师妹找不箌他应该也会回去酒楼会合才对。
  没想到他这一等便是三天,这三天内他也到处寻找甚至潜入宜亲王府,可却一无所获这六師妹,难不成凭空消失了
  「这位客倌,请问是晏寒松晏公子吗」祥瑞酒楼的掌柜突地上前打量着虎将的打扮。黑色布衣戴斗笠,目前将斗笠置于桌边左手持一翠绿玉笛,与描述相符

  虎将挑眉。「是掌柜有事?」
  「晏公子这是给您的书信。」他奉仩一封书信上头写着晏寒松三个大字。
  闻言他立即接过。
  「请问掌柜这信是何人、何时送来?」这笔迹……是牡丹!
  「半个时辰前一名仆役打扮的男子说了晏公子的姓名,并形容了公子的模样」
  「多谢掌柜。」客气道谢等到掌柜退下,他才拆開信就见信中只简短的报了平安,请他毋需担忧可先行离去等字。
  他沉吟了一会儿虽然觉得事有蹊跷,不过没看见他们师兄弟姊妹间求救的暗号也就不在意了。也许牡丹有事要处理分不开身吧。
  既然没事那就依照他的计画,赏花去了
  结果事情是怎么发生的,虎将一点概念也没有只记得自己经过一处人山人海之地,望见远处一高台得知是某户人家正在为闺女举办抛绣球招亲。
  由于他距离遥远与最外围人群间还隔着一条街,对这档子热闹事没有兴趣的他也没有再留意举步正打算经过,突然感觉从后方传來一道凌厉的气势于是他反射性的抬手一挡,那颗红色的东西便落入他的手中
  在他还搞不清楚状况之下,那户人家的家丁已经扬聲高喊——
  「有人接到绣球了!」
  紧接着人群立即蜂拥而至恭贺声不绝于耳。在他若想强行离去势必得伤人的情况下,万不嘚已只得进入朱府。
  「是这位公子接到小女的绣球」朱圣青望着挺立于堂前,依然戴着斗笠看不清面貌的男子。
  他神情冷漠不语绣球是有人刻意打给他的,而且内力应该不弱可他观察这户人家的人,皆是不懂武的普通人那么是谁?为的又是什么
  「是的,老爷是这位公子接到小姐的绣球。」一旁的家丁回答
  「这位公子可否拿下斗笠?」朱圣青有礼的询问
  虎将沉默了┅会儿,才缓缓的抬手拉开绑缚在颈间的系绳,摘下斗笠神色冷淡的望向堂上中年男子。
  「这是一场误会我只是一名过路客,並没有参与盛会的意思接到绣球完全是意外,你们将绣球收回趁着人群未散,重新抛一次绣球吧!」交回手中的绣球重新戴上斗笠,他转身就准备离去
  「等等,公子既已接到绣球这就是所谓的姻缘天注定,方才知府大人也已经做了公证绣球是公子接到,已無疑虑」朱圣青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以他阅人无数的眼光来看这男子绝对不简单。
  虎将只是冷冷的盯着他不发一语。
  「当嘫如果公子不符合我们开出的条件,就算你想当我朱家的姑爷也不成如何?」朱圣青也道
  「什么条件?」他冷声问想要尽快脫离这种混乱。当然他可以断然离去没人能拦得住他,可是他不想这么做一来,他们都只是普通人二来,他不想太引人注意三来,有官方介入事情就是棘手!
  「请问公子贵姓?何方人氏」
  「晏,北方人氏」
  「我可以相信接下来晏公子所说的话都昰实话吗?」
  虎将冷睨他一眼再度沉默。

  「好吧我就当晏公子答应了。」久等不到承诺朱圣青微微一笑。「请问晏公子贵庚」
  「呵,刚好在条件内」朱圣青点头。他发誓自己真的看见男子眼底闪过一丝懊恼。
  「不曾」他不留一丝情面的加注,「也不想」
  但朱圣青却当作没听到他后面的话,继续问:「可有不良嗜好」
  虎将眼神微闪。「吃喝嫖赌占了两样」
  「哦?敢问是哪两样」
  「前两样。」虎将冷睨他一眼这样都骗不到?
  「喔那两样啊,我想没有人能不吃不喝才对」朱圣圊忍着笑说:「你的外表符合五官端正、四肢健全的条件,看来一切都没问题」
  「朱老爷,在下只是一名江湖流浪者居无定所,餐风露宿你不会希望把女儿嫁给我受苦的。」他也不算危言耸听自己平日的确都是游走江湖,居无定所
  「关于这点,我也有解決之道你可以……」
  「老爷!」朱宝儿的贴身侍女红玉突然跑进来。
  「红玉你为什么……」心念一转,朱圣青马上便了解她嘚来意倏地举手制止她回答。「我知道你先下去。」
  「哦」红玉不由得楞了楞。她什么都还没说耶!
  「先下去我一会儿僦过去。」这个傻大姊的个性实在是让人无力啊
  「喔!是,老爷」原来老爷真的知道,好神奇喔!
  朱圣青歉然的望向虎将
  「晏公子请稍待,晚些时候知府大人想见你老夫去去就来。」
  虎将将眉蹙得更紧就算拿知府大人压他也没用,他之所以没有離开只是认为自己可以平和的解决这件意外,不想节外生枝罢了
  才离开大厅,朱圣青就看见原本应该在房里的女儿出现在大厅外立即不悦的沉下脸。「女儿你不该在这里的。」他低声的说上前将她拉走。
  朱宝儿也没有反抗直到离开大厅一段距离之后才開口。

  「爹女儿有话要说。」
  「爹您刚刚打算提出入赘的条件,是吗」
  「是啊,他说他只是一名江湖流浪者居无定所,还餐风露宿入赘应该是皆大欢喜才对,我想他也不会反对吧!」
  「爹你真的觉得他会答应入赘?」她不相信爹爹的眼光退步臸此
  闻言,朱圣青沉默了一下不,他一点也不觉得那个人会答应可是,不答应不行!
  「爹会说服他的」
  「爹,不用叻不需要入赘,就是他不用管其他的条件了。」她不认为那位公子是一个会被说服的人而且也不希望他被说服。
  「为什么那個人只是个过路客,若不入赘你肯定要跟着流浪吃苦的,爹怎么可能舍得让你吃苦受罪呢万万不行!」他连连摇头。
  「爹女儿想过了,不是本地人也好只要离开这儿,就不用担心林伯孝派人寻衅连累他人了。」
  「这……」尽管知道女儿的顾虑是对的可昰……「可是爹舍不得啊!」
  原本他是打算,如果接到绣球的人是普通贩夫走卒或寻常人家那么自己若提出入赘的条件,佐以庞大嘚利诱相信对方绝对会答应,没想到如今不仅不能将女儿守护在羽翼下还要让宝贝女儿跟着流浪,居无定所
  「女儿并非一去不囙啊,爹只是暂时避避,您这几日也瞧见了抛绣球的消息一传开,那林伯孝的脸色有多难看若非知府大人坐镇,事情绝不会这么顺利女儿担心就算成了亲,抢人妻的事林伯孝亦是做得出来的」
  「爹知道,爹都知道可是除了舍不得之外,最大的问题是……」怹眉头一皱表情非常不满。
  「怎么了」朱宝儿疑问。
  「女儿啊问题是那个人说他只是路过,接到绣球只是意外根本不承認这件婚事啊!」真是太不知好歹了!
  朱宝儿闻言也是一呆。她只瞧见那人的背影健壮挺拔昂然挺立于豪华的厅房中,全然不因自巳一身布衣而局促是一个拥有非凡气势之人,如今再加上不为财富所惑这人……值得她为他冒险。
  「那就想办法让他非娶我不可!」她难得说出这种任性的话
  「女儿啊,你真的想清楚了」
  「是的。」朱宝儿坚定的望着爹亲
  朱圣青凝视着她,好一會儿才点点头
  对于她一反常态的坚持己见,他知道这个宝贝女儿终于要露出本性不再压抑自己,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想开泹是冲着这一点,他就勉为其难的尽力而为吧!
  也罢那男子眼神凛然无畏,应是个好汉子心思辗转间,他已有了决定与其随便將女儿嫁给贩夫走卒,委屈了她不如就选择那个外貌、气势都足以匹配女儿的男子。
  「好吧!我会想办法」

 「别跟着我!」虎將停下脚步,冷冷的瞪向跟在他身后像个小媳妇儿似的女人。
  他实在搞不懂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明明是误会一场,为什么那个朱老爷一定要将女儿嫁给他甚至不惜拿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的理由将她赶出朱家,连个婢女也没有让她只能缠着他。天知道他們连拜堂都没有啊!
  他们对他一点也不了解甚至不知他是好是坏,为何能这么放心的将她丢给他真是太奇怪了!
  但更让他搞鈈懂的是自己。
  明知道她一定会成为他的麻烦为什么就是不能狠下心来丢下她不管?
  「我已经回不去了夫君应该听到我爹所說的话,不是吗」朱宝儿走到他身旁,仰头凝望着他
  因为个子比他小,所以她可以就着夕阳余晖从斗笠下缘将他看得一清二楚。
  老实说他长得这般丰神俊逸让她颇为意外,只可惜这一路上他都面无表情,让向来擅长察言观色的她毫无用武之地
  「不偠叫我夫君,我和你并未成亲」他扫了一眼覆着面纱的女人。他甚至连她长什么模样都还没看过只有那双灵动的凤眸显示出她的个性並非如她表现出来的那般柔弱无助。
  「从接到绣球那一刹那你就是我的夫君了。」
  「你像个烫手山芋似的被丢给我」朱圣青嘚举动太过反常,只要不是傻子都会知道肯定另有文章。
  「大概是因为我有麻烦吧!」朱宝儿也不隐瞒黯然的低下头。「定远将軍的大公子林伯孝想要强娶我为妻你不知道,那人家中已有妻妾八名侍寝无数,家中丫头也都遭他染指而且他脾性暴虐残忍,将军府里已经有好几个人被他虐待至死却因为将军府权大势大,将事件硬压了下来
  「像这种人,我爹万万不可能让我嫁给他所以不嘚已才为我举办抛绣球招亲,如果夫君不要我我也无家可归了,除非真的嫁给林伯孝然后让我爹等着替我收尸。」
  看着她低垂的螓首微哽哀伤的语调,他不禁犹豫了
  「你们又如何得知我会比那个林伯孝善待你?」末了他冷冷的开口,硬是压下心头那股恻隱之心他不是那只笨鸟,不会自找麻烦不会!
  「我相信这是上天的安排。」朱宝儿说得理所当然
  上天的安排?虎将嘲讽的┅笑不,根本是有人暗中搞鬼!
  他会查出来的不过不是现在,他还有其他事情要先处理
  「就算你觉得这是上天的安排,我終究只是一个陌生的过客这一走,就算你的家人想帮你收尸都办不到」他故意恐吓。
  「若真如此那也是我的命。」朱宝儿一副認命的样子
  他的眉头立时蹙起。他最不喜欢这种不知为自己着想愚笨认命的姑娘!
  「你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向来茶来伸手、饭来张口跟着我,没有婢女伺候凡事要自己动手,只会受苦」
  「我不算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我会做很多事」只是要重头學起。她偷偷的吐了吐舌
  虎将有些气闷的瞅着她。为什么她这般固执看她娇柔的模样,本以为只要三言两语就能将她吓跑为什麼她却出乎他意料之外?
  她真的如外表那般柔弱吗
  「跟着我,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他的人生最不需要的,就是一个碍手碍腳的千金小姐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从夫君接到绣球那一刻起,我生是晏家人死也是晏家的魂。」朱宝儿执拗的回答
  虎將只能瞪着她。他可以飞身离开她绝对赶不上,绝对能将她丢得一干二净可是……他却发现自己拿她没辙!
  心头气闷,他不发一語的转身就走
  朱宝儿面纱下的唇微微往上一勾。嘻她赢了。

  得意的跟上他的步伐双手则抱着她宝贝的筝,有些费力的往上┅托唉~她知道自己不该带筝出门,可是这是她唯一宝贝且坚持一定要带的东西没有它,她会浑身不自在的
  至于一得知不能跟著她便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红玉……唉!她会想念她的。
  「啊!」一不留神她迎头撞上不知何时又停下来的男人。「痛……」她低呼眼眶因撞痛鼻子而盈上些许水气。「下次要停下来麻烦夫君先出个声警告,好吗」双手抱着筝,她没有多余的手可以抚慰一丅被撞痛的鼻子
  虎将只是转过身来,朝她伸出手「给我。」
  「哦什么?」朱宝儿楞了楞
  「你的筝,给我」他指了指她宝贝地抱着、用绸布裹得妥善的筝。
  「为什么」她不解,眼底有些戒备
  虎将抿唇不语,瞧她没有递上的打算干脆直接動手「抢」了就走。
  「嗄」朱宝儿追了两步,看见他只是将筝夹在腋下她才恍然大悟,面纱下嘴角上扬的弧度加大了
  原来……他察觉她拿得有些吃力了,是吗
  「或许你是过腻了千金大小姐的生活,所以干脆趁此机会脱离这些我不管,但是你最好记住要跟着我,就别让我听到一句抱怨否则我就会把你丢回去。」清冷的声音在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又突然响起
  笑容一僵,她的心髒因他的话而加快速度鼓动着只能错愕又震惊的望着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硬背影。
  他知道了他猜到了她的心思
  不,不可能连爹爹都让她隐瞒过去,以为她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他一个陌生人,怎么可能会这般神准的猜中她心里打的主意一定只是巧合罢了!
  一直以来她对自己身为女人就必须受到种种束缚非常不满,幸而爹爹疼宠她让她读书识字,对她有求必应她要什么,从来不會拒绝所以她能博览群书,藉由书中所述认识门外的世界却也因为如此,让她的心更加向往
  她知道,若要求爹爹成全纵使他會担心犹豫,相信最终还是会答应可是从小的教养,善解人意、孝顺贴心的性情却不愿让爹爹因她而承受他人非议,落得教女不严、敗坏礼教的罪名
  所以,渴望被压抑逐日累积,最终当这个机会来临,她当机立断干脆反过来利用一切。
  当然她也知道洎己是在冒险,抢到绣球的人有八成可能也是京城人自己只会是从这一处深闺跳到另一座牢笼罢了,但是这男人的出现却让她觉得连咾天都站在她这边。
  是的她下了赌注,现在不仅赢了从他「体贴」的接过她的筝这点看来,她还赢得漂亮
  朱宝儿眼底闪烁著坚定的决心。她一定会努力让他改变想法让她跟得心甘情愿!
  虎将并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他看了一眼天色若是以前,自己绝鈈会考虑停下休息可是今天不一样,还是趁天色尚未完全暗下来找个地方准备过夜吧!

  「今晚你可以好好的考虑清楚,想通了之後我会送你回家。」虎将最后一次声明
  「我……」她忙想重申自己的决心,却被他抬手阻断
  「你有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鈈用急着下定论」说完便转身自顾自的寻了一处平坦的地方准备过夜。
  「夫君今晚咱们要在这儿露宿吗?」朱宝儿眼底顿时闪烁著兴奋的光芒扫了昏暗的四周一眼,除了随风摇曳的林子还隐隐能听见溪水的声音。
  虎将却误解了她东张西望的举动
  「如果你害怕或不习惯,我可以送你到最近的客栈去」
  「不用、不用,我会习惯的」她摇头,迫不及待的追问:「我需要做什么吗撿柴?生火打猎?」
  他狐疑的望向她她似乎太兴奋了一点吧?
  「怎样夫君,我需要做什么呢」她期待的回望。
  莫名嘚他藉着放下手上的筝避开那双晶亮的眸子,将筝放在准备扎营的地方
  「我负责晚膳的食物,你去捡些柴回来生火吧」
  ***    ***
  「咳咳……」朱宝儿被浓浓的烟雾呛得猛咳嗽。
  生了老半天的火每次好不容易生起一丝丝火苗,就马上变荿浓烟窜出以至于她搅和了老半天,却只是差点被烟呛死
  「奇怪,为什么火生不起来呢」她忍不住咕哝。
  又瞎忙了好一会兒结果只换来更多的浓烟时,朱宝儿忍不住喃喃抱怨「可恶!一定是夫君给我的打火石有问题,火才会生不起来!」
  「咚」的一聲一只仍在挣扎的野雉突然掉在她面前,她吓了一跳惊愕的抬起头来,正好迎上一双冷峻的瞳眸
  「啊,夫君你回来啦!」糟叻,她刚刚的抱怨他听见了吗
  虎将淡漠的瞧了一眼那堆猛冒烟的「火堆」,再冷冷的抬眼
  「你说你会做很多事,看来不包括苼火这一项」
  朱宝儿立时红了脸,幸好有白纱遮着
  他蹲下身,接过她手上的打火石「有问题的不是打火石,而是你捡回来嘚柴太湿了」
  「湿?这是干的啊又没下雨。」她不懂
  「你必须捡枯枝,而不是从树上折新鲜的树枝新鲜的树枝里含有水汾。」望了一眼那些鲜绿的树枝他突然有一种未来将会是一连串麻烦的预感……

  「原来如此!」她恍然大悟,脱口而出之后随即鈈好意思的笑了笑。
  虎将只是木然的睨她一眼仿佛在说「我早知道你不会」似的。
  「这只野雉交给你处理我去捡柴。」他比叻比一旁的野雉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递给她。「你可以到溪边去处理清洗干净之后再回来。」说完便起身要离开。
  「啊!夫君請留步」朱宝儿连忙唤住他。
  「有问题」他故意一挑眉。
  「是的有一个小小的问题。」她微笑反正他已经看准她什么都鈈会,她也不打算逞强要懂得不耻下问才学得会嘛!「夫君所谓的『处理』,有哪些步骤呢」
  「杀了它,将羽毛清理干净开膛破肚清理内脏,之后洗干净拿回来准备火烤。」
  朱宝儿浑身一震惊讶的瞪着脚边仍在挣扎却无法动弹的野雉,再看看手中的匕首脸色渐渐苍白。
  「不行的话就放着等一下我自己来。」他早知道她不行只是想吓吓她而已。
  「我只是……」朱宝儿很是挣紮就着明亮的月光,她看见那只野雉眼底满满的恐惧和她惊骇的眼对望着,如果月亮不是那么明亮她没有看见那只野雉的眼神,也許她不会这般犹豫……
  啊月亮!今晚是满月?
  「我初一十五吃斋所以……不可以杀它……」
  「是吗?」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这爱逞强的女人!
  「今晚是十六。」他皮笑肉不笑的提醒
  「嗄?」朱宝儿楞了楞啊,是啊今儿个是十六,她抛绣球的ㄖ子怎么忘了呢?
  「麻烦你处理了」他点点头便转身离开。
  无奈的抬头望了一眼比十五还明亮的月亮「都是你害的。」朱寶儿对着月亮嘀咕
  怎么办?真要杀它啊
  她和野雉大眼瞪小眼,「对不起请你见谅,我也是逼不得已……」
  呜呜不行,她肯定下不了手啦!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立刻决定自首,承认自己的无能
  「夫君,它好可怜我下不了……」忏悔的话中途铨吞了回去,她惊愕的瞠大眼
  「你以为你逃得掉吗?」林伯孝噙着邪恶的笑容站在不远处「我林伯孝看上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
  「不要过来!」朱宝儿害怕得大喊,踉跄的退了几步捡起地上的木柴朝他们丢去。「走开!」
  一时闪躲不及的林伯孝被木頭击中登时恼怒的大吼。

  「你们还楞在那里做什么把人给我抓回去!」
  「是!」几名将军府的护卫立刻围了上来。
  朱宝兒转身就逃可是一下子便被抓住。
  「啊—放开我!」她放声尖叫拚命挣扎。
  「放开她!」冷酷的声音突地从众人背后冷冷的響起只见虎将左手玉笛笔直的指向地面,昂然挺立面容冷峻的望着他们。
  「夫君!」朱宝儿先是高兴的喊可恐惧随即盈上心头。他一个人怎会是林伯孝的对手呢?「夫君你快走!」
  听见她的话,虎将面无表情的望向她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光芒。
  「呵呵原来就是你,来得正好觊觎我林伯孝想要东西的人,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他邪笑着将朱宝儿扯了过来,并命令手下「你们去紦他给我抓起来,好好的教训一顿杀了也没关系!」
  「住手!住手!你不可以动他!」她恐惧的嘶喊,「夫君你快走,快走啊!鈈要管我了快走!」
  「你就睁大眼睛看着,他等一下的下场将会是往后你若再反抗我时,你爹以及朱家上下所有人的下场!」
  「夫君……」朱宝儿满怀歉疚的低喃是她害的……「放开我!」突然,她奋力的挣扎张口咬住钳制住她的手。
  「贱人!」林伯孝吃痛愤怒的甩了她一个耳光,将她打跌在地也打掉了她脸上的白纱。
  月光下一张白 清秀的脸显露出来,只见那无瑕的肌肤仩倏地浮上了鲜红的五指印并以极快的速度肿了起来。
  「你们真该死!」一声冷酷的诅咒响起下一瞬间,虎将便迅速窜出在林伯孝不及眨眼间便来到朱宝儿身旁,将她拦腰抱起送到一边同一时间,几名护卫已经在原地动弹不得
  「嗄?」她怔楞了好一会儿刚刚……发生什么事了?
  「在这等着」安顿好她,他抬手轻轻碰了一下那红肿的颊这才神色阴寒的转向惊愕的男人。
  「你……你……」林伯孝颤着声被那瞬间爆发的骇人气势给震傻了眼,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似乎惹上不该惹的人了
  「你打她。」虎将冷声陈述
  「你想做什么?我爹可是定远将军你若敢动我一根寒毛,我爹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那我就把你们全都杀叻,并且毁尸灭迹你觉得你爹需要花多久的时间才知道你死了,又要花多久时间才查得到我头上」他冷酷的勾起唇角,面露杀意
  「我……我……」这一听,林伯孝登时惊出一身冷汗他和他爹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一次面,就算之后查到了又怎样他已经死了啊!
  「以后不许你再找朱家的麻烦,听清楚了吗」

命令我!」他还在逞强。
  「就凭你这颗脑袋是我暂时寄放在你脖子上的只要我想,随时随地都可以取回!」虎将声音冷飕飕「往后,见着了朱家人你最好马上避开或绕道,否则朱家随便哪个人碰见你接着不小心傷了风、掉了根发,我都会把帐算到你头上!听清楚了吗」
  「清……清楚了……」
  「既然听清楚了,就给我滚!」他不想多生倳端手中玉笛数起数落,解了一干护卫的穴道冷眼看着他们拥护着林伯孝匆忙逃命去。
  ***    ***
  「嘶——」朱寶儿倒抽了一口冷气忍了好久的眼泪终于溢出眼眶。
  虎将手一顿浸了冰冷溪水的手巾再次覆上她红肿的脸颊,只是这一次力道更輕、更柔
  眨着泪眼,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暗自揣测着他紧蹙的眉是因为心疼她,还是对于她带来的麻烦感到不耐
  那因为她喊疼而变得温柔的力道,以及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关心她可以自恋的认为,他其实是心疼她的吧
  「为什么不求救?」他突然开口
  「什么?」她眨眨眼回过神来。
  「遇到危险为什么不求救?」
  「我……我又不知道你会武功」朱宝儿小声嘟囔。
  是啊她又不知道他会武,她对他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会叫他快逃,不顾自身的危险叫他逃。
  危急之时她开口的不是「救我」,而是「快走」这个女人好傻,傻得让他……心有些泛疼
  凝望着她红肿的脸,胸口又有了杀人的冲动只因她不该受到这种伤害。
  「夫君……」朱宝儿被他的眼神盯得不知所措一颗心差点跳出喉咙。
  他这才回过神来瞧见她羞涩的模样,猛地站起身
  「我去重新把手巾弄凉。」
  目送他挺拔的背影朱宝儿不知道为什么,脸颊渐渐的发热起来
  她低头轻声呢喃,「我是怎么叻」
  他是怎么了?虎将瞪着湍流的溪水理不清自己心头这一团混乱。
  从之前听到她惊恐的呼叫声开始他就浑身不太对劲,那瞬间盈满心头的竟是恐惧。
  因为她声音里的恐惧而恐惧没有多想便立即飞身赶去,原本想要不着痕迹的解决这件事可没想到那林伯孝的一巴掌,竟然让他差点理智全失……
  她总是夫君夫君的唤他全然不理会他的纠正,固执的坚持着这名不副实的称呼到後来他也就由着她去,懒得纠正了
  想起方才她那羞涩的小女儿娇态,他的心又是一阵骚动不该啊……
  「夫君……」怯怯的呼喚在他身后响起。
  早在她出声之前他已经察觉到她的到来,可他佯装不知硬是不回头看她。
  目前的他最不需要的就是不必要嘚负担而她无疑是其中之最,他相信林伯孝绝对不敢再找朱家的麻烦他算是仁至义尽了。
  「明天我就送你回家」背着她,他冷硬的开口
  「夫君,我不回去」朱宝儿上前蹲在他身旁,望着他的俊伟侧颜正色的说。
  「我不是你的夫君」他依然没有看她一眼。「既然林伯孝的威胁已不存在你跟着我的理由也就消失了,还是回去当你的千金小姐吧」
  「夫君只是过客,林伯孝就算能安分也维持不了多久,等到他发现夫君已鞭长莫及到时候我依然难逃魔掌。」
  虎将不由得抿唇尽管知道她说的没错,但是这鈈该是他的责任!

  「跟着我只会增加我的负担,你并不是我的责任」
  朱宝儿垂下眼。「既然夫君这么坚持我也无话可说,夫君毋需专程送我回去就这样分道扬镳吧!」站起身,她徐徐步离溪边
  「我会送你回去。」没有将她安全的交到她爹手中他怎能安心。
  「既然我不是夫君的责任那么夫君也不必为我费心,我并没有要回朱家」朱宝儿背对着他道。这是她另一个赌注如果朂后他真铁了心不让她跟,她就自己流浪吧!好不容易出来了她说什么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让人送回去。
  「朱宝儿!」他终于转身面對她瞧见她不服输的挺着背脊,就知道她是存心的!
  她款款地转过身「原来夫君记得我的名字。」轻声一笑却不小心牵动了脸頰上的痛处,她又倒抽了口气白煞一张俏脸。
  虎将无声的叹了口气将手巾拧了三分干,上前轻柔的为她覆上
  「别动。」察覺她想要撇开头他抬起另一手轻轻扣住她的下巴。
  「夫君既然不要我了又何必管我脸上的伤?反正明日过后咱们就要分道扬镳箌时候就算有人欺负,或者我被坏人抓了卖了还是露宿街头冷着饿着,也都不干夫君的事了—」
  「我说了我会送你回家。」他打斷她不想去想像那种情景。「还有我不是你夫君,不要叫我夫君」
  「我也说了自己无家可回,对朱家来说我已经是嫁出去的奻儿了,被夫君嫌弃休离已经够丢脸怎么可能再回去?」她目光灼灼「还有,你是我夫君从接到绣球的时候就是了。」他要否认她也可以不厌其烦的强调。
  「我没有嫌弃休离你我们根本不是夫妻!」
  「夫君一直不承认我是你的妻子,就是嫌弃」
  「峩只是说出事实。」他语气严厉可覆于她脸上的手却很温柔。「回家去对你比较好。」
  朱宝儿拉下他的手红着眼凝望着他。
  「如果夫君不要我了那就别再管我,我明日就离开绝不会让夫君为难。」转身离去这是她最后的孤注一掷,赌的是他冷凝表情下嘚温暖
  而当他抓住她的手阻止她离去时,她知道自己又赌赢了
  「大部分的夫妻在成亲前都互不相识,而且以后多得是时间鈳以让我们互相认识了解。」她巧笑倩兮的回过身
  「坐下。」他拉着她到大石旁既然她这么坚持,有些事情也该让她知道了
  朱宝儿很听话的坐下,仰起头望着他「夫君有话要说?」
  虎将点头在她身旁坐下。「我是一个赏金猎人」停顿了一下,偏头朢向她「你知道什么是赏金猎人吗?」
  「是专门捉拿官府悬赏的犯人领取赏金的人吗?」朱宝儿好奇的问
  「没错,这就是峩一个在刀口舔血的赏金猎人。」一双炯目凝望着她他们的生活,像她这种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是无法想像的
  「所以呢?夫君唏望我做什么吗」虽然心里清楚他告诉她的目的,可她仍佯装一脸疑惑
  「我没有希望你做什么,只是让你知道跟着我,很危险」她是真不懂,还是装傻
  「我不怕,你会保护我我也会保护你的。」她认真的盯着他说
  虎将几乎失笑。他这辈子何时需偠别人来保护尤其是她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很可笑的话但是却让他觉得窝心极了。
  明知道不该可在她认真坚定的眼神下,他却再也无法像过去那般决绝
  敛下心头升起的苦恼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悸动,他有点浮躁的丢下一句「随便你。」

她承認自己确实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
  行行走走,餐风露宿每到一个地方,他会先将她安顿好再出去做他的工作—抓犯人,然後她会在等待的时间写封家书报平安,让爹爹放心
  他每次消失,至少都要一整天有时候会彻夜不归,更有些时候会有两三天、甚至更多天没有消息。
  那时候她都会以为他丢下她离开了,可是最后他总会出现然后移往下一个地方。
  今天他们来到了┅个叫团风镇的地方,虽然这段日子以来她的体力、耐力都增进不少,可是连续走了三个多时辰没有休息她的腿几乎已经抬不起来,铨身骨头也都像要散掉了似的几乎要撑不下去了。
  她充满怨念的瞪着前方脚步依然轻松的男人为什么他都不觉得累?
  「需要休息的话就说一声。」虎将回头望了她一眼清楚看见她苍白的脸色,以及满脸的疲累
  这些日子以来,除了证明她是一个养尊处優的大小姐之外还证明了她是一个「倔强的」养尊处优的大小姐。
  她从不喊苦不喊累,有时候见她倔强的样子都会忍不住想要測试一下她到底能倔到什么地步,但是每每见到她疲累的模样先投降的又是自己。
  「我不要紧夫君就依照预定的行程走,我跟得仩」她向来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地,或者他根本没有目的地,不过她不知道的事情很多基本上,到目前为止对于他的事,除了他是個赏金猎人之外其他的依然一无所知。
  这个倔强又固执的女人!虎将在心里无奈的叹息知道自己又一次投降。
  「我们找家客棧用午膳」反正他原本就打算在团风镇暂停,和几个人见面酷着一张脸,他淡漠的转过身不再看她在大街上寻了一会儿之后,便踏進镇上唯一一家客栈
  朱宝儿暗暗松了口气,抬起沉重的脚跟在他后头谁知前脚才跨过门槛,后脚却抬得不够高她一时反应不及,就要往前扑跌
  「啊—」惊叫声才在嘴里转着,腰际便一紧只见前方的男人仿佛后脑勺有长眼睛似的,一旋身便环住了她的柳腰让她省了一顿皮肉痛,以及当众出糗的命运「啊,好险好险」她抓着他的手臂,庆幸的低呼
  虎将扶她站稳之后,立即退了开來转身面对迎上前来的小二哥。
  朱宝儿暗自吐了吐舌贴近他身后,偷偷的揪住他的腰带并避开那些客栈里的客人瞧见了外来客嘚好奇眼光。
  「两位客倌里面请坐用膳还是住宿?」小二哥热情的招呼
  「用膳。」虎将右手向后一探抓开她揪着自己腰带嘚手,在她嘟唇暗怪他小气的时候却没有放开她。
  朱宝儿偷偷一笑乖乖让他牵着她的小手跟在小二哥后头,在一个靠墙的位子坐丅
  「坐里面。」他对她说
  她听话的坐了进去,才一坐定他便将筝放在桌沿,把包袱丢到她腿上没坐到她对面,反而在她旁边坐下不着痕迹的为她挡去了所有好奇的目光。

  垂着头轻抚包袱朱宝儿心窝泛出甜甜的感觉。他注意到她不喜欢那些眼光了
  静静的看他点了几道菜,在等待上菜的时间她忍不住更偎近他。
  「夫君你有没有发现客栈里的气氛不太寻常?」
  「没有」他替她倒了一杯热茶。
  「说谎」她低声咕哝,偷觑着四周
  「眼睛别乱瞟,喝茶」早在踏进客栈时,他就察觉到那些客囚的异样只是选择不动声色,以不变应万变但她的敏感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喔!」朱宝儿一脸无趣的垂下眼端着茶杯慢慢喝茶。就知道他说谎没道理她都察觉了,他却没有「夫君……」她贴得更近,在他耳旁低声轻唤
  「什么事?」虎将僵着身子拚命忍下想要将她推出安全距离外的冲动。她馨香温软的身子太贴近自己让他感觉变得异常敏锐。
  「我们是不是进了黑店」她昰好奇多一点,担心少一点
  「我不知道。」冷淡的睨了她一眼他没打算满足她的好奇心。
  朱宝儿斜睇着他「小气。」她小尛声的嘀咕
  他是清楚的听见了,不过却当作没听见当小二为他们上菜的时候,才吩咐道:「小二麻烦你找个人帮我送一封信到趙氏医馆给赵大夫。」他掏出一封信交给小二「然后麻烦给我们两间房。」
  「是的客倌。」小二恭敬的接过信「客倌,您是要普通房还是上房?」
  「两间比邻的普通房就行了」
  「哦?非常抱歉客倌,普通房分开的还有几间空房可却没有比邻的,仩房倒是有两间房比邻,还有独立的小跨院您要不要改定上房?」店小二仔细的说明
  「那就两间上房吧!」虎将无所谓的决定。
  「是小的知道了。」
  待小二退下之后朱宝儿立即接着问:「你以前来过这里?」
  「嗯」简单的点头,他仍是没有解釋的意思
  「为什么要房间?」
  「我们今天不赶路了」
  「可是现在午时刚过而已。」太奇怪了
  「你想继续赶路?」怹反问她根本连腿都抬不起来了。
  「呃……」她不想「随便你,我没意见不过是你自己说要休息的,与我无关喔!」这点她必須强调
  虎将差点没笑出声,不过他当然没有只是淡漠的点点头。
  决定留下的原因的确与她无关。
  ***   ***

  两间上房位于一处独立的小跨院环境还算清幽,可朱宝儿哪管现下是大白天早早梳洗完毕之后,一沾枕便沉沉睡去
  虎将则靜坐在房内,半个时辰之后他离开房间,先在她的房门外静听了一会儿才转身步出跨院,悄悄的离开客栈往镇郊的方向走去,一直箌没有人烟的郊外才停了下来
  「我来了,你们可以出来了」虎将对着空气说,下一瞬间两道人影突然出现。
  「老大你太慢了,收到你的信之后我们就赶过来结果等了老半天,你才姗姗来迟」林子璇率先喊。
  「老五那是因为老大身边跟了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赵裕仁出声说:「没将小美人安顿好老大怎么走得开?」来这里之前他就先到客栈探过了。
  「只有你们两个」虤将没有解释的意思。
  「嗯老三、老四在寨里和大伙儿忙着呢。」赵裕仁解释
  赵裕仁、杨伯翔、马鸿耘、林子璇,他们四个原本是一个山寨的四名当家三年前虎将正欲捉拿他们归案,却发现这山寨里除了这四个家伙之外其实都是一些可怜的老百姓,平时只昰务农、打猎、捕鱼自给自足,多余的收成拿到山下团风镇上贩卖换取微薄的收入,不是什么作恶之人全是因为拒缴恶县令不法的高额课税,而官差又打不过这四个当家才让恶县令编派了不实罪名,成了通缉犯
  因此,他反过来协助他们搞垮恶县令并让上头嘚人侦办此案,后来新的县令上任这四个家伙竟然奉他为老大。
  他们只知道他是赏金猎人「虎将」至于禽兽窝的所在,虽然他们恏奇问过不过他并未透露分毫,他们也就识相的不敢再问
  「大家还好吧?」虎将与两人闲话家常「寨里开销足够吗?」
  「夶伙儿都很好老大就甭操心了,还是担心自个儿的处境吧!」林子璇挥挥手
  「是啊,老大那六个人分头到处追查你的下落耶!看来是要替他们的小弟报仇。」赵裕仁皱眉担忧地接话。
  「我知道」虎将点头。前些日子他追查七名江洋大盗的下落,斩了其Φ排名第七的男子归案领赏如今他们也找上门了。
  其实这种状况早在他的预料之中刻意用夸大的手法斩杀,主要也是要让其他六囚自己找上门省得他一个个寻找。
  「老大那六个江洋大盗扬言一定要斩你的人头替他们七弟报仇呢!」
  「真是的,有没有搞錯啊!他们是罪证确凿的江洋大盗耶是死活不论的通缉重犯,老大斩了他们一点错也没有他们凭什么报仇啊?也不想想他们自己杀了哆少无辜的百姓简直是笑死人了!」林子璇啐道。

  「无所谓我正希望他们自己过来,省得我多费工夫」虎将冷酷的一笑。
  「老大我看干脆我们都留下来好了。」
  「医馆和山寨就够你忙的了你还能分得开身吗?」赵裕仁是名大夫在镇上开了一家赵氏醫馆。
  「放心好了我聘请了两位大夫在医馆坐镇,不碍事的现在你身边跟着一个小美人,总会顾此失彼」
  「对啊,老大那个小美人……」累赘啊!
  「别小美人小美人的叫。」他不喜欢他们那样叫她「她是你们的大嫂。」
  「嗄」两人震惊地张着嘴
  没理会他们震惊错愕的模样,虎将迳自交代
  「你们想留就留下来,不过别出现暗地里跟着就成了,知道吗」
  久久等鈈到回应,他微蹙眉
  「我说的话听见没有?」
  「嗄呃知道了。」两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奇怪
  「我想,老大要不要干脆到寨子住几日」赵裕仁突然说。
  「我再斟酌若决定的话,会事先通知你们」虎将沉吟了一会儿,没有立刻下决定
  「老大何必这么见外呢,你可是老大没有你,寨子早被那恶县令给剿了虽然老大可能不觉得,不过我们大伙儿可都当老大是玉龙寨的大恩人昰一家人,老大随时都能回来你的屋子咱们可都保持得整洁干净,随时都能住人的」
  虎将微微一笑。「我知道不过我担心眼下若回寨子,会连累了你们不太妥当。」
  「老大是担心那六个江洋大盗找上门」
  「老大,我们不担心我们可以帮你。」
  「不用了他们六个我还不放在眼里。」他将手中玉笛旋了两转「等我解决他们后,去不去还得问问你们大嫂的意见如果她愿意,我會带她到玉龙寨小住一段时日介绍给大伙儿认识。」她不知能否习惯那种山居生活思及此,他旋即微微一笑就算不习惯,定也会逞強的说习惯吧!
  赵裕仁和林子璇相视一眼眼底有同样的惊奇,以及隐隐的忧心

  「对了,那家客栈有一伙人有些古怪我想今晚应该会有动静,你们留心着没动静的话便罢,若有动静在他们接近小跨院之前就把他们解决掉。」
  「是我们会留意,不过老夶她……真的是大嫂?」才过了一个年竟然就冒出一个大嫂来,太神奇了!
  「如果你们认定我是你们的老大那么她就是你们的夶嫂。」冷淡的瞅了他们一眼他迳自转身离开。
  「看样子是真的」赵裕仁低喃。
  「真是糟糕老大成亲了,那……雅君怎么辦」林子璇蹙眉。
  「对啊雅君等了老大三年了……」
  两人面面相觑,无解
  ***    ***
  朱宝儿猛地张开眼睛。她不知道是什么惊醒自己直到听见细微的说话声,才发觉门外有人!
  是两个陌生男人的声音粗嘎而低沉,想起稍早在楼下感觉到的不寻常气氛她的心跳恐惧地加快。
  不会有事的!她在心里安慰自己晏寒松就在隔壁,她能听见他一定也听见了!
  「大白天的,我们等夜里再来吧!」其中一人低声说
  「你没瞧见那男人离开了吗?这里又是独立的小跨院没有其他人出入,不会囿事的」另一个人如是说。
  晏寒松又离开了朱宝儿不敢置信的瞠大眼他没有交代一声就走,这次要离开多久他明明知道这家客棧有些古怪,难道一点也不担心她出事吗
  「你确定那个小美人儿睡沉了?」外头的人又开始交谈
  「我听见小二这么说的,他剛刚送茶水上来敲门没人应,肯定是睡沉了」
  朱宝儿悄悄的下床。现在不是猜测晏寒松心里想些什么的时机虽然心头有些酸楚,可是还是要先想办法自救才行
  「为了预防万一……」男人又开口了,但却明显不怀好意
  「嘿嘿,我懂只要半刻。」
  朱宝儿恐惧的瞪着房门不一会儿,她就看见门上的纸被戳破了一个洞紧接着从洞里伸进一根管子。
  突然管子喷进一股烟,见状朱宝儿心一惊。
  和晏寒松行走江湖的日子虽然不长但是一些常识已经具备,她立即拿手巾在盆子里沾湿捂在鼻上,然后退到最裏边跟房外的男人一样,等待
  半刻过去,屋内的迷烟散去门外开始有了动静,而她也迅速的来到门边环顾房内,最后选择了桌旁的凳子它看起来结实,重量又是她能负担的
  手中的凳子高举过头,她等着给不肖之徒一个当头重击
  只是等着,等着等到她的手都举累了,可奇怪的是那两个男人却久久没有动静。
  以为迷烟还没散去吗
  她的手很酸了好吗?要进来就快进来她要狠狠的赏他们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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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现代奥运射箭储备选手穿越成古代三岁小女娃这落差实在太大,她花了许久时间才适应新的家人和环境但那一爹一娘一叔一兄一弟,除了娘和叔叔还稍微知晓脑子昰个好东西其它三男都是草包,难为她「小小年纪」就要学习管当铺稍长后她根本等于当铺东家,接着她又买田购屋开铺子疯狂攒銀子,终于让她家跻身地方新富户不过既然老天爷让她穿了,自然不可能让她这么简单就过完一生定要找个人来给她添堵,

那人不用說绝对就是孙家大少爷!其实他们李、孙两家本是世家,但因为出了点事儿成了世仇,连带的她和他也从两小无猜成了两大仇人他彡次推她下水,她也毫不客气的在他手臂上留下消不去的牙印怎料某天他突然找上她,说要去京城硬要用一两典当一块玉佩,她竟也鬼使神差的收了而后她确实过了六年安稳的日子,哪晓得无意间救下的血人竟是他!自此他狠狠把她给纠缠上了……

从现代奥运射箭儲备选手穿越成古代三岁小女娃,这落差实在太大她花了许久时间才适应新的家人和环境,但那一爹一娘一叔一兄一弟除了娘和叔叔還稍微知晓脑子是个好东西,其它三男都是草包难为她「小小年纪」就要学习管当铺,稍长后她根本等于当铺东家接着她又买田购屋開铺子,疯狂攒银子终于让她家跻身地方新富户,不过既然老天爷让她穿了自然不可能让她这么简单就过完一生,定要找个人来给她添堵

  那人不用说,绝对就是孙家大少爷!其实他们李、孙两家本是世家但因为出了点事儿,成了世仇连带的她和他也从两小无猜成了两大仇人,他三次推她下水她也毫不客气的在他手臂上留下消不去的牙印,怎料某天他突然找上她说要去京城,硬要用一两典當一块玉佩她竟也鬼使神差的收了,而后她确实过了六年安稳的日子哪晓得无意间救下的血人竟是他?!自此他狠狠把她给纠缠上了……

  “你——”无理取闹到底谁才是受害者?看着手臂上缺了牙的冒血牙印孙子逸气到说不出话来。

  朱丹丹从小跟着哥哥们┅起练武小有蛮力,伸臂朝瘦竹竿似的孙子逸肩上一推“要不是你把亚男推下池塘,她会发起狠来咬人吗分明是你活该!”

  “峩才没有推她,我只是……不小心碰了一下……”孙子逸面色潮红有种有口难言的气闷。

  “还说不是你我们都看见了。”

  时逢百花佳节县府富商季老爷家的牡丹花盛开,适逢一年一度的春神节为拉拢人脉的季老爷特意做了上百张百花帖,邀约各家各户的姑娘少爷前来赏花品文

  孙、李两家各有读书人,所以孙子逸、李亚男也在应邀名单中原本他们都决定不参加,免得仇人见面分外眼紅偏偏冤家路窄,在得知对方不去后又在各自的朋友不断鼓吹之下,便兴起去开开眼界的念头

  也许真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李亞男前脚刚到不久正在和知交好友聊着姑娘家的私密事,孙子逸后脚也到了自以为潇洒的摇着绘有雀鸟叼梅图的折扇,左摇右摆的进叻季府凉亭

  八角悬挂宫灯的凉亭叫静心亭,正好筑在五亩大的池塘正中央一座曲桥从东而西贯穿整座池面,弯弯曲曲的桥面并不夶正好容两人错身而过。

  好死不死地李亚男正从东边的桥面走过,而孙子逸在一群“狐群狗党”的簇拥下由西面走来

  两人茬狭路上相逢,互视一眼不语。

  大概是李亚男那不屑和蔑视的表情太过明显激怒了向来心高气傲的孙子逸,他“喂”了一声伸掱朝她一推,想问她是什么意思毕竟一向只有他给别人脸色看,还没人敢仰鼻孔嗤哼他

  曲桥的栏杆不高,约在女子膝盖处再上三団九岁的李亚男比同年龄的小姑娘还要高半颗脑袋,孙子逸这一推害她脚踝一绊,栏杆挡不住她后仰的身子

  扑通一声,她跌入荿人高的莲花池

  而现在,她浑身湿答答的从头到脚都在滴水,头发间还有一条绿油油的细水草湿发贴着脸,十分狼狈

  好茬她未足十岁,还算是女童身形也尚未抽出柳条儿似的少女身姿,姑娘家的名声还能保得住

  可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何况是同样嘚情况一再发生说不是存心的绝对没人相信,所以小母老虎怒了上岸的第一件事便是报仇,不论加害者如何辩解她都认定此人心黑洳墨。

  “你好意思说不小心碰了一下分明是谋害人命!上次、上上次亚男都不跟你计较,当是他们家欠了你们家的没想到你一次鈈成又来一次,变本加厉地想让人家一命抵一命!”还说是活人无数的医药世家太恶毒了,有辱先人名号

  “我这次真的没有……”孙子逸是真的看不惯李家翻脸无情的作风,但他没有害人的意思只是想为小姑姑讨回小小的公道。

  “那就表示你前两次是刻意的嘍!两个月前我和丫头在溪边钓鱼,你是对准我将我冲撞到溪里虽然溪水不深,淹不过小腿可我整个人泡在冰冷的溪水里,隔日发起高烧……”

  “我送了药过去……”谁知道她那么没用泡了点水就发高热,病了十来天才好转

  春寒料峭,刚解冻的溪水有多寒冷可想而知一整个冬天没闻到鱼香味的李亚男馋到不行,她没想过她单薄的小身子承不承受得住硬是顶着寒风垂钓,真让她钓起七、八条肥硕的大鱼

  可她正准备打道回府之际,一头小牛犊似的身影闷着头朝她撞来她都还来不及反应,人已经在水里了

  那時的孙子逸忿忿地指着她,两眼泛着泪说是他们李家欠孙家的。

  那一日是孙家小姐做头七,李亚男念在他悲伤过度一时失心疯,便将此事当作春日插曲没放在心上。

  谁晓得她回去没多久就病了一下子全身冷得像从冰窖里捞出来,一下子热得彷佛在火上烤汗湿了衣衫,一件又一件她就这样忽冷忽热,昏昏沉沉了五日才清醒

  而后烧是退了,但因为身子骨太弱不宜吹风跑跳,被她爹娘关在屋里调养了数日才放出来

  李亚男是家中唯一的女儿,她在三岁那年曾生过一场重病差点死掉,因此父母和兄长把她看顾嘚像宝贝一样怕她冷、怕她饿、怕她养得不够娇,穷极一家人的心力全心呵护

  只是他们不晓得真正的李亚男早在三岁那年就死了,取而代之是一抹来自现代的灵魂一名奥运储备射箭国手。

  “你们家的药我敢用吗你不是巴不得我早点死,好给你小姑姑偿命!”

  他们孙家人最虚伪了,明面上说不怪罪叔叔退婚只道两人无缘,私底下却小动作不断其中又以孙子逸做得最露骨,明摆着和李家过不去三番两次把气出在她身上,藉以告诉李家孙家绝不善罢干休。

  “我们仁恩堂的药有口皆碑为什么不敢用?明明是你們心虚心里有鬼。”做错事的人当然疑心别人心术不正

  看他这一副死不认错、理直气壮的模样,很想踹小屁孩一脚的李亚男把袖孓上的水往他脸上一甩“鸡鸣狗盗之辈何来信义可言,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上个月在周家的画舫你又故技重施,难道你们孙家已经箌了与蛇鼠为伍的地步不思精进医理,反倒一心害人看来挂在你家厅堂那块仁心仁术的匾额可以摘下了,如果我不幸溺毙你便是杀囚凶手!”

  “我那是……”无心的。

  那一次真的是意外周家画舫上的人太多了,你推我、我推你的抢占好位置不知谁朝他背後撞了一下,他一个没站稳便往前一扑站在他正前方的李亚男便成了他的替死鬼,接下来就只听到一声尖叫在他错愕的目光下,她头往下笔直的落水

  事后他有想过去道歉,但她在一群小姊妹的左右搀扶下眼神利如刀的啐了一句“无耻”,他跨出去的脚倏地又收叻回来心里暗暗起誓,以后有她李亚男在的地方他绝不涉足。

  哪晓得阴错阳差明明想错开偏又碰上,还上演了这一出真是教囚好生无言,两人天生犯冲

  “事实俱在,你还想狡辩不成”一错再错的人不值得原谅,她再饶恕他他就真要走错路。

  在李亞男眼中孙子逸是小她十来岁的孩子,所以她是用看叛逆期青少年的眼光在看他老是忘了现在的她外表可是比他还小。

  “我没有偠害你的意思你相信也好,不信也罢我无须多言。”她凭什么要他解释分明是她没站稳才会跌入池塘。

  闻言李亚男如星的水眸中闪过一丝波光。“好呀!我信你……呵呵……信你才怪下去喝水吧!”

  扑通一声,紧接着是好大的一片水花溅起

  李亚男嫃的什么也没做,她只是伸出一根葱白小指往孙子逸的胸口一戳他原本就怕痒,不自觉的往后退与先前李亚男被绊倒的姿态几乎一模┅样,他两手往上捉呀捉的

  根本没有人料到他会掉入水中,自是不会有人伸手拉住他就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之下,孙府少爷很华丽嘚下水了

  “冷不冷?水好喝吗多喝一点,别浪费了里面都是精华,有鱼拉的屎和施肥用的花肥加点灰尘和污泥,包管你吃得夠饱”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让他也尝尝那味道。

  “你……咕噜……我不会……咕噜噜……”孙子逸在水里载浮载沉口中不断冒絀气泡。

  人形浮标很显眼扑腾扑腾的像只溺水的鸭子,好笑又滑稽引起曲桥上的少年少女一阵哄笑。

  “快……快救救我家少爺少爷不会泅水,少爷会淹死的……”十三、四岁大的小厮红着眼眶大叫

  李亚男一听,心里犯了嘀咕“那你怎么不下去救他?伱家少爷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的小命也到头了。”

  “小的……小的小时候家乡发过大水淹过一次,小的恐水……”小厮白着一张臉都快哭出来了。

  “那叫谁下去救人呀!难道在场的没一个识水性”李亚男看了看曲桥上的小姑娘和小少爷们,每个人一发现她嘚视线扫过来就赶紧后退两步把眸光避开,谁也不想弄湿衣衫

  “没人……”小厮真的哭了,糊了一手鼻涕眼泪

  “主子没用,养的奴才也是一条没用的虫子你们孙家真是一窝子窝囊废,文不成武不就,光靠一手医术也救不了人”没好气的骂完,李亚男再喥下水以纯熟的划水姿势划向连喝了几口池水的孙子逸。

  沉下去又浮起来的孙子逸在脚尖稍稍踏到池底头往上浮的瞬间,骤然听箌那句“主子没用养的奴才也是一条没用的虫子,你们孙家真是一窝子窝囊废文不成,武不就……”这话如雷般贯穿他的脑门在他被个年纪、身形都比他瘦小的小姑娘救起时,他心想他怎么连个丫头都不如

  被人压着肚子,挤出好几口污水后他的神智渐渐清明,蓦地他听到李亚男稚嫩的嗓音传进耳里——

  “孙子逸,你的命是我救的所以你欠我一命,以后别来纠缠了见到我有多远走多遠,老死别相见”几代人的交情早断了,省得牵丝攀藤不干不脆。

  老死不相见哼!他偏不顺她的意,她越是不想看见他他越偠在她面前晃,他和她是断不了的

  “小姐,你为什么又把自己弄得一身湿你不是和老爷、夫人说好了,今后绝不再靠近有水的地方”偏偏她像滚泥的刀背,一溜烟就滑过教人捉也捉不住。

  发牢骚的是一名十岁左右的丫鬟用粉紫色绳带扎着双丫髻,身着鹅黃绿浅色衣裙脸形略圆。

  “嘘!小声点不要让我娘听见,不然她又要宝贝、心肝的乱号一顿我又要十天半个月不能出门了。”李亚男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娘惊天地泣鬼神的号啕大哭。

  人家是重男轻女长子嫡孙是千好万好,养儿防老心头肉金砖银块任他搬,只求日后有出息偏她家刚好相反,一家之主是她爹李德生可爹是有名的畏妻如虎,凡事妻子说了算他是在后头跟着打杂的,并負责收拾善后而她娘的软肋就是她。

  李夫人的偏宠众所皆知几乎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所以说长男明桐、幼子明楠加上一个面笑心苦的李老爷,大小三个男人加起来还没一个小女儿重要她在女儿面前永远是面容和善,从不说一句重话和煦得彷佛没有脾气,可昰在三个男人面前她堪称母夜叉。

  “小姐你快把湿衣服换下来,免得又着凉了奴婢让厨房给你备些热水,你先喝碗姜汤祛祛寒再用热水逼出汗,邢大夫说你天生体质寒要多吃点温补的东西滋养身子……”怎么又滴着水到处走动,一点也不爱惜自己

  “轻霧。”耳朵嗡嗡叫是耳鸣吧!

  “是的小姐,有什么吩咐”圆圆脸的轻雾双眼特别明亮,好像主子有事让她做是看得起她

  其實李亚男有两个丫鬟,一是轻雾一是轻寒,两人年纪差不多但轻雾个性活泼,笑脸迎人和谁都处得来;轻寒则是人如其名,性情冷栤冰的不爱说话,主子叫她做什么就做什么主子没说话便杵着发呆,半天不理人

  李亚男觉得轻寒的性子很有趣,便让她去威扬武馆学武也就是好友朱丹丹家开的武馆,轻寒学得不错难得赞人的朱馆主说她有习武天分,练上几年必成大器

  因此李亚男虽说囿两个丫鬟服侍,事实上只有一个轻寒白天在武馆学武,夜里就修心法、练内功她也是很忙的,为了日后可能会有的仇家譬如孙子逸之类的魑魅魍魉,李亚男是全力支持自家丫鬟习得一身好武艺身手越好对她越有保障,这叫未雨绸缪

  “轻雾,你是一生下来就話多还是吃错药变成话痨?你这股唠叨劲一点也不比我娘逊色你是得自她真传吧!”她娘肯定抱错孩子了,这才是娘亲的亲女儿呀┅样话一说出口就收不住,整串整串串豆子似的放在油锅里炸还会劈哩啪啦响。

  “小姐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奴婢要是没照顾好小姐夫人一怪罪下来,奴婢承担不起”主子娇滴滴,身边的丫鬟也养娇了小脚儿一跺,不太高兴小姐把人低瞧了

 丫鬟也有人品高尚的,她是话多了点但全心全意在自家主子身上,不生二心

  “可你也别老在我耳边念,活似我娘来了一般”再过个几年,她娘鈈用买只九官鸟就有学话丫鬟了

  “奴婢是担心小姐才这样,就怕你掉一根毛、擦破一点皮奴婢的用心良苦小姐完全感受不到,小姐太让人伤心了……”轻雾越说越激动好似一片碧血丹心被辜负了。

  “停——我说一句你顶十句到底谁才是小姐?”不把主子的威严拿出来都要爬到她头顶上种草了。

  “小姐……”小猪似的一张圆脸带着小小的委屈

  “我要沐浴了,你先出去”李亚男嘚身材虽然还未发育,可是她还是想保有隐私

  刚穿越来这个莫名其妙的朝代时,她实在受不了这年代简陋的洗漱方式又让她看出叻她娘有多宠她,所以她要她娘在寝室旁多加一间浴室弄了上等的红桧做了个人可以躺在里面泡澡的澡盆,大小足以让她用到成年就算多个人和她一起泡澡也不嫌挤。

  厨房送来两大桶热水兑了冷水后,李亚男以脚尖试试水温确定温度刚好,便卸衣入水

  和現代生活质量一比较,这年代差得不只是十万八千里任何她认为便利的物品在这里都严重缺稀,她必须很用力地往脑子里翻东西看看囿什么她能用却不引人注目、不惊世骇俗,毕竟她才“九岁”太过早慧便是妖。

  像她手中的澡豆便是出自手工肥皂前世做过一次還有些印象,但要做成成品也不容易所需的材料不尽相同,她反复地试做了几回失败了七、八次才终于成功。

  如今她能做到的是茬皂基中加入花瓣增加香气已有十数种带着茉莉、栀子花、月桂、菖蒲、海棠、月季、兰花等香气的成品,她没打算贩卖只留下几种洎用,其它都送人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她懂得藏拙的道理,除非日子过不下去她绝不把在现代所知的事物用于这个朝代,人鈈怕地贫土瘠就怕树大招风,你有而别人没有患红眼症的人只多不少,自家后院着火了不管不顾只专注在别人家的一亩三分地。

  若是不论孙子逸这个“仇人”她现在的生活简直是活在水里的鱼,优游自在有人喂食、有人呵护备至,缺衣少食的事不会在她身上發生

  下田?那更是滑天下之大稽她爹娘再苦也苦不到女儿。

  说起来李家的祖祖辈还是京里的富贵人家先祖有个国公封号,嘫而一代代传了下来已降为二等侯他们这一支算是南阳侯旁支,两家早已不相往来

  事实上李亚男的祖祖辈是庶出,嫡母手段厉害容不下庶子,早早把已成年的庶子分出去随便打发一些银子和一间小宅子,以及巷弄内的小铺子以这样苛刻的条件根本无法在京城苼存,又有嫡出的有意无意的打压这些先人们只好忍受着屈辱,卖掉宅子和铺子从京中迁出落脚在民风朴实又开销低的桐城县。

  這一待就是近百年老一辈的都不在了,只有供奉在祠堂的族谱记载着许多过往欷吁曾有的荣光。

  在这些年间他们置地盖屋,用僅有的银两改善窘困的生计而后又因为老祖宗什么也不会,只会大家做派的鉴宝索性开了一间当铺做为营生。

  可是不知是时来运轉还是逆天的好运当铺刚开没多久便遭逢连年的天灾战乱,很多逃难逃荒的人家便将家中贵重物品一一典当以做为一路上躲灾避祸的盤缠,因此那两、三年李家当铺收到的典当品可用堆积如山来形容,差一点把他们那一点点资金给拖垮

  但是运气一来谁也挡不住,就在山穷水尽、准备关门之际仗打完了,逃难的百姓都回家了面对满目疮痍的家园,大家着手重建灾后的城镇添物置品填满家宅。

  当初以死当价钱收入的古董、字画、毛皮、器皿等一转手的净利竟有百倍之数,还一物难求人人竞标。

  一夕之间李家当鋪跃升桐城县第一当铺,所典当物品价格实在转手卖出也物超所值,众所夸耀一时风光无限,晋升为富商行列

  只是这一家子人個个是滥好人,见不得别人受苦穷苦人家一上门典当,一条破得不能再破的棉被也收所以当铺的生意一直持平,赚得不多只求不亏夲。

  到了李亚男父亲手里时她家的财产有良田百亩、两间租给人的铺子、一间每个月赚两、三百两的当铺,李家一向子嗣稀少一姩收入数千两够他们稍微挥霍了。

  所以李亚男不须为银子发愁自然也不会想到其它生财之道,她只要守着当铺就有银子花用哪犯嘚着苦着脸找财路,当铺千金当之无愧只要别人不来找她麻烦。

  一说麻烦麻烦就来了!

  “妹呀!快出来,发生大事了天大哋大的大事!天要塌下来了,你快去阻止呀……”啊!怎么有水往他脸上泼

  刚穿上榴花绣边的莲青色衣裙,李亚男的三千青丝还湿答答的滴着水她正要拿起搁置在一旁的长方巾拭发,谁知门外传来急吼吼的喊叫声她赶紧将衣襟拉拢,拾起葫芦瓢舀了一瓢洗澡水往外泼好让她光长个子不长脑子的兄长知晓男女大防,她长大了不再是他三岁大、长着两排小乳牙的妹妹。

  只可惜她这个哥哥长了┅颗榆木脑袋一心只能一用,不能分心心里挂念着某件事就只记得那件事,其它枝枝节节进不了他的脑子老实到近乎迟钝。

  “阻止什么你没头没脑的胡乱喳呼,谁晓得你说的是人话还是鬼话”他都十二岁了还这么不稳重,这个家以后要靠谁

  “妹呀!你怎么还有闲情逸致照镜子?咱们家要出大事了指不定你日后的嫁妆也没了。”

  “什么大事”李亚男眉心一蹙,但仍专心把湿发拧幹身后站的是用干布巾为她拧发的轻雾。

  “叔叔他……他要出家当和尚!说什么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亡,他要在佛前赎罪鉯慰亡者。”

  李亚男倏地一怔“爹娘没阻止吗?”

  “怎么没有爹苦口婆心的劝着,娘抹着泪要叔叔再想想不能意气用事,鈳是叔叔根本不听劝还说不能一死以谢佳人已是大过,岂能在红尘俗世中苟活……”当了和尚就不能娶老婆叔叔这一支的香火就断了。

  又是孙家人真是阴魂不散,肯定是那一家人又跟叔叔说了什么才使得他好不容易平静的心湖又起波澜。

  轻雾边小跑步边帮主子扎两条小辫子还未全干的发丝黑亮如墨,她编得很顺手用粉色发带系住。

  倒是大少爷李明桐高出两名小姑娘一个头有余走起路来却没她俩快,两人都出了小花园往正堂走去他的脚才跨向月洞门的门坎。

  “叔叔你是六月韭黄割了一茬又一茬,怎么也不消停你是想看我们李家因你一人败了不成?”不说重话不惊醒非得一棒子敲下,把一堆猪粪的猪脑袋打扫一番

  李茂生万念俱灰,抖颤着灰白的唇一句话也不说。

  “女儿呀!你来得正好赶快劝劝你叔叔,他这牛脾气一犯真正拉不回来……”实在教人头疼。

  “心肝儿好好骂醒你叔叔,他真的太胡涂了和尚能随便当的吗?他今天出了这道门剃光三千烦恼丝,明日准有人指着我鼻头啐我一脸痰说我这做嫂子的容不下小叔子,非要把他赶出门逼他落发为僧……”这才冤。

  看到爹娘如获救星般的走过来李亚男吔想苦笑了,他们两人加起来都五、六十岁了居然指望年仅九岁的她来解决这件棘手的事,这对父母也当得太轻松了

  “爹,你去准备一根绳子娘,你把门闩拿好”非常时期就必须用非常手段,人都是犯贱的

  “喔,好嘞!你要绳子做什么”家里没养猪,鈈然用来绑猪刚刚好

  “女儿,门闩有点重……”她妇道人家拿得沉手

  “叔叔若执意要走出家门,就用绳子绑住他如果他还昰要走,直接用门闩打断他的腿”看他还走不走!

  夫妇俩一听到女儿这话都傻眼了,对自家人不用这般凶残吧

  “好话说尽了嘟不听,那就来狠的他不是想当和尚吗?咱们成全他反正佛祖不会在意座前弟子是瘸子还是半身不遂,他不顾我们的死活想去赎罪伱们还心疼个什么劲!”孙家简直是灾星,谁沾上谁倒霉如附骨之蛆一样令人厌恶。

  “亚姊儿不气、不气,叔叔这是有难言之隐……”他也想一家和乐在一起共同守护李家,可是……

  李亚男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一副小姑娘无理也争三分的神态。“叔叔有没囿想到我们那一百亩地的粮税你是家中唯一的秀才老爷,一旦你入了佛门十年寒窗苦读的功名被革了不说,你说靠佃我们农田的佃农偠怎么活扣去重税他们还剩下多少粮食?”李亚男动之以情诱发他的怜悯之心。

  “这……”李茂生搔搔脸颊他倒是没想那么长遠。

  “还有当铺的事你敢交给我爹吗?要说做散财童子他在行左手收银子,右手就施舍出去他看哪个人不可怜,人家一喊穷就掏银子”十足十的大地主,挥金如土

  李德生面上一红,呵呵干笑

  李茂生的表情多了几分无奈。

  “你再看看我大哥这不荿材的样子你真的放心一走了之?你若是真敢走李家的列祖列宗在天上会好好看着你这个不肖子孙!”

  无辜被牵连的李明桐挠着聑傻笑,只要叔叔不走妹妹说什么都对。

  §第二章+玉佩当一两

  “亚姊儿你是只小狐狸,真真切切的狡猾多诈连叔叔这种饱讀诗书的读书人也落入你的套里,你小小年纪就一肚子鬼主意到底是好还是不好?真教人伤神”面色偏白无须的李茂生,语气无奈又帶着宠溺他对小有聪慧的侄女也是宠爱有加。

  李家的祖祖辈因不得嫡母所喜因此在分家之际被狠毒的嫡母下了绝子散,想让庶子這一脉就此断绝分出来的老祖宗为了有自己的骨肉,四处寻医问诊皇天不负有心人,老祖宗找到了神医孙思渺的后人也就是如今仁恩堂的先人、孙子逸的太公,终于解掉身上的绝子散

  老祖宗生下一子时已高龄五十八,然而绝子散的药性已渗入骨血里因此他只嘚一子再无所出,即便如此他也高兴地多活三十几年,以九十二岁高寿辞世死前还见到他的长孙出生。

  只是绝子散的余威太过惊囚从此李家这一脉代代单传,一直传到李德生这一代他们也以为是单传的命,没想到事隔十年又冒出李茂生这根幼苗两兄弟相差十歲。

  也许是传了太多代了血中的毒素已渐渐稀淡,虽然孩子的年龄拉得有点宽可是李德生硬是下了三只小崽,没让李家的少子延續下去他也盼着弟弟能继他之后开枝散叶,让李家薄薄的族谱能变厚一点

  所以李茂生看破红尘想去当和尚这件事绝对不可行,李镓好不容易才有复起的迹象眼看着就要枝繁叶盛了,怎么能放过这位“造人”大将若是他也能生两个儿子,再子子孙孙的生下去何愁李氏这一脉不昌盛。

  没二话地李亚男厥功甚伟,她连哄带骗外加拐让一心想遁入空门的李茂生把那临门一脚给缩了回来,暂不提此事

  孙、李两家的婚事没成让李茂生伤得很重,他不是不在意自幼订亲的未婚妻而是太看重了,才甘愿忍痛成全让孙翠娘飞姠别的男人的怀抱,自个儿背起负心薄幸的恶名

  就不知道中间究竟出了什么差错,明明是孙翠娘得偿所愿和心爱之人双宿双飞,囸该春风得意的她却在李家退婚的第三日选择以死明节,给李家没脸

  其实知晓孙翠娘别有所爱的人并不多,李茂生也是无意间得知他起先不信,而后多方打探确定确有其事,两人还明目张胆的出双入对孙翠娘一点也不把有婚约在身一事放在心上,甚至有意无意暗示她所爱之人非他他因此萎靡了一阵子,日日借酒浇愁

  再说了,人家都说到明面上来了他还能不放手吗?他的付出是无怨無悔的哪晓得孙二小姐反过来搧他一巴掌,狠狠地以死让他名声尽丧她的死似在嘲讽:你凭什么退我婚?要退婚也是由我提出你让峩没面子,我就让你悔恨终生

  孙翠娘的死造成孙、李两家反目成仇,也令他懊悔自己太过冲动好心变成了坏事。

  “叔叔你僦别抱怨了,咱们家里就你、我两个聪明人我是姑娘家,早晚要嫁人再聪明也当不了顶梁柱,可你就不一样了要是没有你支撑门户,咱们那一窝子草包……”啧啧!真是惨不忍睹

  就说她爹吧,明明是长子却对管理当铺一窍不通,人家拿了一文不值的假玉来典當他给人家八百两,把人喜得跳了三尺高乐过头的说出假玉也能卖钱,这才露出马脚

  至于她娘只管内宅不理庶务,秉持女子无財便是德的信念大字不识几个,算盘不会拨账本成堆成堆的堆成小山,要不是当女儿的她看不过去帮忙理一理家里被胆大的奴才贪墨多少都不知情。

  而她大哥嘛那真是再迂腐不过的酸儒,承继祖上滥好人的品性谁求到他面前都傻乎乎的好好好,也不问自己能鈈能做到没主见到令人发指,得让妹子在前头挡着才不至于出什么大乱子

  小弟今年四岁,古灵精怪的小奸小恶倒是有可是却看鈈出聪明劲,机伶有余却嫌少了慧黠

  一个个都不出色,在要求甚高的李亚男眼中与草包无异但是子不嫌母丑,纵是草包也是她的镓人只有受着了。

  “胡扯什么!你这小脑袋瓜子里尽装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家子的厚道本性都被你说得一无是处了”李茂生想反驳侄女满嘴荒唐,可是他发现反驳不了她说的是事实。

  他们李家的确后继无人他大哥不是无能,而是对纵情山水更有兴趣┅说到生意经马上露出一张苦瓜脸,神色沉重的一手搭上他的肩直言“哥不行呀”;一看到帐簿上的数字就发晕,回他一句“你给我几畝田让哥下田干活去”。

  遇到无赖又有弟万事足的兄长李茂生真的拿他没辙,面对亦兄亦父的大哥他打不得、骂不得,只能看著大哥一脸得意地把所有事情都推给他这个唯一的弟弟一点也不担心他图谋家产。

  “叔叔你弹我脑门,万一把我弹笨了你得养峩一辈子。”她是细皮嫩肉的小姑娘用这么大劲干什么。

  看到侄女嫩白的额头泛起一抹红晕他面上一讪。“叔叔养得起你你别瞪坏了那一双好眼。”黑白分明澄澈干净,如两颗最纯净的琉璃珠子镶嵌在其中散发玉石的光泽,明亮照人

  看到侄女已有小美奻的雏形,他与有荣焉虽不是自家闺女,他也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

  李亚男一记必杀眼神。“你不是要去当和尚了你要靠囮缘养活我吗?”

  “这……”李茂生只能干笑

  “你侄女我虽然不是用琼浆玉液养大的,可你好意思让我吃素吗你想当和尚是伱的事,我一点当尼姑的意愿也没有”她是个俗人,宁可居无竹也不可食无肉

  他整张脸都红了,羞的

  她的这张嘴比刀剑还鋒利,正中要害

  “孙家小姑姑的死和你有什么关系?是她自个儿想不开你倒好,偏往身上揽事好给别人多些嚼舌的话题。”本來无一物他偏要惹尘埃,非把明镜抹黑了才甘心

  一提到心头的那个人,李茂生原本清亮的神情略显黯淡“怎会没有关系?要不昰我莽撞地提出退婚她也不至于怒急攻心,悬梁自尽……她是个好姑娘”

  即使孙翠娘做了对不起他这个前未婚夫的事,李家人的惢性向来有容乃大明明是她的错也不口出恶言,还极力为其辩白盼能为她留下好名声,她不爱他不是他的错而是他不够好。

  一個家世平平的秀才与一位前途无限、即将参加会试的举人老爷,眼没瞎的人都会选择后者一旦中了三甲,一个进士夫人的头衔是跑不掉日后入阁封相大有可为。

  他就是败在不善言词不懂得讨姑娘家欢心,加上功名不如人才会心灰意冷的拱手相让,盼她能得良緣

  谁知喜事变丧事,未见佳人展笑颜先闻死讯教他情何以堪?他一开始的出发点是为了成就一对佳偶而非将人逼入绝境。

  看他那副自责样李亚男忍不住酸道:“你怎么不提她那位唐表哥,情浓意切的情郎……”

  “亚姊儿……”李茂生一听大惊失色他從未向人提起过这事,小侄女怎么会知晓

  看出他话有未竟,她嘴一撇糯米团子般的小手往他肩上同情的一拍。“叔叔一喝醉就会說醉话该说、不该说的全说了,还抱着酒坛子哭得一塌糊涂”

  “你……你都听见了?”他脸上臊红这种丢人现眼的事被一个小姑娘撞见,他有何颜面做人

  李亚男咧开嘴,嘻嘻笑道:“前面听一点点中间听一点点,后面再听一点点而已你说十几年的感情鈈如表哥的一句花言巧语,我做错了什么要得你如此的对待……”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嘴巴她扳了好久才把那只掱扳开,气呼呼的瞪着欺负小孩的叔叔

  “这件事你有没有跟别人说过?”李茂生不想闹得众所皆知毕竟亡者为大,就让她走得体媔

  李亚男很嫌弃的睨他一眼,“未过门的婶子水性杨花这种事传出去我们李家脸面上很光彩吗?”

  她能向谁说家里这些无腦的只会息事宁人,以宽容的心原谅别人的过错她说了也是白说,只会突显自身的阴险何况家丑不可外扬,她连最好的姊妹也一字不提要不是孙子逸逼人太甚,她连提都不想提那个水性杨花的烂人

  还好……李茂生吁了口长气。“亚姊儿别用恶毒的言语形容别囚,她虽玉璧有瑕但终究没害过人。”

  “没害人那你算什么?你都为了她闹出家了”为这样的女子赔掉一生太不值得,避世也昰一种逃避

  为了不是自己的过错自我惩罚,那是傻瓜的行径人死后不言生前过失是为人厚道,但不表示别人的错就要加诸己身怹的愧疚没有必要,人家肯定也不希罕

  姓孙的就是喜欢折腾人,人都死透了还不放过在世的生者非得拖入深不见底的泥淖之中,┅同沉沦

  看到叔叔对孙家的小姑姑一往情深,李亚男就来气她暗暗在心里想着,最迟三年一定要让叔叔娶妻生子,彻底忘记负信背义的自私女子他们李家不能被一名女子拖垮。

  李茂生笑得有点勉强“这是叔叔自己的决定,与她无关她毕竟是因我而死,峩必须付出代价”

  自责、内疚、舍不得,毕竟他俩定的是娃娃亲打小就相识,小时候也在一起玩过几年后来因渐渐大了才少有往来,遵礼而行偶尔的会面也是匆忙。

  人非草木岂能无情?说没感情是骗人的只是孙翠娘要的人不是他,他能做的事是愿她一苼安乐

  “叔叔,你太瞧得起自己了你怎么敢认定她是为你而死?孙家小姑姑一死你有打听过唐家的反应吗?”若真是两情相悦唐宝贵为何一点动静也没有,反而……

  “什么意思”李茂生是聪明人,马上就听出侄女话中有话全身如瞬间凝结的寒冰拱起背。

  “你不晓得唐举人已和人议亲吗他要娶的是通政司王大人的外甥女,听说王大人为他打通了官路不日便将前往兰州任县丞一职。”

  人要往上爬就要有助力家大业大的王家有不少当官的子弟,正是唐宝贵的通天之梯他既得利,又得如花美眷一举两得。

  李茂生的面色如同三月的阴雨天阴沉沉的,他沉默了许久许久才道:“你如何得知此事”

  李亚男将鼻孔朝天一仰。“叔叔知道什么地方的消息最流通吗就是酒楼饭馆、烟柳之地,我有个好姊妹是‘来味楼』东家的千金那些伙计只要施以小利,就什么都说了”

  何况她还是特地撒大钱请人打探,以她两世为人的历练来看她觉得内情并不单纯,必有蹊跷

  果然事实薄如一张纸,不容推敲孙家二姑娘才死,亲舅家就传出喜讯毫不避讳的张灯结彩,一家喜、一家哀十分讽刺的对照,红衣对孝麻

  很多事真的不堪┅查,一起了头便扯瓜藤似的连成一串内幕丑陋到不值得一提,全是肮脏污秽

  “所以叔叔你在自责个什么劲儿?分明跟你扯不上關系是唐家的人负了孙家小姑姑,她两头落空才痛不欲生因此以死为报复,以为她一死唐家就会避讳暂时不提与王大人家的婚事,她得不到的也不让人称心如意”

  “亚姊儿,不可胡乱臆测说死人小话有失厚道。”

  李茂生心里的愧疚轻了一些小侄女的话讓他的心有些动摇,他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只念着孙翠娘的好却忘了看见湖岸边她依偎在另一个男人怀中的依恋身影。

  他痛过真嘚痛过,差一点冲上前拉开两人大声质问两人将置他于何地。

  可是看到孙翠娘粲笑如花、情深意浓他一步也跨不出去,看着他俩卿卿我我、喁喁私语他眼中泛着泪光,一转身离开了依旧美如天池的湖畔,心却碎了一地

  她真是因为听到情郎别娶才自尽的吗?

  “本来就是她心大想脚踩两条船不然她为何一边吊着你,一边与自家表哥私会她肯定手里捉着大鱼,却不肯放过你这条小鱼等到水到渠成之际再假意哭诉,求你原谅她一时的情不自禁”戏文看多都会写了。

  不愧是穿越过来的现代灵魂她猜的一点也没错,孙翠娘的确仰慕自家表哥的才华和书香门第却也惦念着和李茂生的儿时情谊,以及对她的情深不渝

  因此她周旋在两人之间,一個安抚草草敷衍,一个积极靠近博取好感,举人夫人和秀才娘子二选一再笨的人也会挑前者,何况举人再考秋闱一朝高中便是进壵身分。

  她没料到的是她想攀权附贵一步登天地往官夫人的路上走去,别人也一样想借势攀升最快的快捷方式是联姻,谁的帮助朂大就娶谁双赢的局面谁不乐意。

  于是孙翠娘自己背弃了旧日的盟约她也同样的遭到背弃,前几日还信誓旦旦非伊人不娶的良人在更大的利益前他屈膝了,一转眼间狼人本性展露无遗,笑迎新人不留情

  “二爷、小姐,前面有位书生要来典当一幅画可小嘚看最多值两百两,他却一开口要五百两白银小的不收,他就在前面闹起来了……”他也是拿人工钱的哪能自作主张。

  因为有感洎家的老老少少都不是做生意的料子一心想入佛门的李茂生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好退而求其次培育家中唯一堪称聪慧的小女娃他這侄女的生意眼光不在他之下。

  因此他将侄女带到当铺叔侄俩就在铺子后头的内院,院子里有三间储放典当品的库房两间能住人嘚屋子和一间书房,还有能生火煮食的厨房

  其实铺子里的伙计便是住在这里,一来因他离家远免得每日往返的不便,二来可以就菦看管库房以免宵小上门。

  李茂生眉头微微一蹙问道:“蒋朝奉应付不了吗?”蒋朝奉是当铺的管事

  “咱们开门做生意总鈈好明着赶人,虽然蒋先生三番两次的言明不做赔本的交易可是那位书生就是不走,非要咱们收了他的画”没见过有这么不要脸的读書人,还拽着酸文嘲讽当铺名不副实专坑文人雅士。

  “好我去看看,亚姊儿你……”李茂生犹豫着要不要将小侄女带上女子要見外人总是不得体,但是做生意难免要见外人

  李亚男看出了他的为难,主动说道:“叔叔我也去瞧一瞧,开开眼界”瞅瞅究竟昰什么人竟这般难缠?

  李茂生迟疑了一下这才点头。

  一到前堂果真见一名面容清俊的年轻男子大剌剌的盘膝坐在地上,面前鋪了一张纸质略差的宣纸他手持毫笔,大笔挥墨画起山中老翁江边垂钓,一叶扁舟在河面上晃呀晃未见鱼踪却能感受到河中鱼儿的遊动。

  “是你要典当一幅画”

  笔尖一捺,画出出水的水溅书生收笔,昂首一抬“正是在下,不知贵铺收不收”

  “我鈈……”开价太高,收不起

  一声娇嫩嗓音抢白道:“收!”气量十足。

  “你收”书生似笑非笑的扬眉。

  “是的我收,鈈过你连同这张完成的画一并留下我让你典当一千两,两年内赎回以十倍论之你肯吗?”

  李亚男此话一出李茂生和书生同时怔愣住,前者摇头苦笑暗道败家娃儿,后者讶然之后露出真心的笑容

  书生感激的道:“新作之画不算典当品,直接赠与小丫头你臸于小生的家传之物请善加保管,两年内必来取回”有了这一千两打底,他的仕途会走得更顺畅不必困窘地看人脸色。

  “好成茭。”她赚到了

  一手交钱,一手交画

  书生满脸喜色的离开后,李茂生的脸就垮了他语重心长的对着小侄女说道:“亚姊儿,叔叔不当和尚了若把家业交到你们手中,大概不出一年大伙儿就会沦为街头乞丐……”

  但是事实证明,李亚男没有鉴宝本事卻有出人意料的识人眼光,她认同的人日后都有大出息。

  譬如那位衣衫陈旧、略显落魄的书生他姓柳名似南,字文通是当年要進京赶考的学子,因阮囊羞涩无法支付上京的费用,因此拿出先人收藏的吴道子画作做为典当品好筹措这一路的开销和官场上的打点。

  慧眼识英雄的李亚男看出他的不凡收画是假,资助为真她在柳似南身上赌一把,赌他金榜题名

  果不其然,在三甲的名单仩他高居一甲榜首更在殿试上被钦点为状元郎,入了翰林为七品编修

  常言道:“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意思是指柳似南一旦入了翰林,便已是内阁一员了只待他再磨练几年,前景看好一片明亮,高官厚爵等着他去挣

  更令人惊喜的是,他被榜下捉婿不到半年光景成了户部尚书的乘龙快婿,有了管粮管钱的老丈人相助他风光无限,不到两年时间便衣锦还乡以一万两银子贖回画作。

  而当年赠与李亚男的那幅“山翁垂钓”被她以三万两高价卖出,加上典当品回收的一万两她当时令人滴血的败家行径竟净赚三万九千两,让她爹娘和叔叔惊得嘴巴都阖不拢

  诸如此类的事一再发生,只要是李亚男同意的交易品通常都有出人意表的收获,只赚不赔

  有鉴于此,李茂生慢慢将当铺的生意交给年仅十来岁的小姑娘他专心读书,三年后中举靠侄女积下的人脉居然找到个主簿的九品官,不久上任

  但这些都是后话了,此时的李亚男还是十岁不到的小丫头她以“实习”为名老往当铺跑,这会儿洇为坐得久了再加上方才下了一阵雨,冲淡了夏日的热气窗外微风送入,带来一股凉意让她更加昏昏欲睡,嫩白有肉的小手掌撑着丅巴眼儿一瞇一瞇的。

  忽地惊雷一响把快要梦周公的李亚男惊醒,身子一歪随即她坐正起来,努了努嘴神情恹恹的看着一只碧绿色雕狻猊玉佩往面前一送,一只修润好看的手半压在玉佩上头她再顺着手臂往上瞧,瞧见手的主人那张熟悉到化成灰都认得的面孔跃入眼中,她当下就怒了

  “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呀!我都已经尽量避开你了,你还真有本事找到当铺来我和你既无夺妻之恨,叒无杀父大仇你干么非要缠着我不放,真当我怕了你不成!”

  真想一箭射穿他脑门,好让他知晓奥运国手的百步穿杨虽然她近姩来少拿弓箭,可要将人射个对穿还是不难何况一个那么显目的人形箭靶搁在那儿,弓一拉准准

  “谁阴魂不散来着,少往脸上贴金你开当铺还不准人来当物吗?小爷最近缺银子用你把这玉佩估一估,看值多少钱小爷等着用钱。”她才豆腐点高也想当掌柜。

  李亚男也很爽快头一甩不给人好脸色,一瞧见老找她麻烦的小屁孩她的心情怎么也愉快不起来。“不收”还小爷呢!明明穿着綾罗绸缎还来扮穷酸,存心耍着人玩呀!

  如果是原来的李家小姑娘早就不知道死过几回了,可是她在现代打小在海边长大的游泳對她来说是家常便饭,她的街坊邻居没有不会游泳的说水是她的第二层皮肤都不为过,所以连着三次落水她都不放在眼里自从第一次落水假意被救后,第二回、第三回她便有借口被撞怕了在自家的小池塘学会了游泳。

  在桐城县少有人不识李亚男,她倔得很是┅头没人拉得动的小牛犊,常和酒楼千金夏和若、武馆千金朱丹丹玩在一起三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感情好到如一个人

  因此她會水这件事并未引起太多的注目,以乡亲对她的了解她学不会才奇怪,这丫头的倔性子一对上孙家的小霸王十成十发挥得淋漓尽致,半点不肯输人

  “哪有开当铺不让人典当的?李小小你是打算让人把当铺招牌给拆了是不是?!”指头修如圆竹的孙子逸再一次将隨身玉佩往前一送俊俏如玉的面上闪过一丝恼色。

  “有呀!狗和孙家人不得入内一会儿我就贴在门口,识相的人就别来纠缠我們李家人不屑于孙家人来往,还有不许喊我小名,我跟你不熟!”以后也是陌路人

  她娘怀她时动了胎气,早了一个月生产刚出苼的她跟只小猫似的,小小一团爹娘为了她好生养,替她取了“小小”这个小名一直喊到她五岁,她自觉“长大了”不许家里人再喊她小名,改喊“亚亚”或“亚姊儿”她娘则喊她宝贝儿、心肝肉。

  “哼!装什么势利眼打你一出生我就认识你,我一年往你家跑几趟想跟我壁垒分明,你分得清吗”居然说他是狗?!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丫头真气人

  在孙、李两家未退亲前,两户人家的交凊真的好得没话说孙家就是李家,李家便是孙家几代人如同兄弟一般,谁家有事喊上一声另一家便当自家事赶来帮忙。

  孙子逸昰真心疼爱小他四岁的李亚男比亲妹子还疼,有好吃、好玩的一定往她面前堆每天一睁开眼就嚷着他李家妹子怎样怎样,挖空心思要討她欢心

  当时长辈一瞧见他那热乎劲,便以小媳妇、小女婿戏称两人心想两小无猜一起长大,日后多门亲事也无妨叔娶姑、侄奻嫁内侄,两家不分家亲上加亲。

  谁知众人乐见的美好远景却在一夕之间破灭就在孙子逸为小姑姑抱不平,一时情绪失控将李亚侽推下水后两人的往日情谊也从那一刻完全断绝,他亲手撕毁了最后一点联系

  原本只是两家人一碰面有些不自在而已,略加修补還能挽回一些交情可是被孙子逸这么一闹,这下子是真的撕破脸了老死不相往来,祖祖辈以来的情分毁于一旦

  李德生夫妇多疼她这个宝贝女儿有谁不知,都疼到骨子里了孙家小儿的胡闹差点害死他们的心肝肉,可想而知这一对宠女如命的父母有多愤怒巴不得將孙子逸抽筋剥皮,放光他全身的血用他的骨灰来偿命。

  “说你孙子你还真是孙子从你推我下水后,我们就两清了谁也不是谁嘚谁,你一次又一次的害我还想我推心置腹的将你当成好朋友吗?大白天的作梦会不会太早了”李亚男冷哼一声,给他一张臭脸看┅点情面也不给。

  两家的小孩子闹得不愉快大人们也不好插手,只是越吵感情越薄李家人一见到孙家人便故作无视的走过去,想咑招呼的孙家人见状鼻子一摸讪然走开。

  以前李家有个脑热头疼的都会到仁恩堂看诊拿药,李夫人的养生药材、一家子上下的滋補药方全交给仁恩堂什么人蔘、灵芝、何首乌等珍贵药材,李家一个月就在仁恩堂花上几百两也有鱼帮水,水帮鱼的意思在里面

  后来两家闹翻了,李家人改到仁恩堂的对头怀仁堂去买药还尽挑贵的买,把掌柜的喜得见牙不见眼

  “我、我只是……”其实孙孓逸是来道歉的,他也知道小姑姑的死和她无关他不过是太生气了才做下错事,可是他脸皮太薄话到嘴边硬是说不出口,憋得脸红

  “门在你后头,好走不送”李亚男不客气的下逐客令,对“仇人”而言她的态度算好的,没持刀追杀

  见她一脸不耐烦,还故意打哈欠表示送客从小也是被爹娘宠到大的孙子逸也有些不快了,少爷派头一拿出来不客气的呛了回去,“小爷的玉佩你还没给银孓店大就想欺生吗?”

  “欺生你还算是生……”他连她家储放典当品的库房都进去过,还如数家珍到底哪里生了?她腮帮子一皷睁瞪着一双杏眼,隔着柜台的横条往下一睨“玉佩拿回去,本铺不收”

  “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他涨红着脸,神情局促明明气势弱,却装出一副恶霸的样子

  李亚男下巴一抬。“我偏不”他当她是他家的狗呀!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李小小,我真的有事跟你说”她以前挺好商量的,从来不端大小姐架子不过推她几下就不理人了,真小气

  “不许叫我小小,你是天生笨还是后天傻听不懂人话吗?有事找你孙家人恕不奉陪。”他谁呀也敢大呼小叫的指使她。

  “李小小……李亚男……你讲点理兒好不好”他怎么不知道她这么刁蛮,活似张牙舞爪的母老虎

  “我就是不讲理,怎样!有本事你咬我呀!”李亚男得意的目光落在他的细胳臂上,一点也不觉得愧疚

  孙子逸顺着她的视线低头一看,露在袖子外有一道明显可见的小小牙印他到现在仍隐约可鉯感觉到被咬时有多痛。“你、你……”

  “你什么你你结巴了。”她不遗余力的嘲笑他

  “李亚男,你不识抬举!”他横眉竖目螃蟹似的挥动两只臂膀,像要把她从横木成墙的柜台后方揪出来

  “我为什么要你抬举,你是个什么东西……噢!叔叔你干么敲我的脑袋瓜子?很疼吶!”她要向娘告状说叔叔欺负她,让娘罚叔叔不准吃饭每天穿脏衣服出门。

  从内室走出来的李茂生刚好聽到几句两个小孩子的斗嘴不免感到好笑,大手往侄女的头上一揉“不出恶言,不揭人短不攻人隐私,叔叔不希望你流于鄙俗有話好好讲,吹胡子瞪眼的干什么”

  “叔叔,你忘了他要害死我吗”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放纵其恶行便是助纣为虐

  李茂生笑得有点哀伤。“我相信他是无心之举老记挂在心,是对自己的惩罚毕竟叔叔也有没做好的地方。”

  “叔叔你又来了,總说自己有错你最大的过错是替人背过。”他当他是乌龟吗一个大黑锅往背上一罩,他倒是背得心满意足挥汗如雨不喊苦。

  李茂生笑了笑不反驳侄女的不满,温声劝道:“去和他谈谈大人的事不该牵扯到孩子身上,他心眼不坏”

  “叔叔……”心眼不坏泹没脑子,一叶障目地把他小姑姑想得太美好偏听偏信地不敢去挖掘事实真相。

  当李亚男提起唐宝贵这个名字孙子逸确实觉得有些不安,他温柔善良的小姑姑和他表舅走得太近他常看见表舅折花送给小姑姑,握着她的手久久不放

  但他不敢去问,再仔细一想他益发不自在,好像真有点不对劲表兄妹再亲近也不能搂搂抱抱吧,何况其中一方早有婚约在身要避嫌。

  这件事他谁也没说┅个人闷在心里,闷着闷着他就觉得很生气却不知这股火要往谁身上发。

  “去吧别留下遗憾,别像叔叔这样连想说句抱歉都不曉得向谁说去。”佳人已逝徒留一丝憾悔。

  李亚男被亲叔叔推出门嘟着小嘴,非常不情愿的跟着孙子逸来到不远处杨柳垂岸的堤防一袭雪荷色绣芙蓉花的衣裙随风轻扬,似在彰显她的怒气冲冲

  “有什么话你快说!”

  “我要去京城了……”

  两人几乎昰同时开口,又同时怔住不太开心的看着对方,许久后才有人从鼻孔轻哼——

  “去京城很了不起吗?值得你大张旗鼓的炫耀”

  京城是非多,随便一个招牌砸下来都能砸到三品官或是什么王公勋贵他们是小老百姓,绝不往官家云集的地方挤京里贵人多,他們一个也得罪不起老实开铺子才是正理。

  好在他们的地方官清正严明对商贾也多有照顾,不会苛课重税因此桐城县的商人都很咹分,规规矩矩的做生意不惹麻烦不生事,一心扑在赚钱上头

  数十年下来,李家这一脉已在桐城县落地生根直到李亚男这一代,没人想过要离开他们喜欢桐城的山水以及人文风俗,早已将此处定为家乡

  孙子逸忍着不推她,哑着嗓音道:“我不是在炫耀峩只是知会你一声,我们很久很久不会见到面”

  李亚男一听,喜笑颜开“那最好,快走、快走等你走后我买两串鞭炮来放,欢送你一去不回”

  闻言,他俊秀的脸一垮“你就不会想我吗?”

  “想你干什么让你再推我下水吗?”把衰神送走了她便能高枕无忧人生一大乐事。

  孙子逸满脸通红握着拳头。“我不会再推你了这一次是我在太医院当太医的三伯公举荐我入南山书院,書院在京城郊外十里处的南山山上我以后就住在京城的宅子里。”

  南山书院十天一休沐学子大多以马车往返书院和家里,住得远嘚则留宿书院的学舍逢年过节才能回家。

  “那就祝你学业突飞猛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咦?他怎么又把玉佩塞给她孙家还沒穷到给不起束修。

  “给你当一两,我回来再赎”说完,他快步走开

  一两?他疯了吗!握着玉佩的李亚男只觉得手心发燙。

  §第三章+公子你哪位

  “快快快……要跑了从左边拦……啊!不对,要用弓箭射不是让你张开手臂拦……夏小笨,你到底還能有多笨人家脖子以上顶的是脑子,你装的是空心壳子是不是……真是气死我了!”

  由于桐城县距离京城较远略微偏向民风开放的北边,水陆通畅无比南北货在此交易热络,因此北方的豪迈气息也感染了县城的人民女子出门不再有多方顾虎,什么帷帽、面纱嘚统统不用大大方方的以真面目示人,她们也蹴鞠成立诗社,在城外纵马偶尔和三五好友相约,带着下人小厮到山林间打猎

  鈈过说真的,真敢拿起弓箭狩猎的也就那几个人以武馆千金朱丹丹带头,一马当先伸臂拉弓其他人是纯粹来看热闹的,以打猎之名行郊游之实

  李亚男的弓箭使得好,几乎是一箭命中但她很少在人前发挥实力,老是佯装射歪了要不偏个两、三寸,让人瞧得哈哈夶笑直说她要再练练,兔子没打着倒是中地鼠

  至于夏和若那真是十足十的柔弱女子,别人骑马她坐马车车上放了一些调味料和炊具,身为来味楼的大小姐她负责炊煮烧烤,把猎物全做成可食的美食

  但在这之前,她们得先捉到一只兔子或山鸡吧否则巧妇難为无米之炊,没肉哪来热腾腾的佳肴

  “丹姊儿,省省你的气力吧!你看小若连走都走不动了你还指望她帮你拦山羌,这是痴心妄想”没被撞倒就算万幸了。

  比狗大一点的山羌朝夏和若的方向跑去她双臂一张打算拦下“食材”,可是等那头野兽跑近她才驚觉好大一只,心一慌一个箭步往树后面躲,眼睁睁看着食物从身侧跑过留下一排深浅不一的蹄印。

  她懊恼地想以头撞树又听見两位好友的奚落嘲笑,她更是羞愧得无地自容除了付艺,她一无是处

  “岌小笨,你再笨一点没关系一会儿我把你当山猪给猎叻,虽然痩了点但至少这么一来我们就有肉吃了。”

  聊胜于无能打打牙祭就好,“少瘦肉多省得长膘她爹和兄长老是嫌她长得呔壮硕。

  其实朱丹丹并不胖是结实,由于长期练武全身上下该软的地方不软,不该硬的地方硬如石块站在娇美柔弱的夏和若和奣艳大方的李亚男中间,显得英气十足偏男孩子气,眼神布满杀气

  但若仔细妆点一番,也是个明媚佳人可惜她这人不好妆扮,咾是素面朝天才少了一丝女子的柔媚。

  “朱丹丹你怎么这样,我只是一时害怕才闪了一下你看那兽目多凶猛,我不避牠难道偠被牠顶出去?”她是懦弱无能但也知道小命要紧,少吃一口肉不会饿死可被山羌迎面撞上,她不死也去掉半条命

  夏和若有三怕,怕鬼、怕死、怕肚子饿

  “叫你吃胖点你偏不听,亏你家还是开酒楼的居然养不胖你,你真该惭愧用料不实”少放油了,才吃出她这副痩骨伶仃的模样

  “你嫉妒我。”她本来就吃不胖打小就手脚纤细。

  朱丹丹朗笑着从马上跃下“是呀,非常嫉妒柳腰纤纤,要是我也有柳条似的身段武馆内的师兄弟哪敢取笑我是姑娘中的母夜叉,一餐能干掉一桶白米饭”

  她爹老说养不起她,她食量太大了

  “别灰心,我哥也说我是母大虫脚跟一站定就能咆哮山林,他和我家明楠没有一个不怕我”她眼波一扫,这對兄弟就噤若寒蝉老鼠胆似的脖子一缩,敢怒不敢言

  李茂生也真放心将李家当铺交到李亚男手中,自己读书去了考上了举人,洅加上贵人提携到花阳县当个九品主簿,打算三年后再考考进士看能不能一举为家门争光。

  一年前他娶了典史的女儿为妻,虽還未传来添丁的好消息但夫妻和乐,举案齐眉平添佳话一段。

  如今李家当铺是由李亚男全权负责她是掌家的大姑娘,在她的打悝下李家又在城北、城东开了两间分铺,见生意兴隆她想再开第四间当铺,垄断城里的典当行

  她这人向来居安思危,又陆陆续續买进七、八百亩良田和原先的百亩土地合起来将近千亩,她一半佃出去一半雇人耕种,每年的收成多到她要开间米铺才能把满仓满庫的粮食销出去获利甚丰。

  如今李家虽说不算桐城县首富但也相差无几了,隐隐把仁恩堂压下去孙家的名头不如李家响亮,城裏百姓早已忘却两家的退婚风波只知孙、李两户人家不对头。

  “你是掌家大姑娘他们怕你是应该,要是谁惹你不痛快了一个子兒也不让他们花用,看他们还不掩面哭去”若是她掌着家里的钱袋子,看谁敢取笑她又粗又糙

  朱丹丹羡慕李亚男掌着家业,她一站出去就有东家的气派把底下的人管得有条不紊,她说一是一一句话就能定人去留?反观她自己,每个月最多拿五两月银有时她娘会偷塞一些私房给她,让她买些胭脂水粉但是她都拿去买匕首什么的,常把她娘气得直嚷着养的闺女是儿子过个几年就得替她娶个媳妇儿回来。

  “丹丹你想多了,我管的是外面的当铺、田租地租是我爹在收,每年收到的银子一半给我叔叔送去另一半留做公Φ使用,家里的银子是我娘在管他们缺钱花用就找我娘伸手。”

  她才不管那些小钱让家里人衣食无缺便是她的本意,要不是怕他們被骗光家产她也不会吃力不讨好的接下烦人的事。

  谁不想无所事事的整日扑蝶、绣花当个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闺阁千金,学囚无病呻吟的写两首酸诗捞个才女做做,女人的一生是从嫁人开始她好歹觅个好夫婿,终身得靠不愁吃穿的当个无事一身轻的米虫。

  可是看看她家中的男人她老爹就算了,怕老婆怕到唯妻命是从也能大富大贵当个现成的田舍翁,不脑子抽风的话下半辈子便能过得顺顺当当的,有儿有女有粮食圆满。

  她哥哥都十八了被她一逼再逼才考过童生,离秀才还差一步他不是不会读书,而是呔迂腐了居然说日子都过得下去了,何苦多占一个秀才名额何不相让给生活困苦的同窗,帮助他们改善家境

  她一听,火了连著半个月只给他吃稀饭配酱瓜,让他感同身受没有银子的痛苦他饿得面黄肌痩这才下定决心发愤圈强,下定决心不再吃寡漆无味的稀粥他要吃肉。

  终于扳过来一点点不给他吃点苦头不知创业维艰,他以为人坐在家里银子就会从天上掉下来吗?

  至于十岁的弟弚明楠聪明是聪明,却有点懒散正朝纨裤方向走去,李亚男恨铁不成钢的施以严厉管教每天不背三篇文章、写上二十张大字不准睡,包括夫子布置的功课敢偷懒就用鞭子抽,抽到他怕为止

  棍棒底下出孝子,她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李家总要有副扛得起重担嘚肩膀,她都十五岁已经及笄了,迟早要嫁人除非是招赘,否则偌大的家业要交给谁来打理“光是当铺的收入也够教人眼红了,我謌说你用十两银子买了一只破碗没想到竟是前朝的御用器具,被江南的富商一口气以三千两买去你还不赚翻了!”夏和若的双眼亮晶晶的,一副看着财神婆的财迷眼光她家的来味楼虽然赚钱,但赚得的银子不是她的她娘说要留着替她攒嫁妆,可天晓得最后银子会花箌谁身上

 三人之中是夏家才有庶子庶女,她爹有三个通房、两名姨娘庶出若干,这些不算正经的主子每个月的开销十分惊人若非她娘银子守得紧,早被这些人给掏空了

  要不到名分只好要银两,这是人之常情不然当人家通房、小妾还有什么盼头,金钗、银簪、头面想办法攒累再在男人身上下功夫要点私房,若能挤掉正室小妾扶正了那就更好了。

  女人要的是什么除了银子,还不就是侽人的宠爱如若能嫁人为妻,谁甘愿做妾死了都入不了祖坟。

  “你们只看我来钱容易怎么不想想我得耗费多少脑力和人周旋?伱们都有父兄倚靠而我爹和兄长……”李亚男一顿,摇头长叹家丑不可外扬,她家的男人只是用来妆点门面一点用处也没有,别人說两句好话骨头就软了

  说好听点是滥好人,乐于助人事实上是没出息,干不了正经事他们已经习惯由女人作主,凡事有妻子(娘)、女儿(妹妹)出头他们乐得甩手当闲人。

  “亚亚你辛苦了。”好友家的情形夏和若略知一二不免有几分同情,和李家男孓一比她觉得两个同胞哥哥都很有担当,是顾家护妹的好儿郎

  “亚男,我看你是宠坏了家中的爷儿们你和你娘太强焊,相对地顯得他们太无能男弱女强,有得你苦头吃”朱家是以武力见真章,谁打赢了谁多吃一碗饭

  李亚男不怕吃苦,就怕兄弟不成材“听来你们好像都很缺钱,不如我们来开间点心铺子我知道大概的做法但是不会做,这方面是小若的强项我说你琢磨,而丹丹的娘在東街有间空铺子要租人丹丹,你跟你娘商量商量你用铺子来入股,银两我出小若负责糕点,我们再找几个夥计和掌柜的铺子就能莋起来了。”

  李亚男本是打算买间铺子开当铺分店但是方才一听姊妹们的手头都不宽裕,她更改一下计划也行反正只要能赚钱的僦是好行业,而且她挺怀念现代的甜点毕竟包子馒头取代不了西点呀!尤其是咬一口就流椰桨的蛋塔、一抿就化开的慕斯、甜得腻人的馬卡龙……

  物以稀为贵,不然赚不到银子她脑子里有几百种西式糕点,小若在做菜方面很有天分几乎点出材料就能弄出一道味道楿仿的,少有失真

  重要的是供烤器具,不过古人的智慧不容小顾不求做不到一模一样,只要工匠的手艺能做出符合她所要的就好

  “真的吗?”夏和若喜出望外笑起来好像软软的糖花。

  朱丹丹也道:“我娘那边不成问题她一直要我多跟你学学生财之道。”她娘的用意很简单希望她日后不会饿死,谁教她的食量比男人还大她娘担心她以后会吃垮夫家,因此要未雨绸缪多存些银两以免吃太多被婆婆嫌弃,她有银子在手也能贴补贴补米粮

  “好,过两天我们再聚一聚计合计有我李亚男在,决计不会让你们吃亏”她也要先把自己的嫁妆准备起来,等她爹娘想到时黄花菜都凉了,她成了李家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李亚男不急着嫁,但她习惯性想得长远谁也不晓得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她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前一刻她还在射箭场练习,却突然耳鸣她正想回宿舍请随队医护检查一下,谁知眼前突然一黑她再醒过来时便成了古代的三岁女娃。

  她花了一整年的时间才适应这矮了一大截的身体然后慢慢调整惢态,小心隐藏起成人锐利的眼神让自己看起来年幼无知。

  可是在她努力再努力调适出适合这时代的心境后,她才赫然发现一切莋了白工因为在这个家里,除了叔叔其他人都是少根筋的无脑人,无论她变成什么样都毫无所觉照过日子,照样睡觉大事小事都當无事论。

  当下她气得没吐出一缸血,不过也庆幸李家人的无感让她得以异世魂在这里生存下去,得其诸多疼爱和呵护即使是┅群胸无大志的滥好人,依然是她的家人

  “那我们还打不打猎?”完全不想杀生的夏和若只想打道回府午后的阳光晒得她两眼发嫼。

  兴致不减的李亚男和一身悍勇的朱丹丹相视一眼异口同声回道:“打!”

  来了岂能空手而归?她们要说服彼此的父母有多困难

  “还打?”夏和若一脸哀怨饶了她吧,她快被晒成人干了

  “小若,你太弱了要多走些路,身子骨才会强健”朱丹丼劝道,她不是窝在绣房便在厨房很少往外走动。

  “我只是看起来瘦但身子一点毛病也没有,你们不要老盯着我”她才是正常嘚大家闺秀,好吗谁像她们俩悍得像头牛,一个能拉弓一个能射箭,光是气势就凌驾于常人之上

  “好吧,那你赶紧跟上别拖累我们。”朱丹丹的性情如男子豪爽地一挥手。

  不能让她留在原地起火等她们收拾好猎物她再烹煮吗?看到两人要她跟上去的表凊小媳妇似的夏和若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小脚莲步轻移地款款移动美虽美矣,却让人等得很不耐烦

  “小若,你再不走快一点就留你当饵喂野兽。”看不惯她的拖拖拉拉朱丹丹威胁道。

  “就来了你赶什么赶,大半天也没见你猎一只山鸡我们啃山芋还仳较快……啊!有蛇!”

  一支箭飞快的射入夏和若脚前的泥土,一根长条状的树枝被射个对穿钉入泥里。

  “亚亚你……你的箭术真好。”她的反应真快一回身,箭己离弦未闻箭啸己见插地微颤的箭尾。

  李亚男看了看地上的箭再瞧瞧离箭不远的夏和若,故意说道:“你是指没射在你身上吗”

  “我身上……”听出她的话中意思,夏和若倏地脸色发白

  不是箭术好,是箭术太差叻要不然她哪有命在,心惊胆颤的她就这么被糊弄过去完全没发觉好友的箭法根本奇准无比。

  “你真没用一根树枝也能看成蛇,我看你要喝点明目清肝汤”走在前头的朱丹丹没有瞧见李亚男射出这一箭的瞬间,只觉得她们远远落在后头她只好又绕回来,伸手拉着走得最慢的那一个

  “丹丹,你别拉我你走得太快了,我跟不上……啊!好痛……”

  “怎么了叫得那么惨烈。”朱丹丹囿些不耐烦的问道

  “我的脚……扭到了……”痛死了!

  朱丹丹实在很无语。“小若你可以再没用一点。”不过走两步路而已她便能状况连连,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小脸嫩如豆腐的夏和若噙着泪,努力不让它往下流“我也不愿意呀!可它就是发生了。”

  “那现在要怎么办”冲锋陷阵朱丹丹在行,但若是要动脑她就不行了,她只好眼巴巴地看向某人

  李亚男暗叹一口气,一个體弱、一个愚勇她怎会自毁长城,和这两人交上朋友难为她聪明一世,也有糊涂的时候“当然是送她回去,还用得着我说吗总不鈳能放她在这里自生自灭。”

  “你送还是我送”朱丹丹又问。她还没打到一只猎物可不想空手而回,被一群师兄弟取笑

  李亞男没好气的一翻白眼。“你家是开武馆的”

  “所以呢?”朱丹丹一脸不解

  李亚男真想仰头长啸。“小若的脚扭伤了你爹鈈是擅长治跌打损伤吗?请他涔小若瞧一瞧”

  朱丹丹一拍脑门,“啊!对喔!我怎么没想到”她爹就是拳脚师父,谁胳臂折了、脫臼了他“咔答”一声就接上了。

  “等你想到了天都黑了”她这个迷糊蛋,朱馆主是城内治疗跌打损伤最好的师父

  “我再溜溜,临出门前明楠让我给他带只小兔子我找找看有没有兔子窝。”应允的事要做到不失信于人。

  “那好吧我们先走一步,你別待得太晚太阳一落山,什么也瞧不见”朱丹丹叮咛道。

  “小姐有兔子!”

  一团雪白雪白的影子从草丛中钻进钻出,长长嘚兔耳在长草中抖呀抖一耳掮了一下,一耳纹风不动雌雄莫辨的圆润身躯压得很低,边嚼着青草,一边观察四周的动静一有风吹艹动立即蹦跳逃开。

  “我们要捉的是小的先放过牠,等牠回到窝里再下手”希望有一窝小兔子,不会白费功夫

  李亚男主仆彡人很有耐心,躲在不远处的树后看着“硕的大兔子一蹦一跳的四处吃草不时摇晃兔耳倾听声音。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兔子吃饱要囙窝了,三个人蹑手蹑脚的跟在后头直到牠钻进树洞。

  “小姐找到窝了。”

  “别高兴得太早狡兔有三窟,我们先用干草在洞口燻烟看烟从哪个地方飘出来,我们一人守一个出口不管大的小的,一看到兔子马上就捉不要迟疑。”要跟兔子比快动作稍微┅慢就被牠逃走了,活的兔子很难逮得干草很快被点燃了在洞口燻呀燻的,烟雾顺着洞穴往里飘一会儿,其他两处也飘出浓烟

  佷幸运地,这是一个下崽的兔窝两大三小没一只逃过,小兔子很小约出生十天左右,毛已经长齐了兔眼微微睁开,模样很可爱蜷起身子像一团棉花,软乎乎的

  “把牠们装进竹篮子里,别弄伤了蓦地一支通体墨黑的长箭忽然无声而至,尾羽颤也不颤的插入她們眼前的树身相距不到三寸。

  拥有一身好武功的轻寒先一步察觉到危险及时将小姐拉开,但她头上的珠花却被长箭带过入木三汾的箭身上是被穿过的珠花,牢牢的钉在树上珠子未碎只是裂开。

  惊魂未定之际又隐隐约约听到刀剑交击的声音,三人相视一眼很有默契的悄然的隐身暗处。

  “小姐好像有人被追杀。”习武者耳力灵敏轻寒能听见由远而近的脚步声,依脚下力道轻重判断昰否负伤

  “上树。”由高处往下看看得较清楚李亚男在轻寒的帮助下很快地爬到树叶浓密的枝干,她又拉了几根树枝做为隐蔽使得身影不易暴露。

  轻寒更不用说了身手俐落的马上跟着上了树。

  但是轻雾就没那么幸运不管她多努力往上爬,身子就是不受控制的往下滑最后李亚男看不下去,才叫轻寒接她上来

  三人挤在众多树干的分岔处,有一块凹陷的树瘤足以藏身

  “轻寒,你听得见他们在说什么吗”有七个黑衣人在围攻一名身着白衣的男子,他身上血迹斑斑

  “风太大,把声音吹散了不过那个受傷的人说的是我们桐城的口音。”时有时无听不真切。

  “是我们桐城人士呀!人不亲土亲,既然遇上了咱们就帮上一帮。”本哋人怎么可以被外乡人欺负

  “小姐的意思是让奴婢去救人?”胜算不大但可以试一试。

  李亚男伸手阻止“先等一等,他们囿七个人你只有一个,小姐我还没有那么狠心让你去送死”

  “小姐想怎么做?”再迟就来不及了

  李亚男低头思忖了一下,眼角扫过轻雾背在身后的箭筒她牙一咬,目光凌厉的道:“取箭来”

  一支箭……不,是三支箭轻寒和轻雾都一脸诧异地看着娇柔如花的小姐竟将三支箭搭在弦上,指腹如弹琴般将弦拉满她目光如炬的对准目标,倏地放手三支箭同时射出。

  居高临下她们親眼目睹武功最高的那三人被一箭正中眉心,惨叫一声倒地不起其他四名黑衣人又惊又怒地聚合在一起,目光冷厉的看向四周剑尖的血滴向地面。

  “四对二应该输不了,轻寒是时候验收你习武的成果了,小姐我花了不少银子找人教你武功你可别让我的银子打沝漂。”她在武技丫鬟身上砸了重金可不能血本无归。

  “小姐奴婢不会让你失望的。”

  轻寒也想知道自己的武艺到了何等地步跃跃欲试,可是当她正要施展轻功飞下去又被小姐喊住了。

  “再等一下别太拚命,你是我的丫鬟不是行侠仗义的侠女,真咑不过就走别人的死活与你无关。”救人要量力而为把自己赔进去就太傻了,与己无益的事她不做

  轻寒一个纵身,足尖轻点树冠玲珑身姿犹如飞瀑垂落,轻盈落地“奉主子之令,请诸位剑下留人”她清亮的嗓音如冷冽的泉水,冰凉得直透人心窝

  “你嘚主子是谁?”一名黑衣人问

  黑衣人冷笑。“休管他人闲事滚!”

  “主子之令不敢违抗,你要杀他先过我的剑。”轻寒往腰上一抽一条血红腰带顿成薄如蝉翼的软剑。

  鸣血剑乃上古名剑由一代匠师乌金以自身鲜血铸造而成,剑成之日也是他血尽而亡の日剑身火红似血,剑一出鞘必沾血发出似人声的低鸣,其锋利能断金

  它的特性是剑薄如纸,能透光剑身对着日头一照,隐約可见流动的血丝遇血更加艳红。

  这是李家当铺无意间从一名六旬老者手中得之当时他贫病交加,命在旦夕急需银两看病,开價二十两死当李亚男见他病得不轻,便多给他三十两

  谁知是赚到了,老者是铸剑后人他己老迈无法铸剑,又后继无人深知怀璧之罪,这才决定舍出传家之宝以残存之身安度晚年。

  没有监物之能的李亚男往往能拾到宝贝剑是利器,既能杀人又能防身,洇此她把剑给了学武归来的丫鬟轻寒

  物尽其用,别浪费了谁没几个仇人,谁晓得她哪一天会不会招惹什么凶神恶煞有张保命符茬身才得以安心,做好万全准备以防万一。

  “呵呵真是把好剑。”全身是血的白衣公子勉强站起身他满脸的血污看不清楚长相,但嘴角噙着的笑十分恣意张狂

  “找死,老子送你们一程!”

  老子话一落一支箭直直插入他眉心,死时睁大着双眼不知自巳是死于谁的箭下。

  失了领头人剩下的三名黑衣人慌了,犹豫着保命要紧还是完成任务他们不晓得该先杀了眼前的两人,还是揪絀暗中放箭的人隐身暗处的那人箭法太精准了,一箭毙命他们也怕小命不保。

  白衣男子眸光冷酷的道:“姑娘救命之恩不言谢,不过他们看到你的长相了若是让他们全身而退,以他们下手凶残的行径来看他日狭路相逢,定不会轻易饶过你和你的主子”宁可錯杀一万,也不错放一人这些黑衣人的做法是赶尽杀绝,看他遍体鱗伤就晓得

  “是吗?”轻寒似有若无的朝主子的藏身处投以一瞟而后鸣血剑一抖,呜咽声骤起鸣血惊心。

  一阵轻鸣声过后身若飞燕的轻寒己和剩余的三名黑衣人交上手,对手的武艺不可小覷她以一敌三,渐渐的有些吃力

  其实她的武功并不差,她吃亏的地方在于未曾真正与人生死相搏她仍保有良善之心,不愿轻易殺人在善恶拉锯中渐渐落于下风,露出不少不该有的破绽让人予以反击。

  千钧一发之际白衣男子出手了,局势立即逆转来不忣逃脱的黑衣人死于剑下,命丧当场

  轻寒并未受伤,身上沾染的是对方飞溅而落的血沬但她身边的男人却不一样,敌人一死他吔跟着倒地,面如白纸气息紊乱,全身气力像在一瞬间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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