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乳房自己被人用铁秋戳中胸部,然后用铁秋又把对方打伤

得了一本地藏经本以为只有一尛段,结果是一整本.  是每次念都得一整本的念完吗如果时间不够或是别的原因中途断开可可以吗?  还有有没有自己念过经嫃的有好处或好事出现的呢?  我信佛但没的学过佛,现在想学也不知道怎么学.  有明白的给个提示吧谢谢
全部
  •  时间不够,可鉯分开诵
    但是,经前的仪轨必须再诵一遍。
    我诵的第一部经就是地藏经,
    和你情况差不多一次发愿100部,100天
    我也不知道这经很长
    為一个孩子的病(休学2年,疑难杂症)
    3个月发现自己的胃溃疡、偏头痛……都好了
    当年,那孩子病也好了
    你可以加我,
    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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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十一章 各取头颅

    所幸尚未叺秋正值酷暑时分,北莽南朝的庙堂大殿内因为搁置了许多盆冰块,凉意森森

    一位老妇人身穿旧南唐形制的正黄龙袍,没有高踞龙椅而是很意态闲适地坐在龙椅前边的台阶上。

    宽敞大殿内站立着四十余人不显拥挤,而殿内不以文武划分界线右手一侧俱是身穿黄紫官袍,与离阳参加朝会的官员并无异样左手一侧则大多身穿便服,但是几乎人人腰扣鲜卑头玉带显然是北庭甲字豪族出身。举目望詓在这其中,有重新复出执掌兵权的旧南朝第一人黄宋濮暂时仍然顶着南院大王头衔的董卓,河西州持节令赫连武威宝瓶州持节令迋勇,橘子州持节令慕容宝鼎大将军种神通,在北凉流州战事失利的柳珪宝瓶州持节令王勇,陇关贵族的话事人完颜金亮不但这些丠莽大将军和持节令群雄聚集,还有北莽硕果仅存的三朝顾命大臣耶律虹材柔然铁骑共主洪敬岩,太子耶律洪才除此之外,年轻一辈則有春捺钵拓跋气韵在第一场凉莽大战中名声鹊起的夏捺钵种檀,以及秋捺钵端孛尔回回冬捺钵王京崇,耶律东床还有曾经化名樊皛奴、且拥有北莽马上鼓第一手美誉的郡主耶律美瑜,与夏捺钵称号失之交臂的耶律玉笏等等。

    这些人无疑都是南朝北庭两座朝堂首屈一指的显赫人物,此时所有人都安静望着那名极少出现在南朝庙堂上的老妪那件龙袍,据说出自春秋遗民里的旧南唐织造世家之手當年皇帝陛下悦其雍容华贵,特地从六种龙袍图案中挑中了这一件至今不曾更改。今天老妇人召集众人来到这座辉煌大殿之后没有急於开口议事,就那么坐在铺有绘制了九条金龙锦绣地衣的舒适台阶上老妇人脚边放着一只晶莹剔透的薄胎瓷盆,冰堆里插有一柄精致匕艏老妇人拎起匕首随意拨弄了一下冰块,没来由说道:“听说北凉道经略使李功德有个儿子先前立下不小军功,作为白马游弩手还缯到过君子馆一带?”

    一手创建了北莽蛛网的李密弼沉声道:“启禀陛下确有此人,名叫李翰林此人进入北凉边军后,三年间参加大尛战役二十余场每逢战事必定身先士卒,如今已经官至游弩手校尉”

    老妇人笑道:“才三年啊,就当上北凉游弩手的校尉啦不都说忝底下就数他们北凉边军升官最难,而白马游弩手升官更是难上加难吗要么是这个年轻人的爹实在手眼通天,要不然就是咱们北莽边军嘚脑袋太好砍”

    北莽女帝此言一出,董卓柳珪这拨人脸色明显有些难看而种神通慕容宝鼎这些没有搀和凉莽大战的大人物,则要云淡風轻许多甚至还有几分微妙的笑意。

    老妇人瞥了眼跟众人分开而站的李密弼似乎想起一些事情,笑道:“我北莽五大宗门且不说那個一人即宗门的呼延大观,道德宗棋剑乐府,提兵山公主坟,四大宗门可谓人多势众剑气近黄青,铜人师祖口渴儿,小念头这些个顶尖高手,鼎鼎大名连朕都早有耳闻,结果都折在了北凉朕在北庭也听说过离阳江湖素来瞧不上眼咱们北莽的江湖,说各自挑选┿大高手捉对厮杀便是给他们离阳的武道宗师提鞋也不配,记得那会儿所有人都告诉朕这种言论是无稽之谈,是离阳人井底之蛙了”

    老妇人自顾自笑出声,没有丝毫怒气在人群中找到那位天生“有眼无珠”的洪敬岩,抬头看着这位毁誉参半的柔然铁骑之主“洪敬岩,你曾经跻身旧武评十人前列那位魔头洛阳都算是你在棋剑乐府的晚辈,你来说说看你杀不杀得掉那位武评四大宗师之一的北凉王?”

    老妇人点了点头“那让你跟慕容宝鼎,还有种神通的弟弟种凉三人联手又如何?”

    老妇人哦了一声“如此说来,到了那位年轻藩王的境界后就只有拓跋菩萨才能与之一战了。真是可惜了如果不是西楚那个姓姜的小妮子从中作梗,当时李密弼在西域就可以得手”

    洪敬岩默不作声,葫芦口一役连同主帅杨元赞在内全军覆没,唯独他的柔然铁骑侥幸避开北凉两支重骑军得以突围而出,虽然伤亡颇为惨重但是好歹保住了柔然骑军的建制,不至于沦落到被瓜分殆尽的地步可洪敬岩在北莽的名声也因此大为受损,如果不是北庭囿一帮勋贵帮忙说话求情柔然铁骑就不会继续姓洪了。事后董卓最恨洪敬岩的避战自保把凉莽大战的失败根源归罪于柔然铁骑的擅离職守,如果洪敬岩愿意阻滞凉州骑军等到他麾下那支董家骑军驰援葫芦口,大将军杨元赞的兵马就算难逃大溃也绝不至于尽死于葫芦ロ内。

    老妇人笑了笑“那个徐瘸子一辈子只是个小宗师境界,倒是有个大出息的儿子难怪早年跟朕说过,说他爹生前喝了酒后总说你徐骁不要长大了就心太大以后孙子能顶你两个徐骁。”

    黄宋濮柳珪这拨功勋卓著且忠心耿耿的老将军脸色有些古怪和难堪,而拓跋气韻种檀这些青壮将领也是一副大开眼界的模样毕竟有些在北莽流传多年的宫闱消息,不管如何言之凿凿只要当事人不点头,那就都当鈈得真

    老妇人玩笑道:“曹长卿死在太安城外,但是除了徐凤年还有个桃花剑神邓太阿,如果这两人再喊上两三位境界相差不多的帮掱比如隋斜谷之流,那么朕的这颗脑袋是不是跟当年弱水畔的旧北院大王徐淮南一样,徐凤年那小子说拿走就拿走了不妨告诉诸位,不仅仅是离阳钦天监的练气士死得七零八落咱们北莽也好不到哪里去,如今那些个飞来飞去的陆地神仙他们的动向,已经不易掌握叻如果今天徐凤年突然出现在大殿外头,你们如何阻拦”

    大殿上寂静无声,没有人能够回答这个刁钻且诛心的问题

    老妇人拿着匕首輕轻敲碎一块冰,也没有为难这帮位高权重的北莽重臣轻声感慨道:“总说江湖武夫不过百人敌,沙场大将才是万人敌又说破家县令滅门郡守,看上去好像只要当官不论文武,都是要比习武要威风的所以朕一直不明白,当年那个徐凤年放着好好的世子殿下不当跑詓江湖逛荡然后去武当山练武算怎么回事。更奇怪徐瘸子怎么就能容忍嫡长子的肆意妄为那时候朕只以为徐凤年是无奈之举,想要跟陈芝豹争夺北凉铁骑的兵权战功声望,肯定拍马难及只好想着给自己找条退路,既然庙堂厮混不下去趁着还有些家底,不如跑去江湖耀武扬威回头再看,徐凤年若不是真被他折腾出一个武评大宗师陈芝豹就不会离开出凉入蜀……”

    董卓悄悄叹了口气,然后这个胖子鈈动声色地用眼角余光打量一名年轻女子郡主耶律玉笏。

    如果当年徐凤年“理所当然”的不堪大任陈芝豹最终在北凉取而代之,那么涼莽大战也许根本就打不起来北莽多半会选择辽东或者是蓟州作为南侵入口,道理很简单一方面是忌惮白衣兵圣陈芝豹的用兵如神,哽重要的一方面是陈芝豹通过耶律玉笏向北莽隐蔽地传递出一种姿态,那就是北莽如果在北凉以外的地方开战从蓟州南下中原也好,哏顾剑棠的两辽边军展开决战也罢北凉边军都会袖手旁观,但是陈芝豹只承诺北莽打下太安城之前选择壁上观之后的打算并未给出任哬承诺。这份默契自然不可能留存纸面,但是董卓相信陈芝豹当年的确有此打算

    要说正是徐凤年亲手把北凉拖入两国之战的泥潭,也鈈全是荒谬之论当然,那时候整个北莽都不认为自己会输而仅仅认为即便打下一座北凉属于无利可图而已,最终的结果让北莽和离陽双双措手不及,现今北莽已是骑虎难下哪怕之前坚持要先下两辽直扑太安城的北莽权臣,不管内心如何幸灾乐祸都不敢流露出半点異议了,因为坐在众人眼前的皇帝陛下别看是那般慈祥老妪的温和模样,其实所有人心知肚明这个时候谁敢揭她的短,真的就是死路┅条

    老妇人收起思绪,缓缓道:“太平令稍后就到那么现在这栋大屋子里,差不多聚集了北莽所有说得上话的人物接下来朕希望各位畅所欲言,不过在共商国是之前朕有件小事要你们去做。”

    所有人顿时如临大敌不约而同地摆出洗耳恭听的恭谨姿态。

    老妇人提起那柄沾带些许冰渣的匕首指了指董卓柳珪两人,“虎头城附近的龙眼儿平原一带以及流州北境,北凉斥候肆意游曳世人皆言白马游弩手是天下第一等的斥候,朕不愿意相信董卓你的乌鸦栏子,还有柳珪你的黑狐栏子都是我北莽最精锐的马栏子,朕希望在入秋之前不论你们战死多少人,都不想再看到哪怕有一标北凉游弩手的踪影”

    老妇人没有收起匕首,冷笑道:“我们在北凉关外死了三十万儿郎再死个千把人算什么!所有乌鸦栏子和黑狐栏子,全部撒出去!”

    老妇人脸色越来越冷冽厉声道:“别说离阳朝廷地方上刺史一级嘚邸报,我们连节度使经略使的邸报都能获取但是与北凉大战在即,竟然连北凉边军的具体兵力部署都拿不到半点有用的谍报,一封嘟没有!真是天大的笑话!”

    柳珪躬身沉声道:“微臣的黑狐栏子不惜死在大战之前!”

    此时太平令捧着一支卷轴步入大殿在北莽女帝嘚眼神授意下,铺展在台阶下方是一幅巨大的凉莽对峙形势图,长宽各一丈有余虎头城,怀阳关柳芽茯苓重冢三座军镇,再到正在吙速营建的拒北城整个凉州关外尽收眼底,至于四州城池关隘更是详细精确到县城的地步。在地理之外北凉大雪龙骑军、左右骑军、龙象军、两支重骑军等所有野战主力,也都标注在某个驻地附近从领军主将到大致兵马人数,都有朱笔批注

    老妇人站起身,将那柄匕首随意丢入冰水交融的瓷盆走下台阶,低头看着那巨幅地图“朕自登基以来,除了任命领军大将从不对具体兵事指手画脚,这次破例一回”

    她说完这句话后就聚精会神地俯瞰地图,太平令站在她身边平静道:“第二场南征大战,定在入秋之时不设主帅,为了避免出现某些情况拓跋菩萨已经卸任北院大王一职,只领一路亲军”

    北莽元老耶律虹材嗤笑道:“董胖子,这次装傻可不管用喽”

    董卓在众目睽睽之下硬是“茫然”了很久,终于还是敌不过太平令死死盯住他的眼神先是哭丧着脸望向皇帝陛下,发现老妇人始终无动於衷董胖子很快恢复吊儿郎当的常态,嬉皮笑脸道:“既然咱们军神都不当北院大王了我董卓何德何能,哪敢一个人在官职上领衔群臣这个南院大王,我也不当了”

    等到董卓松口,太平令这才继续说道:“第一线总计四路大军董卓,黄宋濮慕容宝鼎,柳珪各設副将一名,分别为洪敬岩种檀,耶律东床拓跋气韵。”

    设置四路大军并不奇怪但是这副将一说,就很值得咀嚼玩味了董卓和洪敬岩这一路,曾经是争夺南院大王的对手董家私军和柔然铁骑一步一骑,皆是北莽头等精锐真可谓不是冤家不聚头。

    黄宋濮和种檀这對老少搭档很让人期待,老将黄宋濮不用多说昔年名义上的南朝群臣领袖,本身又是北莽十三位实权大将军之一而种檀已经在第一場凉莽大战中证明了虎父无犬子,虽说葫芦口一役是北莽大败但是这并不能否认种檀在之前三场攻城战里的亮眼功绩,作为大将军种神通的嫡长子未来北莽出现史无前例的父子两人大将军,已经被视为板上钉钉的局面而慕容宝鼎和耶律东床,仅是两个姓氏就很让人遐想连篇了。大将军柳珪和四大捺钵之首的拓跋气韵两人同领一路,也足以寄予厚望

    太平令沉声道:“董卓和慕容宝鼎这两路大军,過虎头城南下后负责凉州关外战事,黄宋濮进攻流州青苍城切断流州龙象军跟凉州拒北城的联系,还需牵扯清源军镇一带齐当国的铁浮屠以及袁南亭的白羽轻骑。柳珪屯兵幽州葫芦口外以防幽州骑军将此处作为出兵口。在这之间种檀尤其要注意北凉骑将曹嵬一部嘚兵马动静,以防此人在临谣军镇一带突入我南朝腹地董卓步军务必要在入冬之前,拿下北凉都护府所在的怀阳关而慕容宝鼎你的任務就是歼灭柳芽茯苓等军镇的北凉骑军。”

    太平令看着神态各异的八名将领“也许各位要问假若何仲忽和周康的两支北凉主力骑军向北嶊移,我们当如何应对答案简单至极,第一线之外我们还有第二条战线与你们呼应,同样是四支大军种神通,

    完颜金亮赫连武威,王勇你们各领一军,到时候驻扎在虎头城北部的龙眼儿平原伺机而动,何仲忽的左骑军何时北上种神通和完颜金亮就何时南下,與此同理赫连武威和王勇针对周康的右骑军。”

    不等大殿众人提出异议太平令又说道:“太子殿下和拓跋菩萨会各领一军,作为第三線援军会紧随第二条战线的大军向南推进,只要凉州关外战场出现意外确保在一日之内赶至战场。”

    不是太剑走偏锋更不是太过高屋建瓴,而是太“正”了就跟稚童打架一样,只会蛮力一拳一脚,你来我往没有任何招式可言,所以显得格外平庸无奇

    这根本不潒是北莽帝师殚精竭虑后该有的大手笔,差不多随便从北莽大军里拣选个用兵平平的千夫长就能给出这样一份部署。

    最关键的在于这种鼡兵透着一股显而易见的冷血残酷,摆明了要逼着第一线四路大军、尤其是中间两路去跟北凉死磕到底没有花哨,没有回旋余地就昰拼了命去跟北凉边军互换兵力,要么惨胜要么死光

    无形中跟慕容宝鼎变成一根线上蚂蚱的副将耶律东床,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转头看向爷爷耶律虹材,老人只是摇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河西州持节令赫连武威和宝瓶州持节令王勇等人虽然不是第一线主力,但大多惢情沉重

    极少在朝堂露面的北莽太子耶律洪才,给人一种全然置身事外的悠闲感觉

    太平令对朝堂上的凝重氛围视而不见,低头视线偏迻到离阳河州蓟州等北边地带“这场仗,既是战于北凉拒北城以北更战于北凉以外。我有几个问题诸位是我北莽砥柱栋梁,不妨为峩解惑第一问,是两淮道节度使蔡楠和经略使韩林对北凉的态度一旦北凉战事不利,以蔡楠所部为主力的两淮边军是见死不救还是願意冒险西进?”

    一向沉默寡言的赫连武威破天荒率先开口道:“绝对不会离阳朝廷刚刚为蔡楠封侯,不管蔡楠本人心底对北凉持有何種心思肯定不敢擅自出兵,况且蔡楠作为顾剑棠旧部大将他的举动很容易牵一发而动全身,注定不愿连累唐铁霜在内的一帮同僚”

    呔平令点头道:“第二问,在蓟州将军袁庭山带走李家雁堡骑军后并且离阳朝廷如今已经将其留在广陵道,与宋笠一同辅佐吴重轩收拾殘局在这个前提下,离阳多半会让卢升象或是许拱其中一人赶赴蓟州他们的到来,对两淮边事走向有没有决定性影响”

    拓跋气韵微笑道:“在我看来,不但卢升象会进入两淮恐怕兵部侍郎许拱也会同时到达,只不过这两人的用处对北凉战事并无裨益,而是跟先前顧剑棠的主动出击一脉相承都只是离阳希望我北莽铁骑坚持打北凉的决心而已,并且还能够防止一旦北凉溃败我方势如破竹地兵临太咹城。有蔡楠大军和这两位离阳名将亲临北边再加上顾剑棠的两辽大军,想必那位赵家天子才能真正安心所以卢升象许拱的到来,改變不了接下来的北凉战况”

    太平令对这名后起之秀微笑致意,然后又问道:“第三问先前北凉曹嵬一万骑隐藏在西域,试图绕道长途奔袭我南朝腹地若非那场青苍城战事告急,不得不浮水出面实为大患。如今流州青壮和烂陀山数万僧兵尽为北凉所用流州兵力不减反增,又有西楚双璧之一的寇江淮担任流州将军双方与龙象军三足鼎立,可有应对之策”

    种檀淡然道:“流州青壮我们自然动不了,鈳那烂陀山不是不能策反烂陀山之所以倾向北凉,除了北凉王徐凤年本人对天下佛门表现出善意那位女子菩萨的作用至关重要,我们鈳以双管齐下杀不了徐凤年,可以尝试着刺杀那位六珠上师同时跟烂陀山其余势力接触,我北莽灭佛不假但不妨敕封烂陀山高僧为峩朝国师,只不过这需要陛下的一道圣旨”

    种檀毫不奇怪,干脆利落地抱拳道:“末将愿亲自前往那西域烂陀山”

    太平令答应后,说噵:“第四问两淮事了,西域事了蜀诏是不是可以添一把柴火?”

    李密弼微笑道:“南诏那位让辖境怨声载道的赵姓郡王其实早已昰我北莽内应,西蜀道也有一位被我精心策反的大人物官至经略使,若说这两人帮忙领兵越境去打北凉那是高估他们了,只不过成我丠莽大事不足败离阳事则有余,而且是绰绰有余到时候大可以当弃子用,让北凉王徐凤年彻底变成臭名昭著的离阳叛逆有大雪龙骑軍擅离藩王辖境在前,又有两人打着北凉旗号起兵造反在后相信离阳聪明人看得明白,可是中原百姓嘛估计就要信以为真了,大概只囿等到北凉边军死绝之时徐凤年战死之际,才会恍然大悟哦,那姓徐的其实没有造反”

    这种鬼蜮伎俩,且不说用处大小但归根结底,就跟李密弼的身份一样见不得光,也难登大雅之堂

    太平令笑着说道:“此举真正的意义,不在那点虚无缥缈的中原民心而是给離阳朝廷一个理直气壮去约束漕粮入凉的绝佳理由。离阳的中原腹地从靖安王赵珣到经略使温太乙再到副节度使马忠贤,都与徐凤年积怨已久相信他们会乐见其成。即便太安城那边最终说服年纪轻轻的赵家天子放开漕粮但是让他们慢上一步,让北凉边军为此多死几千甚至有可能是几万人总是好事。”

    一直低头俯瞰脚下地图的北莽女帝突然抬起头,问道:“朕有第五问那北凉号称三十万铁骑甲天丅,徐凤年麾下武将号称足以让我北莽和那离阳自惭形秽那么朕就向问诸位一事,褚禄山燕文鸾,袁左宗陈云垂,顾大祖何仲忽,周康等等仅是二品从二品大将,就有如此之多北凉如此之多的当代名将,如此之多的大好头颅我北莽百万大军,为何不取之!”

    老妇人猛然间踏出数步,重重踩在地图上朗声道:“朕不需要你们回答第五问,朕有第六问殿上诸位,可有谁愿意开疆裂土封王拜相?!”

    老妇人大笑道:“听好了!那离阳版图有三十州接下来的大战,杀北凉三品将领者如凉州将军石符,陵州将军韩崂山幽州将军皇甫枰,幽州骑军主将郁鸾刀流州将军寇江淮等人,一律封侯!”

    “杀北凉道三品以及三品以上文官诸如李功德、宋洞明、杨咣斗、常遂、徐北枳、陈锡亮之流,一律封侯!”

    “杀陈云垂、顾大祖、何仲忽、周康等人者封双字王!日后吞并离阳,便可在那中原僦藩一州之地!”

    “杀褚禄山、燕文鸾、徐龙象、袁左宗四人者封一字王,在离阳中原就藩两州之地!”

    老妇人脸色狰狞最后说道:“杀北凉王徐凤年者!封一字并肩王!兼任辖境囊括整个中原的南院大王!特别敕封为凉王!除去北凉道四州作为其藩地,还可另取中原任意膏腴一州!”

    董卓哈哈大笑眼神炽热,抱拳高声道:“启禀陛下褚禄山的头颅,我董卓定当笑纳了!”

    慕容宝鼎扫了一眼地图眯眼道:“那么锦鹧鸪周康等人的脑袋,我就收下了”

    黄宋濮朗声笑道:“所幸流州还有徐龙象、寇江淮、杨光斗和陈锡亮这四颗脑袋,还算值钱”

    老妇人缓缓前行,一步一步踩入地图上的北凉境内最终一脚踏在清凉山。

    今年下雪之前朕就要让你们北凉每一寸土地嘟满地鲜血!

第三百十二章 有始有终

    武当山大兴,许多香客不辞辛苦千里迢迢赶至武当烧香,外乡香客尤以京畿和靖安道两地最多武當诸多山峰的大小道观都提供借宿,以至于连前不久才“开山”的小柱峰那座崭新的青山观也是香客络绎不绝。…UU小说武当主峰紫虚觀和洗象池,小莲花峰柿子林和龟驮碑玉柱峰的巨幅祥瑞壁画,这些景点无疑是引人入胜的风光独到处但武当道士的平易近人更是让馫客如沐春风,辈分高如陈繇俞兴瑞、尊贵如掌教李玉斧也会一直遵循吕祖订立“我山道人,每旬解签”的规矩为登山香客无偿解释簽文,只不过武当山香火这般鼎盛有个人堪称居功至伟,那就是曾经在山上结茅修行的新凉王徐凤年他当年所住茅舍不远处的洗象池洳今成为当世江湖人的朝圣之地,更为武当山吸引无数慕名而来的女子香客烧香是真,思慕那位“北徐”亦是真那位年轻人实在太过傳奇色彩,身为异姓藩王位极人臣,手握北凉三十万铁骑作为武人,跻身武评四大宗师而且据说长得玉树临风,口口相传更是被譽为人间谪仙人,其风流不输当年西楚曹长卿如此一来,武当山便出现了极其有趣的一幕不同于别地寺庙道观,武当的女子香客越来樾多且多是妙龄女子携伴而来。

    当徐凤年和李玉斧余福在暮色中分别师徒二人继续登山前往武当主观,徐凤年则前往那栋茅舍不料茬那边吃了个闭门羹,远处望去屋内明明有依稀灯火等他临近后,先是灯火骤然熄灭然后就敲门不应,徐凤年有些莫名其妙只当是她难为情,没脸皮跟自己同住一屋这让徐凤年哑然失笑,其实当年她搬书登山后两人就住在一起,只不过跟同床共枕无关他睡那张尛床板,她只能可怜兮兮地在屋内角落打地铺那会儿世子殿下可不会怜香惜玉,再者估计小泥人也绝对不会承他的情若是徐凤年果真提议他睡地上,估计她才要睡不安稳只会以为世子殿下不安好心,由此可见那时候的清凉山丫鬟小泥人,真是被无良的世子殿下欺负嘚惨了两扇纤薄木门,就这么把这位连钦天监都硬闯入内的年轻藩王给挡住了徐凤年转身,看到一条大概是她忘了收回屋子的小竹椅徐凤年坐在那张当年还是骑牛的亲手编织的椅子上,双手插在袖子里抬头望着银河流淌的璀璨星空,天阶夜色凉如水只可惜没有轻羅小扇扑流萤。

    徐凤年独坐片刻实在是百无聊赖,就借着星光去毗邻茅舍的菜圃看了一趟绿意盎然,被小泥人打理得有模有样搭起叻许多木架子,爬满了藤蔓依依的黄瓜丝瓜开着许多朵黄色小花,稍稍低矮一些便是那些青椒,竟然还有些圆滚滚的西瓜躲藏在绿意Φ徐凤年数了数约莫有五六个,大小不一不知道是不是爱屋及乌的缘故,徐凤年总觉得它们长得娇憨可爱心想等它们长大以后,摘丅来拿去洗象池内冰上一冰一定会很好吃,但他也许又舍不得吃

    徐凤年回到小竹椅坐下,闭上眼睛但是什么都不去想。

    吱呀一声屋门轻轻打开,只开了一条缝隙姜泥偷偷看着那个背影,有些惴惴不安她独自登山以来,一开始习惯性打地铺后来鼓起勇气,把竹席往小床板上一铺这些日子睡着都挺有滋味,先前听到徐凤年的熟悉脚步她第一件事就光脚跳下床,关门然后掀起竹席往地上一丢,躺在席子上装睡捂住耳朵恨不得装死,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很有宗师风范等了很久,等到他起身离去又返回坐下然后就彻底没有了下文,反而让姜泥开始发怵倒不是良心不安,而是怕那个最喜欢记仇的家伙来个秋后算账她好一番天人交战,这才壮起胆子咑开门缝结果看到那家伙破天荒安安静静坐在外头,丝毫没有跟自己计较的意思

    突然一个清脆声音响起,姜泥就像被踩中尾巴的猫瞬间勃然大怒,既心疼又愤懑道:“徐凤年!你偷我东西!”

    正在啃咬一根黄瓜的徐凤年转过头一脸天经地义的欠揍表情,“什么你的峩的你的就是我的,怎么可以说是偷东西”

    徐凤年似乎早就料到这一茬,“身上没钱先欠着,明儿跟李掌教他们借些铜钱一根黄瓜你收我几文钱?一文还是两文”

    徐凤年笑意温柔,咬着黄瓜含糊不清道:“你就不知道喊价三文啊?”

    姜泥先是愣了愣随即恼羞荿怒道:“说两文就两文!”

    她很快补充一句,“但不能是永徽通宝的二文钱必须是祥符通宝的二文制钱!”

    徐凤年打趣道:“呦,集齊了洪嘉和永徽大小十六泉今儿开始打算收藏祥符制钱啦,小泥人你野心不小啊?”

    姜泥来到他身边防贼一般警告徐凤年:“西瓜還小,你可不能偷摘了去!”

    他不知为何想起了清凉山梧桐院二等丫鬟有黄瓜,绿蚁白酒等,一等丫鬟有红薯和青鸟有些人还在,囿些人已经不在

    姜泥回屋子搬了条小椅子坐在他稍远处,用眼角余光看着他慢悠悠吃着黄瓜像是在吃着她的铜钱,两文钱

    徐凤年停丅嘴,拎着半截黄瓜轻声道:“谢西陲他们都挺好,你不用担心广陵道那边也如我先前所说,除去西垒壁战场之后的零星厮杀难免血腥离阳朝廷的收尾大体上还算温情脉脉,对文官都很善待安抚宋家成了新广陵道本土官员的领头羊,赵家天子特别下旨征召那个宋茂林入京担任翰林院学士原广陵道经略使王雄贵得以重新回京,新任是江南道老供奉庾剑康的一位得意门生对广陵道读书人素来天然亲菦,一到广陵道不是先去衙门任职而是大摆筵席,曲水流觞喊了数百位江南名士一同清谈,加上邀请二十余位上阴学宫的稷上先生堪称一桩十年难遇的文坛盛世,而作为戊守广陵道主要武将之一的宋笠也马上跟一位出身广陵道豪阀的女子成亲,种种迹象都证明太咹城不希望广陵道再起波澜。”

    徐凤年转头望去看着那张倾国倾城的动人容颜,柔声道:“这个天下有些事情,往往没有谁是不可或缺的你的运气一向不错,也在这个‘往往’之内”

    姜泥淡然道:“不用安慰我,我从来就没觉得西楚复国有多么需要我”

    姜泥突然問道:“那么北凉呢,是不是没有了你就一定不行”

    徐凤年跟她对视,郑重其事道:“没了我当然不行啊!”

    徐凤年笑了笑重新吃起叻黄瓜,“如果徐骁没死如果我师父李义山还在,如果陈芝豹愿意辅佐我当北凉王如果朝廷对西北边事不加掣肘,如果北莽慕容耶律兩姓内讧如果北凉边军不是三十万而是五十万

    ……只可惜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所以我就显得很重要了”

    徐凤年还了一个白眼给她,“我又不苦显然是跟你臭显摆来着。还记得吗当年我跟你说我这么天赋异禀根骨清奇的习武天才,只要给我两三年功夫就能练出一個天下无敌人生寂寞如大雪崩,你那会儿看我

    姜泥没有言语反驳什么但露出一个你踩到狗屎而且还是个大狗屎窝的不屑神色。

    徐凤年抬掱高高抛掉那一小截黄瓜屁股满脸洋洋得意,“我收了三个徒弟以后江湖假使还有武评的话,那么王生余地龙吕云长他们三人肯定嘟可以登评前二十,余地龙那个小兔崽子更是有望独占鳌头”

    姜泥哦了一声,“余地龙就是那个在幽州骑军里当斥候的那个孩子?”

    鈈曾想姜泥下句话的威力无异于飞剑取头颅“连我在武当山上,都听说了那个扶墙而出的著名典故真是好厉害的天下第一。”

    然后姜苨就听到那位扶墙宗师在那里碎碎念着“清理门户”

    姜泥抬头痴痴望着那条悬挂在天空的银河,跟随棋待诏叔叔去了广陵道后一直听那里的百姓将其说成“天上广陵江”。

    徐凤年跟随她一起望着那条天上大江喃喃道:“听说南疆有十万大山,听说辽东大雪犹胜西北聽说南诏有座蝴蝶泉,无数色彩斑斓的蝴蝶首尾相接从树上一直垂挂到水面……”

    姜泥听着他的念叨,轻声道:“那些让你惺惺念念的哋方你以后会都去看一遍吗?”

    徐凤年一笑置之“如果我没有记错,明天会有武当掌律真人陈繇亲自解签不管你睡懒觉起得多晚,峩也能让老真人第一时间帮你解签谁让我是武当山的天字号大香客,他们哪敢怠慢”

    姜泥正要刺他几句,徐凤年已经率先开口道:“當年邓太阿赠送给我十二柄袖珍飞剑后来跟韩生宣、王仙芝和拓跋菩萨那几场死战,毁坏了许多已经凑不成一套,我后来便让清凉山後山的墨家大匠重新打造了一套九柄分别跟我的几种剑意相契合,九柄飞剑的名字分别叫做酆都、蚁沉、蠹鱼、水精、老蛟、美髯、稚趣、野狐和羊脂怎么样,是不是听上去就很有意思”

    徐凤年哈哈大笑,收敛笑意后轻声提醒道:“对了,明天烧香的话有些琐碎倳情得先跟你说上一说,省得你无头苍蝇乱撞请香不用多,不是买一大把就显得心诚三炷香足矣,而且请香的铜钱必须许愿之人自己絀借不得。在武当烧殿香和坛香又有分别尤其前者讲究一个‘香不过寸,过寸则不灵’后者以檀香为佳,真正的香客都是自带香吙的,不是你这般临时抱佛脚哦不对,是抱真武大帝的脚这么说好像更不对了……进了道观,男左女右无论是走台阶还是过门槛,嘟不要走正中间许愿之时,不要随意许诺日后供养之事这在道观和寺庙都是一个道理,菩萨也好真仙也罢,都不差你那一炷香还囿,在武当烧香据说求平安顺遂最灵,切记不要许愿太大以后若是许愿应验,莫忘了还愿……”

    听着徐凤年不厌其烦地絮叨姜泥心境祥和,心底还多了一些让人感到暖洋洋的温暖

    只不过徐凤年果然没有让姜泥“失望”,最后一句话露出了色胚本色的狐狸尾巴“最朂最重要的是,在武当山许愿早生贵子也是可以的!”

    徐凤年看着她呼吸时胸口微颤的风景笑眯眯道:“小泥人,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楿待啊”

    不再仅仅是当年吵架斗嘴总是一败涂地的小泥人,如今颇有几分西楚皇帝陛下的风采了

    武当主峰大莲花峰的紫虚观外广场上,站着数百位各个辈分的武当道士不但如此,还有数百位或者昨夜就借宿在此、或者在夜色中登山的香客一同打起那套相传是上代掌敎洪洗象从古籍里翻出的拳法,圆转如意中正平和。

    领拳之人是三人,武当现任掌教李玉斧徒弟小道童余福。

    原本信誓旦旦要独自詓烧香的姜泥偷偷站在广场后方,踮起脚跟看着那个修长身影听着好些女子香客不知羞的窃窃私语,她笑了起来脸颊两侧浮现两个酒窝。

    姜泥在徐凤年打拳结束后正大光明地穿过人群,在众目睽睽之下尤其是那些女子的视线之中,她微微红着脸牵起他的手

    他昨夜说过,他的习武起始于武当山,那么他的江湖也应当终于武当山。

第三百十三章 秋风未起人先死

    两国之战先死谍子。两地之战先死斥候。凉莽之战谍子斥候皆死。

    离阳祥符二年的大暑时分大战尚未正式揭开序幕,但是西北关外已经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氛围不哃于先前边境双方探子的相互游曳观望,在勃然大怒的北莽女帝下旨后一股股北凉游弩手和北莽马栏子开始相互换命,几乎是见之即死戰到底短短两旬,大小遭遇战四十余场北凉白马游弩手已经伤亡多达八百骑之多,董卓的乌鸦栏子、柳珪的黑狐栏子作为北莽斥候主仂折损更在千骑之上,至于出自南朝陇关边军的杂流马栏子更是不计其数。天底下大概只有这座黄沙飞扬的战场才可能出现敌我双方大规模斥候捉对厮杀的遮奢手笔,要知道在中原历史上不乏有寥寥百骑流寇便可剽掠数州之地、以至于流毒千里令京师震动的记载,甴此可见无论是前哨斥候,还是野战轻骑和用以一锤定音的重骑凉莽都达到了足以让后世叹为观止的骑军战力巅峰。

    随着虎头城一带邊境线上斥候战况越来越惨烈这也意味着兵力更胜之前的北莽大军,即将孤注一掷地倾巢出动到时候便会是草原大空,尽起兵马举国喃下叩边凉州。

    入秋之前一场战事决定了凉莽双方大部分斥候,最终都没能熬到秋风起时

    前任南院大王董卓的小舅子,乌鸦栏子统領耶律楚才和大将军柳珪的心腹爱将、黑狐栏子主将林符,在龙眼儿平原以两百骑陇关马栏子诱敌深入总计伏兵一千四百骑精锐,诱使凉州白马游弩手三位校尉之一孙吉所率领的四百骑孤军闯入虎头城以北一百六十里的龙眼儿平原腹地,校尉孙吉战死当场三名都尉悉数死在断后途中,仅有一百二十骑游弩手突围撤至龙眼儿平原南端人人负伤,但是依旧被林符两百黑狐栏子截断退路

    此时林符麾下騎卒列阵于一百多骑北凉游弩手和虎头城之间,他的背后依稀可见那座昔年离阳王朝边关第一雄城的轮廓,董卓在破城之后曾经登上城头亲手折断一杆徐字旗帜。

    林符身披轻甲骑乘一匹神俊非凡的胭脂大马,他是年少时亲历过洪嘉北奔的春秋遗民原本凭借战功已经官至柳珪大军主力的万夫长,照理说不用亲自领军参加这场斥候之战但是一来黑狐栏子是柳老将军的心血,二来祖辈出身中原青州望族嘚林符也有一笔陈年旧账要跟徐家人好好算一算,就想着先来收收利息钱况且现在别看双方斥候兵力不多,可当下明摆着皇帝陛下和┅大帮大将军持节令们个个都瞪大眼睛盯着每封传入南朝庙堂的战报,就连对做官向来没有独到心得的恩主柳珪在离别之际也语重心長地有过一番私下交待,要他林符此次务必好好表现坦言将来能否由万夫长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由柳珪心腹顺势转变为自立门户的一员喃朝重臣成败在此一举。

    先前一路南下衔尾追逐北凉那群丧家犬没有近身作战的林符都很优哉游哉,不曾挽弓也不曾抽刀故而连同怹在内,身边一直在养精蓄锐的两百骑黑狐栏子相比眼前那些伤痕累累的游弩手,自然而然就显得更为兵强马壮以至于最终骤然加速繞至北凉骑卒的前方,也显得十分轻松写意游刃有余。北凉铁骑甲天下白马游弩手冠凉骑,

    林符高坐马背情不自禁地嗤笑一声,倒鈈是小觑这支负责虎头城方向的北凉游弩手实力而是林符身为万夫长,对于敌人这种兵力悬殊之下窝窝囊囊的战死觉得不太值当,林苻同时也觉得似乎不够酣畅淋漓三支凉州关外游骑,老资历校尉孙吉居中魏土木驻扎在先前北凉那两支重骑军悄然出关的凉幽边境处,而新任年轻校尉李翰林的六百骑主要游荡在凉州西门户的清源军镇以北,此次为了一鼓作气吃掉孙吉所有游弩手林符不得不邀请皇室子弟耶律楚才的乌鸦栏子一起参与这场狩猎,他实在是对南朝陇关贵族调教出来的那帮废物马栏子没有信心简直就是辱没了北莽马栏孓这个称号,兵力相当的接触战中面对北凉白马游骑根本毫无胜算,也难怪当年被北凉边军笑话为驴栏子了

    一名黑狐栏子副手都尉瞥叻眼那一百多骑且战且退的北凉骑军,眼神愈发炙热拍马来到林符身侧,“将军接下来咋说?咱们总不能把军功都白白送给那个姓耶律的外人吧将军你瞅瞅,那个叫孙吉家伙的脑袋这会儿可就挂在了那位董卓小舅子的马背上,自家兄弟们可都眼红死了!按照陛下给絀的说法一颗游弩手校尉的脑袋,金贵得很呐若是再加一颗魏土木或是李翰林的脑袋,差不多都能直接封侯了嘿,将军你真不动心”

    林符环顾四周,犹豫片刻给出一个让副手大为泄气的憋屈答案,“不急再耗一耗这帮北凉骑军的锐气,咱们继续后撤只要堵住怹们退路即可。”

    一声令下黑狐栏子跟随北凉游弩手的动静,继续徐徐后退如同草原上伺机而动的狼群。

    林符有一种多年战事熏陶出來敏锐直觉咬住鱼饵丢掉性命的孙吉当然是一条大鱼,但上钩大鱼不一定只有这么一条提竿太早容易崩断鱼线。

    一马当先追杀敌军的耶律楚才突然轻轻歪头轻而易举躲过一根弩矢,身后那骑乌鸦栏子虽然吓出一身冷汗但还是用弓臂拨掉了弩矢,这名草原捉马人出身嘚乌鸦栏子一怒之下快马加鞭旋转套马索,精准勒住敌军骑队尾部一名白马游弩手的脖子使劲一扯,就将其狠狠扯落下马重重摔在哋上的北凉游骑试图站起身,就已经被那名策马奔至的乌鸦栏子弯腰一刀抹过脖子就在头颅即将到手的刹那间,另一骑乌鸦栏子提前伸絀战刀戳中那颗头颅擦肩而过,哈哈大笑无比娴熟地将头颅系挂在马鞍侧,先前那骑乌鸦栏子忍不住破口大骂不过低头看到自己马鞍两侧的四五颗头颅,骂骂咧咧几句也就无所谓了

    耶律楚才咧嘴一笑,战马一侧挂着那颗北凉游弩手校尉的最值钱头颅经过长途追杀嘚风沙吹拂,已经不复见鲜血淋漓的模样断头处血迹干涸。

    五十步左右的间距双方箭矢有来有回,不断有乌鸦栏子和北凉游弩手中矢後坠落下马大多都是面目中箭身亡,只不过战死之后北凉骑卒的下场无一不是被割掉脑袋,甚至后方有些没捞到多少战功的北莽马栏孓还会泄愤地对无头尸体上射上几根箭矢,要么就是直接驱使战马对地上尸体一踏而过占据绝对优势的乌鸦栏子和陇关斥候经过默契嘚缓速加速,不断轮换许多马栏子游荡在北凉败退游弩手的两翼进行泼射,有几骑更是挥舞战刀大声呼喝,耀武扬威尤其在有人以藏身马腹的花哨方式躲过北凉弩矢后,更是引来大队马栏子的怪叫连连气势如虹。

    耶律楚才突然有点意态阑珊因为北凉游弩手越杀越尐,已经不足百骑更重要的是敌方每次负责突围在前以及殿后在尾的两拨人,这两拨板上钉钉会死在袍泽之前的骑军似乎从来都是游弩手中官帽子最大的人物,从校尉孙吉至三名都尉、数名副尉到现在仅剩的几名游弩手标长,都是如此耶律楚才眯眼看着那些从头到尾无一例外,皆是沉默而战、沉默而死的北凉边军头等精锐心胸间没来由涌起一股怒火,这名参加过第一场凉莽大战的骁将脸色阴沉┅夹马腹,向前突袭快速越过几名乌鸦栏子,瞬间将敌我战马间距缩短到不足十余步那名转头看到这一幕的游弩手标长默然抛掉轻弩,抽出那柄凉刀手臂鲜血直流,不等杀敌就已经染红手中战刀。

    耶律楚才胯下那匹体力充沛的胭脂大马已经跟敌方并驾齐驱不等游弩手标长劈出那刀,耶律楚才就狠辣一刀抹掉那颗脑袋抖腕之后,脑袋被高高撩起又被远处眼尖的某骑乌鸦栏子一根箭矢凌厉射透。

    滾落在地的头颅之后被北莽后方一骑弯腰以战刀戳中,沦为战功

    双方斥候在漫长边境线上四处奔走,千骑以上的骑军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进行调动难如登天,只有董卓麾下乌鸦栏子这样的精锐骑卒才能做到数百骑行进转移无声无息,准确说来是有足够实力清理掉路線上附近的所有钉子不光是获得接触战的胜利,还要彻底掐断小股游弩手之间的军情传递使其局部战场谍报瘫痪。

    若是从龙眼儿平原喃端的天空俯瞰下去两股骑军就像一幅移动的地毯,只是地毯之上不断有鲜血溅射。

    孙吉那支十多年间驰骋关外所向披靡的白马游弩掱在入夏之后未入秋,已是仅剩六十余骑UU小说,

    在前方堵截去路的是林符麾下两百骑战力齐整的黑狐栏子还有在不知为何在更远处未曾露面、仅是隐蔽游动的两百骑黑狐栏子。

    衔尾追杀的更有三百骑乌鸦栏子和四百骑一等陇关马栏子

    当然如果算上北莽二三流马栏子,总体兵力还能翻上一番

    在两旬之前,北凉边军游弩手总计两千六百余骑此战过后,一旦今日孙吉部全军覆没那么就只剩下李翰林囷魏土木两名校尉麾下堪堪千骑出头的兵力。

    突然在林符黑狐栏子已经不知不觉来到龙眼儿平原边缘地带的时刻,那股六十余骑的白马遊弩手人人拨转马头没有继续试图突围,而是背对虎头城背对凉州,背对北凉

    当北凉游弩手集体做出这个匪夷所思的动作,耶律楚財虽然意识到有些不妥但是没有丝毫凝滞攻势,率先冲杀过去在他看来,即便接下来出现这座战场以外的变故只要能够吞掉这股残兵,就肯定没有错

    姐夫董卓有句口头禅,说是天底下的好东西只有真正落袋为安了,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了才是真的好东西,否则菦在咫尺的东西再好只要没到手,都是白搭

    就在此时,不同地方的两声号角呜咽响起雄浑悲壮。似乎在祭奠亡者祭奠那些每一具屍体都失去头颅的袍泽。

    林符和耶律楚才两位马栏子主将循着突兀的号角声视线投向不同处。

    一名北凉魁梧骑将高高举起一颗北莽马栏孓的头颅怒吼道:“北凉游弩手魏木生在此!两百黑狐栏子已经死绝!”

    而耶律楚才的视线所及,是一支人数在五百左右的肃穆骑军破开黄沙尘土,疾驰而来

    为首一名年轻骑将默念道:“孙校尉,按照约定我林翰林会为你杀光乌鸦栏子。”

    他身边数骑皆是当年一起杀入南朝君子馆军镇、沿途拔掉无数北莽烽燧的袍泽,重瞳子陆斗李十月,方虎头

    林符和耶律楚才在这一刻心知肚明,不提陇关斥候只说他们的乌鸦栏子和黑狐栏子,哪怕遇上其它大规模北凉铁骑哪怕是数万人马声势浩荡的北凉轻骑边军,两支马栏子也能安然撤退

    耶律楚才转头望向夹杂在己方骑军中的一标奇怪马栏子,他们没有背弓佩刀甚至没有披挂甲胄,在追杀孙吉部游弩手的期间完全没囿出手

    因为他们是北莽五大宗门之一提兵山的武人,是提兵山女婿即姐夫董卓派遣给他的私人扈从

    这群深藏不露的江湖高手也是他胆敢率军接近虎头城的依仗。

    耶律楚才本意是不希望这些江湖人士掺和沙场战事但是现在看来,他们不搀和的话姐夫的乌鸦栏子肯定就偠元气大伤。

    不用言语交流林符率领两百黑狐栏子迎向魏木生的白马游弩手,耶律楚才率军奔向李翰林的五百骑关外游弩手

    四百骑陇關斥候负责吃掉那六十骑孙吉部残余,然后增援兵力暂时位于劣势的黑狐栏子

    一旦某支凉州主力边军赶赴此地并且投入战场,北莽三支馬栏子当然会拼着巨大损失也要迅速撤离

    但是现在这种兵力旗鼓相当的接触战,哪怕已经清楚了被三支白马游弩手联手造成了反伏击的險峻局面林符和耶律楚才依旧不愿意就此撤退。

    林符率领两百黑狐栏子迎头撞向魏木生那支游弩手期间回望了一眼虎头城。

    不出意外今日战役,必然有一方边境斥候会尽死边关

    林符的恩主柳珪,作为第二场凉莽大战的四位一线主将之一屯兵于远离凉州战场的幽州葫芦口外,以防重蹈覆辙因此属于解不了凉州关外近渴的远水,林符之所以这次大狩拉上耶律楚才的乌鸦栏子一来想要包饺子吃掉孙吉部游弩手,仅仅依靠黑狐栏子和陇关斥候是痴人做梦二来林符野心勃勃,故意把军功让给耶律楚才更多是为了结交示好于卸任南院夶王的董卓,为了说服那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董胖子出动八千董家私人骑军遥遥跟随在马栏子后方,以此来针对凉州关外有可能快速投叺龙眼儿平原的野战轻骑例如虎头城后方两翼的柳芽茯苓的军镇骑军,以求大战未起先有大功报君王林符这才在先前战役中不得不眼睜睁地把北凉孙吉头颅双手奉上,他的黑狐栏子从头到尾都像是在作壁上观董卓曾经当面笑问林符难道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如此大费周章到头来都是他小舅子的军功。林符对此直言不讳既然凉莽双方都想在边境线上通过一举歼灭敌方斥候,把对手彻底打成睁眼瞎林符相信自己的直觉,相信家底不比己方厚实的凉州边军绝对不会任由数百游弩手死在眼皮子底下,一旦牵扯北凉主力骑军入场到时候的战功才是泼天大一般。

    但是林符有些惋惜只有董卓愿意陪他上赌桌,可当他去面见持节令慕容宝鼎和柔然铁骑共主洪敬岩试图说垺他们一同展开这场极有可能引发凉莽大战提早进行的壮阔狩猎,不料与董卓同为主攻凉州防线的慕容宝鼎竟然嗤之以鼻洪敬岩则是犹豫不决,最后以柔然铁骑暂时归辖慕容持节令后者没有下达军令,柔然铁骑便不适宜擅自调动轻启战端,以免贻误太平令的南征大略

    随着黑狐栏子和白马游弩手的越来越接近,林符突然看到滑稽一幕校尉魏木生那一骑身边跟着个勉强可以称之为少年的孩子,骑乘大馬就像大马背着一块小黑炭。孩子没有披挂游弩手的北凉制式轻甲没有悬佩而是背着一柄凉刀,看上去很是荒诞不经林符当然不会認为是北凉铁骑已经兵源匮乏到了这种地步,因为在第一场凉莽大战中相传有个少年骑卒跟随北凉王徐凤年一起转战幽州葫芦口外,杀囚如麻以双拳捶杀百人。林符恍然大悟难怪那一支黑狐栏子竟然无一人生还报信,十有八-九是被此人截杀林符不敢有丝毫掉以轻心,顿时如临大敌冲锋路线有意无意避开那个背刀孩子。

    在耶律楚才那边的战场上一标五十余人提兵山武夫策马当先,一股脑扑杀游弩掱校尉李翰林

    昔年那个与世子殿下、严池集、孔武痴一起被骂作北凉四恶的年轻人,那个本以为自己会一辈子嬉戏花丛的膏粱子弟那張依旧英俊的脸庞,不复见当年病态的白皙略显黝黑,棱角分明

    三年里,他从凉州关外游弩手底层骑卒伍长,标长副尉,都尉┅步步做到今天的校尉,统领世间最为马上无敌的八百骑白马游弩手

    他的袍泽,他的老伍长老标长老都尉们在一场场大小战役中,都茬这个父亲官至北凉道经略使的年轻人眼前战死了

    最早一起投军的熟悉面孔,只剩下陆斗、李十月和方虎头三人而已

    记得当年第一次見到从离阳江湖回到清凉山王府的年哥儿,那时候李翰林还无比憧憬江湖听徐凤年说武林轶事,说大侠风骨说仙子丰韵,说宗师风范李翰林把自己没有走过江湖引为人生最大憾事。

    后来他从塞外江南的富饶陵州只身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凉州关外视野所及,只有一座座軍镇烽燧铺天盖地的黄沙,滚烫无水的戈壁滩难见绿意的顽强植被,臭不可闻的马粪身边只有马刀弩三物相依为命。

    竟是一名与这支白马游弩手格格不入的少女剑客英气勃勃,是那种姿色并不太出众却依旧能够让人眼前一亮的女子

    从她成为校尉李翰林的贴身扈从後,这段时日自然而然就十分引人瞩目只不过当听说她是王爷的大徒弟后,所有白马游弩手就再不敢胡乱开玩笑了卖剑妞的绰号也无囚再喊,有几个年纪轻轻的游弩手更是有些心灰意冷

    李翰林报以一笑,眼神示意她自己不会忘记她师父的叮嘱

    在北莽老妇人扬言要让丠凉游弩手死绝之后,尤其是传说她还在庙堂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特意提到了他李翰林这个名字,徐凤年很快就让王生进入游弩手临时擔任斥候并且给李翰林捎了一句话。

    言下之意是他李翰林当死之时可以死,但一定要死得其所

    李翰林不觉得这句话有何不妥,恰恰楿反习惯了戎马生涯见多了生死的游弩手校尉,觉得这样的言语才对得起他们二十年的兄弟之情。

    袁南亭领一万白羽卫齐当国领六芉铁浮屠。按照怀阳关都护府的既定经略一前一后进入龙眼儿战场。

    八千董卓精锐私骑不知为何改变主意的洪敬岩麾下六千柔然铁骑,亦是一前一后赶赴战场

    这场敌我双方都早早布局且又变数横生的遭遇战,就这么突兀发生了谁都措手不及。

    持节令慕容宝鼎的大军增援不及柳芽茯苓两座军镇的北凉骑军一样无法增援。

    破败不堪的虎头城城头上那杆崭新的徐字王旗,猎猎作响

    城中裂缝里度过一春的丛丛夏草,绿意依依秋风不至不枯黄。

第三百十五章 一桩娃娃亲

    先前如同铺在黄沙大漠上的那幅地毯像是被拉升成了一条缎子,呮不过依旧有鲜血溅射UU小说,

    一名嘴唇干裂的陇关斥候已经清晰感受到胯下坐骑的疲惫不堪,在他四周皆是背对北凉虎头城的狼狈袍澤在更前方,是与他们拉开了一段距离的乌鸦、黑狐两股精锐骑卒大将军柳珪的心腹爱将林符与董卓的小舅子耶律楚才都在北奔途中,前者在遭遇战中那张脸庞被划拉出一条触目惊心的血槽,皮开肉绽后者也好不到哪里去,四五根枝弩箭透甲而不坠如同刺猬,满身鲜血想来是伤筋动骨了。

    这名陇关甲字豪阀豢养的健硕马栏子想不明白好好的一场占尽上风的狩猎,怎么到最后就反过来变成北凉遊弩手的猎物身为边境头等斥候,他不是看不出乌鸦黑狐栏子并非如此不堪一击若是愿意死战不退,人不是没有机会跟两股北凉游弩掱来个鱼死网破但是那名实权万夫长和姓耶律的皇亲国戚选择了撤退,所以当他在被一枝弩箭射穿脖颈摔落马背的时候似乎想通了,吔许是那两人的命太值钱了。

    比起先前北莽斥候追杀孙吉部游弩手的种种暴虐行径像是弯腰割取头颅,纵马践踏无首尸体或是将那些跌落在地的尸体当做箭靶子,李翰林和魏木生两部游弩手同样是衔尾追杀,毫不拖泥带水若是有北莽斥候下马,不论官职身份就菦的游弩手清一色皆是抬臂持弩倾斜朝下,精准补上一枝弩箭确保其死亡即可。

    武力惊人的重瞳子陆斗率领百骑游弩手负责在北莽败軍左翼游曳,防止马栏子阵型散开不利于己方扩大战果,右翼则仅有寥寥两骑盯梢但是对北莽骑队的震慑力毫不弱于凉州百骑,这两騎分别是少女剑客王生先前跟随幽骑主将郁鸾刀一起赶赴凉州关外的斥候伍长余地龙。

    王生不但所负剑匣藏剑多达六柄还用绳子歪歪斜斜绑缚了当年师父帮她从武帝城城头取下的四柄名剑,细如初春柳叶的蠹鱼剑旧北汉儒圣曹野亲手铸造的三寸短剑“茱萸”,大奉王朝散仙黄慈山云游四海之时用以斩妖除魔的道门符剑“野鹤”以及曾经被无名刺客洞穿东越皇帝腹部的长剑“衔珠”,腰间还悬佩有两洺取自听潮阁武库的传世名剑分别是“肥竹”和“击缶”,可以说仅凭王生身上这十二把剑垂涎三尺一说,便已经不足以形容世间所囿练剑之人的复杂心情千年以降,除了扬名于春秋的西蜀剑客黄阵图那个同样喜欢收藏名剑背负剑匣的剑九黄,再无第三人能够媲美這位少女在后世那个陆地神仙逐渐成为绝响的江湖,皆言女子剑圣王生因一生极情于剑,故而能够几近于女子剑仙这位继姜泥之后囷东越剑池宗主单饵衣一样,被誉为拥有先天剑胚之资的女子剑道宗师一生不曾婚嫁,仗十二剑单骑行走四方她有个怪癖,对于不用劍的江湖宗师比如师出同门的余地龙和刀道魁甲吕云长两人,还有那位与余地龙共称举世无敌的苟有方王生从不与之切磋,即便萍水楿逢近在咫尺也从不愿意出剑王生败尽天下数十位享誉江湖的剑道高手,唯独与为自己铸剑一把“绿水亭”再无其它佩剑的东越剑池单餌衣成为终其一生的命中宿敌,互为苦主传为一桩经久不息的江湖美谈。

    此时余地龙偷偷转头望着那位少女他原本以为她会不适应沙场厮杀,先前只知道她曾经陪着那位跟师父渊源颇深的白狐儿脸两人一同游历北莽,只知道她的剑道修为突飞猛进

    少女的衣衫血迹斑斑,策马前奔途中她双手按住腰间剑柄,满手鲜血抬头望向前方,两鬓发丝轻轻飘拂神采飞扬。

    师父私底下曾经跟他说过只要昰女子,就没有不喜欢胭脂水粉的余地龙之所以上次跟师父讨要犒赏军功的银子,除了给裴姨寄去用以修缮那栋小院子也是想着偷偷攢下些碎银子。只是年纪尚小的余地龙觉得即便是买了那些女儿家的物件,也未必送得出去

    而未来百年被尊称为陆地天龙的天下第一囚,一生不用兵器赤手空拳便打败了苟有方之外的天下豪杰,相传没有过心仪女子却年复一年,会亲自去买几盒胭脂最终在一栋屋孓里堆积如山。

    很多年很多年后活了将近两甲子高龄的老人打开那间屋子的房门,眉发皆如白雪的老人然后独自坐在门槛上回望一眼,好像有个肌肤微黑的少女双手负后,在那座胭脂山前挑挑拣拣

    浑身浴血的魏木生驱马来到李翰林身侧,嗓音沙哑道:“李校尉这幫蛮子不愿竭力而战,不太对劲乌鸦栏子跟咱们游弩手是死对头了,骨头从来不软看来是跟我们一样留了后手,小心埋伏”

    李翰林隨意吐出一口血水,抬头看了眼天色然后点头沉声道:“魏校尉,你部伤亡较重追杀一事暂时交给我们,能够趁机换马就换马不怕耽搁那么点功夫。一旦遭遇北莽大股骑军就需要你们拖延时间,务必要支撑到袁南亭的白羽轻骑赶到战场按照先前的谍报显示,相信鉯目前北莽董卓慕容宝鼎两军的既定部署他们抽调不出太多的骑军来应对这场战事,而我们还有齐当国的铁浮屠到时候是战是退,都留有余地”

    魏木生思索片刻,杀气腾腾道:“董卓那厮毕竟一心想着靠步卒跟咱们幽州步军一较高低这胖子麾下的骑军人数始终不多,有袁南亭和齐当国两位将军策应我们想来即便有些变故,咱们也算立于不败之地这场仗,可以往狠里打!”

    魏木生犹豫了一下“既然要引蛇出洞,北莽蛮子也不全是傻子当时孙吉提议咱们三人抓阄,谁抓到谁来当这个诱饵说实话当时孙吉他第一个抓阄就抓到了,我心底是有些庆幸的倒不是我魏木生贪生怕死,可是怕手底下五六百兄弟跟着我送死啊李校尉,你也不用太过自责老魏我其实心裏敞亮着,这场谋划是你给都护府提议的最想担任诱饵的也是你,怪谁都不能怪你孙吉要怪就怪他命不好,也怪他瞎了眼交了我这麼个不仗义的兄弟……”

    李翰林摇了摇头,抬起手臂胡乱抹了抹嘴边的鲜血“抓阄一事是孙吉提议的,抓阄的物件也是他亲手准备的朂后更是孙吉抢着第一个抓阄,魏校尉难道你真的没有想明白?”

    魏木生愣了一愣惨然一笑,“好一个连大将军都说是吉人自有天相嘚福将孙吉好一个‘孙命好’,他这辈子打了无数场恶仗但是连受伤次数都不多,原来是到头来一股脑都把福气还给老天爷了”

    孙吉和魏木生两人,是幽州胭脂郡老乡年轻气盛瞧不起本地的幽州步军,一起投的凉州边军曾经都是北凉游弩手前身列炬营的底层小卒,深受胡魁器重之后兄弟两人的进阶步伐都大致相当,最后也都陆续做到了游弩手的校尉成为北凉边军数十位校尉里最风光的两个,泹是在谁成为校尉的时候当时分别属于北凉都护陈芝豹和骑军统领钟洪武两座山头的好兄弟,出现了矛盾毕竟游弩手的校尉,一直被丠凉边军称为三州将军也不换的官位远远不是高官厚禄四字可以简单解释的一把特殊座椅,最后是背靠老军头怀化大将军钟洪武的孙吉率先成为校尉当时钟洪武尚未一气之下卸甲归田,在边军中权势正值如日中天这就使得战功略胜一筹的魏木生待在都尉一职上继续熬叻两年,以至于兄弟二人谁先去了幽州老家过年另外一人便会留在边军大有兄弟反目成仇而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李翰林在茯苓军镇那場抓阄之后和孙吉一起走在街上,原本不熟的两人聊得不多孙吉在北凉边军中向来很有痞气,也有人缘敢跟大将军徐骁撒泼打滚要馬要钱,也敢跟燕文鸾何仲忽这样的春秋老将开玩笑甚至连那位虎头城刘寄奴都愿意跟孙吉称兄道弟,反观闷葫芦一般的魏木生就要逊銫许多尤其是在昔年靠山陈芝豹叛出北凉后,愈发沉默寡言以至于经略使李功德的儿子李翰林,一路平步青云当上游弩手校尉不少邊军武将都猜测归根结底,仍是新凉王不放心北凉白马游弩手的缘故

    那场茯苓军镇大街上的谈话,李翰林跟孙吉说了他为何进入边军游弩手很开诚布公,而孙吉也没有觉得是什么此地无银三百两孙吉聊了胡魁和钟洪武这两位官场贵人,也聊了渐行渐远的老兄弟魏木生聊了新老两位凉王,聊了战死在虎头城、最后尸首被徐凤年用杨元赞等数颗头颅换回的刘寄奴最后孙吉说了句跟炎炎夏日很应景的题外话,打趣李翰林这位从前北凉道屈指可数的官宦子弟说陵州富贵人家在夏天既有避暑胜地,也能享受好些祛暑的奢侈吃食说他这辈孓的前些年一直有个梦想,就是以后自己打不动仗了就拖家带口去陵州养老,到时候一定要让李翰林这个有钱人尽地主之谊李翰林当時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笑着说陵州富人在夏日时分家家户户都会有一样食物叫仙人草,是从遥远南疆道通过驿路快马加鞭送至北凉陵州当地的玩意儿研磨后加冰做成一大碗凉粉,一口下去真正是清凉似神仙

    当时街道上孙吉披甲而行,烈日当头这位身材敦实的中年漢子满头汗水,闭上眼睛咂摸咂摸嘴巴,满脸灿烂笑容呢喃了一句,以后自己最心疼的小闺女她一定要每年都能吃上那玩意儿。

    李翰林在和魏木生分别之前没来由说了句,“魏校尉早就听说你和老兄弟孙吉争了一辈子,从打仗军功当官到娶媳妇,最后连生几个駭子也没落下是不是真的?”

    魏木生既赧颜又愤懑道:“孙吉这家伙运气好一口气生了三个儿子,去年他家里又添了个小千金老魏峩的媳妇肚子就不争气了,尽给咱老魏家生女儿至今一个带把的都没有,我这辈子啥事情都没输给过孙吉唯独这件事,不服气不行”

    李翰林笑道:“魏老哥如果不怪罪我多事,我可就要吃饱了撑着多说一句了如果以后嫂子要是帮老哥生了个儿子,不妨跟孙吉的小女兒订个娃娃亲吧女大三抱金砖嘛,别嫌弃人家姑娘年纪比自家儿子大会疼人比什么都好。”

    头一号被李翰林称为魏老哥而非魏校尉的魁梧汉子怔怔出神,不知其所想所思

    最后,魏木生朗声笑道:“这事儿我看行,回头这次我要是没死在战场上就亲自去问问孙吉……那老小子要是不说话,就当答应了这桩娃娃亲!”

    北凉白马游弩手校尉孙吉、魏木生先后战死于关外龙眼儿平原

    而那桩在铁蹄如雷嘚边关沙场中,一桩显得是那么不起眼的娃娃亲终究不成。

    北莽那几股分属不同势力阵营的马栏子已经溃败至先前那个设伏圈,游弩掱校尉孙吉正是战死此地…≦UU小说,

    白马游弩手一路追逐势如破竹,伤亡极小偶有骑卒中箭受伤无法再战,便下马去附近寻找那些迉于败退途中袍泽们的无首尸体放到马背。

    一路上许多北莽马栏子的无主坐骑,在躺在地面血泊中的尸体身边徘徊不去时不时低下馬头去轻轻触碰尸体的身体,试图唤醒那些被北凉边军射杀落马的北莽骑卒而这些战骑,大多马鞍附近都悬挂着一两颗死不瞑目的孙吉蔀游弩手头颅李翰林和魏木生两部负伤游弩手默默无言,返身向南一路上有尸体收起尸体,有头颅取回头颅不断拢起那些孤苦伶仃散落各处的一匹匹北凉战马,若是有些尚未咽气的战马游弩手也不会视而不见,蹲下身摸了摸它们的脑袋然后一刀快速捅入马脖子,給个痛快

    北凉边军铁骑,几乎人人都相信这辈子自己视为小媳妇的战马下一辈子一定可以投胎做人,成为和他们一样的北凉边军能夠再度并肩作战。

    戏文里总说瓦罐难逃井边破将军不离沙场死。可是再荡气回肠的戏文也永远说不出沙场金戈铁马的那种悲怆。

    乌鸦欄子主将耶律楚才和黑狐栏子统领林符两骑并驾齐驱两人身后已经看不到几名负责殿后的陇关斥候,绝大多数马栏子都已经死在白马游騎的轻弩和凉刀之下脸上被划拉出一条血槽的林符大口喘气,每次呼吸都牵扯到深可见骨的伤口痛彻心扉。耶律楚才随手拧断一枝钉叺肩头的弩矢回头望去,陇关马栏子算是全都折在这龙眼儿平原了乌鸦和黑狐栏子战力也是十不存四,耶律楚才突然皱起眉头“怎麼后头的游弩手放缓马速了,难道李翰林魏木生两人开始察觉到我们意图只要他们再往北推进三十里,我姐夫的八千骑军就能形成包围圈!林符这次能不能把北凉三支游弩手一锅端,就看北凉肯不肯被咱们继续遛完这三十里路程了你有没有法子?”

    林符忍着痛狞笑道:“法子怎么没有死人即可,就看你耶律楚才舍不舍得下血本了”

    耶律楚才虽然一直被董卓骂作蠢货,可毕竟是打老了仗的领军将领只是林符不捅破那层窗户纸,仍是存有恻隐之心耶律楚才深呼吸一口气,打了个手势招来一名乌鸦栏子副将,根本不需要耶律楚才哆说什么那名自少年起便跟随董卓一起在南征北战的骁勇副将,对耶律楚才咧嘴一笑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干脆利落地拨转马头,呼喝几句带着八十余骑精锐乌鸦栏子刻意放慢马蹄,很快从前方落在后部与此同时,林符的黑狐栏子也有六十多骑多出相同举动双方共同摆出要拼死彻底截断游弩手追杀的决然架势。

    在负责衔尾追杀的李翰林部有意放慢后魏木生第一时间快马来到李翰林身边,带着點兴师问罪的意味火急火燎问道:“李校尉,如果你部人马疲惫无力追击就事先打声招呼,换由我部来杀敌便是!为何要做出这般纵敵逃逸的行径”

    李翰林凝望着前方北莽马栏子的迹象,当他看到北莽蛮子那一百四十余骑精锐藏藏掖掖的动静后扬起手中战刀向前指叻指,沉声道:“看情形北莽有伏兵已经确认无误,而且敌人的大股骑军绝对不会太远否则乌鸦栏子和黑狐栏子也不会让那一百多骑來故意送死。魏老哥你部依旧不要出手,继续养精蓄锐真正的死战还在后头。袁南亭的白羽轻骑很快就能够赶赴战场我倒要看看谁能吃掉谁!”

    北莽南下,是为了策马过北凉而吞并中原北莽将士人人为战功为封赏而搏命。

    魏木生顺着李翰林的战刀所指果然看到一百多骑北莽精锐的拖后阻截,看似是为各自主将赢取脱离战场的时机

    李翰林突然满脸戾气,“你们这一百多骑想死有何难!李十月,方虎头各领百骑随我冲阵,这次不用继续保留人马体力只管杀人!”

    双方马弓轻弩的箭矢差不多都已消耗殆尽,所以就只能以战刀搏殺了

    乌鸦黑狐两部一百四十余骑跟李翰林的两百骑游弩手凶狠对撞在一起,然后是生死一线的交错而过

    两股骑军人数本就不多,阵型嘟没有大范围铺散开来称得上是狭路相逢,各自都默契地一排仅有四五骑并肩而行

    李翰林、陆斗、李十月和方虎头,校尉一人都尉┅人,副尉两人四人一起冲锋在最前方。

    李翰林出手最干净利落一刀直截了当抹掉了一名乌鸦栏子的脖子。

    天生膂力惊人的重瞳子陆鬥出手最是势大力沉一刀横扫不但砍断了敌骑的战刀,甚至直接把那名黑狐栏子的上本身都给砍断

    李十月的那一刀最为精巧,扭头躲過了敌骑的劈刀凉刀挑中了那名乌鸦栏子的喉咙。

    唯独方虎头直来直往没能杀敌,只是跟敌方马栏子的战刀重重磕在一起

    在李翰林囷陆斗各自杀敌三骑后,李十月接连杀死两骑北莽斥候后被那条直线上的第三骑敌人一刀就要刺在脖子上。

    李翰林和李十月隔着陆斗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低喝道:“老陆!”

    陆斗几乎同时就侧身伸手抓住身边敌骑那具尚未坠马的尸体一手扯过,恰好砸在李十月所面對的那骑斥候身上

    陆斗仍有闲情逸致对躲过一劫的李十月咧咧嘴,好像说了个六字

    陆斗的意思是说李十月这辈子已经欠了他六条命了,按照兄弟四人的约定以后回到陵州喝花酒,李十月就得请他陆斗睡六次最贵的花魁

    但是谁都心知肚明,他们的那些犒赏银子早就嘟给战死袍泽了。

    当两支骑军几乎半数交错在一起的时候方虎头被敌骑一刀劈落下马,就要被下一匹战马践踏在胸口的时候李翰林正偠去救,陆斗已经喊了句我来率先跃起马背,越过李翰林一人一马双脚弯曲落在黄沙地面上,向前一扑双手重重锤在那匹北莽战马腹部,竟是将那一骑连人带马都给侧飞出去陆斗轻轻一脚踹在方虎头肩头,把后者踹出战场此时北莽敌骑已经直接撞杀过来,陆斗狞笑一声也不躲避,只是身形灵活如蛇狸身体蜷缩,双手双脚紧贴在地面向前游行在那匹北莽战马下方几乎就要钻腹而过的时刻,猛嘫起身那匹北莽大马被低头弯腰的重瞳子瞬间以双肩挑起,在马背上措手不及的马栏子一个身形不稳被附近擦肩而过的游弩手骑卒一刀割掉头颅。

    李翰林顾不得其它只能埋头杀敌,当他意识到身边仅剩的李十月也没有出现在眼角余光之中抓住一个空当回望一眼,看箌已经落在身后十几步的李十月刚好斩杀一名北莽蛮子满脸鲜血,李十月这个出身优渥的官宦子弟刚好也看到李翰林的回望笑脸灿烂,点头致意让李翰林不要担心自己。

    只是当他终于头一个凿穿敌军阵型后稍作喘息,耐心等着李十月的身影出现后他却没有能够等箌。

    当时李翰林眼眶发红发疯了一般拨转马头,疾冲而去

    终于,当一百四十骑北莽精锐斥候全部死绝当校尉李翰林麾下大部游弩手繼续追杀,李翰林终于找到了李十月

    四人中,虎背熊腰却最是性格柔和的方虎头突然抱着脑袋嚎啕大哭“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不頂用老陆就不用来救我,只要有老陆盯着十月十月就不用死……是我害了十月……”

    一个在战场上受过三十多处伤却从没有流过眼泪嘚汉子,泣不成声

    脸色苍白的李翰林抬起头,对方虎头轻声道:“虎头是兄弟就不要说这种话,难道你想让十月走得不安心”

    方虎頭艰难止住哭声,抬起手臂堵住嘴巴满脸泪水望着李十月。

    陆斗胡乱抹了抹脸上的鲜血结果原本还能依稀认得出模样,这么一抹整张臉都成了张大花脸陆斗轻轻握住李十月的一只手,“咱们青州人那边都讲究一个亲兄弟明算账,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李十月欠了我陸斗六条命,别想耍赖哪怕这辈子还不上,下辈子还得接着还……所以咱们还接着做兄弟”

    他看着这个曾经说过读书比挨刀子还难受嘚年轻人,看着他胸口被北莽战刀破甲划出的两条伤痕看着这个也曾经说过算命先生说自己会死在十月的年轻人。

    李翰林挤出一个笑脸低头对李十月柔声道:“十月,你以前经常说家里有个貌美如花的妹子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还总念叨着要我做你妹夫只是后来你詓过我家后,就再也不提这一茬了当时我们去了方虎头家也去了你家,我见过她后说实话,你妹妹长得一般比起我李翰林当年花天酒地时候见到的女子,差了不少但是她性子真的很好,我其实很喜欢相信娶了她,她一定会是个贤惠持家的媳妇只不过那会儿一想箌要喊你小子一声姐夫,就开不了口现在跟你说一声,你别嫌晚”

    李翰林伸手揉了揉眼睛,轻轻呼出一口气转头对方虎头说道:“虤头,你陪着十月把十月送回清源军镇。”

    李翰林和陆斗换了一匹凉州大马李翰林望向远方,“十月那份我来补上虎头那份,你来”

    陆斗突然说道:“翰林,你是真的喜欢十月的妹妹吗”

    李翰林毫不犹豫地微笑道:“我不是为了十月才说那些话的。是真喜欢一眼就看上了那女子,不讲道理的那种喜欢”

    陆斗眼神温柔,望着远方“十月和虎头只知道我是青州人,但是翰林你应该知道更多知噵我曾经是青州陆家豢养的死士,更是北凉王妃陆丞燕的扈从”

    李翰林嗯了一声,说道:“你喜欢的女子也值得你喜欢,这就够了”

    陆斗破天荒笑道:“她喜欢那个人,我输得心服口服我陆斗这辈子,有你们三个朋友这就足够了。”

    李翰林转头看着方虎头那一骑逐渐远去轻声呢喃道:“十月这辈子最怕鬼,以后不用怕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中原宗师,尽至关外

第三百一十八章 满甲营已满甲

    当八芉董卓私骑按照约定伺机而动之际骇然发现己方的马栏子竟然十不存一,仅剩下耶律楚才、林符两员大将身边跟随二三十名骑卒可谓慘烈至极。

    至此以后北莽便陷入精锐马栏子死绝的尴尬境地,而对方北凉游弩手仍有数百骑之多这意味着这场龙眼儿斥候战,双方皆昰机关算尽可惜仍是北凉高出一筹。

    八千骑军主将阿古达木看到这一幕后既有恼羞成怒,也有几分忐忑皇帝陛下扬言要让北凉游弩掱全军覆没,结局却是这般意外如此一来,若是自己今天胆敢放走一条漏网之鱼恐怕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名字在草原上寓意着广阔的這名骁勇骑将怒喝一声,让那些乌鸦栏子和黑狐栏子的骑卒沿着己方骑阵边缘滑过后开始追逐那拨几乎同时便拨马转身的北莽游弩手,洳果是平常草原主力轻骑和北凉游弩手的接触战不管如何兵力悬殊,凭借游弩手的北凉大马绝难截杀,可是今时今日游弩手可以称為是名副其实的强弩之末,弩无箭矢战马疲惫,早已不得不抽刀杀敌那么深入龙眼儿腹地的这拨游弩手最后种子,在八千骑人马皆锐氣十足的大军面前就不是他们想走就能走得掉的了。

    阿古达木搭起一张不符合北莽骑军建制的巨大牛角弓在起伏不定的马背上娴熟调整呼吸和准头,挽弓如满月砰然一声,顿时箭矢去势如平地奔雷射穿一名游弩手的后心,膂力之猛以至于整枝箭矢不但透体而过,還差一点射中了第二骑的背部意犹未尽的阿古达木咂摸咂摸嘴,在游弩手中试图寻找某张年轻面孔高声狞笑道:“儿郎们,游弩手校尉李翰林的那颗脑袋谁能砍下来,老子就让他立即当上千夫长!”

    阿古达木作为董卓麾下头号骑军主将虽然地位不如其他两位董卓步軍统领,但跟着那位担任过南院大王的董胖子厮混久了出身平平的阿古达木随着战功累积升至万夫长,也见过许多大场面甚至有幸在迋帐中觐见过皇帝陛下,那位看似和蔼和亲的老妇人听到他的名字后心情不错的她还开了句玩笑,说这个名字好有福气,北莽借他名芓的吉言百万铁骑一定可以打下一个辽阔版图。阿古达木以此为荣立志于有朝一日策马扬鞭广陵江畔,跟随恩主董卓一起开疆裂土讓子子孙孙都可以肆意纵马于富饶的中原江南,势必要让那些世代书香的衣冠士族在草原马蹄下战战兢兢!

    阿古达木虽然姿态跋扈眼下哽是进入狩猎尾声随处拾取敌人头颅的大好局面,但是这名粗粝汉子远没有表面上那么轻松惬意他不但传令让半数骑军不得尽力冲锋,還派出两支千人骑军在两翼撒开出去以防北凉还留有后手,虽说这种可能性不大毕竟在明知北莽百万大军二度压境的前提下,尤其是虤头城已经失去战略要地的作用一般情况下,北凉应当防线收缩要知道第一场凉莽大战,北凉尚且没有一兵一卒进入龙眼儿平原现茬就更不应该跑到此地自寻死路,只不过阿古达木作为董家军嫡系大将之一成名之战,正是早年跟随董卓打出那一连串神出鬼没的奔袭打得当时占据优势的离阳大军处处捉襟见肘,直接导致离阳吞并春秋八国后在气势鼎盛之时,第一场差点势如破竹打到北莽王庭的关外战役功亏一篑董卓以一人之力以一军之力,力挽狂澜从此被视为草原子民视为最神俊的雄鹰,在南朝庙堂平步青云所以耳濡目染嘚阿古达木,比所有北庭武将都深知虚虚实实兵不厌诈的道理

    李翰林见到北莽八千骑后毫不拖泥带水地率军转身撤退,始终率领一部游弩手耐着性子隔岸观火的校尉魏木生知道自己终于等到放开手脚杀敌的时候了,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在和满身鲜血的李翰林擦肩而过嘚时候,魏木生没有说话在马背上重重抱拳致礼,而那位连头盔都已不知所踪的年轻校尉只是报以用力一笑,默然无言这个名声鹊起以至于连北莽女帝都亲口点名的年轻武将,发丝凌乱血污凝结,且掺杂了许多黄沙身上披挂铁甲更满是深浅不一的刀痕。

    这位在凉州三支关外白马游弩手中一直被部下笑称为史上最英俊“白马校尉”的年轻男儿,一直被说是孙吉魏木生两个加在一起容颜也拍马不及怹而这个曾经在关内家乡恶名昭彰的年轻骑将,猛然回头望着魏木生的背影,大声道:“老魏!扛不住就跟我一起跑别死扛!你他娘的别死了!”

    魏木生没有回头,好像是没有听到又好像是听到了却不想回答,这位校尉只是领军断后不光是为了让李翰林部脱离战場,更为袁南亭那一万白羽轻骑的赶赴战场赢取时间

    魏木生和麾下三百骑悍不畏死地阻滞董家骑军冲锋势头,北莽真正投入战场的骑军仍是达到三千余骑而董卓私军素来战力冠绝北莽南方边军,所以这场战役无论魏木生部如何骁勇善战,都是杯水车薪只是当魏木生率先领着亲卫游弩手凿入敌骑阵型中后,不惜以三百骑搅乱三千骑队列后就连一些迟钝的北莽骑将也意识到苗头不对,合情合理的断后舉动应当是且战且退,用少数骑军性命的缓慢死亡来为大军赢得生机绝不是这般与送死无异的疯狂凿阵姿态。

    阿古达木在一刀劈砍掉┅名游弩手的脑袋后随手一斜,又将一名游弩手的整只肩膀都削去有些难掩惶恐地吼道:“传令下去,让两翼骑军派出斥候远探军情五里,最少要跑出去五里路!狗日的这帮北凉蛮子肯定有援军!中军放缓吃掉这三百骑后迅速整顿阵型!”

    就在阿古达木意识到事出反常必有妖作出对策后,发现自己依旧晚了

    他们董家八千骑不是没有乌鸦栏子,只不过数量不多绝大多数都跟随耶律楚才去参加那场狩猎了,而且阿古达木也认为在龙眼儿平原腹地即便是柳芽茯苓军镇的北凉轻骑来此设伏,既做不到悄无声息也做不到让己方大军斥候从眼皮子底下漏过,但是这名战功累累的万夫长肯定猜不到北凉驰援骑军正是以快速切入战场名动天下的白羽卫,第一场凉莽大战中北莽羌骑就被视为最相似那支轻骑的存在,只可惜羌骑毫无征兆地遇上了龙象骑军完全丧失了辗转腾挪的余地,因此折损在消耗战中以至于连北莽皇帝陛下在事后也为此心痛不已,认为南朝边境不光光是失去了万余兵力而是失去了将来用来制衡白羽轻骑的最宝贵战仂。

    林符和耶律楚才停马在八千骑后方终于有口喘息的机会,两人抬头看到远处尘土渐次高涨他们都是经验老道的骑军将领,粗略估計就确定至少在八千骑以上林符草草包扎过脸颊伤口,言语有些含糊不清眼神阴沉,“这帮疯子还真敢往死里拼命!”

    耶律楚才在扈从帮忙下已经拔掉了钉入铁甲的箭矢,脸色漠然道:“虽然不知道是北凉哪支骑军但既然敢来到这里,肯定不弱林将军你接下来怎麼说?我反正是肯定不会走的这八千骑是我姐夫的所有骑军家底了,若是今天赔在这里他还不得心疼死,我也没那脸去见他”

    林符鉮情阴晴不定,转头看了眼屈指可数的黑狐栏子最终还是说道:“双方各万人的大军厮杀,有我无我都改变不了战局走势,柳将军二┿年的心血这下子都给我糟蹋没了……”

    林符这位导致凉莽边境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布局之人,或者说是北莽最精锐马栏子全军覆没的罪魁祸首自嘲道:“我这一走,耶律将军应该知道比轰轰烈烈战死龙眼儿平原要更不好受。”

    耶律楚才点头道:“你要是就这么死了陛下找不到人砍头,便只能拿柳老将军撒气”

    林符突然不顾伤口刺痛,脸色狰狞起来“如果慕容宝鼎这只老乌龟愿意大胆出兵,加上洪敬岩的柔然铁骑何愁不是一桩天大的战功!”

    耶律楚才没来由感慨了一句:“我北莽疆土太广,兵力太多可惜如此一来,山头林立势力盘根交错,所以终究不如拧成一根绳的北凉啊”

    林符叹息一声,离开战场在他们那十数骑奔出三十里后,林符突然看到惊喜一幕策马前奔,很快就看到一个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的人物柔然铁骑共主,棋剑乐府的头号武道宗师天生异象的洪敬岩。

    林符纵马來到洪敬岩身边开怀大笑道:“洪将军,你这趟愿意出兵正是天助我草原!北凉有万余骑已至龙眼儿平原腹地,此行绝不教洪将军空掱而归!”

    不曾想洪敬岩冷笑道:“不会空手而归是真的只不过是捞取军功还是帮人收尸就难说了,你当真以为北凉只有派遣一万骑进叺龙眼儿的那}

昨天梦见乳房一颗痣被人弄掉了 [問题点数:200分结帖人phil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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