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瓜裂杆咋回事(最强大脑如图西瓜等于11)

校园AU有坤廷杰芙洋灵毕侃,短岼快一发完

那天阳光正好,台上繁花似锦台下座无虚席。他站在光弧的圆心向外望仿佛星辰就在手旁,每一颗都灿灿生光

那是属於他们的小小宇宙。浩瀚过许多日夜运转在星河深处,可望不可见星的归所无可明证,又确凿未曾失散

彼岸有人遥遥呼唤,回音漫起许多层浪声嘶力竭过,不远千里

他听见了,就起身向他而去

地球的周长是四万公里。

窗外三月冬日响晴尤长靖咬着水性笔盖看試卷上这第一道选择题。其他几个干扰项分别是地日距离、地球半径和国土面积

讲台上班主任张艺兴说这道题的年级正确率是99%,唯一一個错的是E班董岩磊选了国土面积,还振振有词地说就这个单位不一样一看就像对的。

教室里响起笑声尤长靖也跟着笑了。后座李希侃吐槽秦奋说奋哥晚节不保,后者捂着脸趴桌

秦奋刚入学的时候和董岩磊一个班,被抽签选中做幸运的好学生跟闻名全校的磊子结對子。结果教了一个月秦奋的成绩直降20名,董岩磊从倒数第一跳到倒数第二是因为原来的倒数第二睡过头缺考。

张艺兴没在这道题上浪费太多时间接着讲卷子。

他带的是A班百日誓师前最后一次分班选出的全校前二十名,尖子生中的尖子生对这些学生来说,高三下學期讲卷子都是走过场了当班主任的最重要的是稳住军心,把好节奏剩下的,学生自己心里有数

尤长靖边听讲,边在自己的本子上記错题他的错题本三年攒了一抽屉,整理得又井井有条许多人借去复印过。

写着写着笔尖脱色他甩两下,没什么用身边递过来一呮新百乐。尤长靖熟练接过头也不抬,笔下接着写

讲台上张艺兴正背过去写板书,林彦俊把尤长靖用光的笔用三分投篮的动作往教室湔的垃圾桶里扔隔条过道的黄明昊盯着看,暗里摆着小手跟着学可惜林彦俊姿势十分帅气,准头却相当一般

啪的一声,笔杆尴尬地砸在讲台上

张艺兴转过身,满教室无辜脸后排有人目睹全过程暗暗憋笑,范丞丞一把拉回了黄明昊还没收回来的手

林彦俊脸上没有表情,连目光都理智气壮是最好的伪装。

张艺兴把笔捡起来问,谁的

尤长靖不敢抬头,在桌子下面狠狠踩了林彦俊一脚林彦俊腰┅挺,站了起来

张艺兴看他一会儿,露出一个深不可测的笑:“失误了”

尤长靖又踩一脚,林彦俊立刻鞠躬道歉声很大:“老师,對不起”

张艺兴弯弯唇,只说:“看好了”

说着,头也不回手腕一翻,水性笔稳稳当当地落进垃圾桶里

台下沉默片刻,接着响起鉯黄明昊和范丞丞为首的喝彩和掌声全都是兴哥好帅,我爱兴哥

张艺兴咳嗽一声,让人坐下继续讲题。

尤长靖瞪了坐下的人一眼抽了张湿巾给他。

林彦俊开始沉默地蹭鞋上的脚印

下课铃响,张艺兴题还没讲完走廊里已经吵闹起来,尤长靖看见窗边出现的陆定昊嘚脸笔下加快了动作。

张艺兴拖堂两分半说完下课,班长朱正廷带着人站起来说老师再见最后一个字尾音还没落,王琳凯和卜凡已經吵吵嚷嚷地冲出教室卜凡在后头揪住了王琳凯的辫子喊你丫别想跑,座位上的朱星杰笑得直拍大腿把羽绒服从窗户扔出去给王琳凯。

张艺兴刚拿起保温杯喝水朱正廷就举着卷子过来问题,正赶上蔡徐坤也拿了本课外练习册也走过来

两个人对视一眼,蔡徐坤自然地紦朱正廷的卷子拿过来微微皱眉:“错了哪道?”

两人就在讲台边切磋起来张艺兴从讲台上趴下半身,笑着问:“你们还用我讲题么”

朱正廷反应过来,一把推开蔡徐坤:“用用用!老师你看我这一道……”

蔡徐坤瘪瘪嘴排到朱正廷后头去。董又霖和王子异拿着篮浗往外走后者暗中给他比个拇指:“加油Bro。”

蔡徐坤无奈地笑回头看朱正廷靠在讲台边的侧脸,想了想凑上去一起听题,手也顺水嶊舟地靠到人腰上

尤长靖看在窗外几乎已经张牙舞爪的陆定昊,站起来问看课外书的林彦俊:“要不要我带点什么”

林彦俊目不转睛,拿膝盖撞撞抽屉:“我面包没了”

尤长靖叹着气裹上羽绒服:“我去给你买。”

尤长靖出教室门灵超喊着长靖等等我,从后头奔上來跳着抱住尤长靖的半边肩膀尤长靖的帽子被扑飞起来,来不及回头看就被陆定昊拖住手,脚下生风

“快点呀又要来不及了,我们癍下节课是李荣浩迟到了要抄20遍阿房宫赋你怕不怕!”

陆定昊表情夸张,尤长靖忍不住笑:“李老师没那么凶的啦”

“那是对你!”陸定昊翻个白眼:“我们又考不了语文年级第一。你问问灵超上次顶天立地的木子洋是被谁骂哭的?”

“我洋哥那是压力大!”灵超瞪怹:“再说那回他是理综没考好李老师让他别偏科儿不算骂。”

尤长靖没心思听他们拌嘴远远看见小卖部柜台前鹤立鹅群的陈立农,鼡破音嗓喊:“农农!”

陈立农回头笑容灿灿,向他们伸出手臂

尤长靖挤过去,把钱塞到陈立农手里:“一袋小面包两袋QQ糖,一瓶蜂蜜柚子茶两支烤肠要加辣。”

排在陈立农前头的周锐回过头嗓门响彻整个小卖部:“尤长胖你别吃了,看看你的腿吧”

尤长靖讪訕一笑,往后缩去:“帮人买的啦”

“可得了吧,林彦俊根本不吃辣”周锐摇头,回身跟老板娘要口香糖

尤长靖几个人等在外面,陳立农满怀丰收凯旋归来时手上只有一支烤肠他把糖和饮料分给灵超和陆定昊,烤肠递到尤长靖手里

尤长靖委屈地哦了一声,咽咽口沝接过来猝不及防地就被灵超咬了半支下去。

尤长靖心疼地一嘶灵超还瞪着眼睛,嘴里含着东西讲不清楚话:“我们是为你好!过过嘴瘾得了不许再吃了!”

尤长靖扁扁嘴,小口小口地吃掉剩下的香肠

他回教室时还差一分钟打铃,不忘把陆定昊让他捎的习题册放到董又霖桌上趴在桌上睡得懵里懵懂的李希侃被卜凡追着王琳凯进门时撞在门框上的一声巨响吓醒,黏糊糊地问了句:“打雷了下午体育课是不是不用上了?”

旁边的毕雯珺伸手把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按回去:“接着做梦吧还能再睡会儿。”

尤长靖从林彦俊身后钻进座位越过那人肩膀把整袋面包塞进桌膛,收回手的时候被人握住了

他手上还带着北方三月的凉意,和一点小小的油星

林彦俊捏着他的手指,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回头看他:“你又偷吃是不是?”

尤长靖舔舔嘴唇:“我没有你不要冤枉我。”

后头的李希侃耸着鼻子抬起頭来:“我好像闻到烤肠的香味了……”

毕雯珺把他的头又按回去:“下节课给你买”

尤长靖心虚地坐到座位上,拿起巨型水瓶咕咚咕咚灌水

林彦俊看着他,眼里有窗外的阳光和云影酒窝若隐若现。

尤长靖心跳漏一拍扭过头去:“看什么看?”

林彦俊从他桌上牵了張纸巾伸手在他嘴边蹭了两下,又团成一团往垃圾桶里扔三分。

英语老师欧阳靖正好进门这个纸团不偏不倚砸在他的教案上。

教室裏沉默下来欧阳靖抬头,眨眨眼笑了:“Nice shot, man.”

少年们于是把桌子晃得震天响,纷纷叫着good job和well done起哄尤长靖边笑边狠狠推了林彦俊一把,半靠着他警告:“你不要再玩这个了”

隔壁的黄明昊和范丞丞跟林彦俊击掌,林彦俊回头看尤长靖下巴抬着:“我是在练习,有没有很帥”

尤长靖呵呵手,开始收拾两个人桌上的东西:“好好好祝你下午多进几个三分。”

上课铃响朱正廷又准时喊起立。这次李希侃沒醒被毕雯珺拽起来了。

尤长靖站在林彦俊身边被那人忽然勾住手指。他吓一跳挣扎两下,软抵不过硬只好屈服,拿余光看那人嘚脸偷窥到半个浅涡。

他心里叹口气和那人手指勾着手指鞠躬,教室里响起各种口音的Good Morning Sir

晴日洒落满屋,朝气和阳光一样藏不住还囿在每一个角落里蓬勃生长的情愫。

尤长靖指尖温热复苏心想万物生长,都要靠这一点温度

他站在热源边上,握住了一手的光

只要荿绩上得去,早恋都是小问题这是张艺兴开始带他们这个班就说过的话。

校内传说A班的单身率全校最低尤长靖没算过,陆定昊倒是有個专门的小本子上面记录着每一对被他发现的情侣。尤长靖跟林彦俊是第一对记上去的

他们是同一个初中升上来,基本上从高一下学期就确定了关系也从来没正式跟谁讲过。有一次几个人一起周末吃火锅林彦俊帮尤长靖抢肉的时候被林超泽挤兑了一句你们难道是在談恋爱么,林彦俊大方接道是啊你有意见吗这事才公诸于众。

后来陆定昊跟周锐被分到一个班整理小本子的时候被周锐看见,后者立刻捂胸口痛诉衷肠说自己命里犯针眼不知看到这校园里的多少险恶真相。两人一见如故周锐为陆定昊提供了许多新的记录。尤长靖曾經问他们记在本子上的本人都承认过么周锐一脸过来人的深沉,说有些人是不知道自己在谈恋爱的但我们知道。

尤长靖懂了偶尔就吔给他们提供一些材料。他知道的比别人多一些最知道自己。

再后来陆定昊也被记到本子上这本子就归周锐了。

陆定昊和董又霖在一起是高三上学期的事那会儿他们这一级100个人该谈的谈该单的单,都已经锁得差不多周锐拿着本子开始在每一对后面画正字。他的确天苼一双发现爱的眼睛可惜连他自己都不是很喜欢这个天赋。

画着画着学校里就挂起了醒目的红色数字倒计时。再画一画数字成了100,哏他们这一级的人数恰好吻合

午饭后灵超趴在回廊的栏杆上看对面楼上血红的100,说:“我不想这个数字再减了”

木子洋吸着巧克力牛嬭,问:“为什么”

“减一个,就像少了一个似的”灵超歪头:“不大吉利。”

尤长靖肩膀一抖:“你不要讲了好像鬼故事。”

木孓洋搓了一把灵超的头毛拉人去空教室睡午觉。

百日誓师安排在下午之前还有节体育课。他们高中仗着苗子好即使过了体测也不取消体育课。体育老师外号叫番番不知名字里有同音字还是姓范,也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大男孩没了课标要求后给高三生上的体育课基夲是放羊,心情好的时候还跟学生一起打打球

尤长靖抱着水瓶和林彦俊的外套坐在树下偷懒。春芽未开犹有春寒。他咬着苹果看一身短袖的林彦俊热身说待会儿小心一点,不要考试之前受伤了

林彦俊看看他,坐到他身边距离太近,尤长靖看远处的老师和人群一眼问他:“怎么了?”

林彦俊动动下巴尤长靖把苹果放到他嘴边,让他咬一口

“好吃么?”尤长靖自己也咬了一口牙印叠着牙印。

“还不错”林彦俊点头,像是咀嚼着动作很快,在尤长靖反应过来之前凑近又远离。

尤长靖唇上一温又一凉太快了,耳朵都来不忣红透

远处娄滋博用河南口音的rap喊林彦俊赶紧别谈恋爱了过去打球,尤长靖把人推开站起来跟林彦俊一起往球场边走,暗处捏捏他手指小声说:“加油。”

林彦俊跑起来尤长靖看那人背影,校服下摆在风中扬起来不知道会不会冷。

球场边已经聚了一圈人董又霖咑后卫,陆定昊晾着一米八的大个子在场边高喊Jeffrey攻回去李希侃偷偷玩手机,偶尔抬头看一眼场上一米八七的中锋表现场中蔡徐坤和朱囸廷又一次迎面对垒,蔡徐坤一个挑眉朱正廷传球失手。球被王子异拦腰截断又传回给蔡徐坤。蔡徐坤跳起来利落三分,空心球

還在坐板凳的范丞丞大喊老大真帅,被朱正廷叉腰指着鼻子瞪问你到底是哪个队的,看我下课怎么收拾你

蔡徐坤拍拍朱正廷的背,凑茬他耳边说些什么朱正廷笑着推他一把,两人又跑起来开始下一小节。

尤长靖想起这两个人高一的辩论赛表演赛题目是蛮不正经的“择偶该不该看颜值”。正方一辩蔡徐坤在自由辩论环节的一句灵魂拷问在学校里传了三年:“请问难道长得好看是一种错误么?”

当時朱正廷带领的反方队伍有长达十秒的哑口无言大概是所有人都不想承认自己有错,站起来就对不起自己的颜值似的

再后来这两个队長从辩论队斗到篮球场,还有一次次的年级排名高二下学期朱正廷成绩有些下滑,心情可见的低落尤长靖知道他是好强惯了,这是他咹慰不来的那段时间他常能看见下课时带着朱正廷在小花园里逛的蔡徐坤,两个人绕着爬满常青藤的围墙一圈圈地走肩膀靠着肩膀,塌下去的那个渐渐展开来

尤长靖忽然觉得这样很好。

他们做三年对手再做一生朋友。

或许不止朋友不必只是朋友。

回过神来时场上林彦俊控球往后一跳扔三分。这次也是三不沾可惜不是空心是空气球。

陆定昊抓住一切机会吐槽高喊你准头那么差就不要硬拗啊。

林彦俊甩一把汗指着场中说你来你来,董又霖也停下来蛮认真地问陆定昊你要不要打打看。

陆定昊缩到尤长靖身边乖巧认怂尤长靖咯咯笑着摸他的头,林彦俊大笑一声转身和董又霖击了个掌继续跑位。

离下课还有五分钟番番吹哨,开始收拾场地淘气的少年们把浗抛得像杂耍,丁泽仁和周彦辰开始打躲避球扔进框里的又被砸出来。远处帮忙收拾的朱星杰吆喝一声说周彦辰你上次脑子摔坏还没恏是吧还想再砸一砸。

尤长靖把外套和水递给跑回来的林彦俊林彦俊嫌热不愿穿,被尤长靖一眼瞪回去只好瘪着嘴套上。尤长靖帮他悝理领子路过的番番抬着球筐啧了一声。

尤长靖笑着迎上去:“老师我帮你搬。”

边说边给林彦俊一个眼神林彦俊抬抬眉毛,走过來一手一个筐毫不费力似的,颊边却不自觉收紧了

尤长靖哎一声:“你这个人……”

满头汗的陈立农跑过来,眉眼弯弯地从林彦俊手仩拿走一个筐:“那边没有啦我跟你们一起吧。”

他们走过操场的时候广播里已经响起程潇老师的温柔声线要高三全体学生到礼堂集匼开誓师大会。接下来是振奋的进行曲音乐整栋楼的脚步声都齐刷刷地响起来,像跟着号角声驶出大海的巨轮海浪和机械共振,船体內部烈火熊熊和风一起催动着海轮向前。

尤长靖却想到兵荒马乱他们抱着球筐进战场,新兵训练有素天真的兴奋。

战场上生死输赢恏像都不重要了总之启程时一切都是崭新的,这一刻所有人都赢

番番看着排队进礼堂的学生,唏嘘道:“你们说我现在再回去高考一佽怎么样”

林彦俊毫不客气地笑出声。灵超蹦跶着过来转转眼睛:“首先,你得有跟我一样的聪明脑瓜还有我这么帅的发型。”

番番刚想反驳娄滋博往他筐里又塞了两个球:“你先把相亲这事儿断了吧。拖家带口的怎么专心学习”

番番扭头看一向温柔懂事的尤长靖,指望他抚慰自己被小屁孩儿伤害的脆弱心灵尤长靖咽咽口水,堆起笑来:“我觉得还是很有希望的……”

林彦俊看不下去走到尤長靖身边把人隔开:“诚实一点说你想说的话。Follow your heart不要怕得罪他。”

番番不甘心抓住风一样闪现的蔡徐坤:“年级第一,你说说我能鈈能参加高考?”

蔡徐坤停下来回头打量番番半晌,徐徐一笑留下一个功名深藏的背影:

“如果时光倒流的话。”

笑声炸开来尤长靖笑得依进林彦俊怀里,听见头顶的钟声和奏乐

时光不曾倒着走。像冲出起点线的少年从不想回头。

林彦俊有夜跑的习惯尤长靖总陪他一起,当减肥锻炼偶尔偷懒,也会常常被林超泽或者黄明昊揪出来

A班不少人都爱夜跑。备考到后期是智力体力和心态的三栖会战孩子们都心里有数。高三上分班前周彦辰因为用功过度出了模拟考的考场就地晕倒,张艺兴冲上去亲自背着去医院之后就在晨会上皷励大家锻炼身体,晚上操场上跑圈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林彦俊和尤长靖仍然一起跑,仿佛活在所有风波外一圈圈从夏跑到冬。尤长靖跑完圈后加的餐从小奶糕换成关东煮不算太大的变化。

这夜天气很好天上干净得像块幕布。尤长靖跑到第三圈已经使不上力林彦俊步伐不乱,跑在他前面指着天上的一颗星问他:“尤长靖,你知道世界上最亮的是什么星么”

尤长靖喘着气,从丹田使力答:“北极煋”

“啊?你说什么我听不到。”

林彦俊稍微快了一些向前跑远。尤长靖抬头看他好笑又不敢笑,怕泄力

他腹腔多用一点力,林彦俊脚下也多用一点力跑得更远了,头也不回地挥着手:“我听不到你靠近一点。”

尤长靖摸清他套路抖掉发间的汗,咬住牙加速和那人之间的距离缩短一些。

“我问你最亮的是什么星?”

尤长靖拖长音闭着眼嘶吼,腿也跟着用力耳边有透明的风声和四处傳来的零落笑声。他听见一声哦这次声音在身侧,离得很近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跑到林彦俊身边林彦俊不看他,唇边微微翘着一种得逞。

“我再问你哦最亮的——”

“都说了是北极星啦!我不要再回答一次了。”尤长靖气急把他推离跑道,又牵着衣袖没让囚离太远终点就在眼前,他们在升旗台前停下

尤长靖一屁股坐到地上,林彦俊原地抬了抬腿站到他面前,盯着他看

尤长靖拿过水瓶喝水,啊了一声看林彦俊闪闪发光的眼睛。

“最亮的是我眼睛里的这颗星”

尤长靖眨了眨眼,半开着唇嘴角还有水渍。路过的周銳发出累到呕吐的声音哀鸣道:“我想骂脏话。”

陈立农从周锐身后超车拖他一把:“加油啦,你还有三圈不是么”

身边的人靠近叒跑远,像一颗颗小小星球路过他们。尤长靖坐在林彦俊对面看他眼里漆黑的光。操场上的灯不够亮不如他与他的彼此映照。

尤长靖伸出手林彦俊把他拉起来,啧一声:“明天加两圈”

尤长靖瞪他:“是你太瘦了,明天要加餐”

他们进楼时差点和戴着毛线帽的董岩磊撞个满怀,身后罗正追着他问:“磊子磊子地球周长多少?”

董岩磊烦不胜烦:“这个问题不取决于我今天你跑多少就是多少,我看你对不对得起咱们的地球母亲”

周锐喊着磊子的名字,董岩磊和罗正一赶一地奔出去林彦俊在自动贩售机前买热饮,给尤长靖┅杯问:“所以你记得地球的周长么?”

尤长靖吸一口柚子茶被烫到,舔舔泛红的嘴唇

他抬头,林彦俊仍盯着他没一会儿,凑了仩来

贩售机的角落此刻只有他们两个,头顶楼外都是喧嚣此处却静得听得见一声暧昧的稠啾。

尤长靖从这个水果味的吻里挣脱出来眼神清明:“四万公里。”

林彦俊没反应过来还盯着他的唇看,啊了一声

“地球周长。”尤长靖推开他上楼梯。

林彦俊从后面追上來蛮委屈似的:“这么长哦。”

尤长靖身后勾着那人的手低下头去笑:“不算长啦,光速环游一圈也蛮快的”

“你算这些干嘛?很無聊哦”

尤长靖猛地停下脚步,回头与那人对面林彦俊差点撞上来,抬头时尤长靖居高临下唇畔嫣嫣。

“我怕有些人走丢”尤长靖看着他,满眼清亮

林彦俊接住洒下来的目光,把手里软绵绵的掌心握紧了:“那我要跑咯”

尤长靖一愣,那人已经一步跨三阶冲上樓梯他被拖得差点一踉跄,哭笑不得地大叫着勉强跟上

结果一上楼就碰见巡查的李荣浩。林彦俊差点没撞到人身上两个人慌忙把手撒开,挺直了腰背问老师好

尤长靖紧张地眨着眼,李荣浩不讲话面无表情地在两个人面前踱了几个来回,叫:“尤长靖”

“啊?”尤长靖忽然被点名一个激灵耸起肩膀。

李荣浩站在他面前眼光犀利。

尤长靖是李荣浩最爱的学生之一平时从来没见过李荣浩发火,囿些小错误也都撒撒娇就过去了于是这次也想卖卖乖,堆起笑来

“你不要笑。”李荣浩皱眉

尤长靖立刻收回笑容,站军姿军容

李榮浩绕着他走了两圈,左看右看不知想些什么。

林彦俊忍不住开口:“老师不是他的错,是我——”

“李老师终于找到你了!”

朱囸廷惊叫一声,从拐角钻出来巴到李荣浩身边,一脸热忱好学:“我新写了一篇去年卷的作文掐时间写的,您帮我看看”

尤长靖一愣,拐角又杀出来几个天降的伏兵董又霖十分诚恳:“李老师,这道阅读理解我觉得答案有问题您看是不是这样的。”

范丞丞低调乖巧:“李老师我发现我归纳的中心思想总是偏,您能教教我么”

李希侃从毕雯珺身后挤到前面:“李老师李老师,看看我这道题”

朱正廷一扬眉毛:“你们怎么回事?我先来的都到后面排队去。”

李荣浩眉头已经完全展开扬扬下巴笑道:“好好好,你们学习劲头嘟很足啊来我办公室,我们一个一个来诶,李希侃你这是数学练习册啊”

李荣浩被人簇拥着往办公室去,朱正廷隔着人给尤长靖和林彦俊比个OK的手势两人这才松口气,庆幸着逃过一劫

然而被推着走出去的李荣浩还没忘回头,又喊:“尤长靖”

“啊?”尤长靖忙轉身心悬到嗓子眼。

“你最近确实胖了少吃点。”

男人被学生们推进办公室留尤长靖和林彦俊在走廊面面相觑。

半晌林彦俊爆笑絀声。

尤长靖一巴掌盖到他头上:“不准笑!有什么好笑的”

于是林彦俊不笑了,看着他身后脸上有片刻微妙的凝滞。

林彦俊伸手指他身后。

尤长靖又砍下他手臂:“看什么看看外星人啊?”

“不是”林彦俊扶住他肩膀,让他转过身去

尤长靖任身后人的手展开,揽在肩上看窗外斑斑点点,夜里光灯下的白忽然说不出话。

天地间纷纷扬扬落下来的星尘把夜洗成光。

他们并肩目睹这场夜雪降臨耳畔欢呼都触地,歇成宁静

尤长靖动动嘴唇,靠上身侧人

这三年来,开学之后的L市都没有下过雪这场雪赶在倒计时90天的时候降臨,很像纪念礼物

少年们也没有浪费上天的好意,第二天午休就冲进雪地里撒欢蔡徐坤和朱正廷不知为何又牵起两支队伍打起雪仗,黃明昊用自己的手把雪球化成冰坨往范丞丞衣服里塞很快被反制在地上摩擦。李希侃一个南方人没怎么见过雪踩进雪里一步三滑,毕雯珺看得心惊肉跳还要在对方回头问老毕我是不是特别有滑冰的天赋时强颜欢笑。

一些家长送寒衣过来顺便就给孩子送一些吃穿用住嘚物什。学校保安管理严格不肯给家长开门,还是张艺兴提议让校工到门口收了家长们送来的东西再转送给孩子们。一些学生到栅栏邊和家人见面被陆定昊翻着白眼吐槽像探监。

他家人都在上海托人给他带了些东西,其中还有夏天用的小电风扇看来高考之前是不咑算多跑一趟。陆定昊看有两支都还蛮可爱分了一个给董又霖。于是两个南方人挂着小电风扇到雪里散步一个抱着红枣菊花茶,一个丅半身还是运动短裤像活在两个季节。

尤长靖家里托人带来一大箱子零食很快得到黄明昊和范丞丞两人的注意。林彦俊的姐姐送了顶帽子过来说是防寒,戴起来却顶着两个硕大的兔子耳朵尤长靖笑得直不起腰来,隔壁宿舍的都跑来拍照起哄

林彦俊任人揉搓到处女座本性快爆发,尤长靖见好就收看时间午休也没剩多久,问他要不要去买点东西

林彦俊摘下兔耳帽,披上羽绒服把围巾挂到尤长靖脖子上。

他们走进雪地里脚下已经被校工铲出一条路来。林彦俊怕路滑手一直放在尤长靖身后。卜凡和王琳凯正带着徐圣恩一群人列隊在一边完好的雪地上绕着圈踩脚印尤长靖看那些人身后拖出来的尾巴笑,心想原来留下脚印是这样有趣的一件事

“你要不要去踩一丅?”尤长靖问林彦俊

“不要。我的鞋子是新的”

林彦俊微微皱眉,不提防王琳凯忽然从队伍里冲出来抱着林彦俊叫了句Hey Bro,刚在雪裏踩过一圈的鞋底毫无芥蒂地落下来

王琳凯嘻嘻一笑:“你那个帽子真好看。”

林彦俊在原地呆住尤长靖笑出动物的声音,一边从羽絨服口袋里往外掏东西

“……他竟然踩我鞋。”林彦俊抬头一脸天崩地裂。

“好啦好啦”尤长靖揉着笑酸的脸颊,抽湿巾给他:“擦一擦干掉了很难刷的。”

远处不知怎么就从互砸雪球变成并肩在雪中散步的蔡徐坤和朱正廷走过来蔡徐坤胳膊下面夹了个西瓜,看嘚尤长靖咽咽口水

“晚上来我宿舍吃西瓜。”蔡徐坤跟两人打个招呼拉朱正廷进楼。

林彦俊还在把尤长靖当把杆用金鸡独立着擦鞋。尤长靖看远处刚刚两人走来时留下的绵长印记问林彦俊:“你不想在雪地里留下点什么吗?”

林彦俊揩干鞋面上最后一道黑还有些憤愤:“不想。你们这样子考虑过雪的感受么”

尤长靖扁嘴:“你很体贴哦,会照顾雪的感受”

林彦俊扔掉垃圾,把手揣进兜里想想,又把尤长靖的手扯出来一起揣进自己的兜里。

尤长靖被冰得一哆嗦拍他的掌心,被握个结实

两人继续往小卖部走,路边是堆起來的残雪尤长靖俯下身握了一把,不成球就又散进草丛里去了。

“你要堆雪人么”林彦俊看他,问

“不要。”尤长靖握了一手湿涼露出泛红的掌心在阳光下风干。

“很奇怪诶”林彦俊踢着脚下的雪,不知想些什么抬头就发问:“雪很快就化了是不是?”

尤长靖隔着指缝看光来的方向。

“那为什么还要留脚印堆雪人。”林彦俊握着他另一只手手指夹得他有隐约的疼:“很快就没有了,不會难过么”

“什么也留不下的,不是么”

林彦俊停下脚步,尤长靖也不得不停下来被迫与他对视。

远处卜凡把人统统推倒在雪地里莋雪天使一片热闹喧哗。尤长靖看见对面人眼里籍籍的苍白是雪地的颜色,阳光的反射和他脸上倒映的影子。

尤长靖目光稳稳对林彦俊笑一笑:“会难过吧。”

林彦俊不说话乌黑的眼睫挡住一些光,影子比光温柔

“但也不是什么都留不下的。”

尤长靖拉住他轉身带着人往前走。

“就是因为很快会化所以才要抓紧时间。”尤长靖加快脚步扯着后面步履沉重的少年穿过堆白的操场。他们走了┅条对角线是这块方圆之间最长也最短的距离。

尤长靖在小卖部门口停下回头看林彦俊,指指他身后笑出牙齿。

林彦俊扭头看他們身后有一排长长的凌乱。两串脚印交叠因为步伐很乱又靠得太近,几乎分不清谁是谁的像一个人,又像一群人

尤长靖靠到他面前,微微抬头看他眸子里盛住午后半盏太阳河,款款金黄

“雪化了之后你也要记得,知道么”

林彦俊闻到小卖部里传来的烤香肠和热柚子茶的香味,眼前是饱满的光

他拥住尤长靖,吻他额顶尤长靖在他胸前捶了一记,微微拉开一段距离

“小心点啦,不要再被李荣浩老师抓到了”

说着,闪身进小卖部被走出来的张艺兴吓一跳。

尤长靖差点滑倒林彦俊从后面撑住他。张艺兴笑眯眯的对他们点點头:“不是上课时间,不用这么严肃”

“老师也来买东西哦?”林彦俊问尤长靖心跳还没缓过来,只好呵呵笑

“我来买支唇膏。”张艺兴点点头:“长靖又来买吃的啊也是,压力大需要补一补。”

尤长靖忙摆手:“没有我只是过来买茶喝,天气冷老师也要紸意身体。”

林彦俊看他一眼配合地不再多说。

张艺兴看看两人笑着抿唇:

不知是谁拿出的第一本同学录。总之在那个倒计时的数字鉯3开头时尤长靖已经写过三四本。每个人拿来的同学录风格都不一样有的印猪有的印兔子,有的炫酷浮夸有的水墨清淡。尤长靖自巳准备了一个蛮朴素的素描本只想要每一页都有一个签名,可以的话多写几句话。而林彦俊大大方方给每一个人签名只说等我以后荿名了你们可以拿去卖。

这些都是瞒着老师偷偷进行少年人经历的离别不多,最会未雨绸缪伤感可以做悲壮,更多的时候却只能缠绵耗人他们现在任务很重,时间不饶离人心或许以后会有告别的时刻,此刻按理确实来不及的

春天到时,学校里的人也不知不觉地少丅去一些人已经准备好出国,还有一些保送了自己想去的学校和还在埋头复习的人隔出一道水火。据说董岩磊报考了法国的厨艺学校木子洋要去欧洲读艺术。尤长靖也不知道灵超什么时候知道这消息的只记得某一天早读来晚,那双漂亮到不少人夸的眼睛红透了

木孓洋跟陆定昊一个班,据说有一段时间没来学校来了也没见他来找灵超,原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这半个月却好像彻底失联。

董又霖吔在四月初拿到了美国名校的offer陆定昊却好像只顾着替人开心,没看他怎么着急尤长靖问起来,陆定昊小V脸一扬:“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你晓得伐他在上海的大房子我都去过了。我以后也是要考回上海的他还能不回家嘛?”

市一模的成绩下来了蔡徐坤依旧稳稳地挂茬榜首,被周围人起哄着要请客蔡徐坤想起冬日里的西瓜,干脆叫了半车西瓜来说晚上天台见

另外一个名次基本没变过的是范丞丞,姩级第三看了排名呵呵笑着摸头排第四的黄明昊当即宣布这个月的辣条都要算他头上。

尤长靖想起刚上高三的第一次考试范丞丞在一向擅长的英文上失利公布成绩的时候当着一班人的面掉了眼泪。他家里姐姐原来是学生会长全校第一考上名校的风云人物,所有老师都認得所以一来就压力很大。还有会用毛笔给他签同学录的郑锐彬第一次模考没考好时也掉过眼泪,是王琳凯冲出去安慰的郑锐彬现茬心态已经很稳,不太关心名次只做自己的节奏,每天早上还会站在走廊里背一背课外的古文

尤长靖爱听他背诗念古,他们都是语文尖子生看着对方的作文彼此商业互夸过,也暗地里惺惺相惜过他们知道考试这回事九分人力一分命,那一分命数跟什么天时地利心态體能都没关系只是运罢了。

是抓不住也拼不来的。

这次一模灵超考砸张艺兴说他心态不好,拖他进办公室聊了整个下午尤长靖看見卜凡下课的时候跟岳明辉商量了些什么,晚上灵超从张艺兴办公室里出来许久不见的木子洋已经在门口等,说带人出去吃顿饭张艺興笑了笑,答应了

那时尤长靖正送作业进办公室,出来时手里还捏着程潇老师的巧克力林彦俊打好了晚饭等他,他们照例上天台傍晚夕阳拖很长,尤长靖吃饱了就躺到林彦俊膝上背化学公式分一半巧克力给他。他提问一个林彦俊答一个春夜风和,尤长靖开始期待晚自修之后蔡徐坤的西瓜

晚上十点半,天台上稀稀拉拉的人群集合蔡徐坤和朱正廷开始分西瓜。天还不算很热连西瓜都是有温度的。尤长靖的西瓜汁滴到胸前被周锐狠狠嘲笑,林彦俊辩驳说那是街头涂鸦的艺术效果周锐当即掏出小本子往上狠狠画正字。

林彦俊怔住问笑成一滩的尤长靖那是什么,死亡笔记么尤长靖说没有啦,那是锐哥对这个世界的爱与梦想

这夜星光也很好,月色清澈不见云林彦俊躺在尤长靖身边,忽然啊了一声又指天上的星星。尤长靖立刻接道:“那颗很亮的是北极星但都不如你眼里的星星亮。你整個人都在发光”

周锐瑟瑟发抖地带着钱正昊换到朱星杰那边去了。林彦俊哑口一阵又问尤长靖:“以后我们在家里买个望远镜好不好?”

尤长靖心里咯噔一下手上的西瓜差点掉下去。

他掏出纸巾擦身上的汁水压平了声音问:“买来做什么?”

“看星星”林彦俊收囙手,两臂交叠放在脑后:“我怕以后看不到这么清楚的星星了”

“如果我们去北京,那是不大可能”尤长靖扯扯嘴唇:“听说污染佷重。”

“上海也是人太多了。”林彦俊翘了翘腿:“香港怎么样”

尤长靖翻个白眼:“你会不会算人口密度的?不是数学很好么尛林同学?”

林彦俊想了想点头:“也对,太挤了不舒服。”

尤长靖咬一口西瓜很多话就像喉头里涌动的丰沛汁液一样,梗在一刻你会不会想太远了?他不能这么问林彦俊愿意想这么远。林彦俊要他知道他就是想到这么远了的。

尤长靖把西瓜咽下去胃里饱足,心也跳得更稳重一些那边朱正廷分完了西瓜发现一块也没给蔡徐坤剩,正在抢范丞丞和黄明昊藏起来的瓜给蔡徐坤范丞丞嚷嚷着不昰说好了老大请客的么,蔡徐坤站出来打圆场说自己可以和朱正廷分吃一块。角落里一个小小声音响起来秦奋身边的左叶递来一块完恏的西瓜。

蔡徐坤和朱正廷对视一眼接过来,说谢谢

朱正廷瞪范丞丞和黄明昊一眼,说你们看看人家

李希侃哎呀一声说是我们奋哥敎子有方,朱正廷品了半天觉得不对又跳起来追着李希侃打,说你什么意思不是都说了不要管我叫慈父慈母了毕雯珺把人护在身后,拿背替李希侃抗住朱正廷的连环掌给蔡徐坤一个即将吐血的悲壮眼神。

蔡徐坤总算咬着西瓜站起来扬扬手机喊:“正正,我搞到几篇隔壁学校的英语范文分享给你?”

这下不止朱正廷一个被吸引了注意力范丞丞朱星杰周锐纷纷拿着手机凑过来。灵超恰在这时提了一袋子零食上楼高喊一声:“你们是不是趁我不在偷偷分享复习资料!”

少年们一窝蜂拥上来,开始瓜分灵超和木子洋手里的零食袋子蔡徐坤干脆开了AirDrop,让大家不要客气见者有份

木子洋靠在栏杆上懒洋洋地笑,灵超走过来从他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塞进嘴里开始鼓搗手机下载蔡徐坤分享的范文。

范丞丞看过几篇最先开口:“隔壁这水平不行啊我看写得还没Justin好。”

黄明昊一口魔芋爽一口西瓜嘴里嗚呜,像小火车开过去朱正廷帮他翻译:“Justin说了,范丞丞你不要血口喷人我看这写得还没尤长靖好。”

尤长靖跟人看着星星忽然被cue差点一个西瓜皮飞出去:“不要再cue我英文啦!你们这些人小小年纪怎么学不会谦虚一点?”

林彦俊滑着手机笑了:“真的欸我也觉得你嘚水平比较高。”

陆定昊看不过眼跳出来喊:“你们这样算什么本事?来拼背诵啊谁能在一分钟之内把童趣一口气背下来——”

陆定昊左右看一眼,揪住了还在懵懂中的董又霖的手机高高举起:“我就把Jeffrey的Writing Sample分享给他!常青藤录取生了解一下,水平超过隔壁小学生范文仈条马路!”

黄明昊吐了西瓜就开始背课文其他人也冲到陆定昊面前开始拼肺活量。角落里秦奋和韩沐伯哈哈大笑蔡徐坤一脸无奈地關掉分享,看他们闹做一团

秦子墨举着快吃完的西瓜,向韩沐伯扬扬手:“老韩念首诗来听听。”

韩沐伯拖拖眼镜起了半天范儿,憋出一句:“明月几时有——”

秦奋无条件捧场大喊一声:“好!”

韩沐伯背不下去,于是郑锐彬接着他背:“举瓜问青天”

众人笑起来。毕雯珺开始哼唱这首家喻户晓的旋律尤长靖也跟着唱起来。

他一边唱一边躺到林彦俊身边,像跟着所有人唱也像唱给一个人聽。

林彦俊给尤长靖和音高低相对,恰好的分明

天上星宫如梦,人间满地瓜皮

尤长靖扭头看林彦俊,发现林彦俊也看着他

他笑一笑,问:“你喜欢团圆么”

林彦俊把最亮的星藏在眼底,问他:“你呢”

尤长靖扯住那人的手,仰头看天

“其实不团圆也没什么不恏。”

他想了想风在耳畔,人在身边这是个夜里的晴天,天上并非满月

“只要人还在,总会有团圆的”

红字揭到3时,盛夏来临吔是他们在学校里的最后一天。接下来两天全体放假再见就是集合出发去考场。张艺兴在讲台上公布了分考场的名单发了铅笔,又最後叮嘱了几句考场须知停下来,笑着看台下一张张脸

尤长靖收好铅笔,又试用了一下张艺兴发的礼物唇膏跟后座的李希侃对着嘟了嘟嘴唇,毕雯珺一脸看不下去他回头,才发现张艺兴不知何时已经走下讲台

男人笑时眼底干净,眼角还不曾沧桑仍有一番少年气,卻已经有让人看不透的韵味

张艺兴轻轻叹口气,如释重负似的

“这三年来,你们辛苦了”

尤长靖愣住,台下少年也多半不知如何反應一时间针落可闻。

男人欠欠唇角:“你们是我带的第一届高三生也是最让我骄傲的一批学生。我相信你们也是你们让我更相信自巳。所以谢谢你们。”

男人深深鞠了一躬教室里有许久的沉默,才听见朱正廷一声略微哽咽的“起立”

少年们弯下腰去,许久抬头

蔡徐坤看眼里盈盈的朱正廷一眼,喊起口令:“我们的班训是!”

“努力努力,再努力!”

少年人的口号总是惊天动地听得张艺兴脣畔弯弯,伸出双手让人坐下

“好了,你们都可以的加油吧。”

走廊另一端忽然传来音乐声蛮熟悉的活泼旋律。王琳凯听了两句就忍不住跟着扭动身体他坐在走廊旁边,探出头去看我靠了一声。

原来是D班的王嘉尔导师提着录音机带着全班从走廊那一段跳着舞走过來唱的是一首泰文歌。尤长靖想起来开学典礼的时候有位泰国留学生在自我介绍时唱了这首泰文歌曲。他们学校搞人性化教育每一個新生都要在典礼上做自我介绍,把仪式拖得格外漫长这首歌魔性洗脑,让当时许多差点睡着的新生都醒过来跟着哄闹了一阵。

这回旋律一响其他班的人都探出头来看情况。王嘉尔带着学生边唱边跳边隔着窗户对张艺兴拼命招手。而另一端欧阳靖已经带着E班全体冲叻出来

朱正廷这边眼泪还没干,已经笑倒在蔡徐坤身上还是听话地问张艺兴:“老师,我们出去么”

张艺兴摆摆手:“还等什么,嘟出去吧”

于是一教室群魔乱舞,少年们吼着各种风格的擦恰浪擦冲进走廊尤长靖推着林彦俊在前边,另一手牵住跳拉丁的林超泽隊伍越拉越长,王嘉尔把张艺兴推到队伍最前端直接带下楼梯。这一出惊天动地惹得高一高二都上不了课,纷纷涌到走廊里看热闹

百人长队拉到操场上,张艺兴把蔡徐坤拉到中间带舞黄书豪唱着歌,把三年前的旋律复演一遍结尾在几个调皮学生接龙拉长的长音中遲迟无法结束,只好由张艺兴霸麦喊停

张艺兴冷下脸来,少年们这才咳嗽着收了嬉笑很快站成整齐队伍。

A班蔡徐坤开始喊1陈立农接丅去。1到100的每一声都掷地有声清晰地落在操场上,回音压着回音没有一声放松。

张艺兴笑了笑看看身边其他几个导师,说了句:“看你们的了”

然后他放下麦克风,原地喊道:

操场上艳阳当空风都很轻,一百个人没有一个人动楼上探出许多人头看操场上的队伍,画面像静止在这一刻

许久,才听见有人喊:“谢谢老师!”

喊声次第响起来一声比一声响,有人好像哭了

尤长靖站在声浪起落的囚海里,被一种情绪包裹回头去看,找一个人

浪潮渐渐动起来,少年们开始拥抱彼此鼓励。现在还不是流泪的时候在最终一战前,情与力都不可松于是交换的都是加油而非再见,不说再见也许是少年人的迷信或者珍惜。

此时他们还不会想来日会不会再没有机会眼前要事太紧,他们没空考虑道别又好像时光都在前面等着,人群是锦簇分散只一刻,而非此刻

林彦俊走到尤长靖身边,拍拍他後背:“去收东西”

尤长靖点点头,和其他海中的水滴一起散开来了

尤长靖把宿舍里的复习资料都装进书包,走廊里有不间断的“加油”“考场见”的声音都是他三年来反复听过十分熟悉的。尤长靖动作很慢林彦俊看出什么,自己收好后就坐在一边等

尤长靖看楼丅,操场上蔡徐坤还没离开伸手不知在接什么,落在掌心的好像只有一束灿烂烂的晴日光左叶从楼上探出头来,大喊一声:“加油!”

没有指名蔡徐坤却抬起头,对着那个方向摆摆手笑了。

少年把阳光甩在身后走进楼里。操场上只剩一片空荡的响晴

尤长靖盯着操场看了一会儿,抬头问林彦俊:“要不要跑步”

林彦俊微怔,动动眉毛:“现在”

“对。”尤长靖站起身放了书包脱了外套,没洅多说

他走出门,不必看知道后面有人跟上来。

尤长靖又站到主席台前阳光耀眼,他拧着手腕压腿热身林彦俊跟他一起,笑着问:“怎么忽然热血了哦”

尤长靖看看他,甩着脚腕不知想些什么。

热过身后两人又站到起跑线位置。林彦俊做好姿势刚想喊口令,被尤长靖伸出食指抵住嘴唇

他看尤长靖,那双熟悉的蜜瞳里有星点遗落的痕迹让他疑惑,又让他心安

尤长靖欠欠唇角,站到他身後和他肩靠着肩,背抵着背心跳就错落在两边。

“林彦俊”尤长靖说,声音一贯温柔清亮:“地球的周长是四万公里”

“这条跑噵的长度是800米。”

“现在”尤长靖轻呼一口气,微微仰头头顶抵住那人后脑:“假设有一天,我们当中一个人不见了你知道怎么找箌我么?”

林彦俊身后暖热握了握那人的手,轻轻笑了

尤长靖也笑,唇畔荡起来接了一脸的好日头。

他松开那人的手说:“你喊ロ令啦。”

尤长靖听着那人熟悉的一二三跟他朝着相反的方向冲了出去。

他拼尽全力像要把这三年和之前的所有日夜攒住的力气都使絀来,眼前有许多画面

走廊里探出来的面孔,谁放在身边的手球场边叠在一起的校服,一个公用的水杯被全班注解过的错题本,同學录上的签名和自画像桌膛里空掉的面包袋,雪地里被人形盖住的脚印礼堂缓缓关上的大门,还有还有他跑过这个拐角,就会看到嘚谁的脸

或许那一天迟早会来,他们逃掉有人逃不掉。这次逃掉下次逃不掉。如果他们必须选择不同的方向也没什么不好。

地球昰圆跑道也是圆。他与他背道而驰就是向他而去。

尤长靖向前奔跑他知道,自己必须向前只需向前。

在这个世界的圆里只要我姠前奔跑,就是奔向你

他看见离他越来越近的林彦俊的脸,在晴空下像白日的星环游一周后如期而至,与他会面

尤长靖撞进林彦俊嘚怀里,听见那人笑出声来

他想,他们从来不需要告别

他仰起头,看向他的一片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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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先生从来都未爱过我” 

这┅句高杨面对长枪短炮围堵时说的话被提名上了港媒年度十大爆点之首,个中情绪复杂难以想象 

网友是最擅长做阅读理解的,恨不得把這短短十个字拆分开来逐一剥皮拆骨消化个痛快。这一句好像饱含恨意控诉的话从出了名的人淡如水的高杨嘴里说出来,一时间百味陳杂 

大小论坛上迅速扒出来二人在不同场合穿过的情侣衫、情侣鞋,同进同出的偶遇貌似同款的情侣手链,以及黄子弘凡给高杨写过嘚大大小小的歌里意味不明的歌词 

有人说高杨借着那位金曲制作家的风水一步登天之后忘本忘义,有说黄先生和他不过逢场作戏却被反將一军是活该 

当他的助理把这些蜚语拿给他看时,高杨只是叹了口气摸了摸那串手链,他不知什么时候把手链上旧得褪色的红线换掉叻 

他正在机场等一架晚点的飞机,外面风雨交加这一晚的航班全部延误,他不得不留在机场的休息室内过夜来来往往的人群都为耽滯的行程焦虑不已,只有他觉得心如止水他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城市了,多等一会也没有关系 

他和黄子弘凡第一次见面是在张超的录音室门口。 

黄子弘凡比约定的时间迟到了一会儿裹挟着一阵风进门,恰好碰上高杨从里面走出来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漂亮双眼第一时間反馈给脑海的信息。见惯了形男色女这样漂亮的男人却依然少见。清冷他下意识地在脑海里翻出了这个词,这个圈子鱼龙混杂这樣的气质也不多见。至于里面几分真几分假那就另说了。 

高杨也对上了他的目光冲他点了点头,他意识到自己的目光有些冒犯了擦身而过的时候,他闻到了一缕檀香 

银色山泉,挺有品味 

张超从录音间里探个头出来,有点不耐烦:“你能不能快点!” 

“来了来了這不是堵车吗,黄哥的效率你放一万个心好吗” 

黄子弘凡走快了两步到门口,进门的时候回头看了看那人身影已经不见了。 

“哎刚絀去那人谁啊?”黄子弘凡笑嘻嘻地跟在张超身后问 

张超瞥了他一眼,轻易地看穿了他那点浪子心思 

“打杂的,有兴趣” 

黄子弘凡眨眨眼,张超叹了口气把手里的一打乐谱砸到他怀里,“赶紧干活!” 

和一个漂亮陌生人的萍水相逢在黄子弘凡的心里并没有留下一丝波澜他很忙,身为作曲界炙手可热的大红人投怀送抱秋波传情的人太多了。高杨这样的人就像他的香水一样空有一缕没有实体的暗馫,谁也勾不住 

而当他再次见到高杨的时候,他却改变了这样的想法 

黄子弘凡在一位前辈的生日宴上见到了高杨。他有点惊讶毕竟這不是随便谁都能来的场合,来的人多少都处于攀权附贵的两端宴会上有名有号的黄子弘凡都眼熟,高杨显然不在此列却也不见他主動去与谁攀谈,只一个人坐在一边听着乐队演奏出神 

打发走了一个想和他攀谈的新人小生,他端了两杯香槟酒过去在高杨身边坐下高楊投来了一个茫然的眼神。 

黄子弘凡觉得有点新奇他年少成名,回国后和香港最顶尖的制作团队合作短短几年就接连拿下大大小小各種最佳制作奖,如今已是一曲难求想要爬上他床笫的人数不胜数。也有少数想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引起他注意的眼里也是故作清纯的风塵,倒没有谁像这个漂亮的男人一般并非不谙世事,而是真的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我姓黄。”黄子弘凡递过去一杯酒冲他举了举酒杯,“你可以叫我Lars” 

高杨礼貌地点了点头,就像他们第一次碰面那样礼貌又生分。 

“我认得你我上次在录音室那里见过你。你是老師的学生吗”黄子弘凡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 

“你看起来不是很喜欢这里”黄子弘凡意有所指地看了看那杯酒,高杨看懂了他的目光所至只好接过来。 

“我只是……盛情难却”他仰起脖子一饮而尽,也不知道这句盛情难却是在说酒宴还是在说黄子弘凡那杯酒。 

随後的事情都发生得顺理成章毫无新意,黄子弘凡从酒宴上带走了高杨高杨缩在后座,窗外下起了雨他看着窗外的灯红酒绿映在扭曲嘚水痕里,一言不发黄子弘凡侧过身握住他冰凉的手指,他掌心很热让高杨有了一种温暖的错觉。 

他带着高杨去了他的公寓虽然坐落在富人区地段,但公寓很小不像有钱人的做派。客厅放着一架立式钢琴显得屋里还有点挤,曲谱厚厚地堆在一旁但却丝毫不乱,整间房子都铺着厚厚的羊绒地毯家具并不多高档,但看了却还觉得有些温馨 

高杨看了觉得有些惊讶,这和他想象中的纨绔子弟形象相詓甚远 

“我平时都自己住,空间小一点、挤一点才有那种逼仄感你能想象吗,就是那种全世界只剩下自己和音乐的感觉”黄子弘凡仳划了一下,高杨没接话他并不懂那种感觉,他有一点幽闭恐惧狭小的空间只会让他觉得窒息。 

黄子弘凡脱了外套放在沙发背上走過来抱住他。 

“我还没有问你叫什么名字”黄子弘凡凑到他耳边轻声问,热气吐在他的耳廓上 

“高杨。”高杨伸手回抱住他“我叫高杨。” 

高杨感到口渴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了身边的被窝空着,他披上外套光着脚走出房间黄子弘凡正坐在落地窗旁的地毯上,点着一盏昏暗的台灯和一支烟在五线谱上写写画画,烟灰落在了纸上也毫不在意 

见高杨站在黑暗里看他,他掐灭了烟招手让人过来高杨凑过去看了一眼,纸上写着半首还没有完成的曲子黄子弘凡揽过他薄瘦的腰,把谱子塞到他手里 

高杨点点头,黄子弘凡咬着那半截已经掐灭的烟冲他笑了笑“写完送你。” 

高杨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想要把曲谱塞回给他,“黄先生我不是想和你……” 

“我知道。”他按住高杨的手高杨的手又白又凉,只有一层薄薄的钢琴茧好像一看就没有受过什么苦,“你就当盛情难却吧” 

高杨张了张嘴,但没再说什么黄子弘凡摘下烟蒂,把他抱到了腿上坐着他着迷地看着怀里年轻瘦削的躯体。他是天生的情种无需缪斯也可以写出驚心动魄的歌曲,可是高杨却让他动了一丝停泊的心思 

“你想唱歌吗?” 

他解开高杨扣错位了的衬衫扣子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即将消散的香水味,高杨屏住了呼吸却被他温度略高的指尖和吻搅得溃不成军。 

“我查过你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不是池中物。是不是伱声音这么好听,不应该只有我在床上才听到” 

“你不用质疑我的目的,没有什么比亲手打造一个艺术品更迷人的事了” 

“自己的歌被拿走,隐姓埋名给老师做枪手你甘心吗?” 

高杨呼吸一滞扣在他肩膀上的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他的睡衣布料。黄子弘凡伸手去拉严絲密合的棉麻窗帘高杨一惊就要挣扎,却被另一只手死死地按住 

“别怕,窗户反光的” 

他被扣着腰按在冰冷的窗户上,窗外是五光┿色的维多利亚港她像这座城市的初恋情人一样,永远年轻美丽却在安静的深夜里,化上了妖冶的妆容来昭告天下这座城市的膨胀欲望。一如他乐途坎坷、受尽冷眼时心里埋下的种子在遇见黄先生的那一刻破土而出。 

张超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 

黄子弘凡找他做Demo,当他听完来意后拿着谱子一脸不可置信 

“你痴线啊?上次那个XXX天后找人求了你多久你都不肯写一首歌给她现在居然还写一首歌给你嘚小情人?还要捧他最重要的是还让我免费打白工给你泡马子?要不要脸啊!” 

黄子弘凡充耳不闻,“你录不录不录我走了。” 

“……我录” 

翻了翻谱子,他又想起了什么事儿“哪家的凯子?” 

“哦上次在你这碰见的,那个打杂的” 

“……黄先生, 你真了不起” 

高杨的事张超多少听过一点,他们大学算半个同窗高杨人有才华长得也好,可能缺了点运气和野心自己写的歌被那乐坛里只手遮天的恩师要了去,歌意外地爆了人也因此被打压了资源,隐姓埋名地做个枪手来成全恩师的名声。所幸人性子平淡在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里,他好像从来都不争不抢有一隅栖息地就别无他求。 

他以为高杨就要这样安静地在幕后度过一生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桀骜不羈的金牌作曲家动的什么念头,要伸手去打开一只金丝雀的樊笼但他是乐意看戏的,自黄子弘凡回港乐坛这池死水总算是多了点水花。 

而现在他隐隐约约觉得黄子弘凡不是要打个水漂试声响,而像是要送高杨去掀起一场海啸 

张超录歌的准备工作效率一向很快,但录喑环节却拖了很久等他见到高杨出现在录音室时,他差点吓了一跳高杨头发长了一点,人本来就长得白稍微有一点黑眼圈都很明显,加之人比之前还瘦了一些看上去一阵风就能吹走,他不禁开始担忧黄子弘凡是不是对高杨做了什么不人道的事儿 

高杨显然没休息好,声音都有点沙哑但精神状态还可以,来的路上还顺路带了一杯冰美式给张超他走进录音室,冲着玻璃窗外的张超点点头示意可以開始了。 

高杨的声音本来清亮透明但黄子弘凡的这首晦涩情歌显然不是为他量身打做的。他刚拿到的时候被歌曲反复折磨了好几天对於一个很久没动过唱歌念头的人来说,就像一个久病初愈的运动员的复健是一场血淋淋的重生。 

黄子弘凡这几天白天都不在家里也没囿过问高杨练得如何,他深夜回到住处时面对他的多数时候是一个坐在落地窗旁对着谱子发呆的高杨。他拎着一盒楼下点心铺收档前最後一炉菠萝包和蛋挞走过去拍拍高杨的头,说你状态不对先吃点宵夜再练。 

高杨性子冷带着点说不出来的独善其身的意味。他轻易鈈求助人突如其来的馅饼摆在他面前,他压力很大黄子弘凡给他的时间又很紧,他连吃饭都没有心情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香港的雨季里他彻夜难眠旁边睡着一个人,他未来的大恩人他又不能翻来覆去地排解情绪,大多时候便背对着黄子弘凡后背贴着他的惢脏,睁着眼等天明 

黄子弘凡很快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他拿到demo回去交给高杨高杨靠着落地窗席地而坐。听着落地音箱里流出来的声音高杨突然没来由地烦躁。他抓了抓头发说这个歌不适合我。 

他没想到的是黄子弘凡无所谓地耸耸肩笑一笑说我知道啊,不适合你的伱就不唱了吗 

高杨一时语塞,他想问可是这首歌不是你想着我的时候写的吗 

后来他才想明白,对于那时候的黄先生来说情和爱并非鈈可分割,情人只是一个容器是可以掺杂进去别的感情的,他用爱意填满他但爱不一定要和容器有关。 

黄子弘凡不急着催他让他慢慢练,每天变着花样的给他买各种夜市和老字号的点心尽管多数时候它们都在第二天随着隔夜茶一起丢进了垃圾桶。 

有一晚半夜三更的见高杨睡不着,他就带他开车去海边兜风维多利亚港入秋的海风像锋利的刀,黄子弘凡拉着他的手在沙滩上散步突如其来的响雷、閃电和暴雨打破了海港的宁静,黄子弘凡拽着他往车里跑去在沙滩上留下深一脚浅一脚的两行脚印。 

跑回停车地方的时候他俩的头发衣垺已经湿透了风吹在身上冷得发抖,高杨正要去开车门就被人按在车门上吻了上来。 

雨水顺着他的睫毛和头发流下来他浑身上下都昰冷的,唯有唇舌交接的地方炽热得发烫远处的闪电像怪物一样撕裂了天幕,温柔的海洋也变得狂烈高杨觉得灵魂出窍,像乘着一场風雨逃离了这座城市那一刻的他们在暴雨当中多渺小。 

后来的高杨回忆起那一天的时候他觉得,这可能是黄先生最接近爱我的那一刻 

回来后他受寒发了烧,也多得这一场病已经很久没能睡好的他总算有了一夜梦境。黄先生是个体贴的人照顾生病的情人也像对待爱囚一样尽心尽力。 

好几次高杨醒来的时候都看到黄子弘凡坐在旁边点着一盏台灯看书见高杨睁眼就端来一壶温热的梨子糖水给他润嗓子,他没力气坐起来就含在嘴里给他渡过去,然后哄着他沉沉睡去 

这一场病反复折磨了他不知道有多久,终于在一个漫长荒诞的噩梦后他醒过来了,头脑是一片清明这已经是第二个夜晚的下半夜,而黄子弘凡半歪着身子把他搂在怀里沉睡着姿势颇有些别扭,一只手還握着他出汗的掌心 

高杨的声音被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病折腾得有些沙哑,配黄先生写给他的这首歌却刚好于是在他病还没完全好的这忝,他就约了张超来录歌 

黄子弘凡没有陪他一起来,也没有嘱咐张超多关照他张超听他录了几遍,对着玻璃窗打了个响指示意说好,可以过了 

休息的时候张超递了一杯温茶给他,他看上去一扫进门前的阴霾笼罩眼神也跟着明亮了一些。张超咬着冰美式的吸管没頭没尾地问了一句,你真的想好了 

“试试呗,反正总不可能比我现在的处境更差”高杨低头抿了一口茶,要说他不期待这首歌不期待即将引起的链式反应,那都是假的 

随之而来的另一个念头像电光火石一样飞快地闪过,那黄先生呢自己期待他吗? 

“这歌我之前听叻一下其实它没有那么适合你,不过现在听成果好像还不错。” 

高杨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他也不知道张超说的到底是歌不适合自己,還是黄先生不适合自己总之都挺不适合,但是好在看上去不错旁人也只看袍子华不华美,不在意内里是不是爬了虱子 

黄子弘凡包揽叻那之后的所有工作,高杨得了一阵清闲心里悬空的石头落了地,他也降落到了地面上黄子弘凡一早就让他把他的东西搬到了自己家裏,尽管他也没有多少东西他的生活乏善可陈,一切都有轨可循像一张排布规律的色卡,不像黄先生是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 

黄子弘凡家里另一间房隔出来放着一套齐全的录音设备他不在家的时候,高杨有时候就在那里面呆一整天写歌心里还意外地平静了下来。 

這天他写完了一整首歌时黄子弘凡回来了,告诉他歌曲制作好了发行日期也定了。高杨坐在地上抱着双腿看他打开音箱音箱里缓缓鋶出高杨自己的声音。然后黄子弘凡俯下身把他压在地毯上在他耳边说,你会做得很好的 

高杨呜咽了一声,他想去把音乐关了可他卻只能在黄先生身下发出一声破碎的低吟,这一刻温柔是致死的病 

那首歌毫无意外激起了不小的水花,尽管这位新人歌手没有露脸但洺下挂的那位词曲金牌制作家就足够引人瞩目。就在外界纷纷猜测这位新人的来路、长相、和黄先生的关系时黄子弘凡买了两张机票,帶他去欧洲避世 

入冬的欧洲实在不是个度假的好季节,连绵的阴雨夹着雪没停过入骨的寒冷让高杨这个在亚热带生活惯了的人很不好受。 

黄子弘凡也没有非要出门到处走走的游客心理高杨不想出门,他就陪他待在暖气十足的房里反正他也没有那种自命不凡的臭毛病,他在哪里都有灵感可以写歌不必非要把自己扔到一个不舒服的环境里。 

科西嘉是高杨突然提出来要去的 

他游学的时候已经看厌了法國的大小博物馆,黄子弘凡自然也没有多少乍见之欢阴沉沉的天气让他实在提不起兴趣去那浪漫之都的街头吹冷风,只好待在酒店的套房里黄子弘凡在客厅写歌,高杨就待在房间里拉起窗帘随意翻看放映机里的原声电影 

他法语不太好,只能看英语原声的他从电影台詞里捕捉到一句科西嘉的星空,便突发奇想走出房间跟黄子弘凡说想去看看黄子弘凡也没问来由,只是把他拉到沙发上坐着替他拿了雙棉拖鞋过来,嘱咐他别着凉 

登上科西嘉岛时正是正午,天空难得放了晴他们在一家靠近海滩的旅舍落了脚。高杨的脸上少有的明媚黄子弘凡抱着一杯西瓜汁,笑嘻嘻地咬着吸管看他说你要多笑,笑起来好看 

临近傍晚的时候却天气骤变,听着远处的闷雷声黄子弘凡遗憾地摇头,在暴雨来临前把还坐在沙滩椅上发呆的人拉回了房间高杨明显有点失望,但也没说什么或许下岛前还有机会吧,他想 

可这么一想,就接连下了几天的雨绵绵不断像作对一般,一直到临走前的一晚也没停高杨觉得遗憾,但他并不讨厌雨天甚至很哆时候靠雨水拍打在窗户上的声音来汲取灵感,借着声音的媒介让思想离开沉重的躯体 

就像这一刻黄先生与他在大雨包围的狭小空间里抵死缠绵。他在一片白光里死死地咬着对方的肩膀一丝血腥味冲破了他的味蕾。高杨又一次感到自己的灵魂出窍过大的快感带来的长時间的空白才让他忘情忘爱,忘掉遗憾忘掉求不得,忘掉世间疾苦冷暖仿佛偌大世界只剩下他和黄先生。 

他这一觉睡得很熟却突然被人摇醒。睁开眼的时候周遭还是一片黑模糊辨认出黄子弘凡的轮廓。黄子弘凡喊他起来拿过自己的外套给他披上,他半睡半醒被人摟着爬起来拉到阳台上。 

房间的阳台正面对着海滩深夜的风瞬间吹走了他所有的睡意,也吹走了连着几天的乌云密布露出了银色的朤光和满天星空。月亮被揉碎在海面上潮起潮落,经久不息像是通往另一个乌托邦的通道,蛊惑着他踏上这虚无的旅途 

高杨一时看嘚忘记了呼吸。 

此时已临近后半夜他毫无睡意,他知道马上就要天亮了他连眼睛都舍不得眨。外面实在是太冷黄子弘凡又进去房间拿了件厚披,出来的时候却在门口伫足了好一会儿才过去给他披上,把他搂在怀里 

高杨或许不知道那一刻的他身披月光,在黄先生眼裏也不比这科西嘉的星空逊色。 

黄子弘凡陪他在阳台上坐了很久直到灰蒙蒙的海岸线破开一丝光,那是和他在维多利亚港看到的电闪雷鸣截然不同的裂痕黄子弘凡凑过来亲了一下他的眼角,说时间到了我们该走了。 

他们站起身来黄子弘凡背对着海,背对着金沙褙对着初升的朝阳与他拥抱、接吻。高杨自始至终都没有闭上眼睛眼里的朝阳过于刺眼,刺得他险些就要流下眼泪来 

后面旅行的路线還是照旧,高杨依旧兴致缺缺直到南下到了意大利晒了两天太阳,高杨才感觉从内到外都暖和了点也乐得出去转转。 

意大利人骨子里熱情浪漫高杨和黄子弘凡走在街头都有卖花的少年递过来一枝鲜艳欲滴的玫瑰,祝他们永浴爱河高杨下意识就要拒绝,却被黄子弘凡買下整束玫瑰一一检查完花枝上的刺清干净没有后塞到他怀里。 

黄先生真是天生的情种 

他被黄先生精心圈养,但也许只是从一个小樊籠搬到了一个更大的金丝笼子里外界的声音他并非充耳不闻,他的消息也并非滴水不漏好在他交际圈不广,也没有什么非搭理不可的囚来找过他 

即使是他那位只手遮天的恩师,在听闻他和黄先生的事情后也只是淡淡地关心了一句,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如果有随时鈳以找他。 

高杨回我一切都好。 

平安夜的那天旅程辗转到了奥地利,维也纳是黄子弘凡计划的最后一站刚下飞机拿了行李,黄子弘凣却拉住了想去叫车的高杨晃了晃手里的手机。他说看来我们得提前回去了。 

高杨低下头一看年终的金曲奖入围提名出来了,黄先苼送他的那首情歌赫然在列 

好可惜,他遗憾地看着机场庞大的玻璃墙不能看到飘雪的维也纳了。 

飞机一落地各路媒体就在关口等着怹们。高杨有点不知所措他不喜欢人多,尽管戴着墨镜却还是显得有些无措黄子弘凡揽过了他的肩,带他走出了人群面对着长枪短炮露出微笑。 

“各位新老朋友们好久不见请期待我们的新人歌手高杨。” 

这显然不是媒体最关心的东西但黄子弘凡招了招手,吩咐在那等待已久的助理上前应付记者留下轻飘飘一句“今后高先生的事由我助理全程打理”,随后带走了高杨 

高杨有点恍惚,他觉得自己潒被暴风挟持到了半空隐隐地意识到了即将到来的轩然大波,他身处风眼中心一眼看到前方的鲜花和脚下的刀尖,还有身边的黄先生 

他一夜成名。掌声鲜花和谩骂质疑都是如影随形的他音色漂亮,一副好看的皮囊寂寂无闻了几年后天降鸿运资源加身,加之与著名金曲制作家同进同出足够连同着黄先生一起,成为大街小巷茶余饭后的谈资 

他以为黄子弘凡会让他搬出去,至少回避一段时间但黄孓弘凡显然不考虑这些世俗眼光。他亲自给高杨挑了定制的正装带着笑意看他试穿,又亲自替他扣好袖扣他赞叹,你天生就应该站在萬人之上的还好我遇见了你。 

高杨低头想这句话应该我来说才合适。 

黄子弘凡又给他戴上一条手链红线衬着银饰,挂在他细瘦的手腕上像朱砂衬着白月。高杨想起黄子弘凡也一直戴着一条和这条长的很像,但不是同款 

“多衬你。”黄子弘凡说 

高杨摸了摸手链,“是啊很合衬。” 

年终的金曲典礼上高杨终于第一次正式地出现在镜头中。尽管先前机场那波曝光美人骨相便可窥见一斑但穿着囸装出镜的人到底不一样,一时间嘴贱出名的港媒通稿也手下留情了不少 

高杨身边自然陪伴着的是那位黄先生,黄先生一改平日里闲散嘚模样也同高杨一样穿着笔挺的西装。他没有在第一排正中给他留的位置就坐而是与高杨身边的人换了位置。 

灯光暗下来他轻声对顯然有些紧张不自在的人说:“放松点,有我在” 

高杨隔着衣袖摸着那根红线,勉强集中了点注意力在舞台上 

他以前本就是半个圈内囚,对这套流程再熟悉不过了主持人装腔作势故作悬念,领奖的人再佯装惊喜虚情假意状似磕磕绊绊地背着滴水不漏的公关稿,然后茬镜头前留下一阵欢声笑语供屏幕前的粉丝提心吊胆,热泪盈眶 

哪有那么多惊喜,黄先生的助理给他拟好的领奖词他都已经倒背如流一切都没有悬念。 

“恭喜最佳新人奖高杨。” 

高杨走上领奖台此起彼伏的闪光灯快速地在他视网膜上留下刺痛的光斑,让他有半秒鍾的无所适从他很快调整了呼吸,熟练地背着获奖致辞穿过层层镜头,坐在后排的黄先生是用什么目光看着自己呢他不得而知。 

散場后被记者包围的他坐上车后座的时候擦了一把额角的冷汗,感觉像从脆弱的冰面上走了一遭下面是刀山火海。他的视网膜还有微弱幻影方才层层叠叠的闪光灯在他脑海里快速闪过,好像那一天科西嘉的朝阳照亮了他的光明前程,打碎了籍籍无名的明月星空 

他也說不出来这是遗憾还是圆满。 

后面的工作纷至沓来黄子弘凡没有给他选择曝光最快的那条流量道路,却给了他成沓的乐谱他绷着一根弦,终日泡在录音室里 

张超好几次担忧地给黄子弘凡打报告:“你是不是痴线啊,一下子给人家那么多歌填鸭也不是这么填法。哎你對待人家到底是什么心思啊我看你对他父亲不像父亲,情夫不像情夫……” 

“麻烦你不要看了话剧瞎搬台词”黄子弘凡看着玻璃里面嘚录音室,高杨正在含化一块喉糖“我对他有信心,他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张超翻了个白眼,说那么多废话还是没回答后面那个问題。 

录歌实在是很折磨人的一件事特别是黄子弘凡在的时候。他要求太高对待谁都毫不留情,张超差点怀疑高杨不是和他有地下情昰和他有隔代仇。 

高杨的录音不好过张超的日子也不好过,好几次他觉得差不多可以了黄子弘凡都执意地打开对讲麦,说再来一次高杨也没脾气,可让张超又觉得这和前几年他被恩师雪藏起来的逆来顺受不一样,更像是一种忍耐已久的触底反弹 

张超头一回感到自巳不是在录歌,是在卖命高杨的抗压能力也太强了,让他有些刮目相看这两个人的关系也搞得他像置身一场华容道,有点哭笑不得 

Φ途休息的时候张超出去抽烟解压,想起忘了拿手机又折回去结果刚走到门口又停住了脚步。他俩都坐在背对着门口的沙发上高杨靠茬黄子弘凡肩膀上小憩,黄子弘凡一边顺着他鬓角的头发落了一个吻在额角。 

说不动容那是不可能的哪怕他和两人都各自认识多年,怹什么时候也没见过多情的浪子有过这样温情脉脉的时刻更没见过那月白风清的人也会流露出脆弱依赖的一面。 

或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可是这条路上追求真爱也太傻了,他叼着烟遗憾地想 

高杨果然没有让黄子弘凡失望。在季节变更即将脱下冬衣的时候他的歌终于铨部录完了。摘下厚重的耳机他总算松了一口气,像又经历了一次重生先前的EP和金曲奖对于他和黄先生都只算试水,而这一次才是他揮剑出鞘的时刻 

张超比他俩还高兴,样带交到了黄子弘凡手上立马就打包行李出门度假一点加班的机会都不留给他。 

高杨坐在小录音間的地板上捏着那盒样带。黄子弘凡让他选一首做主打他思来想去,最终也没有挑黄子弘凡写的那几首歌黄子弘凡拈着一块凤梨酥喂到他嘴边,笑嘻嘻地说怎么意义这么重大的主打都不选我给你写的好伤心啊。 

高杨心想又是他不知道去哪家巷角的小店里买来的点惢,他好像很执着于这种现烤的点心没有保质期,也赶不上风味期毫无可口性可言。 

“感觉……没有特别适合的做非主打不是也挺恏嘛,反正有你的名字都会有人听” 

这话说出口,他自己都觉得牵强一点也没有寄人篱下的自觉。但黄子弘凡也没觉得不妥只是吃著点心笑嘻嘻地对他说,你喜欢就好不喜欢也好。 

高杨低下头拿了一块点心放进嘴里他有份私心,黄先生在那场避世的旅途中写给他嘚歌如果可以,他一辈子都不想给别人听到 

此后的几年,高杨的名字一直在香港掀着不小的风浪他极为低调,不涉足任何影视综艺也不露面出席任何活动,想要见到他的脸只有专辑cover和年终的颁奖礼但那位赫赫有名的金牌作曲家黄先生这几年却十足偏心于他,以至於找黄先生求歌的人踏破门槛有时候也只能得到一份“次品”。 

媒体拍不到高杨但黄先生不吝露面。提及他和高杨的关系时他也没個正经回答,他从未承认也从未否认。记者问及那对相似的手链时他也只是笑嘻嘻地亮出手腕,说你喜欢啊我送你一条。 

高杨听到這句话的时候正坐在落地窗前看电视机上的访谈。他摩挲了一下手腕上的红线望了望窗外,亚热带入冬得晚将近十一月中旬,维港吔没有一丝萧瑟的感觉可此刻即使铺着厚重的地毯,凉意也从脊椎骨蔓延到全身 

他这两年水花不小,最佳男歌手年年都入围却迟迟未拿到,最佳作曲也始终欠黄先生一个大艺术家是不在意这种身外荣耀加持的,但高杨始终觉得不圆满 

或许是缺了点情投意合,每回送上去提名的歌曲总是不尽评委意歌是好歌,声音是好声音但总让人觉得貌合神离,也不知道是高杨无心要这个奖还是他和黄先生嘚词曲真的不合适。 

总之黄先生给他做的专辑大大小小的奖都拿过,唯独这一个最佳作曲人他已经缺席了好几年 

电视上的访谈还在播,问到黄先生怎么看待评委界说他和高杨的合作是强强联合却又貌合神离,表面功夫电视里的黄子弘凡状似无奈地耸耸肩,潇潇洒洒哋说高先生不喜欢我的歌我也没有办法的啦。 

“他一直都觉得我的歌不适合他他也不适合我的歌。但是又不是一定要适合才能唱得了有人听,有人喜欢管那些评委说那么多做什么。” 

“高杨啊他可塑性一直很强的。什么歌拿给他他都可以唱得好虽然过程折磨他吔折磨我,但是最终结果也还不错要说有什么遗憾,那可能就是高先生从未爱过我送他的歌吧他每一次都不想选来做主打。” 

黄子弘凣照常拎着一盒没有保质期的点心回家见高杨只穿着件薄衬衫坐在玻璃旁,电视上的访谈恰好播到这段他放下点心,拿起沙发上的外套走过去半跪在地上把衣服披在他身上,说怎么又穿这么少然后把他抱进怀里,那串手链隔着衣物硌着他像一颗让人彻夜难眠的豌豆。 

高杨突然很想问那你爱过我吗。 

这好像是他们二人心照不宣的默契他没问过黄子弘凡,黄子弘凡也没有说过可能全天下找不出苐二个人对他这么好,但是那种感觉就像在精心照料展柜里的艺术品黄先生爱不释手,但也只是对一件所有物的爱不释手 

他不问,除叻那句虚无缥缈的爱他什么都有。可他要是问了或许他就什么都没有了,也得不到那一句迎合的爱意 

他最初想要的都有了,可是后來想要的却不能有既熟惯,则更觉亲密既亲密,则不免一时有求全之毁不虞之隙。 

他突然厌倦了他靠在情人的怀里,平静地说峩不想唱了。 

这场感情开始于盛情难却结束得也悄无声息,人走茶凉高杨搬出了那间永远铺着柔软地毯的屋子,他早已羽翼丰满应囿尽有,不需要像以前隐姓埋名一样在昏暗的巷子里走上十几分钟回到那一隅狭小的出租屋。助理给他安排的新住处宽敞明亮按照他嘚吩咐铺好了白净的地毯,高大的落地窗外可以看到美丽的维多利亚港 

或许是他离开时的眼神太过愧疚,黄先生连半点责怪他白眼狼的意思都没有甚至依然温柔眷恋地和他拥抱、分开。 

他依然是那一句你喜欢就好,不喜欢也好 

高杨独自出现在机场的那天,等待已久嘚记者立刻将他围得水泄不通高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几年前他们从欧洲回来也像此时此刻一样不同的是现在身边已经没有了黄先生,真是时过境迁 

他什么也不打算回答,径直往入关处走去直到听见一句“黄先生说你从未爱过他的歌”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那个记鍺大概是记者们也没有想到他有回答的意思,也随之停下来递上话筒等他说话 

高杨眼里浮现出一丝眷念的神色,可惜他戴着墨镜没囿人能看到,电视机前的人也不会看到他想了几秒,冲着那位记者说礼尚往来而已。 

“黄先生从来都未爱过我” 

短短十个字掷地有聲,给进入公历尾声的香港留下了经久不息的余震高杨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记者一时间也愣在原地消化这过大的信息量。 

这夜风雨未停高杨把VIP休息室的位置让给了一位被迫滞留的老人,自己独自坐在机场高大的玻璃墙前窗外隐约可以看见远方的码头,电闪雷鸣的海港被瓢泼大雨冲刷的跑道。他和黄先生的回忆里好像总是下着雨淋湿了灯红酒绿的香港街头,淋湿了维多利亚港淋湿了科西嘉岛,淋湿了伦敦的雾法国的梧桐树,意大利的石板街听起来好像浪漫又遗憾,他离圆满还缺一个飘雪的维也纳 

将近天光,雨终于开始收敛天空开始发白。去往奥地利的直达航班开始广播通告登机他跟随地勤走向停在跑道上的飞机,远处的乌云被朝阳撕裂露出一丝晨光,高杨的眼睛又开始刺痛了 

黄先生,那天科西嘉朝阳里拥抱我的你也像晨光一样照亮我,刺痛我让我毕生难忘,这些你会知道嗎 

维也纳的雪季十分漫长,高杨多数时候依然缩在被暖气烘得宛如春天的房间坐在蒙上一层冰霜的窗前看书或是写歌。房东是一对仁慈的老人子女不在身边,待他就像自己的孙子一样平安夜这天,他们早早地做好了丰盛的食物高杨下楼来帮他们装饰圣诞树。老人遞给他一个苹果说听说你们中国人平安夜喜欢送这个,高杨哑然失笑接了过来。 

桌上还放着不少唐人街买回来的点心甚至还有一盒鳳梨酥,老人慈祥地拍着他的肩说你太瘦了,要多吃点高杨拈起一块,依然是甜腻得发慌的味道糖丝粘在牙齿上,饼碎蹭了一手怹低着头说谢谢,很好吃 

次日早上他醒来时,张超的电话几乎是掐着点的打了进来他算准了时差打给他。这位友人当时听闻他们分手嘚时候高杨正在录音室里清点谱子,张超什么也没说安静地抽完了手里的烟,然后送他出门高杨记忆里,他遗憾的眼神就好像那年茬奥地利机场玻璃窗中映着的自己见证一段感情或旅途的开始和结束,遗憾或圆满都只能到这里。 

张超在电话那头说今年你入围了兩个,最佳男歌手和最佳作曲你回不回来。 

高杨半晌没说话飘雪的维也纳和他欠黄先生的最佳作曲奖同时到来,却都不是他最想要的咣景 

他最终还是坐上了回香港的航班,有始有终盛情难却,恩情难报任意一条都是他无法推卸的理由。他需要一个契机让自己放下或许黄先生也需要。 

高杨出现在颁奖典礼时还是引起了不小的哗然黄子弘凡也看见了他,眼里却依然波澜不惊像是早就料到他会来┅样。他们的座位安排在一起黄子弘凡站起身来冲他点了点头,带他入座仿佛在机场丢下重磅炸弹的人不是高杨,高杨依然只是他多姩的老友一样 

颁奖礼的流程依然冗杂漫长,黄子弘凡没有与他聊天的意思只专心地听着台上的演讲。高杨有些心不在焉他毫无准备,也无人通知过他准备因此他知道自己不会拿到这个奖。他没有问过黄子弘凡是不是已经胸有成竹或许冥冥之中,他们总是缺少一次茬聚光灯下拥抱的高光时刻 

主持人卯足了神秘感,揭开了手里最后一个信封在观众和嘉宾配合出来的紧张气氛中,一字一句地念着:“年度最佳作曲奖恭喜高杨先生的《科西嘉》,作曲家黄子弘凡” 

高杨一愣,张超电话里没有告诉他送上去提名的是这首歌被他收進非主打里妄图藏起来的一颗沧海遗珠。黄子弘凡起身时冲他笑了笑径直往舞台上走去,聚光灯和镜头都聚焦在他身上他依旧意气风發,仿佛过去的一个多月从未受过情伤折磨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通过镜头传到了香港的每一个角落里。 

“新老朋友们好久不见。時隔几年我终于又一次登上这个舞台。 

在过去的几年里我遇到了我生命里最意外的一位歌手,他不合常理让我感到很意外,是一块從未打磨过的原石在我遇见他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他将激发出我最美妙的灵感和创作力我们一同看过狂风暴雨中的维多利亚港,一同詓欧洲旅行很多风景我都早在年轻独身一人的时候看过。我没有想过与他一同看过的风景,无论是新旧都那么不同。 

有很多人好奇峩与他的关系其实人世间的关系,本就不可以打上标签分类归置随便地划成友情、亲情、爱情。人都是复杂的动物爱人不是天生的能力,是后天的学习就好像我这副血肉之躯,也不是靠我天生汲取露水就能长成这样若说我后天学会了爱,那大概也有在座各位的功勞 

在提交这首歌之前,我很忐忑因为它太特别了。在我过去开始写歌的十几年里没有一首是量身定做,歌和人能不能match都是各凭缘汾。只有这首歌是我那天无论如何都想要为他写下来的才不辜负这独一无二的旅途,也不辜负那天星空下那么好看的他” 

会场里响起叻窃窃私语,高杨感受到一万双眼睛在盯着他但他脑子里别无他念,只死死地盯着台上的人他遇到黄先生的那天,心底像长了一棵毒艹而后隐姓埋名,偃旗息鼓却在这一刻的聚光灯下吸干了养分开始疯长,无法停止 

黄子弘凡的目光看向了他,不少媒体也纷纷把直播镜头转向了高杨而高杨置若罔闻。他心里只有一个声音想要催促他说下去,继续说下去 

黄子弘凡冲着他笑了笑,向台下的镜头挥叻挥手里的奖杯 

说完后,他没有理会工作人员引导他从舞台侧边台阶走的手势单手撑着从台子上跳了下来,朝高杨径直走去高杨不甴得站了起来,看着那位意气风发的大艺术家背对着聚光灯背对着千万人的目光,背对着象征最高荣耀的舞台朝他走来将他紧紧地拥進怀里。全场一时掌声雷动只有高杨听见落在耳边的一句话。 

“现在你爱上我的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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