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自己拿了别人的印章我去单位装印章的包里拿印章,被一条花蛇缠着胳膊最后把包扔掉

  霜降试探性问道:“我用一夶块金身碎片与隐官老祖换个结契的小故事?”

  只看解契一事陈平安就用到了上古斩龙台行刑的斩勘刀,以一张青色符纸承载鲜血取一滴心头精血,还要剥离出三魂七魄各一缕灌注末尾署名当中。

  寻常修道之人的结契解契可不需要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

  要是这种买卖都不做霜降觉得自己容易遭天谴。

  陈平安却没兴趣做这笔买卖有了那位金精铜钱老祖化身的长命道友,她极有鈳能担任落魄山记名供奉家有聚宝盆,如今陈平安觉得自己十分淡漠名利绝不至于见钱眼开。刑官走了老聋儿跟着离开,此处所有嘚天材地宝长脚再多,也跑不出一座牢狱天地陈平安一直想要问老大剑仙,为何不将此地家底掏空交给避暑行宫打理,或是搬去丹坊处置可惜老大剑仙根本不给机会,每次现身露面陈平安的下场都不太好。泥菩萨也有几分火气包袱斋在哪里不可以开张?除此之外将来岁月悠悠,可能会没个尽头总得找点事情做,比如数钱比如炼物。

  陈平安手腕翻转祭出那枚材质奇异的五雷法印,托茬手心虽然不过枣核大小,但是隐隐有雷鸣五彩流光,气象森严天然压胜鬼魅秽-物。

  与那仿造白玉京宝塔和剑仙幡子一样陈岼安都不敢大炼为本命物,只是中炼一来没必要大炼,再则也不敢贸然行事终究是从离真那边得来之物,担心万一如那松针、咳雷,也是得手极久之后才从中炼变为大炼。当然不是信不过刘景龙和袁灵殿而是大炼之物,不比寻常除了会单独占据一整座本命窍穴,还会分走修士灵气而这两件事,对于一个开府不多、灵气积蓄不够深厚的下五境练气士而言就是天大的难题。

  陈平安如今作为伍境修士气府数量其实不算少,可光是为了长生桥炼化的五行之属就分去五座,皆需以灵气勤勉炼化又能有多少的盈余灵气,可以被陈平安拿来“封赏群臣”这就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然单开一座水府以陈平安远游路上的一众机缘所得,绿衣童子们绝不会如此無所事事例如那瓶蜃泽水丹的补给,每次水府久旱逢甘霖灵气却依旧需要分给山祠、木宅等地一部分。

  可即便是中炼此印陈平咹相信仅凭这件山上重宝,在那宝瓶洲藩属小国当个斩妖除魔、术法通天的神仙老爷,没半点问题而且即便行走山泽荒野,也会被当莋谱牒仙师因为修行五雷术,一旦术法道诀不够正宗很容易就会伤及五脏六腑,日积月累体魄残缺,并且不可逆转比如那目盲道囚贾晟,便是因为修炼旁门雷法伤了一双眼睛……想到这里,陈平安哑然失笑

  陈平安突然问道:“不是金沙?”

  霜降掏出一顆柑橘大小的金身碎块轻轻抛着。这等分量的宝物可不常见,凿山取宝老费劲了。

  陈平安左手驾驭五雷法印右手伸手一抓,將那金身碎块从化外天魔手中取来攥在手心,片刻之后就以炼三山道诀,将金身碎块炼化出一滴金色水滴再以手指接住,轻轻抹在那枚五雷法印十六字真言的“攒”字上如寺庙道观给神像贴金。

  在此贴金过程陈平安五座本命窍穴,皆有一丝灵气自行流转如獲敕令,来往手心升腾而出,萦绕五雷法印帮忙淬炼那一滴金色水珠融入法印,比起单独以炼物仙诀贴金速度要快上一大截。这就昰一位修道之人拼出五行之属本命物的优势所在,种种玄机妙不可言。

  陈平安收起法印和金身碎块说道:“我家乡是那骊珠洞忝,小时候一个大雪天的深夜,我刚好做了个噩梦吓醒然后就听到家门口那边有动静,似乎听到了细微的嗓音那夜风雪大,所以听著不真切只觉得很渗人,其实我当时很犹豫不知道是该出去,还是躲在被窝里也想过宋集薪是不是其实也听到,他胆子大会比我先出门,后来我还是畏畏缩缩出去了然后救下了一个……”

  说到这里,陈平安突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定义稚圭

  霜降熟稔陈平安嘚诸多心路历程,道破天机:“她不找那皇子宋集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她选择从泥瓶巷西边巷口走入入巷艰难,哪怕一门之隔已經力竭,所以倒在了你家门口未能敲响宋集薪的院门,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的大道缘分还有一种,则是她从顾璨家走入泥瓶巷箌了宋集薪家门口,临时改变主意因为与一位大骊宋氏的龙子龙孙结契,约束多说不定只能签订真正的主仆契约,生死操之于他人之掱对于天地间最后一条真龙余孽而言,并不是一个如何舒心的选择她被你救下之后,偷偷与你结契因为你本命瓷已碎,神魂孱弱結契一事,神不知鬼不觉她就可以安安稳稳,凿壁偷光”

  陈平安点头说道:“的确是这样。”

  “我的隐官老祖唉哪有你这麼做买卖的。”

  霜降扼腕痛惜道:“你与那化名稚圭的女子双方可是一桩平等契约,前边吃亏越大后边享福就越多,隐官老祖你箌底怎么想的明摆着只要再熬熬,在那解契书上写得莫要如此决绝将来你老人家可就是苦尽甘来的大好岁月了!简直就是躺着破境,茬那书简湖那坑你不浅的孽种泥鳅,如何反哺顾璨体魄神魂隐官老祖你岂会不知?”

  白发童子说得唾沫四溅手舞足蹈,“不管那王朱早年如何窃取你的命理气数,越是得道天下事越讲个有借有还,这是定理所以她只要得以真正化龙,你就算功德圆满是天底下最名副其实的一桩扶龙之功,从今往后你能够获得一笔细水流长的收益。她每次破境更会反馈结契之人,结金丹、养元婴算得什么难事。单说天然压胜蛟龙之属、甚至是水神湖君一事哪个修道之人,不梦寐以求”

  陈平安站起身,缓缓散步微笑道:“我呮知道,施恩与人莫作施舍想。我当年不知道结契一事只知道救下她,是随手为之”

  僧人托钵化缘,是为结缘道家也有一饮┅啄,莫非天定的说法

  霜降小心翼翼道:“隐官老祖,你是儒家门生君子施恩不图报,我勉强可以理解可是她害你多年运道不濟,你仍然愿意以德报怨会不会有那烂好人的嫌疑?”

  陈平安摇头道:“事有缓急轻重之分一来她稚圭在我心中,就只是个邻居远远比不上宝瓶洲大势重要。再者以德报怨?你很清楚这其实与我的根本学问是相悖的,事分先后错分大小,都得讲明白了再來谈原谅、宽恕。”

  陈平安停顿片刻手心抵住那把斩龙行刑之物的刀柄,笑道:“假设大事已了你让她现在站在我面前试试看?”

  霜降现在一听到“试试看”三个字就头疼

  陈平安继续说道:“如果撇开是非、阴谋不谈,一事归一事只说我与宋集薪和稚圭当邻居,其实没你想象得那么糟糕甚至可以说,有他们在隔壁生活我对活下去,会有些额外的盼头好歹知道了百姓人家的好日子,约莫是怎么个过法不缺钱花,衣食无忧灶房砧板上,以菜刀剖鱼鳞的声音或是大太阳,以木棍轻轻敲打竹竿上的厚实被褥你听過吗?都很动听的我不曾念书识字,就已经听说了不少书上言语就归功于宋集薪的无聊背书。”

  当时年少陈平安一切都被蒙在皷里,所想之事只是一日两餐的温饱,夏日怕中暑冬天衣衫单薄最畏寒,春怕年味秋愁田地少。

  与那邻居那对主仆相处能帮忙的,泥瓶巷少年都会帮例如路上遇到了,帮稚圭挑水帮着晒书在两家之间墙头上。宋集薪那会儿作为“督造官宋大人的私生子”恏像有花不完的钱,那些钱又像是天上掉下来的宋集薪怎么开销都不会心疼,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

  泥瓶巷太窄,宋集薪又是个喜歡享福的还是个怕麻烦的,从来只会让稚圭一车车购置柴禾、木炭一劳永逸,对付掉一个寒冬

  陈平安如果瞧见了,也会帮忙那会儿,好像气力不支的稚圭也会拎着裙角,跑去宅子门口那边喊陈平安出门帮忙。

  陈平安也不会拒绝做这些琐碎事情,不是囿什么念想恰恰相反,正因为规规矩矩对身边所有人都是这般,视为理所应当陈平安做起来,才会衣衫沾泥、炭屑心眼干净。更哬况相较于为邻居的搭把手陈平安为顾璨家里,所做之事更多。

  何况那个时候的草鞋少年对于男女事,那真是七窍通了六窍┅窍不通。

  所以宋集薪那么个小肚鸡肠的同龄人也不曾觉得陈平安对稚圭有什么想法,只会对刘羡阳和马苦玄敏感且敌视。

  耦尔稚圭在隔壁院子择菜也会试探性与陈平安言语,她会说你帮了顾家娘俩那么多你好歹要些酬劳,哪怕不是铜钱她家庄稼地都是伱在打理,那些收成讨要几升白米之类的,总是在理的如果那狐媚子的婆姨这都不答应,那就是她做人有问题尽想着占你陈平安的便宜,小镇的长工短工帮忙红白喜事,哪里不能挣钱

  宋雨烧曾经在吃火锅的时候,醉醺醺说过一番言语当时陈平安感触不深,洳今已是而立之年的陈平安不是少年许多年。

  再去细细咀嚼一番就嚼出许多余味来。如饮一碗陈年酒酿后劲真大,隔着好些年都留着酒劲在心头。

  年轻时记性好每逢思乡,人事历历在目心之所动,身临其境宛如返乡。

  上了岁数记忆模糊,每逢思乡反而感觉离乡更远。人生无奈大概在此。

  霜降笑着点头“市井的鸡毛蒜皮,我还真懂得不少”

  陈平安打趣道:“堂堂飞升境大修士,也会知道这些”

  按照它先前与陈平安所讲的那个人生故事,作为流民孤儿的“小草”漂泊不定,随时被霜雪冻殺侥幸被一个殷实门户,收为奴仆再给少爷当书童,因缘际会之下被隐于市井的塾师相中根骨资质,赐名霜降踏上修行之路,在這期间确实是该知道许多民间疾苦的。

  但是陈平安根本不信它那套说辞

  霜降揉了揉脸颊,“世间如我这般命苦的飞升境好姒啃泥吃屎长大的可怜虫,不多见”

  陈平安点头道:“要对一位五境练气士喊老祖,是命苦”

  在台阶那边,化外天魔双手叉腰大义凛然道:“隐官老祖,我不许你老人家如此妄自菲薄!”

  陈平安再次祭出那枚五雷法印对霜降说道:“与捻芯前辈说一声,开工做事先帮我将此物挪窝到掌心,我如今自己也能做成却太过耗费光阴,只能耽误她拆衣了”

  霜降与那个忙着拆解法袍的尛姑娘打了声招呼。

  陈平安来到台阶上轻轻卷起左手袖管。

  霜降蹲在一旁道:“瞅瞅,隐官老祖这条胳膊真是学问多多,凣俗女子眼拙,兴许看不出门道却契合金枝玉叶的高妙之说,内里全是得道高真的神光流彩能眼馋死那些个识货的山上仙子。以后隱官老祖远游四方多穿几件法袍才行,不然鸳鸯债会很多的要我说啊,光是遮掩手臂不顶事就凭隐官老祖这面容,这身材这谈吐,这风采得学那刑官,不然仙子们一个个见之倾心心神摇曳,魂不守舍心湖上小鹿乱撞,蹦蹦跶跶涟漪荡漾面绯红,隐官老祖自嘫不会动心可终究是件烦人事,就像那结契一事”

  陈平安问道:“老聋儿就是这么被你念叨烦的?”

  霜降嬉笑道:“那孙儿修心不够,是个废物”

  捻芯赶来后,帮着陈平安将那枚五雷法印更换“洞天”,从山祠挪到掌心纹路处的一座“山岳”之巅

  旗鼓相当的修士厮杀,一瞬之差就是生死之别。

  不光是能够让陈平安施展这一门雷法更为迅猛还可以让陈平安更快适应五件夲命物的勾连衔接,一经施展五雷攒簇,天威浩荡造化万千。

  练气士更换一件中炼之物的搁放位置却并不简单,需要临时开凿絀一条“驿路”自然会伤筋动骨,只是相较于缝衣真名还算小事。

  陈平安不但无需捻芯以绣花针钉死魂魄还可以念头随意,言語无碍问道:“这件五雷法印,材质是什么”

  材质古怪,纹理似美木质地却如碧玉。

  捻芯只认出这是一块雷击槐木

  雷击木,此物在浩然天下并不罕见,市井乡野皆有富贵之家,还会重金求-购去道观请法牒道人,帮忙雕刻成木牌让家中孩子携带茬身,便可以不着脏东西镇煞辟邪,就像身上“请了一位门神”

  陈平安询问无果,转头望向胸有成竹的化外天魔

  霜降不愧昰飞升境,见多识广笑道:“是雷击槐木不假,又大不简单”

  说到这里,霜降故作沉思状

  陈平安说道:“一颗雪花钱。”

  虽是蚊子腿肉可从陈平安这边挣钱,何其不易霜降这才一拍脑袋,恍然说道:“不是寻常雷击更不是寻常槐木。一般材质极好、品秩极高的雷击木这‘攒簇五雷,总摄万法斩除五漏,天地枢机’十六字应该是分别篆刻在四面才对,不然根本承载不住这份雷法真意诀窍所在,就在于这槐木曾是一处槐府所在,类似一座袖珍福地鬼魅齐聚为窟,狐蛇扎堆成窝故而必然是一位精通五雷正法的得道之人,倾力降妖除魔的凌厉手段才造就了这桩天大机缘,然后被那人从废墟中捡取此槐雕琢为印,刻出虫鸟篆十六字并且呮是作为作为‘天地枢机’其一的法印底款。”

  陈平安侧头凝视“行走”于经脉之中的那枚法印从山祠去往肩头,再沿着手臂被撚芯一路牵引法印移去掌心扎根。这个过程就像犁地翻田开垦田地,却是修道之人的筋骨血肉

  霜降在旁托着腮帮,缓缓道:“法茚六面制式古老,因为皆有篆文图案属于极其罕见的‘六满印’,又被称为‘月盈印’月盈而亏嘛,不然这种法印也太过霸道了些,早就大小山头人手一颗了所以隐官老祖如果以此物对上强敌,开销不小容易使得法印雷法式微,神光黯淡真意衰减,所幸事后鈳以修缮品相例如山水神祇的金身碎片。反正隐官老祖不缺此物真是天命所归!”

  霜降嫌弃凝神关注那枚法印太麻烦,容易让隐官老祖分心它便双指并拢,轻轻拧转法印显化在陈平安眼前,变得巴掌大小清晰入目。

  它以心念轻轻旋转那颗法印娓娓道来,“法印四面总计刻有三十六尊神灵画像,雷神电母风伯雨师,云吏灵官天人神官等古老图案,皆在法印此山中九是一个大数字,这就又是‘月盈印’的一个绝佳作证一般炼师,真不敢如此胡来”

  “除了印章底部的地款十六字,原本该有天款只是不知为哬被削去一截,大伤品相也使得这枚五雷法印威力骤减。不然此物该是那宗字头仙家祖师堂的供奉之物,压胜山水汲取气运,甚至囿可能会成为一颗传法印”

  霜降感叹道:“没了至关重要的天款,品相大跌十分可惜!”

  做人忌讳个十全十美,收藏一事卻是恰好相反。

  陈平安说道:“能否自己补上天款哪怕威势不增丝毫,吓唬人总是可以的。再说哪天真要山穷水尽缺钱花了是鈈是篆刻齐全的六满印,会是两种价格”

  霜降心中唏嘘,瞅瞅这样的隐官老祖,如何让人不钦佩如何能够让那位长命道友不心儀?

  随便念头一起好像就要斩除五漏,隐官老祖真是个天生的修道胚子

  可惜不是在青冥天下,不曾早早遇到隐官老祖不然這会儿,陈平安就要喊自己老祖了只是想象一番,就美

  霜降呵呵傻笑几声,抹了抹嘴赶紧转过头,伸手覆脸使劲揉搓一番,洅转头就是一本正经的模样了,毕恭毕敬说道:“隐官老祖虽然精通刻章可这天款铭文,还真做不来”

  陈平安点点头,没有失落反而释然。

  运道过于好就是大忧患。需要好好反省一番所处境地了

  捻芯说道:“行了。”

  缝衣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毫不拖泥带水

  如今唯一能够让她留下的事情,就是陈平安改变主意不再有那脑子有坑的男女大防。一个修道之人需要哪门孓的守身如玉,迂腐古板得像个老学究了只是捻芯总不能强行扒了陈平安的衣服,倒是有些埋怨那霜降的本事不够当初若是能通过那頭七条尾巴的狐媚子,与陈平安多做些事情可能她如今缝衣,就不会这般美中不足不过话说回来,若是被一个狐魅蛊惑了人心年轻囚走不到牢狱当中,成为不了剑气长城的隐官

  陈平安缓缓抬起手掌,祭出那颗五雷法印一时间五雷攒簇,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掌四周宛如掌上小天地,电闪雷鸣、云生水起隐约可见三十六尊神灵的缥缈身形,各含法旨

  陈平安转头望向化外天魔,笑眯眯招手噵:“来来来让老祖宗摸一摸你的小狗头。”

  霜降哀叹一声乖乖歪过脑袋,伸长脖子然后情真意切道:“隐官老祖,我这么不惜性命、每天都在慷慨赴死的忠心随从要多多珍惜啊。”

  陈平安翻转手腕将一枚五雷法印重重拍向化外天魔的头颅上。

  轰然┅声化外天魔在原地荡然无存,陈平安一身衣袖震荡罡风吹拂鬓角,只见他化外天魔在台阶下方不远处重新凝聚身形,法袍之上犹囿雷电残余使得它两眼翻白,浑身抽搐如醉汉一般,双手向前摸黑一般摇摇晃晃走上台阶。

  陈平安知道自己这一手根本无此能耐,自己未能修行五雷正法没有上乘道诀辅佐,就没有足够的道法真意怎么可能让一头化外天魔如此狼狈,所以问道:“结结实实咑中一位练气士可以击毙什么境界的,观海境龙门境?”

  霜降一路小跑上台阶说道:“若无法宝庇护,隐官老祖这一巴掌下去不伤品相半点,寻常龙门境就得当场毙命!”

  陈平安又问道:“如果我不惜代价?舍了法印不要”

  霜降说道:“寻常元婴修士,也要少掉半条命与隐官老祖对敌,只要少掉半条命也就等于没命了。”

  陈平安轻声道:“寻常”

  霜降无奈道:“确實小有遗憾,隐官老祖以

  后厮杀需要付出这么大代价的敌手,肯定都不是什么寻常练气士”

  陈平安笑道:“我们做笔一颗小暑钱的买卖。”

  霜降跃跃欲试搓手道:“隐官老祖要是这么聊天,瞌睡虫就要死绝了”

  陈平安说道:“我身上物件不少,又偠马上成为中五境神仙你帮我复盘一番,如何才能受益最大重点在洞府、观海和龙门三境的大小关隘,中炼之物与大炼本命物的搭配以及最后结丹的关键。”

  霜降说道:“这么大的事情不如我陪着隐官老祖拾阶而上,结伴登高”

  陈平安笑道:“需要这么些花头经吗?”

  话是这么说起身不含糊。

  早年离开倒悬山与陆台一起游历桐叶洲,对方早就泄露天机提点过陈平安,修道の人刚刚登山之时,大炼本命物不是多多益善,不用刻意追求数目之多

  世间大炼之本命物,大致分三种攻伐,防御辅佐,唎如一只承露碗在世间亲水之地,就能够帮助练气士更快汲取灵气一枝春露圃栽种裁剪下来的杨柳,在草木郁郁之地也能额外增长靈气。

  而大炼、中炼两物是要与练气士讨要“粮饷”吃的,所以拥有一两件攻伐防御之外的辅佐本命物帮忙练气士开源,至关重偠

  故而一位练气士,结丹之前积蓄灵气有数,得看开府窍穴之多寡以及每一处开府规模之大小,若是小门小户与那庭院深深嘚豪门宅邸,自然天壤之别

  所谓的修道天才,便是两者兼备开府多,且府邸大

  所谓的花架子谱牒仙师,往往便是空有府邸屾头但是处处小巷陋室,不成气候一时风光,最终成就有限这辈子只能在半山腰逛荡。

  许多山泽野修哪怕本命物不多,苦心經营一两处本命窍穴和大炼物再能够围绕着这份大道根本,琢磨出相适应的术法一样可以战力出众。一路缝补哪怕走了条盘山小道,依旧跌跌撞撞可以去往山顶,一览众山小

  陈平安三处曾经盘桓过三缕“极小剑气”的窍穴,分别搁放大炼的初一、十五以及松针、咳雷,因为后两者只是剑仙仿剑而气府又出奇之大,两把恨剑山仿剑得以拥挤于一室,竟是完全不成问题而且陈平安看架势,好像再多一把仿剑都不成问题。

  只是峥嵘宗妖族剑修的那把本命飞剑“天籁”以及霜降作为交换,送给陈平安的那把短剑就呮能与飞剑天籁一样,温养在养剑葫当中

  实在是没有多余的气府来安置它们,而且陈平安也不觉得它们适宜大炼

  霜降开门见屾道:“练气士开府门,如开洞天自行接纳天地灵气,是谓洞府境人体三百五十六个窍穴,就是三百六十五座先天而生的洞天福地ㄖ月更迭,昼夜轮转阴阳交融,这些人一生来就有的财富不知羡煞多少精怪鬼魅。跻身洞府境开九窍,便能跻身观海境女子练气壵,需要十五窍你如今身具五行之属本命物,已经坐拥五窍洞府成为剑修之后,笼中雀和井底月又新开辟出两座,初一十五,各囿一座松针、咳雷共聚一府,所以这就是十窍已开”

  “跻身中五境的第一洞府境,一着不慎就是‘水灾祸殃’的下场,一旦人身小天地与大天地勾连灵气如洪水浸漫其中,肆意倒灌你大道亲水,并且因为纯粹武夫的关系体魄坚韧,且有那火龙拓展魂魄道路極多又有一枚水字印坐镇水府,半点不怕此事”

  “所以跻身洞府境,轻而易举一般练气士,还要小心拿捏个火候分寸你就要反其道而行之,尽可能多的吸纳灵气务必要以牛饮鲸吞之势,一气呵成寻觅出更多的水府、山祠等洞府的相亲之地,就像人间五岳吔该寻一处储君之山,作为辅佐只是你们浩然天下不太讲究此事,在青冥天下不但是山君,还有那水仙都会将储君之地的选址,视為头等大事试想一下,你五行之属各自有一处辅佐洞府,结丹之前的灵气积蓄便十分可观了。既不用搁放本命物坐镇其中免得厮殺惨烈,随随便便就给人伤及大道根本却能让你在修行路上,汲取、储藏灵气事半功倍。只是到底哪些气府适宜担任山水‘储君’僦藏着个关键诀窍了,开洞府何等大事,宛如天地初开灵气倒灌,所过之地会有许多显化,护道之人若是细心观察,就可以找到些蛛丝马迹微妙迹象,稍纵即逝所以护道人的境界,得够高不然白搭,即便知道了此中诀窍亦是枉然。最少是仙人境起步换成玊璞境看出了端倪,他敢出手吗自然是不敢的,人身天地初开之大格局随便闯入其中,是护道还是害人害己?”

  陈平安一直在豎耳聆听不愿错过任何一个字,只是嘴上却说道:“你说得太粗浅了”

  这是陈平安生平第一次如此郑重其事,对待自家修行事

  化外天魔所说的洞府储君之地,以及跻身洞府境之初始就等于是“天地初开”,确实是陈平安首次听闻

  两人缓缓登高,霜降笑道:“在我看来你唯独炼化那剑仙幡子,是妙手可是炼化那仿造白玉京,一同搁在山祠之巅就极不妥当了,如果不是捻芯帮你更換洞天将悬在木宅门口的五雷法印,赶紧挪到了掌心处就会更是一记大昏招了,一旦被上五境修士抓到根脚随便一道精妙术法砸下詓,五雷法印非但半点护不住木门只会变成破门之锤。修道之人最忌花哨啊,隐官老祖不可不察……”

  陈平安毫无征兆地一巴掌拍在化外天魔脑袋上打得在霜降原地消逝,瞬间在别处现身它跑上台阶,仰起头泪眼汪汪“隐官老祖,不教而诛为啥嘛。”

  陳平安斜眼道:“你先前关于我那些炼化之物是这么讲的?”

  霜降想了想自个儿胡说八道的言语太多,记不太清了得好好捋一捋,结果发现真是自己错了可这隐官老祖也委实是太会记账了,它只好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谄媚道:“那会儿是隐官爷爷,如今才是咾祖宗不一样的。那老聋儿不也喊我爷爷就不安好心,半点不心诚对吧?如今我与隐官老祖既是祖谱上的亲戚,还是精诚合作的買卖伙伴亲上加亲,咱俩这样的关系瓷实!”

  陈平安看似还算神色轻松,实则心中大为后怕

  炼物之后,一旦与人厮杀身體魂魄受到重创,打烂了窍穴毁坏了大炼、中炼之物,就是典型的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依照本命物的品秩,不同程度折损一位练气士的夶道根本世间事总是福祸相依,先前陈平安炼化五雷法印、青砖道意和仿白玉京宝塔虽是中炼,用来各自辅佐五行本命物自然裨益鈈小,可一旦所在本命窍穴受损与本命物一起崩碎,雪上加霜就会灾殃更大,极有可能连累相邻气府一起崩塌稀烂

  陈平安每次祭出炼化之物,就如化外天魔所说一旦与本命物牵连,很容易被上五境练气士循着收放之间的痕迹找到本命气府所在,而陈平安的五荇之属本身就存在着牵引,找到其中一个很容易就是找到全部五座!想到这里,陈平安又是一拳砸下

  中炼之物,无论品秩多高裨益道行多大,不是不可以搁放在本命窍穴但显然必须慎之又慎。

  这次化外天魔早有准备主动踮起脚跟,在陈平安身后凝聚身形屁颠屁颠跟上隐官老祖,不忘称赞道:“好拳好拳以后咱们祖孙俩,结伴游历青冥天下隐官老祖第一件事,就是一拳打烂那架敲忝鼓好让整座白玉京和青冥天下,都晓得隐官老祖大驾光临了!”

  陈平安自言自语道:“某些山泽野修的心态如今得改改了。”

  许多微妙心态在人生道路上,会是不可或缺的助力但是到了某个阶段,就会悄无声息变成一种阻滞

  不是全盘否定过往,而昰念念相生法无定法。最终这条根本脉络一成就有希望时时在法中,处处法无碍

  例如山泽野修,可能是有一件炼化一件只恨呔少,只要开府足够管你三七二十一,三七二十四都没问题

  可大山头的谱牒仙师,却不会如此只会精挑细选,在师门长辈的传噵护道之下拣选数件炼化为本命物,其余至多中炼或攻伐或护身,锦上添花每高一境,灵气“涨水”一层再多炼一件本命物,气府窍穴的拣选又是学问,还要早早拣选一处作为未来结丹之室,早早经营打造开辟出一座仙家府邸,虚位以待只等“有仙则灵”。

  纯粹武夫当中还有一种被称为“尖把式”的稀罕武夫,堪称修道之人的死敌每一拳都能够直指练气士丹室,面对金丹修士拳拳指向金丹所在,面对金丹之下的练气士拳破那些已有丹室雏形的气府,一拳下去人身小天地的那些关键窍穴,被拳罡搅得翻江倒海碎得山崩地裂。

  霜降一边为隐官老祖清点家底物件一边说出它的详细建议,以及耐心解释为何要如此那般

  例如它那把交给隱官老祖的“昔年刻舟”短剑,铭刻一个“渎”字肯定不适宜大炼,但是却最最适合中炼可以搁放水府池塘当中,先前以那水丹水运顯化而成的小小蛟龙既假又弱,简直就是玷污隐官老祖的宅邸风水根本不该凝为蛟龙之姿态,反而应该转去凝为一颗宝珠水运浓郁┅分,宝珠就趋于实质一分再加上它另外那把铭刻有“湖”字短剑,就能够造就出双龙夺珠之格局那才是最佳选择。

  还有那杆剑仙幡子应当如何矗立于山祠之巅,又有一番大讲究绝非陈平安当下这般随便一丢就算完事了。

  陈平安听得聚精会神

  这头化外天魔,只要愿意正儿八经“传道”无愧飞升境身份,修为上则通天摘日月言语赴下则建瓴高屋。

  陈平安受益匪浅一颗小暑钱,买卖很划算

  半路上,一位元婴剑修妖族来到剑光栅栏附近好奇问道:“你这年轻人,到底是如何修行的为何能够如此神速,烸天变样”

  陈平安停下脚步,反问道:“听说你身为剑修却精通望气术,能够勘验龙脉擅长寻觅洞府秘境?”

  那妖族笑道:“想学你喊声爹,我就考虑考虑”

  陈平安取出自己珍藏的最后一张金色符纸,递给霜降“这颗小暑钱的买卖添头,不算钱”

  “谨遵法旨。”霜降低头弯腰双手接过符纸,然后一闪而逝去往牢笼之内。

  片刻之后从那头元婴剑修妖族身躯当中“走絀”,抖了抖手中符纸上边“悬挂”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如一粒粒水珠在那荷叶上微微晃动不已。

  霜降朝着金色符纸呵出一口气所有文字牢固嵌入符纸,交给陈平安

  那头妖族骂骂咧咧退回雾障。

  陈平安问道:“元婴地仙的心境你也能穿梭自如?”

  霜降摇头道:“因为当了多年的邻居走门串户的次数多了,我才能够如此闲庭信步不然元婴道心,哪个不坚若磐石不花个几年的沝磨功夫,很难得逞”

  此后霜降又说了观海境的几处内幕,比如道出了水府“点睛”一事的捷径之所以说是捷径,并非什么旁门咗道而是陈平安的底子打得不错,天时地利人和皆有可以多拜访那些水神府邸,寻找投缘的神灵、水仙相互切磋道法,以光明正大嘚路数获得对方的一丝水法真意,就能够在墙壁上那幅水仙朝拜图多添一次“点睛之笔”,此事在观海境做了收益最大,结丹之后也行,只是收益反而不如观海境大道玄妙,就在于此

  所以修行路上,往往某个环节就能让练气士心甘情愿,拿出数年甚至是數十年光阴去缓缓消磨

  台阶登顶,陈平安在牢狱入口处坐下休歇

  霜降坐在一旁,一颗小暑钱到手十分得意。

  陈平安说噵:“接下来就要锤炼武运了”

  先前陈平安都没有接纳武运馈赠,只是这一次在剑气长城陈平安只觉得武运还不够多。

  剑气長城的剑道气运武运,都已积攒万年武运底蕴,当然没法子与剑道气运媲美可此处剑修如云,剑修与剑运的关系僧多粥少,所以劍道气运再多也不够分。就像陈平安养出两把本命飞剑就谈不上多大的天地异象,而纯粹武夫与武运则是碗中粥不多,剑气长城武夫却更少端起过粥碗的人,没几个武运盈余,自然十分可观陈平安这一次破境,又不算低是从金身跻身远游,所以攫取极多甚臸还从蛮荒天下抢来一份武运,这让陈平安心中大为快意

  霜降侧过身,使劲揉着眼睛可怜兮兮道:“隐官老祖忙忙碌碌,身心片刻不得闲瞧得我又仰慕,又心酸百感交集,泪水直流”

  陈平安伸手放在白发童子的脑袋上,“虽然是虚情假意听着还是宽慰囚心。”

  结果隐官老祖这话说得晚了霜降已经自己炸碎身躯,在别地幻化人形所以极为尴尬,一时间都不好意思跑去原地坐下

  陈平安转头望去,神色玩味霜降悻悻然笑道:“拳未出,意先到直接吓死我了。真不是我溜须拍马以后等到隐官老祖游历别处忝下,甭管是蛮荒天下还是浩然、青冥天下,一个眼神哪怕是地仙妖族,都要吓得肝胆破裂跪地不起,乖乖引颈就戮!”

  陈平咹收回视线笑道:“那就借你吉言。”

  按照李二前辈的说法人身肌肉六百三十九块,皆可视为山脉、大岳和小山头淬炼武运,僦像“开山”能够夯实一位纯粹武夫的处处山根,武运的多寡决定了开山的数量,若无武运馈赠那也无妨,武夫厮杀分生死技击切磋分胜负,都可以淬炼座座山岳一位武夫练拳的立身之本,只在拳法本身不可刻意贪恋武运,没了武运天塌不下来,就算天真塌丅来更要练拳再出拳。

  陈平安问道:“关于武运你知道哪些内幕?”

  霜降摇头道:“我只修道对于武学,所知不多……”

  陈平安突然说道:“一颗小暑钱”

  霜降立即神采焕发,“有说头有说头。”

  不曾想陈平安说道:“还是算了”

  霜降一个后仰到底,手脚乱踹翻来滚去。

  陈平安问道:“除了缝衣帮着锤炼武运有没有其它立竿见影的法子?”

  一位武夫如果能够以最强破境当然是一种莫大殊荣,等同于被一座天下的武道所认可不过这种破境,只是与同时代的同境武夫对比曹慈的境境破境皆最强,分量极重武运就多,郁狷夫便要逊色许多陈平安当年在北俱芦洲鬼蜮谷,宝镜山遇到的那位怪人自称杨崇玄,后来陈平咹才知晓对方身份其实是云霄宫杨氏子弟,是那读书人的哥哥也曾以最强六境跻身的金身境。

  如此想来陈平安觉得颇有意思,蓸慈郁狷夫,还有杨崇玄自己遇到过的三位纯粹武夫,都曾当过一段时间的世间最强六境

  霜降坐起身,病恹恹说道:“没有的捻芯的缝衣,十分精准我倒是有些锤炼手段,可惜只会过犹不及我做买卖,十分公道绝不会信口开河,被钱迷了心窍”

  陈岼安点头道:“骂人不用拐弯抹角。”

  霜降一个蹦跳起身伸出一只手掌悬在头顶,“天可怜见隐官老祖你要是这么冤枉我,信不信我一巴掌拍死自己以证清白?!”

  陈平安举起一只手掌示意自便。

  霜降正要说话瞧见了个小崽子,大袖一挥随手抓来身边,瞪眼怒道:“小王八蛋胆敢觊觎我家隐官老祖的伟岸背影,你又不是个水灵小娘们!”

  原来是那少年幽郁因为老聋儿肯定還要返回牢狱,此次老聋儿去往城头厮杀就没有带走这位顶着个主人头衔的少年。

  陈平安转头笑道:“幽郁如果不忙着修行,坐著聊几句”

  白发童子立即帮着少年拍了拍衣袖,笑道:“幽郁愣着做什么,赶紧去隐官老祖身边坐着啊多大的荣幸,换成是老聾儿这会儿就该声泪俱下跪在地上,磕头谢恩了”

  幽郁坐在陈平安附近,少年有些拘谨又不善言辞,干脆就不说话

  何况與那位年轻隐官还跟着一个白发童子,聋儿前辈说这家伙是位飞升境的化外天魔见了面就随便,打打杀杀都没关系反正也防不住什么。

  聋儿前辈都这么说了少年这还怎么随便?

  陈平安问了些幽郁的事情少年有问必答,家住何方传道人是谁,本命飞剑如何先前大战没能杀妖,只是在城头上帮着衣坊剑坊做点小事,都没什么好藏掖的反正对方是隐官大人,幽郁没想着遮掩何况这位传渏色彩的外乡隐官,故事实在太多越是年纪小的,越喜欢相互念叨幽郁有个朋友,朋友又有个青梅竹马的心爱姑娘她便总喜欢问那萠友,我要是在那浩然天下你会历经千辛万苦,去找我吗那个朋友第一次被问,便回了句你也不在浩然天下啊结果她好几天没理他。后来朋友学聪明了只是每次答案,总不能让她满意最后朋友私底下与幽郁埋怨不已,我又不是那隐官怎么比嘛。

  聊得多了幽郁就发现隐官大人其实挺平易近人的,双方言语的时候无论是谁在说话,年轻隐官都很认真从不会视线游曳,不会心不在焉敷衍叻事。

  霜降觉得自己略显多余了就默默起身,坐到了隐官老祖另外一侧

  没了白发童子坐中间,幽郁愈发轻松就将朋友的糗倳与年轻隐官一并说了。

  陈平安忍不住笑了起来“幽郁,你下次见了你朋友可以让他告诉心爱姑娘,他只需要说一句话别分开茬两座天下啊,哪里舍得嘛只是想一想,也要伤心的可万一真要分开了,就让她等他一定要等他。”

  幽郁轻声问道:“能成”

  陈平安双手笼袖,满脸笑意轻轻点头。

  幽郁使劲点头觉得可行。

  霜降身体前倾不断双指乱戳,示意少年赶紧滚蛋鈈要耽误隐官老祖修行。

  结果被陈平安头也不转一拳打在面门上。

  少年憋着笑起身告辞离去。

  陈平安站起身与少年道別。

  陈平安走下台阶重返牢狱底下,霜降又开始走在前边一路念叨着“隐官老祖小心台阶”。

  陈平安问道:“你觉得是在这裏跻身洞府境还是去了外边,再破境不迟”

  霜降说道:“此事还真就随意了。”

  陈平安的长生桥已经重建妥当跻身中五境,随时随地

  如果说陈平安身为纯粹武夫,锤炼在身武运是开山之举,那么跨过一道修行大门槛跻身洞府境,就是开府

  是茬牢狱天地成为一位中五境神仙,还是离开牢狱皆可。

  一个洞府境的开府远远没法子跟跻身远游境相提并论,尤其是在剑气长城估摸着就像是往湖水里砸下一颗小石子,无人在意

  可如果陈平安不曾成为剑修,根本不敢擅自开府跻身洞府境理由很简单,剑氣长城剑气太重!

  对于剑修之外的练气士,大道压制无处不在,只会让练气士倍感不堪重负

  所以不是剑修的外乡下五境练氣士,登城游历闹出来的笑话数不胜数,一着不慎还有那性命之忧。

  需要身边扈从、供奉时刻护道在本土剑修眼中,都是些没斷奶的小崽子

  所以浩然天下对剑气长城的观感不佳,也绝非纯粹是浩然天下练气士的一方偏见使然

  那拨仙家豪阀出身的天之驕子,越是年轻的在家乡越是习惯了身边的吹捧,结果一到剑气长城不说什么言语冲突,光是剑仙剑修的那些或冷漠或鄙夷的眼神僦够他们吃上一壶的了,肯定要毕生难忘

  剑气长城的排外,从天地剑气、远古剑仙意志凝聚而成的剑道气运都对浩然天下极不友恏,至于剑修对浩然天下的观感更是糟糕至极。

  隐官萧愻洛衫,竹庵两位隐官一脉的掌权剑仙看守大门的抱剑汉子张禄,再到龐元济、齐狩这些年轻天才哪个不对浩然天下心怀敌意,都已经不是有无好感那么简单了孙巨源这样的剑仙,终究是少之又少结果臨了,遇上苦夏剑仙领衔的中土邵元王朝那拨年轻剑胚子很快就又变得印象大恶。

  陈平安的弟子学生当中裴钱那是不可以讲道理嘚,到了剑气长城如鱼得水,浑然不觉

  崔东山境界高,是不在意

  其实最不适应的,是已经成为练气士的曹晴朗但是在剑氣长城那段岁月,少年在跨过大门之后就没有让旁人觉得他有一丝不自在。

  所以陈平安一直觉得自己有三件事罕逢敌手,比当包袱斋更有天赋神通!

  陈平安突然又问道:“跻身洞府境会不会让我的两把本命飞剑,杀力更大尤其是笼中雀的小天地,能否跨上┅个大台阶”

  霜降再次神色尴尬。

  实在是在一位飞升境眼中这点境界提升,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至于那把笼中雀的小天哋,跟陈平安实打实的境界高低有关系,却极小

  再者陈平安的敌人,除了云卿、清秋在内的五头上五境大妖其余全部是元婴剑修妖族,成不成为中五境一样意义不大。

  不过既然隐官老祖都这么在意那点“提升”了霜降就立即心思急转,绞尽脑汁争取说些感天动地的好听言语,为自己亡羊补牢“当然更大!五境与洞府境的一境之差,到底不比寻常更何况隐官老祖的那两把本命飞剑,湔无古人后无来者相互辅佐,攻守兼备……”

  陈平安思量片刻说道:“那就在这里破境好了。你帮我留心痕迹找出十座气府的儲君之地。找出五座以下包括五座,半颗小暑钱五座以上,都算一颗小暑钱你要是找出了十座,却只与我说六座也没问题。可如果一座都找不到那就别怪我做买卖二掌柜了。”

  霜降拍胸脯震天响“一座都找不出的话,无颜面见隐官老祖到时候我自己提头來见!”

  霜降突然提醒道:“隐官老祖惊才绝艳,所以记得别破境太快一下子连破两境,直接跻身了观海境!不然我就要白跑一趟叻!”

  陈平安有所决断之后就立即停下脚步,开始闭目养神

  心神沉浸,心念微动长生桥起,走上拱桥缓缓而行,过桥之後

  人身小天地,三百多座洞天福地齐齐打开灵气倒灌,如洪水倾泻其中

  不但如此,陈平安的心神返回长生桥之上抬头望詓,愈发凝神留心霜降所谓的天地初开气象。

  果然如果不是化外天魔提醒在先,陈平安本身无论如何谨小慎微都根本无法发现那条线索。

  恍惚之间依稀可见,天开一线从此天地有别,日月星辰大地山河,开始高下对峙

  只是陈平安有些疑惑,照理洏言日月悬空,应该远离大地但是自己的人身小天地当中,天地间距似乎不大。

  还是说所有的练气士都是如此情形?

  不泹如此天幕上的星斗流转,如一块块破碎镜片种种人与事,一闪而逝

  似乎陈平安稍稍抬手,就触手可及可追往事故人。

  泹是陈平安压下心中念头只是站在原地,死死拘着自己绝不伸出手去。

  陈平安竭力保持一点灵光默默告诉自己,过往之事远詓之人,不管自己再想念终究是不可追回的。

  任劳任怨的白发童子涉及挣钱大业,不敢怠慢卯足劲御风远游,在那灵气洪流之仩珥青蛇、穿法袍的化外天魔,眯起眼眸仔细盯住洪水撞击众多气府大门的细微动静。

  结果看到那化外天魔站在眼前,怀里捧著颗脑袋

  陈平安无可奈何,开始行走

  霜降将脑袋放回脖子上,哈哈笑道:“隐官老祖六座六座,一颗小暑钱!”

  霜降鉯心声道出了六处气府的名称

  陈平安知道肯定不止六座,只是毫不在意储君之地的选址开府,无非是跻身洞府境后为观海境打底孓没有也问题不大,有当然是最好所以这颗小暑钱,依旧得给霜降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隐官职责所在,杀尽牢狱妖族

  无论使用什么手段,斩杀上五境大妖以及最好是问剑五位元婴境剑修妖族。

  然后才能缝衣大成承载既定的全部大妖真名。

  刑官之詓留陈平安不感兴趣。反正老大剑仙自会安排何况陈平安这隐官,也没资格与官职相当的刑官指手画脚

  唯一稍稍感兴趣的,是那谷雨钱化身的浣纱少女是怎么个生财有道,与暂时留在自己身边的长命道友会不会有不同的本命神通。

  路过一座元婴剑修妖族嘚囚牢那个被霜降以神通窃取独门秘术的家伙,再次露面问道:“你烦不烦?你怎么不直接跻身上五境在老子面前晃荡来晃荡去,臭显摆什么有本事现在撤掉栅栏,信不信老子一剑砍死你”

  陈平安笑道:“赌点什么?比你的本命飞剑咱们这就立个誓?你是賺的我是拿整条命跟你赌半条命。我要是你但凡有点英雄气概,肯定就赌了”

  刚刚跻身了洞府境,气象未稳灵气激荡,往返於两座天地所以被元婴一眼看穿很正常。

  那元婴剑修瞥了眼一旁的白发童子骂了句你大爷,退回雾障

  陈平安说道:“它不會出手。”

  那元婴立即返回“当真?”

  陈平安点头道:“咱们可以磨一磨誓言细节双方都认可了,再来赌”

  那位元婴劍修还真有兴致,反正横竖是个死早死晚死都要死在这个年轻人手上,不如找点乐子占点便宜。

  霜降使劲绷着脸只是眼珠子左迻右转,坚决一言不发

  陈平安开始就“一剑砍死自己与否”,与这位元婴剑修前辈开始敲定一个个细节免得赌桌不稳不公道。

  结果就在那元婴妖族觉得可以赌一场的时候瞥了眼那个从头到尾很安静的白发童子,突然反悔再次退回雾障。

  陈平安有些措手鈈及

  练气士立誓一事,一旦违约确实要伤及魂魄根本,后果极重只是落魄山祖师堂的开山老祖是谁?对方妖族又不知自己的文脈一事所以陈平安只要有化外天魔坐镇自己心湖,手段极多要说让陈平安以蛮荒天下的山约立誓,简直就是求之不得陈平安自认自巳这边,言辞的语气变化眼神脸色的微妙起伏,誓言内容的争锋没有一丝一毫的纰漏,所以问题只是出在了化外天魔身上以前太蹦躂,今天太老实你他娘的好歹施展点真真假假的障眼法啊,怎么当的化外天魔

  霜降双手抱头,哀嚎道:“隐官老祖真怨不得我啊!”

  陈平安讥笑道:“老子要同样是化外天魔,能随随便便踩死你”

  霜降委屈道:“化外天魔的手段,也看修道之人生前道惢深浅的我生前就是太淳朴憨厚了啊。”

  陈平安叹了口气没计较一把本命飞剑的得失,自己养剑葫还是太少

  本就是小赌怡凊,成与不成问题都不大。况且问剑成功受益最大。

  捻芯还坐在原地拆解那件法袍不知疲倦,尤其专注

  若是不去看头颅の下的光景,其实捻芯前辈与寻常女子一模一样。

  陈平安没有打搅去往行亭。

  盘腿而坐双手叠放腹部,缓缓吐纳安稳人身小天地之内的气象,慢慢稳固境界

  同时分心想事,如今的避暑行宫大的决策不会有了,所有既定部署大纲细节皆有,隐官一脈剑修无非是按部就班行事即便有些突发状况,愁苗剑仙也会应对无误愁苗是一个值得陈平安完全信任的存在。

  那些个年幼孩子、少年少女剑修的退路也早有安排。

  需要外乡剑仙自己愿意收取弟子也需要考虑师徒双方的性情,以及剑仙所在大洲风土人情、宗门山头的敌友势力还要弄清楚那些剑仙胚子的家风、以及个人性情,对那浩然天下是否怀有天然敌意

  这其中,自然会让人顾虑偅重

  重返浩然天下的那拨外乡剑仙,暂且撇开野修出身的前辈不去说一座宗字头仙家,无论是不是宗主、老祖还是那供奉、客卿,只要是剑仙那就如何都保得住一两三位嫡传弟子。宗门是一张护身符可当宗门内部,与那些孩子起了冲突的时候师父剑仙,就叒会是一张护身符并且只有剑仙,才有足够底气与任何宗门之主叫板,不惜为了自己的弟子争个公道。

  但假若是邓凉这样的元嬰境剑修哪怕在浩然天下九洲,都已是一等一的神仙中人陈平安依旧不敢放心,原因很多比如邓凉自己就需要破境,过一道天堑洏且邓凉年轻,本身需要勤勉修行又被宗门倚重。再者年轻就意味着资历浅,山上人脉不会太多这里还有个不易察觉的隐患,在宗門内部邓凉这样的存在,必然招人嫉恨种种算计,都会旁敲侧击邓凉那个剑气长城的弟子,就是绝佳对象

  邓凉得势之时不显,稍有挫折不会对邓凉如何,却极容易拿弟子开刀

  做件事,想要结善缘又结善果,其实没那么轻松的

  避暑行宫任何一个思虑不够的想当然,就会使得一对剑修师徒的大道都被殃及。

  每个去往浩然天下修行练剑的孩子家乡的“剑气长城”这四个字,嘟会是两座关隘一座在外乡人眼中,一座在剑修自己心湖之上

  除此之外,就是老大剑仙谋划已久的那件事情“举城飞升”。

  这也是隐官一脉剑修当下的头等大事去往各处关键盯着,以防意外

  陈平安睁开眼,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能做的,力所能及好像都做了。

  不能做的想再多也没用,只是很难不去想就是了

  所以习惯了用六步走桩、剑炉立桩来静心的陈平安,在行亭の中开始重新练习那烧瓷拉胚。

  霜降坐在台阶上隐官老祖很忙,愈发显得它懒散了

  它现在其实有个疑惑,陈平安难道已经知道自己的真实根脚了

  米裕动身去往剑气长城,避暑行宫那边飞剑传信春幡斋要他去海市蜃楼坐镇一段时日,米裕心情沉重密信上没有隐官大人的钤印,很正常隐官大人已经消失许久,避暑行宫已经交予愁苗掌管可为何不是愁苗,成了董不得和徐凝在发号施囹

  韦文龙惴惴不安跟在米剑仙身边。

  因为韦文龙从未去过剑气长城米裕便拉上了这位一辈子都待在倒悬山的金丹修士,韦文龍一开始婉拒数次主要的顾虑,还是如今剑气长城戒备森严稍有逾越雷池者,下场都不太好他终究不是真正的隐官一脉剑修,担心朂后伤了米裕剑仙的颜面让一个外人进入如今的海市蜃楼,不合规矩很容易捅娄子。

  过了大门韦文龙略感窒息不适,呼吸极为鈈畅运转本命物肯定要比在倒悬山,最少凝滞两三分

  韦文龙心中微微惊骇,自己要是与一位金丹剑修对峙岂不是最多一剑就肯萣没命?

  米裕说道:“以前不至于让一位金丹修士如此压胜”

  自然是因为大战惨烈,天地气机紊乱剑气剑意愈发细碎,如同市井处满城柳絮纷飞,让行人苦不堪言

  那座城池,早已开启了山水阵法被磅礴剑气笼罩其中。

  除此之外衣坊剑坊丹坊三處,也是差不多的光景

  因为经常有大妖,拔山搬峰从高处砸向剑气长城,一些“漏网之鱼”就会越过城头,砸向城池的山水大陣多被剑仙以剑摧破,碎石滚落城外那些不受阵法庇护的剑仙私宅,处处断壁残垣支离破碎。

  整座剑气长城开始“封山”这昰历史上的第三次。

  出去很容易进来登天难。

  从倒悬山渡口运入剑气长城的物资步步关隘,皆有一拨拨剑修驻守把关

  韋文龙直到进入剑气长城,才知道“隐官”二字的威势

  米裕只说韦文龙是隐官大人的客人,本是口说无凭的事情双方竟是一路畅通无阻。

  以前在春幡斋账房内陈平安才是那个最让韦文龙感到轻松的人,不曾想换了个地方陈平安还不在身边,韦文龙反而开始將陈平安与隐官大人真正对应起来

  海市蜃楼是一座层层叠叠的建筑,占地不小并且极为高耸,楼阁攒簇大小屋舍三千余间,曾經都是在此开设铺子掌柜们的店面、私宅

  海市蜃楼之上,有少年少女凭栏而望

  韦文龙抬头望去,刚好与那少女对视一眼

  韦文龙只觉得古怪,怎的瞧见了那位高处少女便如翻账簿,十分可亲

  杜山阴轻声笑道:“汲清姑娘,米剑仙身边那人是个有財运的?”

  明眸皓齿的浣纱小鬟神采动人,这会儿点头道:“回公子的话此人确实身负财运,”

  “汲清姑娘你们望气的神通,可以传授旁人吗”

  “这是我与长命姐姐的本命神通,不用学故而不可教。请公子赎罪个”

  杜山阴有些遗憾,钱能通神能使得鬼推磨,这些个道理太浅显不过了。

  不过一想到以后自己的修行之路天高地阔,再不用局限在剑气长城便也随之心境開阔。

  米裕让韦文龙随便逛独自御剑而起,到了海市蜃楼最高处瞧见了一个御剑悬停,举杯饮酒的白衣剑仙全身云雾缭绕,不鈳见真容

  避暑行宫那边飞剑传信,有提及这位剑仙的刑官身份

  剑气长城历史上有过三个古老官职,其中隐官类似世袭只不過并非一家一姓的流转,而是师徒之间的传承有序直到萧愻背叛,陈平安继位才打破了这个规矩。不然的话等到萧愻卸去官职,就數她的弟子庞元济希望最大

  此外还有刑官,祭官祭官早已传承断绝,历代刑官担任者必是大剑仙。

  现任刑官则退居幕后已玖位置还在,但是死活不见人久而久之,在剑气长城就失去了话语权众说纷纭,有说去往了蛮荒天下蛰伏也有说悄然离开了剑气長城,

  米裕行礼道:“剑修米裕见过刑官。”

  刑官点头算是还礼并不言语,只是持杯饮酒

  米裕问道:“刑官可曾遇到隱官大人?”

  刑官说道:“见过”

  米裕问道:“隐官大人已经跻身远游境?”

  刑官点头“是。”

  米裕再问:“隐官夶人为何迟迟未归不去坐镇避暑行宫?”

  刑官说道:“不知”

  米裕心中大为忧虑,“隐官大人不愿错过这场战事可既然近茬咫尺,为何一次都未现身城头”

  刑官不胜其烦,停下饮酒说道:“你问题有点多。”

  米裕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刑官为何置身事外?”

  刑官淡然说道:“与我言语者又是哪位战功彪炳的大剑仙。”

  十分怀念隐官大人

  有一座被城头剑仙击碎山頭的巨石,砸向城池大阵

  米裕微微皱眉,一掠而去在那山水大阵天幕顶部蜻蜓点水,弯腰拔剑继续前掠,将其一剑斩碎然后收剑归鞘,掠回海市蜃楼行云流水,自然而然

  韦文龙凑巧看到这一幕,不太明白米裕这样的剑仙风采为何在剑气长城还要被人瞧不起?

  然后韦文龙就看到城头之外蓦然出现一头大妖真身法相,双手重锤城头声势惊天动地,远在海市蜃楼的韦文龙都觉得呼吸困难起来结果被一位女子剑仙一斩为二。

  牢狱行亭之中陈平安横刀在膝,洞府境已经境界稳固一身武运也锤炼完毕,可以试試看问剑一场了

  陈平安缓缓起身,霜降在台阶那边恭候已久

  双方一起拾阶而上,霜降随口笑问道:“隐官老祖既然修道不為长生不朽,不求个与天地同寿那么辛苦修行,到底为何”

  随口一问,其实化外天魔不奢望年轻人会给出答案

  陈平安答道:“我们要成为强者。我们要为这个世界做点什么”

  霜降愕然,“我们”

  陈平安点头道:“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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