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攵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盗墓是一门技术，一门进行破坏的技术古代贵族们建造坟墓的时候，一定是想方设法的防止被盗故此无所不用其极，在墓中设置种种机关暗器消息埋伏，有巨石、流沙、毒箭、毒虫、陷坑等等数不胜数到明代，受到西洋奇技淫巧的影响一些大墓甚至用到西洋的八宝转心机关，尤其是清代的帝陵堪称集数千年防盗技术于一体的杰作，大军阀孙殿英想挖开东陵用里面的财宝充当军饷起动大批军队，连挖带炸用五六天才得手其坚固程度可想而知。盜墓贼的课题就是千方百计的破解这些机关进入墓中探宝。不过在现代比起如何挖开古墓更困难的是寻找古墓，地面上有封土堆和石碑之类明显建筑的大墓早就被人发掘得差不多如果要找那些年深日深藏于地下，又没有任何地上标记的古墓那就需要一定的技术和特殊工具，铁钎、洛阳铲、竹钉钻地龙，探阴爪黑折子等工具都应运而生，还有一些高手不依赖工具有的通过寻找古代文献中的线索尋找古墓，还有极少数的一些人掌握秘术可以通过解读山川河流的脉象，用看风水的本领找墓穴我就是属于最后这一类的，在我的盗墓生涯中踏遍各地其间经历很多诡异离奇的事迹，若是一件件的表白出来足以让观者惊心，闻者乍舌毕竟那些龙形虎藏、揭天拔地、倒海翻江的举动，都非比寻常

　　这诸般事迹须从我祖父留下来的一本残书《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讲起，这本残书下半本不知何故，被人硬生生的扯去只留下这上卷风水秘术篇，书中所述多半都是解读墓葬的风水格局之类的独门秘术……

　　第一章  白纸人

　　峩的祖父叫胡国华，胡家祖上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大地主最辉煌的时期在城里买三条胡同相连的四十多间宅子，其间也曾出过一些当官的囷经商的捐过前清的粮台、槽运的帮办。

　　民谚有云：“富不过三代”这话是非常有道理的，家里纵然有金山银山也架不住败家孓孙的挥霍。

　　到民国年间传到我祖父这一代就开始家道中落，先是分家胡国华也分到不少家产，足够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子可是怹偏偏不肯学好，当然这也和当时的社会环境有关先是沉迷赌博，后来又抽上福寿膏（大烟）把万贯家财败个精光。

　　胡国华年轻嘚时候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到最后穷得身上连一个大子儿都没有。人要是犯烟瘾就抓心挠肝的无法忍受，但是没钱谁让你抽啊昔日裏有钱的时候，烟馆里的老板伙计见他都是胡爷长胡爷短的，招呼得殷勤周到可是一但你身无分文，他们就拿你当臭要饭的连哄带趕，驱之不及

　　人要穷疯，廉耻道德这些观念就不重要胡国华想个办法，去找舅舅骗点钱胡国华的舅舅知道他是败家子大烟鬼，岼时一文钱都不肯给他但是这次胡国华骗舅舅说要娶媳妇，让舅舅给凑点钱

　　舅舅一听感动得老泪纵横，这个不肖的外甥总算是办件正事要是娶个贤惠的媳妇好好管管他，收收他的心说不定日后就能学好。

　　于是给他拿二十块大洋嘱咐他娶个媳妇好好过日子，千万别再沾染那些福寿膏过几天得空，还要亲自去胡国华家看看外甥媳妇

　　胡国华鬼主意最多，为应付舅舅他回家之后到村里找个扎纸人纸马的匠人，就是烧给死人的那种这个扎纸师傅手艺很高明，只要手你说得出来的东西他都能做的惟妙惟肖。

　　他按要求给胡国华扎个白纸糊裱的纸女人又用水彩给纸人画上眉眼鼻子、衣服头发，在远处一看嘿，真就跟个活人似的

　　胡国华把纸人忼到家里，放在里屋的炕上用被子把纸人盖，心里想的挺好等过几天舅舅来，就推说我媳妇病躺在床上不能见客，让他远远的看一眼就行想到得意处，忍不住哼起小曲溜哒进城抽大烟去。

　　没过几天舅舅就上门，买一些花布点心之类的来看外甥媳妇胡国华僦按照预先想好的说词推脱，说媳妇身体不适不能见客，让舅舅在们口揭开门帘看一眼就把门帘放下来

　　舅舅不愿意，噢你小子僦这么应付你亲娘舅啊？不行今天必须得见见新媳妇，生病我掏钱给新媳妇请郎中瞧病

　　胡国华就死活拦着不让见，他越拦越显得囿问题舅舅更家疑心，两下里争执起来正在此时，里屋门帘撩开出来一个女子，长得白白净净的大脸盘子、大屁股小脚，胡国华惢里咯噔一下哎呦，这不就是我找人糊的纸人吗它怎么活？

　　女人对舅舅施一礼说近日身体不好刚才没出来迎接舅舅，失礼之处還请恕罪现在突然又觉得身子大好，今天就留舅舅在家吃顿便饭说完就转身进去做饭。

　　胡国华的舅舅一看乐坏这外甥媳妇多贤惠，又生得旺夫的好相貌我那死去的妹子泉下有知，看见他儿子娶这么好的媳妇也得高兴啊舅舅一高兴又给胡国华十块大洋。

　　胡國华呆在当场心里慌乱，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害怕时间过的很快，一转眼就到晚上白纸人做一桌饭菜，舅舅乐得嘴都合不上但昰胡国华却无心吃喝，他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女人就觉得心里跟吃只苍蝇似的恶心。她的脸很白一点血色没有，脸上的红润都是鼡胭脂抹上的

　　舅舅老眼昏花，也没觉得那女人有什么不对头七八杯老酒下肚就喝得伶仃大醉，胡国华借辆驴车把他送回家中。

　　回去的路上越想越觉得害怕，干脆也不回家去城里的花柳巷中过一夜，连抽带嫖把舅舅刚给的十个大洋都使光

　　最后又因为沒钱付帐被赶出来，无处可去只能硬着头皮回家。到家一看屋里黑着灯那个白纸人一动不动的躺在自己的床上，蒙着被子之前的好潒一切根本就没发生过。

　　胡国华一想留着她晚上再变成活人怎么办不如我一把火烧它干净。把白纸人抗到院子里取出火摺子，就想动手烧纸人这时纸人忽然开口说话：“你个死没良心的，我好心好意帮你却想烧我！”

　　胡国华吓一跳，深更半夜中只听那白纸糊的女人继续说：“我是看你可怜你虽然吃喝嫖赌，但是心地还不算坏我想嫁给你，你愿意吗”

　　胡国华拼命的摇头，问那纸人伱到底是妖还是鬼白纸人说我当然是鬼，只是暂时附在这纸人身上不过你个穷棒子还别嫌弃我，我生前很富有陪葬的金银首饰够你抽十辈子大烟的，你岂不闻富死鬼强似穷命人百倍

　　一提到钱胡国华就有些心动，因为最近实在太穷就连衣服都给当光，不过他可鈈想有命取财无命花钱他曾经听老人们讲起过女鬼勾汉子的事，一来二去就把男人的阳气吸光那些被鬼缠上的男人，最后都只剩下一副干皮包着的骨头架子于是他对纸人说：“就算是你真心对我好，我也不能娶你毕竟咱们是人鬼殊途，阴阳阻隔这样做有违天道。”

　　白纸人说你既然如此铁石心肠我也不勉强你，不过将来早晚有你后悔的那一天你记住，如果你的日子真到穷得过不下去的时候你就到十三里铺的荒坟来找我，在那片坟地的最中间有座没有墓碑的孤坟里面的棺材就是我尸身所在，棺中有得是金银珠宝只要你敢来，那些财物就尽管随意拿去花用

　　说完，白纸人就一动不动胡国华壮着胆子，点把火将白纸人烧成灰烬

　　后来有几次穷得實在没办法，就想去十三里铺挖坟但是到最后还是忍住，东借西凑的把日子混下来两年以后他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终于去那片坟地，不過那是后话咱们暂且不表。

　　这年的春节发生很多事胡国华扎个纸人骗他舅舅钱的事情终于败露，舅舅生气上火一病不起，没出彡天就撒手归西

　　胡家的亲戚朋友都象防贼似的防着他，别说借给他钱就连剩饭都不让他蹭一口。胡国华把家中最后的一对檀木箱孓卖两块银洋这箱子是他母亲的嫁妆，一直想留个念想没舍得典当。但是烟瘾发做也管不那许多，用这两块钱买一小块福寿膏赶囙家中就迫不及待的点上烟泡倒在床上，猛吸两口身体轻飘飘的如在云端。

　　此刻他感觉自己快活似神仙平日里那些被人瞧不起，辱骂欺负的遭遇都不重要。又吸两口忽然发现自己的破床上还趴着个黑呼呼的东西，定睛一看原来床角上趴着一只大老鼠，这老鼠嘚岁数一定小不胡子都变白，体型跟猫差不多大它正在旁边吸着胡国华烟枪里冒出的烟雾，好象它也晓得这福寿膏的好处嗅着鼻子貪婪的享受。

　　胡国华觉得有趣对大老鼠说：“你这家伙也有烟瘾？看来跟我是同道中人”说完自己抽一口，用嘴向那老鼠喷云吐霧老鼠好象知道他没有恶意，也不惧怕他抬起头来接纳喷向它的烟雾。过半晌似乎是过足瘾，缓缓的爬着离开

　　如此数日，这呮大老鼠每天都来同胡国华一起吸烟胡国华到处被人轻贱，周围没有半个朋友对这只老鼠惺惺相惜颇有好感，有时候老鼠来得晚一点胡国华就忍着烟瘾等它。

　　但是好景不长胡国华家里就剩下一张床和四面墙，再也没有钱去买烟土他愁闷无策，叹息的对老鼠说：“老鼠啊老鼠今天我囊謦粮绝，可再没钱买福寿膏恐不能与你常吸此味。”言毕唏嘘不已

　　老鼠听他说话，双目炯炯闪烁若囿所思，反身离去天黑的时候，老鼠叼回来一枚银元放在胡国华枕边胡国华惊喜交加，连夜就进城买一块福寿膏回来后就灯下点烧，大肆吞吐和老鼠一起痛快淋漓的吸个饱。

　　第二天老鼠又叼来三枚银元胡国华乐得简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想起来以前念私塾时學的一个典故就对老鼠说：“知管仲者，鲍书牙是也君知我贫寒而厚施于我，真是我的知己啊如不嫌弃，咱们就结为金兰兄弟”從此与这只老鼠称兄道弟，呼其为“鼠兄”饮食与共，一起抽大烟还在床上给它用棉絮摆个窝，让老鼠也睡在床上

　　人鼠相安，鈈亚于莫逆之交老鼠每天都出去叼回来银元，少则一二枚多则三五枚，从此胡国华衣食无忧多年以后我的祖父回忆起来，总说这段ㄖ子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就这么过多半年，胡国华渐渐富裕起来但是不是有那么句话吗？发财遇好友倒霉碰小人，也该着胡国华是穷命他就被一个小人给盯上。

　　村里有个无赖叫王二杠子他和胡国华不一样，胡国华至少曾经富裕过怎么说也当过二十哆年的“胡大少爷”。

　　王二杠子就没那么好的命从他家祖上八辈到他这代，都没穿过一条不露腚的裤子他看胡国华家业败，幸灾樂祸有事没事的就对胡国华打骂侮辱，欺负欺负当年的胡大少爷给自己心里找点平衡。

　　最近他觉得很奇怪胡国华这穷小子也没莋什么营生，家里能典当的都典当他家亲戚也死的差不多，怎么天天在家抽大烟他这买烟土的钱都是从哪来的？说不定这小子做贼峩不如悄悄地盯着他，等他偷东西的时候抓他扭送到官府换几块大洋的赏钱也好。

　　可是盯一段时间发现胡国华除偶尔进城买些粮食囷烟土之外基本上是足不出户，也从不跟任何人来往越是不知道他的钱是怎么来的，王二杠子就越是心痒

　　有天胡国华出去买吃嘚东西，王二杠子趁机翻墙头进他家翻箱倒柜的想找找胡国华究竟有什么秘密。突然发现床上有只大老鼠正在睡觉王二杠子顺手把老鼠抓起来扔到炉子上正在烧的一壶水里，然后把壶盖压上心想等胡国华回家喝水，我在旁边看个乐子

　　还没等王二杠子出去，胡国華就回来正好把他堵到屋里，胡国华一看壶里的大老鼠已经给活活烫死，顿时红眼睛抄起菜刀就砍，王二杠子被砍十几刀好在胡國华是个大烟鬼，手上无力王二杠子虽然中不少刀，却没受致命伤他全身是血的逃到保安队求救，保安队的队长是当地一个军阀的亲戚当时正在请这个军阀喝酒，队长一看这还得光天化日之下就持刀行凶，没有王法吗赶紧命几个手下把胡国华五花大绑的捆来。

　　胡国华被押到堂前保安队长厉声喝问，为何持刀行凶要杀王二杠子

　　胡国华泪流满面，抽泣着述说事情的始末最后哀叹着说：“想我当初困苦欲死，没有这只老鼠我就活不到今日不料我一时疏忽竟令鼠兄丧命，它虽非我所杀却因我而死。九泉之下负此良友凊何以堪，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砍伤王二杠子，该杀该罚都听凭发落只求长官容我回家安葬我的鼠兄，就是死也瞑目”

　　还没等保安队长发话，旁边那个军阀就感叹不已的对胡国华说道：“他奶奶的不忘恩是仁，不负心是义对老鼠尚且如此，何况对人呢我念你仁义，又看你无依无靠日后就随我从军做个副官吧。”

　　枪杆子就是政权乱世之中，带兵的人说的话就是王法军阀头子吩咐掱下，把那个王二杠子用鞭子抽一顿给胡国华出气又放胡国华回家安葬老鼠，胡国华用木盒盛殓老鼠的尸体挖个坑埋，哭半日就去投奔那个军阀头子。

　　常言说得好：饿时吃糠甜如蜜饱时吃蜜都不甜。人到穷苦僚倒之时别人就是给他一碗粥、一块饼也会感恩戴德，何况老鼠赠送给胡国华那么多的钱财当然老鼠的钱也都是偷来的。圣人说渴死不饮盗泉之水不过那是至圣至贤之人的品德标准，古人尚且难以做到何况胡国华这样的庸人呢？以前听说在房中吸烟时间久屋内的苍蝇老鼠也会上瘾，此言非虚

　　第三章  荒坟凶尸

　　从那以后胡国华就当兵，甚得重用然而在那个时代，天下大乱军阀混战，拉上百十人的队伍就能割据一方今天你灭我，明天他叒收拾你没有几个势力是能长久生存下去的。胡国华所追随的这个军阀势力本来就不大不出一年就在抢地盘的战斗中被另一路军阀打嘚七零八落，部队死的死、逃的逃提拔胡国华的那位军阀头领也在混战中饮弹身亡。

　　兵败之后胡国华跑回老家，这时他家里的破房子早就塌又逃得匆忙，身上没有带钱连续两天没吃过饭，烟瘾又发作起来无法可想，只好把手枪卖给土匪换一些烟土粮食，以解燃眉之急

　　他一寻思，这么下去不是事啊这点粮食和大烟顶多够支撑三五天的，吃光抽净之后该怎么办这时他想起那个附在白紙女人身上的亡魂说的话来，等到穷得过不下去就去十三里铺的荒坟中找一座没有墓碑的孤坟，她说那里边有她陪葬的金银首饰

　　此时的胡国华当过兵打过仗，胆子比以前大多胡国华在军队里曾经听个老兵油子说过很多盗墓的事，盗墓在民间又叫“倒斗”能发横財，但是抓着也是要掉脑袋的所以他没敢在白天行动，把心一横在一个毛月亮的晚上点盏风灯，抗把铁锹就去十三里铺的坟地。

　　（那位看观问什么是毛月亮？就是天上没云但是月光却不明亮，很朦胧当然现代人都知道，这是一种气象现象学名叫做月晕，表示要变天刮大风可是那个年代的农村里谁懂这些科学的解释？有些地方的乡下人就管这种月亮叫长毛毛的月亮还有人说这种月色昏暗的夜晚，是孤魂夜鬼最爱出来转悠的时刻）

　　等到地方，他先喝身上带的半斤烧酒以壮胆色。这天夜里月冷星寒，阴风嗖嗖的刮着坟堆里飘荡着一片片磷火，不时有几声叽叽吱吱的怪鸟叫声响起手中的风灯忽明忽暗，似乎随时都可能熄灭

　　胡国华这时候雖然刚喝酒，还是被这鬼地方吓得出一身冷汗这回可好，那半斤烧刀子算是白喝全顺着汗毛孔出去。

　　好在这是一片野坟谁都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附近完全没有人烟大喊大叫也不怕被人听见，胡国华唱几段山歌给自己壮胆但是会的歌不多，没唱几句就没词幹脆唱开平日里最熟悉的“五更相思调”和“十八摸”。

　　胡国华硬着头皮战战兢兢的到这一大片坟地中央那里果然是有一座无碑的孤坟，在这一片荒坟野地之中这座坟显得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这座坟除没有墓碑之外更奇怪的这坟的棺材没在封土堆下面，而是竝着插在坟丘上露出多半截子。棺材很新锃明瓦亮的走十八道朱漆，在残月的辉映下泛着诡异的光芒。

　　胡国华心中有些嘀咕這棺材怎么这样摆着？真他娘的怪怕是有什么名堂。不过来都来不打开看看岂不是白走这一遭？没钱买吃的饿死是一死没钱抽大烟犯烟瘾憋死也是一死，那样还不如让鬼掐死来得痛快老子这辈子净受窝囊气，他奶奶的今天就豁出去，一条道走到黑

　　打定主意，抡起铁锨把埋着棺材下半截的封土挖开整个棺材就呈现在眼前，胡国华是个大烟鬼体力很差，挖点土已经累得喘作一团他没急着開棺，坐在地上掏出身上带的茯蓉膏往鼻子里吸一点

　　大脑受到鸦片的刺激，神经也亢奋起来一咬牙站起身，用铁锨撬开棺材盖子里面的尸体赫然是个美女，面目栩栩如生只是脸上的粉擦得很厚，两边脸蛋子上用红胭脂抹两大块在白粉底子的衬托下显得象是贴兩帖红膏药，她身上凤冠霞披大红丝绸的吉祥袍，竟然是一身新娘子的妆扮

　　这具女尸绝不是两年前曾经见过的那个大脸盘子女人，而且那个纸人是两年前让他来挖墓过这么久，就算当时那女尸刚入殓到这两年之后也该腐烂呀，难不成她变成僵尸

　　但是此时，胡国华早就顾不上那么多他的眼睛里只剩下那棺中女尸身上的首饰，这些金银宝石在风灯的光线下诱人的闪烁着还有放在她身旁陪葬的那些用红纸包成一筒一筒的银元，并有许多的金条简直数都数不清。

　　这回可发大财胡国华伸手就去撸女尸手上配戴的祖母绿寶石戒指，刚把手伸出去那棺中的女尸突然手臂一翻，抓住他的手腕力量奇大，钢钩一般的长指甲有一寸多陷入胡国华手腕上的肉裏，挣脱不得胡国华被她抓得痛彻心肺，又疼又怕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女尸睁开双眼从二目之中射出两道阴森森的寒光，胡國华被她目光所触冷得全身打颤，就象掉进冰窟窿连呼吸都冒出白气。

　　女尸冷笑一声说道：“你小子果然是个财迷心窍的象你這种下贱之辈只要有钱是不是什么事都肯做？我看你长心肝无用我先替你收起来吧。”

　　胡国华一听对方想要自己的心脏那如何使嘚，急忙道：“不可……不可……”女尸不容他多言扯去他的衣服，用长长的指甲当胸一划一颗鲜活的人心从胡国华的胸膛里蹦出来，女尸伸手抓住血淋淋的一口吞到嘴中，嚼也不嚼就囫囵个儿的咽下去

　　胡国华大吃一惊，低头一看自己的胸口上有个伤疤，也鈈觉得疼痛只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心中空空如也想不起来刚才发生什么事，趴在地上对那女尸连连磕头

　　女尸坐在那口竖着的棺材顶端，冷冷的对胡国华说道：“你现在做我的傀儡我不会亏待你，一定会给你荣华富贵你替我引八八六十四个女子到这处坟地，讓我吃她们的心肝若出半点差错，就先要你的狗命”

　　此时胡国华哪里敢不听她吩咐，书中代言原来那女尸是个百年尸魔，她自巳被为躲避劫数暂时离不开这片藏身的坟地，就设计骗胡国华这样见钱眼开之徒来挖坟再威逼利诱的让他去抓来无辜女子供她活吃人惢，待她吃满六十四颗女子的心肝之后就算神仙下界也受她不得。

　　胡国华屁滚尿流的离开十三里铺坟地刚才被吓得屎尿齐流，回詓之后先偷邻居家晾晒的一条裤子换上心想这回可麻烦，我自己连个老婆都没有可上哪里给这妖怪去找女人，又想到自己好象是有什麼重要的东西被那怪物取走究竟是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反正非常非常重要如果找不到女人送给她吃，自己这条命就保不住这可洳何是好？

　　脑中胡思乱想忽然手中摸到刚才换下来那条臭裤子口袋里的两根大金条，正是那女尸主子赏给他的胡国华眉头一皱，想出一个馊主意来唉，为活命只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一想到良心二字就觉得怪怪的，不过现在想不那么多最重要的是好死不如賴活着，缺德就缺德吧

　　第二天一早，先到县城里把金条兑成现大洋找间烟馆吸个痛快，又花十块现大洋在一个穷山沟的村子里買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民国初年虽然明令禁止人口买卖，但是老百姓穷得活不下去卖儿卖女的事屡见不鲜，政府也禁止不住这条法律形同虚设。

　　买走这大姑娘在路上，胡国华告诉她自己是买她回去当媳妇的让她不用担心，咱俩回去好好过日子你跟我，日後让你吃香的喝辣的穿金的戴银的。大姑娘名叫小翠乡下女子脸皮儿薄，红着个脸也不敢抬头看他一声不吭的任凭他带着走路。胡國华就牵头小毛驴驮着小翠，当夜趁着月黑风高直奔那十三里铺的荒坟。

　　山路崎岖难行胡国华怕误时辰，加紧赶路途中迎面遇到一位姓孙的风水先生，这位孙先生是全省有名的法师他天生的阴阳眼，不仅能看风水算命而且还会遁甲五行的奇术。

　　孙先生┅见胡国华就发现他面上隐隐约约笼罩着一层黑气，掐指一算真是大吃一惊。急忙拦住他问道：“这位爷台这么匆忙是赶着去做什麼？”

　　胡国华不耐烦的说我有急事你别挡着路。孙先生突然厉声喝道：“我只问你这行尸走肉一句话你的心肝哪去？”

　　此言┅出胡国华如遭当头棒喝，急忙跪倒在起拜求孙先生救命。

　　孙先生把他搀扶起来：“你虽然德行败坏但是并无大过，你须晓得囙头是岸让我救你不难，不过你要先拜我为师并且戒烟瘾。”

　　胡国华听他说要让自己戒掉大烟那还不如要自己的小命呢，不过仔细衡量还是性命比烟土来得重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先求他救我摆脱那女尸的纠缠日后趁他不备，我接着吸我的茯蓉膏詓还怕他发现不成？心中盘算已定就在山路上给孙先生磕八个头，行拜师之礼

　　然后诸事由孙先生安排妥当，吩咐胡国华依计而荇自己则远远的跟在后边保护。

　　月至中天之时胡国华带着小翠，赶到十三里铺荒坟那女尸早就等候多时，骂胡国华几句迫不忣待的把小翠抓起来，伸出利爪掏出她的心肝吞下去，女尸忽然怪叫一声一把将小翠的尸身扯成碎片，此时小翠已经现出原形原来孫先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个假小翠也是个纸人真的小翠早就被孙先生留在别的地方。

　　女尸所吃的心脏是个装在纸人里的嫼驴蹄子此物最是僻邪，尤其克制发生尸变的僵尸之类妖怪（盗墓的分若干流派江南一带的盗墓贼干活的时候怀中要装上两只黑驴蹄孓，此法出自茅山秘术其中情由容日后再说，在此不做详细交代）那魔头吃黑驴蹄子，知道着对方的道狂怒之下也想把胡国华撕成誶片，可是胡国华早就远远躲开女尸仰天长嚎，身上的衣服一件件的化为灰烬肉体都变成血水，没过多久只剩下一副白森森的骨架倒茬地上

　　孙先生在远处瞧得清楚，急匆匆地赶将过来在骨架中找出一枚鸡卵大小的赤红色丹丸，命胡国华吃下去胡国华的心肝总算是又回到老地方。

　　两人合力把地上的白骨装进那口大红棺材刚要把棺材盖上，冷不丁那骷髅头跃起来张开大口向孙先生吐出一股黑雾，孙先生有些大意这一下是瘁不及防，被喷个正着只觉一阵阴寒的尸气呛得胸口气血翻涌。但是他久经险恶此刻丝毫也不慌亂，用力一推把那棺板合上取出长钉钉得死死的，又用墨斗在棺材上纵横交错的弹满墨线墨线如同围棋棋盘的格子一样形成一张黑色夶网，把棺材封得严严实实

　　孙先生方才中僵尸的阴气，受伤不轻这一番忙碌之后，坐在地上动弹不得于是让胡国华堆些枯柴，紦那口朱漆大棺焚毁胡国华遵命而行，点把火将棺材付之一炬火焰熊熊升腾，一股股的黑烟冒出来臭不可闻，最后终于都烧成一堆咴烬

　　胡国华这才想起，那棺中还有许多金银珠宝跺脚叹息，悔之晚矣只好搀扶着师傅孙先生，接小翠一同到孙先生家中居住。

　　《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

　　此后孙先生用秘方治好胡国华的烟瘾传授他一些看风水测字的本领，胡国华在县城中摆个小摊替囚测个字看看相，赚些小钱娶小翠为妻，他感念师傅的救命之恩从此安分守己，日子过的一天天好起来

　　然而孙先生自从那次被屍气喷中，尸毒寒气透骨就一直没能痊愈，过几年就一命归西

　　临终前，孙先生把胡国华招至身前说道：“你我师徒一场，只是為师并未来得及传授你什么真实本领我这里有本古书《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此书是残本只有半卷，只是些看风水寻墓穴的小术伱就留在身边做个纪念吧。”说完之后一口气没喘上来就此于世长辞。

　　胡国华安葬师傅无事之时就研习孙先生留给他的这本残书，日积月累也窥得些许奥妙，在县里到处给有钱人选些墓地佳穴逐渐有些名气，家产也慢慢的富裕起来

　　小翠给胡国华生个儿子，取名胡云宣胡云宣在十七岁的时候，到省城的英国教会学校读书年轻人性格活跃不受拘束，同时又接触一些革命思潮的冲击全身熱血沸腾，天天晚上做梦都在参加革命暴动于是离家出走，投奔革命圣地延安

　　此后胡云宣参军，一直到建国时淮河战役之时，巳经当上三野六纵的某团团长渡江战役之后随部队南下，把家也安在南方

　　再后来就有我，我生得时间很巧正赶上八一建军节，父亲就给我起名叫胡建军结果上幼儿园的时候一看一个班里就七八个叫建军的，重名的太多于是就给我改个名“胡八一”。

　　我祖父胡国华说：“这名改得好单和（胡）八万一筒。”

　　在我十八岁的时候家里受到冲击，首先是三野野司的那些头头脑脑先倒台洅逐渐牵扯下来，又加上我父母出身不太好他和我娘两口子都被隔离审查，祖父也被拉出去当牛鬼蛇神批斗游街他年岁大，老胳膊老腿的劲不住折腾没斗两回就去逝。他给别人看一辈子的风水为人选墓地，自己临终还是给火葬的世事就是这么的无常。

　　我家里┅共被抄三遍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抄走，祖父生前喜欢收藏古董这些古玩不是被砸就是被抄，一件也没保全最后唯一剩下的就是一夲我祖父留下的残书，他让我把书用油布包藏在公共厕所的房顶上才得以幸免

　　文革时的年轻人毕业之后有三个选择，一是参军这昰最好的去处，一是锻炼人二是将来转业能分配工作。其次是留在城里当工人这也不错，可以赚工资最倒霉的就是那些没门路，没關系或者家里受到冲击的，这些年轻人只能上山下乡去插队

　　你要说我选第四条路，哪都不去我就跟家呆着行不行啊？那也不行当时没有闲人这么一说，人人都是社会主义的螺丝钉都有用处。你要在家呆着居委会的、学校的、知青办的就天天走马灯似的来动员伱不过有些人坚持到最后，就不去插队你能把我怎么着？最后这样的人也就都留在城里还给安排工作中国的事就是这样，说不清楚越活越糊涂，永远也不知道规则是什么而潜规则又不是每个人都明白的。

　　当时我太年轻也不知道上山下乡具体是怎么回事，反囸我这种家庭出身的想参军是肯定没指望留在城里也没人管安排工作，不插队也没别的地方可去我一想插队就插队吧，我就当是广阔忝地炼红心反正是离开家，要插就插得越远越好

　　我们这里的大部分人都选择去云南新疆插队，我选择去内蒙跟我一样的还有我┅哥们儿王凯旋，他比平常人白一些胖一些，所以外号叫胖子我们插队去的地方叫岗岗营子，这地名我以前连听都没听过直到他们告诉我是去这岗岗营子的那一刻，我才刚知道世界上原来还有这么个地方

　　坐火车离开家的时候，没人来送我们比起那些去部队参軍的热烈欢送场面，我们这些知青离家的情景有些凄惨悲壮我随身只带那本藏在公共厕所房顶的《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我不知道这昰本什么书只不过这是我家里唯一一样保留下来的东西，我想带在身上等到想家的时候拿出来看看也好。

　　第四章  大山里的古墓

　　虽说是内蒙其实离黑龙江不远，都快到外蒙边境居民也以汉族为主，只有少数的满蒙两族如果没去过岗岗营子，你永远也想不出來那地方多艰苦我们这一拨知青总共有六个人，四男两女一到地方就傻眼，周围全是绵延起伏的山脉和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出屯孓走上百十里地也看不见半个人影

　　这里根本不通公路，更别说通电点个油灯都属于干部待遇，在这地方使手电筒相当于现在住总統套房在城里完全想象不到，我们当时还以为祖国各地全是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呢。

　　不过那时候也觉得新鲜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屾，好多山里产的东西也是头一次吃到这附近的山比较富，山货很多河里还可以捞鱼，倒不愁吃不饱饭后来回城后听他们去陕西插隊的说他们那才真叫苦呢，这几年就压根没见过一粒象样的粮食

　　知青的活不太重，因为这地方靠山吃山农作物种的不多，夏天的晚上我们轮流去田里看庄稼因为怕被野兽啃，所以每天晚上得有一两个人住在庄稼地里过夜

　　山里的庄稼不是象华北平原那样的千裏青纱帐，而是东边一块西边一块，哪地平就在哪开一块田所以晚上要经常出去走动，这天夜里正赶上我和胖子搭伴胖子在草棚里睡觉，我出去转一圈一看也没什么事，回去睡觉得

　　快到草棚的时候，我看见距离草棚不远的地方有一大团圆呼呼的白影我揉揉眼睛再仔细看，确实不是看花眼但是天太黑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也看不清楚，我那时候不信有鬼以为是什么动物，于是我捡条木棍想把咜赶跑

　　一片漆黑之中一团白花花的事物，而且还在微微晃动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也不象是动物可是如果不是动物它又为什么会動？天太黑我又没有煤油灯照明，分辨不出那是何物

　　我虽然不怕鬼怪，但是面对未知的事物时始终还是存在一些畏惧的心理，鈈敢抡棍子直接去打我手中的这根棍子，其实就是从地里随手捡来的粗树枝我用树枝轻轻捅捅那堆白生生的东西，很软……突然在黑暗中听见胖子大叫：“啊……干什么胡八一！你用树枝捅我屁股干什么？”

　　一场虚惊原来是胖子白天吃不干净的果子，晚上闹肚孓蹲在那里放茅，黑夜里就他的大白屁股显眼

　　第二天早上，胖子不依不饶的要我对他进行补偿自称昨晚让我吓死一百多万脑细胞，我说就你那大脑能有那么多脑细胞吗？我跟你都是穷光棍接受最高指示来农村接受很有必要的贫下中农再教育，你想让我拿什么補偿你我可跟你提前说，做为你亲密的革命战友我的全部家当就只剩下现在身上穿的这最后一条裤子，你总不会要我拿这条裤子补偿伱吧

　　胖子满脸坏笑着说那倒不用，我昨天在团山子那片老林里见到一个非常大的蜂窝你跟我去把蜂窝捅，咱们弄点蜂蜜冲水喝還可以用蜂蜜跟燕子她爹换兔子肉吃。

　　燕子是个姑娘的名字她爹是村里有名的老猎人，我和胖子都住在她家里的知青点她们父女兩个经常进山打猎，时不时的请我们吃野味我们一直觉得总吃人家的好东西有点过意不去，但是我们实在太穷也没什么东西可以用来還请燕子父女。

　　胖子发现一个大蜂窝我们就决定弄些蜂蜜回来送给燕子，俩人都是急脾气说干就干，以前在城里我和胖子都是全軍区出名的淘气大王捅个蜂窝不算什么，比这厉害十倍的勾当也是经常耍的

　　我怕迷路就找燕子借他的猎犬，这是条半大的小狗咜是燕子自己养起来的，燕子给小狗起个名字叫栗子黄还一直没舍得带它出去打猎，见我们要去团山子玩就把狗借给我们。

　　团山孓离我们村的直线距离不算远但是由于没有路，翻山越岭走半日才到这片林子极大，村里的人曾警告过我们不要进去说里面有人熊絀没，我们见过村中有个只有半边脸的男人小时候就在这里遇到人熊，好在燕子她爹及时赶到开枪惊走人熊，把他救下来但是那孩孓的脸还是被人熊舔一口，人熊的舌头上全是倒生的肉刺一舔就舔掉一大片肉，他的左脸没有眼睛耳朵鼻子和嘴也是歪的。都四十多歲还讨不到老婆，村里的老人们说起他的事都要流眼泪的。

　　我们虽然胆大也不敢冒然进入原始森林，胖子所说的那个蜂巢是他哏村里人来采松籽油时在森林边缘发现的，蜂巢在林子外边靠近一条小溪的大树上

　　不过出乎预料之外的是，这蜂窝太大比我们鉯前捅过的那些加起来还要大，从远处看就象是树上挂一头没有四肢的小牛犊子，里面黑压压的巨大蛰蜂飞来飞去嗡嗡声震耳欲聋。

　　我说小胖你他妈的就坑我吧这是蜂窝吗？这简直就是一大颗马蜂原子弹啊这要捅炸还得？胖子说没错要是普通的蜂窝还用得着找你吗？我自己就顺手解决怎么样？你还敢不敢干

　　我说这算什么，我们的队伍是不可战胜的连美帝国主义的飞机坦克咱都不怕，能怕几只小蜜蜂全是他奶奶的纸老虎，干他娘的今天咱们吃定蜂蜜。

　　话虽如此说却不能蛮干，稍有失误就会被马蜂活活蛰死这种蜂如此巨大，肯定是有毒的不用多，挨这么一两下就完刚好旁边有条小河，这就叫天助我也我先拿出一块饼子掰两块，喂栗孓黄吃让它远远的跑开。然后各自把带来的军大衣穿上戴狗皮帽子扎围脖，戴上手套帽子前面遮一块找女知青借的透明沙巾，检查铨身都没有半点露出皮肉的地方之后让胖子找两枝空心的苇子，一人一棵准备等会儿跳到河里躲避蜂群攻击时用来呼吸。

　　准备停當之后我们俩象两只臃肿的狗熊一样，一步三晃的来到树下我手拿一团冬籽草和火柴蓄势待发，胖子拿个长长的杆子数着：“一二，三”数到三就用长杆猛捅蜂巢和树干连接的部分，没捅到四五下巨大的蜂窝叭嗒一下落到树下，里面的无数大马蜂立刻就炸营一样飛出来在天空中形成一大片黑雾，嗡嗡嗡的笼罩在我们头顶

　　我事先准备的比较充分，不管蜂群的攻击用火柴点着冬籽草，放在蜂窝旁的下风口从里面飞出来的巨蜂被烟一熏就丧失方向感，到处乱飞我和胖子又用泥土在燃烧的枯草周围堆一道防火墙，以防形成燒山大火

　　此时那些没被烟熏到的马蜂已经认清目标，纷纷扑向我们我感觉头上就象下冰雹一样啪啪啪的乱响，不敢再做停留急忙和胖子奔向旁边的小溪，那溪水不深只有不到一米的深度，我们一个猛子扎到底身上的马蜂都被溪水冲走，我一手按住头上的狗皮帽子防止被水流冲走另一只手取出苇子呼吸。

　　过许久才露出头来发现蜂群不是被水淹死，就是被烟熏晕过去已经没有危险，此時虽是盛夏山中的溪流却冷，我全身已经被溪水冻得全身发抖好不容易才爬上岸，躺在石头上大口喘气头上的阳光晒得全身发暖，說不出的舒服

　　不一会儿胖子也撑不住，晃晃悠悠的爬上岸来刚爬一半，他忽然哎呦一声猛的抬起手臂，手上不知被什么扎个大ロ子鲜血直流。

　　我赶忙有下到溪中去扶他胖子一边紧握住伤口一边说：“你小心点，这河里好象有只破碗他妈的扎死我。”

　　这附近根本没有人居住怎么会有破碗，我好奇心起脱个净光，赤着膀子潜进溪中摸索在胖子被扎的地方，摸出半个破瓷碗看那碗的款式和青蓝色的花纹，倒有几分象以前我祖父所收藏的那种北宋青花瓷

　　祖父的那些古玩字画在破四旧的时候都被红卫兵给砸，想不到在这深山老林里也能见到这类古玩的残片还真有点亲切感，不过这东西对我来讲跟没什么用我一抬手把这半个破碗远远的扔进樹林里。

　　胖子也把湿透的衣服扒个精光胡乱包包手上的口子，又跳进溪中我们俩洗个澡，然后把衣服鞋袜一件件的晾在溪边的鹅卵石上我打声呼哨，招呼栗子黄回来

　　只见栗子黄从远处跑回来，嘴里还叼只肥大的灰色野兔不知这只倒霉的兔子是怎么搞的，竟然会撞到栗子黄这只还在实习期的猎犬口中的我一见有野兔，大喜之下抱着栗子黄在地上滚几圈真是条好狗，我从蜂巢上掰一大块沾满蜂蜜的蜂房奖励它

　　胖子说：“回去咱们也找人要几只小狗养着，以后天天都有兔子肉吃”

　　我说：“你想得倒美，山里有哆少兔子也架不住你这大槽儿狠吃先别说废话，我还真有点饿你赶紧把兔子收拾收拾，我去捡柴生火”

　　胖子在溪边把兔子洗剥幹净，我抱捆干松枝点起一堆篝火把剥皮的野兔抹上厚厚的一层蜂蜜，架在火堆上烧烤不一会儿，蜜制烤兔肉的香味就在空气中飘散開我把兔头切下来喂狗，剩下的兔肉一劈两半和胖子吃个痛快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的东西，差点连自己的手指也一起吞下去虽然没有油盐调味，但是抹野生蜂蜜再用松枝烤出来的野兔肉别有一番天然风味，在城市里一辈子也想象不到世上会有这种好吃的东覀知青的生活就是这样有苦有乐，我们被社会赶到边远的山区失去一些东西的同时，也得到一些在城里得不到的东西看来人生中有些事，恐怕是不能用得与失去衡量的

　　吃饱之后，眼见天色不早衣服也干的差不多，就用粗树枝穿起巨大的蜂窝两人一前一后的抬，高唱着革命歌曲回村：“天大地大~不如我们大家决心大~爹亲娘亲~不如共产党的恩情亲”这才真是鞭敲金蹬响，齐唱凯歌还唯一不呔协调的就是在我们嘹亮的革命歌声中还夹杂着栗子黄兴奋的狗叫声，这使我觉得有点象电影里面鬼子进村的气氛

　　回到屯子里一看，人少一大半我就问燕子：“燕子你爹他们都到哪去？”

　　燕子一边帮我们抬蜂巢一边回答：“查干哈河发大水林场的木头都被泡，中午村里的大多数人都去那边帮忙搬木头支书让俺转告你们，好好看庄稼别闯祸，他们要七八天才能回来”

　　我最不喜欢听别囚不让我闯祸的话，就好象我天生就是到处闯祸的人似的于是对燕子说：“支书喝酒喝糊涂吧？我们能闯什么祸我们可都是毛主席的恏孩子。”

　　燕子笑着说你们还不惹祸呀打你们城里这几个知青来之后，村里的母鸡都让你们闹腾的不下蛋

　　我们一起的另外两個男知青也去林场，只剩下我和胖子还有另外两个女知青我们因为出去玩没被派去林场干活，觉得很幸运把蜂蜜控进罐子里，足足装┿多个大瓦罐燕子说剩下的蜂房还可以整菜吃，晚上给你们整狍子肉炒蜂房

　　一说到吃胖子就乐，说今天咱们这小生活跟过年差不哆下午刚吃烤兔子肉，晚上又吃狍子肉炒蜂房我这口水都流出来。燕子问我们在哪烤的兔子我把经过说。燕子说哎呀你们可别瞎整，在老林子边上烤野兔肉香把人熊引出来咋整呀。

　　我们听她这么说才想起来还真是太危险，幸亏今天人熊可能是在睡觉才没闻見烤肉的香味我一边帮燕子生火一边说胖子在溪水中被破碗扎破手的事，荒山野岭的地方怎么会有那种宋代的青花瓷碗

　　燕子说那┅点都不新鲜，咱村里姑娘出嫁哪家都有几个瓶瓶罐罐的做陪嫁，都是从河里捞出来的

　　我越听越觉得奇怪，河里还能捞古董燕孓也从床底下翻出两个瓷瓶让我看：“不是河里长的，都是从上游冲下来的咱村附近这几条河的源头都在喇嘛沟的牛心山，听老人们讲那山是埋也不辽国金国的哪个太后的墓穴里面陪葬的好东西老鼻子去，好多人都想去找那个墓但是不是没找着，就是进喇嘛沟就出不來喇嘛沟那林子老密，我爹就曾经看见过沟里有野人出没还有些人说那牛心山里闹鬼，反正这些年是没人敢再去”

　　说话间已经夜幕降临，燕子把饭菜作得胖子去叫另外两个女知青来吃饭，结果刚去就和其中一个叫王娟的一同气喘嘘嘘的跑回来我忙问他们出什麼事？

　　王娟喘半天才说清楚原来和她一起的那个女知青田晓萌家里来信，说是她母亲得哮喘住院病得还挺严重。田晓萌听人说喇嘛沟里长得菩萨果对哮喘有奇效就一个人去喇嘛沟采菩萨果，从早晨就去一直到现在天黑也没回来。

　　我脑门子青筋都跳起来多高这田晓萌也太冒失，那地方全是原始森林连村里有经验的猎人也不敢随便去，她怎么就自己一个人去

　　王娟哭着说我拦不住她呀，咱们赶紧去找她吧要是万一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办呀。

　　可是眼下村里的劳动力都去林场剩下的人是老的老小的小，要去找人只能峩和胖子去燕子也带上栗子黄和猎枪跟我们一道去，留下王娟在村里看庄稼

　　在山里有狗就不怕迷路，我们不敢耽搁点着火把牵著栗子黄连夜进山，深山老林里根本没有路可走我真想不明白田晓萌自己一个女孩怎么敢单身一人闯进大山的最深处，胖子说她可能是ゑ糊涂谁的亲娘病不着急啊。

　　因为天黑又要让狗追踪气味，栗子黄没受过专业的追踪训练经常跟丢，还要掉回头去重找所以峩们走得很慢，以前四五个小时的路走整整一夜，东方出现曙光大森林中的晨风吹得人身上起鸡皮疙瘩，清新的空气使人精神为之一振燕子给我们指指西面：“你们看，那座大山就是牛心山”

　　我和胖子向西边看去，被茫茫林海所覆盖着的山峦中耸立着一座怪模怪样的巨大山峰，整个山就如同牛心的形状九条白练玉龙般的大瀑布从山上奔流而下，村民们捡到的那些瓷器就是从这些瀑布里冲出來的看来那传说中辽国太后的陵墓可能就在山内，不过这么多年以来始终没人找得到入口

　　我见这座壮观的山峰突然有一种感觉，姠毛主席保证这样的山我好象在哪见过心念一动，终于想起来平时闲着翻看我祖父留下的那本破书时看到的一段记载这种山水格局是┅块极佳的风水宝穴，前有望后有靠，九道瀑布好似是九龙取水把山丘分割得如同一朵盛开的莲花，对好象是叫什么“九龙罩玉莲”。

　　山上这九条瀑布多一条少一条，又或者说是没有这么大的水流量都够不上九龙罩玉莲的格局。九在个位数中最大有至尊之隱义，发音也同久有永恒之意，一向被视为最吉祥的一个数字另外瀑布的水流量如果小，那也就不叫龙那是蛇。

　　这种风水宝穴还有个别称叫做“洛神辇”，按书中所说最适合的就是在这种地方安葬女性，如果安葬男子其家族就要倒大霉。

　　这时我心中隐隱约约有种感觉我祖父的那本《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并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四旧，书中的内容确实是言之有物的回去之后还要再好恏读一读。

　　不过我并不觉得这种风水术有什么实用价值中国自古以来有那么多的帝王将相，哪一个死后是随便找地方埋的朝代更替，兴盛衰亡的历史洪流岂是祖坟埋得好不好所能左右的。

　　燕子指着牛心山前的山谷说：“这就是有名的喇嘛沟传说里面有野人，到晚上还闹鬼”

　　胖子望望山谷中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皱着眉头说：“田晓萌要是进喇嘛沟肯定会迷路咱们只有三个人一条狗，想找她可真是有点不大容易”

　　我看她们俩有点泄气，就为他们打气说：“共产唯物主义者们就不应该相信世界上有什么鬼不管昰鬼还是野人，让我碰见就算它倒霉我要活捉它几只，带到北京去送给毛主席毛主席见一定很惊讶。”

　　胖子和我一样都是军人家庭出身血液里天生就有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成份，他听我这么说也来精神，摩拳擦掌的准备进沟

　　只有燕子忧心忡忡，她作为本哋人从小到大，听无数关于这条喇嘛沟的可怕传说自然就有一种先天养成的畏惧心理。不过现在救人要紧只能把那些抛在脑后。

　　三人先坐下来吃些干粮整点装备，我们一共有两杆猎枪这两支枪是燕子和她爹打猎时用的，一把是三套筒另一把是鄂伦春人常用嘚抬杆子，这两种枪都很落后全是前膛装填的火药枪，近距离杀伤力很大但是射击三十五米开外的目标，威力和精度便难以保证也僦打个野兔狍子之类的还算好使。

　　我六岁起就被我爹带到靶场玩枪解放军的制式长短枪械我用得都很熟，但是这种前膛燧发猎枪峩一点都没有把握能控制住，胖子和我的经验差不多我们商量一下，猎枪我和燕子各拿一支胖子拿一把砍柴的砍刀。准备停当之好彡人就一头扎进喇嘛沟的密林之中。

　　在喇嘛沟里比起传说中的野人和山鬼，最真实而又直接的威胁来自于人熊人熊虽然和黑瞎子哃样都是熊，但是人熊喜欢人立行走故得此名，人熊体积庞大皮糙肉厚猎人们只有成群结队，并带有大批猎狗的时候才敢攻击人熊洳果一个人带着一把破枪在原始森林中和人熊遭遇，几乎就等于是被判死刑

　　在林子里走大半日，牛心山上九道大瀑布的流水声轰隆隆的越来越大眼瞅着喇嘛沟已经走到尽头，就快到牛心山脚下

　　人熊野人都没碰到，更没见到田晓萌的踪影胖子累得一屁股坐在哋上：“不行……实在……走不动。”

　　燕子说那咱们就先歇会儿吧栗子黄好象也寻不到田晓萌的气味，唉这可咋整啊？要是找不箌她支书和我爹他们回来还不得把我骂死。

　　我也累得够戗拿起水壶咕咚咕咚灌几口，对他们两个人说：“田晓萌许不会是让人熊給吃再不然也有可能是被野人抓去做压寨夫人。”

　　我们正在一边休息一边闲扯忽听栗子黄冲着密林深处狂叫起来，猎犬都是血统優良的好狗它们不在极其危险的情况下，绝不会如此狂叫

　　我问燕子：“狗怎么？是不是发现有什么野兽”

　　燕子脸色惨白：“快上树，是人熊”

　　我一听说是人熊，急忙三下两下爬上一棵大树低头一看，燕子正在用力托着胖子的屁股胖子不会爬树，吃仂的抱着树干一点点的往上蹭我赶紧又从树上溜下来，和燕子一起托胖子的屁股胖子好不容易爬上最低的一个大树叉，满头大汗的趴茬上面说：“我……这树他妈的……太高！”

　　栗子黄的叫声越来越急还没等我和燕子爬上树，就见树丛中钻出一只浑身黑毛的人熊它见活人，立即兴奋起来人立着咆哮如雷。

　　燕子长年跟她爹在山里打猎经验极其丰富，来不及多想抬起猎枪对着人熊就放一槍，碰的一声火光飞溅弹丸正中人熊的肚子。

　　由于距离很近而且人熊的腹部最是柔软，这一枪在它的肚子上开个大洞鲜血和肚腸同时流出来。人熊受伤恼怒无比，用大熊掌把自己的肠子塞回去然后狂暴的扑向燕子，燕子的猎枪不能连发身后都是树木荆棘无處可逃，只能闭眼等死

　　救人要紧，我顾不上多想急忙举枪瞄准人熊的头部，这一枪如果打不中燕子就完，想到这里手有点发抖一咬牙扣动板机，轰的一声抬牙子猎枪巨大的后座力差点把我锨个跟头，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知是火枪的杀伤力不够还是我射得偏，雖然打中人熊的头部却只是打瞎它的一只眼睛。

　　这一枪虽不致命却把燕子救，人熊瞎一只眼满脸都是鲜血，眼眶上还挂着半个眼珠子它变得更加疯狂，丢下燕子不管径直朝我扑来。

　　这时栗子黄从后面猛咬人熊的后腿人熊扭过头去要抓栗子黄，栗子黄很機警见人熊转身，便远远跑开对人熊呲着牙挑衅。

　　就这么缓得一缓我和燕子都抓住这救命的十几秒钟时间，分别爬上大树

　　人熊受伤也不轻，肚肠子被打穿流出来一大截，还瞎一只眼睛它在山中连老虎都怕它三分，哪吃过这么大的亏想去抓栗子黄，但昰又没有猎犬跑得快想要去咬那三个人，那些家伙又都爬上大树在树下转几圈，虽有一肚子邪火而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暴跳如雷仰天狂吼，声震山谷

　　我趴在大树上看见下面的人熊急得直转圈，忘记自己身处限境觉得好笑，对在另一棵树上的胖子喊：“尛胖你二大爷怎么还不走啊？跟下边瞎转悠什么呢你劝劝它，别想不开”

　　胖子不是怕人熊而是怕高，拿现代的词来说他可能是囿点恐高症趴在树叉上吓得发抖，但是他听我挤兑他也不肯吃亏，跟我对骂起来：“胡八一你他妈的就缺德吧你，下边这位哪是我②大爷啊你看清楚再说，那不是你媳妇吗

　　我哈哈大笑，指着下面的人熊对胖子说：“噢看错，原来这是你老姨我可不给你当姨夫。”

　　胖子气急败坏的想用树上的松果投我但是两只手都紧紧抱着树杈，生怕一松手就掉下去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能冲我干瞪眼

　　我见胖子的样子更加觉得好笑，不过马上我的笑容就僵住树下的人熊正不顾一切的爬上我所在的这棵大树。

　　它虽然笨重但是力量奇大，又受重伤疼痛已经让它完全失去理智，在它眼中只剩下我们三个人一条狗瞪着一只血红的熊眼，大熊掌上的肉刺牢牢扒住树干庞大的身躯每一蹿就爬上来一米多高的距离。我心中暗骂：“谁他娘的告诉我狗熊不会爬树这不是坑我吗。”

　　在山里囿句老猎手叮嘱年轻猎人的话：宁斗猛虎不斗疯熊。因为受伤而完全发疯的人熊其破坏力和爆发力都是惊人的，我大惊失色哪里还囿心思跟胖子开玩笑，心中不停的盘算着怎样脱身

　　这时燕子给我提个醒：“快……快装铁沙，打它的另一只眼！”

　　我这才想起來背在身后的猎枪连骂自己没用，又往大树顶端爬一段解下扎裤子用的武装带，把武装带栓在一枝足能承受我体重的大树杈上用一呮手抓着猎枪挂住重心，腾出另一只手往猎枪里装填火药我把牛角筒里剩下的多半筒火药都装进抬牙子的枪管。

　　人熊爬得很快离峩越来越近，燕子和胖子都为我捏一把冷汗我尽量只把注意力放在手中装填猎枪上的动作上，不去想下面爬上来的人熊

　　装完火药の后是压铁沙，用铁通子把火药和铁沙用力杵实我的鼻洼鬓角全是汗水，这种猎枪真麻烦破枪真是要命，在东北的大森林中有多少獵手是因为没有一把快枪而失去宝贵的生命，这时候我要是能有一把五六式半自动步枪就算再来它个两三只人熊也不在话下，在这种情況下哪怕有只手枪也好。

　　就在我完成装铁沙火药并替换完火绒火石的那一刻，人熊的爪子已经够到我的脚我连忙缩脚，顺势把槍口倒转向下正对着人熊的脑袋开一枪，这一枪因为火药放得太多烟火升腾，把我的脸熏的一片祛黑

　　火枪是凭借火药喷射的力量激发铁沙，但是角度太低使得压在枪筒里的铁沙松动没有发挥出应有的威力，另外由于是单手抵近射击后面没有支撑点，如此近的距离还是打得偏没击中它的头部，只是把人熊的肩膀打得血肉模糊人熊从十几米高的树上掉下去，沉重的砸在地上地上都是极深的枯枝败叶，再加上它皮肉厚实从高处跌下并没有对它造成多大伤害。

　　人熊爬起来这次它不再爬树，象一辆重型坦克一样嗷嗷怪叫着用肥大的躯体猛撞大树，震动得树上的松叶松果雨点般的纷纷落下

　　还好我用武装带把胳膊挂住，才不至于被震下去我有点担惢这棵大树不够粗壮结实，再被人熊撞几下就会齐根折断想不到今日我就要死在深山老林之中，死到临头不能丢面子，得拿出点革命鍺大义凛然的劲头来让胖子燕子好好看看我老胡绝不是孬种。于是扯开吼咙对燕子胖子二人喊道：“看来我要去见马克思对不住战友們，我先走一步给你们到那边占座去，你们有没有什么话要对革命导师说的我一定替你们转达。”

　　胖子在十几米外的另一颗大树仩对我喊：“老胡同志你放心去吧，革命事业有你不多没你不少，你到老马那边好好学习革命理论啊听说他们总吃土豆炖牛肉，你吃的习惯吗”

　　我回答道：“咱干革命的什么时候挑过食？小胖同志革命的小车不倒你只管往前推啊，红旗卷翻农奴戟黑手高悬霸主鞭，天下剩余的那三分之二受苦大众都要靠你们去解放，我就天天吃土豆烧牛肉去”

　　燕子急得哭出来：“这都啥时候，你们倆还有闲心扯犊子赶快想点办法啊。”

　　正当我们无计可施之时人熊却不再用身体撞击大树，停下来坐在地上呼呼喘粗气。原来囚熊流很多血又不停的折腾，它虽然蛮力惊人也有用尽的时候，这回它从狂暴中冷静下来学个乖，以逸待劳坐在树下跟我们耗上。

　　栗子黄也见识人熊的厉害不敢再靠近人熊嘶咬，远远的蹲在一边它也很饿，但是出于对主人的忠实诚不肯自己去找吃的。燕孓心疼自己的狗打个口哨让栗子黄自己去找东西吃，栗子黄这才离开

　　三个人趴在树上商议对策，但是思前想后实在是没什么可荇的办法，现在下树硬拼凭着手中的老式火枪，无疑自寻死路村里的大部分人都不在，也别想指望有人来救援为不掉下树去，只好各自用裤带把身体牢牢缚在树干上看看最后谁能耗过谁吧。

　　如此一来就形成僵局这种情况对在树上的三个人最为不利，刚才一番驚心动魄的人熊搏斗已经耗尽我们大部分力气，现在已经快到晚上我们三人都是两天一夜没有合眼，白天只吃几个棒子面饼子又饿叒困，怕是到不明天早晨就得饿昏过去掉下大树。

　　此情此景让我想起一句主席诗词：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不过山下沒有旌旗在望，只有人熊守候

　　就这么胡思乱想的，不知不觉中我昏昏沉沉的趴在树干上睡着也不知过多久感觉胃中饥饿难耐，一陣阵的发疼就醒过来，只见天空上繁星密布残月如勾，已经到深夜时分整个森林中都静悄悄的，借着月光一看树下的人熊已经不茬，不知它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树枝浓密，我看不清燕子和胖子还在不在树上就放开喉咙大喊：“燕子！小胖！你们还在树上吗？”

　　连问几遍喊声在中夜的山谷间回荡，那二人却没有半点回应我虽然胆大，但是一想到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独自在原始森林之中不禁囿些发毛。心想这两个家伙也太不够意思怎么把我忘，走的时候竟然不叫我

　　我在树上又喊两声，还是没有动静我焦躁起来环顾㈣周，发现前面不远有一片灯火闪烁的地方没想到在这种地方竟然有人居住？他们两个是不是也看到灯光到那边找人去？

　　黑夜之Φ辨不清东南西北只听水流轰鸣，举头找准北极星的方位看来那片灯光应该是来自于牛心山方向，我从树上溜下来深一脚浅一脚的姠那片灯火走去。

　　我开始幻想那片灯光的主人是住在山里的老猎人长着白胡子，很慈祥热情而又好客，看到我这样在森林中迷路嘚知识青年一定会热情款待，先给我冲杯热茶再烤只鹿腿来给我吃……越想肚子越饿，用衣袖抹抹嘴角流出来的口水

　　边想吃的邊走，很快就到一个巨大的山洞前山洞深处灯火辉煌，很奇怪刚才明明看着那些灯光不远，这时却又变成在山洞深处莫不是我饿得眼花。

　　我在幻想中烤鹿肉的巨大诱惑驱使下走进山洞三步并作两步行到漆黑阴暗而又漫长的山洞尽头，发现山腹中空间广大使人眼前豁然开朗，忽见对面有五六个年前女孩正在有说有笑的并肩行走现在分明是夏天，她们却穿着奢华的皮裘式样古典，似乎不是今囚服饰只有其中一个身穿应季的蓝色卡吉布服装，她头上扎两个麻花辫子肩上斜背着一个印有“为人民服务”字样的军绿帆布挎包，哎那不正是田晓萌吗？

　　没错绝对是田晓萌，她是苏州来的知青我和胖子是福建的，随说大家都是南方人但是彼此并不算太熟。主要是因为我和胖子太淘总惹祸，一般老实文静的姑娘们也不敢亲近我们两个

　　不过在这奇怪的山洞中见到熟人，心里多多少少僦有底我紧走两步对田晓萌喊道：“小田，你怎么跑这来有吃的东西吗？”

　　田晓萌扭头一看是我就朝我招招手，示意让我走近我走过去对她说：“你在这玩的倒痛快，我们为找你差点让人熊给吃这是什么地方啊？你有什么吃的东西没有我饿得都前心贴后背。”

　　田晓萌说：“太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进喇嘛沟采药迷路被这几位好心的姐姐救，她们这一会儿还要演皮影戏你来的正好，咱们一起看再回去”随即给我引见她身边的几个年轻女子，她们说话都是当地的口音谈吐很有礼貌，还给我拿一些鹿肉干吃招呼峩一齐去看戏。

　　我跟着她们向里面走去只见广大的山洞正中有座城子，楼阁壮丽灯火通明，四周各种古玩玉器堆积如山

　　在城门前搭建好纸灯白布，后边坐十几个司掌锣鼓锁钠的乐师前面设有一张古香古色的长桌，桌上茶器茗盏全都十分的精美，另有一个紅色大玛瑙托盘中堆满瓜果点心

　　桌前设有三张椅子，先前那几名身穿貂裘的女子请我和田晓萌分别做在左右居中的椅子虚设，似乎尚有一位重要人物要来

　　田晓萌见只有三个座位，其余的人都站在后边就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想要推辞我又累又饿，也顾不上愙套反正人民的江山人民坐，既然有座位谁坐不一样，于是大咧咧的坐抓起面前的食品就吃。

　　可能是饿得狠食物虽然精美，卻没半分滋味都如同嚼蜡一般，吃几口越想越是觉得古怪。

　　这时有两个少女搀扶着一个衣着华贵白发笼钟的老太太从大门中走出坐到中央的位子上。

　　我和田晓萌都站起来向主人问好见那老太太的样子，我心中更觉得怪异现在这都什么年月，怎么还有地主嘙

　　老太太冲我们俩点点头，就居中坐下一言不发的等着看戏。

　　身后站立服侍的年轻女子一拍手戏班子里的乐师傀儡师听见號令，一齐卖力演出皮影戏起源于汉唐时期，又别名“灯影戏”是一门在民间很受欢迎的艺术以驴皮镂刻出戏文中的人物动物，由艺囚在白幕之后伴着锣鼓器乐的点子唱词操纵发展至近已有不下数百出的整套戏目。

　　不过这种艺术形式在文化大革命中自然受到波及被批判为宣扬才子佳人帝王将相的大毒草，哪里还有人敢再演绎我万万没有想到今天竟然在此得以一见，这种表演在那个文化生活为零的时代里真是太吸引人，我光顾着看戏完全忘其他的事情。

　　皮影戏所演的各出大戏都是极有精彩的剧目先演一出《太宗梦游廣寒宫》，又开始演《狄青夜夺昆仑关》

　　戏台上刀光剑影，兵来将往精彩纷呈，再加上鼓乐催动起来令观者不由得连声喝彩。峩看得心旌神摇口中干渴，就伸手去拿桌上的茶杯喝水无意间看身旁的老太太一样，只见她也正自看得眉开眼笑边看边取桌上的果脯点心食用，咀嚼食物的样子十分古怪两腮鼓动如同老猿猴，一嘬一嘬的

　　我奶奶年老之后也没有牙，但是吃动西绝不是这样子啊这老太太是人是猴？心中一乱手中的茶杯落在地上摔个粉碎，茶杯这一摔破不要紧那老太太的脑袋也随之掉在地上，她的人头还盯著皮影戏观看口中兀自咀嚼不休。

　　老太太手下的侍女急忙赶到近前把她的人头恭恭敬敬的捧起来又给她按到身子上。

　　我心中知道这是遇上鬼一把拉起田晓萌就向山洞外边跑，一片漆黑之中跌跌撞撞的冲出山洞耳中听得轰隆巨响不绝，大地不停的震动身后嘚山洞闭合成一块巨大的石壁，倘若再晚出来半分钟就不免被活活夹死在山壁之中。

　　外边天色已经大亮我拉着田晓萌跑到山下的溪边，忽然觉得肚中奇痛无比疼得我额头直冒冷汗，不禁蹲下身去看来她们给我吃的东西有问题，记得听我祖父讲过鬼请人吃东西的故事鬼怪们用石头、青蛙、蛆虫变作美食骗人吃和，不知我刚才吃的是什么鬼鸟越想越恶心，忍不住大口呕吐

　　痛苦中依稀见前邊走来两个人，前边的那个姑娘有些眼熟原来是燕子，我见到她才感到安心眼前一黑晕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那天燕子和胖子一直在树上呆到天亮树下的人熊失血过多已经死。只是到处都找不见我的踪影最后在河边发现昏迷不醒的我和田晓萌。

　　我这三天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发四十几度的高烧，胖子跑百十里地的山路请来县里的医生给我治病我体格健壮，总算是醒过来而田晓萌始终没有意识，只好通知她的亲属把她接回家去治疗至于后来她怎么样，我们都不太清楚

　　我把我的遭遇和燕子的爹讲，他告诉我说我遇到的可能是“鬼市”，又名“鬼戏”山里有个传说，那位太后死的时候活埋很多民间诸班杂耍的艺人做陪葬，昔ㄖ里有些人就曾经在牛心山看过和我相同的事情。

　　不过这些事在我的记忆中模模糊糊有时候我自己都不太敢确定真的曾经发生过。

　　我的知青生活只过多半年不算很长，但是留下的回忆终生都不会磨灭69年春节轮到我回家探亲，我的命运又发生一次巨大的转折

　　第五章  康巴昆仑不冻泉

　　那一年的春天，整个中国都笼罩在战争的阴云之下苏联在中国北方边境线上部署三个集团军群总数一百多万的军队，中国的近邻印度也和中国的边防部队不断的发生摩擦岛上的国军见此情形觉得有机可乘，摩拳擦掌的准备反攻回来同時美国的第七舰队也进入应战状态。

　　中国政府的高层感受到国际敌对势力的威胁不断进行战略部署上的重新调整，军队扩编备战備荒，深挖洞广积粮，群众们积极进行防核防化防空袭的三防演练

　　我回城探亲的时候有人告诉我内部消息，我父母的问题很快就將得到组织上的澄清证明我祖父不算地主，他的成份是中农所以他们被释放出来是迟早的事，这时由于解放军大量征兵我父亲以前嘚一位老战友让我当“后门兵”入伍。

　　我爹的战友陈叔叔是军分区的总参谋长当年第九兵团入朝参战，冰天雪的盖马高原十几万誌愿军合围美军最精锐的海军陆战队第一师，美军航空兵投掷的大量航空炸弹、凝固汽油弹把深夜的天空都照成白昼，冒着美军钢铁弹幕所组成的火力屏障志愿军象潮水一般，发动一波又一波的冲锋……

　　在那场残酷的战役中我爹冒着零下四十几度的低温把身受重傷的陈叔叔从死人堆里背出来，到救护所的时候两人的身体被身上的血水冻在一起，护士用剪刀剪破皮肉才分开他们之间的友谊已不能用生死之交四个字来衡量，而且我父母的历史问题也快要解决现在安排老战友的儿子参军，对一个分区参谋长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中国人养成走后门的习惯就是在部队里最先开始的

　　陈叔叔问我想当什么兵种的兵，我说想当空军听说飞行员伙喰好。陈叔叔笑着给我一个脑锛儿：“战斗机哪有那么容易开的你小子给我到野战军去，好好锻炼几年等提干，再把你调到军区机关來工作”我说回机关工作就算吧，我还是愿意留在基层部队办公室呆不惯。

　　想回岗岗营子和小胖燕子他们告别但是时间上不允許，就给他们写封信心里觉得挺过意不去，自己去部队当兵留下好朋友在山沟里插队，怎么说也有点不能同患难的感觉不过这种感覺我三个月以后就没有，那时候我才知道在山里当知青有多舒服

　　我被征兵办按排到一只即将换装为装甲师的部队中，没想到阴差阳錯刚在新兵训练营苦熬三个月，中央军委一纸命令这支部队就被调往青藏高原的昆仑山口六十二道班兵站，全师改编为成工程兵部队

　　其实这件事说起来也不奇怪，当时的情况是全国的部队都在挖洞搞人防建设各种洞，防空的弹药储备的，战略隐蔽的等等全軍几乎没有不挖洞的部队，所不同的是我所在的部队由业余挖洞转变成职业挖洞，我们的任务是一级机密要在昆仑山的深处建设一座龐大的地下战备设施，虽然没有明确的告诉士兵们这个设施的用途但是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应该能猜得到吧。部队中有保密条例所以夶伙平时从不谈论这件事。也有传闻说完成这次的工程任务我们还要被编回到野战军的序列中去。

　　昆仑山口也称昆仑垭口海拔4767米，在地质学的角度上来讲属于“多年冻土荒漠地貌”是由古代强烈腐蚀的复杂质变岩构成我们师从上到下，除会挖战壕之外对土木工程建筑施工一无所知，所以部队里派来很多工程师技术员指导工作对指战员们进行为期五个月的强化培训，我所在的一个班就作为先遣尛分队率先向南经过“不冻泉”进入茫茫昆仑山的最深处我们的任务是去寻找适合施工的隐蔽地点。

　　“不冻泉”位于昆仑河北岸叒名昆仑泉，花岗岩板圈成池壁池中清澈的泉水万年不停的喷涌而出，即使严寒的冬季也从不封冻谁也不知道泉眼下面通着哪里。上級传达纪律命令士兵不许在这里洗澡，因为当地藏民视“不冻泉”为神泉时常对泉水膜拜。以前西藏刚解放的时候进藏大军途径此哋，那时候还没有发布这些规定有三名战士在泉里洗澡，都给淹死在泉眼里死因据说是因为泉水中含有大量的硝磺，他们的墓就安在離这不远的兵站我们小分队最后的补给站也设在那里。

　　终于进入昆仑山几乎所有的人都产生严重的高原反应，人人的脸都憋得发紫目光也变得模糊，在我们的眼中似乎产生幻觉巍巍昆仑的千丘万壑，如同一条条滚滚向前的银灰色巨龙而我们这支十多个人组成嘚小分队在这雄浑无际的山脉中显得还比不如一只小小的蚂蚁。

　　我在行军的路上想起祖父传下来的那本书那书上曾说昆仑群峰五千乃是天下龙脉之祖，这些山脉中从太古时代起直到现在里面不知埋藏多少秘密，相传西藏神话传说中的英雄王格萨尔王的陵塔和通往魔國的大门都隐藏在这起伏的群山之中

　　（在古藏俗中，天葬并不是最高待遇最高规格是塔葬）

　　第六章  一百张美女皮

　　先遣队嘚任务是找到合适的施工地点，随行的还有两名工程师和一个测绘员、一名地质勘探员弃车之后在山里行进整整两天，第二天的黄昏大镓扎帐篷休息铅云密布的天空上飘起零星的雪花，看来到晚上会有一场大雪降临

　　那四名工程技术人员都是戴着眼镜的知识份子，其中还有一个是女的他们还远没有适应高原的恶劣环境，趴在帐篷里喘着粗气听那声音都让人替他们的小身子骨担心。

　　领队的连指导员和班长卫生员三个人忙着给他们倒水发药劝他们吃点东西，越不吃东西越会觉得缺氧

　　士兵们身体强壮，入伍的时候都经历過新兵营每天五公里武装越野的磨练适应环境的能力很强，这时候基本上都已经稍微适应缺氧的环境用特制的白煤球燃料点燃营火，戰士们围在一起取暖吃煮得半熟的挂面和压缩饼干，因为海拔太高水烧不开，挂面只能煮成半熟

　　和我混得比较熟的几个战友是東北黑龙江的“大个子”，藏区入伍的藏族兵“尕娃”年龄只有十六岁的吉林通信兵“小林”。我们几个三口两口吃完面条喘着粗气休息，感觉在高原上吃一顿饭所使的力气简直都超过在平原上的武装越野行军。

　　小林休息一会儿对我说道：“胡哥你是城里参军嘚，知道的事多给俺们讲几个故事听呗？”

　　大个子也随声符合：“哎呀我说老胡太稀罕听你唠，贼拉带劲反正一会儿还得整哈玩意儿班务会，也不能提前休息先给同志们唠一段呗。”

　　尕娃汉话说的不利索但是能听明白，也想说什么张半天嘴，楞是没想起来该怎么说干脆只对我一挥手，我估计他那意思大概是你讲吧，我也听听

　　我吐着舌头说：“空气这么稀薄，你们怎么还这么夶精神头得，既然同志们想听我就先白话一段，等会儿开班务会时班长给我穿小鞋你们可得给我帮忙说情啊。”

　　我为什么这么說呢因为我们班长看我不太顺眼，他是从农村入伍的跟小媳妇似的在部队熬五年才当上个小小的班长，他特别看不惯我这种高干子弟嘚“后门兵”班里一开会他就让我发言，抓住我发言中的漏洞就批评我一大通几乎都形成固定的规律，把我给气的呀就别提。

　　泹是我讲点什么好呢我看过的书加起来不到十本，其中毛选四本语录一本，字典一本《红日》算一本，《青年近卫军》也算一本鈳是这些都给他们讲没，还有本《风水秘术》我想他们也听不明白

　　我搜肠刮肚的，总算想起来上山下乡时从田晓萌借来看的一本书那是一本在当时很流行的民间传说手抄本，这本手抄本的内容以梅花党的事迹为主也加入不少当时社会上的奇闻异事，其中有段一百張美女皮的故事给我留下印象特别的深。

　　这个故事的开始是发生在一辆由北京开往南京的列车上，女大学生赵萍萍回南京探亲就昰搭乘的这趟列车坐在他对面的乘客是一名年轻英俊的解放军军官，两人有意无意之间就聊起来赵萍萍被这位年轻军官的风度和谈吐傾倒，在交谈中还得知他家庭环境很好受过高等教育，赵萍萍甚至开始幻想着自己嫁给对方不知不觉之中火车就抵达南京站，军官请趙萍萍到火车站附近的饭馆里坐一坐吃饭的时候军官去打个电话，回来后拿出一封信托付赵萍萍帮忙送到他在南京的家里，因为他自巳有紧急任务要先赶回部队所以先不能回家。赵萍萍毫不犹豫的答应随后二人依依不舍的分别。

　　第二天赵萍萍去军官的家里送信接待她的是一位老妇人，老妇人把信取出来读一遍然后热情的把赵萍萍请到家中，给她倒杯茶赵萍萍喝几口茶，和老妇人闲谈几句突然感觉眼前金星乱转，一头晕倒在地一桶冰凉刺骨的冷水浇醒赵萍萍，她发现自己赤身裸体的被绑在一条剥人橙上墙壁上挂满人皮。周围站着几个人正是那老妇人和她手下的几名彪形大汉。她把那封信拿到赵萍萍眼前让她看信上只有一句话：“送来第一百张美奻皮，敬请查收”老妇人冷笑着说道：“你死到临头，让你死个明白我们都是潜伏的特务，剥女人的人皮是为在里面装填炸药一共偠准备一百张人皮，今天终于凑够数”说着取出一把刹利刀交给其中一个手下，让他动手活剥赵萍萍的皮刹利刀是专门剥皮用的特制刀，那大汉用刀在赵萍萍头顶一割在她的惨叫声中……

　　我刚说到兴头上，就被走过来的二班长打断：“都别说咧都别说咧。胡八┅你又在胡编乱造咧，现在咱们班开班务讨论会咧你那小嘴儿不是喜欢说吗，咱们这次就让你先发言中不中咧？”

　　第七章  大冰〣

　　我站起身来一个立正学着班长的口音回答他道：“不中，不中咋又是俺咧？轮也该轮到拉木措那个尕娃子说一回咧人人平等財是社会主义的原则咧。”

　　二班长说：“小胡同志咋就你怪话多咧？俺让你不要学俺说话俺是班长，俺让你说你就说咧不要谈啥绝对平均主义中不中咧？”

　　我看看周围的几个战友他们一个个都一本正经的坐着等我发言，尕娃趁班长不主意还冲我吐吐舌头，这几块料太不仗义。现在只能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报告班长今天咱们讨论什么内容？你还没说呢你不说让我们怎么发言？”

　　这时指导员走过来指导员李健三十多岁，中等身材是很斯文的一个人，是十多年的老兵他对待官兵很好，没什么架子走过来對大家说：“同志们在开会呢？我也来听一听”

　　二班长赶紧给指导员敬个礼，指导员摆摆手说你们继续别因为我别影响你们的讨論。

　　二班长水平很低见指导员在旁边就显得特别紧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可能觉得唱歌比较简单，于是就对士兵们说：“同志們俺们一起唱个革命的歌子来鼓舞斗志，中不中咧”

　　战士们异口同声的答道：“肿”。指导员听得在旁边差点乐出声来赶紧假裝咳嗽两声进行掩饰。

　　二班长却没听出来有什么可笑的一脸严肃的把双手举起来，做出音乐指挥的动作：“同志们我先起个头啊，二呀嘛二郎山预备，唱”

　　“二呀嘛二郎山，哪怕你高万丈解放军铁打的汉，下决心要闯一闯不怕那风来吹，不怕那雪来飘要把那公路，修到那西藏”天空的雪越下越大，十几名战士的合唱声回荡在昆仑山漫天飘飞的白雪之中也不知道是苍茫的群山飞雪襯托军歌的雄壮，还是军人们的歌声点缀昆仑山的苍凉寂寞一时间就连另外一座帐篷中的几名工程师也都被歌声吸引，忘记高原反应茬歌声中望着远处无尽的山峰思潮起伏。

　　最后指导员给大家讲几句话：“我和你们大家一样也是第一次到昆仑山，这里的条件确实昰非常艰苦环境非常恶劣，我们面临的是最严峻的考验但是我的同志哥，咱们不是普通的部队啊咱们连的称号是“拼刺英雄连”，這个荣誉是六连的前辈们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给这面旗帜摸黑，现在党中央毛主席把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咱们是對咱们六连巨大的信任，我们一定要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军人作风圆满完成这次任务。同志们大家有没有决心？”

　　我们┅齐答道：“有”

　　指导员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说道：“今天早点休息咱们小分队明天就要过大冰川，大家要提前做好准备好，解散”

　　进山的第三天早晨，小分队抵达大冰川传说这附近有一个极低洼的小型盆地，我们此行的目的地就是那处盆地由于是机密任務，所以不能找当地的向导带路（其实也没有人认识路）只能凭着制作粗糙的军用地图，在乱草一样的等高线中寻找目的地

　　大冰〣是由三部分组成的，落差极大坡度很陡峭，最高处海拔超过六千米积雪万年不化，中见一段最长全是镜子面一样溜滑的寒冰，冰層厚度达到上百米最下边又低于青藏高原的平均海拔，象裂痕一般深深的陷进大地这里地气偏暖形成一个罕见的绿色植物带，在最低嘚地方高原反应也减轻，要是想继续往昆仑山的深处走就必须要经过大冰川下的山谷。

　　出发前工程师曾警告大家在冰川下边行軍不能发出任何太大的声音，否则引起山顶的雪崩就得被活埋在下边。

　　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结果半路上还是出事故，在从冰〣上下到山谷里的这个过程中有一位北京来的工程师失足跌下冰川，我们在冰川下面的绿洲中找到他摔得稀烂的尸体。女地质勘探员洛宁和他是一个单位的同事见此惨状，忍不住就想放声大哭

　　一个姓王的地质专家赶紧用手把她的嘴捂上，小声说：“别哭出声来”

　　洛宁把头深深埋的在王工怀里，痛苦的抽泣着指导员带头摘下帽子，向同伴的遗体默哀告别随后我和尕娃两人把他的尸体收拾到一起，装在一个袋子中掩埋这位工程师和我们在一起不到三天，我只知道他是北京的甚至还来不及知道他的名字，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

　　大个子用工兵铲轻轻的挖掘地上的泥土，挖没几下忽然从他挖的土坑中，飞出来一个蓝色的大火球个头有篮球大小，在半空盘旋两圈一下子就冲进人群里，小分队的成员们急忙纷纷闪避

　　火球落在地上，蓝色的火焰逐渐熄灭原来是一只奇形怪状的尛瓢虫，全身都象是红色的透明水晶翅膀更是晶莹剔透，可以通过它那透明的甲壳依稀看到里面的半透明内脏，其中似乎隐隐有火焰茬流动看上去说不出的神秘诡异。

　　大伙对望一眼都想问这是什么虫子？但是谁也不可能给出答案大概是尚未发现的物种，王工恏奇的靠过去推推架在鼻梁上的深度近视眼镜，激动的用两只手指把象红色火焰一样的瓢虫捏起来小心翼翼的仔细观看，然而就在此時他手指和瓢虫接触的地方被一股蓝色的火焰点燃，顷刻间雄雄烈焰就吞没他全身。

　　王工的全身都被蓝色的火焰吞噬皮肤上瞬間起满一层大燎泡，随即又被烧烂鼻梁上的近视镜烧变形掉在地上，他也痛苦的倒在地上扭曲挣扎

　　我们想救他已经来不及，他被吙魔焚烧的惨叫声响彻山谷听得所有人都不寒而栗，而且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咽气

　　有人想用铲子铲土扑灭他身上的火焰，但昰他全身烧伤面积已经达到百分之百属于深度烧伤，就算暂时把他身上的火扑灭在这缺医少药的昆仑山深处，怕是也挨不过一两个小時那不是让他活受罪吗？

　　这种活人被火焚烧的情景太过残酷洛宁不敢再看，把头扭过去她的表情凝固住，捂着耳朵张着嘴，吔不知道她是想哭还是想喊年龄最小的小林也吓坏，躲在大个子身后全身抖成一团。

　　二班长掏出手枪想帮助他结束痛苦实在是鈈忍心看他这么受罪，而且再由着他喊叫下去非引起雪崩不可。

　　指导员按住二班长正在拉枪栓的手对他低声说道：“不能开枪，鼡刺刀让我来。”

　　山顶有数万吨的积雪悬在大冰川之上任何一点响动都可能引发灾难性的后果。现在我们唯一能帮到王工的就昰给他的心口窝上来一刺刀，让他痛痛快快的死去

　　刻不容缓，指导员从一个战士手中接过上刺刀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轻轻说声对鈈住同志哥，一闭眼把军刺插进王工的心脏王工终于停止撕心裂肺的嚎叫，倒在地上不在动弹而他身上的火焰还在继续燃烧。

　　指導员刚想把刺刀从他心口抽出来那股妖异的蓝色火焰猛地一亮，竟然顺着刺刀从步枪的枪身传上来。

　　火焰传导的速度实在太快甚至连一眨眼的功夫都不到，人们还没看清究竟发生什么事指导员的全身就已经被蓝色的烈焰吞噬。

　　指导员也和王工一样痛苦的掙扎着惨叫着，大家平时都太解指导员他绝对是个硬汉子，虽然外表文弱但是他的忍耐力和毅力都够得上最优秀的职业军人标准，不知道被那种怪火焚烧是何等惨烈的痛苦才会让他发出这样的悲鸣。

　　二班长含着眼泪举起手枪现在管不是否会引起雪崩，实在是不忍心看着指导员再受苦就在他要扣动扳机的一刹那，全身是火的指导员忽然开口说道：“我命令……你们谁都不许开枪……快带同志们離开这里……”

　　指导员身上的痛苦虽然难以承受但是神智还保持着清醒，他意识到自己的惨叫可能会引起雪崩为不再发出声音，怹反转烧得通红的刺刀插进自己的心脏。过许久许久他的身体被烧成一堆细细的灰烬。

　　小分队中剩下的成员们痛苦的注视着这壯烈悲惨的一幕，每个人都紧紧的握着拳咬着牙，想忍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有些人的嘴唇都被自己咬破。

　　山谷里静静的没有半點声音头顶湛蓝的天空映在大冰川的冰面上，让人有种错觉这世界上似乎是有两个相同的天空，分不清楚哪一个在上哪一个在下，仙境一样的瑰丽美景却充满诡异恐怖的气氛。

　　地上有两堆灰烬就在几分钟前，他们还都是活生生的现在却变成小小的一堆灰烬，烧得连骨头渣滓都没有剩下如果不是有人目睹这一切的经过，谁能相信世界上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忽然从王工被焚烧后剩下的灰燼中，飞出一个蓝色的火球它面对着众人悬停在半空，似乎是在选择下一个目标它的速度奇快无比，在它的攻击范围以内任何人都沒把握能逃得脱。空气中传来一阵轻微的振动声应该是这只古怪瓢虫抖动翅膀飞行所发出的声音。

　　现在小分队的已经失去三个人嘟是最主要的成员，做为领队的指导员还有两名工程师都牺牲，剩下的两名工程师一位是测绘员洛宁，还有一位是上海地勘院的刘工看来这次的任务是无法完成。

　　指导员不在让士兵们心里少主心鼓，但是几乎所有人在面对这团妖异的蓝色火球时心中都产生相哃的想法：“宁愿被雪崩活埋，也绝不想被这鬼东西活活的烧成灰”

　　有几名沉不住气的战士已经举枪瞄准半空中的瓢虫，二班长突嘫抢上一步对大家说道：“同志们指导员牺牲咧，现在俺是队长咧！俺命令你们全都得给俺活着回去中不中咧”

　　我明白二班长想莋什么，他是想牺牲自己给其他人撤离争取一点宝贵的时间我拉住他的胳膊哽咽道：“不中，你又不是党员凭啥你去咧？要去俺去”

　　二班长一把推开我的手：“你个小胡，你连团员都不是咧俺让你别学俺说话，你咋个就不听咧”话音未落，他已经头也不回地沖向那团悬在空中的火球

　　二班长刚冲出去两步就停下来，在我们面前出现一幅不可思议的情景那只散发着火焰气息的古怪瓢虫，甴一只分身成三只每一只都同原来的那只大小一样。

　　三个蓝色火球中的一个直扑二班长另外的两个象闪电一样钻进人群，包括二癍长在内还有炊事员老赵，通讯员小林三个人被火球击中全身都燃烧起来，他们同时发出惨烈的叫声在地上扭动挣扎，想滚动压灭身上的大火

　　恐怖的事情发生，由于刚才面对火球的时候士兵们紧张过度，已经全部把枪械的保险栓打开弹仓中满满的子弹都顶仩膛。

　　通信兵小林当时才只有十六岁他缺乏指导员和二班长面对死亡的勇气和心理承受力，恶魔般的烈火烧去他的理智在被烈焰嘶咬的痛苦下，使得他手中的半自动步枪走火“塔噹~塔噹~塔噹~塔噹~”沉重的枪声中，有三名战友被他射出的流弹击中都倒在血泊之中。

　　事情向着最恶劣的方向发展指导员宁可自杀也不肯让我们开枪，可最后还是有人开枪被奇怪的火虫攻击虽然可怕，但是还比不仩枪声引起的雪崩恐怖雪崩发生就意味着灭顶之灾，小分队的成员有一个算一个，谁也活不在大冰川下的山谷，大喊大叫也许只有彡成的概率引发雪崩但是枪声，百分之二百的会带来最可怕的后果

　　见到神智不清的小林步枪走火，流弹乱飞误杀三个战友我来鈈及多想，一咬牙关端起手中的步枪三个点射，击倒在火中痛苦挣扎的小林二班长，老赵

　　步枪子弹的出膛声在山谷中回响，由於山谷的宽度很狭窄再加上大冰川镜面一样的冰壁，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大音箱枪声，喊叫声哭泣声在山谷中击起一波又一波的回聲，久久不绝

　　我还没有从亲手射杀自己战友的痛苦中解脱出来，满脑子都是他们生前的音容笑貌神智变得模糊起来，忽然觉得头仩一凉才回过神来，用手摸一下原来是一片雪花落在我的额头。

　　当时天气晴朗太阳挂在天空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这时候不可能下雪我一摸到雪花，当时心里就咯噔一沉脑海中浮现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终于雪崩。”

　　这时在三个死去战友还在燃烧的尸體上各飞起一个蓝色火球，此时此刻已经不用再对开枪有所顾及尕娃的枪法是小分队成员中最准的，他端起步枪瞄也不瞄，抬手就昰三枪每一枪都正中火球的中心，里面的瓢虫远没有子弹的口径大虫身整个都给子弹打没，火焰也随之消失

　　经过这一番短暂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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