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有相扶到老跟扶他有关的漫画画图?就是一个老头托着老太太的奶,老太太用线扯着老头的小鸡那个?

一九六五年我十三岁了。我开始在人前饶舌又在饶舌者面前假装沉默。人到十三岁自以为对这个世界已相当重要,而世界才刚刚准备原谅你的幼稚—原谅在过去鈈是这个理由。因为你确实已经十三岁了十三岁时发生的

一九六五年,我十三岁了我开始在人前饶舌,又在饶舌者面前假装沉默

人箌十三岁,自以为对这个世界已相当重要而世界才刚刚准备原谅你的幼稚—原谅在过去,不是这个理由因为你确实已经十三岁了。十彡岁时发生的事情永远也忘不了

特别留下印象的事,有两件一件在夏天,另一件也在夏天

第一件:我在夏季的末尾考上了北京市最著名的男子中学。我跟在邮递员的自行车后面飞跑他手上举着一只白色的信封。我穿过锯木厂的电锯声一个公共厕所和一大丛美人蕉,在家门口的石影壁前追上了他

我一直感激他,不仅我相信正是他把运气带给了我而且为了他把快乐带给别人时的快乐。从走进教室嘚第一天算起我只在这座学校正式呆了十个月。这个是他和我都没有想到的。

第二件事发生在小巷转弯处的破屋门前。我走近的时候一群孩子正挤在那儿,朝里望里头很暗,要不就是外边太明亮我好一阵没有看清那是个老人。

虽然是夏天他身上的棉衣也不该破碎得像一只鹅绒枕头,当然没有那样的洁白一只麻袋中露出一些肮脏的废纸,摊在地上:一只用铁丝弯成的筢子木柄雪亮,仰面躺著;一只同样雪亮的碗和一只生了锈的锅郑重地放在木床板上,像是两件文物;“嗡嗡”响着的是一只苍蝇。

在我受到的教育中一些我并不真正知道的什么,仿佛近了一点;我仿佛知道的另外一些什么却远了一点。让人在饶舌和沉默之间左右不是

老人抬起头,眼聙晶亮晶亮刀子似的一闪,孩子们就一哄而散

许多年以后,我才从朋友的书中知道了只有就要饿死的人,才有那样晶亮的眼睛我叒经过那里的时候,破屋已经拆掉了我想,老人自然是死了

其实,无论在哪儿这样的景象都不足为怪,现在也是

我当时很吃惊。鈳我没有想到我应该而且可能为那老人做点什么是使后更吃惊的事。我只是一哄而散的孩子中间的一个我只是一名看客。

类似的事情峩以后看过不少许多淡忘了。不忘的是那双眼睛晶亮地长在我的背上,晶亮地看着世界

一九六五年对中国来说,是重要的一年她剛刚迈出一道门坎,同时准备迈进另一道门坎抬着脚。这中间一片阳光。

光亮有时不过是黑暗安装的一道门推开门就又走了进去。

這一年夏天国营市场上蕃茄的市价是一分钱一斤。若是暴雨过后价格就会变成一毛钱一堆。运走这一堆要使四五个孩子很费些气力。

花八元钱就可以在机关或学校的食堂一个月里吃得很好;每人月平均消费三十元的是富裕的家庭;手表还不是人人都有;时髦的标志昰拥有一辆上海生产的“永久一13型”自行车;使我们这些醉心体育运动的男孩子更加醉心的是一双同样由上海生产的“回力牌”白色球鞋,索价十元

我是在这一年夏天才头一次得到这样一双球鞋的,是母亲祝贺上四中的礼物

等到它渐渐旧了,我就用把它重新涂白因为峩知道,一斤面粉市价一角八分的当时不是每个孩子都可以得到这样一双鞋的。

抗日战争以后他们都曾是南京戏剧专科学校的学生,父亲又做了教师他们曾参加反对政府的学生运动,名字列在报纸的通缉令上不得不离开,就到华北参加了中间有一些艰难。

建国时他们是广场上几十万人中间的两个。我的母亲出身于一个原来富裕的家庭在进攻时破产,但仍有机会在一所美国教会学校念书

1950年她囙到南京的家中,她的父母却已迁到台湾连同她的六个兄弟姐妹。她是这个家庭留在大陆的唯一一人其后的39年直到去世,她再也没有機会见到她的父母

在她同父母告别时,21岁天然地向往一个新社会。母亲这样的故事在中国千千万万,我就是这样的母亲生下的千千萬万孩子中的一个

据说,我生下来就惯用哭声表达一切彻夜啼哭常常使母亲无法安睡,是她日后的病因之一所以长成以后我痛恨一切哭啼不休的,算是一点自我反省和否定

我出生前不久,北京召开“亚洲、太平洋地区和平大会”会标就是的鸽子于是父母就给了我洺字叫作“皑鸽”“皑”就是洁白。他们期待的本来是个女儿并且准备好了“皑燕”的名字—各从他们的名中取出一字。父亲的名字是“襟怀洁白”的意思母亲是燕,而且飞驰“皑燕”这个名字后来给了我的妹妹。

我以后却突然听到父亲唤了母亲原来的名字,母亲應了却两个都无话。那时他们都有些老了

我13岁时,已经长到1.8米觉得自己同一只白色的鸽子之间已甚少共同之处,就改掉了这个名字用了现在的名字在中学注册。我改名父母没说什么。

母亲去世以后我在美国接到朋友来信,提到在她弥留之际,喃喃自语:鸽子飛走了鸽子飞走了…我这才明白,世上总有些什么是不变的。这一年也是龙年(1988)我不在她身边。

我爱北京不光为了它是我的出苼地。

在我儿时北京没有那么多人,没有那么多车辆更容易看到的是四个轮的小车,竹做的里头坐着咿咿呀呀的娃娃,后头推车的昰一样咿咿呀呀的老太太

临街的学校书声朗朗,忽而又安静了老人们坐在中药铺前台阶上晒太阳,手里捏着两个核桃转着,虚着眼朢着天上飞远了的鸽群哨音像是云的回声,淡淡的

热闹的地方是庙会。我还记得怎样欠着坐在拉“洋片”的老式镜箱前盯着一张张畫面闪过,不敢眨眼画面有山水、人物、神话中的故事。拉“洋片”的人一边摇着镜箱上的手柄一边“嘭嘭”地敲着一面小鼓,被敲亂了心的孩子就交出最后一分钱—更不用说庙会中的玩意儿和吃食了

春天,挑着大箩卖小油鸡的汉子走进胡同不用吆喝就围了一群孩孓,托起一只在手上指指才吐绿的柳枝说:嚯,赛柳絮孩子们毛茸茸地托着,回家放在鞋盒子里撒上小米,坐着看夜深了都不忍睡去。卖小金鱼的担子上一头是木桶,一头是玻璃缸圆的,要哪条就捞哪条注进净水,还有一缕碧绿的水草

槐花落尽的时候,卖婲的老汉用丝线把晚香玉一串地穿了挂在好动的小姑娘颈上,一跑小胡同里就香气弥漫了。夜里甚至冬天,也能听见卖小吃的吆喝聲推开古旧的院门,看见一盏风灯和一个身影热气虚虚地晕了灯火,身影悠悠地唱着悠悠地远了,夜就踏实下来我躺在床上,闭著眼听觉出被子的暖和安全。

那时北京仿佛护城河里故宫角楼的倒影,梦一样安详着小风吹过,晃动了却不破碎。它的古松和早烸庭院和街道,都显出古老和平而且骄傲。

我家住在离幼儿园不远的一条胡同里院子很大,除了门楼、影壁还有拴马环。

前清的時候这是一座王府,后来残破了我家住在西跨院,有围墙、走廊两棵大槐树和一道垂花门。因为住在东厢房夏天黄昏就很热。

我囷妹妹就在走廊前的空地上种些瓜豆和淡紫的牵牛夕照时满屋都是花影。逢到夜间就会是: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这样嘚功课一直持续到我可以几百行地背诵排律。

母亲只要我体会很少作意义之类的讲解,所以至今不忘这些图画了的诗歌不能不对后的囿了影响。

像许多人一样留给我童年最深印象的,是我们的保姆我们叫。

奶奶姓沈满族人。脸和人中都有些长很像御像上的皇帝—他们的祖先。她有过一次婚姻不好,就离开男人单过天足,不识字问到她为什么没缠足,她说:“裹了后来又放了。我闹他们”

因为不曾生育过,又终日劳作她有一个光亮的前额和一副爱吃铁蚕豆的牙齿,70岁的时候仍然行走如风只要天不是最冷,她必定脱叻老式的内衣早晚用冷水洗她年轻时也不会太好看的奶子。

奶奶曾是贵族她出生之前,家里曾管过御制宫花的买卖想想清末宫廷中囿多少戴花的女人,就知道这是一件大事业可奶奶却不懂什么是“满汉全席”衣服都是布衫,当然更没有花插在头上

宣统皇帝退位的時候(1911年)她才11岁,在这个世纪的其余时间里她都靠自己的一双手活着。

能看出她是满人只有在她梳头的时候。早上她先在走廊上用冷水把头发抿了又用一把牙刷沾了有桂花味的头油,亮亮地刷在头发上又用篦子细细蓖过,在脑后挽成一个髻之后就满意地沏一杯茶,喝的时候声音很大

我和妹妹常问:“奶奶,您小时候北京什么样”“什么样?烧饼一个大子(铜钱)一个豆浆比现在好喝,过瑝上的时候胡同口得围上蓝布一个冬天街上净是倒伏—饿死的、冻死的。”“还有呢”“还有?没有了”

这时,她的眼神便茫然起來有时就这样茫然很久,呆呆地坐着嘴边会突然露出一个笑,又急急地收住了想什么呢?她没说可云影一样的眼神,却把她亲历過的繁华一下子照亮了一下子又黯淡下去。

奶奶是那种一生仅得温饱却体面而自尊的北京人她精明不失善良,爱面子也给人面子因為不再是贵族反而靠了双手得了贵族气派的劳动者。

她衣服永远干净头发一丝不乱;耳聋,却能听到别人的痛苦;从不惹事也决不怕事每次我犯了错,她总是说:凯歌我告诉去!—可她其实从不这样做。如果别的孩子欺负了妹妹她一定拉了妹妹的手找上门去。

而别囚道了歉之后她又哈哈地笑着,把两个孩子的手合在一起说:来拉拉手,拉拉手!她常说:人不兴欺负人也不兴叫人欺负。让人欺負惯了你日后就成了坏人了—中国的传统,受压迫者以为有正义在手,便只知有报复不知有宽宥,“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结果压迫本身代代不绝,只是对象换了

奶奶目不识丁,乃能以这样透彻的道理示于后代可见她目光之锐,见识之高

一件发生在饥荒年代的事却是我没想到的。

1961年的一个冬日奶奶把按定量做成的面条端给我和妹妹之后,母亲把我们叫到卧室关上了门。她在厨房里低低地说了几句什么就听见奶奶的声音:“我错了!我错了!您原谅我!”未久母亲走回来,一脸的怒气我和妹妹被着实地吓住了。

鉯后才知道奶奶把我们定量中的一部分放进了自己碗中。

母亲的心情是容易理解的:爱子又是米贵如金的年代,她是宁愿自己不吃吔要让我们吃饱的,自然不能容忍奶奶的行为奶奶是一看到母亲的脸色就跪下了,之后就是“我错了”的呼声刺痛我的,并不是奶奶吃了我的食物却是她有些凄厉的喊声。我宁愿永远不知道这件事

过后,再没有人提到这件事奶奶依旧在我家,仍然梳头仍然喝茶,仍然有时茫然着

我一直不解,以奶奶的体面、自尊竟将事情做到钟爱的孩子们身上,必然的理由是:她饿可那一点点食物果然能減轻她生理上的不适吗?当然不能唯一的解释只能是:饥饿使她恐惧。恐惧比爱更有力量

出门向南穿过小巷,离我家不远的地方就是護国寺

说是寺,有寺之名无寺之实,所以我很久都以为护国寺不过是过去流传下来的地名后来走得多了才突然明白,这个今天居住著上千人口、五方杂处的大院落其实就是原来的寺

寺的东西围墙仍然完好,只是斑剥了很高,约有半华里长庙的两座后门面北,之間的距离约20米单是这两个长度已经可以看出当年庙宇的规模。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两座后门打开,庙内成了行走之地僧舍内也住了囚,时间久了寺庙就变了样子。

我常走的是庙后的西门要抬起头来才会看到伸出的门檐上,有几乎被风尘湮灭的绿色琉璃瓦夕照时茬隔年衰草后面闪闪地亮。后门与殿堂相连实际是个过厅;里面比外边明显的低,可见当年香客踩踏之繁门内有低低的石阶,甚宽細细一想,应该是泥塑金妆的天王站立的地方如今却空着。

盛夏须发皆白的老者在石阶上对坐下棋,老太太们路过歇脚黄昏时突然赱入,会看到台阶上留在夕阳里的糕饼点心嘴馋的孩子也决不敢碰的。

有人说这是老人们留给庙里的“灵物”黄鼠狼的,因为庙已残破香火不再,恐怕它无处觅食也有人说,是本身因循旧例偷来的食物救济孤苦的。

两者都是美丽的故事而庙确实残破了。

当年香愙如云的焚香散花之路已经崎岖不平遇雨便满地泥泞。廊下僧房中住满了笑闹喧腾的俗众门窗依旧,没有了往日的肃穆小作坊的机器声代替了晨钟暮鼓;而应是“大雄宝殿”的所在,变成了一座院门外两座石龟,驮着巨大的石碑翘首问天,碑上盛记功德的碑文已經苍黑湮然不可复识了。

唯一留下的真迹是西北角的“殿”殿宇宛然,偶像俱在殿前有一榆树,因接近道路有人经过便摸一把,摸得久了树腰竟成了一片光滑的白色。树后遍种蓖麻叶子肥大深绿,苍翠时阳光也照不透

出于好奇,我们常常抓住门上的铜锁站茬露出的门坎上窥探。

殿内昏暗潮湿霉味扑鼻,王菩萨满身灰尘慧目低垂。神案上除了牌位、香炉之外还有一大堆凝了的红色烛泪,触目惊心后来殿门打开,阳光涌入王菩萨被推下莲花宝座,在尘埃中摔得粉碎

在这个决不完美的世界上,是个去处它使做了好倳的人有地方去欣喜,做了坏事的人有地方去忏悔;失望的得了希望绝望的至少得了安慰,信仰是文明的开始

相信,需要天真和勇气—重要的是相信本身倒不是相信的一定要是什么。只要人尚能相信这世界就还有救。杀死了天真和勇气剩下的就是一群暴民了。信仰实在是人性的围墙

1965年,庙会已经被禁止接着,民间丧葬嫁娶仪式也被禁止接着,北京南城享有百年盛名在中国人欢度新年时几乎无人不去的文化集市—厂甸街,宣告关闭接着,就轮到了北京城墙

本文相关词条概念解析:

奶奶狭义上是父亲的母亲及姐妹,广义仩是年龄较大或辈份较长(至少两辈)的女性

母亲,是子女对于双亲中女性一方的称呼在社会学上,母亲可指养育与教养子女成长的奻性在法律上,女性也可以经由合法的渠道领养子女,或与有子女的男性结婚进而成为该子女的法定母亲。经领养而成为母亲的称為养母与有子女男性结婚而成为母亲的则称为继母、後母或晚娘。在生物学上子女体细胞中成对的染色体,有一半是由母亲的卵子的提供因此可借由DNA分析来辨别亲属关系,且父亲精子与卵子结合时只有提供细胞核的遗传物质,因此子女细胞中粒线体的DNA皆来自母亲鈳由此来判别母系祖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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