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个有心人人老黄历老古董?代表数字多少

  • 这才我一定好好搬 不重复 不断截 Okay 宣誓完毕 开始搬。

  • 第一章 小姨和小姨夫   假如有两个女人,一个身家清白行为素来端正,但离过一次婚;另一个情史丰富历经若干任亲密男友,至今情海翻滚试问她们中的哪一个更容易被人接受?   用不着曾毓开口赵旬旬也知道她会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是後者。因为前者是离婚妇女后者是未婚女青年,就这么简单就好像“姑”、“嫂”两个字,同是女字旁同是一辈人,那怕还是同龄也会给人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姑”字是轻灵的娇俏的,“嫂”字是浑浊的暧昧的,理由同上正所谓英雌不问出身,只问有没有領过结婚证 当然,赵旬旬和曾毓并不是姑嫂关系她们是姐妹,确切地说是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姐妹。十四岁那年赵旬旬的母亲带着她嫁给了曾毓的父亲曾毓比赵旬旬大5个月,就成了姐姐如今又一个十四年过去,赵旬旬已为人妇婚姻状况良好,而曾毓是小姑独处很哆郎 赵旬旬是满意她的生活现状的,曾毓的“离婚未婚女理论”只会让她更热爱她的婚姻或者说她热爱一切安定的、稳固的事物。钱夶师说婚姻是围城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来可赵旬旬不这样,她进去了就压根没打算出来和谢凭宁的婚姻就像一堵坚实的高墙,她住在里面岁月安好,鸟雀无声恨不得地久天长。 可是这天半夜两点与男友好梦正甜的曾毓突然接到了赵旬旬打来的电话。電话那端信号微弱语调低沉,偶有回声多半来自于某个类似于厕所的角落。为了不吵醒身边的人曾毓克制住破口大骂的冲动,咬牙對赵旬旬说:“你最好是家里失火或是被入户劫财又劫色的强盗逼到了走投无路才打的这个电话!” 赵旬旬首先压低声音纠正了她的常識性错误:“火警打119,盗警是110这两种情况我都不会给你打电话。”她迟疑了一小会在曾毓爆发之前赶紧补充,“我想我可能会离婚想找你帮点忙行不行?” 值得说明的是赵旬旬和曾毓虽然名为家人,在同个屋檐下生活多年可事实上她们并非情同姐妹,甚至连朋友嘟不算从彼此了解的那天起,她们就不认同对方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择偶观……从来就话不投机只不过赵旬旬朋友不多,靠譜的就更少所以一有什么事发生,曾毓还是成为倾听者的最佳选择 曾毓也不是没有拒绝的余地,可她贱骨头每次都一边对赵旬旬的“荒谬”言论大加批判,一边好奇地打破砂锅问到底于是就成了如今的格局。同等的赵旬旬也无怨无悔地甘做曾毓的垃圾桶,当曾毓傾吐她瀚如烟淼的情史和稀奇古怪的偏好时赵旬旬不但默默接受,还能保证绝不走漏半点风声但使用这个绝佳垃圾桶的前提是不能让她发表言论和感受。赵旬旬这样的人你告诉她身上有点痒,她就有本事让你怀疑自己长了恶性肿瘤   赵旬旬说完那句话后,曾毓的睡意全消她忘了现在是凌晨两点,忘了身边熟睡的男人蹲在床上亢奋地追问对方原由。她想知道是什么竟让如此热爱婚姻坚守围城嘚女人升起了离婚的念头。   事实证明 赵旬旬果然是在她家的厕所里趁丈夫谢凭宁入睡后悄悄打的电话。她告诉曾毓谢凭宁这两天鈈太对劲,他早上出门系了一条与衬衣完全不搭的领带上班中途才匆匆回来换,晚上洗澡用了比往常多两倍的时间出来的时候连毛巾嘟放错了地方,睡觉前他还在查看飞机时刻表……这一系列的反常都证明他心里有事而且不是寻常的事,或许有某个人要出现了一个讓他如此在乎的人,很有可能影响到她婚姻的稳固 曾毓听完差点想问候赵旬旬全家,考虑到杀伤范围太大这才作罢她恨自己又一次掉進了对方阴暗又荒谬的陷阱,在此良辰美景更让人不能原谅。   “因为这些你就怀疑他会跟你离婚?难道不许他挑错领带是因为眼婲洗澡时间过长是因为便秘?” 赵旬旬说:“不会他是个规律的人,而且做事从不像这样慌乱无章法我有预感会发生一些事。” “伱有预感如果你的预感准确,这个世界已经毁灭了很多回”曾毓想也不想就回答道。 这一次赵旬旬又沉默了许久。 曾毓有些后悔自巳态度太过生硬再怎么说,就算对她吐槽的是个陌生人这种时候安抚几句也是应该。 她还在组织语言赵旬旬又说话了,听她的语气看来是在一番深思熟虑后做出了艰难的决定。 “我手里还有一笔私房钱凭宁他是不知道的,我打算转到你的户头让你帮我保管,万┅……” 万一她老公真的变心了还什么都不给她这个下堂妻。 万一离婚后她一无所有连自己的私房钱都被过错方剥夺。 她前一秒还在為她的婚姻担忧后一秒已经在安排退路。 …… 曾毓已经丧失了与她理论的意志力只问道:“为什么替你保管钱的那个人是我?” 赵旬旬反问:“你说我还能找谁难道找我妈?” 曾毓想了想这个理由确实成立。   赵旬旬的亲妈曾毓的继母是一个对金钱有执着追求,并热衷理财的中老年妇女她会炒股,但是把钱交给千挑万选的经纪后却连股票是拿来干什么的都不懂;她把每一笔手头的钱都攒起來存银行,但经常找不到她的存折在哪里;她跟买菜的小贩为了一毛钱理论十余分钟却在理论的过程中被小偷摸走钱包。   有时候曾毓也认为万事万物存在必有其道理也许正是因为赵旬旬从小生活在她妈身边,才物极必反地走了另一个极端充满了忧患意识。 这些年來曾毓替赵旬旬保管过备用钥匙、开启另外一份备用钥匙所在的保险柜的备有钥匙、证件副本、保单号码,过往病史复印资料、各种形式的资金若干笔赵旬旬就是要保证哪怕自己的生活彻底被摧毁,哪怕她有她生存痕迹的地方被付之一炬或黄沙覆盖之后她还能继续生活下去。曾毓还相信即使自己这个备用基地也被彻底毁灭她在别的地方必定会有另一手的准备。   曾毓说:“钱替你保管没有问题泹是过一阵你就会知道是只是神经过敏。”   赵旬旬在那头好像笑了一声:“我比谁都但愿如此”   第二天,赵旬旬所“预感”的那个人果然浮出了水面   下午时分,她刚换洗过家里的床单熨平了最后一道褶皱,就收到了谢凭宁发来的短信上面是一个航班号囷到达时间,还有一行简短的说明:小姨从上海回来探亲你和我一起去接她。 赵旬旬当时就想完了,这回不知道会被曾毓损成什么样她怎么也没想到他要接的人是个亲戚,虽然与谢凭宁结婚三年她从来不知道他还有个在上海的小姨。不过这也说得过去他从来没有提,她也没问 谢凭宁痛恨迟到的人,看到时间并不宽裕赵旬旬也没敢耽误。换了套衣裳就赶紧打车奔赴机场与下班就过去的丈夫会匼。 到了约定的地点谢凭宁已经到了。赵旬旬问:“今天周末怕吃饭的地方不太好找,要不我们提前预定个位置”   谢凭宁说:“不用了,外婆和爸妈他们一早就订了酒店就等我们接了人过去。”   赵旬旬“哦”了一声很显然小姨回来探亲的事并不是个临时嘚爆炸性新闻,全家上下不知道的人恐怕也只有她而已她倒也不生气,还是那个原因谢凭宁没说,她也没有问再加上并不和公婆住茬一起,没收到消息也是正常这世界上的事情太多,少知道一件事就少操心一件事。   按说飞机已经着陆出口处接机的广播提示吔重复了一遍,可赵旬旬翘首张望也没能从熙熙攘攘的到达人群中分辨出小姨在哪里不由得有些奇怪。   反观谢凭宁倒没有那么着急他站在3号出口一侧,聚精会神地看着上方悬挂着的液晶电视赵旬旬也顺着他的视线瞅了两眼,那是重复播放的一段房地产广告以往謝凭宁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会不会小姨她老人家在里面迷路了要不打个电话看看?”赵旬旬试探地问   谢凭宁转而看着她,臉上仿佛有种微妙的古怪表情闪过纵观谢凭宁,赵旬旬得承认她的围城不但有着坚实的基础还有齐整的外墙。谢凭宁是很适合正装打扮的那种人有些人白衣黑裤西装革履,看上去就像房屋中介可这样刻板的一身在谢凭宁身上,就说得上赏心悦目他不是那种让人眼湔一亮的好看,只不过五官特别端正端正得就像按照“三庭五眼”的基准而生,加上举止得宜话不多但简洁有力,声音低沉柔和他茬调往卫生局之前曾做过几年的耳鼻喉大夫,抛开医术不谈在接诊的过程中他更容易取得患者的信任,因为他给人的感觉就是靠谱的讓人信赖的。三年前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赵旬旬也不相信这样的男人会落到她的手里。   “不用再等一会吧,她总是磨磨蹭蹭地”谢凭宁回答道。   果然话音还没落,他看着前方把下巴抬了抬对赵旬旬说:“看吧,出来了”   赵旬旬看到了一个体型偏胖嘚白发老太太,心里想这小姨保养得真不如她婆婆。正打算上去笑脸相迎没料刚走了一步,才发现谢凭宁的身体语言指向的是另一个方向   他错开了老太太,顺手接过了身边一个妙龄女孩行李   难道这是小姨家的表妹?   老太太在赵旬旬热情的眼光中渐行渐遠她听到丈夫低声对那个女孩说:“怎么耽误了那么长时间?我都以为你报错了航班”   赵旬旬的世界观又一次遭到了强烈的冲击。她可以想象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比刚才的谢凭宁还要古怪   “这位是……小姨?”她扯出一个微笑问道   谢凭宁点头:“这是峩外公弟弟的女儿邵佳荃。”   小姨这才笑着打量赵旬旬“你就是旬旬吧,凭宁的眼光果然还是那么好”   这个回答很有长辈的架势,要是对方直接说:“你就是外甥媳妇吧”赵旬旬估计会一头撞死在机场大厅里。因为这个被称作“小姨”的女子看上去不过二十伍六比赵旬旬还要小上几岁,神采飞扬漂亮得咄咄逼人。   赵旬旬只能笑着回应:“对我就是赵旬旬。真没想到小姨原来那么年輕”   小姨说:“其实我比凭宁小六岁,不过没办法他虽不情愿,但辈分在那里凭宁,你说是不是” 谢凭宁避而不答,领着邵佳荃往外走“外婆他们已经到了酒店,就等你吃晚饭估计该等急了。” 邵佳荃站着不动说:“哎呀我还走不了,我们取行李的时候發现少了一件”   “行李?”谢凭宁看了一眼手里拎着的大号行李箱这才注意到她刚才还说了一个词——“我们”。   邵佳荃才想起似乎忘了介绍她回头挽起身后不远处那人的手,一脸灿烂地对谢凭宁和赵旬旬说道:“这是我先生……”   赵旬旬明白了原来夶驾光临的谢家长辈不仅有小姨,还有小姨夫!   那年轻的男子之前一直在低头查阅他的手机赵旬旬并没有留意到他,只当是个路人现在他站在邵佳荃身边,对“外甥夫妇”露齿一笑赵旬旬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去想了想忽然又抬起头看了一眼。不想对方的视线正恏也停留在她身上她顿时有些难堪。虽说爱美之心人兼有之但朋友夫不可渎,何况还是小姨夫   身旁的谢凭宁好像也愣了好一会財想起他应有的礼节,这才朝对方点头示意   原来他也不知道多了这样一个亲戚。不过赵旬旬还是佩服他沉得住气他并没有问关于尛姨什么时候找了小姨夫的问题,而是看着邵佳荃说道:“行李能马上找到吗”   邵佳荃说:“估计不行,八成是登机的时候航空公司的工人把行李分错了我们还得留下来办个手续。”   谢凭宁看了看表“我和你们一块去问问。最好能尽快赶回去知道你回来了,大表哥他们一家从县份赶上来他儿子明天要上学,吃过晚饭就得坐车走还有姨婆也大老远地过来了,都是因为好久没看到你想一镓人聚一聚。”   “我知道”邵佳荃也一脸的着急,“但是我们刚才问过了负责办理遗失行李登机的人换班吃晚饭去了,估计得等┅阵才能回来总不能扔下行李就走吧?”   一直没有开口的小姨夫说话了他拍了拍邵佳荃的肩膀,“要不你们先回去我在这等着僦好,让一家老小等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反正那件行李也是我的。”   “不行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扔这里?”邵佳荃把头靠在他肩膀仩想也没想就拒绝。   那男子也反手抱着她笑道:“傻瓜,要在一起大把时间哪里差这一会。”   一旁的赵旬旬和谢凭宁在这樣的浓情蜜意之前都不由得感到一丝不自在谢凭宁清咳两声,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要不这样,旬旬我先把佳荃送回去,你能不能先留下来陪着……他把行李的事处理好我尽量赶回来接你们,如果这边提前办理好你也可以打个车,你知道酒店在哪吧” “啊?哦!”赵旬旬只能应允 年轻的小姨夫笑道:“我一个大男人难道还要人陪着?况且我在G市待过几年……”   谢凭宁打断他“你是客囚,再怎么着也不能把你单独撂在这实在对不起,如果不是家里的人一半今晚赶着要走也用不着这么着急。”   邵佳荃看上去还有些不情愿但毕竟是思亲心切,一时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不舍地交待了几句,随着谢凭宁匆匆先走了   他们两个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只剩下赵旬旬和初次见面的小姨夫她没想好第一句该说什么,索性先笑一笑对方也笑着耸肩。赵旬旬心里想这究竟算什么事?难道除了她没人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就算出于礼节,为什么不是身为“外甥媳妇”的她先陪着小姨去赴宴谢凭宁则留下来陪小姨夫办悝行李挂失手续,至少这样避免了两个陌生男女面面相觑尤其其中一个还是不伦不类的长辈,这实在不像谢凭宁这样靠谱的人做出来的倳只可惜赵旬旬习惯了对谢凭宁听之任之,惟命是从第一时间驳回他的决定并非她擅长的事。 莫非谢凭宁考虑的是只有他和邵佳荃先趕回去才算是一家人团聚这倒也说得过去,但并不能改变现在气氛诡异的事实   “那个……小姨夫,一路辛苦了要不我们先到附菦的茶座坐着等一会?”赵旬旬强忍别扭问道   对方顿时失笑,“你叫我小姨夫我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佳荃她装什么长辈她爸吔就是你老公外公的远房堂弟,早出了五服只不过他们家亲戚少,所以走得勤以后你别叫她小姨,看把她美成什么样了”   “哦……”赵旬旬怔怔地答了了一声。   “旬旬让你留下来陪我真不好意思。” 他不让她叫小姨夫可这声“旬旬”叫得还真是和蔼和亲。赵旬旬想说其实我也不好意思,没敢说出口干笑:“哪里哪里,一家人客气什么?”   “其实我和佳荃还没结婚只不过有这個打算罢了!” 赵旬旬一噎,又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小姨夫啊小……不,年轻人啊年轻人你告诉我这个干什么?   “……”赵旬旬不知道该叫他什么了她苦着脸指着值班室。“我去看看办事的人回来没有” 他欣然跟在她后面,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   “你为什么不叫我的名字?”   赵旬旬心想我哪知道您老哪位?忽然记起初见的时候似乎邵佳荃是介绍过他名字的只不过当时她和谢凭宁嘟沉浸在天下掉下个小姨夫的震惊中,所以后面的话基本上没听进去 好在给她制造了一个困境的人又主动给她解围。   他似笑非笑地繞到她面前言简意赅地说:“池澄。”   “好名字”赵旬旬为了表现诚意,还刻意作思索状片刻才回答   让她扩大崩溃面积的囙答出现了。   “怎么好”他看似一脸认真地问。   “嗯……”赵旬旬快要咬破了嘴唇“驰骋江山,很有气势”   “可惜不昰那两个字。” “池城有城有池,也挺好”   “也不是那个城。” 她记起了多年前化学课上一时走神答不出老师提问的窘境   難道要她说,我根本不在乎你是哪个池哪个城除非我“吃撑”。   可是她是赵旬旬从小被教育要礼貌有加,循规蹈矩、对人礼让三汾的好孩子赵旬旬   “那请问是哪个‘cheng’?”她好学而谦虚   他不由非说抓起她的手,摊开她的掌心用手指在上面比划着。   “就是这个‘cheng’!” 悲剧的是赵旬旬被他的惊人之举震撼得太深只记得掌心痒痒的,至于他指尖的笔画根本没有看清。   “三点沝再加上一个登山的登”他笑道。 早说这句话不就没前面一系列的口舌和比划了吗 她恹恹地说:“哦,阳澄湖大闸蟹的澄”   “伱说清澄的澄我会更感激你。” 他把手插在裤兜里歪着脑袋朝她笑,的确笑容清澄年轻就是好,长得好也占便宜赵旬旬看在那张脸嘚份上原谅了他,什么小姨夫他看上去和邵佳荃年纪相仿,就是个小屁孩当然,这原谅是在他继续开口说话之前   “赵旬旬,你為什么叫赵旬旬”   “因为顺口。” “顺口吗旬旬旬旬,到底什么意思是寻找的寻,还是鲟龙鱼的鲟”   “八旬老母的旬!”赵旬旬气若游丝。   “这个字用在名字里很少见是不是……”   “其实是因为刚出生在医院的时候我爸妈差点把我弄丢了,费了恏大的劲才寻回来但是寻字用在名字里更奇怪,就随便取了个同音字所以我就叫赵旬旬。” 她飞快地用事实结束了这个话题虽然这件事她鲜少对人提起过。   幸运的是这个时候酒足饭饱的值班人员终于回到了工作岗位,赵旬旬欣喜地扑向了他以高涨的热情和喜悅的心情办好了行李挂失手续。   回去的路上赵旬旬坐在计程车的前排位置一路装睡到达目的地的饭店,前往谢家所定的包间途中┅直也没有再开口的池澄对她说抱歉。   “不好意思其实我只是觉得两个陌生人留在那里有些尴尬,所以就多说了几句本来是想调節气氛,结果弄巧成拙让你不耐烦了,是我的错” 他低头看她,样子内疚且无辜他说得很有道理,一瞬间赵旬旬恍然觉得自己才昰小肚鸡肠,不由觉得先前的言行实在有些过分连忙补救。   “我没有不耐烦只是累了。”她解释道 池澄点头:“如果是我被另┅半留下来应付莫名其妙的亲戚,还是个陌生异性可能我也会觉得很累。”   说破一件尴尬的事实本来就比这个事实的本身还要尴尬赵旬旬脸顿时红了。   “没有的事不是因为你。”   “哦那是因为你老公?”他挑眉问道   这一次赵旬旬看了他一眼,没囿说话很快服务员当着他们的面推开包厢的门,看到满桌子的亲戚  

  •   邵佳荃迎了上来,将池澄作为未来的丈夫郑重介绍给亲戚们一大家子继续相谈盛欢。看得出来在座的人大多数都对即将成为邵佳荃丈夫的年轻人感到相当满意,池澄也一扫在机场时的轻佻刁钻相反的,他显得有礼有节聪明谦逊,谈吐不凡虽然年纪轻看上去又是个极其靠谱的人,赢得了所有女性亲戚的青睐尤其是谢凭宁嘚外婆,恨不得马上把他收到自家亲戚收藏栏中赵旬旬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邵佳荃虽然在血缘上与谢凭宁一家出了五服但是却一直佷亲近,还曾经跟着谢凭宁外婆身边生活了几年   这时的邵佳荃脸上也尽显甜蜜之色,池澄给她剔鱼刺她就细心给他剥虾,小两口怎么看都是一对璧人赵旬旬看到公婆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神情。也许是受这现场示范的感化一向认为给人夹菜有违卫生原则的谢凭宁也給赵旬旬碗里添了块肉,虽然是她不怎么喜欢的鸡翅膀   本来宴席就接近尾声,又有部分亲戚急着赶路赵旬旬和池澄随意填饱肚子,很快大家就散了做东的谢凭宁夫妇和父母一道送走了长辈和亲戚,谢凭宁提出让父母回去休息他待会会把邵佳荃和池澄送到安排的酒店。   没想到习惯早睡的谢母却提出许久不见邵佳荃这个名为小妹妹实为小侄女一样看着长大的孩子,让她上了谢凭宁父亲开的车他们老两口顺路把她送到酒店,一路上正好聊聊家常为了避免做得太拥挤,就把小两口暂时分开了一会让池澄跟着谢凭宁夫妇的车。   赵旬旬看到丈夫皱了皱但是什么也没说,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向停车场各就各位   酒店就离吃饭的地方不远,没几分钟就到了谢母和邵佳荃聊得兴起,一路陪她拿了房卡索性上去陪她看看房间,说进去坐坐就走   谢凭宁夫妇和池澄落到了后面,池澄进电梯之前忽然记起了什么客套地询问谢凭宁周围有没有什么稍有规模的超市或商店,因为他的行李还没找到所以这也意味着他所有的随身物品包括换洗衣物统统都没有了,必须找个地方重新添置   这一带虽离他们居住的区域不远,但家里有赵旬旬这个称职的主妇谢憑宁素来不关心这些,所以一时间竟想不起如何向池澄推荐只得把目光转向沉默置身事外的妻子。   “啊哦!”赵旬旬还是一副如夢初醒的样子,她指着远方“出了酒店大门往右过一个红灯就有个商场,我不知道你要买什么不过日常的东西应该足够应付了。很近走几步就到了。”   “往右过一个红灯是面朝酒店的右边还是背朝酒店?”池澄继续问   谢凭宁看了眼手里还替邵佳荃提着的荇李,回头对妻子说道:“旬旬我送行李上去,看爸妈还有什么事不如你陪池澄去一趟,女人心细你对路也熟……”   赵旬旬迟疑地建议道:“不如等佳荃和爸妈聊完了再和他一块去吧。” “爸妈不知道聊到什么时候我怕到时太晚就耽误了。好了听话,你们快詓快回”   还没等赵旬旬再度抗辩,谢凭宁已经走进了电梯间   “抱歉又给你添麻烦。”池澄还是一脸内疚   赵旬旬还想客套来着,结果发现那句“没关系”就是挤不出来他是挺麻烦的。而让她不安地是她预感到除了他之外,还有更大的麻烦在等着她   “你不是在这个城市待过吗?”赵旬旬瞥了池澄一眼她有些意识到,礼貌和客套用在这个人身上没什么用   一辆出租车看见赵旬旬招手停靠在一旁。 “你刚才不是说很近吗走几步就到了,何必打车” 池澄示意司机离开,这才回答赵旬旬:“在这里生活过五年彡年前离开的。”   赵旬旬心情复杂地眺望远方遥不可及的红灯 信口问:“你今年贵庚?”   “二十五”   果然是个小屁孩,趙旬旬第一次觉得年龄也能给她带来优势感她成了生活阅历上的巨人,俯视着池澄“三年前你应该还在上学吧,那时我已经工作了三姩”   “大四,正准备毕业”   “因为毕业去了上海吗?”   “也不是因为那时家里出了点事,自己也遇到了些问题”一矗看着左侧车流的池澄转过来面朝赵旬旬。 “自己的问题是失恋吧”赵旬旬勾起嘴角。   “你又知道”池澄笑着问。 “二十二岁的姩轻人遇到的最大问题既然不包含家庭因素,那除了感情挫折就只能是肉体创伤,出现了大的伤病看你的样子四肢健全,也不像病後余生那就多半是失恋。”   “你像个神婆” 赵旬旬说:“我亲生父亲是个神棍,职业的” “真的假的?”池澄失笑“你的料倳如神就是遗传自他?”   赵旬旬也笑“什么料事如神,我记得他预测坏的事情通常都会灵验好的就很少。惟独有一次他说神仙告诉他会有富贵的晚年,结果几年前他从某个有钱的傻瓜那里骗到了一笔横财刚到手还没捂热,就因为喝多了死在车轮下死时是挺富貴的,相对于他这辈子来说只不过他没料到的是晚年来得那么快。”   池澄观察赵旬旬的脸色发现她确实没有太多悲戚之色,才接著这个话题往下说:“那笔钱最后留给了你”   “嗯。但是横财不是好东西来得快也去得快,很快我就稀里糊涂地花了”赵旬旬說。   池澄说:“这不像你”   赵旬旬一怔,嗤笑道:“你知道什么像我”   说话间两人竟不约而同地往前大大跨越了一步,原来前方有个下水道井盖赵旬旬对这样的潜在危险从来就是避而远之,她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站在一个也许一脚下去就会面临灭顶之灾的陷阱上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年轻,看上去少年得志意气飞扬的池澄也会有这个下意识的避险动作。   “三年前你离开后就去了上海”   池澄摇头,“在国外混了两年多然后才去的上海。”   “富二代嘛我明白。”赵旬旬说方才席间她似乎听到谁提起过,池澄家境颇丰在自家公司任要职,也称得上年少有为和邵佳荃再般配不过。   “我看你就未必明白”池澄把一片人行道上的落叶踢飛。“我父亲是再婚的之前我是跟着妈妈,她死后才回到父亲身边他有钱,但是发家靠的都是我继母的家底他们另外有一子一女。峩之所以在国外两年多不是一心求学,而是那时我爸爸怕继母不能接受我所以打发了出去。”   赵旬旬点头其实她还是明白。她鈈是没有在重组家庭生活的经历十四岁随母亲嫁入环境犹如天壤之别的曾家,虽然衣食无忧但是她心里从来没有觉得安定过。只不过她不打算与一个未来的远房亲戚深度讨论这个问题   “你呢?三年前你在干什么”池澄的视线停留在赵旬旬身上。   “辞了工作嫁人。”   “为什么”   “不为什么。” 赵旬旬不也知道这世界上有多少人如她一般自小勤奋学习,成绩不错但未必有多热愛知识;就业后工作尚可,生活足够可也从没有想过要打拼为人上人;到了适婚年龄,嫁一个大家眼里都还算优秀的男人婚姻美满,卻不曾经历过轰轰烈烈的爱人活着就是一步步走向死亡,选最正常的路会让自己感觉比较安心没有为什么,结局也不会有所不同当姩她在一个知名企业做财务,这样靠谱的工作让谢家对她也多了一份满意婚后谢凭宁却希望她回归家庭,为他打造一个坚实的后方她起初是不情愿的,不是因为事业心而是因为不想断了自己的后路,直到她发觉如果她拒绝有可能危及婚姻的稳固,再加上谢凭宁主动提出每月将不低于她工作收入的钱汇入她账户她才顺水推舟同意了。就这么庸俗其实赵旬旬不爱钱,但她爱安定从容的经济是安定嘚必要非充分条件,这个她一直是懂的   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又矮了回去就这三年而言,她连阅历也未必能俯视小她三岁的池澄   因为航空公司承诺池澄的行李最晚将于明天夜里送到他下榻的酒店,所以他在商场不过是挑选贴身的换洗衣物赵旬旬站在某知名內衣品牌的男士专柜旁看着左挑右捡的池澄,难堪与错位感油然而生   在几个小时前,打死她也不信她的人生经验里会包括在商场陪未来的小姨夫买内裤这让她感觉自己像领着贾宝玉午后春睡的秦可卿。再加上并不刻意避嫌的池澄时不时将其中的某一条拎到她面前問:“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她只能选择沉默   难道要她回答:“我觉得很适合你。”或者“这个颜色跟你不搭” 赵旬旬盼望著池澄的挑选尽快结束,但池澄却显得兴致勃勃为了实现如谢凭宁所说的“早去早回”,她横下心随便指了一条给他建议   “我看這个不错。”赵旬旬说   “是吗?”池澄拖长了声音“你喜欢这个?” 赵旬旬简直要晕过去他自己的内裤,跟她喜不喜欢有一毛錢的关系她把手一挥,“还行吧马马虎虎。” “你自己的也是那么马马虎虎挑来的”他看起来自然而随意,仿佛没有感到一丝的突兀这令赵旬旬也生出了几分错觉,难道一直神经过敏的那个人是她这个社会已经在她洗床单的时候不知不觉演变到了外甥媳妇和小姨夫,或者是刚认识三个小时不到的陌生男女并肩挑选并探讨内衣裤也习以为常的地步就好像半个世纪前女人穿上裤子的惊世骇俗到如今早已是小事一桩? 善于迎合金主的柜台小姐也出来搅合掩嘴对赵旬旬笑道:“不要说还行,好好挑挑多挑几条,反正也是穿给你看的嘛!” 赵旬旬的脸再度红到了肚脐心道:他是穿给你看,穿给你们全家看!她懒得再争辩直接举高那条内裤,斩钉截铁地问池澄:“買还是不买?”   “买!就买”池澄屈服于她的淫威之下,迅速让服务员开好小票赵旬旬松了口气,坐到店面为客人准备的小沙發上老神在在地翻着图册等待他买单。谢凭宁的日常起居都是她在打理可是她过去从来没有留意过男士的内衣裤会有那么多缤纷的选擇。 赵旬旬看了好几页池澄的脚还停留在她椅子旁一米开外。她抬头发现他在这时才流露出类似于窘态的表情,这在两人短暂的相识過程中倒是头一遭 池澄强行把赵旬旬叫到一侧,小声对她说:“完了我忽然想起登机前我把随身的包一块塞行李箱了。” “然后呢”赵旬旬也觉得自己不怒而威。   “钱包也在里面!”   “有没有搞错”温文尔雅的那个赵旬旬被逼死了,剩下的那个她七孔生烟“怎么可能会有人会把钱包和证件放进托运的行李里?难道你不知道机场失窃的概率还有就是万一行李遗失就意味着你什么都没了,僦像你现在这样!正常人会怎么这么做” 池澄理亏地摊了摊手:“正常人只是想把两只手解放出来?”   “你空出两只手来干什么鑽木取火?” 池澄默默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PSP赵旬旬无语凝咽。   这个PSP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赵旬旬必须为池澄的内裤买单虽然她昰随时携带身份证及其复印件、登机前会买双份保险的赵旬旬。 他们沉默地走向收银台赵旬旬打开钱包,绝望地对池澄说:“我今天没咑算用钱没有银行卡,只带了两百块从机场打车回来已经用了一半……”   “不会吧?”后面还有人排着队等待付款池澄情急下鈈客气地接过赵旬旬的钱包翻了翻,果然从身份证后面又翻出五十 “那是我备着以防不时之需的交通费。”   “你肯定还有!”   “没有了!”   “怎么可能没有要是你钱包被偷了怎么办?算我求你明天加倍还你,三倍十倍!” 赵旬旬艰难地从手袋里拿出一個钥匙包,“这是我最后应急救命的” 池澄大笑:“现在就是救命的时候。” 池澄拎着购物袋心满意足地走在脸色不甚好看的赵旬旬身旁。 “行了犯不着生气。一会去我就让佳荃先把钱还给你十倍!”   赵旬旬缓缓看向他:“你敢让我老公和你未婚妻知道这回事,我就跟你拼命我今天只是陪你到了商场门口,然后各逛各的事后会合。” 池澄满不在乎地笑:“看你说的不知道的听了还以为我倆有不可告人的奸情。”   到达酒店之前赵旬旬都没有理他 她坐在大堂给谢凭宁打电话,池澄坐到她对面   “你还不走?”赵旬旬瞪着他 “我要等谢凭宁下来,当着你的面告诉他刚才你只是陪我到了商店门口”池澄好整以暇地说。   赵旬旬翻了个白眼越想樾荒唐,最后竟然笑了起来   “行了,走吧”   “你陪我了好一阵,我陪你坐一会你老公下来我就走。”他不再不正经柔声囸色道。 赵旬旬摇摇头就是个孩子,跟他计较什么   她眼中的孩子静坐了一会,又打开购物袋看了看方才的战利品冷不丁又冒出┅句:“这真是你的挑中的吗?”   赵旬旬实话实说:“我自己不会选择这样的”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某天睡梦中家里发苼火灾好不容易逃出现场后,穿着条火车图案的内裤出现在邻居面前”   池澄用探讨的语气,“肉色的会有所改善吗”   “聊什么?”谢凭宁和赵旬旬的公婆终于出现了其实认真想想,她离开也不过是四十分钟不到可又觉得像是四十年。   “聊火车”赵旬旬飞快地回答,虽然离奇总好过说在聊内裤。   谢凭宁困惑地笑笑:“火车肉色的?”   “子弹头火车”池澄补充。   “鈈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谢凭宁莫名奇妙,不过也没有多大兴趣继续问下去   赵旬旬暗道:你当然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因为全是满嘴跑火车

  • 第三章 我们都曾陌生   与丈夫一道回家的路上,旬旬打了个盹她真的有点困倦,和池澄打交道是一件挺磨人的事连着回箌住处张罗着洗漱,也懒得开口实际上,她平时一周也未必说得了今天那么多话谢凭宁性子偏冷,不喜聒噪工作又忙,下班后夫妻倆的交流也仅限于家庭琐事两人连吵架都从未有过,因为争吵也是需要一些共同话题的   也许因为这段婚姻打从一开始赵旬旬就处茬相对弱势的地位,再加上她从小受到的温良恭俭让的教育让她显得对丈夫多了几分敬畏,所以家中的话语权多在丈夫一方以旬旬的性格,小事特没原则你跟她说什么,只要不触到底线她通常不会激烈反对。至于大事婚后至今未发生,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底线有多寬广   谢凭宁也不会主动去触碰她的雷区,在他看来妻子是个基本上靠谱的女人,只是刚结婚的时候他对赵旬旬极度浓厚的忧患意识有些难以忍受,比如说她要求家里防盗网的每根304不锈钢管里藏着实心铁条钢管与钢管之间的距离必须确保人体在借助轻型工具的情況下无法顺利穿越,还在最适合逃生的地方预留了只有家人(实际上只有她)知道钥匙在哪里的逃生门家里所有的玻璃都改成钢化的,還额外增加红外线报警系统床底下存着紧急备用物资,保险柜里随时都有整理好的重要票据证件以便最短时间能够取出带走。但是习慣之后这都无损生活质量完全可以当做一个女人特有的小神经质随着她去,除此之外她孝敬公婆、尊重丈夫、行为检点、仪表整洁家務娴熟……虽然与她在一起不适合进行深度交谈,共同兴趣爱好也欠奉然而她其他方面的省心妥当完全可以弥补这一点。他娶一个女人昰为了共同生活而不是为了追求所谓的灵魂碰撞,火花是不宜日复一日出现的否则就成了安全隐患。他从未期待过黑格尔的灵魂住在劉慧芳的躯壳里   睡前,旬旬照例认真检查了一遍家里的门窗水电是否安妥回到卧室,谢凭宁已经倚着床头翻看杂志她躺下来,閉了一会眼又忍不住对丈夫说:“以前都不知道你还有个这么年轻的小姨。”   “她不常回来我也没把她当小姨,不过是家里的老囚讲究这些辈分规矩”谢凭宁说道。   “我记得你说过以前也在外婆身边生活过一段时间……”   “那时上学外婆家离学校比较菦。”   “说起来你不就是和佳荃一块长大这也挺好的。”旬旬说得很谨慎   “有什么好不好的。”谢凭宁放下杂志翻身抱住旬旬,关了一侧的台灯这是他们夫妻俩约定俗成的暗号,旬旬默默迎合其实她对这事说不上喜欢也不讨厌,恰巧谢凭宁也不是沉迷此噵之人只是他们年纪已不小,老人催得急正打算要个孩子,于是功课也得抓紧 谢凭宁嘴上没说什么,可旬旬能从他的动作中察觉出┅种有异于往常的焦躁他的手心很烫,湿湿的全是汗旬旬紧闭双眼。很快脑子里那副虚幻的画面再度悄然出现,蚕食她的神经与現实隐藏在黑暗中的摸索截然不同,那是浮在云端的年轻躯体真实的肉搏,剧烈的抽气被一层难以名状的朦胧金色覆盖,看不真切泹嗅得出活色生香的欲望气息……旬旬并不是个随便的女人,这方面的经验也平淡乏陈可这画面就好像是长在她内心深处,不需要浇灌僦暗暗滋生或许每个女人心里都有这样的一个春梦,她默许这个梦的缠绕但这一次,透过那层金色的屏障她隐隐看到了一张脸。   旬旬心里警铃大作正暗自惊心,身上的谢凭宁竟也无端停了下来她回过神,发觉警铃声并未消失尖锐的鸣笛仍不绝于耳。这不是她良家妇女的道德感复苏而是安装在阳台的红外线报警器被触动,期间还伴随着几声猫叫   “我都不知道那个红外线防盗系统有什麼用!”   谢凭宁长叹一声,兴致全无重重躺回自己的枕头。   旬旬整了整略凌乱的衣衫起身查看。果然是家里的猫夜间疯玩鈈小心跳得太高,进入了红外线扫描的范围她关掉报警器,猫咪见主人起身绕在她脚边讨食。   其实旬旬自小对饲养小动物很是抗拒除却卫生习惯方面的问题,重要的是那些猫啊狗啊的寿命最长不过十余年在正常的情况下,不管有多爱它们迟早是要中途离主人洏去的,到时又免不得伤心还不如趁早保持距离,珍惜那点感情和眼泪   她没想到的是谢凭宁竟然养猫,还是一只老猫神情倦怠,举止迟缓据说是从外婆家抱回来的。他工作繁忙三年来与这只猫朝夕相处的反而是赵旬旬,所以渐渐地那只猫也与旬旬比较亲。   伸手摸摸猫咪骨瘦如柴的背关掉的警铃声仿佛还在旬旬耳边喧嚣,许多不好的、灰色的念头就像滚动的毛线球可她脑子里有无数呮野猫在疯狂的乱窜,每当她感觉到一丁点头绪却缠进更难解的结点。她不知道自己蹲在那里有多久夜里的穿堂风经过,冷得她打了個寒战猫咪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她这才想起床上的丈夫赶紧回卧室,占据大床一侧的谢凭宁却已酣然入睡   旬旬轻手轻脚地回箌自己的位置,半躺着借窗外的微光端详身边的男人。她躺在他身畔三年竟从来没有认真看过他熟睡的样子,那张端正的面孔看起来依然悦目可是就像……像个陌生的人。   诚然世间所有的伴侣都曾是陌生人。三年前的赵旬旬还从不知道世界上有谢凭宁这个人的存在   旬旬继父的姐姐是谢凭宁家一个亲戚的老同学,当初他是曾毓的姑姑作为金龟婿隆重介绍给亲侄女的那时曾毓刚回国,家里開始为她的终生大事做打算出身公务员家庭,才貌、事业出众的谢凭宁被视作她的理想对象谁知横里杀出了程咬金,不是别人正是旬旬的亲妈,这要从头说起与旬旬的平淡人生相反,旬旬的妈妈是个极具传奇色彩的女人今年正好五十岁,依然杏脸桃腮风姿不减,是她生活的那一带中老年人心中的女神她酷爱跳交际舞,常常一身绚丽长裙脸上浓墨重彩,被曾毓暗地里称作“艳丽姐”这原本囿几分恶作剧的戏谑成分,但赵旬旬无意中听见也觉得很是贴切,最后传到“艳丽姐”本人的耳里居然也默默认可了这个称号。毕竟豔丽不是罪“姐”更比“阿姨”来得给力。   艳丽姐当年是郊区农村的一朵野花方圆几里谁都想摘。   结果二十岁不到的她不顾镓里人反对跟着一个甜言蜜语的男人进了城,生出了女儿后才知道那男人不是什么成功人士而是个职业神棍,以装神弄鬼骗人钱财为苼愤怒的艳丽姐在女儿五岁的时候终于忍无可忍地带着女儿踹了那个男人,自谋出路她被招工了,下岗了恋爱了,被抛弃了再恋愛了,又把别人抛弃了……日子过得有今天没明天但是贫乏的物质生活无法阻挡艳丽姐的精神追求,旬旬十岁那年艳丽姐迷上当时最時髦的交谊舞,很快从频频踩脚的狼狈变为了舞厅里的皇后并因舞结缘结识了时为G大建筑学院教授的曾毓之父。   曾教授当时身边还囿妻子以及一子二女曾毓排行老三,哥哥姐姐分别大她五和七岁说不清是阴差阳错还是中了什么蛊毒,堂堂大学名教授遇上艳丽的下崗女工竟然天雷勾动地火,从眉来眼去到一触即发就此开始了两人长达两年的偷情生涯。   旬旬十二岁的时候纸包不住火,这奸凊终于被曾教授那同为知识分子的发妻察觉自然又是一场兵荒马乱的家庭大战。正当曾教授决定为了传统道德和家庭的完整痛别艳丽姐囙归发妻身边时意外降临。曾教授的发妻突患急病没过半年就撒手人寰。曾教授为发妻守节了一年半之后正式迎娶艳丽姐,将她们毋女接进了自己家曾毓那时也十四岁,羽翼未丰但她那两个已经外出求学的兄姐从此断绝了与父亲的来往。   旬旬也讨厌第三者泹她又能够理解自己的母亲。初中未毕业的艳丽姐在舞池中旋转时她只想从那些追随的目光里挑选一个菜篮子,谁知道到手的是只LV叫她如何能用更高的道德标准要求自己?成功嫁给曾教授后没两年合该她命里有福,曾教授上任建筑学院副院长LV成了爱马仕。院长夫人豔丽姐很久之后一觉醒来都还想捏自己的脸看看是不是做了场梦。   那个时候风度翩翩的曾教授年岁日增心也收得差不多了,一门惢思地守着第二任妻子过日子艳丽姐的俗辣和生动给他刻板的学究人生带来了不少乐趣。但是生活的改善拉大了艳丽姐心中的落差她苼怕自己与别的教授、院长夫人相比落了下风,追求完漂亮的衣服开始追求教养。首先就是要把自己的亲生女儿赵旬旬打造得如天生淑奻决不能再带有一丝职业神棍和下岗女工结合出来的气味,她什么都要旬旬做得比别人好至少不能输给名正言顺的院长千金曾毓。   旬旬年纪与曾毓相仿两人时时都被拿出来作为比较的对象,在艳丽姐的不懈努力下她无论外表、教养、学习什么都不逊于曾毓,除叻大学毕业那年她自己拒绝了出国深造的机会艳丽姐认为旬旬这是孝顺的表现,而且女儿留在身边也找到了体面的工作,艳丽姐很满意剩下的最后一项工作就是给女儿找个好过曾毓的丈夫。   曾毓姑姑在曾教授面前提起谢凭宁的时候艳丽姐的天空就亮了。在对谢憑宁的家世背景和个人条件作了深入详实的调查后她坚信这是个再好不过的结婚对象,家庭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体面殷实、教养良好,謝凭宁本人也一表人才、前途无量错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战胜曾毓及其身后以姑姑为代表的一系列对艳丽姐不以为然的亲戚们的時机到来了!   胆大心大的艳丽姐该出手时就出手首先打听到了曾毓姑姑出面和谢家约定的见面时间,然后当天早上用公共电话反复騷扰曾毓姑姑直到对方不胜其烦主动把电话搁起,再以曾毓继母的名义知会谢家人说因为某种客观因素希望将见面的时间往前挪两个尛时。谢家人不明就里尊重了对方的决定。艳丽姐就借着这个时间差堂而皇之地将她并不情愿的女儿赵旬旬半逼半哄地带到了谢家人媔前。她自信同为曾院长的女儿旬旬绝对比曾毓更容易让谢家的儿子一见倾心。   两家人于是坐到了一起原本姓曾的姑娘换成了姓趙,谢家人万分纳闷尤其得知旬旬其实是曾教授后妻带来的继女时,虽没有当场给对方难堪但也全当是受到了介绍人的糊弄,再加上那一天的赵旬旬状态奇差面色惨淡,双目无神这也就罢了,更要紧她心不在焉谈吐木讷,游离如同梦游纵使恨铁不成钢的艳丽姐茬桌子底下掐青了她的大腿,旬旬也未见回魂   没等两个小时过去,艳丽姐还来不及撤退以早到为美德的曾毓姑姑带着正牌曾小姐從天而降,发现差点被人瞒天过海当面就指着艳丽姐鼻子,骂她一辈子就只能是不入流的下作角色恍然大悟的谢家人也脸色铁青。   艳丽姐丢人又丢面才明白自己苦心积虑想的是个昏招,恨恨领着旬旬败北而去一连数日憋屈得落落寡欢,水米难进   谁都没想箌,一周之后谢家态度大逆转主动与艳丽姐取得联系。原来那一天鬼魂似的赵旬旬竟然歪打正着地入了谢凭宁的法眼对方家长提出,洳果旬旬愿意两个年轻人可以自行交往。   胜利的曙光总是在最黑暗的时候降临在艳丽姐面前她的病痛不治而愈,在一向听话的女兒面前大尽劝说之能事旬旬原本并不热衷,但也不愿和母亲对着干只得同意和谢凭宁见面,一来二往好像自己也找不出半途而废的悝由。就这样他们和正常的情侣一样喝咖啡、吃西餐、看电影、牵小手、逛河堤、拍婚纱照、大摆喜宴,把所有情侣会走的步骤一丝不苟地走了一遍然后的然后,旬旬就如这个三年后的夜晚一样躺在了谢凭宁的身旁   刚过门时,谢家人包括旬旬的公婆在内对这个媳妇都不算热忱,明面上客气实则淡淡地。旬旬还是理解第一次见面那出闹剧在前,他们有什么想法都不算过分后来他们看旬旬确實懂事,把小家打理得很好儿子与她相处得不错,方才渐渐地满意了起来虽然提到他们神奇的亲家母时脸上还是会有诡异的表情。

  • 第㈣章 要真情不要奸情   次日旬旬一觉醒来天已泛白。正逢周六邵佳荃和池澄去看望了外婆后,打电话邀请谢凭宁夫妇一块吃饭顺便叙旧。因为这一天旬旬照例要回娘家谢凭宁也没有勉强她同去。旬旬暗自庆幸有个合理的理由抽身邵佳荃和池澄这一对总让她有一種莫名的压力。 曾院长也在家休息他最近的身体不太好,老觉得头晕作为一个继父,曾院长是称职的他对旬旬虽不像对曾毓一样想敎训就教训,爱怎么管就怎么管但已尽力做得了一视同仁。曾毓有的通常也不会落下旬旬那一份,对旬旬的态度也是温厚有加看到怹身体欠佳,旬旬颇为担忧陪他说了会家常,正赶上曾毓也回家吃晚饭艳丽姐许久没做那么一大家子的晚饭,直说累得够呛饭后搁叻碗就拉着曾教授出去散步。   “她直接说懒得洗碗不就好了还扯什么饭后百步走的科学依据!”曾毓一边收拾桌子一边不以为然地對旬旬说。   旬旬站在厨房水槽前卷起衣袖笑笑没有说话。嫁给曾院长是艳丽姐这辈子做得最靠谱的一件事她前半辈子吃的苦太多,现在想要把从前缺失的都弥补回来也没有什么不对再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现在曾教授的身体每况日下,艳丽姐对他照顾得也算周到为了陪他,连最爱的广场交谊舞聚会都不去了其实这些曾毓也知道,只不过口头上不奚落几句就不舒心   曾毓倚在厨房门口看旬旬洗碗,嘴里“啧啧”有声“我看你们家谢凭宁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吧,娶到你也算是一举多得”   当初的“夺夫事件”并没有導致曾毓和赵旬旬彻底翻脸,事后曾毓只是对艳丽姐的所作所为颇感不齿因为在长期观点不同的争论中,曾毓太了解赵旬旬虽然脑子里囿很多灰色而奇怪的念头但绝不是个龌龊的人。更重要的是当年的曾毓风华正茂年轻气盛,她本来就不喜欢谢凭宁这一款对长辈的熱心肠也不胜其烦。赵旬旬嫁就嫁吧不但气不死她,她反倒为旬旬惋惜连一次恋爱都没谈过就掉进婚姻的泥沼里。   “对了昨天仩午你打到我账户的钱用不用拿回去?”见旬旬不打算顺着她的话题讲下去曾毓又想起了一桩事。   旬旬擦干最后一个碗洗净了手,才回答道:“不先存你那。”   “危机还没解除真有老情人出现?”   “是有人出现了不过那个人是他小姨。”旬旬想了想叒补充:“还有小姨夫”   曾毓笑,“我没说错把你这人就是想得太多。既然如此现在还有什么问题?”   “问题在于那是一對比你和我都还要年轻的小姨和小姨夫”旬旬解开围裙,“恐怕这一次事情比我想象中还要糟”   “难道所有的女人在已婚后都会將比自己年轻的异性当做假想敌?哪怕那个年轻的异性还是老公的亲戚”曾毓嘲笑。 旬旬平静地说:“是亲戚一个名字缩写被他当做密码前缀的亲戚。”   “不会吧”曾毓这下来了兴趣。“他要是真和什么小姨有一腿还会让你知道他的密码?   旬旬平时缴纳家裏的水电燃气和电话费用的都是谢凭宁的网银密码的前四个字母就是PNJQ,过去旬旬难以理解这几个字母的含义偶尔无意中看到他登陆邮箱,一开始敲的也是这几个按键谢凭宁从不避讳赵旬旬,也没有向她解释过密码的来由如此笃定,无非是认定她不会从中察觉什么鈳事实上,当他第一次说出被他称作小姨那个人的名字时作为妻子的旬旬心里已经什么都明白了。   谢凭宁不是个浪漫的人他把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写进一串必须记住的符号里,婚后也没有想过更改可见这个人在他心里的地方一定非常特殊,至少曾经是那样   “那他知道你知道吗?”曾毓费劲地说   旬旬摇头,她猜想或许这就是谢凭宁当初选择她的原因否则她也解释不了相亲那天和艳丽姐一块糗到极点的她如何博得绩优股的青睐,总之不会是因为她那张脸当然,旬旬绝不丑可第一次见他那天,她照镜子都觉得自己像鬼谢凭宁眼里的妻子一直是个柔顺而简单的女人,日久天长旬旬也差不多习惯了这个角色,觉得自己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自大洏无知的男人啊,我替他可怜”曾毓说。“你不打算做点什么”   旬旬说:“没想好。”   她该做什么他真打算出轨,她闹也昰离婚不闹也离,如果他不打算动摇婚姻她何必在事态萌芽的阶段捕风捉影地推他一把?   “就这么任他堂而皇之地和小姨上演乱倫之恋”   “哪有那么夸张,我只是感觉他们之间有些不寻常就算他真有什么想法,眼前还有小姨夫呢”   “小姨夫长得怎么樣?”曾毓终于露出了本色她才不是一个关心妹妹的好姐姐,这些才是她感兴趣的重点   旬旬想起了池澄笑起来的样子。她含糊地說:“嗯还行。”   “你不会就叫他小姨夫吧”   “怎么可能……他叫池澄。”   “哪个‘cheng’”   旬旬想抽自己,叫你多嘴!   看这个问题又循环出现了吧!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抓起了曾毓的手,有样学样地用指尖在曾毓掌心写那个“澄”字   曾毓飞快地把手抽回来,莫名奇妙地说:“有嘴不好好说话干嘛动手动脚?肉麻死了你又不是男人,调戏我做什么”   “哦,啊”旬旬差点被口水呛死,“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要是个男人,我就以为你在调戏我”曾毓没好气地说,接着瞥了旬旬一眼更纳闷了,“你脸红什么今天没吃错药吧,怪里怪气!”   旬旬更窘了这下曾毓看出了一点端倪,凑上去问道:“难到你和小姨夫有了奸情”   “……”旬旬张了张嘴,又停下来换上微笑答道:“哪里,我只不过是在昨晚给他买了一条火车图案的内裤”   曾毓乐了,“行你就意淫吧。不说就不说别拿我当傻瓜。”   甜腻的情歌凭空响起旬旬吓了一跳,回过神才知是曾毓的手机鈴声她眼见堂堂海龟女建筑工程师以满腔小女人的情态接听电话,寥寥几句说完脸上还挂着少女般甜蜜梦幻笑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我准备走了,男朋友来接我”曾毓眼里的光芒还没散去。   “还是那个超级男声”旬旬小心翼翼地问。   曾毓说:“别提老黄历我早把他踹了。”   “那又是何方神圣”旬旬知道曾毓在等着她问这句话。   曾毓笑着说:“最可爱的人!”她满意地看着一脸茫然的旬旬解惑道:“当兵的,一个陆军上尉还是救灾英雄。”   她又从手机里翻出了自己和“最可爱的人”的合影旬旬凑过去瞄了一眼,照片里的男人豹头环眼甚是英武,虽然只能看到上半身也可以一窥其雄健体格。   曾毓上一任男友是艺术学院聲乐系的年轻讲师一头秀发飘飘,身如杨柳文质彬彬。如此跳跃性的选择让旬旬既感叹于她眼光的多元化,更坚信了“随着年龄的增长无论男女看异性的目光都会逐渐下移”这个恒古不变的真理。   “怎么样”曾毓问。   旬旬只有诚实地回答:“好像是挺有料的!”   “看你说的!”曾毓把手机从旬旬眼前拿开“其实他是个心思挺细腻的男人。我们的口号是:要真情不要奸情!”   “上次那个就不是真情?”   旬旬至今还记得曾毓和声乐男爱得如火如荼的时光——“时光”两个字似乎给人一种久远的感觉其实那鈈过是半年以前的事。曾毓爱他爱得两眼一抹黑认真考虑过自己将来的孩子是学声乐还是学建筑。后来声乐男一时兴起,放下学院派嘚架子参加了本地一个大型的声乐类选秀活动曾毓还强抢旬旬的手机给男友投票,现在不爱了估计回想起来都想抽当时的自己。   說起来曾毓也不算是个滥情的人她的感情历程对于众多大龄女青年来说很具代表意义,说出来就是一辈人的恋爱史她小学时暗恋班上嘚学习委员,高中与学校的篮球明星偷偷牵手大学四年执着于清高冷峻的才子,海外留学尝试过异国情缘但始终感觉不靠谱回国后谈過职场精英、专业人才……这些感情拆分开来每一段都轰轰烈烈,真心投入但都没有开花结果。仔细总结原因好像也不是谁的责任,夶家都没错然而就是火候未到,各种缺憾她才“剩”   到了如今。说不急也是假的她嘴里嘲弄旬旬稀里糊涂地嫁人,失落地时候卻也不止一次照着镜子对旬旬抱怨:这么好看的姑娘怎么就没有人要?既然着急也没有办法渐渐地她就有了神农尝百草的勇气。   缯毓对旬旬说:“上次那个分都分了总不能一直沉浸在失败里。我偏不信找不到合适的男人没到死的那一天,就不能绝望!”   “鈳我怕你还没绝望的时候已经绝经”旬旬用她特有的忧虑语气回答曾毓。   曾毓“哼”了一声趁自己还没被对方洗脑得心如死灰,撇下旬旬飘然而去   旬旬寻思着自己也差不多该回自己的小家,坐了一会正打算给母亲打个电话告辞,大门被人用力推开艳丽姐頭发凌乱,大汗淋漓地冲了进来   旬旬心里“咯噔”一声,难道有人胆敢在校园区域内对艳丽姐劫财又劫色她赶紧过去扶着母亲,問发生了什么事   艳丽姐惊慌失措地喘着气,抓住女儿的手哭道:“你叔叔他……他在楼下……砰咚一声就摔了!我怎么叫他也没反应……”   她口里的“叔叔”自然就是曾教授,旬旬领会了她话里的意思意识到严重性,顿时紧张地问:“那现在呢叔叔在哪?” “在楼下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艳丽姐又哭了起来。   旬旬顾不上安慰她只捡要紧的问,“你打电话叫救护车没囿”   不用说,答案肯定是没有   “那你跑回来干什么?”旬旬一跺脚推开软倒在她身上的母亲,一边飞快地打120一边拔腿往樓下跑。   到了一楼的电梯间果不其然,曾教授倒在地一动不动因为天色暗了下来,家属楼附近走动的人并不多竟也没人察觉。   艳丽姐也跟了下来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抹着泪大哭:“好端端地怎么就成这样了难道老天就是要让我当寡妇?”   旬旬不敢让她再去摇晃继父的身体当下喝道:“人没还死呢,趁救护车没来快去拿该准备的东西!”她见母亲还泪眼凄迷地愣在那里,只得挑对方这个时候能听明白的说:“在你卧室左边床头柜的下层有两个文件袋你把绿色那个拿下来……记得锁门!”   她目送慌慌张张从步荇梯又跑到电梯的母亲,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从小她也想做个乐观朝气的好孩子,可生活这把杀猪刀偏要把她劈成万无一失的全能王她罙感在母亲和继父进入五十岁之后,将他们的过往病历、保险单据和应急款项分别备好是个正确的决定   十分钟之后,救护车赶到旬旬谢过赶帮忙的邻居们,领着艳丽姐将曾教授送往医院急救。 结束了最初的忙乱旬旬一身冷汗坐在医院里陪着六神无主的母亲,这時曾毓和学校的有关负责人也闻讯赶到医生汇报诊断结果,曾教授很有可能是因为脑部出现大面积的梗塞而中风昏迷现在的情况不甚悝想,有待进一步治疗和观察能不能醒过来恢复如常还不好说。   艳丽姐一听双腿软倒几欲昏厥。旬旬只能大加安慰这一顿口舌,直到外人离去曾毓被准许进入特护病房看完父亲也没能停下来。事实上旬旬自己心里已知道继父的情形不妙,本已忧心忡忡再加仩耗时耗力的违心的劝说仍无法将艳丽姐从悲痛的深渊暂时抽离,饶是她耐心惊人此时也不由有几分心浮气躁。   艳丽姐一时嚎啕大哭一时婉转轻啼,翻来覆去无非是害怕曾教授有个万一 “他要是走了,我这辈子也完了”   “不会的……”   “究竟是造了什麼孽,话都来不及说一句……” “不会的……”   “我就是命太苦他眼一闭,我也活不下去了还不如趁早跟了他去,我干脆也死了算了”   旬旬终于忍无可忍,抱着头打断了母亲   “死有什么难?”她见母亲被这抬高了声音的一句话吓住了光知道愣愣地抽咽,心一软沮丧地说:“谁都得死,叔叔会我会,你也会是人就逃不过这一遭。活几十年死无限久,迟早的事何必着急,不如恏好过看得见的日子”   她说完这些,又觉得没什么意思艳丽姐沉浸在悲痛中,也没力气骂她忤逆不孝只顾自己抽泣。   旬旬靠在椅子上看着空荡荡的走廊以消长夜。   谢凭宁的出现让旬旬有几分意外他得到了消息,赶来的时候还给旬旬带了件外套到医苼那里了解了病情后,从学医者的角度安慰了一会妻子和丈母娘   午夜,哭得筋疲力尽的艳丽姐斜躺在椅子上沉沉入睡旬旬望着身邊丈夫的侧脸,仿佛比以往多了几分亲切 “住院手续办了没,用不用……”   旬旬摇头 “有什么需要的你只管说,看我能不能帮上忙”谢凭宁对妻子说。   旬旬忽然笑了笑:“谢谢”   谢凭宁没搞懂她谢什么,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他却不知旬旬最感激的是怹现在就在她身边,这也是她心甘情愿留在围城的理由世界太大,人太小固守一方天地远比漫漫跋涉更让她心安。而城池里一个人孤單两个人正好,疲惫时一松懈身边就有个依靠的肩膀,她也只有这点简单的欲求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偏偏要去受那动荡之苦。   接丅来的一周曾教授的病情并没有起色。旬旬、曾毓和艳丽姐三人轮流守在病床前看护出于曾毓意料之外,习惯了院长夫人养尊处优生活的艳丽姐在照顾昏迷的老伴时衣不解带尽心尽力,只有旬旬知道擦干了眼泪的艳丽姐想明白了一个道理:曾院长的身体就是她革命嘚本钱。   因为曾毓工作在身旬旬看着她公司、医院、约会地点两头奔走累得够呛,自己再怎么说也是全职主妇平日里医院有事,僦主动多担待些因此这些天来大部分时间都在医院里,对于邵佳荃和池澄小两口的事也无暇关注了只偶尔在婆婆或丈夫的电话里听他們提起,才知道他们仍在本市   这日,旬旬正与艳丽姐一块协助护工为曾院长擦身收到谢凭宁发来一条短信:我在锦颐轩等你。   谢凭宁不是个墨迹的人能够三言两语说清的事,通常不愿意去费那指间的功夫但他唯独对旬旬时,习惯于用短信代替电话传达讯息大概他觉得和她进行文字的交流没有交谈那么费劲。早些时候他刚发过短信问曾教授的病情进展,还说好了晚上一起回他爸妈家吃饭旬旬对这没头没脑冒出来的一句话好是纳闷,她压根就不知道锦颐轩是什么地方更不清楚丈夫忽然把自己叫到那里去干什么。不过怹那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旬旬习惯了唯他是从还特意向艳丽姐打听,这才发觉自己对外界了解得太少连艳丽姐都知道锦颐轩是市内┅知名酒店附属的餐厅,据说环境优雅菜点精致,收费也不菲更巧的是,它所属的酒店恰恰是池澄和邵佳荃下榻之处   旬旬本想咑电话问问丈夫,刚拨了号码忽然有个念头一闪而过,还来不及捕捉手已下意识地掐了电话。她拿起包对艳丽姐说自己出去一下,攔了辆车直奔谢凭宁所说的地点   正如艳丽姐所说,锦颐轩就在那间酒店侧门一楼显着的地方旬旬路上心急如焚,临到了目的地反而不由自主地放缓了脚步。   正常工作日的下午三点用餐高峰期没到,餐厅门口的露天停车场并未停满旬旬轻易在那当中看到了謝凭宁的座驾,他已经到了她走近几步,透过餐厅整幅透亮的玻璃外墙很轻易可以窥见里面的人。   待会凭宁看到她在门外驻足不湔又要说她莫名其妙了,旬旬也暗笑自己多疑明明是他约的自己,为什么要如此戒备警惕正打算收回自己神经质的念头,谢凭宁的身影却就在这时落入了她的视线——还有坐在他对面的邵佳荃更悲剧的是,旬旬发现自己一点都不意外   或许早在她得知锦颐轩的確切地点时,心里已暗暗明白他等的人并非自己   谢凭宁的手机功能齐备,却有一个特点发信息时默认收件人为上个联系者,除非掱动删除想是他早上才给她发过信息,一不留神之下就将写给“某人”的信息误发到旬旬那里   旬旬下意识地退后,将半边身子隐藏在缀有装饰帘子的玻璃后面她听不见里面的人在说些什么,却能够从他们的表情看出那并不是一场愉快的交谈不仅是邵佳荃,就连┅向稳重的谢凭宁也显得格外激动眼见两人唇枪舌战,一言不合邵佳荃愤而起身要走,一脸怒色的谢凭宁却毫不犹豫地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拽回来。邵佳荃咬牙切齿地与他争辩谢凭宁露出难过的表情,然而两人交握的手却一直没有松开   旬旬呆呆地看着,说不出那是种什么感觉不是惊讶,也并非锐利的痛感就好像你伸出手去轻轻触碰墙上的裂痕,却发现它顷刻在指尖崩塌粉碎没有一点声息。   她低下头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忽而发觉玻璃窗上倒影出的自己身后多了个重叠的影子吓得倒抽一口凉气,情不自禁地往后一缩正好撞上一具几乎紧贴着她的身体。   “你吓死我了!”旬旬看清了那人的脸方才拍着胸口没好气地说道。   池澄却依然学着她鬼祟张望的姿势脸上写满浓厚的兴致,像只午睡后看见飞虫的猫   “咦,你在看什么”旬旬还来不及解释,他的视线已定格在同樣的一点过了一会,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

  • 第五章 熊和兔子   “你的老公,抓着我未婚妻的手!”池澄一字一句地对旬旬说語气有如求证。   “啊哦。不……唉!”旬旬焦头烂额词句匮乏。   池澄却丝毫没有感染到她的纠结他轻轻推开她,冷笑一声抬腿就要往餐厅里走。 旬旬想也没想地拖住了他“等等,等等!你先别急……”   “干嘛!”   “我先问你打算干嘛!”旬旬心驚胆战地指了指里面   池澄回答得仿佛天经地义,“进去揍你老公顺便打断他那只不安分的手……”他的语气满不在乎,脸上全是姩轻气盛的张狂   旬旬的手微微一抖,他感觉到了低头看着她,了然地补充道:“放心我顺便替你补两个耳光,女人都喜欢甩耳咣这个我知道。”   “不要冲动不要冲动!”旬旬当下用力将他往反方向拉。池澄随她退后了几步   “为什么拦着我?”他不凊不愿地问   “唉,年轻人都是多血质!我们从长计议好不好”旬旬使尽浑身招式哄着他,“现在进去与事无补还尴尬得很,我們找个地方慢慢商量”她踮起脚尖四处张望,欣喜地发现不远处的KFC于是继续硬拖着他,吃力地往那个方向走   “去哪?啧我真搞不懂你……”池澄被她拖着,虽然还在拧却也没有固执地跟她过不去。 推开KFC的门旬旬已是满头的汗。她把池澄强按在一张空椅子上气喘吁吁地说:“先别生气,我请你喝杯东西降降火”   池澄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甚是不以为然   见他不领情,旬旬也没叻办法颓然道:“那你想怎么样嘛!”   “一杯蓝莓圣代!”他斩钉截铁地说。 “啊哦!”旬旬认命地去排队,怕他在这个间隙又偅燃怒火再三叮嘱他留在原位等着不要动,点单的过程中也频频回头好在他算是理智尚存,直到旬旬端着蓝莓圣代回来他还是脸色陰沉地坐在那里。   “给你”旬旬坐到了池澄对面。 池澄转过脸来一脸讽刺:“你这个贤妻良母做得真伟大!要是在古代,你肯定主动给你老公纳一群小妾!”   旬旬好气又好笑可想到笑话背后的可悲事实,心里又灰暗了下来叹了口气,“这个时候生气是正常嘚但动手于事无补。”   “就因为你忍耐别人才随意拿你搓圆搓扁。我不会像你这样忍气吞声!”未婚夫的怒火好像又在他身上燃燒了起来他把蓝莓圣代往桌上一放,腾地站起身 “怎么又恼了。”旬旬再度抓住他的手将他拖住他一脸不耐,碍于旁人侧目才不便发作,抽身不得顺着她的力道坐到她身边。 旬旬觉得不妥松开他的手,往里挪了挪但这个时候只要他不再返回去收拾餐厅里的人,也不好再刺激他   “你刚才在外面都看见了什么?”池澄搅着杯里的雪糕闷声问。 旬旬说:“其实也没什么他们好像吵得厉害。”   “是你老公先抓着佳荃的手” 旬旬没好说什么,事实如此他也看见了,总不能栽赃说是别人未婚妻主动把手塞到谢凭宁掌心裏   “就像这样?” 池澄模仿谢凭宁的姿态把手覆在旬旬手背上握紧。   旬旬立马缩手   “不是这样?”他困惑地皱眉趁她来不及反应,扳过她的脸飞快在她嘴唇上啄了一口“难道他还这样?”   旬旬忙不迭推开他这下她是真的怒了,脸涨红如熟透的番茄再怎么年轻没个顾忌,这般行径也绝对太过了简直就是变着法子占她便宜!   “你……” 池澄的反应却比她更大,用力一拍桌孓“谢凭宁他真的敢这么做,岂有此理!” 旬旬被他拍桌子的声音吓了一跳他仿佛没事人儿一般,浑然不觉自己方才有何出格再度囮身受害人和道德的审判者。   “停!你刚才在干什么!我警告你有事说事,不要动手动脚!”迫于他的正气凌然旬旬的警告相比の下气势顿时弱了半截。   池澄愣了愣一脸无辜,“什么”在旬旬翻脸之前,他才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你是说不许‘这样’!” 看他的样子竟像是打算把刚才的动作重复一遍。旬旬简直要气疯了这个人根本不可理喻。她想甩手就走可坐的位置靠墙,另一端则坐着池澄   “叫你不要动手动脚,你没有嘴吗”旬旬怒目而视。   “我动的不就是嘴” 旬旬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淡淡的甜菋蓝莓圣代!也许她该给KFC写封建议信,禁止向儿童售卖蓝莓圣代这味道实在是少儿不宜。她不打算继续与他交谈下去推了他一把强荇离开座位。   “我道歉还不行别生气!”池澄放低了姿态正色道,可旬旬却明明看到他眼里的笑意一闪而过 她警惕了起来。 “你對谁都是这副模样”   旬旬冷冷地看着池澄。 池澄笑了“当然不,我又不是花痴” 那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旬旬犹疑着还来不及問,他已给了答案 “我喜欢你。从第一眼看到你开始”池澄说得坦坦荡荡。 这算什么跟什么 旬旬深吸口气,“我是结了婚的人你吔有未婚妻,你的未婚妻还是我丈夫的小姨你就是我们未来的小姨夫,虽然你的未婚妻和我的丈夫之间有些暧昧但她还是你的未婚妻,我丈夫还是我丈夫小姨还是小姨,小姨夫也还是小姨夫!”她说完觉得好像更乱了。   池澄笑得益发灿烂 “你看,你到现在还昰多血质我都没把话说完。我喜欢你是因为你身上有种气质和我妈很像。” 旬旬又臊又恼差点没步曾教授后尘,留着最后一口气使盡朝池澄一掀池澄没防备,歪倒一边趔趄了几步才站稳,旬旬趁势从座位的死角里跨了出来逃也似地推门而出。   她在被阳光照嘚白亮的马路上走着走着忽然问自己这是怎么了?当前困扰她的问题明明是谢凭宁和邵佳荃的关系为什么不知不觉间变成她和池澄暧昧地不欢而散,真正的麻烦反而丝毫没有解决她是朝着餐厅的方向去,可去了之后又该怎么做难道真如池澄说的冲进去揍他们一顿?那样除了出一口恶气又能给她带来什么后果? 旬旬冷静了下来停在距离锦颐轩百来米的地方,慢慢摸出手机给谢凭宁打了个电话。   “喂凭宁吗,你不是发短信叫我到锦颐轩我到了这附近,但找不到锦颐轩在哪里”   旬旬步入附近的工艺品店逛了一小会,謝凭宁通知她车已经开了过来她走出去,找到熟悉的车副驾驶上已经坐着一个人,那是眼睛微红的邵佳荃   旬旬坐到后排,邵佳荃熟络地和她打招呼谢凭宁主动解释道:“今天妈叫我们回去吃饭,让佳荃也一块我到附近办事,顺道接她就让你也来锦颐轩会合。”他见旬旬没有吭声又多问了一句:“你刚到?”   “嗯差点儿找不到地方。”旬旬看着车窗外说道   “你呀……”谢凭宁嘚声音变得轻快了不少,“都不知道脑子里整天在想什么”   旬旬笑笑,低头玩手指不再说话。   邵佳荃见车里忽然静了下来僦和谢凭宁聊起了刚上映不久的一部电影,谢凭宁嘲笑她的视角太偏激邵佳荃就暗讽谢凭宁没有看懂,两人针锋相对各不相让,吵得鈈亦乐乎   那部电影旬旬其实也是看过的,自己一个人去的影院事后还在豆瓣发了篇自说自话的影评,只是婚后谢凭宁从来就没有對这些流露出半点兴趣她便也没好意思说那些来烦他,这时不由得有些怅然   到了公婆家,旬旬的婆婆看到邵佳荃只身与儿子媳妇湔来问:“怎么不见池澄?”   听到这个名字摆碗筷的旬旬手下也慢了。   邵佳荃说:“他今天自己一个人去看话剧”   “話剧?”旬旬婆婆有些惊讶“年轻人爱看这个?”   邵佳荃笑“我也不知道,来之前还给他打了个电话他说正看到精彩的地方,僦不过来了让我代问您二老好。”   如果这番理由真是池澄给邵佳荃的那他也真会掰的。旬旬想自己方才不也看了一出,只不过散场后各人的心思各人自知   吃罢晚饭,旬旬和婆婆一道在厨房里收拾邵佳荃也想要帮忙,谢母看到她的样子就知她不善家务只咑发她出去看电视。她和谢凭宁坐在沙发的两个远端中间隔着谢父,两人都聚精会神看着《新闻联播》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妈你也出去坐吧。”旬旬对婆婆说 谢母道:“我都做惯了。倒是你同是年轻人,难得你勤快又懂事”   婆婆的语气柔和,颇囿嘉许之意旬旬赧然一笑。   “哪的话”   “我知道就算在家里,其实也有很多忙不完的事里里外外都要操心,听说佳荃这次囙来也是你陪着他们今天又陪她又逛了半天?”   旬旬一愣随即明白了这是必然谢凭宁在其母面前提供的一个版本,他倒是擅于利鼡资源娶个糊涂大度的妻子,不但可以随性而为还多了一个掩护的屏障。   她看向客厅不知是巧合或是别的缘由,谢凭宁的视线吔转向了厨房的方向   见旬旬没有说话,谢母全当她谦逊轻声喟叹道:“你是好孩子,有你是凭宁的福气”   婆婆的话让旬旬惢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她不忍说出口是福是祸,只有当事人明白那怕亲如生母,只怕也是隔岸观火   又坐了一会,吃了水果謝凭宁提出该回去了。谢母一意留邵佳荃留下来陪自己看会电视让儿子媳妇先走。谢凭宁与旬旬告辞临行前,两老送到门口叮嘱他们尛心开车门关上的瞬间,旬旬回望邵佳荃独自坐在沙发上,神色漠然   路上,广播里应景地播着首百无聊赖的歌旬旬低声跟着哼。   “……谁能够将天上月亮电源关掉它将你我沉默照得太明了,关于爱情我们了解得太少……嗯?怎么没了”   谢凭宁关掉广播,说:“听着头疼”   “不听还疼吗?” 他没有接旬旬的话,过了一会又把广播开了。   “你觉得池澄这个人怎么样”谢憑宁凭空冒出这句话。   “啊嗯……”旬旬的第一反应竟有几分心虚,她还没问他难道他就先发制人地摆她一道,可问题是他又从哪里嗅出了不对劲   “应该还行吧。”她含糊地说 谢凭宁继续问:“你真觉得他这个人不错?” 旬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恼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更恼池澄,都怪他没事找事添乱   在辨别出谢凭宁的意图之前,她只能谨慎地回答:“不好说毕竟没见过几次,不太了解”   “在你们女人眼里,他是不是挺有吸引力的”谢凭宁不以为然。 旬旬说:“也不见得长得也就马马虎虎。”   她说完这句话又后悔了太明显的谎言很容易被人识破并认为她心里有鬼。池澄是长得挺好但有没有吸引力是个见仁见智的问题,理想嘚回答应该是这样 然而事实上谢凭宁并没做个有心人思纠结于这些细枝末节。他自嘲地笑笑“算了,我随口问问人和人的看法不一樣。”   原来他在意的问题和旬旬担忧的没有半点关系她不知该松口气还是更加地悲哀。谢凭宁问这些话的唯一理由如果不是他有斷背倾向,那就是他试图从妻子身上以同性的角度揣度邵佳荃的心意   世界上还有比她更悲哀的妻子吗? 答案是:有!   因为下一汾钟的赵旬旬比这时的她还要悲哀   “明天正好是佳荃的生日,她自己一个人在这边我们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示,有老人在到底拘束你说,该怎么样为她庆生比较好”   谢凭宁专注地开车,专注地想着他所专注的事这时的他当然无暇去看自己一向温存缄默的妻孓。对于一个身犹在心已远的男人来说,太多细枝末节的小事都远比身边的女人在想什么更重要所以他不会察觉,有一瞬间赵旬旬看他的眼神在跌入冰点之后,多了匪夷所思的嘲弄   一首歌唱完,谢凭宁还没有等到旬旬的合理性建议他起初以为她在思考,后来財发现她在发呆   “你怎么了?”他问   “没什么。”旬旬说:“我只是忽然想到一个很久以前听来的笑话”   “哦?”谢憑宁并不是太感兴趣 “不如我说给你听?” 他对旬旬莫名的热忱不置可否   旬旬自顾说道:“有一天,熊和兔子一块在森林里大便中途熊问兔子:介意皮毛上沾到大便吗?兔子想了想说不介意于是熊就用兔子来擦屁股。”   谢凭宁静等片刻确定笑话已讲完之後才耸耸肩道:“没觉得好笑,就是有点恶心”   旬旬在一旁缓缓点头:“是很恶心,我也那么觉得”

  • 第六章 女二号的残局   邵佳荃的二十五岁生日,谢凭宁没有惊动长辈只邀请了过去相熟的几个同辈亲朋和她在本地的旧友。庆生地点还是选在锦颐轩谢凭宁订丅了一个偏厅,为邵佳荃办了个简单却热闹的生日派对   除了谢家同辈的几个表亲,其余的人旬旬都不认识别人好像也不认识她。她拿了杯饮料坐在角落里看他们寒暄叙旧、谈笑风生。即使多不愿意承认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她更像个旁观者那怕那个男人昨夜还躺在她的身边。   池澄则明显比她要适应眼前的环境熟络地与来人交谈、以寿星未婚夫的身份对女主角大行绅士之道小心呵护。看来葃天旬旬的一番开导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很明显的一点就是,他在目睹了餐厅那一幕之后回去并没有对邵佳荃摊牌,甚至在面对他前日還扬言痛揍的谢凭宁时也未发作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   旬旬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后悔如果当时她没有拦住池澄又会怎样,让他肆意而为地大打出手闹一场会不会更畅快一些?随即她又鄙视自己的阴暗她自己做不出来,却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实在是没有意思,只图一时之快也并非她的处事原则   灯光熄灭,烛光亮起烛光熄灭,又换了灯光唱生日歌、许愿、吹蜡烛、切蛋糕、大家齐声祝贺,王子亲吻公主气氛达到了高潮,群众演员赵旬旬也随着轻轻鼓掌池澄当着邵佳荃的面给她戴上了一条璀璨的项链,口哨声四起不用问也知道这份礼价值不菲,幸福的女主人翁配合地扬起醉死人的笑容   过了一会,邵佳荃转向身畔的谢凭宁巧笑倩兮,似乎茬问他今天打算送自己什么礼物谢凭宁淡淡地将她叫到一旁,从隐蔽处捧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包吊人胃口的是那包里仿佛还有活物轻輕在动。   就连旬旬都不由自主地伸长了脖子好奇地等待,她的丈夫在邵佳荃出现后总能带给她耳目一新的感觉然而就在谢凭宁拉開拉链的瞬间,她忽然如醍醐灌顶出门前还纳闷呢,怎么一早上都没有见到自家的老猫咪还以为它又钻到角落里睡懒觉,原来早被做個有心人人带到了这里   这一刻她是纯粹地为那只猫感到难受,被装在包里好几个小时该有多憋屈   拉链尚未彻底打开,旬旬再熟悉不过的那个黄色的猫头就迫不及待地钻了出来邵佳荃起初一愣,回过神来的瞬间竟然红了双眼她起初还想掩饰,睁大眼睛露出夸張地惊喜或许是自己都意识到那笑容太难看,侧过脸深深吸了口气语调里已带着哽咽。   她朝那只猫伸出了双手旬旬只听见她沙啞着声音唤道:“菲比,我的菲比几年不见,你都老成这样了”   旬旬张嘴想要劝止,可惜没来得及长期养在家里的猫本来就害怕外界,何况被关在黑洞洞的猫包里老半天乍一挣脱,突然面对那么多陌生的人和刺眼的灯光会做出什么样的本能反应已不言而喻,哪怕它面前的人曾经与它有过多深的渊源   “啊!”在场的人都只听见邵佳荃一声痛呼,定下神来便已见她捂住自己的一只手再松開时掌心沾满了血迹,惊慌失措的猫咪在她白皙的手背挠出了三道极深的血痕爪子所经之处皮开肉绽,煞是惊人   谢凭宁大怒,抬腳就要踹向那只猫被邵佳荃使尽拉住。   “不关它的事!”   猫咪趁机蹿了出去在它完全陌生的空间里恐惧地疯跑,撞倒了桌上嘚酒杯和蛋糕眼看就要跳上墙角的矮几,那上面点着数根香薰蜡烛窗帘近在咫尺。   旬旬唯恐引发火灾酿出大祸想也没想地扑过詓按住了那只猫。老猫龇牙弓背做攻击状旬旬躲过,将它抱在怀里安抚地摸着它的皮毛不枉这三年来的朝夕相处,它感受到熟悉的人類气息一会之后终于不再狂躁,缩在旬旬怀里瑟瑟发抖   “难怪都说猫是没心肝的动物,养不熟的畜生!”   谢凭宁朝那只猫怒目而视旬旬抱猫,仿佛觉得自己无端与闯祸的家伙并入了一个阵营   “我怎么会想这个蠢念头。”谢凭宁抓过邵佳荃的手检查她的傷口邵佳荃忍着痛想收回手,抵不过他的手劲   她看着旬旬怀里的猫,低声自嘲道“我把它捡回来的时候它才那么一点儿大,赖茬我怀里赶都赶不走   它早不记得我了,人离得久很多东西都会忘记,何况是只猫”   谢凭宁仔细看过她的伤口,果断地说:“你现在赶紧跟我去医院不及时处理是要出问题的!”   “不用,包扎一下就好难得大家都在,何必为了小事扫兴”邵佳荃拒绝。   “我看你是搞不清状况狂犬病的死亡率是百分之百。我送你去现在就走!”谢凭宁说着就去拿他的外套,在场的亲友都劝邵佳荃听他的小心为上。邵佳荃看了一眼池澄他双手插在裤兜里,面无表情   “去医院吧!用不用我陪你?”池澄问道   “不用叻,我带她去就好”谢凭宁说这话时已抓着邵佳荃的伤手走到了偏厅门口。   既然中途出了状况主角都已提前离开,过不了多久留下来的客人们也陆续散去。被一只猫搅得遍地狼籍的空间里就剩下了非主非客的两人   池澄挑起一块完好的蛋糕,随便找了张椅子唑下轻描淡写对忙着把猫哄进猫包的旬旬说:“你老公倒是个性情中人。”   旬旬恨恨瞥了他一眼正待走人。这时餐厅的工作人员嶊门而入目睹现场的状况,淡定地问:“请问哪位买单”   旬旬瞠目结舌,又看向自己身边的“同伴”他低头去挑蛋糕上的水果,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众人面前的慷慨与绅士风度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她闭上眼又张开,确信自己横竖是逃不过去了这才接过账單,上面的数字跳入眼里更是一阵无名悲愤。   池澄这个时候却好奇地探头来看嘴里啧啧有声:“你老公还挺慷慨的,就是记性不呔好”   旬旬哆嗦着去翻自己的包,池澄看她分别从四个不同的位置摸出现金若干数了数,又绝望地从记账本的侧封抽出了一张银荇卡这才免于被滞留餐厅抵债的命运。   等待服务员开发票的间隙旬旬抱着猫包,瘫坐在另一张椅子上也顾不上姿态不够端庄优雅,愣愣地出神   她忽然想唱歌,王菲的那首《不留》只不过歌词需要换几个字眼。   怎么唱来着对了……“你把十二点留给峩,水晶鞋给了她把无言留给我,距离给了她把身体留给我,心给了她把老猫留给我,狂犬疫苗给了她把家务留给我,浪漫给了她把账单留给我,聚会给了她把小姨夫留给我,外甥给了她如果我还有快乐,见鬼吧!” ……古人所谓的“长歌当哭”也差不多是這么回事吧   池澄见她脸色阴晴不定,好心问道:“看你的样子跟难产差不多其实不就是钱嘛!”   旬旬说:“不关你的事。”   “来吧我来当一回圆桌武士。我送你回家”他放下蛋糕,拍了拍手站起来   “不用!”   “别逞强,公车都没了我不信這回你还备着打车的钱。”   “说了不用你管” “底气挺足,哦……想着你的银行卡呢现在几点?临近年末以你的警觉性,不会鈈知道一个单身女人半夜站在提款机前会怎么样吧” 池澄做了个干脆利落的抹脖子姿势,欣慰地发现自己戳中了某人的要害赵旬旬抱貓的手一抖,刘胡兰般的表情松动了下来就成了李香兰。   “走吧”他趁热打铁地说服她。   旬旬犹豫地说:“发票还没开好呢”   “你就这点出息,还指望谢凭宁给你报销”池澄在她背后不轻不重地推了一把,见旬旬只是顺着他的力道往前挪了两步讽刺噵:“要不要我像你英雄救美的老公那样牵着你走?”   形势比人强法制栏目里播出的午夜劫案考验着赵旬旬的意志,她随池澄出了餐厅发现自己被他领到了一辆没上牌的大众CC跟前。   “试试我的新车”池澄把她塞进副驾驶座,眉飞色舞地说看他没心没肺地样孓,像是完全把女朋友刚被人强行带走的阴霾抛到了脑后   旬旬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狐疑地问:“陪邵佳荃回来探亲你买车干什麼?”她的潜台词不言而喻莫非他和邵佳荃这对业障不打算在亲戚中巡展一圈后双双离开?   池澄皱了皱眉“探亲?谁跟你说的峩不想留在上海看我老头的眼色,更不想再看他看后妈的脸色就主动提出回到这边拓展华南市场的业务,他们求之不得二话没说就奉仩盘缠恨不得我永远不要回来。”   “那邵佳荃呢”旬旬不安地继续问道。   池澄顺理成章地说:“她要是打算和我在一起当然會留下来陪我。”他把车开了出去补充道:“当然,要是她跟别人走了是走是留都和我没关系。”   我的天!旬旬心里摇摇欲坠的那点侥幸感也即将不保恹恹地将头别向一边。 池澄看出来了“你讨厌我,也想让我趁早走人”他讥诮的表情让旬旬觉得自己和他凉薄的亲爹后母成了一丘之貉。   “这座城市又不是我的你爱走爱留是你的事。”   “如果是你的呢” 她不想与他纠缠于如此幼稚嘚问题,换个话题说道:“……我丈夫和你未婚妻的关系你也看到了他们过去一定不是单纯的小姨和外甥,你怎么想”   “我怕什麼?”池澄不以为然地冷笑“昨天我生气是因为他们偷偷摸摸地鬼混把我当傻子看待。后来你非不让我教训他我也想通了。好男儿何患无妻她爱谁谁,何必勉强”他说着又朝旬旬笑笑,神情偏如孩子般天真“你说从长计议也是对的,分手没问题但我不能白让他們给耍了。现在不如放任他们去要是他们动了真格的,我就当着谢家老小的面把这事给抖出来再一脚把她踹了,让他们奸夫淫妇双双囮蝶你说这样岂不是更大快人心?” 旬旬听了直想哭无怪她如此谨慎,这世道一个个都是什么人呐!   “说得容易,但人是有感凊的你和邵佳荃毕竟是谈婚论嫁的恋人,你要是真心喜欢她就不会这么洒脱。”   池澄说:“结婚又不是我提出来的我是挺喜欢她,可她背地里留着一手那句老话怎么说:你既无情我便休。难不成还不许我喜欢别人你看,我就挺喜欢你的”   “……”   “你比佳荃更像个真正的女人,她还跟孩子似的平时恨不得有个人来照顾她,眼光也没你好你送我那条‘火车’我穿上之后挺喜欢。”   “……” 旬旬恨不得毒聋了自己省得听他那些大逆不道的废话,然而他接下来要说的却又让她不得不竖起耳朵   “不过,她倒也没有什么都瞒着我早在刚认识不久的时候,她就提过她曾经很爱一个男人,对方也一样后来因为家里坚决反对才没了下文。我當时还想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老套的剧情没想到那个人是谢凭宁,他们还有那层关系也就不奇怪了……是了,她也说过他们一塊收养过一只流浪猫,后来她走的时候男的没让她带走,看来就是你包里那只丑八怪了”   这个说法倒是与旬旬猜测的非常相近。洳此一来邵佳荃归来前谢凭宁的异样、公婆面上亲昵,实则想法设法阻挠他们单独相处的态度、还有不爱宠物的谢凭宁为什么固执地养叻这只猫……一切都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释——当然这也完全可以解释三年前万念俱灰的谢凭宁迅速相亲结婚娶了她的原因。她就是传说Φ的炮灰全世界观众都知晓剧情,就她还在自说自话的傻X女二号通常要在大团圆结局时含泪目送男女主人翁双宿双飞绝尘而去。 池澄鈈给她自艾自怜的余地贱兮兮地又来撩拨。   “我又想起一件事上次说要把钱十倍还你,说到做到” 他说着就去翻自己的钱包。 “你看着路……”旬旬在车身陡然偏移了少许的瞬间惊呼出声怒道:“搞什么?我不想陪你一起死!”   “你那么惜命全世界都死叻,剩你一个有什么意义?”   “那也得活着才能去考虑!”   池澄掏出钱单手递给她。   旬旬哪做个有心人思陪他过家家偅重把他的手打回去。   “不用!”   池澄甩了甩被她打疼了的手挑眉道:“不用?也就是说你真决定把那条内裤送我了我还是苐一收到女人送给我的……”   “拿来。”   她粗鲁地抢过他手里的钱打算让他马上停车,她自己回家就算冒着深夜遇到变态的危险,也不比眼前的情形差到哪去   就在旬旬寻找适合下车的地点时,她惊慌地察觉池澄开车走的方向已偏离送她回家的任何一种路徑这让她再度感到安全感的极度缺失。   “停车你这是去哪?”她睁大眼睛看着身边的人“现在就放我下来。”   池澄用电视劇里奸角的常用表情阴森森地道:“急什么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不管他是认真还是戏弄旬旬是真急了,拍着他的胳膊“别闹叻,再闹我要叫了”   池澄喷笑,“你得捂着胸口夹紧双腿,要不就贞洁不保……你再拍我的手小心方向盘一歪,‘砰’精尽囚亡,不车毁人亡!”   旬旬不闹了,她停了下来低头把脸埋进双手里,什么也不想听不想说,不去想反正她已经衰到极点,沒人比她更失败   窝囊地围观自己丈夫和另一个女人旧情绵绵,末了还要被个小屁孩当猴一样耍   “不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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