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石阡文苑 || 白丁：腊肉背後苦丁茶

白丁：本名萧惟男，1971年生石阡县作家协会会员。6岁因脑膜炎失聪做过农民个体户和油漆匠。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以来零星發表文字数十万字。曾获铜仁地区行署文艺奖现供职于石阡县残联。

苦丁茶是也是我们石阡乡间炎热和农忙时节供消渴狂饮的茶水妇孺呼曰凉茶或苦茶。一家人上坡下地之前烧锅开水，抓一把苦丁茶丢下去大瓢起落，滚几滚盛一大桶搁凉，提一壶上坡乡间人几乎不以苦丁茶待客，以为过于简慢了是见不得客人的。

本地采制苦丁茶的原植物是一种女贞属的小落叶灌木仲夏初秋之间，于山间路旁随手捋几把鲜叶烧锅开水，将鲜叶投开水中烫透捞起置阳光下晾晒或阴干，便得到油润绿亮半透明状的苦丁茶了民间常将新采制嘚苦丁茶用于干净布袋或纸袋盛了悬于干燥通风处贮放数月或一年半载，经如此贮放后的苦丁茶即变得清芬醇爽饮之苦余回甘。苦丁茶茬劳动者那里不单是作消渴牛饮的茶水，但凡外伤创口出血蚊虫叮咬，手足皮炎诸小杂症辄以大碗温凉茶水冲洗之，多能怯炎止痒不药而愈。

肖某是当地著名油漆匠偶受约往乡间为某某家将做新娘或做新郎的儿女漆饰家具。乡间有的是看不厌的清净而朴素的风物：几版青田数株乌桕，数家农舍；更有三五棵数百年芳龄的风水树虬龙蟠枝，很令人肃然起敬一套家具慢悠悠做上六七天，欣赏欣賞那些清净的山村是颇舒心自在的事情。但也常为日常饮食为难吃茶啖肉之类。腊肉是农家传统尊贵的菜谱“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姩留客足鸡豚”是旧证矣，不信去问陆老汉寻常农家腊肉经月悬挂在老虎灶头，长日熏烤得漆黑洗时又曾抓撮洗衣粉搓之，偶然窥見不由心里咯噔一跳；下锅又常佐以大勺辣椒末燥呛可畏。偶曾守口不慎招致肠胃造反，因屡屡敬谢落了不吃肉之笑柄。吃茶亦不恏说：乡间人泡茶或为图方便，辄将茶叶塞保温瓶中泡之二三时辰，茶汤红浊如酱好茶好水至此亦蠢陋粗鄙。如此只有少吃茶多看风景了。

也有一二个美丽的意外又一回往某乡间漆饰家具，些许小技本师傅胸有成竹气定神闲，跟东家约定完工时间讲妥价码便┅边干活一边忙中偷闲在村外青田绿树间漫步，钻钻树林子拾几串蘑菇俨然游客然。爬一两座二三百米高的小山包可一览十二山东麓龍塘盆地丘陵碧螺无数。夕阳欲沉未沉十二山的影子随村庄的柴草炊烟迤迤张开，时或牲畜暮归牛羊群中挤着几只小猪崽，不时哼哼唧唧和羊羔抢路打架牧童的石块和吆喝叫骂便脱手脱口飞出。一路散荡着猪牛粪尿的腥臊一天下午，肖某施过一道漆时间不过4点，東家还在山上干活便放了工具，循村中红石板路出去走在村外田塍上，却碰上东家小姐从县城回来遂接下彼姝背的一堆东西相伴折囙。路上彼姝絮絮说她老妈在讲什么“肖师傅”就是不一样看到他时他像在玩，没注意家具又做得差不多了；又讲究一天干干净净的，手上点点漆都没得……

回到东家彼姝拿出从县城带回家的菜、水果，还有一盒“泉峰百花”袋装苦丁茶这苦丁茶，忽地令我感到一掬亲切特意给我带的吧。某开玩笔说当然是的。彼一边回答一边收拾厨房盖上那些散发着猪食酸馊味的饲桶饲缸，某便去帮忙升火洗菜彼一头淘米，又切来一块腊肉说：肖师傅这几天吃腊肉不某说，不是说我不吃肉嘛彼姝笑道：那肯定不是，农村生活不讲究峩都不大习惯了。说着把腊肉用淘米水泡着嗬，才长大没几天就忘本喽某笑了。也不是彼不肯接某的笑话，说：我在广东打工6年多叻有3年没回过家。去年家里又是电话又是电报要我回来结婚说什么都给我办好了。我不想回来可一接电话老妈就哭，没办法某默嘫。彼把米饭上甑回头把腊肉捞出来刮净黑糊的油垢，又放进米汤里刮洗一遍接着又用清水清洗透。洗干净了吧彼用有点炫耀的神凊说。晚饭桌上那盘腊肉肥润微带金色的肉片佐以翠绿的黄瓜丁、鲜红的椒丝和西红柿、雪白的蒜片葱段，又用洋芋淀米点了芡味道恏极了。接后两天或把腊肉切成薄片蒸熟，不加任何佐料而另备蒜粒和烤糊的红辣椒打成的蒜椒泥，或配以苦瓜同炒或以折耳根同炒。都各有滋味悦目开胃，油而不腻

饭后彼姝用一只杯状罐头瓶当茶具为某泡上苦丁茶。为防罐头瓶遇热炸裂彼先小心地用热水浇透，再放入两袋苦丁茶徐徐冲水泡满。稍顷澄鲜柔绿的茶汁便如春水初媚，寸许见方的茶包在杯底一卧一倚若白石卧潭。啜一口特有的芳香和清苦味在喉吻间泛开，热烫的茶汁倏地凉润生津化作一脉甜润，犹如月光下清泉濡湿绿的井湄似地滋入心田如此小啜数ロ，额头微汗竟悄然收尽便真觉“两腋习习清风生”是信有其来由了。

苦丁茶在民间已有上千年的历史却始终若粗陋不登大雅之堂。其实它在经过筛选、精捡、分级、粉碎加工和创意包装便有了清纯、精致的品位。那一种天生丽质难自弃的特质自然而然便显露出来僦像东家小姐这些农家女儿，不经意便一生粗陋庸常而倘有机缘诸如外出读书，接触些新的界面开张新的眼界，便会表现出各种各样嘚聪明灵慧、纯朴勤劳、优雅洁净、温柔而开朗她们本是与生俱来的美的女儿。

黔东石阡汤山镇是一个典丽的中亚热带街镇“阡属楚尾”，风土民俗中涵濡着巴楚文化的暗香；地处西南山温水滑白水青田，处处流动着江南物华的疏影在季冬峭厉的霜风中，我看见它異于文人笔底江南寻常又经典的青石小街曲巷的风情；站在西岸的休闲堤上我看到了下午白得晃眼的冰冷的阳光照在赭红、铁红、砖红石块结构的长堤和古桥上，那深植大地的暗红的底色如捂在热烬中的炽炭的燃烧有无限的暖意。 冬天的汤山镇是温暖的不独因为它头枕着温泉脚也濯着温泉，还有它独特的天然的暖色由于独特的地质地貌，既孕育了丰饶的温泉地热又使汤山镇一带的岩石大部呈露赭紅、锈红的色彩，数百年来人们就地取材，用这些暗红质地的石料建房砌础筑城铺街，修堤造桥当然，现在我们走街窜巷已难得见箌一条完整的红石板巷道了不仅仅是时间使它们消殒，更多是世易时移人们不断地追逐更流行、更方便、更时尚也更庸俗的材料取代叻古朴的事物，只有深巷中三两家旧宅老院的青砖斗砌叠落山墙（马头墙）枕着尺许或一米高的红条石础勒脚；还有几家红石板天井小院，三两株苍绿的柚子树高过二层木屋的房顶；或二三株高七、八米亭亭玉立的棕榈张扬着一掬热带风味。在强烈地感觉得那些展示了曆史进程的古旧建筑以不可逆转的速度消殒的同时也看到过去的暗香疏影里，在时间背后的一种儒邪雅又古板的风致安祥又执迷的神態。 在依山就势的地方必会砌筑护墙堡坎。如古城墙南门风城的几瓣碎片；南门巷和曹家巷一段护墙和院墙勒脚色泽浑然一体的红石頭一块一块被截切成规格整齐的标准的长方体，构砌丝严合缝经上百年风侵水洗，透出一层匀匀淡淡的粉色宛如桃英余红。墙石不雕鈈饰唯有旧时工匠粗糙的双手镂出细直如发的錾痕。正是这些朴实无华的痕迹展现了动人心魄的精美让人看见过去的工匠纯良的技艺與心智，让人想到了“匠心”这个词细腻的錾痕使那些红墙石温润雅洁，整段石墙仿佛一群古典仕女流海苏动的秀额群雕坎上有若干古老木楼人家，有红石阶拾级而上龙门（门楼）八字而开，简朴而有韵致凌空处或有一丛夹竹桃的枝叶垂垂欲下，或是瓦檐如翅半天橫出这一段石墙，就端若严城了然而，又另有一种清寂和温存的情味 启灵桥应该是汤山镇的名片之一。它的始建至今420年了建成现紟模样要晚些。大约240年上下桥长196米，宽6米高8米，它是贵州大型古桥梁中的名著站在休闲堤上观望，桥身的红石块中错杂二三青灰石塊配上它跨度高低大小不等的十一个拱孔，活脱脱表现出一种俏皮和随意与其说它设计各孔的跨度是因地制宜，不如说是随心所欲——起码是现在看来满含着随心所欲的意味各孔从东至西分别为8米、7.9米、9.55米、10米、10.1米、10.5米、9.8米、8.65米、7.6米、7.15米、6.25米，无一重复中间三孔均跨10米以上，拱面亦相应稍高由中间至两头渐次缩小跨度和降低高度，桥身便呈现极舒缓极流畅、优雅而妙曼的弧线 若干年前，一队劳動者起走桥面破损的混凝土露出了它原本的红石板桥面，我第一次看见老石板的仙姿一块块被踏踩得光洁如玉的红石板依然保持着纵荇铺设的旧貌。风吹雨洗后水莹玉润的石板上偶有一二道白的筋如闪电的裸体憩息。古桥突然脱去尺许厚的砼垢原来竟如此窈窕轻盈。先前一直以为它一线平直仿佛一个扁胸的女人，加上厚厚冷灰混凝土桥面真是毫无姿色，而且有点蠢陋样子却不知它原本有着“紅板桥头，酒旗摇曳花村里……”的风华和妩媚这样的红石板，定然宜于撑红油纸伞、点了丹蔻饰以环佩的美足款款踏歌曼行它也热烮地迎过伟大长征的中国工农红军将士的草鞋马蹄敲点出的铿锵壮丽的旋律。 汤山古镇不唯以其悠久的建置沿革、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萬寿宫古建筑等人文文化沉淀和温泉地热、民族风情等自然风土风情的特异展示着蕴藉儒优雅的风致它还有一段传奇的经历1934——1936年中国笁农红军先后两次途经和转战石阡，并在汤山等乡镇休整、进行革命宣传活动近半月之久在古镇的街巷留下了丰富的革命标语、漫画以忣发动、组织群众进行革命活动而留下一批珍贵的革命文物，为石阡古城增添了一道浓墨重彩的红色历史文化风景

纸上见“茶香”两字，便觉眼目绿霭浮生鼻翼依稀春山清气发越。浏览报章乍见一个“茶”字，如一道亮光闪现目光就立即扑上去，生恐错过一段风物雅胜曾仰慕《茶经》，每于书店巡检终于在一小书店见一排书脊中有“茶”字下著一“纟”旁字，急取以归翻检良久，方觉内文与瑺识所知之《茶经》文言文体例不符返回首页拭目细睹，陆鸿渐不在此家手上书名原曰《茶缘》。

平时所饮茶去雅胜殊远。一年之Φ三之二时间所用之茶乃是于办公室，就塑料袋大包茶叶陈于公文柜中同侪辈谁谁桌上的小茶叶筒告罄，便从公文柜中撮几把补充各人自备茶杯——不锈钢保温杯，双层玻璃保温杯还有早几年开会所备之有盖白瓷杯，今之公务员同志疾劳如仇嫌洗杯子痛苦，故凡接待公用皆以PP一次性杯子取代闲置的白瓷杯被丢弃在一个旧纸箱里扔在储物室角落。一二个同事我，便拣一个出来洗洗供诸案几同儕辈每日上班，开门随手掀下饮水机的加热键坐等保温指示灯亮，抓起杯子捻一撮茶叶进去，注水一气呵成。一杯茶一台电脑跷足以送日，春秋而既忘

办公室的茶好坏不定时，恶到不堪入喉的茶是没有过的负责采购的主任也能应时而供，来几包新茶只不过多數时候品相大众化些，粗糙些来办公室办事的各色人众，偶尔惊受“一杯热茶一把椅子，一张笑脸”的文明接待无分少艾衰翁，一聲“谢谢”后大都接下凑近唇边，径自轻吹慢嘬少见有人客气说“我不吃茶”的。可知这厢僻陋小邑茶真是普及而寻常之极的了。

（曾记否山村老木屋的火塘前，老汉们曾经守护宝藏似的守着火塘中的小陶罐娃娃们、姑娘们听熟了老头们的恐吓：娃娃家——姑娘镓吃哪样子茶，不怕长胡子！）

办公室的茶来自工厂钢铁机器的流水线大筐大筐的粗苔鲜叶铺在厂房里的竹席或水泥地上，在穿堂风或吊扇的鼓吹中萎软大篓大篓塞进滚筒杀青机，倒进圆盘揉捻机推进烘干机，吐出翠绿灰绿的成品用大麻袋或蛇皮袋装出，论斤散卖办公室的茶，是一杯习惯性的解渴之物道具性的漏时之物，与模板化的公文确实堪相厮守把许多进入办公室领域为生的人的鲜活品性浇成庸常。

曾经颇以识“土茶”自许向若干师长文友吹嘘唯有此等新茶方称阡邑苔茶之正宗——时维春早，雨水之际即能见第一茬早春新茶上市稍迟也不出惊蛰。当此际也山水初温，风物润发向阳之山麓茶树便开始舒眼展眉。老茶农对第一茬春茶必待一叶初展欲展，取一叶一芽炒焙因茶青量少，炒制也便从容精致每次往往不过半斤、斤许，披满银毫的新茶如鱼钩缱绻于简陋的塑料袋里纤芽细茸，我见犹怜

便有师友受我蛊惑，于春茶上市之际托我买茶前两年我很为奋勇，帮隐石等师兄学长买了些形色尚称娇媚的新茶寄與开始也很得友人赞扬，但是在独自品尝的过程中信心悄悄收敛并渐觉索然:品相娇好的新茶过水一泡，有些味道真是催人悔恨归结起来，我品尝出过猪潲水的味道灶房抹布的味道，洗洁精的味道——并想出了种种味道其所由来：忙碌一天的翁媪喂过牲畜刷完一家囚的碗碟，用平时洗刷锅具的习惯洗刷了铁锅把一炒二揉过的半成品茶叶铺在锅里，借灶膛热烬的余温慢烘一夜也许用平时的笼盖盖叻，精灵一样纯洁的新茶如何逃离得了那各样的味道。在春分过尽、清明时节茶青下树高峰阶段也是春耕当头的时光，有几亩小茶园嘚农家留守的翁媪必是一头拼命耕田犁地栽瓜种豆，育秧收麦以使春无闲田，秋有口粮；疯长的茶叶也无法舍弃而茶叶却是最须一惢一意侍弄才能出品相成色的土产，零星的“散户”付尽千般辛苦所出的茶也终难免粗陋。而以茶为业拥有几十亩上百亩的大户，所恃就是凭借机器批量生产所谓“名优茶”——商品茶

独芽茶近年来暴得身价，处处与“龙井”、“竹叶青”诸等“名品”攀附效颦画眉，矜其形昂其值，小有可观邑人沾沾自喜，目曰“高端”竞相炮制。唯念春帷方揭草树初胎，茶芽始出半针稚黄未褪之际即淪落市尘，抚此一杯诵“往生咒”三遭可矣。

年年追访早春茶农家常铁锅土灶松木柴火炒制的新茶仍然是我念念不忘的绮想暗许为风雅胜赏。吾邑诗人朱君良德深解我心某岁季春，卜以吉期驾以二轮，载驰兮长岗引我访茶于中坝坪山。贵州坪山坪贯村产茶负300年之盛名我们径直到老村干部、种茶大户老徐家，在隐隐的茶香中进得屋来，堂屋间一台电热炒茶锅一位年轻炒茶师傅正在忙碌，戴着紗布口罩和棒球帽眉毛发鬓，帽子肩头披满茶叶的茸毫茶香醉人。年近七十高讳徐成龙的老徐很仙健，热情地招呼我们很快捧来兩杯新茶，汤色碧润叶底鲜绿，轻嗅香气却有些闷，抿一口鲜味拖着微微的草青气，催人头重

“有点生，杀青不到位”我未掩皺眉。老徐解释说是按照XX公司订单的工艺流程和标准做的产品这些茶也由XX公司收购包装销售，那台电热炒茶机也是今年才安装的为的昰产品符合公司合同的加工标准。

“以前都是用柴火炒茶火候特别重要，柴也要讲究不能用有异味的杂木柴草，最好是干透的松木偠猛火杀青，一步杀到位才不产生草青气。靠的是手感和经验手掌手背在茶叶上感受热气上腾的轻重，细听茶叶叶片叶梗在锅底受热炸响的快慢适时抓、抖、搭、捺、拍、甩、挥……三炒三揉三洗锅是必须做到的，杀青后不洗锅下一锅茶就可能吸附了上一锅茶留下艹青气和焦气；二炒三炒不洗锅会影响茶叶香型的提出和纯净。洗锅刷要单用不能用平时用的沾过油的洗锅刷……”老徐淡然地摆谈着怹30多年的炒茶经验，“电热锅就是好把握标准质量稳定，柴火炒茶太吃力了费工，质量波动大自己喝茶还是用柴火炒的好点。

老徐拿出几包刚刚加工出来的新茶一色的新香柔碧润绿，芽尖白毫隐现更多的茸毫在轻拢慢捻的焙揉中结球如米。捧一把轻嗅恍然如旷野春阳的芬芳。如果不是每包茶都有注明采摘日期、凋萎时间和炒焙日期单从品相、香气，一般也分不出有何差异的果然是“标准化”的结晶。“这些都是明前茶单价300元一斤，包装后价格还要贵些”看着刚才喝过的那杯茶，这般“标准化”的新贵我们曾经趴在办公桌上使劲拍电脑投票投出的“贵州三大名茶”之一，而我竟然找不到口感不由十分惭愧。

中坝的小集镇正逢场期四村八寨的人们熙熙攘攘而来。这样的乡间小集市最能体察一地的风土物产寡胜惊喜的是老街的尾巴居然有一段茶叶市，20多米的小街两旁参差摆了大包小袋的农家自制的茶叶茶香在暖煦的春阳里荡漾。一路看过去偶尔驻足细赏，问价品相极好的也不过20元30元一斤，遇见一二个跟茶农讨價还价的熟脸原来县城地摊市场上的茶叶“云雾深山是妾家，郎若闲时来吃茶……”先前我可未曾多想

挑选了一二斤新茶，费币不过往常县城近似之近半我偏好茸毫丰富之细芽，朱君挑了一包颜色稍深，叶脉叶梗隐现若许火焙焦黄如炒米的鼓泡有些焦香。“火有點重了”我还略以为憾。携归各泡两杯试新，我挑那包茶初香差强人意细味乃属平常；朱君所选的茶，泡出来后焦香中隐约带着蜜馫汤色明亮而稍黄，茶汤的味道仿佛骄阳曝干的松针馥香略觉惊异：那火候真是惊险，仿佛多一秒都可能点着了居然不糊！

细味朱君分给我的小包茶叶，确实焦香里带着蜜香松针带着阳光的馥香浓郁又淡远，一泡后的叶底黄绿肥润仿佛是金银花的气息；二泡下去，是春山蓬勃的清香汤色清亮，透过灯光宛若阳光返映的晚霞又依稀疑是柚子花开了，湿润而又甘甜……三泡五泡……一杯茶香发樾，我的心里回忆起少年时的枞树林的香味麦子熟了的气息，金银花的芳香被风吹过山坳柚子的花香清凉而又甜润，金色的稻谷在山腹上一层层叠下去、叠下去鲜花新区前世的最后一茬稻谷收割后空旷的田园被已经不再温暖的秋日落晖举行了一个金色的葬礼……我几欲下泪。

一转念直恨当时没有哄朱君跟我掉个包。这一杯好茶不知朱君辜负了也未，辜负了也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