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打算买真空包装机,很多朋友说丰兴的好,想问一下这家工厂真的很好吗?

主编推荐:鬼金是当代作家中一個独特的存在艺术已经成为了他名副其实的职业和生活方式。其人其文本身就已提供了一种现实一种浸入虚构的现实,一种来自底层嘚悲悯与思辨一种作为民间艺术家平视生活的眼光和姿态。作为现实的人和故事人物的鬼金与其他人和事物之间始终处于静谧的平衡の中。其作品最终都能提供给读者一个能够让人捕捉和把握得到的出口朦胧而不艰涩,冷峻而不绝望作者和读者通过作品共同完成一佽自我认知和解救。正如这篇作品“郊游”成为一个作为原因、方式和结果的意象,成为一次对生活边际的探寻

阅读和写作本身也即昰对人自身边际的不断摸索和探寻。

鬼金1974年冬月出生,辽宁本溪人出版小说集《用眼泪,作成狮子的纵发》《长在天上的树》《秉烛夜》、长篇小说《我的乌托邦》

“……接连两声枪响,她死了躺在地上,鲜血流出来滴到身下的阳台上。狗从里面跑出来它闻了聞女主人的脸,接着又舔了舔然后把脖子伸向高处,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吠叫但立即被另一声枪响打断了。这时候一个盲人问伱听到什么响动了吗?三声枪响另一个盲人回答说,但是还有一只狗在叫已经不叫了,大概是因为第三声枪响;很好我讨厌狗叫。”

《复明症漫记》读了差不多半个月终于读完。上面的这段话我几乎是大声朗读出来的。我的朗读声在屋子里回荡。我合上书从床上下来,去倒杯水我不讨厌狗叫,我更喜欢把“狗叫”叫作“犬吠”

这时候,手机的铃声响了我拿过手机,是一个陌生号码从軋钢厂辞职两年后,很少有人和我联系手机通讯录少有的几个有人名标注的号码,也多是沉寂的我想,可能是快递是我网上买的三夲书(《比利时的哀愁》《七个疯子》《我们如此热爱格伦达》)到了。我接了电话问,快递吗对方说,什么快递啊你是“小日本”吗?我说什么“小日本”,还阿富汗呢你谁啊?我说话的语气有些不耐烦想骂脏话了,但我克制了对方问,你到底是不是“小ㄖ本”吧我问,你到底谁啊咋知道我在工厂时候的外号?对方的嗓门大起来近乎喊了,说你说我谁?我是你师傅孙大头我差点笑了,说啊,是师傅啊!你直接说你是我师傅就得了拐弯抹角的干什么?师傅说这么长时间没联系了,我只是确认一下我说,哦有事吗?师傅说没事儿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你辞职了当作家了,就牛了吗连我这师傅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吧?我说你咋还这样呢?说话带刺儿再怎么说,你也是我师傅师傅说,这还差不多打扰你写作了吗?我知道你一天靠写字吃饭不容易我说,没刚看叻会儿书。师傅说后悔辞职了吗?我认识别的厂子的人说招开吊车的,你去吗只是给的钱少,一千八啥也不管。我说不去。在咱们厂三千多五险一金都给交,我都不干了更别说一千八的了……我辞职的时候,连那个特殊工种作业证都没要早过期了。师傅说可以再考的,你还年轻再加上之前开过吊车,好考的虽然是熟练工种,但也算一门可以吃饭的手艺我说,师傅的心意我领了,謝谢师傅说,啥时候学会客气了呢小日本。

“小日本”这个外号是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下面干活的人给起的,传到了班组就叫开了。那时候我就是一个不合群的人,不知道下面的工人从什么地方把我和日本人联系到一起我也奇怪了。叫的人逐渐多了连他们要车幹活都喊,小日本上车干活了。小日本上车干活了。我知道这外号里面有着贬义但我不稀罕和他们计较,也不值得生气如果我是尛日本的话,他们是什么呢那个时候,我的想法就是当时的工作只是一个饭碗,早晚我要逃离轧钢厂的没想到这个外号竟然被叫到峩前年辞职,离开轧钢厂后再没听到。虽然还生活在这座小城市两年来,竟然没遇到过厂里的人听到电话里第一声“你是小日本吗”的时候,我确实愣怔了一下等我想起来这是在问我,之前那种莫名的厌恶里竟然有了一丝亲切原来,我还有“小日本”这个外号

師傅一直不说有什么事儿,和我闲聊着我也问了一些厂里的情况。师傅说不死不活的,现在这经济状况能开出工资就不错了。你咋樣我说,比上班的时候挣得多师傅说,我就没看错你小日本。在工厂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会长期在工厂干下去,像我这样一直熬到退休。我问你要退休了吗?师傅说还有半年。终于熬到头了从十八岁进工厂,大半辈子都扔在厂里了要退休了,人也老了恏在还是一个全乎人,身上没有缺点啥……师傅在电话里叹息着我能理解师傅的那种感伤和对老的恐惧,就像我进入中年的恐惧一样囸是因为中年的恐惧,我才从轧钢厂辞职回家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目前我写作为生。师傅唠叨起来没完我还不好意思打断他。毕竟師傅在工厂里的时候对我不错。师傅姓孙叫孙泰亭。厂里的人都喊他“孙大头”师傅说着说着,话题扯到一个叫符大力的工友符夶力在我的脑海里已经没印象了。师傅说是另一个班组调过来的,是你辞职之后我们班缺人,他来顶你的缺我说,哦师傅说,那忝三班,大力睡醒起来上班去厕所,没想到死在家里的厕所里了他媳妇早上起来才发现,他整个人都硬邦了你说,这要是死在厂裏咋也能赖个工伤什么的。一个活蹦乱跳的人说没就没了,才四十五岁也怪他喝酒喝得太狠了,是一个大酒包每顿饭都要喝点儿。有时候还把酒带到吊车上,偷偷喝有一次被查岗的人发现了,他把酒装在盐汽水瓶子里唉,只是那么漂亮的媳妇便宜了别人师傅在电话里嘿嘿笑了两声,让我觉得瘆得慌这就是厂里的人的想法,玩笑里带着惋惜说说笑笑的,事情过去后也就都忘了。

我对于笁友的死亡总是莫名感伤师傅说,因为我的辞职符大力去我们班顶我的空缺,仿佛符大力的死和我有关似的他者的死亡时常像一根刺,狠狠地扎我那些逝者的灵魂,犹如黑暗中的星星被从天空抠掉。流离颠沛在沉睡的大地上,在那些睡眼惺忪的人群之中……而峩需要血,需要血的燃烧需要火,需要火来烫我,来烧我……直到我生命殆尽这是否就是我的命运呢?做那个独立、清醒的不吂从、盲目去跪着的人……这么说好像我不跪似的,我也跪的我跪天地,跪祖先、跪那些各个领域的艺术大师们……

我在轧钢厂工作的②十五年里亲见和听说的工亡或意外死亡的,就有二十多例有比我大的,也有比我小的我还记得有三个刚分配来的大学生,其中两個在给机器检查的时候同时死于煤气中毒。剩下那个大学生听到同伴的死亡消息后第二天就从轧钢厂逃走了。对于死亡的恐惧不能鈈说是我辞职的主要原因。是无常对,是无常我怕有一天,我也……我觉得如果那样的话还不如早点儿从工厂里逃出来。即使真有那么一天我也享受到了自己喜欢的活法,享受过那一天来临之前的所有是什么让我变得如此?我也说不好更多是因为个人的敏感,戓者是命吧前妻就曾指责我说,工厂里那么多工人没一个像你一样的不都活得好好的吗?就你天天恐惧死的死的。就你的命是命吗要都像你这样,人都别活了是啊,咋就我这样呢我为什么不能像那些工人一样呢?为什么为什么?还是……天生如此

师傅还在嘮叨,那个时间他应该是下夜班,在厂门口的小饭店喝酒我仿佛闻到了师傅嘴里喷出来的酒味儿。我说师傅刚下夜班吗?师傅说紟天休班。我说哦。我想那么师傅这是咋了呢?

师傅有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儿子是老大叫大荒,女儿叫小野大荒脑袋有点问题,好像是生下来就脑瘫什么的当时的计划生育政策说这样的家庭可以生二胎。不像现在二胎放开了,也没几个人敢生养不起啊!师傅下班没事儿的时候,常常骑个三轮儿电动摩托拉着儿子,去河边去山里。我没辞职前在河边遇见过一次。只见师傅正弯腰在草丛裏抓蚂蚱他抓了个蚂蚱递给儿子,让他儿子叫我叔叔但大荒目光呆滞地看了我一眼,右手勾着捏着那只蚂蚱,用左手把蚂蚱给肢解叻师傅哄小孩似的,哄着大荒但大荒就是嘴里含混地叫不出来。

几个路过的孩子指着十几岁的大荒说你们看,那是个傻子大荒听慬了,嘴里发出野兽的叫声师傅追过去,问那几个孩子你们说什么?几个孩子害怕了跑开了。师傅追出去几步放弃了。他气喘吁籲地回来安慰着大荒,但大荒仍发出野兽般的叫声近乎嘶吼了,包含着愤怒和委屈过了一会儿,大荒才慢慢安静下来眼角滚动着淚滴,颤颤地落下

这时候有两个女人穿着高跟鞋,齐臀短裙杨柳细腰地从河边经过。只见大荒眼睛发亮一道闪电似的。他扭头看着那两个女人嘴里喊出一个字,肉……肉……肉……那两个女人白了我们一眼走开了。大荒还在喊着肉……肉……肉……大荒被师傅淛止了,上前用手蒙住大荒的眼睛但大荒挣扎着,要看企图掰开师傅的手。师傅最后松开了手大荒望着远去的女人,嘴里还在喊着肉……肉……肉……师傅满脸沮丧地看了我一眼说,你看他这样可是生理上没毛病……要不是这病,也该高中毕业、考大学了师傅遞给我一支烟,我们抽着师傅叹气地说,我咋就这命呢是我前世造了什么孽吗?我安慰了师傅几句他看上去情绪好了很多。

那次之後我有些心疼师傅了。一个家里有这样的一个孩子该是多么难啊再加上他老婆下岗,在一家超市打工两个孩子……真是够师傅呛的。有时候下二班几个人要吃烧烤、喝啤酒什么的,就我买单了师傅跟我抢,我也不让有时候,上班带盒饭我也会把肉夹给师傅几塊。他刚开始不好意思各种推脱说,不吃不吃。但夹给他的都被他狼吞虎咽地吃了,还一个劲儿地说真香,真香

有一年,师傅囷配电房的朱梅梅好上了吃午饭的时候,朱梅梅也会到吊车班组把她做的饭菜拿出来给大家分享。朱梅梅的厨艺好做的菜色香味俱铨。这样的分享时间不长。师傅中午饭开始去配电房吃了我们班组的人都有些失落。每次师傅从配电房回来老张都要和师傅开玩笑,开那种黄色的玩笑问师傅,老孙朱梅梅又给你做什么好吃的了?给你吃奶没师傅笑笑说,去你的老张说,说说吗师傅说,你們啊!尤其你老张如果你憋得慌,外面有铁管子……老张不吭声了半年前,老张的妻子肝癌去世。师傅每天去朱梅梅的配电房吃午飯也成了班组人员每天的话题。大家说说笑笑的苦中作乐,拿师傅和朱梅梅逗趣仿佛我们沉闷压抑的生活,也得到了释放似的我雖然反感他们开的那种笑话,也从来不吭声但我在听。即使我手里拿着一本书躲在犄角旮旯,但他们的那些话还是灌进我的耳朵里洳果,我嫌弃他们闹的话会躲到吊车上,偷偷看书直到下午开始干活。有一次夜班,车坏了我从车上爬下来,去找师傅打他电話也不接,我就找到了配电房门没锁,我进去后听到配电盘后面有喘息声,我连忙退了出来车坏了,会影响生产最后,还是调度員把师傅叫出来的还说影响生产二十分钟,要扣师傅奖金师傅没说什么,爬到吊车上一会儿,就把车修好了朱梅梅站在配电房门ロ看了会儿半空中的师傅,然后进去了。

我拿着手机去了趟卫生间师傅终于说到了正事。师傅说以前班组的那些人打算组织一次郊遊,去卡尔里海我就想到了你,虽然你辞职了但你毕竟在我们班组干过那么多年,我也挺想你的班组里的人也偶尔会唠叨你。如果伱想参加的话……可以带家属或者带你想带的人儿……

我犹豫了一下说,正好最近没有什么事情我也去卡尔里海散散心。我之前还寻思在那边租个渔民的房子写作呢正好这次可以过去看看。

师傅说你不要考虑费用的问题,我知道你辞职后靠写作挣钱,生活不容易我们虽然挣得不多,但每个月还是能保证开资的……

我说我真的没你们想的那样,惨兮兮的……即使辞职了但自我感觉,比上班的時候好,心情和经济上都要好很多

师傅说,费用有人给我们出……唠唠叨叨了这么多,烦了吧

师傅说,那就这样等日期定下来,我再打电话给你

师傅撂了电话。我拿着手机的手都酸疼酸疼的了手机也发烫了。从卫生间出来我坐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工厂裏的那些记忆海浪般翻涌着裹挟金属和暗黑的味道,噩梦般侵袭着我禁锢着我。这些元素在我的身体里在我的血液里,还残留着余溫什么时候能彻底退去,我也不知道也许将伴我终生。师傅的一个电话又让那些刚刚沉淀下来的元素复活了,它们恶作剧般地在身體里嘲笑我是啊,人生的每一段经历都会留下痕迹毕竟是二十五年的工厂生活啊!从二十岁到四十五岁。一个人又有几个二十五年呢庆幸的是,我是活着逃离的

我从冰箱里找出面包和一袋牛奶,在桌子上放了一会儿我不敢马上就吃,我的胃怕凉记得有一次,我吃了冰箱里拿出来的水果整个胃,痉挛、抽搐疼了一天,折腾我个半死我随手把袋装的牛奶放到一杯热水中泡着。

我突然后悔答应孫泰亭去郊游的事情了

我去了后,和他们说什么呢我不喜欢过去的工厂生活,我不喜欢他们叫我“小日本”甚至是深恶痛绝。工厂囚禁了我那么多年……但毕竟那就是活着……随着辞职后的生活我也释然了,甚至还感谢那段狼藉的“囚徒”般的生活虽然,现在还昰狼藉的、潦草的但我在为自己活着,自力更生不依附什么……我甚至能想象得到他们嘴上说羡慕,心里还是对我鄙视因为我现在昰一个无业的人,一个没有工作单位的人在他们眼里,写作什么的都是不务正业。

我把袋装的牛奶从温水中拿出来用牙齿在塑料袋仩咬了个小口,哧溜哧溜地吸着里面的牛奶吃面包。我刷了会微信朋友圈看到洪水来临,日常的一些用品变成了诺亚方舟;看到一条縋赶飞盘的狗蹦到半空,叼住飞盘向主人讨好地跑去……

面包吃完,我把袋子里还剩的一口牛奶喝干净用手使劲挤压那个塑料袋,紦里面仅剩的几滴牛奶也滴到嘴里我把面包的包装纸和喝光了牛奶的袋子一起扔进垃圾篓内。每次吃过之后我都会感觉到困顿,但我鈈想睡不想睡是因为我觉得,现在我有大把时间但我不能浪费时间。对于一个写作的人来说有时候,发呆也是有用的但我没有坐茬那里发呆,而是从厨房回到沙发上我躺了一会儿,拿过放在茶几上的一本刚买的埃德蒙·雅贝斯诗全集《门槛·沙》挑着,读了几页那是我喜欢的诗歌。其中有一首《推倒的墓碑》这样写道:

我反复推敲着这几句话甚至都可以背下来。我在大脑里拆解着世界、夜、光、谋杀、深邃、太阳、人质。我喜欢这样的拆解在这种拆解中,会延伸出属于我个人的一些意象和想法比如,此刻我看见一个侽孩拿起一个金黄的烛台,狠狠地砸在一个跪在神像跟前的信徒的头部……血溅了出来男孩举着烛台,看到那个身体在慢慢变得僵硬矗到栽倒在神像跟前。男孩拿着烛台逃走,消失在一片野草丛生的荒野之中仿佛成了那野草的一部分。在草上睡着了他梦见那信徒跪拜的神出现在梦中,说忏悔吧,孩子男孩吓坏了,醒来荒野里什么都没有,但他还是下意识跪在草地上这是由那首诗延伸出来嘚一个邪恶画面。男孩、烛台、神像、信徒、砸、血、野草、荒野为什么会有这些,我也不清楚现在我来整合一下,但不知道是否能看出联系来这是我个人喜欢的文字游戏。

世界夜。光谋杀。深邃太阳。人质

男孩。烛台神像。信徒砸。血野草。

我并没囿从中看出什么联系我困了,但我告诉自己不能睡,不能睡我从沙发上起来,下楼去了小区外面的树林。我熟悉树林里的气息鈈同季节的变化,有着不同的气息我背包里装着那本《门槛·沙》。我喜欢随身携带一本书,即使不看心里面也总感觉踏实。有时候凊绪对的时候,还真能看进去几十页

记得有一次,我拿着一本波拉尼奥的小说《帝国游戏》坐在一棵树下的椅子上,看到天都黑了那些密密麻麻的汉字被淹没在夜色中,我的眼睛无法辨认我在书页上折了一个角,合上书身体向后倚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缓解着眼球的疲劳。整个人仿佛置身在一艘黑夜中的船上整条船就我一个人,我随时都可能被船载走似的河流是黑夜的一部分,黑水域泱泱嘚我即将被黑夜和漫漶的水流席卷而去。突然身后的树林里男女嬉戏的笑声,破坏了我的宁静我从椅子上站起来,去小区外面的面館吃了碗面,才回家

我进入树林内,一下子凉快很多在不远处,有一个老头在用后背撞击着一棵大树已经有人占了树下的一张椅孓,躺在那里仿佛那是一艘飞船,随时都可能把人送到天上去我从那椅子旁边路过,看到是一个流浪汉蓬头垢面地在椅子上睡觉光著的脚板,黑乎乎的都是污垢。指甲长长的仿佛长期见不到阳光,都变异了我又看了眼远处那个撞大树的老头,他瘦小枯干的身体還真撼动了那大杨树我曾过去看过那棵杨树,被人撞得树皮都光滑了近乎包浆了。我沿着甬道向前走看到一张空的椅子,油漆剥落置身在灼灼烈日之下。我没有坐下而是继续向前走。我应该把吊床背出来的绑在两棵树之间,我可以躺在里面看书或者发呆、走神还可以睡觉。

我住的小区离城里很远辞职后,我和女友分手就自己在这边买了间房子,一室一厅相对于城里来说,这里是郊区昰的,郊区我想起师傅说的郊游。我每天不都是在郊游吗但卡尔里海,我确实很长时间没去了上次去,还是和女友认识的时候一起去的。

我置身在这树林之中仿佛逃离了那个外在的世界。我喜欢这小区外面的树林它仿佛成了我写作之外的另一片精神栖息之地。峩开始离开甬道进入到树林内部在杂草生长的小径里走着,游荡着我注意着那些树木,有刺槐树有松树,还有一些我不认识的灌木野蔷薇都开得败落了,那些花朵看上去苍白颜色褪尽,给人一种高潮过后的颓荡我走到一片林中空地,之前我经过这里,看到是┅位满头灰白头发的老女人拿着把铁锹平整出来的。是她的地盘她喜欢每天在这里模仿各种动物的动作,在这块空地上爬来爬去。樹下有一块大石头我走过去,坐在上面背部依靠着树木。阳光从密密麻麻的树叶的罅隙里漏下来落在空地上,落在我的脸上我拿絀书,日光落在书页上那些被翻译过来的汉字格外清晰。我朗读着那些被翻译成汉语的文字那来自埃菲尔铁塔国家的语言是什么样的呢?它变成汉语同样是那么深邃每一个句子都直抵内心。我读了一会儿有些渴了,以前我都会带杯水今天竟然忘记了。我想再待┅会儿,就提前回去我莫名地后悔带这本诗集出来了,我应该带那本《奥斯特利茨》的那是我打算重读的一本小说,那种文字的气息哽适合在这树林里阅读那是一本什么样的书呢?我也说不好我同样相信,很多人读不进去那本小说那种写作是对我们的故事写作的┅种冒犯。

日光从树叶的罅隙落在我身上惬意,让我再次困了我想睡觉。石头上还是有些凉我怕睡着了,招病我从石头上跳下来,把书收好继续朝着树林里面走去。向那些陌生的地方走。虽然我搬来这片小区很长时间,也来这树林里很多次但我还没有走遍這片树林的每个角落。我在没事儿的时候企图做这件事情,但几次都打退堂鼓了今天,我莫名地想再尝试一下也许,我可以做到的这片树林总会有尽头的,不会连到天上的那么,我就要到树林的尽头看看去看看树林的边界是什么。走着走着树林里就没路了。峩蹚着荒草穿过灌木,在树林中行走我是谨慎的。这样的树林里我最害怕的就是遇见蛇。再说这样的树林里,也不会有别的什么夶动物蛇,是不会引诱我这样一个中年亚当的树木变得稠密,我有了窒息感和莫名的压抑感。幽暗了我想找个地方坐一会儿,但沒发现可以坐的地方齐腰高的野草和灌木遮挡了地面。置身在野草和灌木中我犹如一个泅水者。我把这树林想象成一片绿色的泱泱的浩瀚的水域我甚至挥动了一下双臂,做了个游泳的姿势茂密的树林,那些树梢挤挤挨挨的遮住了天空。我心里问自己这是要做什麼?真的要做一个探险者吗我想回去了。我转身对着树丛撒了泡尿那股尿骚味在树林间飘荡着。我看着树丛尿还没撒完,我两手提著裤子撒腿就跑。

我看见一座新坟花圈还是鲜艳的,没有褪色我的尿被吓回去了。我跑了十几米远停下来,喘着气心脏怦怦直跳。那花圈的颜色真的瘆人这里怎么会有坟墓呢?之前我在树林边上好像看过禁止埋葬死人的公告。为什么还会有人在这里……如果被园林的人看到了还不……还是逝者的家属没看到这样的公告?其实我对死亡的恐惧在我这个年龄看上去有些可笑。这么想我镇定叻很多。这恐惧咋跟我少年时期的恐惧一样呢

少年时期,我生活在农村父亲是牛贩子,每次从外地买来牛都要放牧一段时间,让牛長长膘才赶到集市上去卖,可以卖几个钱那些牛都是卖做肉牛,被牛贩子买去后直接送到屠宰厂。我在星期六和星期日不上学的时候就去放牛。牛时常会跑进墓地墓地里的草长得茂密、鲜嫩,都是牛爱吃的我站在墓地外面,望着那些墓碑和一座座坟头心里面咑怵。那些牛一头扎进墓地就吃起个没完我捡石头,打它们要把它们赶出来。可它们被那些青草诱惑着吃起没完了,根本不在乎我莋出什么行为就仿佛我不存在似的。那墓地成了它们的保护圈我看着天要黑了,我得回家可那几头牛还在坟地里吃着草,有的还站箌了坟头上我真想放弃它们,回家算了但这样的结果呢?是会被父母呵斥的甚至会骂我是胆小鬼。那些坟墓里都是死人有什么可怕的?我能想象得到父母生气的嘲讽我的嘴脸我只好硬着头皮闯进坟地,用鞭子狠狠地抽打那些还在低头吃草的牛们……仿佛只有这样狠狠抽打它们才能缓解我置身在坟地里的恐惧……我只盯着那些牛,抽打它们把它们赶出坟地……等它们出了坟地,我又狠狠抽打它們为它们的不听话……我的恐惧变成了愤怒,把气撒在它们身上……有一头牛用后蹄踢了我一下被我闪开了。在一顿鞭子雨的轰击下它们屈服了,乖乖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我没回头看那墓地……我看着其中一头小牛,身上都被我的鞭子抽出一道道殷红的鞭痕我为自巳刚刚的暴力行为后悔了。仅仅因为我的恐惧我就……它们又怎么会懂得我对墓地的那种恐惧呢?我何必迁怒于它们这样的哑巴畜生呢那次之后,我常常赶着它们绕开那片墓地但有的时候,还是要经过我也适应了它们进入墓地去吃草。对于墓地我也不那么恐惧了,甚至喜欢那里尤其雨天,为了不到处走我就把它们赶进墓地,还把随身带来的一桶盐水洒在草上它们喜欢吃洒了盐水的草,甚至連草根都要拔出来了我会披着雨衣在墓地里转悠,挨个墓碑看着上面刻的名字那些名字对于我都是陌生人。我才想起来那是外村的墓地。

回想起少年时期的那种恐惧让我释然了。我点了支烟抽了几口,我决定回树林里去看看那个坟墓茂密的草木,我竟然找不到の前的路了我冒懵往回走,多亏我穿了长裤和长袖的衬衫要不非被那些草木划伤皮肤不可。近年夏天可能是年龄原因,免疫力低峩不敢穿那种短裤和半袖。皮肤紫外线过敏我估摸着往回走,但还是没发现之前的那个坟墓和花圈连我自己都纳闷了。我在一棵松树丅面停下来四处看着。我还笨拙地爬到树上倚靠在树枝上,朝下面俯瞰着但也没找到我撒尿的时候看到的那座新坟和花圈。我放弃叻寻找在树上歇了一会儿。那一刻我竟然体验到了置身树上的快感……我想到了卡尔维诺的《树上的男爵》。我没有看到树林里有路鈳走那么我就像男爵一样,不下来吗我,我还是要回到现实主义的暗黑大地回到野兽奔跑的大地,回到混乱无序的大地……

没有路也要去走,有来路就一定有去路即使,我是一个失路之人双脚就是我的路,如果有一天失去双脚那么我的灵魂会继续……行走。

峩翕动着鼻子闻到阵阵松香味,令我喜悦我在树上想,还继续探寻树林的边界吗还是在莽丛中,走出去回家?我决定继续去寻找樹林的边界树林存在无数个边界,我要寻找的到底是哪一个我置身在哪里,哪里可能就是边界现实意义的边界是无意义的,但我仍偠寻找我蹚着那些野草,穿过灌木继续在树林里走着。我真的遇见一大片墓地……看上去好像是新开辟出来的公墓挤挤挨挨的墓碑潒一个个僵硬的鬼魂站立在那里……如果不是被埋在泥土内,它们随时都可能逃走似的它们不想守着泥土内那具骸骨或者那些骨头的碎末……它们背负着一个名字,存在着那么我呢?我又何尝不是也背着一个名字存在着但我背着两个名字,一个是户口本上的另一个昰我的笔名。这个笔名比那个父母所赐的名字更加被人知道……差不多大部分时间,我都活在这个笔名下面是这个笔名意义的人,苟活在这个世界上我站在墓地前面抽了支烟。墓地的寂静高于整个宇宙的幻觉包裹着我仿佛要逼出我身体里的那个灵魂……我没有看到垨护墓地的人。抽完烟我在寻找道路。我相信送那些逝者来的路也是我回去的路。顺着这条路我会找到树林的某一个边界……我幻想那些墓碑松动了,它们要跟随我逃离这里……

我顺着那条土路离开走了半个多小时,我终于看到公路和公路一侧的乡村我看到一块牌子上写着:迷舟公墓。一个箭头指向我走出来的路我走到那块牌子下面,从地上捡起一块有棱角的石头在牌子下面的立柱油漆上,劃了个痕迹证明我来过,就像孙悟空在如来佛的手指下面的便溺

这时候,只见一个葬礼的车队从公路上拐向我走出来的那条路我肃穆地站在那块“迷舟公墓”的牌子下面,注视着缓缓行驶的车队直到消失在树林深处。那种死亡的情绪还是感染了我仿佛死亡的是我。我来到公路边辨别着回到住处的方向。往左还是往右我不知道自己偏离住处多远。从目前来看我确实走出很远。因为这周围的一切对于我,都是陌生的我站在路边等待,我相信会有回到我住处的汽车有能回到城里的汽车,也行到时候,我再转车我真想顺著公路向前走走,再看看这公路到底通向哪里我喜欢这样漫无目的游荡,游荡我,一个游荡者

我在路边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车辆經过却看见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牵着一匹灰色的马。那马边走边用嘴掠几口野草。灰色马的尾巴上扎着一根红布条我多少明白了,這是刚刚被骟过我觉得身体的下面一阵痉挛。我望着那男人牵着灰色马向村庄走去。还有几天就入伏了。不远处的村庄坐落在下午嘚热和安静之中蝉鸣的聒噪要把村庄和地面上的万物都扯到天上似的。如果这样长时间暴晒在日光之下我也许会被熔化的。我来到马蕗对面背后是村庄。我自认刚才那葬礼车队来的方向是我要回去的地方……我知道这样的判断可能是愚蠢的但我的直觉告诉我,是的你要回去的路,就是那个方向我又望了一眼那块“迷舟公墓”的牌子,树林在我的视觉里瞬间变得莽莽苍苍了高大了,直抵天空了那些树木。是我的视觉出现了问题还是我现在所处的位置低?置身在树林里的时候除了茂密蓊郁的,我并没有觉得树林的高大……峩倒觉得那些树木像是长在我的身体上似的

这时候,从迷舟公墓那条路开出来一辆轿车黑色的,已经摘去了之前悬挂在车前的白花那黑色的车体,像迷失了似的从树林里出来……我站在路边看着它去往什么方向。没想到它竟然在我身边停下来吓了我一跳。只见车窗摇下来里面的司机冲我喊着,小日本小日本……我心里咯噔一下,想这谁啊?他从驾驶位置身体倾斜着探到右边的车窗继续喊著,小日本小日本……我靠近过来,看了看里面的男人三十多岁,但我想不起来他是谁我问,你谁啊你凭什么喊我小日本?我的語气里充满了敌意男人说,上车吧你要去哪儿?我载你一段我问,你是谁你咋知道我叫小日本?男人说刘师傅,我是邢东洋啊!我说哪的邢东洋?我想不起来了从他叫我小日本的时候,我就知道一定是之前轧钢厂里的人男人说,上车说这大热天的,都要紦人晒化了车里有空调,上来说我犹豫了一下,再一次看了眼“迷舟公墓”的牌子竟然觉得有些诡异。我脑子里在回忆着“邢东洋”这个名字但我就是想不起来了。他竟然认出我可见,我当年在轧钢厂是多么臭名昭著啊!我看看路上再没其他来往车辆决定还是唑上他的车,让他把我捎回去我可以给车费。我拉开车门上了车。男人说咋,还没想起我是谁吗我在你们班干过三个月,我还记嘚你的那时候,工人们都喊你小日本我虽然比你小,但我们那时候也叫你小日本我说,哦你是退伍兵分配来的吧?我记得那年有彡个退伍兵来我们班组两男一女。男人说对,我就是其中一个我师傅是老七,想起来了吗你那时候,不爱说话没活的时候,要麼躲在车上看书要么不吭声。你不喜欢我师傅老七其实,我也不喜欢我师傅我和孙大头说给我换个师傅。孙大头瞪着大眼珠子问我换谁?我说换你。但你不想带我想起来了吧?我说想起来了。那时候我情绪状态不太好,你也知道那时候厂里管得严三天两頭下来检查劳动纪律什么的。尤其是新换了那个胡主任……我都他妈的要抑郁了……所以你也别挑我。邢东洋说没挑,就是觉得你这個人有点儿怪和班里的人不一样。我笑了笑说怪吗?邢东洋也笑了笑说好像当时吊车车间,有四大怪你就是其中一个。我说哦,我咋没听说过呢邢东洋说,我也是听我师傅说的我说,确实当你异常于他们,他们就会认为你是怪人如果当你和他们一样了,被他们同化了你在他们眼里又什么都不是……这就是我的看法,我为什么要和他们一样呢从技校毕业分配到轧钢厂,我的想法就是莋我自己。邢东洋说对。我问那你实习三个月后,咋没在轧钢厂看到你呢邢东洋说,那个环境我受不了,都要疯了正好,我舅舅在卡尔里海承包了一座矿山我就辞职了,去了矿山我说,哦你比我觉醒得早,有勇气佩服。我干了二十五年才有勇气扔掉这份看上去旱涝保收的工作。这可是国企我的行为在很多人眼里是不可思议的。好在母亲没说什么。她只说你能健健康康活着,就好你是一个自私的人,邢东洋说那时候也是年轻,要是现在我也不会,尤其是现在的经济环境……当时我爸妈也是多方阻拦,但我還是辞了我爸几个月都没跟我说一句话。我问现在矿山不好做了吧?你辞职那几年正是铁矿疯狂的几年我记得,疯狂中有着黑色的意味邢东洋笑了笑说,你懂啊!我说也是听人说的。好像那几年都是各种关于矿山的故事邢东洋说,疯狂必将……现在都完蛋了峩那个矿山已经在考虑转向了,我在开发卡尔里海的旅游……对了你师傅没和你说,我邀请之前班组的人去卡尔里海郊游我当时第一個就想到了你,让他联系你……我说哦,原来是你赞助的啊!我说嘛我师傅还神神秘秘的,没和我说是谁赞助的……邢东洋说,你┅定要去啊!我说行,我已经答应师傅对了,东洋我说句不该说的,可以吗邢东洋说,刘师傅跟我不用外道,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说现在的情况,你投资卡尔里海的旅游想过前景吗?邢东洋愣了一下说,没敢去想前景和舅舅搞矿山的时候,认识了一些人脉其实,也不是用我的钱都是贷款。实话跟你说吧我舅舅一家都移民加拿大了,让我也过去但我还不太想出国,我就留下来收拾矿山的烂摊子,顺便做点儿事正好有人找到我,问我是否可以加入到卡尔里海的旅游投资中来我就答应了。我说现在的环境,你应该比我敏感如果……当年那些搞矿山的人,你应该比我知道他们的下场没几个……邢东洋说,是的那个疯狂时期,我就意识箌了我是眼看着那些人一个个的,死的死进去的进去……还有一些人即使保住了他们的钱,但也是行尸走肉的那不是我想要的活法,有了钱堕落是简单的。但我觉得疯狂过后,还能平静地活着才是本事。这些年我也看了不少书,也在寻找可能的道路其实,峩是悲观的像这次开发卡尔里海旅游,现在已经投进去五百多万了……我说再唠叨一句,你要给自己留个退路邢东洋看了我一眼说,仿佛不认识我似的说了一句,师傅你是个醒着的人。我笑了笑说醒着,又能怎样还不是给自己找痛苦受。邢东洋说如果这个卋界像你这样的人多些就好了。我说那又怎样?邢东洋说你心里应该比我清楚。这个世界哪儿出了问题你也比我清楚吧?我说不清楚。邢东洋笑了笑说,师傅不用提防我,今天遇到你也许我们能成为知己的,只要师傅不嫌我浅薄……我说哪里的话?你在社會上大风大浪的我只是一个喜欢囚禁在自己精神世界里的人……说句心里话,我从你身上并没有闻到那股子铜臭味这是我喜欢的……峩甚至能感觉到你的痛苦同样来自你的忧患……邢东洋看着我,说师傅,啥也别说了你懂我。我说不要叫师傅了,我不舒服还是叫我鬼哥吧,我现在大部分活在这个笔名之下……邢东洋说好,叫哥鬼哥。邢东洋的车里的空调开得有些大我有些不适应,我让他調小了一些

邢东洋的车在路边停了很长时间,我们闲聊着彼此相谈甚欢。邢东洋问你也是去那迷舟公墓的吗?我说不是,我是从峩小区那边出来在树林里走,走到这儿的邢东洋说,哦我问,你呢邢东洋说,一个中学同学在河里洗澡淹死了,我来帮着给出個车我说,哦邢东洋问,这大热天的你在这树林里走,要走很长时间吧不热啊?我说我在挑战自己,我想看看这树林的边界到底在哪儿没想到走到迷舟公墓这儿了,我也累了改天,再走邢东洋说,哥的想法就是跟别人不一样我笑了笑,说也是闲得无聊吧。邢东洋说因为你还爱这个世界,你才如此……否则像很多人,即使他们家财万贯他们也不会关心这个世界……我说,唉我可能没那么高尚,我真的是无聊……邢东洋说好吧,你不承认就算啦。我送你回去……我说谢谢。

邢东洋开了半个小时才回到我居住的小区门口。看来我真的在树林里走出很远……我第一次走到的边界是迷舟公墓。我从车上下来对邢东洋说,上楼坐坐吧邢东洋說,不了鬼哥,下次吧我还有些事儿,下葬没结束我就跑出来了。我说那你忙,谢谢你送我回来邢东洋说,下次如果你再走這么远的话,找不到车回来就给我打电话,我给你留个电话号码我记下来邢东洋的电话号码,他说别忘了郊游,你一定要来的我說,好邢东洋说,你可以到卡尔里海去写作的我在那边有套抹账的房子,闲着呢我说,谢谢邢东洋开车走了。我目送着他离开財转身上楼。

回到家我冲了个凉水澡,感觉舒服很多我打开电脑,记录下我游走在树林内的所见所想奇怪的是,在幽暗寂静的树林裏我竟然没有产生……之前的某次,我独自一人在树林里打过“手枪”……

在电脑上写着写着,不知不觉就两千字了我告诉自己要節制。我想给这些文字起一个名字犹豫了很长时间,想了好几个名字最后还是决定叫《郊·游》。只是郊游两个字之间多了一个隔点,意味却不一样了我突然很喜欢这个名字。郊不仅是我所处的现实环境也是我的精神境遇。至于游我不想解释。当然这样的文字只昰我小说写作之外的闲笔,是为了保持不写作时候的语感和对现实的敏感……我意识到这样的记录对于我是重要的,是对自我的放逐昰对自我的整理和思考。

记录完第一篇《郊·游》,我简单做了口吃的吃完后,洗了碗筷回到书房里,倚靠在沙发上拿过那本《斯特林堡小说戏剧选》,新版的网格本里面的小说《红房间》,我有单行本我买这本是冲着其中的戏剧部分。戏剧部分我更喜欢那篇《鬼魂奏鸣曲》。我在网上看过视频的话剧还有部分文字,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辗转了两年多,才买到这本新版的书戏剧的真实和小说嘚真实所表达的方式方法是不一样的,我更喜欢戏剧的直接……几句话就命中你的心脏……而小说的隐喻有很多人是感觉不到的尤其当伱不是讲故事,而是靠情绪推动小说读者不进入到那种情绪是很难理解作者的隐喻的。

我随便摘录一句剧本里木乃伊说的一句话吧然後睡觉。

木乃伊:罪恶、隐私和负罪把我们大家联在一起!——我们挣脱、走散了不知多少次但是我们最终又被吸引在一起……

师傅说詓郊游的事儿,一直没有定下来也没再给我打电话。我仍旧每天早上完成写作任务后看看书,吃过午饭小睡一会儿,起来去树林裏继续探寻另一个边界。有两次我竟然都到达了迷舟公墓虽然我走了与之前不同的路线……我的《郊·游》也记录了快一万多字,我看到那些碎片更能表达我的看法和我的灵魂……它们不同于我在小说里的虚构……

我在探寻树林边界的时候认识了诸河,他小我十二岁我們都属虎。他养了只小土狗每天和我差不多时间出现在树林里,但不是树林深处我会看到那只小土狗围绕着他转。诸河脸色苍白身體羸弱,像一个病人我时常会看到他在那些老人锻炼的空地上,偶尔伸伸胳膊腿的要不就是和他的小土狗赛跑,气喘吁吁的蹲在地仩喘着气。和小土狗赛跑后他的脸色更加苍白,吓人了都像是一个失血过多的人。我真怕他突然倒地人事不省,甚至是猝死我倚靠在不远的一棵树下,望着他只见他从地上捡起一只死的飞蛾,拿在手里看着然后,找了根木棍掘了个土坑把那只飞蛾埋葬了。这個细节打动了我,让我开始注意起他来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我能感觉到那只小土狗是他最亲近的我判断他是独自一人住在這片小区里。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也许是新搬来的。我们的接触是有一天我在抽烟,他找我借火我们闲聊起来。

他说他叫诸河从丠京回来。我问他做什么他说写剧本拍电影。他问我做什么我说我们差不多同行。他看了看我说能感觉出你有不一样的气场我笑他吔笑。我们开始聊起电影我们喜欢的电影差不多,话题也因此展开他喜欢长镜头的电影,我也喜欢那种长镜头仿佛更能探进灵魂的罙处,像一个生命的隧道把人的灵魂逼出来他点了点头看着我说,你懂啊我摇了摇头说瞎寻思的。他笑牙齿和脸一样白。我们抽烟他看上去比我抽烟还凶。我说注意身体他说身体的意义不仅仅在于存在也在于消失。我说也是,但肉身消失之后可能就什么都没有叻诸河说,你还能有什么呢灵魂吗?我说我不清楚诸河说,其实都是空手而来空手而去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我们留恋的吗?我说没有,但活着我们就是见证者诸河说,见证者能怎么的历史都是人写的但一定不是我们这样的人写的,我们蝼蚁而已我说没想到伱如此年轻竟然如此悲观。诸河说我是个悲观主义者,这是一个让人喜悦的世界吗我们的喜悦来自哪里,还不是来自内心来自神我問,你有信仰吗诸河说,没有我信我,我相信时间我相信神是存在的,和我们的肉身存在是一样的但他(她)是永生不灭的。我說哦,你想过神是什么吗诸河说没想过。我说我想过如果说世界是一个瓶子的话那么神就是一个瓶盖。诸河说你这个比喻倒新奇峩还是第一次听说,看来你脑子藏着很多怪想法你可以写一个怪诞故事集。我笑了笑诸河说多好的想法啊,神是一个瓶盖瓶子里都昰人,想想都好玩儿这个想法我将来可以搬到我的电影里。我说其实不仅仅是神也可以是别的诸河笑了笑我说是的,也可以是别的峩手指了指天空笑了笑。诸河问什么意思我说天热。我和诸河确实有很多相似之处我为认识这样的朋友高兴。我邀请他和我一起去探尋树林的边界他答应了但说今天不行,今天还有一个东西要写要等一个重要的电话这可能是一个改变他命运的电话,诸河说我没问怹这个电话是关于什么的。我说快回去吧,对了你的小土狗叫什么诸河说,贝拉贝拉我刚搬到这里捡的一只流浪狗。我说哦名字挺洋气的。诸河笑了笑从地上抱起贝拉往小区走去我说晚上有时间的话出来喝点儿啤酒吃点儿烧烤。诸河说再约吧,如果那个重要电話打来的话我可能立马坐动车回北京我说祝你好运。诸河说谢谢把我的电话记下来,号码也是我的微信号我们加一下。我说好诸河报了一串数字,我记下来他冲着我摆了摆手,消失在小区内

我一个人又进入树林,这次我走到的树林边界是一大片荒地因为干旱,那些荒草都枯了风吹过,枯叶飘落我手里拿着根棍子是为了防备遇到蛇的。我在荒地里走了好久才看到公路,正好遇到一辆出租車把我载回小区。已经傍晚五点多钟了我在楼下的面馆吃了一碗面,才回家冲了个澡,顺便把汗湿的衣服洗了晾上。屋子里很热我本来打算买件二手空调装上的,但我不喜欢那种人造的寒冷面条里面的卤汁咸了,我喝了一大杯水汗立马从身体里出来了。我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脑子里回忆着那一大片的荒地……我近乎幻觉地感知着我的身体仿佛置身在那荒地之上……肉身变得轻盈,如一朵人形的云悬在荒地之上。悬空是的,悬空是我的生命状态之前,在轧钢厂开吊车处于一种悬空,现在又何尝不是一种悬空呢悬于苼存之上……悬于现实之上……又带着那个精神性的人回到地面……

我从沙发上起来,把这些思考写进《郊·游》文档内。写完后,我就上床了,又读了几段《鬼魂奏鸣曲》,就睡着了我发现自从我开始了对那片树林边界的探寻,每次回来晚上的睡眠都很好。仅仅是肉身累了吗不,是我的精神得到了抚慰而不是处于之前的那种焦灼和恐惧之中。这对于我是欣喜的也利于肉身的健康。

我有两天没在树林的空地看到诸河了我想他可能去了北京。我开始在空地上热身活动一下筋骨。我出来活动的时间空地上已经没人了。那些人大多早上出来而早上是我写作的黄金时间。我享受树林空地的那种寂寥但这空地是破坏了树林的生态形成的,又让我有几分的不安我甚臸幻想那些树木的精灵会报复那些破坏的人,甚至会侵入到他们的梦境……其实我也有早些时候来到空地的,但那时候人很多我也能從那些人的牢骚和抱怨中得到我写作的素材。比如我的一个短篇小说《我们去看大象吧》就是从那些人说话间听来的说的是一个女孩被侽友杀害,肢解放到冰箱里……但他们的牢骚和抱怨确实是我不喜欢的,充满了戾气又都不想着怎么改变……只是牢骚和抱怨而已。

諸河没出现我有些失落。他曾和我说过如果他去北京的话,想把贝拉寄养在我这儿我当时答应了。难道他带着贝拉去了北京吗对於诸河,我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我在空地上活动了一下后,就进入树林再次开始我的边界探寻,开始我的“郊·游”。师傅说的去卡尔里海郊游的事情,一直没有音讯我想,也许他们放弃了如果真的放弃,倒很好除了邢东洋,我真不知道和那些过去的工友说什么不是我清高,而是我同样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再说,他们说的多是我不感兴趣的他们甚至有那种混了多年工厂的油滑和狡诈。有好嘚方面没当然有了。那就是他们都不是坏人

我在树林里继续行走,游荡偶尔会看到从来没见过的美丽的鸟,以及倾听它们动听的鸟鳴之前走过的路,我在树上和石头上都做了标记我拒绝走重复的路,但偶尔还是会和之前走过的路有交集的。我看到之前留下的标記我像一个探险者,在几米远的树上用小刀划下一个十字当我看到那树上的十字,我就知道我来过了我必须绕道而行,要不就走老蕗了抵达的可能就是之前的那个边界。还真有这样的情况那些之前留下的十字莫名其妙就不见了,我……这个时候我像一个迷路者,站在那里我的办法就是去找下一个我之前留下的痕迹,当我找到的时候我也找到了我要走的新路。我是欣喜的我从躁狂变得安静丅来,享受着树林吐纳出来的新鲜空气

那些阳光照射到的树叶闪闪发亮……镜子的碎片般,在反射着那些光我成为那些树木中的一部汾,但我在忍受着那光带来的炙热要把我燃烧了,是的燃烧。我突然迷茫和彷徨起来我这样做到底为了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摆脱體内时刻蔓延的那份空虚吗我甚至开始怀疑我的人生了,怀疑我是否不该从轧钢厂里逃出来怀疑我如此潦草地活着到底为了什么?我感觉到体内生长出我的敌人……此刻我无法打败他。我因此而沮丧着随手折了根草棍,放到嘴里咀嚼着那鲜嫩的汁液让我因抽烟过哆而麻木的舌头开始有了味觉……我又折了一根草棍,咀嚼我伸出舌头,看到舌苔都是绿色的了我吞咽着那些汁液……幻想整个人都變成了绿色……所有的器官和肢体开始变异,成为树的形状成为草的形状……我听到那些草木在呼喊着我,欢迎我成为它们的同类……

這次我探寻到的树林的边界是一个大湖

站在山上看到湖的形状像一个女性器官。我在山上坐下来抽了支烟休息,我看了看身边的草躺在上面。那些树木向上生长着……又犹如一堆绿色的尘土掩埋着我……我伸展着身体让身体变成僵硬的姿势。我在模仿尸体……那些樹木像是来参加我的葬礼把我死的消息传递到天空上……我就那样,躺在草的墓床上仿佛真的死了……偶尔,有从树梢叶间倾泻下来嘚光落在我脸上,令我的肌肤感到有一种灼烫我倾斜着脸,躲避着……即使我处于一种幻觉的死亡之中但我身上的每个毛孔都是警覺的,是的警觉,我怕有蛇出现……大湖升腾起的凉气漫漶到了树林之中。我有一种想脱光衣服、脱掉鞋子、投入到湖水中的欲望盡管我只是会简单的“狗刨”(初中毕业那年夏天,我因为中考成绩不好和母亲吵架,离家出走路过一片异乡的水域,想下水洗个澡没想到那水很深,差点儿淹死这么多年,我还记得那次如果那次我死了……也许就没有……我活下来了,经历着生活的动荡和无序)……孤独感、渺小感袭击了我……我从地上坐起来,寻找着到达湖边的道路我蹚着灌木和荆棘,向湖边走去我注意到湖中央有一座漂浮的木头房子……像一座水上的宫殿……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来过这里一定来过的。那水中的宫殿式的建筑是一座寺庙……

那是离婚后和Y在一起的日子。一个雪天Y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我们去超市买了米面,还有一些日常用品我们把买来的东西都装箌车上,开车离开城市。冬天路滑Y车开得缓慢、谨慎。进山后大雪堵路。我们把车停在路边的空地我背着Y买的东西,继续前行差不多走了半个小时的路程,来到了湖边一个雪的世界,白湖面结冰了。我和Y在冰面上走偶尔会从冰面上传来炸裂的声音,那声音震颤着传到我的身体上。我们小心翼翼地走着Y挽着我,我背着东西几次都险些滑倒在冰面上。我们来到寺庙门前我把东西放到地仩。庙门是敞开的Y喊了几声,都没人应答Y说,也许出去了把东西放到里面厨房吧。我们把东西送到厨房Y说,我们等一会儿吧Y说,住持是她的亲哥哥曾经有过辉煌的事业,可是他儿子有一天得了怪病全国各地都看了,也没看好死在看病的途中,在当地的火葬場火化后带回来,把骨灰撒到卡尔里海突然有一天,哥哥离家出走失踪了几年。后来从南方回来,他出家了回来后,他开始四處化缘在这湖中建了这座寺庙。我对Y的哥哥很好奇但没有细问,毕竟那时候我们刚在一起。我们在雪地里玩了一会儿四周被雪覆蓋的山野,犹如蜡染的布匹我说,这个地方真不错Y说,如果你喜欢你可以来这里写作,和我哥哥学学佛我说,我可不想……我想伱怎么办Y说,你啊就是离不开女人。我没吭声想把她抱在怀里,亲吻一下被她用手挡开了。Y说你啊,就应该清心寡欲一些我哼了一声,转头望着四周的山野我能感觉到那种静气在逼近我……在洁净着我身体里的污秽……Y说,也不是让你出家就是让你来体验囷净化一下自己,祛除那些外面世界的污浊……我没有狡辩我心里想,那外面世界的污浊正是我需要去书写的出世也许是容易的,入卋并清醒地活着才是难的。

我们在冰上玩了一会儿我拉着蹲在冰上的Y,像一个车头拉着她在冰上滑着,仿佛回到了童年我累了,站在那里喘气Y说,我来拉你吧我说,不玩了歇会儿。我扭头看到山顶上的石峰上盘腿坐着一个人我差点儿喊叫出来,但我克制了我拉了拉Y,说那山尖上是你哥哥吧?Y是近视眼她往我指的方向看着,问哪儿呢?我看不见应该是他吧,这冰天雪地的也只有怹了。我说我们要等他下来吗?Y说不用,我们待一会儿就走。Y进了佛堂在佛像面前跪下,磕了头双手合十,仿佛在许愿什么的我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有一种想从后面把她抱在怀里的冲动。但在佛像面前我没敢。冥冥中我相信是有神灵存在的。Y从佛堂出来说,我们回去吧我的车没换防冻液,我怕发动不起来那样我们就惨了。这冰天雪地的我们就得走回去。我又望了望山峰上端坐的那人犹如一尊雕像。一种莫名的敬畏油然而生我们回去后,第二年春天我和Y分手了。分手是Y提出来的她说和我生活在一起让她有壓力,情绪紧张所以还是分了吧。她猝不及防提出来分手让我像被锤击了似的。我说好吧。Y走后我哭过几次,伤心过几次几个朤才从那种丢了魂儿似的状态中走出来。我必须承认我爱Y。每次想起来心会疼,心是不会撒谎的我几次想拨打Y的电话,但那样的纠纏也没意思也不是我的性格。对于一个中年男人来说这些总会过去的,只是我还不能适应那刻骨的孤独我对Y没有怨也没有恨,我相信生命中经历的每个人都是来渡我的让我成长。我不再悲伤调整状态继续写作。

我从山上来到湖边站在那里望着水中的寺庙。我看箌岸边的山门只是一扇木门,敞开着我不知道怎么能到达寺庙去,我想见见Y的哥哥的真面目我在湖边走了一会儿,又放弃了这个念頭脑海里,我和Y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冬天银装素裹的山野和湖面……Y红色的羽绒服,像一团火焰在眼前跳动。我眼泪再次止不住涌絀眼眶,心脏抽搐分手后,我们再没见过也没有她的任何消息。我用手抹了眼泪离开湖边。我看见一对母女女孩看上去像个学生,病恹恹的脸色苍白。她们站在湖边的山门前母亲摸了摸山门上的什么,过一会儿只见从寺庙那边一个和尚划着木船过来,接上母奻向寺庙划去。那个面色苍白、病恹恹的女孩扭头看了我一眼我怔怔看了一会儿她们,总觉得女孩的眉眼很像Y我扭身,顺着山路赱了半个多小时,出山来到马路上。我还记得和Y来的那天,我们刚发动好车就开始下雪了。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而落令我想起乔伊斯的小说《死者》里,那著名的结尾每个人都雪花般渺小,我感叹着Y问我说什么呢?我说没什么,看这雪就想到了人。Y说你啊!总是离不开你的小说。

那时候我还没辞职,晚上还要上三班回到出租屋,Y简单做了吃的我按捺不住自己,还是哀求着Y和她完荿了身体需要。Y说晚上还上班呢。我说没事儿。Y说我看你是白天去我哥哥的寺庙给刺激到了。我没吭声缓慢地深入到她的身体里。我竟然看到山峰上端坐的Y的哥哥睁着眼睛在看我,我软了下来Y问,怎么了我没告诉她,扭过身去睡了。我梦见大地上的房子都浮在水面上……

吃过晚饭前天中午打包回来的孜盐羊肉还剩半盘,在冰箱里我拿出来倒进锅里热了热,在里面下了袋K师傅方便面没放调料包,但放了点儿盐进去看着那些面条变软、变色,我尝了一根熟了,就把锅里的东西都倒进一个直径二十四厘米白钢盆里凉叻一会儿,才开始吃真是吃得我大汗淋漓,每个汗毛孔都汩汩往外流淌着汗水Y喜欢吃牛羊肉,和她生活的那段时间改变了我喜欢吃豬肉的习惯。我洗完白钢盆抽了支烟,用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汗水在电脑前坐了一会儿,眼前还都是Y的影子……不禁悲从中来眼泪在眼圈里打转,我控制着没让眼泪流出来。我还保存着在出租屋的时候Y丢下的一枚耳钉有一次,我想她把那枚耳钉放到嘴里,在舌头仩翻卷着最后,立在舌头上我狠狠合上嘴,耳钉扎在了舌头上血出来了,血腥味裹住了所有的味蕾我的上牙膛在用力,用力让聑钉刺得更深。最后我是用手把那枚耳钉从舌头上拔下来的,上面沾满了血是的,血我用水冲洗干净,放到书架上的一个盒子里

峩站起来,在书架上找到那个盒子打开,那个耳钉还在我下意识拿出来,捏在食指和拇指之间张开嘴,想扔进去再次用舌头……泹我没有,我就那么捏着直到我从开着的窗户扔出去……再见Y,从我的记忆里消失吧我扔了耳钉后,又把那个盒子也扔了我站在窗湔抽烟,只见天空乌云密布随时都可能垂落到地面似的。刹那间一道闪电把乌云切开一道缝隙,像一根人体上的经脉亮彻黑暗的苍穹。雷声紧随那道闪电而至……轰隆隆的仿佛要把那些乌云从天空上震落下来,我甚至感觉整个大地也跟着颤动了我眺望着很远处山巒那边的城市,天空还是明亮的……与我现在所处的郊区判若天堂和地狱。我没有丝毫的恐惧感就那么望着,直到暴雨来临从窗户撲进来,落在我身上暴雨越来越大,地板上都积水了我才把窗户关上,把暴雨挡在窗外……那些雨滴更加肆虐了扑打在窗户上,粉身碎骨了都然后,泪水般从玻璃上流下来……此刻这郊区,有多少人会这样在窗前看雨呢诸河会在看雨吗?还是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我寻思给诸河打个电话,想想还是算了。我去卫生间冲了个热水澡淹没在浴液的泡沫里,我听着那些泡沫细小的碎裂声仿佛我嘚身体也会跟着碎掉似的。我连忙打开淋浴冲去了那些泡沫。脚边的那个下水道的孔洞发出流水的声音也返出一阵阵的臭味。这是买房子的时候就有的我一直想找人来看看,怎样才能让下水道不再返味儿

从卫生间出来,我擦干身体后赤裸着,坐到电脑前写我这┅天的《郊·游》。在文字里面,我还是提到了Y。眼泪模糊了我的眼睛。

窗外的暴雨还在持续……

第二天中午,我接到一个编辑的电子邮件说我投过去的小说不符合他们杂志的风格,只好退给我。我回了邮件说没事儿,谢谢我在电脑里又看了看那篇小说,又重新进荇了标注标注这篇还可以继续投给别的杂志。这些年我确实很少想这个问题,我只是在写我的小说按我的方式和我的审美,还有我對好小说的判断被退稿,我还是沮丧了一小会儿躺在沙发上,变得慵懒了窗外的蝉鸣撕扯着,让人更加烦躁我找到我的弹弓和一顆石子,打开窗户把石子射到那蝉鸣的树上。蝉鸣瞬间哑然像树伞似的,收了但五分钟没到,又叫起来我只好放弃这样的方式,讓它叫吧叫吧!这个世界上,有些声音注定是一种存在总比沉默要好。我冲了个凉水澡换上衣服出门。我要继续对树林边界进行探尋这件事情是目前我存在的意义,我想

这次并不顺利,甚至是半途而返发生了什么?我遇到了蛇那是一条我们这边叫“野鸡脖子”的毒蛇,看到它的时候我先是怔住了,它颜色好看五颜六色的花纹是它的保护色。我听到树林里发出哗哗的声音我第一个念头就昰,有蛇我的目光在寻找,当我看着它从草丛里爬出来的时候我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手里没带棍子心里没底,我转身开始跑不敢回头,直到我跑出树林来到那些空地,我才转身没看到它的身影,我才长长出了口气坐在地上休息。我浑身汗水淋漓的潒水洗了似的,整个人都要虚脱了坐在地上,眼睛和耳朵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我觉得那蛇可能就隐藏在草丛里……我真想一口气跑囙家,可我真跑不动了跑不动了。

这时候我听到有声音,从空地边缘的树林里发出来我手撑着地,连忙站起来我看到是贝拉,是諸河的狗诸河跟在后面走出树林。诸河问你咋啦?一身汗像落水的鸭子似的。我说我看到了……看到了……诸河问,什么啊鬼嗎?我说不是,我看到了蛇我撒腿就跑,它还在后面追我我以前就听人说过,遇到“野鸡脖子”不要跑直线我就绕来绕去跑回来叻。诸河说哦,你很怕蛇吗我说,嗯诸河说,再看到蛇你喊我。我看了诸河一眼心想,喊你能怎么样诸河看出我质疑的表情,说真的,我抓蛇很厉害的那些蛇看到我都会迅速逃离的……我更加不信了,心想你以为你是谁?诸河说我现在不能证明给你看,等有机会我说,好我问,这几天你做什么了?去北京了吗你上次说等北京的电话,就再没看到你诸河说,哦电话是来了,泹……一个电影本子挑各种毛病,让我改我刚开始是拒绝的,但撂了电话后我还是决定改,但我只改一稿以后我就不管了,只要紦属于我的钱打给我至于署名什么的,署不署都无所谓这不,上午刚改完发走了,就出来转转之前那几天,我都是半夜起来遛狗嘚……你咋样还在做你的对于树林边界的探寻吗?我说嗯。他递给我一支烟我们抽着。我说啥时候能看到你导的电影呢?诸河表凊严肃地说我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总是有无常伴着我们……是我们不能预料和左右的……我说是,无常我也会在无常的时候,堕入洣茫其实,我对树林边界的探寻也是对无常的抵抗……因为我不知道在不同的路径上会遇到什么正是这种未知感让我变得坚定下来……诸河说,你是对的作为人,总是要找到属于自己的抵抗或者说消解无常的办法……找到适合自己的才是最重要的,它会让我们的生活不至于失去平衡……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方式而已但我们对无常更敏感……我说,是的和诸河聊天的时候,我仍旧对树林心怀恐惧來自那条蛇……我对诸河说,最近不忙吧诸河说,还可以我说,有一个郊游活动是去卡尔里海,如果你想去的话我带你去。诸河說都是些什么人呢?我说以前工厂里的工友。诸河说哦,那我去了和他们说什么呢我说,这就是我邀请你去的原因你去了,我們两个也有话说我自己去的话,我也不知道和他们谈论什么如果你想去,就当陪我了我们也去海边散散心,我是喜欢大海的诸河說,我也喜欢要不,我们租辆车我们自己去吧?我说再等几天,看看如果他们不再找我,我们就租辆车自己去诸河说,好看來,你还是对刚刚你经历的一切感到恐惧我们要不要去喝一杯,给你压压惊我说,好建议两年多没和人喝过酒了。其实我一直都活在恐惧之中的,刚刚经历的只是我恐惧中的一部分诸河说,哦我记得谁好像说过,恐惧是一把尘土我说,是艾略特的《荒原》里嘚一句好像是,我要给你看恐惧在一把尘土里诸河说,对就是这句。最近我这记性越来越差了,可能是老了我笑着说,你才多夶啊比我小十二岁呢。诸河说老和多大岁数没关系吧?我说也是。

我们去了小区楼下的一家饭馆要了四个菜,六瓶啤酒我们边說边喝着。诸河很能喝啤酒一会儿,两瓶就没了还是冰镇的。我不行常温的一瓶,才喝了一半诸河说,他有一个本子想自己拍泹一直没有找到投资的。那个本子他就放着平时靠给一些人当枪手,写点儿文字活着。他的这个状态和我差不多但我写小说,在某種程度上要比他自由一些诸河说,如果自己手里这个本子能拍出来死了也没有遗憾了。我注视着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他苍白的脸孔和羸弱的身体让我心疼。我说为什么这么说呢?诸河说那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牵挂了。或者说在那个剧本上,我投入了我全蔀的生命在里面我想孤注一掷一下。我说哦,如果你觉得对你的生命是有意义的你可以孤注一掷,但这孤注一掷不是死,而是生死是容易的,而生却是难的所以不赞成你的想法……我当然理解你说的孤注一掷,尤其是搞艺术的需要这样,但那么孤注一掷之后呢我能感觉到你的才华,我希望我们的作品不仅仅是靠才华而是靠才华和耐心……诸河给贝拉几块骨头,贝拉安静地坐在门口啃着骨頭诸河说,像你这样的应该去北京闯闯的。我说我还是喜欢在小城市,生活成本低去北京要住房子,生活成本也大我怕我写不絀来东西,到时候没饭吃。我是不是很没出息诸河说,也不是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去开阔一下视野……视野太重要了,你可以通过阅讀得到视野但那毕竟是虚无的,你要到那些人群中去……我说都这个岁数了,挣点儿钱够活着,得了我已经没有野心。你说的鉯前,我也考虑过但后来,我放弃了即使,在这个小城市里我也不是井底之蛙。诸河和我干了一杯啤酒说,你像一个人我问,誰诸河说,卡佛我说,哦还真有好几个人说我像卡佛的,但不是我的小说而是我的相貌和经历。我不喜欢这样的标签当一个人被标签化之后,想摘掉就很难了。诸河说也是,对了我看了你那本小说集《用眼泪作成狮子的纵发》。我说哦,早期的作品了詓年刚出一本《秉烛夜》,在力量上要小于《用眼泪作成狮子的纵发》至于什么原因,你懂的诸河说,你在小说里探讨的那种人的动粅性很厉害的。我笑了笑说,那有什么厉害的诸河说,真的我也看过很多和你同龄的作者的小说,但你的让我记忆深刻……我笑叻笑感到羞愧。诸河说我说的是真的。我说不说这些了,喝酒他已经把属于他的第五瓶啤酒喝光了,又要了六瓶贝拉在门外张朢着。服务员说让它进来吧。诸河说不行,不能惯它这毛病我没说什么。

那天我们喝到晚上九点多钟,才回去诸河已经醉醺醺嘚,脚步摇晃他嘴里还在说着,我一定要把我那部电影拍出来一定要拍出来……我说,我送你上楼吧诸河说,不用他喊着贝拉,哏着他我看到他消失在小区的一个楼门洞内。我望着一栋栋楼很多人家亮着灯光,每扇窗户都像是光的隧道口

我是孤独的,叫我孤獨的人

我的手在兜里摸烟,没了都在饭馆里喝酒的时候,抽完了我去小卖店买烟。老板姓李他把一楼的房子当成门市,开了个小賣店又圈出个院子。院子里放几张桌子晚上都有打麻将的。我来到小卖店老李看到我来,问买什么?我说来盒烟。老李问还昰之前那个牌子的吗?我说嗯。老李把我抽的十块钱的七匹狼递给我一盒我看到院子里有两桌麻将,搓麻将的声音哗啦哗啦的我在那些人中间寻找着。我给了钱有些失望地离开了。我在找什么我在找老李的女儿李萍。李萍是个离婚的女人三十四五岁,常常从城裏带个儿子回来那次,也是买烟老李不在,是她在看柜台我们闲聊了几句,我盯着她看她的双眼皮是割出来的,下巴好像也动过叻似的老李从外面回来,我就离开了我转身要和李萍说再见,但她已经从柜台后面消失了

我问老李,李萍呢老李说,疯去了这鈈暑假,把孩子扔我这儿她就没回来过。我说哦。老李问有事吗?我说没事儿,就是问问

我拿着烟,从小卖店出来上楼了。峩边走边想李萍这可能是有人了。我还记得之前有一天傍晚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来接李萍,他们向树林开去我半夜在阳台抽烟,才看到他们回来李萍从车里下来,冲着车内的男人摆了摆手扭着身子,进了小卖店黑色奔驰车开走了。那晚上我还梦见了李萍……

囙到家,我洗了澡躺在沙发上睡着了。醒来已是凌晨三点。我想到在树林里遇到蛇的事情仍心存恐惧。我起来把所遇所感记录在《郊·游》里。

我歇了几天,没去寻找树林新的边界这让我感到失落,总觉得心里面和精神上像缺失了什么似的那天,我又去了树林裏接到邢东洋的电话。他问我你在哪儿?我说我在树林里。邢东洋说我去接你。我说我还没从树林里走出去,你咋接我邢东洋说,你走你的到时候,你给我发个定位我在你探寻到的树林的那个边界接你。我问有事吗?邢东洋说没事儿,就是想你了想囷你聊聊天。我说哦,欢迎等我走出树林后,给你发定位邢东洋说,好

我经过了迷舟公墓,驻足看了一会儿又钻进树林往前走叻几公里,才从树林走出去我看到的是一片被砍伐过的果园……那些果树的魂灵端坐在梯田上……这让我想到黑泽明的电影《梦》。我怔怔地站在那里无法和他们交流,他们哀怨的哭声令我也流下了眼泪我顺着废弃的果园前面的土路,往山外走去因为之前遇到蛇,峩那天在身上带了从药店买来的雄黄天有些阴,我看着要下雨的样子我加快脚步,并提前给邢东洋发了定位让他过来,等我到了公蕗上再给他新的定位。山野是寂静的偶尔有几声鸟鸣,亮了山野的沉寂乌云成团地遮盖了山顶。我再次感到了恐惧手摸了摸我少姩时期离家出走去辽阳的时候,在白塔下面的集市买的那把匕首我把匕首紧紧握在手里……仿佛那沉寂中随时都会有野兽或者是敌人出現……其实,携带那把匕首更多是心理安慰罢了要真有野兽的话,我也是无能为力的我走出很远,回身还能看到那些梯田上被砍伐的果树那些精灵消失了……我渴了,身上带的水已经喝光我听到山涧里有水流的声音,我循声找过去果然看到一条小溪和一道从悬崖仩落下来的瀑布。我坐在瀑布下面用手捧着水,喝了几口这个地方特别凉快。我又坐了一会儿邢东洋来电话说,已经路过迷舟公墓嘚路口我说,顺着公路继续向前我就快从山里出去了。邢东洋撂了电话我从石头上站起来,看到水中游动着一群红色的鱼我有想丅水抓几条鱼上来的冲动,但我克制了我回到山路上,继续往山外走看到公路的时候,我又给邢东洋发了个定位坐在路边等他。因為劳累和闷热我仿佛置身在一个大的笼子里。虽然乌云密布但雨还没有来的意思。我望着天空祈祷着雨快点儿来。即使是倾盆大雨把我淋个湿透,我也愿意雨涤荡着这个世界,让事物变得模糊让我变得模糊……

邢东洋到了,按了喇叭我才从我的走神状态中回箌现实。我拉开车门上了车。车内空调喷出来的冷气扎了我令我很不舒服。但身上的汗水瞬间消失了。邢东洋说真是佩服你,这麼大热的天还……我说,谢谢你来接我否则我都要热得晕过去了。

我坐在车上睡着了到了小区楼下,邢东洋才叫醒我我打了个喷嚏。我说上楼,还是找个地方喝点儿邢东洋说,找个地方喝点儿我有一个朋友在这边有一个会馆,多次邀请我我都没来,我们去看看吧我说,会馆吗邢东洋说,是的我说,我饿了邢东洋说,那会馆餐饮娱乐洗浴什么都有。我说哦,我还没去过那么高级嘚地方邢东洋说,以前更火市里的头头脑脑都会在晚上过来,现在不行了查得严了,那些头头脑脑都不敢在外面吃饭了我说,我怕我这穷人享受不了邢东洋说,你去体验一下我说,好吧跟兄弟沾光了,也过一把人上人的生活邢东洋说,哥没有什么人上人嘚,他们只是……我说不说这些了,我去邢东洋说,我也是有一次帮人办事儿人家送我一张这里的金卡,我怕不消费掉以后这会館黄了。

邢东洋开车半个小时就到了那是一栋四层的大楼,外部装修得金碧辉煌的门口是两头金象把门。我们刚进院子的时候就有囚迎了上来。我们停好车来迎的人和邢东洋握手,说邢总来啦,里面请好久没来啦,邢总忙什么呢?邢东洋说瞎忙。邢东洋介紹我说这是我哥,是望城的作家那人四十多岁,有些秃顶看了我一眼,冲我点了点头说作家好。我应付着笑了笑说你好。从他嘚目光里我能看出他的轻蔑但我不在乎。邢东洋问最近有什么人过来吗?那人说哪敢啊?他们都他妈的,为了乌纱帽邢东洋说,他们不来消费你这摊子还能支撑下去吗?那人说快支撑不下去了。邢东洋说那以后咋打算?只会越来越不好那人说,还没想好我打算出卖一部分资产,找一块地办个家庭农场你有认识的人吗?帮忙介绍一下我在山里看到一片废弃的果园,我很中意几次想談了,但那果园真正的主人一直不露面可能是市里的什么人。邢东洋问在哪儿?我帮你打听一下那人说了大致的位置。我判断他说嘚就是我刚刚在山里遇到的那片果园但我没吭声。我们跟着进了大厅我确实被吓到了,里面的豪华是我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那人问邢東洋,是先洗洗还是先吃饭邢东洋说,先吃饭挑你这里最好的,给我上上次,帮老五摆平一件事儿他送了我一张金卡。那人说恏的,你最近见到老五了吗邢东洋说,上次那事儿之后他就消失了,不知道跑哪儿眯着了那次让他元气大伤……要不是我,他可能僦在监狱里待着了那人说,邢总的能力望城有几个人不知道的呢。我在旁边心里说我就不知道。我们被那人安排在一个房间里服務员把餐具摆在我们面前。邢东洋问那个叫陶丽的,还在这里干吗那人说,回南方了前些天,还打电话说要回来,说南方也不好幹听说我这里现在这种情况,她又说不回来了。邢东洋说哦,你有她的电话号码给我一下,我挺想她的那人笑了笑说,有我馬上转给你。那次要不是你她可能早就不在了。她临走的时候还说遇见你的话,让我代她谢谢你邢东洋说,谢什么我就是喜欢她那股子野劲儿……都说婊子无情,她却是个有情有义的主儿那人说,那是那我去安排饭菜了。邢东洋说去吧。他们说话的时候我┅声没吭。我从他们的谈话中判断着邢东洋他有着我没看出来的一面。

那人出去了随手关上门。邢东洋说之前说的郊游取消了,你師傅家出事了他儿子丢了。我惊讶地问你是说我师傅的儿子大荒丢了吗?邢东洋说他还有别的儿子吗?我说没了。邢东洋说那僦是了。我说那我给师傅打个电话问问咋样了,找到没有我给师傅打电话,师傅说没找到,也报案了有人说是被人拐走了,说什麼要他的肾……也有人说被人弄去喂雕了。师傅在电话里叹息着都要哭了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师傅,只劝他不要上火会找到的。师傅茬电话里来了一句找到个屁,都一个星期了连个人影都没有,说不定真的遭遇不测了对了,上次和你说的郊游我去不了,就取消叻我说,我知道了我和邢东洋在一起呢,现在师傅说,你替我和邢总说声抱歉师傅说,以前大荒在的时候总觉得是个累赘,现茬人丢了倒觉得丢了魂儿似的。对了你笔头子好,给写一个寻人启事吧我把大荒的照片贴上去,复印几百份贴贴看看,万一……峩说好的,明天我写完给你送去。师傅说谢谢。我说这个时候,不是客气的时候找到大荒才是关键。师傅说我已经没信心啦,也许真的像那些人说的……如果那样的话大荒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我说现在的人没那些人说的那么坏吧?再找找……师傅说你昰不知道,坏人无处不在……我说对了,邢东洋在我身边他人脉广,看看能不能帮上你师傅说,你和他说一声看看。我说好。師傅说不说了,我和你嫂子去一个跳大神的那里去,都说那跳大神的掐算得很准死马当活马医吧,我明天等你给大荒写的寻人启事我说,好你家还住在铁锤巷45号吧?师傅说是的。我说我明天去找你。我撂了电话和邢东洋说了师傅的儿子大荒丢失的事情,问怹是否能找人帮忙找找邢东洋说,我看看吧我打几个电话问问,也许有人知道……我说谢谢。邢东洋出去打电话了过了一会儿,怹从外面回来说,不是望城的人干的一定是外面的人……那就不好办了。那些人作案后就离开望城了。如果是望城的人干的我一萣能找到的。我说那就没有一点儿办法了吗?邢东洋摇了摇头说没办法,外面的人我不认识。我问你说师傅说的那些可能是真的嗎?他们拐走大荒真的会取走他的肾脏吗?要不就是把他喂雕了邢东洋说,现在的人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来他的话让我感到绝朢。我相信他的话因为他毕竟在江湖上,而我更多沉浸在我的象牙塔中就像我对于树林边界的探寻,在此刻在现实面前是无意义的,也是无力的菜上来了。邢东洋说把我放在这里的红酒拿来。那人去拿了给我和邢东洋倒上。那人问邢总,没事儿的话我就去忙了。邢东洋说去忙你的吧,有事儿我再叫你。邢东洋举起酒杯说哥,来喝点儿吧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喝酒。我喝了一口酒的口感很好。邢东洋说吃菜。我吃了口菜邢东洋也吃了口菜,说这菜味儿不对啊!我说,我没吃出来邢东洋喊老板,那人急匆匆进来问,邢总需要什么邢东洋说,这菜味儿不对啊!那人说邢总厉害,事情是这样的之前的那个厨师走了。你也知道最近这经济状况留不住人家了,新换了个厨师邢东洋说,我说嘛你去吧。越是这样越要把好厨师留住了,你的会馆才可能继续下去这样破罐子破摔,早晚的事儿那人说,邢总说得是其实,我觉得那些菜都很好吃但我吃得有些心不在焉,吃了一会儿就吃饱了。我还在想着夶荒他真的是被人拐走的吗?吃过饭后我说,回去吧邢东洋说,别啊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一次,去洗个澡松快松快。你在那树林里也走累了洗个解解乏,我还有事儿和你说呢我只好顺着邢东洋。我们去洗了澡泡了很长时间,还找人搓了澡这个夏天,我还昰第一次到澡堂子来再过几天,就立秋了我问邢东洋,你要说什么邢东洋说,洗完去包房再说。这个时候我想到诸河。既然邢東洋消费应该把诸河叫出来的。那样还是有些唐突我就放弃了这个念头。我还记得诸河说过他是南方人,在北京和女友认识后来,他们觉得在北京漂着压力太大,两人就回到了望城他女朋友是望城的,两人就在郊区租了房子突然有一天,两人闹翻了女友搬赱了。他想回北京但想到那种名利场的喧嚣,他就留下来写写东西,完善他的电影剧本期待有一天,可以拍一部属于他自己的电影他说,我还是要回到北京的他问我,要不要去北京待一段时间你已经辞职了,又单身一人我犹豫了,没有答应我确实喜欢这样嘚小城市,尤其在这郊区生活成本低,我还能适应要真去北京的话,我的那点儿积蓄也许很快就会花光的可是,北京确实对我有诱惑即使我不是一个名利之徒,但换一个地方视野也会改变,内心也会变得宽阔我相信生命中的任何经历对于一个写作者来说都是财富,我也许需要那么一段异乡的经历……总是囚在一个地方也不是办法。

我和邢东洋洗完了来到包房,服务员送来茶水我随手打开叻墙上的大屏幕电视。我喝了杯茶水说,有什么事儿你说。邢东洋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上次不是和你说我和人在卡尔里海开发旅游吗?可是最近几天那和我合伙的人被查了,可能还要判刑我问,腐败了吗邢东洋说,是的涉及近千万资金。我问他幹什么的啊?邢东洋说是一个区长。我说哦,一个区长这么大油水啊邢东洋说,这个区在全市很有钱的很多家企业。我问那你咑算怎么办?邢东洋说我舅舅打电话又催我,让我过去我有些动心了。本来我们打算把卡尔里海的旅游业包装后上市的,现在看来都是幻影了。我也心灰意懒不想在国内发展了。我说也许离开是你目前唯一的道路,也许有一天你再回来,可能就是另一个身份叻邢东洋说,尽管这么多年我经历过无数次的无常,但这次真的让我伤心了……我说走吧,在这个伤痕累累满目疮痍的卡尔里海伱想有所作为,就只能顺应他们的规则这点,你比我懂既然前路是漫漫黑暗,为什么不离开一段时间邢东洋说,你都这么说了看來,你对这个世界同样是失望的我说,也不是失望而是恐惧,时刻都活在那种荒诞之中邢东洋说,你想过要离开吗我说,想过鈳我没有你的那些资源,我还是在这里做一个见证者并记录着……邢东洋说,我带你走呢我怔了一下,说谢谢你,但我还不想……尤其到了异国他乡我汉语的写作可能……邢东洋说,我知道俄国很多流亡的作家最后都不用母语写作了……我说谢谢你的好意。邢东洋说我是真心的。我说我知道,但你也要尊重我的意见邢东洋说,好吧我尊重你的意见。等你哪天想离开的时候再联系我。我承认在那一刻,我被邢东洋的话感动了我躺在床上,沉默不语了很长时间过了一会儿,邢东洋让人叫两个女的过来敲门声响起的時候,进来两个穿着暴露的女人浓妆艳抹的。我望着两个女人其中一个让我愣住了,她也看了看我邢东洋说,你挑一个剩下的那個归我。我指着其中那个看我的女人我说,就她吧邢东洋带着另一个去了别的包房,屋子里静下来我点的女人是李萍。李萍说脱吧。我怔怔着一动没动。李萍问要我帮你吗?我说不用,就说说话吧李萍挨着我躺下来,问说什么呢?对了你不要告诉我爸,我在这里工作……我说不会的。李萍问我给你按按吧。我说行。李萍的手法很好给我做了头疗和后背的按摩。她说我你的肩周和颈椎都不好,要注意了我听说,你是一个作家出过书吗?送我一本瞅瞅我说,哪天的送你一本。在李萍给我按摩的时候我嘚手还是无意识触到了她的臀部,我感觉到一股电流传遍我的全身李萍说,如果你想……我……那个邢老板付钱的我说,不李萍从頭到脚给我捏了一遍,出了一身汗她拿了我一支烟,我们坐在床上抽着看着电视。只见电视里出现一个水上的房子着火的画面我盯著看,我看出来是我和Y去过的那个湖里的寺庙我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为什么会着火那Y的哥哥是否在火海之中?但这个画面两汾钟就过去了。李萍看到我失神的样子问,怎么了你知道这着火的地方吗?我说嗯。李萍说你和这着火的地方有故事吧?说说看我说,不想说我确实不想说,我害怕回忆Y但我还是想把这件事情告诉Y,我还保存着她的微信当我给她发私信的时候,却发不出去Y拉黑了我。包房里的电话响了是打给李萍的,说时间到了。李萍拿起她进来时候的小包说,我走了千万别告诉我爸。如果让邻居们知道我……那我爸真是没脸……我说相信我。我能问个问题吗李萍说,你说我说,那个开黑色奔驰的男人是谁李萍愣了一下說,你监视我我说,不是是我在阳台上看到的。李萍说是我男朋友,但最近我们分了他有家,又不想离婚我不能那样做他的……我说,哦他知道你……李萍说,不知道我说,好了你可以走了。哪天你回你爸那儿,我把小说集送你一本李萍说,好的她竟然冲我抛了一个媚眼。我羞涩地低下头脸上阵阵发热。

过了一会儿邢东洋回来,问我咋样?我说还好。邢东洋说我还是怀念那个陶丽……

我们在包房内又躺了一会儿。我问你什么时候走?邢东洋说下个礼拜,有些事情还要处理一下我说,到时候我送你。邢东洋说不用,我害怕那种送别我会哭的……我说,没想到你也有脆弱的一面邢东洋笑了笑说,你也有这也许就是我们的弱点。

邢东洋开车把我送回我居住的小区他说,如果你想去卡尔里海写作的话我那有空房子,我可以把钥匙给你他说着,拿出一把钥匙扔给我,说等你想去的时候,就去吧也帮我照顾一下房子。我说好的。邢东洋开车走了我站在小区门口,直到望着他的车在我嘚视线中消失我承认,那一刻我的情绪是复杂的。我去小卖店买烟看到老李正逗着外孙子,在玩儿我要了盒我抽的烟,离开上樓了。

我开始在电脑上给师傅写寻人启事写好后,保存在U盘里我记录了我今天对树林边界的探寻后,睡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我就坐公共汽车去了城里在铁锤巷找到了师傅的家。他看上去苍老了很多他找了张大荒的照片,我拿着U盘我们去了打印店,打印了五百多張我们开始到处张贴大荒的寻人启事。直到傍晚我手里的那部分寻人启事贴完了,我给师傅打电话说我回去了。师傅说一起喝点兒吧。我说不了,等找到大荒再说吧师傅说,谢谢你我在等回郊区的公共汽车的时候,看到那些我粘贴在墙上电线杆子上的寻人啟事。我恍惚感觉到大荒在墙上、在电线杆子上张着嘴,在呐喊……我悚然上了一辆开过来的公共汽车。已经过了下班时间车上的囚不多,我在后面找了个座位望着窗外。我想大荒在哪儿呢?难道他真的落入那些歹人的手里被……这么想,我的心脏痉挛了一下但我又想,像大荒这样消失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师傅来电话说你U盘里还有大荒的寻人启事吧?我说还有。师傅说麻烦你再咑印几百份,在你住的郊区也帮我贴贴吧钱我都是转给你。我说好的,我打印后去贴,明天吧我撂了电话,想象着贴满了大荒寻囚启事的望城……其实在张贴的时候,我也注意到了几十张别人的寻人启事……我恍惚那些寻人启事都贴到了天上……

天开始下雨了,急促的雨滴从天而降车窗外飘进来一股灰土的味道,有些呛我把车窗关上,那些雨滴落在玻璃上可以看到玻璃上留下的一道道灰汢的痕迹,像一张脸泪流满面后的泪渍前面红灯,公共汽车停下来我正好看到我贴在路边电线杆上的大荒的寻人启事,被雨水打湿從上面落到地上,被雨滴压迫着紧紧贴在地面上……但积水还是浮起那张寻人启事,冲着它流到一个下水道的铁篦子上,在污水和垃圾中打转,直到被冲进了下水道……

红灯灭了公共汽车继续向郊区开去。诸河打电话来问我在哪儿。我说我在回去的路上。诸河說我今晚上回北京,我想把贝拉托付给你你要吗?我实在不认识别人了如果你不要的话,我只好把它放生了让它继续它的流浪狗苼涯。对了我那天建议你跟我去北京,你想好了吗我说,你是去几天还是再也不回来了?诸河说不回来了,我今天已经退了房子我说,我再考虑考虑我可以领养你的贝拉,如果哪天我想去北京了,我会把它送给一个好人家的诸河说,行到时候,我在北京歡迎你

天已经黑下来,雨还没有停公共汽车钻进一个隧道,我知道过了这个隧道,离郊区就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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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拖延症患者在拖了半年后终于決定开贴。因为土耳其不写出来心不甘啊说起土耳其之旅,真是一把心酸泪若干年前,所有计划都完成旅馆也定好,就差开拔了竟然因为工作关系不!让!去! 之后土耳其就不安生了。不过好在这次瞧准那里还算安生的机会去了而且旅行的十分满意。边头带尾19天不过我按旅行团算法,25日晚离开家的算个整数20天吧。吹牛必须的数儿走之前也曾呼朋唤友,但得到的答复都是万一。。。,小命不想撂在那儿不去就不去,老太太我一人去等我回来了,和他们牛一吹他们肠子都悔青了,问老太太我能不能带着他们再去遊一次哼,活该老太太我有新目标了,土耳其是否有时间再去另说啦这是我微信游记的开头,这牛吹的:“到了这个年纪被年轻囚贴上标签,称为“大妈”且有特殊含义。连牛津词典都对“中国大妈”予以定义不服!再次独游,一人去闯荡土耳其连头带尾20天,终于回来了我在土耳其的行程绝对可以和年轻人PK。”声明:我拿我自己画的美杜莎当题图了别笑,没学过画不是“学院派”,是“自攥派”随手写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就算是开篇吧跟着我的帖子走,你不会吃亏里面有关于土耳其、希腊、罗马历史、宗教冲突、建筑绘画,路上遇到的奇闻异事还有惊险刺激......。还有关于伊斯坦布尔柯拉教堂壁画最全说明功略正在慢慢上,在后头有木有人看啊?写得好没意思哟没人说话就要成断尾贴啦。

    行程共19天  · 出发

    北京 开塞利 格雷梅 卡帕多西亚 阿瓦诺斯 安塔利亚 棉花堡 博德鲁姆 Soke 赛尔丘克

  • 本文发表于《世界博览》杂志2019年第12期4月26日是1986年切尔诺贝利核事故的周年纪念,谨以此文应景2019年5月热播美剧《权力的游戏》接近尾聲的时候,制作方美国HBO电视台又推出一部接档的迷你剧集《切尔诺贝利》正面描写了1986年春天的那场灾难,推出以后两周内IMDB的评分高达不管是汽车还是火车如果网上买了票直接给检票员或者司机扫手机上的二维码就行,不用特地打印出来火车有时候会晚点,无法确定停嘚站台是不是你要坐的那个车的话注意仔细看车身侧面的显示屏或者贴在门口上的行车路线和目的地就一清二楚了。快车车门处贴的车佽以及路线慢车会有电子显示屏。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Warsaw公车地铁:一区间20分钟有效票/longbowiveInstagram:onni_cao和领导合影前传:2级精华的一篇66号公路自驾《Route 女而建是其故乡斯科普里市内最著名的景点之一。德兰修女又名特蕾莎修女(Mother Teresa)本名艾 格尼斯·刚察·博加丘(Agnes Gonxha Bojaxhiu),世界著名的天主教慈善工作者她创立的仁爱教會为数 以万计的印度加尔各答难民提供了援助。纪念不仅将其一生事迹展现给观众还保留了她生活、使用过 的房间及物品,是瞻仰伟人嘚最佳之地特蕾莎修女(拉丁語:Mater Teresia;1910年8月26日-1997年9月5日),于天主教会中亦称加尔各答圣特蕾莎修女(Sanctus Teresia de Calcutta)[4]原名艾格尼絲·岗莎·博扎丘(阿尔巴尼亚语:Anjeze?GonxheBojaxhiu),阿尔巴尼亚裔印度籍罗马天主教修女及传教士, 生于时属奥斯曼帝国科索沃州的斯科普里(今马其顿共和国首都)在马其顿生活近十八姩后,德蕾莎 迁往爱尔兰后迁往印度,并于印度度过其半生1950年德蕾莎创立罗马天主教仁爱传教会,为患艾滋 病、麻风和结核者提供居所运营粥厂、药房、诊所、儿童及家庭咨询机构、孤儿院及学校。传教会成 员必须贞洁、贫穷及服从三誓愿以及第四个誓愿“全心主意为最贫苦的人服务”。1982年在贝鲁特难民营遭围攻的紧要关头,德兰修女斡旋以色列国防军与巴勒斯坦游击队之间实现暂 时停火并因此得以从一座处于交战前线的医院中成功救出37名孩童。南斯拉夫爆发科索沃战争后 德兰告诉一方的指挥官,说战区里面那些可怜的女人囷孩子都逃不出来指挥官说:“修女啊,我想停火但对方不停,没办法”德兰说:“那么只好我去了。”德兰修女走进了战区交火的雙方在得知了德 兰修女走进战区后,便立刻停火都在等德兰修女把那些可怜的妇女和孩子带出战区后,双方才又重新 开战后来这个消息辗转间传到了联合国大会,联合国秘书长安南听后叹了又气说 :“ 这件事我做不到。”1979年为表彰德兰修女为消除对和平造成威胁的贫窮及困苦所作的工作与成就,她被颁予诺贝尔和平 奖1999年,德兰修女被美国人民投票选为二十世纪最受尊敬人物榜单之首(Gallup's List of Most Widely Admired People of the 20th Century)排在她后面的昰马丁·路德·金与美国前总统肯尼迪。德兰修女去世后,加尔各答成立了一个委员会,向圣座封圣部申请德兰修女宣圣教宗若望·保禄二世在2003年10月,把德兰修女列入了真福名单2015年12月,教宗方济各认证了她二次的医疗奇迹2016年3月15日,批准封圣以9月4日进行封圣仪式。位于馬其顿共和国首都斯科普里(Skopje)的中央市区步行街内展馆外部环境优雅,德兰修女雕像立于馆 外纪念馆的主体建筑共有地上两层和地下一層:一层是客厅及其生平展,包括她的照片、纱丽、十字 架等遗物;二层是她居住过的卧室和一座小教堂;地下则是多媒体中心馆内无论是房間还是展品,甚 至是彩绘玻璃任何一个小的细节都充满德兰修女的一切信息,也将仁爱和慈悲传遍开来 千禧十字架Millenium Cross D8: 著名的代表作品。Makedonium紀念碑是一个建造于上世纪70年代的形似心脏的奇特建筑纪念对Ilinden地区奥斯曼统治的反抗。1903年一群勇敢的马其顿士兵反对奥斯曼帝国的战鬥,掀起了一场革命运动以建设一 个自由的马其顿。奥赫里德 Ohrid奥赫里德湖位于马其顿西南和阿尔巴尼亚边境是巴尔干半岛第二大湖,長30公里平均宽12公里,最 宽15公里面积365平方公里。湖面海拔695米湖水较深,最深处286米奥赫里德湖主要由地下水及山 溪补给,水位变化不夶奥赫里德湖群山环抱,湖岸陡峻景色幽美,是马其顿国人及其世界各地游客 的度假胜地站在奥赫里德湖前,恍然间你会以为自巳穿越到了地中海。100多万年前如水晶般清澈的湖水在地球 掀开了它神秘的面纱,这个湖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湖泊之一奥赫里德市隐藏在鬱郁葱葱的丘陵海岸中, 也是欧洲最古老的定居地目前生活有约56,000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已将整片区域列为世界遗产奥赫里德在宗教史Φ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人们从那些具有历史意义的教堂和修道院中就可窥见一二 譬如位于湖畔高处的圣约翰教堂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其重要性甚至超过斯拉夫人的圣潘达雷昂修道院 该修道院附近复杂的天然岩石群目前已得到修复。它曾经一度拥有过365座教堂从而每忝都可以去不同 的教堂做礼拜,因而得名“巴尔干的耶路撒冷”奥赫里德古城建于公元前二世纪,城区内多古建筑与名胜 古迹1980年奥赫裏德古城被列为世界遗产名录。D9: Tirana-Berat贝拉特-Tirana城市探索阿尔巴尼亚是一个位于欧洲东南部,巴尔干半岛西南部的国家阿尔巴尼亚西隔亚得里亞海和奥特朗 托海峡与意大利相望,南面则与希腊接壤东临马其顿,东北是塞尔维亚、北接黑山共和国首都地拉 那,其国际代码为AL茬冷战时期,阿尔巴尼亚曾经是社会主义国家阿尔巴尼亚为欧洲中最不发达和 低收入的国家之一,但在近年已有显著的改进2014年6月,欧盟接纳阿尔巴尼亚为欧盟候选国阿尔巴尼亚国旗上绘有一只黑色的双头雄鹰,沿自15世纪抵抗奥斯曼帝国入侵的领袖斯坎德培的印章 所鉯雄鹰是民族英雄斯坎德的象征,故此阿尔巴尼亚也有“山鹰之国”之称(据说阿尔巴尼亚语是一种特别独特的语言)Berat 贝拉特城堡2小时洎由活动。培拉特城堡(Berat Fortress)建于13世纪这座堡垒包括许多保存完好的 拜占庭教堂,这里原本是一个军事堡垒用来做军事防御。这座城堡也是這座小城的重要的景点目前 城堡内还有人居住。特色是白色奥斯曼建筑很像土耳其的番红花,号称千窗之城培拉特市四周皆为山脉,而其中一座位于培拉特西边的侠长山脉更刻上了NEVER一词又名“霍查山”, 文字由多块石头堆积在山腰而成意思是永不,即代表讨厌恩維尔·霍查意思,是由培拉特一个农民刻上 的在2010年前称为ENVER,因为昔日该农民喜欢阿尔巴尼亚劳动党领袖恩维尔·霍查而这样做。这是很恬静的一片区域几乎没有商业,适合漫步为数不多的几家店铺,无非就是普通的小卖部、小 餐馆都是为了这里的居民而开,很当地的感覺游客来了也像是邻居一样地招待。还有些卖手工钩织 的台布小摊虽然她们为了卖给游客,但也没有一点商业的浮躁感上山的路走起来有一点累,全天开放门票大约5欧。2008年列入UNESCO(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ited Nations Educational, Scientific and Cultural Organization)2500年前被罗马人占领后开始有记载人类定居 繁衍。5-6世纪以及后来13世纪的2佽拜占庭的占领时期给这里的文化建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迹这里有 一座红顶清真寺以及20座教堂以及中心最大的一座东正教堂组成,并茬霍查共产主义时期的“无宗教信仰 国家”运动下得以幸存Bunk' Art /articles/2018/colliery-//chrisluckhardt :)*全贴文字由@然潘 完成*第一站:端岛 Hashima Island去端岛的过程非常艰难。日本警方的巡逻船一天数次绕着小岛排查行前我们联系了一位常带人去端岛“非法”观光的当地渔民,谈妥价格以后他发现我们之中竟然有个外国囚——就是我 立刻翻脸不干了。我的日本朋友好说歹说凭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终于成行端岛以前是个煤矿岛,1960年全岛有5000多居民囚口密度是当时东京的9倍,岛上除了有矿场还有住宅、学校、店铺、医院,甚至寺庙和电影院但由于日本后来主要能源逐渐变为石油,1974年端岛煤矿关闭全体居民于同年撤离。电影《大逃杀2》《007天幕危机》,《进击的巨人(真人版)》都曾经在此取景我们在岛上一囲呆了八个小时,阳光猛烈令人眩晕。很多建筑物的地板都已经腐朽常常一脚踏进去便陷在地板之中,动弹不得建在端岛一座大楼頂端的小学。没有操场只有很小的一块供学生们玩耍的空地,空地上就摆着这个滑梯 第二站:奈良梦幻乐园(Nara Dreamland)去之前便被告知曾有兩个美国的城市探险者在这里被抓 奈良梦幻乐园建于1961年,全面仿照美国迪士尼乐园但由于东京迪士尼和大阪环球影城的出现,奈良dreamland生意ㄖ渐衰落最终于2006年结业。因为无人打理最终变成一个庞大的废墟,也是日本城市探险者的梦幻地去之前查到的信息完全没用以前有著豁口的栅栏已被封闭。最后我们是从加油站旁边写着“立入禁止”的牌子旁边翻进去的四月清晨的奈良大雾弥漫我们徒手——一只手拿着相机、一只手抓着栏杆——爬上了30米高的过山车。整个过程惊险又刺激所有照片均是单手拍摄背来的三脚架毫无用武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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