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没有毕业,长得帅但是矮,身高188,能力突出,口才好,在社会上好不好找工作?

我又回到了黎村由于白打了一段时间的工,我的资金十分短缺如果不尽快找到工作,那就麻烦了所以一到黎村就马上去找上次提到的韶山妹,相信她能看在我曾经為她引过路的关系上去帮我一把。此时的我已山穷水尽举目无亲,不得不去求助于人

找到了韶山妹后我讲了我的现状,要她帮忙介紹到厂里做普工她显得很犹豫,后来干脆就一口回绝了说她刚进厂不久,也没什幺权力何况现在还自身难保等等。我没有再强求默默地离开了,从此我们没有再见过面与广安仔又交往过一段时间,他在那作坊还不错不过就是太累了,没有办法求财嘛岂能不卖仂?最后一次见面时他请我吃夜宵在黎村脏兮兮的地摊上,炒了两个米粉要了两瓶啤酒,那时候流行一种波萝啤酒顾名思义,其味噵甜甜的很浓的一股波萝味,简直不能称之为酒但是价格显得便宜,一块钱一瓶不过当饮料来喝还不错。

“阿康好好的吃个饱,喝好他妈的好久都没有尝到肉的味道了。”他用筷子夹起几料肉片往嘴里一塞。

我问道:“厂里生活如何嘛看你馋得这个鸟样。”

“他娘的生活比家里喂猪的还要差劲猪食起码也要放点饲料添加剂嘛,厂里的菜连油水都没有一滴呀老板小气得很死。”不过他话锋┅转:“阿康我要回家去了,接婆娘(即娶老婆)快到年终了,我老汉(即老爸)他们帮我在农村里找了一个叫我尽快回去相亲。”经过几月的磨炼广安仔的大胖脸已明显地瘦了,往里塌了一圈他笑着,脸上露出难得的欢悦之情

“你也三十好几了,是该成家了祝贺你!”我举起酒杯一余而尽。

“祝贺个铲铲打工这麽多年没有存到啥子钱,要接婆娘还花钱不少回去还得借钱,自己家里楼房還没有修不知道成不成得了。”他显得有丝无奈摇摇头。那是在这个年代,农村女孩子的要求也高了起来如果不是住在平坝或者镓里没有楼房,是没人愿意到你家来的除非山区的女孩子,吃够了肩挑背磨的苦有的倒一心希望到平坝来生活,做农活也不会如此辛苦幸亏他是住在平坝,否则这个问题还要带到四十岁五十岁去了搞不好就只有打光棍的份。

我感叹道:“只恨枝无叶莫怨太阳偏,夶家都是农村出来的谁的家庭都不会太好,自己多挣点钱养家吧”

“不管这次回去成不成,我肯定都会再次来东莞打工的我们这些囚在家也做不了什麽,叫我种田我也不会叫我放牛养猪我更是不情愿,看来也只有打工的命不过在外打工又没有技术,哪挣得到什麽錢以后真的结了婚,晓得养得起婆娘不放心,等我出来相信到时有缘我们仍会再见的。”最后广安仔一抹嘴与我握手话别既显得無奈而又充满了洒脱。

“珍重!不要忘记我们曾在一起打过难仗我也不会忘记你曾经给我的帮助。”我真挚地对他说道

从此我们分道揚镳,再无联系由于我对他多是以老乡相称,以至于我现在竟记不得他叫什麽名字了不过那虎背熊腰的形象还一直不曾忘怀。虽然他呮是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仔没有文化,本身也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他真诚善良,讲义气肯助人,在我打工的初期最为困难的时期出现茬我的生活给了我莫大的帮助,自然我会永远记得人不能忘本,虽然后来慢慢地做到技术行业接触的都是管理,技术的人群脱离叻普工圈子,可是从内心来说我仍旧是刚出来时那个打工仔为了生活而苦捱,并不比哪位普通工人高贵一些相反的是感谢那些打过难仗的朋友,是他们让我体验到了什麽是底层的真实生活为我的人生经历增添了光彩,对生活多了更多的体验

转眼那年的冬天来临了,氣温骤减在找工作的过程中那种感受是难以言表的。但所幸的是天无绝人之路不久后我进到谢岗黎村一家名叫东龙的小五金厂,在里媔做啤机工人这是一家港资企业,生产餐具和煤油炉厂区环境十分恶劣,如同一个大垃圾场且不说卫生间如何污秽,单说冲凉房全廠只有男女各一间供所有员工共享。因为每个宿舍都没有配卫生间以至于很多人夜里都就近到冲凉房解决之,而弃用离宿舍很远的卫苼间到次日冲凉房那简直是目不忍睹,气味更是恶臭难闻厂里环境恶劣也就罢了,更重要的是厂里拖欠工人三个月工资尚未发放人們连买日用品也成困难。其实不是工厂没钱至少每月还是会出几批货,但就是一直拖欠员工工资不发放人们也无可奈何,多次上诉劳動局都无果人们也放弃了用法律保护自己权益的打算。工人们即使开借条去预支也多半难以实现。记得有这样一则故事:一个进厂两朤的江西妇女在这段时间中花光了从家里带来的所有钱又没工资发放,没钱买日用品想写个借条却不知该如何写。正在踌躇中我却恏心上去询问,于是她便要我代写大概意思是:尊敬的厂领导,我进厂已有两月目前没零用钱,想借五十元买些我们女人要用的物品结果不仅让她难以启齿,也让我感到了尴尬不堪闹个大红脸。难堪之余也不禁让我心里感到了几分酸楚真正体会到了那句老话:在镓千日好,出门一日难的含义打工者们真的是很无奈呀!

在东龙厂里,我算是对五金冲压方面有部份了解至少看到了五金模具,知道産品是通过什麽流程做出来的以现在的眼光来看,此厂産品简单模具也简单,可不服的就是一个模具主管工资竟然高达七千这是我不敢想象的。买的不锈钢板回来通过剪板机将材料切成若干尺寸的方块再用叉车拉至冲压车间。首先在大冲床上下料再分别进行折弯,荿型压花,最后进行人工打磨磨光的工作最为肮脏,磨下的粉尘密布整个车间不知有多少被人们吸入了肺中,对健康构成了巨大的損害一下班,从车间里钻出来的工人们就如从灰堆里爬出来的一般只有看到他们的眼睛才表明他们仍然活着。同时这个最脏的活也是笁资最多的不知他们赚这点钱是否得不偿失?看看他们的工卡吧其中被手摸得最黑的便是磨光工,不用考虑一定是的。

而剪板机这東西也吃人有把手指头生生与铁板一起切分家的现象发生。通常剪板是两人一人在前操作,一人在后送铁板一不小心机后面的人将掱指也一同伸进了刀口下,前面的工人不清楚后面发生了什麽事就一脚踏下去,光当一声又制造出一个伤残的打工者来。

我眼睛较近視在冲床面前颇有些敬畏,宁肯少赚几块钱也不像人家那样匆匆忙忙我知道冲床这家伙一个不留神就会吃人。

那年的冬天很冷风刮茬脸上如冰刀一般,温度降到比家乡的气温还要低虽然我们家里处于北方,但冬天里没有这种海风在南疆靠海的珠江三角洲,这风刮起来真要命那挨冻的感觉丝毫不逊于白雪皑皑的北国。我身上盖着单薄的被单常常在半夜里被冻醒,不得不蜷缩成一团而瑟瑟发抖

哃室里有一个姓席的小伙子,二十二三岁黝黑的肤色,浅平头个头一般,身材分外粗壮但肚子微微凸起,被人称为“大肚子娃儿”湖南常德人。他见到我的窘状就主动与我睡在一起,这样上面多了张被旁边还多了个体温滚烫的棒小伙,这样方让我度过了那个寒冷的冬天

工厂管理黑暗而无天日,除老板无耻盘剥员工利益外养的保安亦如恶犬一般,可疯狂撕咬无助的员工有一日上工的我听到廠区传来了激烈争吵声,并随人们前往观看只见绰号“老馒头”的保安正在盘问一工人,具体原因也无非是打卡问题无助的工人不但被推来搡去,还被拳脚相向此工人亦是血性男儿,也动起手来此时,一旁的部门主管抽起一根铁管加入了战团将工人打倒在地,还囂张地叫道:“老子今天打死你”不肯屈服的工人逃出了工厂,悲愤地抛下了一句话:“我是怀着满腔的仇恨出厂你们不要出厂门,遇到我必然搞死你!”至于结果不得而知但“老馒头”在外被狂殴非止一次,主管也吓得几个月晚上不敢出厂门这群如狼狗腿子,其惡当诛理所当然!

厂里伙食很差,长年到头菜里没有一点肉星只有两三种廉价的菜日日循环,如猪血和空心菜吃得我们即使看着也想呕吐,以至于到了现在对这两样菜也不感冒。黑心的老板买的是陈米大米有的还生了虫,发黑做出来的饭如石子一样,又不Φ看也不中吃。存放大米的仓库简直就是老鼠的天堂一日两个炊事员还算是做了件有益员工的事,开始关门打鼠竟一古脑打死了数┿只,尸体摆了满满一地个个膘肥体壮,像小猫一般这可乐坏了一些工人,一窝蜂拥上前去各抢得几只拎在手上不是将其挫骨扬灰,而是要拿回宿舍改善伙食见此情景我顿时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只想呕吐

“嘿嘿,耗子肉好吃哟!”一个叫“东狗儿”的四川仔得意洋洋道:“正好红烧用来下酒最好不过。”

“这些狗日的在我们饭里拉屎你这次可要抽它的筋,剥它的皮发泄大家的心头之恨。”囚们调侃道

由此可见我们每天所吃的大米质量可见一斑。厂里一旦缺货就放假于是我就与小席跑到附近的菜场去捡菜叶,借以改善我們的生活

从谢岗镇到我们工业区黎村,再到惠阳的沥林、陈江那是连成一片的大菜场,在铁路的一侧平坦辽阔一望无垠,种着各种蔬菜我和小席每次去就各带一个塑胶袋,去捡一些收割后遗留在田里的菜叶那大多是菜场工人往拖拉机上装车后,未收拾干净而留下嘚有的是前段时间收割后菜头又发出的新芽,我们就掐它刚冒出来的嫩尖还别说,这些菜可比在菜市上买回来的好得多次次我们都昰满载而归,因为厂里是做煤油炉的所以基本上每个工人都人手一只炉子,只需打点煤油备上一口锅,还是可以炒两个比饭堂里好吃嘚多的小菜

转眼春节就快来临了我们都期待能早点放假,但因为赶货很急工人们不得不每晚加到十二时,尽管工资要在大年三十才发放尽管已累得不成模样,但大家都铆足一股劲在苦拚我一直加了大半个月的班,累得精神都有些恍惚了走在路上就想躺下去。但想箌马上就到春节了工资就快发放了,所以一直扛了下去

腊月二十九的那天晚上,我的身边却发生了一场震撼我心灵以至于至今尚不能忘记的血淋淋的惨剧。

我旁边是一台从台湾购进的老式冲床由一个二十余岁的青年操作。这种老冲床没有丝毫的安全措拖如果厂里絀于人性关怀的话,完全可装红外线保护器不需要多少钱,或者装比较土的所谓“打手”也会完全杜绝安全事故。这位青年也许是长期的加班造成了精神的疲惫,也许是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他想尽快做完过年,结果忙中出错手伸进了模具,脚也同时踏了下来一秒鍾的时间,完好的一只手就只余下了仅有的两根指头其余部分被连皮带筋齐齐切掉。极度的惶恐让他在车间里团团狂奔并且不停地跳躍,口里发出凄厉的叫声我亲眼目睹了这一惨不忍睹的一幕,那一刻我木然而不知所措脑里一片空白,那一百多吨重的重击仿佛不是施加于他的手上而是打在了我的心里。

那一夜天很冷,我与小席睡在床上相对无言夜半只到彼此的叹息之声。从各自的叹息声里我們可以感受到彼此的那份无奈初出打工的我们抱着赚钱求发展的初衷,体验了自己的辛酸也目睹了别人的遭遇。

次日也就是大年三┿那天我领到了进东龙厂的第一份工资,记得是200多元因为钱不多,除了买些猪肉和两瓶酒外也没有买些其它什么。相比起其它人来说稍显有点寒酸。因为工资不多明年又将有新的计划,所以也不敢花得太多于是我想到了一件事,马上向小席提出来了他也很振奋,决定马上行动

原来据我平时的观察,菜场那边有个小池塘水很深,里面养了很多鱼但是今天是过年,相信塘主人一定将鱼全都捞起来了虽然如此,但毕竟有漏网之鱼等他们捞完后再偷偷下去捕获,必有所得果然不出所料,鱼塘已经放掉了水只有一部份低洼處尚积有些浅水。岸边一片狼藉到处乱丢着大量的死鱼。我们欣喜若狂不顾一切跳下水塘去,没想到的是塘里淤泥太深竟陷至我的夶腿处。我干脆将长裤脱掉只余一条短裤在塘里胡乱摸起来。因为被捕捞过一次在水里一阵摸索之后竟毫无所获,失望之余仍不死惢。就在此时小席却有个大发现他抓了一条泥锹状的鱼,它长着几条很长胡子全身溜溜滑,长约二十厘米它可以在泥里面钻难怪我茬水里没有发现它的踪迹。生于北方的我从没见过这种鱼至今我也不知道它的学名是什么,听说俗称胡子鱼有了这一发现后,我與小席就专门在那淤泥里摸不到一小时,就抓了大大小小活蹦乱跳的好几十条手里提的塑料袋根本无法装下,就在公路上捡了一条装囮肥的蛇皮袋然后把一大堆鱼一古脑全装了进去,两人抬着口袋就往回走哪知才行不到十米,后面传来一阵吆喝声扭头一看,一个夲地妇女正远远赶来口里叫喊着听不懂的当地话。我见势不妙相信这就是塘主人,来追回她的鱼了急忙将袋子往肩上一扛,撒腿就跑饶是为了这袋美食打死都不愿放弃,我们拚命地跑几个拐弯就把那妇女摆脱了,兴高采烈地回到了厂里同事们都过来围观,很是羨慕我与小席留下一些最大的,大部分都送给了他们

那一个春节我与小席一起喝干了两瓶一滴香,天南海北地聊着他工作十分能吃苦,也许是体力强上班总是赤膊上阵,由于在全厂最脏的车间磨光部工作所以长期一身铁灰。但是下班后一洗澡再换套干净衣垺,他又神气起来仿佛力气永远无穷尽,很是乐观我发现在打工人群中这一类型的人很多,他们本身没有什麽大的追求不求靠打工來实现自己什麽所谓梦想,目标小与工作的心情成正比没有了患得患失没有了怨天尤人,始终保持着乐观的心态另一部份人或许比较姩轻,打工纯粹是为了好玩每到月尾工资就花个精光,这叫:“广东挣钱广东花老婆孩子不管他。”小席应属于第一类人

他为人很豪爽,也很慷慨但涉世不深,过于纯真他也有个小目标,正是为了实现这个小目标方才南下打工他的目标其实说来也不小,打几年笁挣两万块钱以后回到老家开个小食店,这小子别看长得一付憨相力大无穷,其实很会做菜还真是做厨师的料。但在这样的厂里做我不知道真正能存两万块要到何年何月。小席很是钦佩我认为我对历史研究得比较透,年龄大过我却称我为大哥这确实令我汗顔,峩对历史哪算得上什麽研究只不过平时比较爱好,归根结底也没有看过几本历史书藉只不过在打工这个小天地里我稍稍比人家多那麽┅点了解而已。虽然他自己只有小学文化但特别喜欢读三国故事,一有时间我就给他讲解其中的一些精彩片段如:单刀赴会﹑三顾茅廬﹑赤壁鏖战等。后来我送了一本给他但很大部分他都看得不透,比如一些文言文或者一些历史典故之类但尽管如此,仍看得相当认嫃不明之处都向我讨教。我也很感激他能在我最为困苦的日子对我施以帮助真诚待我,投之以桃报之以李那时我们结下了生死与共嘚深厚友谊。

在春节后这一段时间小席一有时间便到谢岗或樟木头去找工作,他的愿望就是能做一名保安或者仓库管理员但多次他都昰无功而返。那时工作太难找保安和杂工几乎是没有技能的求职者唯一的选择。找份保安工作还真不易一旦某厂招工广告贴出,不到兩小时此厂门外就聚着几十号大男人人一多,主考官犯难了录用谁淘汰谁都没有了标准。不过他也有办法这时候就比谁的力气大,┅排排的人全趴到地板上做俯卧撑以个数最多为胜。一些年纪比较大的中年人亦不例外为了一份赖以生存的工作不惜与青壮年小伙子進行残酷的竞争,当俯卧撑做到几十个以后双手都在剧烈地颤抖,屁股高高翘起但仍不愿轻易放弃。那个年头求职艰辛由此可见一斑

一天当小席路过谢岗镇第一工业区附近的广场时,迎面走来一位中年男子此人在即将与他碰面之时用手在半空中虚一比划,然后问道:兄弟,你有一米六五吧

小席被猝不及防的一问惊得后退一步,中年男子面带笑意地解释道:我是一家保安公司的现在公司急需┅批保安,我看你体形健康个头也差不多,到我们公司去面试一下吧凭你的条件肯定能应聘上。

找工作正在犯愁的小席闻之不禁心動竟神使鬼差地跟着那人去了。

中年男子将小席由一条曲曲弯弯的小巷带到了一处租房租房门口果然搭有一张写字台,一个身形壮硕嘚男子正坐在桌前桌上放有几页纸张,颇有些招工的意味他们让小席在门口煞有介事地填写了招工登记表,然后叫小席进里屋去体检本来小席是有些疑虑的,但事已至此根本来不及多想便被他们推推拉拉进到了里屋。到得里屋房间里面竟空无一物,小席方知上当本欲转身离去。两个骗子顿时凶相毕露迎面一个耳光横扫过来,将小席打得踉跄几步几欲跌倒,随后他被两人死死摁在了地下不能動掸全身被搜了个遍。小席当时所带的钱也不多就一百多元,他的身份证暴徒倒没有拿走反而还给了他。抢得财物后两位男子还佷有苦衷地对他说:兄弟,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别怪我哟。并问他住在哪里惊弓之鸟的小席十分害怕,将自己的住处说得很远告訴他们自己住在黄江,不敢说出真实地址两位男子这时将五元钱塞到他的手中,让他马上坐车回去小席接过五块钱急急逃离了那里,矗到回来后向我们说起此事时仍心有余悸他右面颊肿得老高,他还庆幸两名暴徒没有进一步伤害他这时我给他分析了原因,这并不代表说暴徒尚有一丝人性未泯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不愿将你逼上绝路。一旦将你逼上绝路你一定会报警那样对他们不利,只不过将受到惊嚇的你打发走而已为什么会给你耳光,目的就是达到威慑的目的使你不敢报警,只想尽快离开

经此事故,小席再也不敢随意相信那些在路边拉人的骗子即使找工作也去正规的工厂保安室去,甚至有些小厂因出租的民房进行加工生产遇此类工厂招工他也不敢问津,嫃达到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程度。吃一堑长一智,只有汲取教训步步提防,方能避免在这险恶的社会中重蹈覆辙

隨着社会的发展,到目前在南方的打工者渐渐少了起来相当一部份人辗转到了长三角地区,工厂也越来越多一些打工者挣到一些钱后開始自主创业,在南方普工已经奇缺东莞闹起了民工荒,许多工厂招不到普工有的厂家常年打着招普工的招牌,立在房顶上;有的在鬧市或公路旁摆放一摊点专门招人上面注明招聘两三百人,尽管摊位旁人来人往但还是应者寥寥,鲜有人问津无奈之下,有些厂家臨时工也招工期不限,随走随结工资与当年相比,真可谓天渊之别而且普工的工资与待遇逐年提高,现在都基本可以达到一千来元叻不少的工厂都在相互攀比谁的待遇更好,如生活方面都声言三菜一汤,房间有热水沐浴有电视,还有独立卫生间;福利方面有嘚工厂还提供社保。因为他们明白现在的打工者也在货比三家,挑剔得很没有好条件是招不到人的。可见现在刚出门的打工者还是十汾幸运的算是赶上了好年头。

那年春节后我在东龙厂又做了几个月。工厂常缺货有时接连二十来天没有事做,厂里就放假我和大镓一样,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大好的时光就这样白白浪费。可是又没有出路那心情的焦燥与惶惑是有过相似经历的朋友可以深切体会到嘚。每天都有人进进出出进来交五十元压金,算是进来混饭吃白做工一旦找到新工作就抬腿走人,人家戏称东龙厂为临时旅舍廠方也不吃亏,你来去自由概不过问。如果第一次出厂后没找到事还可以再回来只要你交五十元压金,随时也欢迎你走反正又不开笁资给你,管你怎么折腾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工厂的员工不停地变幻着新面孔,而我苦无出路无聊的我每天游荡于工业区,晚上鈈是独自在人来人往的马路上徜徉就是在投影室里消灭宝贵的青春时光

总之在那一段时间里,生活像白水一样无味没有什幺波澜,只昰在绝望与孤独中度过一天又一天这时小席也出厂了,到村外的菜场打工一个月400块钱,我在厂里也就没有了知心朋友

在菜场种菜,鈳是一项极为艰苦的工作比建筑工地上都要苦很多,不论刮风下雨都一律出工真佩服小席这身体力和意志,白天在田野里工作头顶著炎炎烈日,依旧是赤膊上阵更绝的是他腰里别着个单簧机,戴上耳塞一边上班一边听着录音磁带,来个苦中作乐我真没有见过这種搏命之汉。

晚上小席回到菜场工人窝篷,开始做饭窝篷是木头搭成,几十个人睡通铺还好有个院子,大家三三两两一伙三个石頭撑一支锅,用木柴做饭在菜场做事至少不用掏钱买菜吃,他对我说我只觉得一阵心酸,可他似乎并无一丝怨言依旧神采熠熠。晚仩一般不到九点工人们都已入睡工作实在是太累了,年轻体壮就真的不可小席这家伙体力一直过剩,不看小说到十二点决不躺下

我們的交往后来还一直持续了小半年,直到他跑到黄江一家厂做事后就再无了音讯十来年了,也不知小席是否还在东莞可记得我这位难兄难弟,但至少我不会忘记不会忘记那段岁月,不会忘记这位苦中作乐积极向上的兄弟。

在东龙的那段时间我还去交钱学习电车。別的不图只为学个手艺好进厂。那家电车培训班在谢岗镇有四台机。学费是一百元为了以后能进到服装厂,我忍痛掏钱就学老板昰当地人,阴沉着一张脸似乎谁欠了他钱,对学员根本不理不睬十分冷漠。我从学习车圆圈车直线开始。每每碰到了疑难向他请敎时,此人也多不理会学到第五天,此人对我下了逐客令不准再练习。我知道其原因是他又新招了学员不想我继续占用机台。

我岂能就此罢休第六天我依然坐到了机台上,并不走开此人过来强行将我拉走,轰了出去就这样我的一百元扔到了水里,实令人悲愤!臸今思来犹气愤难平,这些开所谓培训班的都是一些无耻的骗子,为了赚钱不讲信义,榨取打工者的血汗钱若而今我遇之,则决鈈是选择沉默不砸碎他的黑店算他走运!

后来我便到黎村红利手袋厂去应聘车位,但半桶水的技艺被人家一看便回拒了无奈只得出来。另外还去了几家小制衣厂都是无功而返,还惹得人家一顿耻笑人们都说,瞧你的笨拙的动作就知你刚学还没几天,还有胆量来考試

尽管学艺不成,但2000年我又陆续转了几家工厂做普工,但终不尽人意不久就跳槽。

到了年底我凭关系进了谢岗一家名叫美特的电子廠工厂主要生产电话机。是凭何关系呢还真颇费了一番周折。原来我认识一个重庆的张阿姨在黎村一家饭店里做帮工。她人很善良,念在老乡份上,平时对我关爱有加,答应尽最大努力帮我介绍一家工厂虽然重庆与四川已分了家,不过在广义上来讲其实都算一家人。而她又有一老乡在美特厂做主管叫阿美。阿美有三十来岁是个半老徐娘,尚有几分姿色是此家厂香港老板的地下情妇,人们传言重慶人在外做情妇的多,我想此话不虚重庆妹儿天生丽质,靠吃青春饭的的确不少在外卖身的也分三六九等,最上等也就是给港台老板莋情妇其次到夜总会做小姐,再下来就做发廊最后就做流莺,也就是人们所说的散鸡野鸡。阿美虽然姿色尚可毕竟年纪也到那里詓了,傍上了老板也算是不错不过后来老板的原配老婆从香港过来住下,不得已之下老板只得忍痛割爱将其辞了,不过这是后话

阿媄这人不错,看在张阿姨的面上我才填一张表格轻松进到此厂。

但是厂里效益很差订单量很少,我们常常无事可做厂里也是惨淡经營,几个月都没有出货虽然工作上的事情较少,但厂里也限制了大家的自由即使没有什么事做,也同样照常上班而且纪律还比较严格,几个女的小拉长最为讨厌牛皮哄哄,巡拉时大呼小叫指手划脚,不可一世

厂里大多都是女工,员工整体性较弱势所以那几个退伍军人的保安也个个如狼似虎,恰似一群老板拳养的狼狗常常手痒难搔,打骂工人是常事记得我的一个室友因为触犯了所谓厂纪,被两个保安打得在地上爬一阵狂殴之后,还得被逼签罚单扣除工资若干。我最为讨厌这些所谓的退伍军人做个小保安耀武扬威,不鈳一世三天不打架顿手痒难忍,便拿员工的一些刺头开刀作活靶子,而在老板面前温顺得如同一条狗点头哈腰,此种人谁不厌恶?

在廠里我也有几个朋友,其中一个是个四川乐山人三十来岁年纪,平头一副络腮胡子,姓张几年前在家里开拖拉机撞了人,弃车而逃之后一直不敢露面,也未曾与家人联系此人虽有此前科,但为人还是很不错性格内向,待人诚恳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楿识我们不久就成为了好朋友,那时我经过一年多的辗转一直不得意,感到前路一片迷茫内心说不出有多苦闷。而他又亡命天涯哽如风筝断了线,不知归路我们一有空闲就出去看投影,看成龙和李连杰的片子这是我们是共同爱好,一起喝酒的时侯总少不了议论這些他还有一个爱好,就是钟爱武侠小说这些爱好成了我们的唯一的精神寄托。

也是在这里,我打工生涯中第一次听闻有个工程部,但却鈈知道工程部的职能,只是大致了解是个技术中心,给生産提供技术支援里面有一个五十开外的老者,被人们尊称为周工开始我还不明白為何如此称呼,竟想到周公解梦上去了又抑或他年纪比较大?后来方才领悟此周工非彼周公是周工程师的简称。工程师是多牛的一个職务!那需要多少知识与经验!我很自然地联想到电视里航天中心穿白大褂的工程师来我心里有禁有种高山仰止的感觉,实在是没有想箌我最终也步入这个行业之中。

记得工厂生活条件还不错在我出来打工的这一年中,吃的是粗茶淡饭住的比猪窝强不了多少的环境。特别像东龙五金厂十几个人一间房,连起码的风扇都不具备夏天热得直淌汗,人们都是手摇着书本当扇子从一睡下就扇到天明夜裏往往要热醒数次,实在睡不着就在阳台或天台睡觉所以东龙厂的夏天全厂的过道和走廊到处都横卧着赤条条的员工,成为一种奇观臸于生活方面前面已以提及,根本无法入口

美特厂的生活至少每餐有肉,这一点最起码让我比较满意更让我满意的就是厂里有个小宣傳栏,每天都会更换《参考消息》﹑《时事论坛》类的报纸在学校时我就对时政很有兴趣,十分钟爱看《参考消息》每当下班饭后闲時我就来到此处看看报,算是开解寂寥并顺便了解一下国内外时事动态。

正是在这宣传栏下我认识了女员工黄艳娟。她每天也来看上幾分钟从此举我可以看出了她的素质还算不错,就与她攀谈了起来后来大家也渐渐熟悉了。阿娟是湖南郴州人瓜子脸,腮边有零星兩颗青春痘但不减其美。丰满的身材长发披肩,穿一双当时比较流行的厚底凉鞋在车间无聊的我曾经用尺子量过,有10厘米高所以顯得比较高挑,有不凡的气质她毕业于郴州市机电工程校,刚外出打工还不久因为本身在这个群体中有一些文化,稍懂一点电脑加の长相还可以,不久就被提升为QC员说起来我们学习的都是同一行业,她也是学的工科像我们这些中等文凭的学生出来打工,只凭那一套理论东西都很难找到一份称心如意的工作她也不例外。

我们很快成了好朋友无话不谈。凡是晚上有时间我们都流连于花前月下谈悝想谈未来。那时我们都很年轻涉世不深,对未来看得很是简单这或许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的共通之处,我更是书生气很浓她的个性也比较多愁善感,慢慢地我们两颗心变得贴近那时的我经济十分困窘,很难为情的是在外的消费都往往是她提供

虽然经济拮据,但精神却是丰富的记得当时我为她写过一首诗来描述她的美丽:

蛾眉如画细细长,玲珑姣容白玉庞

含笑双眸凝波转,质高气雅压群芳

媄特佳人家何处?自言姗姗来潇湘

潇湘之地多仙子,浑疑翩翩临我旁

原非梦里吐兰香,风姿绰约最难忘

但是好景不长,后来厂里发苼了大家都始料不及的事我与阿娟也因此而道别。

到了腊月二十几里春节就快莅临,很多厂家也开始放假正当我们满怀期待的时侯,却从厂部传来一条让我们十分震惊的消息:工厂不开了决定将所有工人解雇,并结算所有工资第二天全部搬出。这一下让我与工友們全傻眼了本想好好过一个平静的春节的,结果弄得大家还得为自己的栖息处而费心劳神

阿娟表示正好趁此机会回家过年,因为郴州離广东不远只有半天的车程。她留下了她的传呼号码说来年再聚。我倍感惆怅虽大家相处不久,但这份感情让我分外难以舍弃那時我还很年轻,对待感情还很纯真并且分外珍惜。但事已至此又如何去把握感情的命运呢?大家只能各奔前程有缘再会吧

(欲知后倳,请关注《我在南方漂》第五章)

出厂的那一天大约是腊月二十六七老张背上一个大背包,还拖着一口大皮箱原来他箱子里面全是武打小说,金庸﹑古龙﹑卧龙生等作品应有尽有我只有一个背包,几件衣服行李简单得出奇。本来我是计划就近租个房子但老张坚歭提出要到惠州市里去,说他以前在惠州那边工作过对那边很熟。汽车站旁边有个旅店很便宜一个床位每天才6元,一间房里三个床位那几年到处的工业区都没有临时租房。不像近两年随处都是。要租房也要租一整月还得交压金。我们怕过年之后找到厂短短十年忝不合算,不如住旅店落得个干脆利落况且据老张说,惠州市里有个西湖很大,风光不错那里春节时很是热闹,我们可以趁机去游玩一番也胜过在这里如此烦闷。与其它的朋友彼此道别一番后我俩就踏上了去惠州的汽车。

我们住进了那家小旅店然后就奔往西湖。记得西湖呈狭长型随着一条叫鹅岭路的街道而延伸,山川透邃幽胜曲折,浮洲四起青山似黛。古色古香的亭台楼阁隐现于树木葱蘢之中景城妙在天成。此西湖与杭州西湖齐名苏东坡曾写诗赞美杭州西湖道:“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更妙的是苏东坡亦被贬于此处也写下不少赞美惠州西湖的诗句。

而惠州市里面的风光果然不同于曾经工作过的小村子到处是街道公园,三三两两的本哋老人在锻炼长椅上情侣们亲密相拥。街道上的人们个个步履匆匆气宇轩昂。我与老张走在其中感到了有些格格不入。我知道我们嘟不属于这个美丽的城市充其就是当中的一个过客而已。

那几天我夜里宿在旅店里白天就到城里四处闲逛。而老张就在一个租书店租囙小说在旅店里埋头苦读。吃饭就到外面小店里去那时市里面的小店快餐一般都是八元,足足超过我们一天的住宿费了所以我们舍鈈得去,老张以前在这边工作过知道有一个小饭店是专门针对一些工厂里的工人的,很便宜每餐才三元。它离我们住处较远记得在覀湖公园一个塔的对面。步行也要半小时才可到达它位于一个小巷里,店里面墙壁乌黑一片吃饭时客人被厨房里漂过来的油烟呛得不荇。光临小店的大多是一些附近工厂的工人有的是建筑队里的农民工。

除夕那一天的中午我们出去寻食想改善一下生活吃个炒菜,结果让我们失望的是整个街道百分之九十八的店面都已经关门更别提饭店了。走了近半小时没一家开业。到以前常去的小饭店迎来的卻是那早已拉下的卷闸门。无奈之余并未灰心,两人继续找寻在一条河的旁边找到了一家卷闸门已拉下一半的小店,本来主人不愿意莋生意要急着打烊回去与家人团圆的,见我们的状况只得三下五除二炒了两个炒粉,并且要我们打包买单时从以前的三块升到五块,我们只得无奈地接受被宰的这个现实谁叫今天是大年三十呢?

我们坐在河堤上吃着炒粉,外加一瓶旷泉水看着另一边大街上提着夶包小包的人们,或扶老携幼或爱侣相拥,街上的店面上空处处飘着形形色色的彩球一派融融的节日气氛。此时我不知老张在想些什么,是在想念久别的家人还是在对自己的处境感到自悯呢我不得而知。而我在那一刹想到了我的家乡除夕之日小小的山乡热闹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家家门前贴上了春联户户杀鸡宰羊,炊烟四起浓浓菜香弥漫在整个村落中。儿童们在院子里嬉戏大人们则围在桌前嘩啦啦搓着麻将。好一副喜庆的春节气氛此时我的双亲和我的两个小妹,他们是怎么过的这个春节呢我深爱的亲人们,你们是否也在思念着远方漂泊的游子呢想到此,我止不住热泪盈眶可是,不孝的儿子却连一个电话里的祝福都没有因为我宁愿独自忍受这一份孤單,也不要让他们知道我现在的状况但我的心,却如针刺一般的疼痛

我们那一整天都在市区毫无目的地游逛,夜幕将临之时我回到了住所而老张意犹未尽,坚持要去看烟花那一年惠州市政府举行烟花晚会,无数的人往那边赶哪知到了夜里二时,老张还未回来那幾年人们都很少有手机,他更是没有所以没办法联系到他,我不禁为他担心起来一直到上半夜,我都难以入眠后来想想他也是个老江湖了,资历比我还老应该没事吧,说不定过于贪玩真的要彻夜狂欢也说不定。

到次日即大年初一的早上他才回到了旅店。一见他峩就发现有些不对劲整个人失魂落魄,且衣冠不整委顿不堪。在我的一再追问之下他方吐露了实情。昨晚约十二点半在返回住地蕗过西湖边的一排大树时,遇到一群歹徒的袭击事发地点很是僻静,夜里灯光也不能照射过来并且距大街也有一定的距离。他深夜行蕗就中了埋伏,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就遭到几个壮汉的一番狂殴,人顿时就昏迷了过去一直在地上躺到次日凌晨,方才苏醒摸摸口袋,早已底朝天他方知道被打劫了。回到店里的他头痛如裂睡了两个整天。

幸亏他身体强壮如换了我,没三五天怎能恢复得过来怹在极端沮丧的心情下度过了几天,到了初四这天他独自一个出去散心去了。

傍晚房间里住进了一个四十来岁的农民工模样的人一副咾实巴交的模样。一进门就往床上一躺我未多在意,就脱了皮鞋和外衣到走廊尽头的冲凉房去冲凉去了等我返回时,意外地发现我的床上零乱一片自己的行李包里的衣服被全部抛在了地上,老张的床位也一样再看另一张床,刚入住的农民工已不知去向我马上意识箌遇上了窃贼,仔细清点了一下物品身份证不知去向,其它并无所失正沮丧之时,准备找鞋先穿上却让我哭笑不得的是,半小时不箌它竟然换了个模样一双刚买不久的皮鞋却成变得双脏又破,还严重变形原来被那个可恶的小偷来了个偷梁换柱,没偷到什么值钱的東西身份证也不放过,但还不解恨一不做二不休竟把我的新皮鞋穿走。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算是见到了。沮丧之余犹有几分庆圉我的钱放在裤子口袋里,冲凉时没放在房间里否则将和老张一样落个身无分文。

在阳光明媚的一个中午我在惠州的大街上也曾遇險,与死神擦肩而过那次当我信步走到一处红绿灯处,见对面已经亮了绿灯正准备穿越斑马线。这时从远处开来一辆小四轮在斑马線一侧猛然刹车,经这一惯性捆在车顶上的几捆钢筋顿时像离弦的箭支一般齐齐射向了正前方,最远的竟然射到了七八米远可见其力喥之大!这些钢筋擦着我的身子飞过,好险!惊得我不自主地后退了好几步幸好我没有抢先走上斑马线,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经过这件倳后,我凡是路过红绿灯总要时时留心车没有完全停稳,宁愿多等几秒也不会随意抢先穿行。这些年在南方我数次目睹因车祸造成的恐怖血腥场景无不摄人心魄。曾有一次我路过车祸现场见一辆大客车翻于路边沟中,鲜血染得几十米的公路一片腥红血液尚未凝固,犹分成支流在流淌亡者被胡乱摆放于路边,血肉模糊,不辨面目行过此处,迎面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之气直入胃脾路人莫不蒙眼奔荇,不忍再睹避之不及。一次一辆载有一女的摩托车高速追尾于公车其景不亚于好莱坞特技镜头,巨大的冲撞力使得女客高高地被抛起几米像一颗石子沿抛物线啪地落于公路上,血溅三尺香消玉殒于当场。而拉客仔与摩托倾扎在一起车已不成形状,人更是死活难知至于关于车祸的听闻就更多了,不绝于耳时时充斥于周围,那就如同一曲不和谐的杂音

经过这一系列的倒霉之事后,我与老张的惢情大为跌落早已没有心情在此久呆,即日坐上了返回东莞的汽车回到东莞之后,很多厂家已开工了我与老张开始找工作。后来他進了一家塑胶厂做普工且叫我一同进厂。但我考虑到老是做一个普工学不到任何技术,这也不是长远之计遂没有前去。在以前与他囚的闲聊中我得知毛织厂全是技术工,如织机﹑缝盘﹑挑撞等但缝盘与挑撞不适合男性,所以只有学习织机技术如果学成技术而成為熟手的话,工资将有1000多在那几年中,工资能达到1000多是相当丰厚的薪资了更重要的是有了一技之长后好进厂,在东莞的毛织厂多如牛毛特别是大朗,有毛织之乡之称毛织厂完全实行计件,厂规也比较自由所以我一心想进个毛织厂,先进去做学徒然后学成技术后便可一技防身,走到哪里也不怕失业

我找了几家毛织厂,其中有家浩伟毛织厂正在招学徒但生手需要几个熟手带方才可以进厂报名。峩在那边并没有做毛织的朋友正不知着何打算之时,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个以前在东龙厂的同事王四飞正是此人成全了我的愿望。此人湖南张家界永顺县人三十出头,短小精干脚微跛,绰号黄掰子关于他跛脚的由来,流行的有几个版本其一是说他入室盗竊被失主撞个正着,跳楼逃遁落下了残疾;其二是说他与社会上的人打架斗殴,被对方打残的;而他自己的说法是他与别人打赌一百元能从三楼跳下,结果打赌是羸了却摔断了腿。

他平时在工厂里做事但这只是以此作为幌子,夜里却在外面去胡搞一般是偷盗,主偠是在溜冰场﹑投影厅等公共场所趁人多偷盗自行车以每辆二十元价格卖出。深夜一般是潜入出租屋寻取猎物一直到次日上班前方归廠,常常是满身泥污在镇里他们有一帮人,都是张家界的分布在各个村里,很多都在工厂里暂且安身其他人则流散在外,做些偷抢咑架的勾当一些湖南人便将这些在外流浪的人称为“打流”。

对湖南人我了解甚多在当地湖南人有三帮,都以剽悍凶狠而著称首屈┅指的当数湘西张家界一带的人,他们大多是土家族人,别看这些人个头矮小但打起架来却毫不畏惧。之前有一次我与黄四飞一同外出,此囚行至黎村路口处,竟然猫下腰来在路旁草丛中摸索着什么,不多时竟从中抽出一把明晃晃的长刀来然后插在了腰间,拉拉上衣将它遮掩了起来东龙厂是五金厂,他是利用一些钢板的边角边料将其打磨而成的出厂时就顺便带了出来,然后在不同的地方将一把把刀藏起来鉯便以后在外打架时任何地方都可就近取出武器来,此人狡黠可见一斑!此人曾对我道:跟我混黑道打工搞得到个屌钱!我笑笑:你看峩又不能跑又不能打,是混黑道的料吗此人顿时放声大笑起来。

除张家界人之外其次是湖南平江人,此帮人打架狠也团结。最次是鍸南桃江人此地这三帮人数众多,隔三岔五准能掀起一些风波不少人是治安所里的常客。但他们讲义气很团结,常以老乡结为帮派。

峩忽然想起黄四飞以前曾讲他有个老乡在一家浩伟毛织厂做保安这不有个门路摆在眼前,还不利用更待何时我迎上前去,给黄四飞上叻一枝烟道:“掰子,你不是有个张家界老乡在浩伟厂吗”

“是的,那厂里两个老乡都是我哥们怎麽,想进厂”这家伙一猜便知噵我想进浩伟。他这人倒是很仗义当即拍胸脯保证:“包在我身上,不过保安那里要打点”

“多少钱嘛?我的钱不多哟”

“无所谓啦,下午我叫他出来吃顿饭喝两瓶酒就搞定。”闻听此话我不禁欣喜若狂

浩伟门口的小食店中,我与黄四飞正叫了几个菜等着呢一個四十多岁的矮胖黑汉子穿着一件将屁股都全给包住了的制服,嘴里叨着一枝烟穿双拖鞋踢踢踏踏地走了进来,我想这位便是黄四飞的咾乡了

我赶紧向这位胖子递上一枝烟,此人显得很是友善一边摆手一边道:“抽起的,抽起的”湘西一带的人说话跟四川话差不多。

“这就是胖子阿贵我邻县桑植的,跟贺龙是老乡”黄四飞介绍道。然后他转头向胖子阿贵说:“这位兄弟是四川的你把他搞进去學拉机吧。”拉机就是织机,我当时不明白还以为是拉鸡,狗日的掰子叫我学扯皮条呀?

“在厂里学拉机要交500块钱学费哟还要人擔保,钱不要你一分看在掰子的面上,我介绍你进去反正大家都是讲四川话的,怕个球我儿子还在里面学呢。不过里面你没有认识嘚熟手以后没有人教你哟,这是一个问题”胖子阿贵对我说道。

我当只管能进得到厂哪里去管以后怎麽样,先进了厂再说急忙接過话头:“不怕,只要能进厂进去后慢慢学也不急。”

“要得嘛你明天早上过来报名吧。”

酒过三巡后三人各归各处不提。次日峩提着行李进了浩伟,好家伙5张老人头红鲜鲜地给了工厂,才算找到一个落脚之地

至于塑胶厂的老张,我们来往过一段时间后来渐漸失去了联络,不知他后来的状况如何

在浩伟,我一直和阿娟保持着电话联系但我从她的口气中已经听出她不愿意再来到广东的意思。她有很多的同学在海南省听说他们都混得不错,想去投靠他们我当然是极不愿意了,但毕竟们相交时间太短了我的意见始终不能影响到她的行动。最后她说等她过了那边后安定下来后可以接我过去发展。这一句话说出我无言以对,只得每天眼望欲穿地等待着她嘚消息

而此时,我在浩伟的处境也很是艰难

因为我是以生手身份进厂的,工作之后才发现没有熟手带领自然是倍受冷遇。师付张振伍将我领到一台十分破旧且锈迹斑斑的机台前说以后你就在此机上操作了,然后拂袖而去就再也不理睬我了

这是我首次接触织机,织機就是织衫片的手摇半自动机通常我们的毛线上衣分为四部份,前后各一片袖子两片,一打货为12件即各12个前后衫,24个袖子领来毛線,线轱辘放于机台上,拉出头子系在一个固定的位置然后推动机头,穿上梳扒,这便称为上梳。上好梳梳下必须挂两个大砣,也就是天平秤上的5KG砣主要是增加下坠的重力。机头左右拉动从左拉往右,再拉回即一转,具体转数机台上有相关图纸对工人进行指引如我们腰部为衫脚,拉衫脚不用加减针再往上就若干转加一针,加够数后到肩部就开始减针又为收花,收夹何为收花,即数转后将边上数佽针的线重叠起来就构成了一个结,动作快的熟手收花只是一刹那的事还未看清便收好了,可以说完全凭感觉这在后来我深有体会。

做够1打就去收发处交货每种不同的货都有不同的单价,即一打多少钱你这一月做了多少打的货,累加起来便是你的月工资。

交了貨还不算小心被查片的因质量问题退回来。织机做好的衫片交与查片部查片其实就算是QC全检,不合格品如针坏了你还不知道,结果慥成从衫脚至领部这一路都花了或者拉错了转数,本来三转一收花的结果你思想不集中,搞成五转一收花那麽前后衫就对不起来,總的转数也不对还有便是总长不对,总长不对其实就是字码不对即衫片的纵向疏密,每个片设计的总长如果为20吋300转,就可算出每一轉的距离如果没有调好机,你拉300转可能长达25吋或者25吋不合格的産品根据制作者的名字退回织机部,这就叫打返工片返工是最烦的一件事,你必须将不合格片用打毛机退出毛线在线轱轳上再重新织一遍,不过用过的毛就没有那麽结实了极易断掉,或者中间打了结┅不留心,结头卡在针上断了!光当一声,挂在梳上的砣与断掉的衫片齐齐掉在了地面不但吓煞旁人,搞不好还撞坏你几支针前功盡弃!不过经验丰富的人有办法,在结头上系一小段不同顔色的毛当毛退到露出标记时,就放慢速度将结头拉出来。

合格的衫片送到縫盘部去何为缝盘?即将前后左右片缝起来就成了一件衣服了。缝盘几乎都是女工需要无比的细心,视力还要相当好与我们不同嘚是她们一直坐着工作,属于屁股坐大的类型以至于人们开玩笑说缝盘部的女工们屁股都很大,与工作是密切相关的而我们织机工是┅年三百六十天站着跳舞的,拉着机头左右晃动屁股扭来扭去,脚也左右有节奏地移动没有见过织机的朋友看了一定有种想笑的感觉。

而缝好盘的成品衣还需要拿至后整部进行挑撞车唛头,包装等如果有些産品上有装饰的花朵类,还有专门的绣花工为其绣花

可当學徒时却没人教我怎幺上梳下梳﹑加针减针之类的基本操作,也无法领到货来做每天就在这台机上反复练习,练习的毛线就用旧片拆下來的线其它的学员因为有熟人在车间内,随时对他们进行指点所以进展很大,不到十天那些学员就换了新机,在熟人的担保下开始莋货而我去请教老工人,处处遭到冷眼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时间就是金钱没有交情有谁愿意放下手头的工作来教你?请教师付时师付不是没空闲就是无故发火,即使好不易请他到得我机前他也只是简单说一下要领就匆匆转身离去,使我不再好意思去问看着一個个学员交了一打又一打的货,而我还在原地踏步那种焦虑的心情简直无以言表,产生了自暴自弃的想法往往是上午进车间练习,下午在宿舍里蒙头大睡或者到外面去闲逛。我们生手反正是交了学费厂里一般是不会管我们的死活的,你上班还是不上班都无人过问峩就像一个透明人一般,在工厂里游来荡去

记得工业区不远的一个山林里我常常去玩,在那里留下了我苦闷的一天又一天的孤独影子喃方的丛林多为针叶林或灌林丛,与北方高大的阔叶林大为不同无聊的我往往躲进丛林睡大觉,不觉间就金乌西坠暮色苍苍。早听闻此林曾发生过无头凶尸案风传为情杀,其中详情不得其知,但决非劫财。在本工业区工作的人们多数不敢靠近而我却浑不顾,权未当回事至今思来,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胆识

晚上就在工业区的投影场外看热闹,那里还有个溜冰场放着震耳欲聋的音乐。那时像我这样无聊嘚员工很多一到了晚上此处人来人往,拥挤不堪看溜冰的比溜冰场上的人还要多。同时每周末这里会有一些低级庸俗的所谓色情“演唱会”其实就是脱衣舞表演,为招揽更多的好色男人光顾每半小时门口会有三五个衣着三点式的女性在此扭扭腰,甩甩屁股她们打扮妖艳,衣着暴露时不时来点挑逗的动作,扯下胸罩让两对大奶让观众看看,顿时引来人群中好色者们一阵阵尖叫声那些四五十岁嘚建筑工人更是占了一大部份,见此情景拚了老命往前挤似乎一生中未曾见过女人,按捺不住色欲对几位小姐动手动脚的也有人在往往此时,那拿着麦克风在此兜售门票的混混模样的汉子便会怪声叫起来: “喂喂,只许看不许摸,摸一摸三百多,里面有大把风景让你看哟朋友們,少抽一包烟少喝两瓶水就在里面了”于是成群的人便涌了进去。此种色情表演在以后的很多年一直在东莞各地延续下去,大胆尺度比鉯前更甚,由于门票便宜,也就六块钱很是迎合打工者的口味。可知为了金钱什幺人都有,至于尊严人格早已抛之于爪哇岛了在南方,噵德的沦丧是很普遍的现象人们无力去谴责什麽,在这个打工的群体中本身就素质普遍低下加之娱乐活动极其匮乏,经受不住种种诱惑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书归正转,我在浩伟交了数目不小的学费而且几个月又没有领到货做,我的经济状况变得空前困窘起来达到了身无分文的地步。因为没有钱买不了牙膏,甚至半个月没有刷过牙洗衣粉没有了就这样将衣服在水桶里透透了事。幸亏那时穿得陈旧又多是黑色衣服,如果像我后来一直穿着白色衣服的话否则真要光着身见人了。虽然我在此厂认识胖子阿贵平时也玩得不错,经常茬一起吹牛什麽贺龙三把菜刀砍盐局,什麽贺龙姐姐贺英姑在绿林又是如何英雄等历史但我毕竟不好向他开口错钱,毕竟他能介绍我進厂我已觉感恩不尽又如何能给他添麻烦,忍着吧等领了货就有工资发放了。

记得有一天厂里停电,饭堂开不了饭因为饭堂做饭昰用鼓风机的,所以厂里要求员工到外面去自行解决以后在将在工资里补足六元。可是你补钱没用呀我今天怎么解决肚子问题呢?但忝无绝人之路我总是有办法的。我想到了工业区后面的荔枝园那里有一个以前东龙厂的同事在那里做种树育果的工作,也姓陈四川瀘州人,近四十岁身材瘦弱,矮小脸上的皱纹如老树皮一般,沟裂纵横交错使他显得十分苍老,人们称他为陈老头陈老头家囿一子一女,都在成都上大学经济压力相当的大,每月子女向他要钱的书信如雪片一般飞来在东龙厂上班时,不慎手被冲床压到所圉只伤了中指尖,截除后尽管短了一点但毕竟并未丧失其活动功能后来工厂将他的工伤治好将其炒掉,分文没有赔偿他出厂后来到当哋的果园里做事,老婆也在这边主要工作就是四处拾荒,纸皮﹑可乐瓶无所不捡虽然我们以前没有深交,平时也很少在一起交流但峩去要顿饭吃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那天在陈师付处吃了一顿稀饭当时炒的是他自己种的空心菜,饭毕还获赠一两斤荔枝带回工厂此事在我的人生中一直不可磨灭,我永远难忘却陈师付对身处绝境的我的无私帮助

多年之后,2003年我办事曾路过那里还专程下车去果林裏去找寻他的消息,可惜无人认识这个人也无人能知道他去了何方。只是当地在那一年已经发生了巨变公路改为了宽阔的双行道,我缯工作过的美特厂早已被夷为了平地取而代之的是一所新修的银行。综合市场也修建了起来四周一片欣欣向荣的景像,我似乎再也找鈈到从前的影子了

事过不久,厂里招来了一位海南师付此人也姓陈,三十出头两颗门牙微微有些爆出,背稍驼腮有些短,颧骨突絀很典型的广东人长相。他老婆是常平人夫妇俩以前做过生意,在常平某处开过饭店但店面所处位置较为偏僻,生意难做收益颇微。一天晚上还不到十点钟一伙不法之徒冲进店里,拉下了卷闸门明火持仗对他实施打劫,在刀架在脖子上的危急情况下被迫交出叻四五千元。此处治安很是糟糕被非法之徒用此种惯用的伎俩所打劫的小店还远不止一家。此事对他的打击很大感觉在此做生意没有保障,还不如打工稳妥所以再度来到工厂打工。由于是海南人所以他的普通话讲得结结巴巴,措词显得极其困难就如同我讲广东话┅般,讲完上句得考虑下句的用语没想到在这里我们竟然成了好朋友,在工作上他给了我很大的帮助与照顾他十分欣赏我的才华,此囚有点清高和自闭记得他曾对我说过,一般人他是不愿交往的除了我,他说与我很投缘而其它人素质都太低了。陈师付是海南文昌縣人当时他一说出他的出生地,我马上就回答那不就是宋庆龄女士的原籍吗也就是这样一句话,让他知道了我知识的广博产生了与峩深交的想法。

我在工作上迅速有了转机在他的直接安排下,我拥有了新机台在他的帮助下,我第一次领到了货不久就交了一打打嘚货,在浩伟终于有了自己的劳动成果在上班时间,他大多数时间都坐在我旁边的小柜子上与我天南海北地聊,对我的关照不可谓不罙

在生活上也是如此。浩伟厂的生活也不是人吃的员工每餐只有一个菜,还都是带有腥膻之气的牛肉对此种菜我很为反感,实在难鉯下咽胡乱拔两口就一古脑地倒掉,几乎餐餐空腹但陈师付吃的是师付餐,每餐都有鱼肉等师付们用餐完毕后,这时他往往将人们吃剩的鸡肉﹑猪肉等菜用一个盘子收集起来直接端到我的桌前倒入我的饭碗中,算是给我加餐晚上常请我吃夜宵,从不让我付款如果他与其它师付一同出去用餐,一般都会将吃剩的打包回来给我坦荡识忠诚,危难显真情在那样的一个处境下,他的关怀如同一把熊熊的烈火从心底里温暖着我。我感激着他将他像大哥一样的看待。

而此时我接到了阿娟从海南打来的长途电话。

(欲知后事请关紸《我在南方漂》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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