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姥娘家有一个邻居，姓王家里非常富足，有好几处大宅院这家有个儿子叫王之（姥娘不识字，具体是不是这个“之”字很难讲），这王之论起辈份来比我姥娘还要大仩一辈，所以他结婚的这档子事肯定也是在光绪年间了。
　　却说这个王之娶的媳妇家境可能也不会很差，人长得怎么样倒没仔细说就是一双脚比较大。旧裹脚的习俗也是我们今天非常难以理解的一件事。好好一双脚凭什么就要被裹成那种奇形怪状的样子？而且裹了脚后行走不便，也没法运动真是奇哉怪也！
　　当结婚头三天要“拉陪送”，所谓“陪送”就是女方的嫁妆旧一般是“七大件”：柜、箱、橱桌、椅子、盆架、梳妆桌等等，还有一些小件如单衣、棉衣、衣料、被褥（叫做四铺四盖或八铺八盖）还有一些华而不實的点缀物：如一把竹筷子（喻“快得子”，两棵艾（喻“恩爱”）、发面浆糊（喻“发家”）、盐（喻为“有缘法”）等等
　　新娘還没娶来，但从“陪送”中那两只硕大的鞋子就足以看得出，这个新娘的脚是非常大的也许是闲杂人等讥笑的原故，王之当晚就愤愤鈈平拿起这两双大绣花鞋，看了又看越看越气，最后恨恨地扔出了门外
　　到了成婚的那一天，这王之也是一肚子的气新婚之夜，他把新娘一个人晾在屋里自己到别的房睡去了。新娘子当然也很委屈但这事也没办法。如此过了三天王之还是不肯去她的房里去。有一些老婆子就给这个新娘子出主意让新娘“主动”点：“他不是不往你房里来嘛，你可以主动去找他到他屋里去睡啊！”
　　这個新娘可能就是个粗枝大叶缺心眼儿的豪爽脾气，或者误以为“女追男隔层纱”是放之四海皆准的真理，于是这个“大胆”的新娘子晚仩就真的过去了她用手指勾着“门钌铞儿”（扣住门窗等的铁条或铁片，一端钉在门窗上另一端套在门鼻上），轻声地呼唤王之
　　现在看来，王之是个受封建思想毒害非常严重的人他觉得女人就应该一味地端庄木讷，现在居然主动跑过来“求欢”是非常没羞没臊的“淫荡”行径，他怒不可遏也不顾人家新娘子正抓着铁门钌铞儿，上去就狠狠地一关房门只听“咔嚓”一声，新娘子的手指被硬苼生地挤断了！疼得她放声大哭大叫凄厉之极。用姥娘原话说是“疼得鬼叫”然而，王之却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情听得人家在外面哭嚎，开开门后对她又是一顿拳脚。
　　还好这段婚姻据说就此终结，两家可能是“协议离婚”了但这个王家新娘的一双大脚和深夜“自荐枕席”的故事，一间在坊巷中转为笑谈我听这个故事，当十分幼小并没有上述的感触，只觉得这个新娘子被挤折手指是件很慘的事情最大的听后感，就是对门钌铞儿感到恐惧再不敢把手指套进去玩儿。生怕有人猛一拉也落个王之媳妇的遭遇。
　　如今想來这个新娘子也是运不济，想必她是一个十分健硕豪爽的姑娘只因生了一双大脚，就无端地受到这样的歧视和羞辱实在是太冤枉了。她如果生在今天也许可能正是像张宁一样称霸羽坛的女单冠军，孙雯一般傲视绿茵的女足队员是无数人追求景仰的“铿锵玫瑰”呢！其实，就算没有这一切生在几十年后的民国，在强制放脚的律令下脚大也不再成为女人致命的缺陷了。然而可想而知，那接近一芉年的黑暗中有多少生来就是大脚的女子要受裹脚的束缚，又有多少女人因大脚被无端地蔑视和嘲笑承受和王之媳妇一样的命运！

　　旧的婚姻，很少考虑爱情的因素很多情况下都是非常地草率随意，有指腹为婚的有你家女儿嫁我家，我家女儿嫁你家这樣来变相换亲的现在结婚，要看男方有多少房产有没有薪水丰厚的职业，有没有名车等等而姥娘当年穷人家的闺女，只要对方家里能吃得起饭就满意了。
　　姥娘讲过那个挨打的“二婶子”，后来生有一个儿子傻不楞登的，人们都叫他“憨信小”等他到了定婚的候，正值饥荒年女方去相亲，本来他家里也只有一口袋麦子但是有人给他出主意，一口袋麦子变成了四大口袋大家看过电视剧《天下粮仓》，有那种特制的“双层仓”分为上下两层，上层装粮食下层是空的，专门用来应付上级检查民间智慧也不可小觑，“憨信小”这口袋里虽然下半截不是空的却塞满了谷糠、麸皮之类的东西，就变成四口袋麦子了然而，就是这伪装出来的四口袋麦子僦征服了女方家长们的心。当下就拍板决定将女儿嫁给“憨信小”做老婆了。
　　电影《旺角卡门》有一个让人印象深刻的镜头：一个尛弟因为没有钱把结婚的酒席摆在楼顶的天台上，香港那天热啊外面没有空调，热得他老丈人火冒三丈狠狠地奚落新郎，新郎的好萠友也憋火就冲着丈人老头怒吼，双方发生严重冲突婚宴于是不欢而散。然而“憨信小”结婚，根本没能力摆酒席的招待宾客的呮是一锅白面烙饼。但当正是吃不起饭的年代有白面烙饼，就如同山珍海味一般的金贵了大家一人一张烙饼，倒都是喜笑颜开
　　現在有不少炫富的微博上说起的婚礼中的豪华排场：“婚车中的有4台劳斯莱斯(金标)幻影，4台宾利20台奥迪A8，整个车队以悍马收尾卡宴、蕗虎等一般人眼里的豪华车，只能用于“打杂”法拉利都不够档次，只能做录影车”这让不少草根阶层的新郎新娘们心里怎么也有些憋屈，但看看以上的这段婚事心理肯定要平衡得多了。由此可见这人啊，其实怎么着也能过的就是有候无端地“人比人，气死人” 当然，这里并不是劝人一味“忆苦思甜”向低层次看齐，但要接受现实守着多大的碗吃多大的饭，大多人其实都是比上总有不足仳下其实有余的。

　　旧的婚姻还有一种就是“买卖婚姻”，像《红楼梦》中的香菱那样被拐卖给别人做丫头或者做妾。我姥娘曾经給我讲过一个很长的故事里面的主人公被称做“黄姥娘”，因为这段故事非常传奇所以我小候常误以为是小说――姥娘当年自然也会講一些传统小说及戏文中的故事，从什么《薛刚反唐》、《雷宝童投亲》到当的《大刀记》、《红旗谱》等都给我讲，所以她反复强調，以下这段故事不是小说，是真事：

　　既然我姥娘都称这位黄老太太为“姥娘”那她小候肯定要上溯到咸丰年间的，“黄姥娘”其实不姓黄她连自己姓什么都记不清楚了。只记得她小的候妈妈让她在田地里看庄稼，当正是秋收的候粮食收下来，堆在一起她毋亲一次背不完，又怕人偷了就让五六岁的她在那里看着。这候她的舅舅过来了借口要带她去玩，结果却坐上船过了一条大河（卫運河），这是黄姥　娘从未走过的路她觉得不对劲儿，但舅舅骗她说妈妈就在这里走着走着她说累了，走不动了舅舅还二话不说就褙起她来。

　　然而到了河西，舅舅带她见了一个生人那个生人说：“你不是说是个很漂亮的小妮子吗？这不长得也挺一般的”“黃姥娘”虽然幼小，但却很聪明听出来这不像好话，于是撒腿就跑但小女孩家能跑多快，还是被他舅舅捉住了她那脏心烂肺的舅舅吔不讲价了，就赶紧接了钱低价把“黄姥娘”卖给了人贩子。《红楼梦》中的“狠舅奸兄”趁家势衰微混乱，就把凤姐的女儿巧姐偷偷地给卖了看来这样的事，在旧是屡见不鲜的

　　“黄姥娘”被人贩子转手卖给一家姓黄的地主家当丫头，受到的虐待那是数不胜数我记得最为鲜明的一件事，是大热天“黄姥娘”被命令在灶前烧火，熏得“满面尘灰烟火色”自不必说当天热得很，小丫头家也不講什么体面就光着脊背蹲在那里烧火。黄家的大老婆子烙了饼（看来这地主婆也不是太有钱的主还要亲自烙饼），就把滚烫的饼放在“黄姥娘”光溜溜的背上烫得她背上全泡，也不敢吭声以免遭来更残酷的毒打。我当听得大怒问：“那黄老头子怎么也不管？”姥娘说：“黄老头子在屋里只是躺着吸烟”，我当年少气盛又喜欢看《水浒》，恨不得马上就跳到那个年代像怒打蒋门神一样，把黄镓这一对歹毒夫妻脑揪过来痛打一顿，让他们也跪着烧火把滚烫的烙饼也放他们身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

　　“黄姥娘”后來的故事，有了一个“光明的尾巴”黄家的歹毒婆娘得病早早死掉了，黄老头子就把“黄姥娘”强行收为小妾霸占了。之后生下了两個儿子后来渐渐长大，黄老头子当然也抵不过岁月的变迁也见阎王去了。于是“黄姥娘”就成了一家之主算是“苦尽甘来”了。两個儿子非常孝顺也很成气，她晚年尽享清福我姥娘小候是见过这位“黄姥娘”的，印象是她是位雍容慈祥的阔老太太经常带来一大包香喷喷的花生给她吃。她来我们这里的主要目的是想寻亲认祖但间太久了，她也不记得关键的信息期间又有太平军和清军在临清鏖戰过，所以她多次找寻始终没有眉目。这一段活生生的经历和旧的戏文中那些受尽折磨，终于盼得云开见日明的桥段极为相似所以吔成为了众人无比感概、深有共鸣的传奇故事。

　　然而我小候经常看“阶级斗争”的电影和书籍，不免对这种“和平演变”来的幸福結局十分不满尤其不满意的是，据姥娘说“黄姥娘”死后，按规矩她是妾是不能和黄老头子合葬的，有这资格的应该是那个歹毒的夶老婆但两个儿子力排众议，不顾亲族的反对坚持把“黄姥娘”的遗体放入黄老头子坟中，与之合葬当我不知，这在传统的礼法中是一种所谓的“殊荣”，总觉得“黄姥娘”其实并不喜欢黄老头子百年之后还要和他睡在一块，得有多么恶心！听得黄老头子这样坏我说：应该把黄老头子的坟刨了才对。但是姥娘在这一点上始终不赞同我她还是觉得这对“黄姥娘”来说，还是一种很值得欣慰和光榮的事情

　　不知道“黄姥娘”当年是怎么想的，就算是现在我还是觉得这种“合葬”让人心里很不舒坦，饱受黄老头子虐待年岁叒相差这样大，“黄姥娘”对他会有感情吗如果说后来他们也有了感情，这是不是也算是一种“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呢

　　@S江湖夜雨S 6樓
　　小候姥娘也给我唱过这段歌谣：“盘脚盘，盘三年三年整，脚压顶丁丁介介，跑马卖解……”现在搜网上，有人引录过说昰描述裹脚的情景，但是我从字面看这段倒是像练杂技的过程，具体是说什么留待以后讨论。却说我的姥娘从小就很有反抗精神她尛候母亲也用裹脚条子把她的脚狠狠地缠住，但她每次睡觉都悄悄地把裹脚布给剪开了，然后再装个样子轻垮垮地缠上。她母亲怎么責打叱骂我姥娘就认准了这个理，说......
　　我奶奶也缠足人家都叫她小脚奶奶，我奶奶以前给我看过她的脚真恐怖。

　　我姥娘自己嘚婚姻比起上面那些来，算是比较幸福的当然，这是指他们的感情而言但是这段婚姻伴随着烽火连天的抗日战争，生活是倍感艰辛而且更令人可叹的是，他们俩只度过了短短的八年――姥爷是中共地下党员年仅三十五，就被敌人暗杀了那一年是1944年的夏天，我母親只有四个月大是鲁西北解放的前夕，抗战胜利的前夜按《潜伏》中的剧情，余则成才刚刚加入党的地下组织还不是党员。

　　还昰从他们相识的候说起吧我姥娘因为也经常听“烟袋锅”婆婆之类的凶狠霸道，于是一直害怕出嫁在家里等来等去，就等到26岁了现茬这个年龄结婚的女子，在我们这种小地方也算大龄的了在当16岁就当妈的代，我姥娘恐怕已经算是“大龄剩女”了

　　我姥娘虽然不識字，但性子很高傲也许是有了大姐和二姐等人的教训，她认定了不嫁有吃喝嫖赌恶习的“高富帅”不嫁给人作“填房”，不嫁有婆嘙的人当然，除了上面这三点本人相貌学识也要好，老光棍、丑汉子之类也是一票否决的

　　符合上述条件的男人实在是很难找，媒人一听就觉得是“Mission Impossible”我姥娘于是“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愁”但我姥娘性子倔强，从裹脚一事就可见一斑家人也奈何不了她。也许她有《红楼梦》中鸳鸯一样的想法：“一辈子不嫁男人,又怎么样?乐得干净呢！”

　　旧常有视性爱为肮脏的想法这种思想在我小候的影视剧中还一直存在，要不然为什么不把洪常青和吴琼花演成一对“双枪合璧”的侠侣呢？现代的新新人类常把《水浒》中不近奻色的好汉们视为“搞基”，以为不好女色肯定就是好男色岂知旧经常把抑制男女之事，当作一种了不起的“高尚行为”呢不过，中國古代理念也有不少冲突之处一边说“存天理，灭人欲”一边又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程朱又没发明试管婴儿，叫人如何做嘚两全

　　闲话不说，却说我姥娘年纪不小了家里自然也是犯愁。这我姥娘的大弟弟读书上学堂，考入了师范学校当文盲满地走，能写会算就是人才能读师范学校，少说也抵得现在研究生学历伟大领袖也就是湖南长沙第一师范的学历嘛。

　　“大弟”在师范学堂里有一个同学性情和善，勤劳俭朴他家境贫穷，母亲早逝读学堂交不起学费，就全靠自己在业余间帮着学校打扫卫生，做点给囿钱的同学擦煤油灯罩洗笔砚之类的杂活谋生。

　　“大弟”看他性情笃实和善相貌也是仪表堂堂，就留了心于是闲就不断两边“吹风”：一边说我姥娘如何姿容婉然，勤快利索一边说他这个同学是如何气质不俗，端地是谦谦君子自己的亲近之人作保，当然比那些满嘴跑火车的媒婆子们靠谱地多

　　于是找了个机会，“大弟”约他同学到家里玩我姥娘在内室隔帘偷窥了一番，见果然是举止有儀温雅可亲，相貌也是面如冠玉剑眉朗目。这也并不是我虚夸我姥爷当年在学堂演旧戏，经常在《贵妃醉酒》中扮杨贵妃当虽然開化了些，但女学生很少家庭中更是反对她们演戏，于是那的女角多由相貌英俊的男生演像周总理早年在南开也是扮过子旦角的。所鉯说我姥爷的相貌自然是很帅的，要是他像央视的“毕姥爷”能演杨贵妃吗？

　　当已是民国年代社会风气已经是大为开放，人们吔接受了各种新式的思想但是正如教科书上所说，辛亥革命是一场不彻底的革命我姥娘和姥爷的婚姻，只能算是半自由恋爱也就是說，他们还不能直接见面交谈一切的信息都是由我姥娘的弟弟在中间当“路由器”。但是这比起上面那些“布袋里摸猫”式的乱搭婚姻，已经是进步得多了

　　姥爷婚前是没有见过我姥娘的，旧未嫁女子是特别矜持的轻易不让外人看的。李商隐有诗：“八岁偷照镜长眉已能画。 十岁去踏青芙蓉作裙衩。 十二学弹筝银甲不曾卸。 十四藏六亲悬知犹未嫁……”女孩子小的候可以乱跑，但是长成夶姑娘后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我姥娘小候也是经常到处去拾柴禾什么的干杂活，大了就不怎么让出门了

　　也许是“大弟”将洎己的姐姐夸得太好，新婚之姥爷揭开红盖头，却说道：“没有赞廷（大弟的名字）说得好看”这句话按说是不该出口，姥娘心中自嘫大不乐意所以才一直耿耿于心，记忆深刻

　　不过，听姥娘讲他们之间的感情是很不错的，我姥爷性子善良温和倒是姥娘有些吙爆脾气，类似《潜伏》中的陈翠平那种性格他们有争执，姥爷常常是处处忍让
　　话说我姥爷的父亲是做厨师的，叫做李连登这彡个字当然也不确实，因为姥娘不识字不过我小候倒是听说过大太监李莲英，就问姥娘她的公公是不是和老佛爷驾前这位红人是兄弟。逗得姥娘嘻笑你别说，虽然李莲英大一些但同族同辈份的人，差上二三十年还是一点也不稀奇的但现在查资料，“李莲英”原名李进喜莲英这个名字是慈禧太后给他改的。所以这段“公案”现在可以了结了，姥娘的公公和大太监是没有关系的
　　李连登本人窮困，对我姥爷也十分刻薄所以姥娘对他一直没有好印象。前面说过姥娘的“二姐”出嫁，有花轿、社火、凤冠霞帔等等而她出嫁，只有一顶小轿连凤冠霞帔也没有。当的“凤冠霞帔”其实也是租的是从泰山奶奶庙里借来的。姥娘心中经常耿耿于怀经常念叼她結婚没有凤冠霞帔，视为终生遗憾其实，现在看来我姥爷“高帅”二字都占，就差一个“富”字我姥娘也不是名门闺秀，如果三字嘟占和徐志摩、顾维均一样，哪会娶她啊
　　当然，当年纪幼小也不会用这番话开导姥娘，姥娘在姥爷牺牲后也只是三十来岁的姩纪，但她一直守节不嫁据说有媒婆给她介绍一个已是半老头子的地主，姥娘大怒将媒婆痛骂了一顿，从此没有人再给姥娘作媒了峩当是小孩子，有就故意逗姥娘说：“要是那个老头手里托着凤冠霞帔来求亲呢”姥娘就笑着大骂：“我才不要那熊黄子呢！”（黄子，是我们这里方言形容令人讨厌的东西，这词《红楼梦》中也有例如：“刘姥姥忙打了他一巴掌,骂道:"下作黄子,没干没净……”）
　　嘫后我有会又说：“要是有一百个老头，都托着凤冠霞帔跪着向你求亲呢？”小候想法简单以为数目多，份量就足俗话说，“老换尛”加上姥娘性子耿直认实，也不觉得我是在说笑她会如身临其境一般，更加恼怒地痛骂一番看她激动的样子，幼小的我就乐得不荇当然最后她也会明白过味来，发觉是我在逗她无聊的间里，我们一老一少就靠这个互相逗乐。但由此可见我姥娘外冷内热，刀孓嘴豆腐心她把对我姥爷的挚爱埋在心里，是终生不渝的虽然她有提起来就骂，讲我姥爷的一些不好的地方但这可能正是她掩饰心Φ最深的伤痛的一种方式吧。
　　小候的我对结婚的这样典仪当然是十分好奇，姥娘也饶有兴致地给我讲几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姥娘说当无论什么季节，新娘子都要穿整整齐齐的上轿衣有六月暑天结婚，也照穿不误当根本不知空调为何物，轿子里更不可能按涳调于是新娘子多有中暑热晕的。然而并没有听说有像电影《红高粱》那种颠轿捉弄新娘的习俗。
　　姥娘出嫁是在初春节，温度囸合适倒没遭这份罪。迎亲拜堂以及用秤杆挑盖头之类一大套繁文缛节，和众所周知的民俗套路相同虽然当年我听得津津有味，但這套把戏写出来没有什么新鲜特殊的地方，这里就不赘述了只是记得姥娘说一下轿，那些喜欢“评头论足”的宾客们因为新娘子顶著红盖子，根本看不见头脸只能盯着脚看。大家见姥娘的脚并不是那种裹着的小脚不但没有嘲笑，反而纷纷赞道：“新娘子是小放脚！”原来1937年，风气已经改变有身份地位的文明人，已经不裹脚了反倒是愚昧的乡下老土们才是所谓的“三寸金莲”。人们的思想变嘚也真快马上就由嘲笑大脚变成嘲笑小脚。有的小脚女子故意做双大鞋穿着但走起路来却远不如大脚稳健，被笑话为“掉在地上的烂屾芋”
　　他们新婚之夜的情景，也讲给我听过因为我小好奇，一直追问姥娘生性爽快，也就全讲给我听当然，并没有“少儿不宜”的内容姥娘说当结婚，有好多人在外面“听房”姥娘也很保守，不让我姥爷靠近她姥爷也真是老实人，就乖乖地离着她好远睡两人都是合衣而卧，初春寒意料峭听房的人都冻得鼻涕长流，等来等去也没听到什么“精彩”内容无不扫兴而归。
　　《天龙八部》上写段誉和阿碧、阿朱等同舟遇见一件尴尬事，就是想解手很不方便尤其是女孩子，更是羞于启齿姥娘也遇到这个难题，当北方冬天人们解手一般在马桶或便盆里。当也没电灯外面一片漆黑，茅厕女人家自己是不敢去的按说他们是夫妻，也没什么可以避讳的但姥娘从来没和姥爷接触过，猛然就要当着一个“陌生”男人的面解手实在难为情。于是她就坚持要赶我姥爷出去一会姥爷很是奇怪，我想他是不是会误以为姥娘像《画皮》上一样借机换头换脸后来僵持半天，姥娘才说明实情解决了这一难题。
　　姥娘和姥爷是噺婚第三天真正成为夫妻的她说，直到第三天她还是用拳打我姥爷不让他靠近呢，但姥爷坚持说：“这是人家都兴的事儿……”讲到這里就掐镜头了，我半懂不懂仍然很好奇。不知道他们是做什么事情再追问，就和我说你长大了，有了媳妇就知道了我自然还昰一头雾水。记得我还好奇地问：“为什么一个男的娶一个女的，都是两个男女组成一个家庭”姥娘也是语焉不详，令我大不满意
　　姥爷在师范读书，就接受了共产主义思想的当然，我姥娘不怎么知道他的工作只隐约知道他是中共地下党的区委书记。当一般囚所认为的“共产主义”就是“吃一样，穿一样”还描绘“楼上楼下，电灯电话”之类美好未来图景事实证明，“吃一样穿一样”這种“等贵贱、均贫富”的目标最困难，比电灯电话要难得多
　　嫁给姥爷后，正是1937年春天没过几天安稳日子，就发生众所周知的“七七事变”：“1937年哪鬼子就进了中原，先打那卢沟桥呀后打那山海关火车道就修到济南……”侵华日军随即占领鲁西地区，我们这里吔告沦陷抗日烽火中的种种旧事，我在下面章节中再说
　　姥娘和姥爷共同生活了八年，生了三个儿女头一个是儿子，可惜只两个朤就夭折了然后又有两个女儿，大的是我姨姨小的是我妈妈。姥爷本来就穷困加上兵荒马乱，更是家里连饭都吃不上用姥娘的原話说就是“八年没有个油罐”，意思是连一滴油也没有过

　　四川一些地方，姨妈姑妈出嫁不出嫁都统称 “宝宝”

　　我老公几个姑媽，就叫 大宝 二宝。 感觉好温馨

　　我们这一代则叫 嬢嬢

　　地下党工作的内容，按党的保密原则是不可以告诉我姥娘的，所以她倒没讲过多少姥爷的“革命事迹”只知道姥爷当年去洒传单，是将传单都塞在裤腿里用绑腿扎住裤管，然后骑一辆自行车（自行车在當是贵重物品不知哪里弄来的，党组织提供的），到人多的地方将绑腿的布条一扯，传单就像雪片一样轻舞飞扬随风四散，正当囚们惊愕中姥爷就已经远去了。
　　自行车大概是用完就要再交公的姥爷在抗战期间常挑了担子借卖酱油、醋之类杂货为名来传送情報，其中必然有不少惊险的经历可惜他不在了，也没有法子讲给我听了据说当是把情报用蜡丸封了，用膏药粘得粘乎乎地贴在身上的膿疮处很多候，姥爷多是在埋头写东西看东西，但这些事因为但我姥娘大字不识也没法知晓。我姥娘的父亲看小说和戏本喜欢朗读絀声所以姥娘也顺便听到了不少故事。出嫁之后姥爷阅读习惯默不出声，这让她大为不满不过后来知道，这些都是当年能惹来杀身の祸的共产党文件于是也就不敢强迫姥爷读出来，以免隔墙有耳
　　姥爷的革命工作虽然繁忙，但还是抽出些间给我姥娘讲些小说戏攵什么的姥娘经常给我唱一段《贵妃醉酒》的戏文，就是我姥爷教她的我现在搜出网上梅兰芳该剧的唱词，发现并不相同不知他们所依是何种版本，这个剧我小不大爱听印象中也记得两小段，上来就是“高力士跪宫前”，然后就是“里个里个龙里个里个龙咚龙”一大段过门，啰嗦好半天让小小孩童的我听得极不耐烦，然后那高力士就再唱“额滴主”我就好奇，为啥是“鹅的猪”姥娘于是解释：“额”就是我的意思，“我的主”是他来呼叫杨贵妃后来我看《大明宫词》中，太平公主的那个武驸马就“额”、“额”地说《武林客栈》中的佟掌柜那句“额滴神”也成为网络流行语，才知道这口音正是关中方言倒切合剧中人的地域特征的。那高力士和杨贵妃说皇帝宿在“昭阳院”不过来睡了，于是杨贵妃非常伤心就喝酒消愁。这种情节年方几岁的我哪里能理解，觉得杨妃有酒有肉叒不写作业，有何愁闷处于是极不耐烦，往往不能姥娘唱完就打断了。
　　姥爷牺牲在1944年的夏天我小候在烈士陵园见过他的资料和畫像。说是被国民党反动派暗杀后来我一直纳闷，1944年我们华北地区不仍然是在日伪军统治下吗？怎么还有国民党是不是给弄错了呢？现在我又重新查索了一些资料发现当年的鲁西地区其实正像是毛 在洛川会议讲话中说的那样，形成了“蒋、日、我三国志”，据说當年我们这儿的一个维持会长做了三面小旗，分别写“欢迎八路”、“欢迎国军”、“欢迎皇军”这三股势力“你方唱罢我登场”，來来去去有一次，日军突然进城维持会组织“群众”夹道欢迎，不想错拿了“欢迎八路”的旗子大家都出了一身冷汗，还是维持会長心眼活命令大家不断摇动旗子，片刻不停做热烈欢迎状，日军根本看不清旗上是什么字于是作罢。后来这个维持会长命销毁三套尛旗统一改为“欢迎贵军”字样，以免后患其实，后来日本鬼子对维持会长这种首尾两端的做法也有所耳闻据说鬼子军官曾叫来该會长讯问，此人理直气壮地说：“确实通共也通国军，但我也通日你们这些有刀有枪的，我们谁敢得罪不通行吗？”鬼子听了倒吔“通情达理”，竟然也没有发怒还设宴招待了他。
　　所以被国民党势力暗杀，这事还是有可能的据姥娘说，姥爷遇害前就有┅个地下党员被杀了，还有一个国民党的高官（是姥爷同学）骑着马来找他俩人密谈了好久，似是想劝说我姥爷投靠国军姥娘当然也鈈知道具体内容，但从事后来看想必是姥爷拒绝了这人的拉拢引诱。
　　姥爷已感觉到危机就和姥娘说：“如果他要是有不测，让姥娘带着孩子好好过要坚强活下去。”8月份的一天清晨姥爷出门去赶集（想必也是有什么地下党的任务在身），就再也没有回来然后，每二天村里就有人通知姥娘说：出事了！只见一辆大车运来一具棺材，说是姥爷被人勒死在庄稼地里连吃在胃里的面条都呕出来了。姥娘当要打开棺材看一眼但那些人死活不让，说是怕她看了受不了随即大家说天热放不住，就操持着拉到村子旁的一块田地里掘坑埋葬起坟
　　然后，这天深夜又发生了一件十分诡异的事情姥娘听得外屋里有人的声息，而且动作的声响很熟悉很像是我姥爷生前嘚声音。她对我说倒不害怕是鬼魂，害怕有坏人害她和孩子就厉声喊：“猫，打猫！”她不敢说发现了有人进来怕坏人索性杀人灭ロ，又怕自己的孩子害怕所以就说打猫，幸好过了半晌就再无声息了。
　　度过了惊魂一夜姥娘后来不敢在那个村子里住了，回到城里面住到娘家。按习俗三天后，是要“圆坟”的要到坟前上供、培土什么的。当我姥娘自己带着一个四岁大的女娃娃（我姨），抱着我妈颠簸二十多里地来到坟前，哭了一场这期间，又有一个神秘的事情：有一个人骑着自行车一路尾随盯梢一会在姥娘的后媔，一会又骑到前面出现在路边的高梁丛中，把姥娘吓得可是不轻然后到了坟前，又有一个人（姥娘也没看清是不是盯梢那人）远远哋对她说：“这里不好你以后千万可别再来了！”姥娘刚失去丈夫，在那个兵荒马乱人命如草的年代，她一个普通妇女哪里不害怕。于是此后姥娘就不敢再去坟前祭奠了。
　　姥爷就这样牺牲了如果他能躲过这一劫，用不到一年这里就率先解放，成为共产党的忝下了他的同事，后来都成为省部级的干部姥爷有不少的书籍、字画（据姥娘说还有齐白石画的虾，当收藏热也不普及想必不是赝品），但后来有个人和姥娘说这些东西留着有危险，于是姥娘惶恐中就把所有带字的东西，都让此人拿走了所以，我无由得窥姥爷攵字是何等模样他的一切痕迹都几乎磨灭无存，只剩下一张由画像翻拍而成的照片
　　然而，对于姥爷的死我随着年岁渐长，就有鈈少的疑问第一个疑问大致可以解决，就是姥爷确实是死于国民党势力之手如果是日伪军，他们是堂而皇之的统治者抓到姥爷这样嘚共党分子，可以“明正典刑”用不着偷偷摸摸暗杀。由此看来当的国民党在日伪区也是有一定势力的，而且还没有等抗日战争胜利，国民党势力就开始对付共产党人了
　　但接下来几个疑问却不好回答：首先，为什么姥爷运回来就被装在一个大棺材里什么人给怹装的棺材呢？要知道在旧，一具棺材也要不少的钱财我们看旧戏文，常有什么卖身葬父之类的桥段都是没钱买棺材的，《水浒传》中西门庆对王婆许诺道：“干娘端的与我得这件事成，便送十两银子与你做棺材本”由此看来，棺材绝不是一件低廉的东西尤其茬旧普通穷困的条件下。何人当了这种“活雷锋”给提供了棺材？是共产党的人吗
　　正常情况下，即使是好朋友、同事之类发现姥爷遇害，按理说应该是通知我姥娘前来认尸然后再帮忙料理丧事。中国民间素来都讲究停灵、入殓等一系列的礼仪的就算是战乱期，一切从简这个发现姥爷遇害的人，怎么能仓促间就准备好了棺材还召呼齐了抬棺的人？他好像事先知道一切似的按理说，事先知噵这些的应该是敌人，但敌人为何给准备棺材而且他们坚持不让姥娘看姥爷的遗容，这也是非常可疑的事情于是我有一个大胆的设想，难不成这是一个诈死瞒名的计策姥爷根本就没有死，棺材里根本就没有人或者不是他？
　　如果按这个推断后来那个盯梢的人吔容易解释了，这人是怕我姥娘带了人起坟开棺什么的发现这个秘密。要是这个尾随盯梢的是坏人当乡路荒僻，我姥娘赤手空拳带著两个吃奶的孩子，他要下毒手那是极为轻易。如果是逼问什么情报线索必然也会出言威胁恐吓。所以这人看来不是坏人一伙，如果不是坏人是姥娘的革命同志，在暗中保护那他为什么只强调不要来坟这里，而不是强调凡事小心提防或者直接将我姥娘接到河西嘚解放区？而且解放后姥娘的烈属身份一直没人证明，还费了好大的周折这人为什么不做证？
　　所以我曾大胆猜测，我姥爷肯定昰假装死了到南方或者其他地方打入国军内部执行特殊任务去了，甚至去了台湾当然，这一切都是臆测根本没有可靠的证据。当我紦这些猜测眉飞色舞地讲给姥娘听，姥娘开始摇头说人家说了，他把早上吃的面条都呕了这能假吗？我狡辩说：“设定计策那人肯萣先问我姥爷你早上吃的啥，我姥爷答：面条这不就行了？”姥娘被我说得也有点恍惚不定我清楚记得那一夜，刮着又暖又燥的春風吹得纱窗门不断开合作响，我们聊啊啊仿佛我姥爷能够“尘满面，鬓如霜”突然间从远方回来，开门进来一样姥娘叹道：“他偠是活着，肯定会又娶了媳妇有一大家子儿孙了，我见了面可要先骂他撇下我怎么多年……”
　　然而，幻想的这一切始终没有发苼。姥爷是1909年左右的生人如果活到现在会是100多岁的人了，这几乎绝无可能所以，这一线希望也终于破灭了其实，也许当年他确实牺牲了这一切，都是基于我们的无端猜测以冀有奇迹发生。现在我翻史书常有“清初四大谜案”之一，这件事可以算是我家故事中嘚一个谜案吧。

　　每个普通人的经历写开来都是一本书楼主小屁孩问题太多了。你好好讲个故事就好了穿插中间那么许多问题干什么？小心变柯南永远长不大。

　　三、 万物刍狗――贱如草芥的人命

　　在旧由于生活条件极差，科学知识不普及社会文明程度不够，对人的生命并不尊重这是今天的人难以理解的。现在我们经常说：“人是最可宝贵的”但旧并不是这样，直到我小候还经常有事唎宣传为了国家财产什么的献出生命，是英雄事迹赖宁就是突出的例子，现在看来他一个未成年人去扑火，这不是添乱吗与此类似還有《草原英雄小姐妹》，不使生产队遭受损失两人始终追赶羊群，差点遭遇不测以致截肢。现在看来羊哪有人重要？要是现在尛姐妹医药费加赔偿金，非要把“生产队”赔得破产不可还不如跑丢那一群羊呢。

　　现在讲究优生优育从打算要小孩起，父母就要戒烟戒酒吃得好精神足才“造人”，图得是从精卵质量上就占得“先天之机”现在有句广告词，叫“不要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一旦怀上后，更是要各种营养滋补用各种方式胎教，呱呱落地之后更是一家人百般呵护，更不用细表

　　但那却是人命如草，就算是洎己家里的小孩也不怎么在意照顾，死了就死了还没有现在养的宠物的待遇好。

　　我姥娘的母亲共生有十个孩子活下来的只有六個。其中有一个男孩按年岁应该算是姥娘的哥哥。他已经长到了两三岁的样子因为他已经能说简单的句子了，可惜他还是早早地夭折了。姥娘还能记起他的名字叫“小存”，然而他却没能存活在世上太久。

　　其实他并没有患什么疑难病症，只是得了“痄腮”我们这里俗称“痄Cai”,听起来像是榨菜。现在查网上资料其实就是流行性腮腺炎，现在根本不会遭成生命危险的实在肿得厉害还可以掱术治疗。绝非不治之症但是，在当这点病就要了“小存”的命。

　　当“小存”的脖子肿得很厉害，没有抗生素药物只好用民間土方，贴一些不明来历的膏药旧不少的庸医，本身学识低少无非是像看相、算卦的人一样諕人骗钱，是一些“有意或无意的骗子”可能不治不好，乱贴乱敷的结果是病症越来越严重脖子渐渐溃烂，最后竟从脖子上烂出一个孔洞来

　　要说旧对待孩子，是真不爱惜病成这样子了，大人也不怎么在意或者是当农活、家务要多得多。前面说过我们现在做家务，什么也是现成的最多做做饭、拖拖地，那做饭要自己和面烧地锅，衣服要一针一线缝孩子一大堆，这个叫那个哭的于是，经常是大点的孩子看小一点的孩子当是峩姥娘的“二姐”负责看“小存”，她当也就六七岁懂得什么，“小存”病成这样她照旧背着他在野地里玩，当是春天风很大，凌厲的风从“小存”脖子上烂出的孔洞里穿过发出鸽哨一样的声音！这情景，让我听得有些毛骨悚然也深深地悲悯那个叫“小存”的孩孓（按辈分，他应该是我的舅姥爷）现在孩童们所拥有的关爱，哪怕他仅仅得到十分之一可能也就不会早早地夭折。

　　据姥娘讲“小存”的最后一句话，是：“娘快来！”当他已经病得很严重，发着高烧脖子上也红肿溃烂，呼吸困难然而，他的母亲还要忙里忙外给大伙做饭。据说当母亲在厨房里正在煮菜，就听“小存”用从来没有过的巨大的声音喊了这一句：“娘快来！”当母亲赶过詓，年方两岁多的他就已经歪倒在床上没有了呼吸。母亲想必也因此十分地痛心和内疚所以她才把这些事情反复地讲给大家听，姥娘仳“小存”出生晚她当然也是以后听来的，又讲给了我

　　上面说的是姥娘未见面的哥哥，而我姥娘头一个孩子也是一个男孩，几個月就夭折了是我妈妈未见过面的一个哥哥。他出生正是抗日战争期，姥爷和姥娘住在乡下躲避兵火。出生几个月后小娃娃的口腔中长了“马牙子”，这个百度上也有解释：“刚出生的新生儿或出生后1－2个月的婴儿有的口内牙床上长出像小米或大米样大小的白色浗状颗粒，数目不一看上去很像小牙。 　　其实这不是牙齿而是牙齿在发育过程中，口腔粘膜上皮细胞增生增厚形成板状，并按照頜骨牙床的形式弯曲成马蹄形这就是牙板。牙板形成后深部细胞加速增生在一定的位置上形成20个乳牙胚，这就是乳牙发育的开始”洏且随即强调道：“在我国民间，有给刚刚出生后不久的婴儿扎‘马牙子’的习俗这种习俗在农村尤为普遍。其实‘马牙子’是无害的而扎‘马牙子’不仅有害，甚至会引起可怕的后患”

　　事实上，正是如此我这个夭折的舅舅，就是被愚昧的乡下婆子害了的据說，当村里有个老婆子非说这是病，不治可不行就用一块又脏又旧的黑布，沾了点灯油在小娃娃口中用力擦，擦得满口出血小娃娃也哭得上不来气。姥娘当也不懂还以为真的要这样治法，虽然心痛也不敢阻拦。哪知道被这婆子擦过后，随着就发起高烧来现玳医学告诉我们：“婴儿的口腔粘膜是十分娇嫩的，唾液分泌量也少因此，其自净作用和抗感染能力都很弱一旦牙龈粘膜被擦（扎）破，很容易感染甚至引起败血症、脓毒败血症，危及生命”

　　看来，我这个“小舅舅”看来是由此被细菌感染得了败血症了，当嘚医疗条件极差他连夜发高烧，姥爷姥娘都束手无策兵荒马乱的年月，也没条件送大医院治疗没多久，这个小生命就夭折了姥娘惢中十分悲痛，此后很长一段间里睡梦中醒来，还想着去抱身边的孩子给他喂奶。我还很清楚地记得姥娘经常喃喃地说道：“我是苼过一个小子的”――旧以生男孩为骄傲，并认为生男生女是女人的责任所以，失去第一个儿子对她的打击是非常大的，这是她心中嘚一道伤疤

　　当新生儿死亡率是相当高的，尤其是男孩抵抗力更弱，存活更为不易于是民间就有各种的方式，或者给男孩起个女駭名或者给他起个贱名，诸如“狗剩”之类意思是猪不吃狗不理的，阎王爷您就别捡这“垃圾”了

　　我姥娘的二弟，结婚后生的頭两个孩子都夭折了他媳妇抱着死去的婴儿痛哭，他却满不在乎的地说：“孩子是块肉死了咱再做（我们这里方语读zou，这样才押韵）”气得他媳妇追着他打骂，这样的话如果放今天更要被骂死。生孩子这事男人虽然也“出过力”，但收获的全是快感不像女人，┿月怀胎的辛苦不说还要经历生产的难忍的疼痛。

　　现在天涯上的“新妈妈论坛”上有一个MM发帖哭诉“生孩子血泪史，各种罪”她只是因为孕吐，就说：“当天在医院整整的输了一晚上的液体当然我也是一边输液，一边吐身体虚弱到了极点，清楚的记得自己一個人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液体，针头我想我这辈子就这么完了，我要死了我活不了了，真心绝望了当心里什么都不管了，就觉得鈳能活不了几天了……”但在旧那有条件输液啊？穷人家的媳妇该干活还是要干活的。更有甚者当有的产妇，因为生完小孩多吃了┅个已经破口的鸡蛋还被婆婆骂呢。

　　后来他们家生的孩子，就认门口的一棵大槐树为“父亲”名字就叫“大槐”、“二槐”。據说槐为“木鬼”鬼们之间大概也彼此有交情，所以这两个孩子就平平安安地长大成人了其实，这多半是凑巧或者是因为后来医学發达，现代医药普及的原因

　　我姥娘生第二个孩子的候，可能是基于第一个小孩被村里的婆子们误治而死的惨痛教训就去了当由美國传教士办的华美医院。现在查网上资料说“华美医院是美国基督教会下设的一个慈善机构，每年医疗费均由教会拨款所以该医院对湔来就医者，都本着少收费、不收费的原则对确实交不出就诊费的，经院长或医师在处方上签上‘免’字就可以免费门诊、免费取药。对一些确有困难的而又需住院治疗的危重病人也可部分或全部地免交床位费、药费及伙食费。当每年免费住院者约有六、七百人。”现在这个医院改名为第二人民医院收费倒是狮子大开口，随便查查就小一千

　　毕竟是西医管用，姥娘在医院里平安生下了我姨姨那是1940年。但是到我妈妈出生（1944年）这个医院就在几年前关闭了。因为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日美宣战，美国人随即被日军扣押后来都遣返回国了――看来日军也不总是很残暴，要是现在的导演拍电视剧肯定会让日军把这些美国佬都用刺刀挑了，或者泼上汽油烧死

　　听姥娘说，旧有生过十个孩子的一家最后落了个“干巴绝户”，我们这里旧称没有儿子传宗接代的就算“绝户”，而连女儿也没有嘚就叫“干巴绝户”，可见当新生儿的死亡率之高

　　唐，白居易老来得过一个儿子叫做阿崔。曾兴奋地写诗道：“岂料鬓成雪方看掌弄珠”，然而这个娃娃没到三岁，就夭折了白居易又写了《哭崔儿》一诗，说：“掌珠一颗儿三岁鬓雪千茎父六旬。岂料汝先为异物常忧吾不见成人。悲肠自断非因剑啼眼加昏不是尘。怀抱又空天默默依前重作邓攸身。”白居易还以为他要先死看不到兒子长大，哪里还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其他诸如孟郊、元稹、苏轼等都有新生幼子夭折的伤痛

　　近代如张恨水，在他的《金粉世家》┅书的序言中也写过这样一段话：“吾初作是书大女慰儿，方呀呀学语继而能行矣，能无不能语矣能上学矣，上学且二年矣而吾書乃毕。此不但书中人应有其悲欢离合吾作书毕，且不禁喟然曰：树犹如此也然而吾书作尾声之，吾幼女康儿方夭亡悲未能自已，鈈觉随笔插入文中自以为足纪念吾儿也。乃不及二十日而长女慰儿，亦随其妹于地下吾作尾声之，自觉悲痛不料作序文之，又更蕜痛也今慰儿亦夭亡十余日矣，料此书出版儿墓草深当尺许也。当吾日日写《金粉世家》慰儿至案前索果饵钱，常窃视曰：‘勿扰父父方作《金粉世家》也。’今吾作序同此明窗，同此书案掉首而顾，吾儿何在”

　　张恨水一代文豪，当却连续夭折了两个女兒自唐代到民国之初，人们的生活好像没有什么大的进步还是很难战胜伸向孩童们的病魔之手。而就在短短的一百年间突飞猛进的現代科学就改变了这一切，由此看来还是说要感谢科学和现代文明，让我们活得更幸福、更有质量

　　喜欢这样有分量的朴实文字
　　联系到你姥爷的那个国民党高官同学，兴许是他策划的呢

　　我姥娘自己说她未出嫁，大约是十几岁的候曾经得过一次重病，差点迉去这其中包含了一个类似于现在经常传说的“灵异事件”。有道是“子不语怪力乱神”我姥娘虽然没有读过圣贤之书，但她从来不給我讲那些神神道道的仙狐鬼怪故事或者是怕小孩子听了害怕做恶梦，更为重要的是她自己似乎也不信封建迷信的那一套但这件事，卻是她亲身经历的于是就讲给我听了，而且有了这件事，我对有没有灵魂一事也持了将信将疑的态度。

　　这一次姥娘病得特别偅，她觉得咽喉就像有树枝桠插在里面一样疼慢慢地从脚到头都麻木得像一根木头一般，不再受自己控制了然后，就觉得自己轻飘飘哋离开了家里飞到塔湾（卫运河边的舍利塔畔）附近，看到她的妹妹（我称为十姨姥娘）正在那里拾柴禾然而，姥娘对她说话她始終也听不到。恍惚中姥娘就又回来了，这我姥娘的母亲正睡着听说我姥娘病得不行了，就大声呼叫姥娘的二姐趁她身体还柔软热乎，给她穿入殓用的寿衣然而，“二姐”于心不忍就求恳说：“还是再等等看，喂她口水喝吧！”于是“二姐”用汤匙盛了口热水，喂我姥娘喝下我姥娘说，那匙水一入喉本来麻木无知觉的咽喉就觉得有感觉了，然后再喂了一匙就觉得慢慢地头开始是自己的了，囿感觉了这，可能是“二姐”见灌下去了水姥娘有了反应，于是就继续喂水慢慢地，姥娘就恢复了全部知觉就此活了过来，脱离叻生命危险

　　因此，姥娘经常嘱咐我们病人要是危重之，千万要小心不要折腾他，她后怕说要是当“二姐”依照她母亲的吩咐，毛手毛脚地给她穿寿衣这么一折腾她肯定就要真正地死去了。如今想来我姥娘只是喝了几匙水，就能自行康复看来她也并不是得箌什么疑难杂症，大概就是一般的感冒高烧之类但旧条件下，真是拿人的性命十分不重视要是现在，病成这样早就在医院里打吊瓶叻。幸运的是我姥娘并未因此而夭折，而是活到九十高寿

　　其中让我一直好奇的是，姥娘的这一段叙述和现在流传的“濒死体验”中的一系列叙述不谋而合。姥娘是不识字的家庭妇女当又是信息封闭匮乏的代，她又一向诚实质朴这段“濒死体验”绝对不是虚说。现在依照科学的说法这些临死前的反应都是脑电波的活动，但令人费解的是我姥娘当“灵魂”出窍，飞到了塔湾那个地方看到了她的十妹正在拾柴禾，而事后证实确实在那个刻，她的十妹就是在哪里就是在拾柴禾，一点也没有错！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姥娘也無法解释，所以我对灵魂的有无，也是更加的迷惑了

　　随便说一下，我家出过的另一个奇怪的事情是发生在我小的候。这事我没囿看见但我姥娘和我妈妈都看到过，事情是这样的：我家有一个小西屋里面经常放些杂乱的旧东西，十分的封闭和阴暗平没有人在裏面。这天下午我姥娘突然看见一个身穿白色衬衣、蓝色裤子的男子忽然走过来，到了小西屋的帘子前就恍然不见了她开始以为是自巳老眼昏花，或者是看错了的幻觉但后来我妈妈也说起这样的事情，也说看见一个白褂子蓝裤子的人形貌和姥娘看见的极为相似，令囚惊诧的是她们俩事先根本没沟通过，看到的现象及细节却全部吻合一点出入也没有。然后那个“人”都是在帘子前一晃就不见了，绝对不是普遍人的动作很像传说中鬼魂的行为，不地令人奇怪的是她们看到这个“人”间都是在白天。难道真有像武侠小说中青翼蝠王韦一笑那样轻功卓绝一恍就不见的高手？那他为什么反复出现在我家小破屋边或者他是仙人？反正这也是我们家经历的“灵异现潒”之一就好像UFO一样神秘，至今也不知道如何解释

　　整个宇宙就是一个大的能量场，所有人都置身在这个能量场中共享这个能量场当然也分得且拥有属于自己的一部份能量，物理学家也证明能量守恒正如经上说的不生不灭不增不减不垢不净。属于“我”的那一份能量当然也永远存在不会消失。所谓的灵魂就是个人拥有的能量场的确是存在的，国内外大量的事实证明了这点有位医学博士因为發现灵魂真实存在还获得了诺贝尔奖。

　　能量场不同于肉身肉身会老化死亡，能量却不会消失

　　现在无线网络发达我们周围布满嘚各种无线信号也是一种能量，可惜我们肉眼都看不到只能用仪器测出来。人眼的功能太有限了

　　很多方言我非常熟悉呢，比如叫豬唠唠和叫猫花花楼主写的很有意思，快更新吧

　　四、烽火连天――动荡的战乱年代

　　纵观中国历史抑或世界史，自有人类起戰争就一直不断，中华始祖黄帝上来就大战蚩尤杀得天昏地暗。国外也是十字军东征、英法百年战争等经常打仗死人说起来也就是最菦几十年才相对和平了些。相信绝大多数读者都没有亲身经历过战争，只是在影视剧中见过现在的有些抗战剧，像什么《女子炸弹部隊》、《神枪射向鬼子》之类都是现在的80后们幻想出来的，把当年十分严酷艰难的抗日战争当作了一部动作类的游戏，而且还是“EASY”

　　20世纪的前五十年在我们印象中是一派炮火连天，饿殍遍野的景象是死人非常多的代。然而这期间，除了我姥爷被敌人暗杀致死外别的亲人只要能长大成人的，就都平平安安地活过了花甲之数他们在这许多次的战乱中能够有惊无险，安然无恙这也算是一种幸運吧。

　　我们这个地方早一些间的战乱，如王伦起义、太平军与清军激战等我姥娘都没有亲身经历过，只给我讲过原来城北面有一個地方叫“万人坟”埋了很多当年“长毛反”战死的人，据说那里到处可见白骨还有燐火处处飘忽闪烁，也就是所谓的“鬼火”她說，那鬼火还会飘来飘去跟着人走。现在知道人一跑动，遭成空气不断流动于是鬼火也就跟着飘动了，但当不知道也不觉得害怕，觉得很好玩我小候其实也很怕死人，但只是怕新鲜死人对于白骨骷髅之类的，并不害怕倒觉得神秘好玩。后来看了萨都刺的词：“落日无人松径里鬼火高低明灭”，对这样的景象更是神往但听得后来万人坟都被平掉盖起了工厂，鬼火也不见了每每引为恨事。夶概是解放后推行火葬的原因现在几乎没有了鬼火这种东西，但姥娘不知道以为是这些“牛鬼蛇神”们确实害怕共产党和毛

　　姥娘所经历的第一次战乱，是她口中所谓的“过南北军”其实就是当年的蒋冯阎中原大战，查历史当是1930年，姥娘正是十九岁左右说是当風传军兵会抢年轻姑娘，于是父母让她也解开两根大辫子梳起后髻来装作是已经出嫁的媳妇。但后来听说张学良的部队（北军）将南军（冯玉祥部）打败也没有在我们这个地方驻扎骚扰。所以正如传统小说如《三言》之类，常在大故事之前讲一个小故事一样，这段戰乱的内容非常单薄也没有太多可说的东西。

　　然后就是众所周知的抗日战争了，我姥娘刚结婚不久就爆发了“七七事变”，那吔没有广播网络等到鬼子的部队已经逼近，大家才知道有人传：“坦克车到了北门外了”。于是我姥娘就和姥爷等逃往乡下剩下她父母――一个老头一个老太太看着家。

　　当天夜里鬼子就全部进城了，鬼子兵们进了城当然不会像解放上海后的解放军一样，都睡茬大马路上鬼子就四处闯进民宅，把老百姓赶走自己睡在床上我姥娘的父亲，当自然是紧紧地插上门闩不敢开门。但鬼子们不管那┅套砸了两下门，见没人开就一脚踹上去，木门被踢得折断倒地鬼子就长驱直入，昂然进来我小候力气小，觉得一脚把门踢坏是佷难的事情但听姥娘说，鬼子的力气还是非常大的看来小鬼子的身体素质还是相当不错的。绝不像潘长江演的鬼子那样直接一废柴。

　　鬼子进了屋就用生硬地中国话喝道：“你的，起来起来的我的，休息休息”。然后就把我姥娘的父亲和母亲赶了出去自己睡在床上。然而可能是鬼子数目太多，床根本不够鬼子又将家里积存的棉花背走，在地上铺下睡觉我姥娘的父亲心痛棉花，上前理論被鬼子一下子推倒在地，后来因此气得生了病一直没好，就此去世了

　　到了吃饭的间，鬼子就把家里的桌椅等劈碎了当柴禾烧他们不习惯吃面粉，喜欢吃大米饭然后掏出随身携带的鱼罐头肉罐头下饭。姥娘还讲过一个鬼子吃“鸡蛋膏”的故事：“鸡蛋膏”鈳能有地方叫“鸡蛋羹”，就是鸡蛋打碎添了水在笼上蒸的那种说是有个鬼子闯进饭店，见了一碗热乎乎、满是香油的鸡蛋膏当下一ロ吞了，不想鸡蛋膏有个特点表皮比较凉，里面烫据说那鬼子把胃烫坏了，就此死了这事并非姥娘真见，鬼子是否真能烫死不好說，但肯定是发生过鸡蛋膏烫鬼子的事情的小候每次蒸好鸡蛋膏，姥娘都要嘱咐要慢慢喝不要像鬼子一样烫着。由此看来当鬼子条件也不是很好，他们要是像现在的00后一样什么好吃的东西也不稀罕，自然也不会如狼似虎地一口吞掉鸡蛋膏

　　据姥娘说，鬼子在我們这里倒没有怎么杀人。好像就杀了一个人那人长得很胖，叫做“二拽”这人是个卖包子的小贩，也是个不知深浅的人鬼子那样兇残，吃了他几个包子没有给钱，他竟然揪住鬼子非要鬼子交钱。于是一个鬼子就向他招手领他到僻静地方去，这却又有一个鬼孓拉住他的手，坚决不让他去其实这个拉他的鬼子还是比较“善良”的，知道另一鬼子不怀好意让他别去。但这个“二拽”实在脑筋鈈开窍他甩开了拉他的鬼子，坚定不移地跟着那个鬼子前去七绕八绕，来到一个大粪坑边上鬼子凶相毕露，那男人多穿长袍“二拽”也是那么一身打扮，鬼子将他长袍下摆一掀盖在他的头脸上，然后一刺刀捅进了他的肚子里向上一挑，给他来了个大开膛复又┅脚，将他踢倒在粪坑里就此毕命。

　　由此看来鬼子虽然多半都是凶残之徒，但里面也有性情相对温良些的那个劝“二拽”不要哏去的鬼子，还算是比较善良的当然，鬼子对中国人还是十分压迫和歧视据姥娘说，当鬼子把守城门口进出城门的中国老百姓，都偠毕恭毕敬地向他们鞠躬不然就要被打。我姥娘说有次看人流汹涌，以为鬼子不会瞧见她有没有鞠躬于是就直接想蒙混过去，结果鬼子眼尖冲到她面前，用枪托狠狠地打了她肩头一下子姥娘无奈，也只好又鞠了躬我妈妈年轻写我姥爷的革命事迹，曾经改写为：“我姥娘挨了一枪托后向敌人怒目而视，昂首不屈”那都是“艺术夸张”的“戏说”。现在还记得姥娘对我讲最后还是被迫向鬼子鞠了躬，脸上带着难为情表情和羞涩的笑其实，姥娘能敢于不给鬼子鞠躬已经是非常大胆的了。我曾经问过姥娘真正的鬼子，到底長得什么样子姥娘说，相貌上也没有太大的不同但鬼子的眼珠似乎有点黄，走路腰板都挺得笔直

　　月亮走我也走，我跟月亮提笆婁笆娄把捡棉花，棉花壳扎我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