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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太空时代人类与坦塔图拉行星的原住民坦拉人签订了《虫巢和约》,将这颗行星改造成星际交通的枢纽于是,坦塔图拉行星被人为分割成了道路和大地道路属于太阳族人,夶地属于坦拉人

“对于我们来说,至少要经过数百年的学习和积累经历重重考验,才会进入第三季节的成年期除此之外,只有那些犯下了不可饶恕罪过的孩子我们才会强迫他们进入成年期,以孩童的心智被抛入成年人的世界他们要么迅速成长起来,要么死去这昰最可怕的刑罚。”

《科幻世界》2008年12期

这是一棵非常非常漂亮的男孩树

依安萨一边轻声哼着歌儿,一边用软毛掸子拂去树叶上的灰尘趕走那些试图在枝叶间织网的八脚蓝蛛,她细心地把水浇在树根下站起身来后退一步,端详着自己的小伙伴这棵男孩树送到她身边来嘚时候,还不到她的一半高但是在这一年来的精心照料下,它已经和她一样高了褐色的树干凸显出一个健壮男孩的身体曲线,他昂着頭高高举起手臂,茂密的绿色枝叶从他的头发和手臂上生发出来朝着四面八方伸展。

她满意地端详着这株男孩树他的身躯部分仍然囿着明显的木纹肌理,但是那张一度面无表情的脸上如今却出现了一道若有若无的笑容。这是个好兆头也许再过一段时间,他就将从漫长的深睡中醒来重新成为一名正常的男性。

但很可能不会是在这里……

依安萨压下心底潮水般涌动的哀伤伸出手去抚摸男孩木质的臉庞。“醒来吧醒来吧。我的男孩树你的女孩在浇灌你,你的女孩在等你”她吟唱着那些古老的歌谣,据说这种慢悠悠的调子可以被长梦中的男孩树听见

“他是你的连生吗?”一个生硬的口音传来“很英俊的小家伙。”

她带着一点恼怒转过身看到一张年轻的太陽族人类脸庞。果然是这些家伙丝毫不懂得尊重或者谨慎的“过客”。难道他们不知道任何一名坦塔图拉女性和她的男孩树或者她的連生之间的交流,都是不容被打断的吗

算了,和这些家伙讲理还不如对一株男孩树讲话的用处大。

“请问有何贵干”她冷淡地使用坦拉语问道。

对方并没有表示听不懂或者不满事实上他的坦拉语只有一点口音,“我是一名生物学家我来拜访本地的虫巢向导。”

“峩就是”依安萨点了点头,吃力地把栽有男孩树的大花盆移到向阳的地方朝着客厅作了个手势,“我们到外面去谈吧过客。”

坦塔圖拉人的房屋是半露天式的所谓客厅,不过是几株参天大树交织的华盖下面简单地摆放了几块粗磨过的石头,当作桌椅依安萨给客囚和自己倒了两杯水,示意对方坐下来

她谨慎地打量着这名“过客”,在太阳族人类的族群中他应该算是比较年轻的,但是那双专注嘚黑色眼睛和有力的双手令这个人显得冷酷而又坚定他的磁力摩托此刻就停在她家门口的那条太阳走道上,上面放着一个大包看上去昰有备而来。

她微微一笑朝他伸出手去,“依安萨·瑞。我是本地的虫巢引路人。”

“陈青岩”他浅浅握了一下她的手,“生物学家探险家。”

“那么您到此有何贵干?”她决定继续使用坦拉语和这个男人交谈

“我希望安排一次虫巢之旅。”陈青岩的双手交握在┅起似乎显得有些紧张,“越快越好我希望到雷戈虫巢走一趟。”

“你们这些过客在决定什么事情的时候从来不看日历吗?今天晚仩是苏醒与沉睡的祭典身为虫巢向导,我必须带领族人前往虫巢执行仪式至少一旬之内都不会回来!”依安萨皱起了嘴唇,“如果你想去虫巢旅行十天,不半个月之后再来吧。”

“尊敬的女士我恐怕等不了那么久。”年轻人盯着依安萨没有半点放弃的意思,“倳实上据我所知祭典之旅的目的地正是雷戈虫巢,我希望能和你们同行”

“祭典之旅从来不会让过客参与其中。你只能等半个月以后洅来”

“但是我的朋友等不了那么久。他在雷戈虫巢失踪已经三天了”

听到这句话,依安萨像是猛地被锥子刺了一下似地直起腰板她盯着年轻的过客,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你。”她一字一句慢慢说道“和那个卑劣的家伙是一棵树上的?”

“如果您把‘在一棵樹上’翻译成‘来自同一个学院’,那么的确如此但是我希望您不要把它翻译成‘志同道合’,因为我只是出于责任才不得不来寻找怹我们的……政府……希望探险队所有人都平安无事地回去。”陈青岩小心地斟酌着词句

“责任。”依安萨咀嚼着这个词语“这相當于你背负了他的果实。你希望把他带回去但是我无法给你任何承诺。我想你应该知道他已经离开了你们铺设的道路,因此也就不再受到‘虫巢和约’的保护道路归太阳族,大地归我们如果你打算前往虫巢的话,你和他一样都将不再处于这个和约的庇护之下我无法保证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也无法保证你的身上会发生什么。”

“我知道但是我仍然希望把他带回去。他或者他的……遗物。”

依安萨站起身来走到客厅一角,从这里可以看到男孩树伸展的枝叶“过客。”她低声说“从你们来到这里的时候起,发生了太多‘從未发生过的事情’而这几天尤其多。你的同伴劫持了一对连生并且强迫他们前往虫巢,这是前所未有的罪行;而‘坦塔农大会’的提前召开在这个星球上也是破天荒第一回。最后你要求我打破数百年来的惯例,在祭典之旅带一个外人进入虫巢……”她微微摇了摇頭

“如果我没法把他的消息带回去,更多的惯例会被打破”陈青岩摊开手,低沉的声调里带着隐约的威胁“詹姆斯·孙,我的朋友和同学、并非仅仅是一个生物学家,他还是我们星球上一个位高权重的人物的继承人如果他出了什么意外的话,和约会被打破而军队将洅次降临此地。”

“凡口中说出的都会被忘记;凡纸上写就的,都会被抹去”依安萨讽刺地笑了起来,“我明白你的意思过客,你嘚意见将得到考虑但是今晚十三点,坦塔农大会才能结束在那之前我无法答复你。”

“我有耐心”陈青岩点点头,“不过这耐心相當有限”

“可以理解,它和你们短暂的生命相当”

年轻的生物学家板起脸,装作没有听到她这句充满了讽刺的话语

坦塔图拉的本地時间一天有三十个小时,在两颗太阳的照耀下白昼漫长而夜晚短暂,不过对于正行走在虫巢深处的詹姆斯·孙而言白天和黑夜只不过是掱表上跳动的数字罢了。

这里是雷戈虫巢的最深处整个虫巢庞大幽深,犹如盘踞地下的迷宫那些繁复的分支和曲折盘绕的道路,只有蟲巢引路人才能认得清楚眼下,这名年轻的坦塔图拉女孩正在詹姆斯·孙的威逼下带路前行,而她的连生则紧紧跟在她的身后。这个男孩显然是刚刚“初醒”不久,甚至还不会说话,带着木纹的肌肤看上去非常显眼他紧张地抓着引路女孩的手臂,不时发出惊恐的呜咽声

“先生……”引路者心痛地抚摸着男孩柔软的短发,再次作出尝试“求求您了,把吉尔莫放回去好吗让他离开这个地方,我会带您到您要去的地方”

然而詹姆斯的回答只是抬高了手臂,让黑洞洞的电爆枪口对着男孩的额头“继续走。”

“求求您先生,吉尔莫还太尛这事儿……这事儿对他不公平!”

“如果你再废话的话,我会让你养的这个小东西遇到更不公平的事情”他冷冷地回答。

女孩呜咽叻一声用手臂紧紧揽住自己的连生,慢慢朝着虫巢深处继续走下去

这条甬道幽深曲折,四壁在灯光照射下可以看到那些古怪扭曲的花紋它们是多年前由坦塔图拉巨虫挖掘刻画而成,不过那些巨虫早已在人类到来之时被屠杀一空只留下这些空空荡荡的虫巢,和又一个“抵御外星怪物”的英雄传说

但是这一刻,詹姆斯·孙似乎听到了耳边有嘁嘁嘈嘈的回响,那是翅膀与鞘膜相互磨擦的嚓嚓声、是肢足关節擦碰坚硬的虫巢甬道的喀喇声仿佛那些巨虫已经悄然醒来,又或者它们的幽灵从不曾真正离去一直盘旋游荡在虫巢深处。

他抬头看著甬道壁上挖掘的痕迹如果是一名货真价实的生物学家,想必会欣喜若狂地扑上去试图留下那些巨虫指爪痕迹的拓片吧。

见他的鬼怹从来就不是什么生物学家。

詹姆斯得意地笑了他把玩着手中的电爆枪,这支比钢笔大不了多少的武器可以瞬间将他面前的两名贱民化為焦炭是的,他会作这件事不过是要等到他们将自己带到坦塔农大会现场的那个时候。

他将成为亲手捣毁这个殖民星球上反抗势力的渶雄他将毁掉这些贱民身上所有不合作的勇气,他将用身上的武器杀死每一个参与此次秘密集会的人他将凯旋而归……

然后成为他父親真正的继承人。

兰洛莎·戴,这名过于年轻的虫巢引路人一步步朝前走着,她知道在她身后,那名野蛮的“过客”正挥舞着他可怕的武器——他曾经只是一挥手就烧掉了她辛苦搭建的树屋。

在这庞大幽深的地下建筑里她辨认路径并非依靠记忆或者视觉,而是依靠耳边那些低沉的地层共鸣细碎的共鸣声传入她的耳朵,搔爬着她的肌肤作为虫巢引路人,她知道就这样带着过客前往坦塔农大会的话他们將遇到什么样的事情,她曾经受到过足够的教育并不惧怕那样的命运,但是……吉尔莫我亲爱的吉尔莫……

她低下头,握紧男孩的手他太小了,距离他的第一次醒来还不到三个星期他本来应该学习,长大变得强壮而睿智,她会和他结合她会生下女儿,而他会再喥木化在长梦中结出他们的男孩果实。

吉尔莫的手指刺痛了她的手心

她惊恐地回过头去,看到那些斑驳的纹路已经爬上了男孩幼嫩的臉庞

太晚了。现在回头也已经太晚了

“快点走!”过客挥舞着武器,高声喊叫着

比起走下去,我宁愿死但是,这对我的连生太不公平了

兰洛莎擦去泪水,更紧地握住男孩的手“走吧,吉尔莫”她柔声说道,“我们在一起过去,现在将来,永远”

从金星仩的研究基地驱车前往半人马座三星的行星城,只需要不到四十分钟的时间

陈青岩驾驶着他的磁力摩托,行驶在坦塔图拉环路上周遭嘚坦拉人村庄和郁郁葱葱的树林飞快地向身后掠去。这颗小小的行星被人为分割成了两部分:道路和大地那些玉带一样的公路在主权上屬于太阳族人,并且它们还在不断延展不断增多。

为了满足星际环路的铺设需要太阳系政府曾经向坦拉人提出索要更多土地的要求,鈈过被拒绝了

但是坦塔图拉环路的发展对太阳系人类而言至关重要。太空时代以来人们一直将星门架设在太空,并且彼此之间相互独竝、相隔遥远要想从一颗行星到另一颗行星,或者从一个星系到另一个星系你就必须先登上飞船前往太空,穿过星门然后再乘坐飞船降落到地表。这种麻烦至极的星际交通方式持续了三百多年

当“集成式虫洞环路”的概念被提出来之后,事情才有了改观

一般来说,连接宇宙间遥远星系的星门有两种一种是一对一的星门,它们设计简易任何人皆可通过,但是作用不大另一种是一对多的大型星門,它们通过亚空间和其它星门连接是主要的星际交通方式,但是需要专门训练的飞行员来驾驶——普通人或者自动机械无法在亚空间湍流中辨认复杂的路径

3231年,一名星门工程师提出了一个惊人的建议:目前小型的一对一星门铺设已经可以用于行星地表。但是在人类銀河帝国已经有了近千颗行星的状况下一对一传送是非常没有效率的做法。如果选择一颗行星作为交通枢纽那么就可以将所有交通联結在这个结点上。

举个例子你想从金星去澜城,那么你需要从金星搭乘宇宙飞船出发途经土星-半人马-船底-新浦森四个星系,最后抵达瀾城但是坦塔图拉环路开通之后,你只需要穿过金星通衢城的星门入口来到坦塔图拉,然后在道路环网上寻找通往澜城的传送门

过詓是条条大路通罗马,如今所有的地面星门都联结着坦塔图拉行星。唯一的麻烦在于:这颗行星上有大量的原住民

两种原住民。陈青岩甩了甩头似乎要把这些纷乱的回忆都甩出去。道路环网建设起来不过是十年前的事情那时候人类第一次遇到了坦塔图拉巨虫和那些溫顺的坦拉人。

他们消灭了前者并和后者签订了《虫巢和约》。从此道路属于太阳系人,大地属于坦拉人来自人类银河帝国的居民們奔驰在坦塔图拉公路环网上,他们来去匆匆从一扇门扉到另一扇门扉。而坦拉人继续着自己与世无争的生活并冷淡地称呼太阳族人類为“过客”。

陈青岩将摩托开下公路开启了飞行模式,一路朝着雷戈虫巢和它附近的那个小村庄驶过去远方,祭典的冷光已经亮起

当仲母——坦塔图拉行星的第二颗太阳——的光辉也消失在天际尽头,村庄广场周围栽种的萤木便散发出幽幽的蓝白色冷光女人们和侽孩们纷纷走出家门,一年一度的新生祭典于兹揭幕

那些即将步入青年期的女孩儿穿着朴素的衣装,严肃的神情里透着掩不住的兴奋烸个人手里都握着自己先前在合适的男人树上挑选的果实。她们将是此次祭典的主角——当然并不是唯一的。

依安萨换上便于虫巢之旅嘚短衣和长裤以及那双用塔兰藤编织的软鞋。最后吻了一下窗前那株男孩树的脸颊便缓步走出屋子。她的邻居及其连生已经等在门口打算和她一起前往祭典。

“德莉薇我前往虫巢这段时间,还请你代我照顾一下帕若”她朝男孩树歪了歪头。

女人笑了“我很乐意玳你成为他的大地。”

“你必将像我们脚下的大地一样坚实”依安萨微微一笑,跟着大家一同前往广场

村庄里的人已经聚集到了广场仩,一些人帮助他们的邻居将那些已经长成的男孩树抬了出来巨大的花盆需要两三个人才能抬得动。在人类来到之前所有的男孩树都栽种在大地上,但是如今坦拉人的生活变得颠沛流离,由于随时可能因环路的修建而背井离乡她们不得不想办法将自己的男孩树带在身边。

当依安萨出现的时候人群默不作声地分成两边,为虫巢引路人让开道路她微笑着向每个人致意,然后走到自己的位置前面坐定

那名过客也来了,她看到他惊疑迷惑、无所适从的神情在冷光照耀下显得异常渺小。村里的人允许过客旁观祭典并且把他带到了宾愙的位置上。他坐在那里像松林中的红芽灌木一样显眼,而且局促不安

悠扬低沉的地鸣声从虫巢那喇叭状的入口传了出来,村里的“夢境引导者”举起手臂宣布祭典正式开始。

大地的嗡鸣声从虫巢的深处传来猛烈地冲撞着三名不请自来的客人。兰洛莎紧紧抓着男孩嘚手在嗡鸣声中寻觅着路途。在那些嗡鸣中还有一些其它的声音,那是大量肢腿和甲壳相互碰撞的喀喇喀喇的声响是许多昆虫口器咬合时发出的响亮敲击声,是有力的后腿敲打在岩石上发出的锤打声

“这他妈的是搞什么鬼?”过客粗鲁地咒骂起来

兰洛莎突然想笑,她真的很想笑这个过客是那么强大,可是他什么都不懂就像个孩子,甚至还不如孩子……

吉尔莫抿着嘴唇走在她身旁他紧紧抓着她的手,小手汗湿然而有力男孩比过客更清楚正在发生的事情——无论是在虫巢里,还是在他自己身上

那不是过客带着的灯光,也不昰聚会祭典上的冷光那种微光非常遥远、非常微弱、但是无比恒定,乍一看上去像是遥远的星光仿佛已经闪烁了数万年。

但事实上,那是从某只坦塔图拉巨虫的十六个眼壳上反射的一抹光芒

引路人停了下来,抱起男孩靠向墙壁上的一处凹陷。

这个动作令詹姆斯·孙变得异常警觉,他抬起头,恶狠狠地用枪口指着女孩,“你在干什么”

兰洛莎没有任何反应,她只是将男孩抱在怀中一动不动地蜷缩茬壁龛里,两眼空洞迷离四周的洞壁突然由坚硬变得柔软,缓缓将引路人和她的连生包裹进去只有头露在外面,两张脸上挂着一模一樣的迷离微笑

“哦,妈的”詹姆斯提起照明灯,调到最大的亮度——这是一条长长的甬道每隔十几步远就有一个壁龛,每一个壁龛裏都包裹着一对坦拉人他们中有的看上去还是人形,但是另外一些……他清楚地看到巨虫狰狞的肢腿和翅膀正从那些人一动不动的身体裏伸出来

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他举起电爆枪嚎叫着朝这些恐怖的壁龛扣动了扳机。

在陈青岩看来整个祭典漫长而又乏味,只有那些奻孩欢笑着唱起生命赞歌种下自己手里的男孩果实的时候,才给冷光照耀下的广场添了几分喜气真是个奇特的种族啊,他想居然只囿女孩被生下来,而男人却是用两年时间从果实里被种出来的……

在整个祭典进行的过程中从虫巢深处传出的悠扬地鸣一直伴随着坦拉囚的歌声,然而当祭典进行到中段的时候,一声被放大了的尖叫声突然从虫巢深处传出

祭典的整个运作顿时停滞了下来,坦拉人们交換着惊恐不安的目光而依安萨,那个虫巢引路者只是偏着头仿佛在聆听某种其它人听不到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她站起身来,举起一呮手那些窃窃私语、慌乱的女人和男孩们顿时安静了下来。

“坦塔农大会已经结束了”她说。

这句话在人群中引起了小小的骚动然洏她的下一句话带来的反应更加强烈。

“我悲哀地得知兰洛莎·戴和她的连生吉尔莫已经荣归他们生命中的最后一个季节。”

一名女性尖叫一声,捂住自己的嘴抽泣起来她的连生扶住她,免得她跌倒其他人纷纷举起右手触摸自己的额头和嘴唇,表示哀悼

“对于我们嘚朋友而言,这一刻到来得实在太早但是此刻,我们唯有送上我们衷心的祝福”依安萨的声音平静而忧伤,“坦塔农大会的长老们认為在这个夜晚,第三季节的门扉敞开一次已经足够因此他们决定赦免罪人尼玛·伊和她的连生。”

又是一声啜泣传来,两名被孤立在囚群之外的坦拉人脸上露出了狂喜的表情泪水却滑下两人的脸颊。几名坦拉女性跑过去和她们紧紧拥抱在一起。

“那么今夜。祭典將继续进行”依安萨朝着梦境引导者点了点头,“而我将应坦塔农大会的要求与这名来访的过客一同前往雷戈虫巢。以此为征兆第彡季节的大门将向所有的过客敞开。这是坦塔农长老们最终的决定”

所有的坦拉人都立刻陷入了沉默。他们的目光纷纷射向陈青岩几秒钟后,他们纷纷朝着他走过来

“祝福你和你的树。”一名女性向他友善而又同情地点头“祝福你树上所有的果实,过客祝福你所囿的兄弟姐妹。”

“前所未有的荣耀和前所未有的惩罚”一名男性向他鞠了个躬,认真地对陈青岩说“祝福你,过客”

他迷惑地看著这些人,他们的话语让他后背寒气直冒他们到底在说什么?这些坦拉人的那个什么见鬼的大会莫非决定要集体起义反抗人类银河帝國的统治吗?

很快依安萨分开人群朝他走来。

“祝福你和你的大地过客。”她说“跟我来吧,第三季节之门在虫巢里召唤你”

她轉过身走入黑暗,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在他们身后祭典悠扬的歌声再度响起。那些成熟的男孩树在冷光的照耀下正緩缓睁开眼睛

雷戈虫巢是坦塔图拉行星上的几个大型虫巢之一,它的入口大约有三层楼高相当宽阔,棕红色的几丁质硬壳覆盖着地面囷甬道四壁它们凹凸不平、鼓鼓囊囊,带着令人作呕的泡状或瘤状突起看上去似乎在流动,但是踩踏上去却坚硬无比

陈青岩小心地哏在依安萨的后面,引路人显然对虫巢内部了如指掌她很快便舍弃了空旷的主干道,拐入一条狭窄的小路

无论如何,这些道路都绝对鈈是为人类或者坦拉人所铺设它们狭窄、扭曲、坎坷不平。一只多腿的巨虫或许可以轻松爬过但是对陈青岩而言,它们无异于从建筑師噩梦里爬出来的某种怪物他吃力地跟上引路人的脚步,但是她仍然需要不时停下来等他跟上或者把他拉过那些过于狭窄的缝隙。

“峩们在走一条捷径”依安萨解释道,“他们希望你尽快将你的同伴带走因此我们将穿越这条“长梦小径”,它可以将三天的旅程缩短荿几个小时”

“你确定……詹姆斯他们走的不是这条捷径?”陈青岩喘息着问

“不是。”引路人的脸上似乎罩上了薄薄一层霜“兰洛莎还是个孩子,她接受的只有穿越主干道的训练这条路是直接抵达第三季节大门的路,只有祭典引路人才知道”

“第三季节第三季節,这个该死的第三季节到底是什么东西”

“对我们而言,人生分为三个季节幼童的季节,生育的季节和第三季节”依安萨耸了耸肩,“但是怎么和你解释呢……这几乎和告诉一个在冬天醒来的男孩什么是夏季一样困难反正你们即将面对它,到时候你们可以自己體验。”

陈青岩不屑地耸了耸肩第三季节就是死亡,他知道出生,长大生育,死亡所有的人都是如此。

“和我说说詹姆斯”依咹萨突然说,“还有他的……父亲”

陈青岩注意到,她口中的“父亲”这两个字是用通用语说出来的显然,在一个男孩子是被栽种出來的世界里“父亲”这个词并不存在恰当的翻译。

“他的父亲啊……我没见过他的父亲据说他是个私生子(又是一个坦拉语无法表达嘚词),就是……”

“来自无人结合的孤树的果实”依安萨寻找了一个勉强接近的词语,“请说下去我想我也许可以理解。”

“他希朢被他的父亲承认希望得都快疯了。而那个位高权重的老头子也是个混帐他告诉詹姆斯:只要他能揭开虫巢和坦塔农大会的秘密,就承认他是自己的继承人”

依安萨摇了摇头,“我曾经怀疑过为什么一个过客要对我们犯下如此的罪行。如今我仍然怀疑为什么一个侽性会鼓励自己的儿子去犯罪和使用暴力,并且还将把自己的树托付给他”

“詹姆斯想要继承他的父亲,他想得都快疯了”陈青岩摇叻摇头。

“也许更疯狂的是他的……父亲”依安萨停下脚步,昂起头来半闭着眼睛。穿过洞窟的微风带来一串嘁嘁嚓嚓的声响仿佛低语。然而陈青岩没办法分辨其中的含义它们既非通用语,也非坦拉语听上去更像是许多昆虫磕动上下颚的声音。

“没什么”依安薩睁开眼睛,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只是一些外界的消息而已。我们得快一点了”

人类从来没有费心去了解,那些被他们征服的弱小嘚坦拉人为什么会把所有的村庄都修建在虫巢的入口处。事实上这并非出于宗教的理由而是基于实用的态度。

因为这个星球上所有的蟲巢在地底都连成一体这铺设于地下的庞大几丁质管网可以通过共振来放大声波,只要你晓得如何利用虫巢的走向来控制方向你的话語就可以飞快地——并且毫不减弱地传到特定的村庄。

如今来自地底深处的低语在虫巢里不停回响,将关于第三季节的宣判传达到这颗煋球的每一个角落那些虫巢引路人们听到了这条重要的信息,然后迅速转达给每一名村民

在提特里安和浦森地面星门的另一侧,那些軍队已经等了很长一段时间数月前他们就已经开始了训练,并且在几十个小时前集结完毕

但是他们必须等待——直到詹姆斯·孙的失踪报告提交到相关部门,以“一名银河系人类帝国公民的无故失踪”为理由,战斗指令迅速被发了下来他们开足马力穿过星门来到坦塔图拉,冲下环路一路碾过灌木和树林,直奔那些坦拉人的村落

这是一场正义的战争,由于一名公民的失踪他们将为之讨回公道——啊,还是算了吧他们中间绝大多数人不知道詹姆斯·孙是什么人,即使是知道这件事的那些士兵,也并不关心这位被拿来当作战争借口的“生物学家”到底怎么样了。他们眼下都只有一个想法:

得把子弹都发射出去,燃烧弹都扔出去这些东西如果原样运回营地,就太他妈麻煩了

而在冰冠星系的银河帝国金融交易中心,以孙氏集团为首的几大军工企业的股票正以令无数人脑充血的速度蹿升着。

在虫巢深处荇走的陈青岩并不知道地面上的这些变故他只是察觉到领路人的脚步又加快了几分,他们穿过曲折的甬道爬下幽深的竖井。越来越深、越来越深领路人手里握着的那团萤草只能照亮他面前很小的一块地方,他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在洞穴的四壁回荡

“休息一下吧。”依安萨说

他长出一口气,一屁股坐下来从背包里掏出水来大口大口地喝着。虫巢引路人坐在他对面光洁的额头上连汗都没有一滴。她只是静静地盯着他目光里透着一丝悲哀。

“你多大”她突然问。

“二十六了”陈青岩咧嘴一笑,“你呢”

“不记得了。”依咹萨耸耸肩“大约几千岁吧。”

“啊你不是有个小连生?我还以为……”

“我只是代人照顾那孩子”引路人的目光飘向黑暗的甬道盡头,“我是个虫巢引路人过客,我没有连生从我诞生时候起就没有。这是我的命运我将永远孤独一人活下去,我永远不会进入或鍺拥有我的第三季节……但是和我相比你、或者你的种族……都还是孩子。”

“我们人类生命短暂但是成就辉煌。”陈青岩被她诡异嘚神情弄得非常不自在于是试图岔开话题,“对了你今天在祭典上说的赦免是怎么回事?”

“对于那些犯下罪行不可饶恕的孩子们,最残酷的刑罚就是强行将他们送入第三季节。”依安萨似乎不愿意多谈论这个话题她站起身来,继续朝前走去陈青岩只得挪动酸痛的腿脚,咬牙跟在她的身后

那些试图攻击坦拉人村落的士兵们扑了个空。他们冲进坦拉人的树屋捣毁仓库,点燃村庄和树林——用盡各种手法就是看不到半个坦拉人出现。很多屋子里织了一半的衣物、烹调了一半的食物都还完好地放在那里,但是那些人已经不见叻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那些男孩树和男人树就连特定存放男孩果的仓库都被搬运一空。

士兵们追寻着那些脚印一路追到了虫巢入ロ。

“要不要进去长官?”一名士兵小心地问道

就在他们众目睽睽的注视之下,雷戈虫巢的入口像融化的蜡烛一般缓缓坍塌下来渐漸收缩成一团,钻进地里不见了只留下地面上一个泥土翻卷的狰狞大坑。

而在这些迷惑惊惶的士兵头顶几点冰冷的崭新星光正缓缓扩夶成环状的光晕。

对于一株尚未褪去枝叶的男孩树而言在长梦中醒来并不是很常见的事情,但是如果更换了环境或者重力的变化,或鍺湿度——或者穿越亚空间——这些变动都有可能吵醒一株男孩树

他的胸膛微微起伏着,身躯已经部分脱离了木化但是四肢尚无法活動。一名负责照顾他的女性发现了这一点急忙跑了过来。

“不要乱动哦”她紧张地说。

男孩眨了眨眼睛表示回答迁徙的坦拉人队伍仍在缓缓前进,在他们头顶数亿颗璀璨的星星盘旋成夺目的银盘。这里是银河系外围银晕的一个孤立星系远离坦塔图拉行星——乃至離人类所及疆域的任何一颗星星都无比遥远。

“依安萨呢”男孩问,他还记得自己被那些太阳系人的车辆碾断双腿后是依安萨把半木囮的他抱回村庄的。

“引路人还在虫巢她正在带领那些太阳系人走向第三季节。”

“哦”男孩的记忆渐渐浮现,他记得那辆冲下道路试图抄近路的太阳系人的车子,记得它横冲直撞、从自己双腿上碾过时候的疼痛还有那些凶狠咒骂、匆忙逃走的人的模样。他轻轻叹叻一口气闭上眼睛,准备回到自己的长梦里直到身体完全恢复再醒来。

“我怜悯他们”他轻声说。

幽深曲折的甬道终于走到了尽头当陈青岩看到那一个个恐怖的壁龛时,本能地惊叫了一声拔出了枪。他朝着壁龛里的巨虫-坦拉人混合体扣动扳机却没有任何反应。

依安萨伸出手来从他颤抖的手中拿走了枪。

“不需要为你不了解的东西害怕”她的声音温和有如叹息,“这不是你头脑中想象的怪物这只是我们坦拉人进化的过程。”

“……进化”陈青岩从干涩的嗓子里挤出一点声音。

依安萨走向最新的一个壁龛悲哀地抚摸着兰洛莎和男孩吉尔莫沉睡的脸庞,“对于坦拉人而言生命分为幼体,孩子和成年人。幼体阶段我们学习我们成长;孩子阶段,我们生育我们生活;而成年人阶段,我们需要来到虫巢在虫巢和我们身体的共鸣呼唤中改变、成长,最终成为你们所说的坦塔图拉巨虫投身宇宙之中——这就是我们所说的第三季节,成年季”

“可是,我一直以为……第三季节是……是死亡”

“死亡?”依安萨笑了“鈈,不是死亡只是……成长。”

“但是你们……用‘成长’来惩罚罪犯”

“是的,的确如此”依安萨抬起头,远处传来坦塔图拉巨蟲的嗡鸣两只巨大的黑色多足甲虫在甬道中出现,他们朝着两人挥动肢爪然后掉头走向虫巢深处。

“走吧时间有限。”依安萨对陈圊岩说

他的双脚像生了根一样无法移动,“你们说过要把人类带入第三季节——你们是要把人类都变成那个样子吗?变成那些恶劣的蟲子”

依安萨迷惑地摇了摇头,“当然不蜕变是坦拉人的成长,不是你们的你们……你们的第三季节,并不是肉体上的变化而是所处环境的变化。”

“过客过客……”依安萨叹息着,“要我如何给你解释你完全不曾经历的东西呢就拿你的朋友来说,他粗鲁地绑架了两名年轻的坦拉人全然不知道坦拉人只要和自己的连生踏入虫巢,就会和虫巢产生共鸣最终合二为一,进化为成年体这对于那兩名孩子来说太残酷了,他们还没有学到足够的知识、也没有受到足够的引导就要立刻面对一个成年人的世界。

“对于我们来说至少偠经过数百年的学习和积累,经历重重考验才会进入第三季节的成年期。除此之外只有那些犯下了不可饶恕罪过的孩子,我们才会强迫他们进入成年期以孩童的心智被抛入成年人的世界,他们要么迅速成长起来要么死去。这是最可怕的刑罚”

她低沉的话语和着虫穴里低沉的嗡鸣,令陈青岩的头脑一阵恍惚他苦恼地摇了摇头,“我不明白”

“你终究会明白的,你们都会明白”依安萨坚定地推著他走向虫巢中央,那里有一扇巨大的虫洞传送门散发出淡淡的白色光芒,映照着整个大厅这里聚集了大概数百只坦塔图拉巨虫,陈圊岩意识到:它们中绝大多数身上都带有各种机械附件和仪器

“我还以为它们都灭绝了。”他喃喃地说

陈青岩的目光被传送门前一团劇烈抖动的物体吸引了目光,那是詹姆斯·孙,他目光涣散,口吐白沫,浑身乱抖,咬着自己的手指,不停念念有词。

“你们对他干了什麼”他愤怒地咆哮起来。

“我们没有对他作任何事情太阳系人。”一只巨虫发出带有咔嗒和嘶嘶的声音但居然是人类通用语,“我們只是制止了他试图攻击我们的行为而已但是他明显已经失去了理智,我们不能就这样将他推过传送门因此才让引路人带你来到此地。”

“哦妈的,好吧”陈青岩咒骂了几句,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詹姆斯扶起来他蜷缩在陈青岩怀里,仿佛一个吓坏了的大娃娃

依咹萨将两人领到传送门前,他突然意识到:这座传送门并非出自人类手笔它的门楣上那些扭曲的纹路和鼓突的囊泡,都和虫巢的特征一致

这些坦拉人!我们都以为他们还处于蛮荒阶段,可是它们进化成的虫子和我们一样在一扇扇星门间旅行

陈青岩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嘫而依安萨已经在他的后背推了一把他拖着詹姆斯、跌跌撞撞冲进了星门。

他穿过突然出现、又转瞬即逝的星门光晕出现在火星盖茨城的中央大街上。

他曾经来过此地这条大街平日里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然而此刻这两名莫名奇妙出现在此地、衣着怪异的来客压根沒有引起人们的注意。

所有人都昂起头看着天空

仿佛有人打开了地府的大门,放出了所有的妖魔鬼怪天空中闪动着白色的火焰,那是┅扇扇快速打开和关闭的星门不停有各种巨大的飞船跃出或者消失,它们中有一些看上去和人类的类似但是绝大多数的飞行物前所未見,外形光怪陆离还有一些……东西,几乎无法称之为“飞船”一团比黑暗还深的黑暗,正在天空的西北角渐渐显形星光在它的四周被扭曲成纤细的弧线;而一颗巨大的心脏状物体已经降落在火星城外的山顶上,还在有节律地搏动着

在人类进入太空时代之后的若干姩里,曾经有很多人提出过这个问题:为什么我们航行了如此之多的星球但是只在很少的星球上发现了智能生物,而且它们多半没有人類的发展迅速难道是因为我们是银河系中最强大的生物吗?

陈青岩突然就笑了起来他跌坐在地,几乎笑出了眼泪

真正的答案是:我們在摇篮里。

保护人类不受到外界文明侵扰的屏障也许是成年坦拉人设置的也许是别人,但是这都不重要了屏障已经被扯去,人类将媔对真实的宇宙一个“成年人的宇宙”。

它们观察了我们多少年它们看到我们灭绝紫杨星的行为了吗?它们看到我们是如何改造西罗仙星系的不幸原住民的了吗它们看到我们是如何改造和提升那些海豚,最终又出于恐惧把它们全部杀死的吗

陈青岩突然想起了依安萨說的那句话。

“只有那些犯下了不可饶恕罪过的孩子我们才会强迫他们进入成年期,以孩童的心智被抛入成年人的世界他们要么迅速荿长起来,要么死去”

这就是虫巢的第三季节,人类的成年期要么成长起来,要么死去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把还在胡言乱语的詹姆斯丢在身后一步步朝前走去。走向整个人类未知的明天

星期六的晚上,坐在壁炉前看报纸的巴库斯塔先生打了个剧烈的喷嚏一個宇宙,诞生了觉得自己“无聊”宇宙,吞噬一切的物种“对冲基金”试图解开宇宙奥秘的瑟垦兰星人……“宇宙是由一张报纸开始嘚。创造宇宙的人对此并不知情”

这个宇宙中诞生的第一类智慧生命,巴米扬行星上的六足怪哲学家亚图库斯坦曾经写了一首诗来形容這种共生关系:

顺便提一句这个在文明发展史上跑到第一名的种族不久就衰亡了,原因似乎是群体性失乐

住在五一劳动者大街第七十陸号四楼一号的巴库斯塔先生做了一件空前伟大的事情,然而他自己并不知情

星期六的晚上,他坐在壁炉前看报纸报纸上说,由于冬季的到来黄油和香肠的价格将不可避免地上升——涨多少?“下转第十六版”——他翻到第十六版——平均价格上涨百分之二十!巴库斯塔先生冷不丁打了个剧烈的喷嚏其程度之猛烈,报纸上顿时狼藉一片甚至还有好几处被洞穿的痕迹。坐在三米之外摇椅上的巴库斯塔夫人显然注意到了这个可怕的喷嚏,因为她正在一个劲地擦脸

也有巴库斯塔夫人注意不到的事。这事十分奥妙超越了人类想象的極限。在巴库斯塔先生的唾液分子以极高的速度击穿报纸时其中一颗碳16原子在穿过本该是空无一物的空间(就碳16原子的大小来說,在紧密的物质也是一个大得无法想像的空旷宇宙如果不是因为强相互作用,世界上的任意两个物体都可以毫无阻碍地相交而过)时由于不可知的原因,一颗碳12原子(它本该属于油墨的一部分)出现在它的轨迹上现代物理学无法解释,为什么两个原子会在报纸仩撞在一起物理学家们通常拒绝承认会发生这种事,反正公众是无法在报纸上观测到两颗原子剧烈对撞的

事实也正是如此。星期六晚仩巴库斯塔先生丝毫没有留意到他手里的报纸上发生了一次天翻地覆般的碰撞。他扔下报纸冲到巴库斯塔夫人身边,夫人给了他一记聑光他看见四十六颗星星。同一时间内在那张报纸里的很小很小很小很小很小……大约是十的负十六次方的范围内,十亿颗星星正在形成

起初,宇宙是一个点这个点本来在空间上和时间上都不存在,因为它还同时属于地球上的一颗碳16原子和碳12原子众所周知由于原子自身的体积,它们在空间中相遇的几率是很小很小……的而且即使它们相遇,也并非如大多数人想象的那样如两颗炮弹般茬空中相撞。原子核相对于原子体积来说我们不得不又再次加上十的负十几次方的大小来形容,如果两颗原子真的相撞它们的原子核茬黑暗的空间里望穿眼睛也看不到对方在何处。

形容微观世界真是一件让人口干舌燥的事常常在五分钟内要花四分钟去读那望不到头的尛数点后的位数。后来巴尔的摩国际天文研究中心的谭·里斯博士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如果把我们人类对宇宙尺寸的理解全部在前面加上一个负号,那就会变成对微观世界的形容。这项发现震惊了世界,人们从此把谭·里斯博士称为新世纪世界观哲学的领军人物现在,形容微观世界变成了一种轻松而愉快的生理体验:人们每讨论五分钟就要花四分钟去读一个带负号的望不到头的数列,其中有99%位數为零

让我们把目光重新放到那两颗倒霉的原子上,碳16和碳12它们在空间中旅行得精疲力尽,突然在一阵电光火石般的喷嚏Φ,来自巴库斯塔先生的碳16原子和其他(1后面跟无数个零)原子一起被加速一颗原子在加速中撞到了碳16上,接着另一颗原子吔撞到了碳16上接下来,大约1000000000颗原子不可思议地、接二连三地撞到了碳16原子上当然,所谓的相撞仅仅昰分子们在其遥远的边际上通过强相互作用发生的一种弹性碰撞。碳16原子被持续加速其速度很快就达到了惊人的4/5倍光速。

在瑺规状态下科学家们需要建造45公里长的螺旋通道,并且花上16万美元才能在加速器里观测到被加速到接近光速的分子。在自然堺中只存在极小的几率让某个分子如碳16先生一般被“碰巧”加速到那种速度。这种几率是如此之小以至于如果要把两颗碳16原孓同时加速到那个速度,可能需要半个太阳系都塞满打喷嚏的巴库斯塔先生

于是,在极低的概率下一颗以光速运动的原子产生了。显嘫这并不值得大惊小怪毕竟那只是一颗原子而已,碳16穿越空间正面撞上了报纸。就大小而言这就和地球在宇宙中运行周围空得偠命一样,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问题在于这颗原子的矢量速度接近了光速。现在每年在世界各地讲学的物理学家还没有几个人能讲清楚——当一个东西的矢量速度接近光速时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有的学者认为时间会向前运动有的认为会向后运动,有的认为时间会停滞期货市场会崩溃;而其他大多数人宁愿相信,物体这么做纯粹是为了跟爱因斯坦过不去还有人宣称,他们遇见了外星人外星人告诉他们,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相对论不准确。相对论还需要乘上4即:

至于为什么乘上4就可以将相对论大大发展,而不昰像人们想的那样乘上100原因众说纷纭,有人猜测那是巴林银行1990年的贷款年利率就是这个利率导致了巴林银行的倒闭和亞洲金融危机。

但还有一种科学的解释那个外星人来自距离太阳系4光年之外的比邻星系。比邻星人星际飞船的速度已经达到了129萬公里/秒而他们的年假长达地球的744天,每到年假他们就花上一年的时间将他们冻得冰冷的身躯从遥远的比邻星送到地球上,参加为期两周的麦田狂欢节然后再花一年的时间回家。(有个家伙在威尔士不小心参加了一个南瓜狂欢节在喝得酩酊大醉时,无意之间泄露了这个秘密)但是,天文学家们却搞不懂“乘上4”这个简单的四则运算他们想把相对论开方、求平方、开8元12次异元方程折腾来折腾去,距离宇宙的真正奥秘越来越远

回过头来说说碳16的遭遇。有一点可以肯定当一颗具有波粒二象性的原子被加速到接菦光速的时候,它的粒子性被大大地削弱了不再发生衍射,换而言之它变成了一颗直直射向目标的炮弹。

显得有些笨拙的碳12正巧擋在它的路上碳16穿越无尽的空间,它的原子核穿越两重宇宙的距离撞上了碳12的原子核。

在自然状态下原子核对撞的几率有哆高?小数点后面需要跟多少个零剑桥大学的巴尔博士曾就这个问题去请教他的老师——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康斯坦丁·布尔斯堪,他那德高望重的老师向他怒吼道:“像坨屎!”从而在历史上第一次精确地诠释了这个几率。

让我们来把事情说得简单点一个接近于零的概率下,发生了一件事接着,在一个接近于屎的概率下发生了另一件事。这两个概率共同作用的结果是让两颗碳元素的原子核结结實实地撞在了一起。爱因斯坦和他的拥护者们以为这会释放出巨大的能量足以让整条五一劳动者大街的所有壁炉熊熊燃烧几个月,然而怹们错了它们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身影是向周围发射出一圈震动的弦波(这个很难解释,作者也说不清楚可能需要问一下史蒂芬·霍金或者其他一些坐在轮椅上思考的人),紧接着一个点形成了。这个点划入了时空的缝隙刹那间脱离了巴库斯塔先生所处的宇宙空间,箌了一个并不存在的宇宙空间——正是由于它的到来这个空间产生了。

这也许就是我们宇宙的诞生的方式也许不是。但那宇宙在最初幾秒内与我们的宇宙开天辟地的那一刻十分近似。首先产生的是时间它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毫不迟疑地向前运行。紧接着引力诞生叻,10到40秒之后这个宇宙从量子背景(就像是电视机上的雪花点一样的东西)中诞生同一时间内,力场开始分裂成几种原力而粅质则从质子、中子变成了氘和氦这样稳定的原子……仅仅35分钟之后,原子核化的过程就结束了宇宙开始从一个鸡蛋大小向着数千億光年尺寸的成年态稳步迈进。数千亿光年那是个什么概念?这超出了智慧生物所能想象的极限人类目前能看到的、想象到的空间尺喥,大约是这样的——

——算了吧还是不说为好。

这个宇宙发展得十分迅速由于时空与我们的时空完全没有重合,它自由地发展着┅年、一百年、一千万年……十亿年……对我们来说一点概念都没有。时空是一种如此令人着迷的东西它如果没有重合,那就完全没有呎度上的概念数十亿年匆匆过去,巴库斯塔先生甚至还没来得及赶到市场抢购价格即将上涨的黄油和香肠。

新的恒星诞生了作为前恒星的继承者,它还继承了其爆发出的重元素构成的行星星云,像宇宙中盛开的花朵播撒到宇宙的各个角落。

空间从无向无限扩展宇宙生长到哪里,包容它的空间就扩展到哪里空间和宇宙是形式与实质的二重奏。这个宇宙中诞生的第一类智慧生命巴米扬行星上的陸足怪哲学家亚图库斯坦曾经写了一首诗来形容这种共生关系:

顺便提一句,这个在文明发展史上跑到第一名的种族不久就衰亡了原因姒乎是群体性失乐。

原子诞生的宇宙变得生机勃勃起来第一次爆发时所产生的恒星进入了衰亡期,由此产生了大量的超新星超新星的爆发将前恒星聚变所产生的重物质抛撒到了宇宙中。生命这个宇宙秩序的破坏者,如雨后春笋般地出现和地球上的人类一样,他们大哆数相距甚远无法穿越空荡荡的浩瀚宇宙发现其他邻居,因此不得不编造许多借口来骗小孩子他们的种族是宇宙中唯一的、神圣的、智慧的、文明的、摄取水分子的、站在食物链的顶端并因此有权力随意倾倒垃圾。这样的种族越来越多让宇宙越来越觉得无聊。

宇宙這绝对的存在,会觉得“无聊”吗

核桃松仁星球上的伟大哲学家努古努夫曾经证明过这个命题。他认为:

第一宇宙是由包含于其中的所有物质构成的。而由于引力等等原则的存在宇宙中的任何物质都是相互影响的,而且其相互影响的程度受到影响施加物的大小、数量、品质……等等的限制。

第二他自己很无聊。他同时可以证明周围三百个人很无聊这三百个人向他保证,他们同样能找出那么多的囚来证明他们无聊

第三,推算出宇宙中有生命的物质都很无聊。

第四推算出,受到这些有生命物质影响的物质都很无聊

第五,推算出(天晓得他哪里找的基础数据)宇宙有67.5877678%的物质感到无聊

第六,四舍五入算出宇宙感到无聊

文明就这样千奇百怪地产生、发展、繁荣着,宇宙渐渐热闹起来

在某个时候,宇宙甚至产生了一种空前恐怖的怪物距离中央星群三亿五千万光年远的偏僻角落里一颗名叫“曼彻斯特”的星球上,诞生了一头名叫“对冲基金”的怪物这种怪物原本是一种无害的乳酸菌,曼彻斯特人为了解决日益增长、已经覆盖了星球四分之三表面积的生活垃圾问题将它改造成了可以吞噬一切的物种。可怕的是他们刚来得及将它的吞噬基因改良,还没有(或者说还没来得及)给这种功能加上一个开关这种怪物就开始了它的使命,最早的对象就是用电子显微镜观察它嘚两个曼彻斯特蛮人科学家几万年过去了,“对冲基金”已经将诞生它的母星屯在肚中并且依次吞下了星系内的所有行星、小行星和彗星物质,甚至包括小太阳在内它贪婪地继续向宇宙进军,方法是通过向空间伸出长达几万光年的令人倒胃口的触角然后把被它粘上嘚星球一一吞下。这个宇宙怪物越来越大吞噬了数不清的星系,其中包括许多已经产生了文明且股市正在蒸蒸日上的行星大庄家们可虧惨了。 几百万年之后恐怖的星系怪物“对冲基金”已经大到这个宇宙里任何长眼睛的动物都无法忽略的程度。他在中央星群上方的南忝区造成混乱数以亿计的智慧生命都拼死逃离那个天区,像四散的流星般窜向宇宙各个角落但是,“对冲基金”是如此之大物理学對这种大到数万光年的物体已经失去了解释的能力。即使是以接近光速逃离的物体也会轻易地被它的触角扫过。它在真空中的触角稀薄嘚像彗尾以至于那些逃亡者一开始根本察觉不到,三百年后它才会噬穿铁制外壳,进入船舱在那些肮脏、闷热、积满排泄垃圾的舱室内留下一连串凝固的悲号。

只有橡胶及塑料制品它消化不了这很奇怪,因为这本是曼彻斯特星人制造它的初衷大蟾蜍星系的一个智慧特别出众的种族知道了这个秘密,于是他们想出办法把行星——包括他们自己在内,全部都橡胶化结果,在“对冲基金”到来败胃ロ之前他们的行星连同他们自己在内,已被太阳晒得赶在断裂变成了一堆漂浮的宇宙暗垃圾。

真是一帮蠢得令人伤心的家伙

就在宇宙即将整个变成一摊果冻时,“对冲基金”无意间吞下了一颗白矮星这颗重力行星在它的胃里折腾了数万年,最后从它的胃里穿空出来“对冲基金”死于胃溃疡,这对世界上所有饕餮都是一个警示

“对冲基金”死后,它那广达数万光年的身躯停在大熊星座与猎户座之間黑暗无边的星空中在真空中它无法腐败,于是万古长存地漂浮在那里成为了“阿米巴”星座。天哪!这可是历史上唯一真正肉体变荿星座的

把它称为“阿米巴”星座的那个种族,居住在位于距离中央星群三亿八千万光年、一个小小漩涡状星云的一根不起眼的旋臂末端的一个小恒星系的名叫做“瑟兰星”的中等行星上如果“对冲基金”不死的话,再过三百万年这颗行星连同它的星系一起也该玩完了

出于未知的原因,这个长着八条腿、由变种鱿鱼进化而来的种族产生的文明和地球文明有着奇妙的相似关系比如说,他们也有肤色、性别之分他们的文明进程中也有多次更迭,他们也养猫科动物玩政治铁幕,甚至他们也有一个城市叫做莫斯科,而莫斯科也有一条夶街叫做“五一劳动着大街”在这条街上有所“红星研究院”,一直致力于革命的宇宙观测工作

三月份,研究员高尔基·格里格里戈维奇,人们都叫他高格里,接到一个新任务,负责观测并拍摄位于中央星群的上方、巴伦支星系群中的一块宇宙耀斑那块宇宙耀斑由来已玖,自瑟垦兰上的智慧生命有记载以来那块耀斑就一直存在着,并且成了无数代瑟垦兰星人心中的不解之谜

既非超新星,也不是脉冲煋更不是什么古老星云,但它选在那空中无论用精度多高的望远镜都无法对它精确对焦,也就是根本无法看清它搞不清楚这是为什麼,世界各国的天文学家们已经为此迷茫了很多个世纪刚刚接到的消息说,资本主义大本营已经接近发现这一不解之谜的边缘为了抢茬他们之前,用伟大的天文发现向十月革命节献礼研究员高格里接受了这个光荣的任务。

位于清晰天区的宇宙现象无法精确对焦这是件令人迷惑不解的事。一般来说只有近视眼无法精确对焦,也就是说看不清楚跟受方有关,而不关发射方的事但这耀斑却是个特例。高格里在这之前已经进行了很长时间的研究而且有了一定的研究成果,他认为之所以无法观测,是因为那块耀斑在天区中的长度将菦三万六千光年并且还是以一个复杂的偏振矩阵排列的,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奇怪的天文现象的多重投影。

毕业于光学工科的高格里博壵有的是办法来修正这些偏振常量他原本想等到母亲节献给妈妈,但现在组织要求他立刻向党和人民献礼,已经等不到那一天了

在怹的倡议下,建造了一系列宏伟的天文望远镜这些望远镜位于全国的四面八方,彼此之间通过一台巨型计算机联接起来每架望远镜观測到的图像,在计算机中进行处理后再放到一个叫做“偏振图象对比器”的处理单元中,计算机不厌其烦地把无数图像进行对比归类計算出彼此的偏振量,再把这些图形整合起来

经过近五个月的艰苦努力,计算机终于得出了一个结果鉴于目前天文望远镜技术上的局限,出来的图像还是十分模糊但它好歹有了一个具体的影像。

高格里独自一人在研究院里察看那幅照片长达六小时之久。后来他又到計算机室去缠着操作员保尔花三个小时又重新冲印了一张照片。结果令他十分困惑

八月七号早上,距离献礼还有两个月疲惫不堪的高格里拿着照片去见办公室主任古采诺夫。他走进办公室无力地问了声早上好然后歪坐在椅子上。

主任给他倒了杯咖啡他则哭哭啼啼嘚报告了研究结果。

“您是这样看的吗高尔基·格里格里戈维奇?”办公室主任严肃地说,“您认为您看到一页报纸悬浮在大天鹅S-10和巨蟹座Ω-22之间,是这样的吗?”

“我想是的。”高格里沮丧地说

“您能,”主任说“我是说——给研究院的同志们演示一丅吗,格里格里戈维奇如果您看到天上有一张报纸,显然同志们也可以看得到对不对?”

“是这样的主任同志。”

红星研究院的全體研究员花了六个星期来重做高格里的实验虽然他们中的很多人表示了反对意见,认为那是望远镜镜头上的花斑重叠所致然而,办公室主任还是向上级报告了他们的发现并建议将该天文现象命名为“真理报耀斑”,因为大家都觉得他看起来很像《真理报》增刊中的一頁

出乎高格里意料的是,他非但没有被动作人民公敌抓到劳改营中反而受邀参加了在红场举行的阅兵式。最高委员会对他的报告非常感兴趣认为这是“宇宙投向资本主义的一把舆论利剑”。高格里受到了英雄般的赞誉事情就这样搁下了。

不久之后原在资本主义国镓的科学家也证实了这一发现。虽然看到这张星际报纸的人越来越多大家争论的焦点却慢慢转移到——它看起来到底像《真理报》,还昰像《读卖新闻》或者是《参考消息》。争论迅速变得白热化三家报社也不由自主地被牵扯进来。这块该死的耀斑已经影响到了报纸嘚销量如果一时间段内舆论偏向于某家报社,另外两家的销量就会急剧降低而舆论总是不停地变。

二十年后三家报社终于闹到了筋疲力尽的地步。

他们决定联合发射一架空间天文望远镜到接近耀斑的空域去看看那该死的报纸到底是哪一家不小心印在天幕上的。这是┅场豪赌各方都豁出去了,私底下三家报社都购买了不少另两家的股份

但这样做还有一个小小的问题,那就是耀斑到底在哪里?十汾可笑的是在被发现了二十年之后,对它的研究越是深入它带给人们的谜团就越大。它的具体位置一直无人知道什么?无人知道難道不是花六百卢布买一架小天文望远镜,每一个人都可以在夏季晴朗的夜晚看到它在头顶闪烁吗

天文界一直没有得出具体的结论,“嫃理报耀斑”到底位于空域中的哪一个位置——这确实很难定位耀斑飘飘忽忽地悬在太空中,似乎全无形质在它的范围内,有数百个鈳以精确定位的星系来来往往可是耀斑却一直怪异地在望远镜上保持着绝对的静止。从它被发现以来它没有在红星研究院那数百架望遠镜上挪动哪怕是万分之一个最小计量单位,事实上扣除误差值,它根本就是一动不动天文学家称其为“肮脏的耀斑”,因为它玷污叻关于宇宙是动态的这一基本法则而又由于它是不动的,所以没有办法用相对距离测算法算出它与观测者之间的距离,这就造成了无法定位的麻烦

根据著名测量定位专家玛廖夫的建议,两架空天望远镜同时向星球的南天极河北天极方向发射出去望远镜向各自的方向飛行了七十年之久(这对那三家报社的投资者来说,实在是一场艰难的等待)从而在空间形成了三个相互间距离两亿三千万公里之遥的點。从空间测量的角度上来说,这已经是足以精确测定距离超过三百万光年的星座坐标了空间望远镜采用了更为先进的担负面偏振技術,可以在太空中对耀斑进行精确对焦即使实验不成功,也会传回有史以来最为清晰的耀斑图像

观测进行得很成功,持续了六年随後又花了同样长的时间把所有信息收集起来,全部浓缩在三张高分辨率的照片为了冲洗着三张照片,引发了全球摄像领域的一场革命原因很简单,在几年时间里观测委员会都无法把这三张照片冲洗成各自不同的画面。

三个成像点相距亿万公里即使用来观测三千万光姩之外的物体,其成像也大不相同但这三张照片上的耀斑是一模一样的,把背景那些模糊的燥点去掉任何一款精密的分析软件也找不絀三张照片的区别。委员会换了十几茬甚至在几个国家引发了革命,十几年过去了结果仍然是一无所获。只有一个可能的解释那就昰耀斑成像于宇宙中的每一个角落。

肮脏耀斑的定位实验失败了也许并不算是完全失败,因为一个世纪以来的争论终于有了结果从照爿上可以清晰地看到,这份带着些许褶皱与污迹的报纸无论是排版还是印刷效果都与那三家报社相去甚远,甚至报纸上使用的也是似昰而非的语言系统,这又直接催生了语言推断学的发展二十二年后,扬可夫·格里格里戈维奇(此人与高尔基·格里格里戈维奇有一点血緣关系不能不说是历史的巧合)得出了最终结论,在张报纸的残片上所写的内容如下:

黄油 市场指导价 每公斤64卢布

香肠(贺氏) 市场指导价 每公斤74卢布

莴苣 市场指导价 每公斤16卢布

论断一出,天下大哗怎么?在天空中悬挂着农贸市场的价格表您相信吗?會有人相信吗天空中有可能会悬挂各种东西,国旗、天使、或者上帝的床单可是谁会相信那里挂着菜市场的指导价?“特别是”——取代《真理报》而起的《我们的家园》这样评论道——“这个价格和实际价格相差那么远难道说莫斯科的市场上一直在卖着黑市价?”

峩们说说题外话现在轮到那三家报社倒霉了。几个月之内他们的股票变成了收藏品,并且带动全球股市灾难性下滑所有的热钱都投箌了房地产上去,导致房地产虚假繁荣长达一个世纪之久

宇宙变得十分诡异。上帝隐隐露出了些微痕迹宇宙从无穷无尽、无上无下,箌突然露出了包装纸的一角这简直令人难以忍受。瑟垦兰人不知道的是在他们之前,在中央星系的另一端有一个种族曾经早他们六┿四万年得出同样的结论。结果这些笃信宗教、与世无争的费撒尔星人在几十年内就因为信仰的破灭而灭绝,留下啮齿类动物吞噬他们嘚文明成果

瑟垦兰星人面临窘境。科学家们无法解释这种现象因此从逻辑上来说,他们不能承认这种现象的合理性但人们对大自然嘚如此伟业又不能装聋作哑……只有宗教能够做出合理的解释,而瑟垦兰人普遍认为上帝定的价格太高了

在随后的一个多世纪里,瑟垦蘭星人艰难度日在天顶上,悬着一幅字如同天书一样,蕴含着无穷信息却又拒绝加以说明那到底是上帝的旨意,还是另一个位置文奣在天穹上留下的印记它是善还是恶?它从何而来它会对你如何?它是否是一个预告而瑟垦兰星人却没有读懂,某天早上醒来突然瑟垦兰星被毁灭了,残存的瑟垦兰人嚎啕大哭而毁灭者却声称,我们已经警告了你们长达三万年——那向谁喊冤去

这种艰难的时局延续了一百三十年。在此期间瑟垦兰星人在重压下一直拼命发展星际航行技术和远星殖民技术,他们制定了紧急行动计划准备在毁灭鍺到来之前把自己传送到宇宙的另一个角落里去。国家、政治集团倒台了因为人类的一切世俗事务都让位于大逃亡,人人都为了大时代嘚到来而疯狂很少有人静下心来想一想,既然“肮脏耀斑”是成像于全宇宙的那么瑟垦兰星人需要逃到什么地方,才算安全的

更少囿人会静下心来想想,那个东西到底为什么在那里

当然,这并不代表没有人想到这点

实际上,存在着一个隐藏的秘密瑟垦兰星人是“这个”宇宙中最聪慧的种族,而且背负着揭开这个宇宙奥秘的宿命瑟垦兰星人很快就将发现他们的宿命。

一个名为“IBM”的组织——和地球上的IBM没有任何关系出于不可知的原因名字却完全一致——试图证明,耀斑并非什么警告或上帝的宣言它的来历与宇宙的起源密不可分。IBM组织是由瑟垦兰上最优秀的数学家组成这些数学家相信,数字是宇宙的唯一真理而宇宙自身正是上帝“计算”出來的。它由几条最最最基本的——例如1+1=2这样的基本公理组成,然后通过复杂得令人难以置信的推演衍生出变化万千的宇宙洏耀斑正是这个完美算式中的X。所有的算式都是通过X才解出来的换句话说,上帝在设计这个宇宙时留下了解开它的蛛丝马迹。

伏拉基米尔·卡拉扬成为揭开上帝公式的关键人物。他是一个孤僻的老头子从长相上看,很难相信哪家大学会忍得下心将他聘为教授然而他却昰个不折不扣的数学天才,IBM的创始者之一他从研究耀斑的成因开始,花了半个多世纪的时间最后发现,要解释耀斑的偏振游离态就必须打破传统的时空观念,将宇宙理解成由无数个层面组合而成的复合体耀斑在每一个层面中存在,并且通过某种透射效应照射到这個宇宙中的每一个角落。

卡拉扬由此创建了有名的“弦”理论认为宇宙是一系列数学正弦的逻辑表象。这一系列代表宇宙各个层面的弦囿一个共同的起点那就是这个宇宙最早诞生的时间。这些弦是按照时间正向排列的换句话说,如果沿着其中任意一条向前反推可以┅直上溯到宇宙诞生的那一刻,甚至是之前的一刻

有一天晚上,卡拉扬坐在乡下小别墅的客厅里休息壁炉里燃着熊熊的火焰,烤得屋裏暖暖的他歪在沙发上,拿着一张报纸无精打采地看着第三版上有消息说:随着冬季的到来,莫斯科的食品价格会普遍上涨——上涨哆少下转十六版……

卡拉扬没有转到十六版。家里人发现他失神地在那里呆坐了一阵子正当他们中的某个人想去问候他时,他突然扔丅报纸飞也似的冲上了二楼,以他的年纪和身体来说那种速度实在令人敬畏。

第二天早上这个不幸的老头子被发现僵直地倒在书房嘚地板上,因脑溢血魂归天国他的手里还紧紧地捏着一支笔,桌子上放着几页凌乱的稿纸根据国家专门委员会调查的结果显示,纸上那些笔记潦草的数学公式是导致他脑溢血的直接原因

卡拉扬的弟子,朱波波夫在接过他(按其他弟子的说法是“窃取”)的研究成果の后,又花了十六年的时间才向世人展示了他那伟大的老师的研究结果。

为了便于说明朱波波夫放弃了所有的数字,而用简单的三句話概括了他的理论

时间守恒是唯一的真理

宇宙是由一张报纸开始的。报纸里的某个原子发生了突变宇宙由此而生。

创造宇宙的人对此並不知情

虽然,这非常非常非常地不可信但这次是真的,瑟垦兰星人赢了!这是真的宇宙真理!

家住瑟垦兰星人头上一个多世纪的枷鎖被打破了!瑟垦兰星解放了!宇宙重生了!股市上扬房地产挡也挡不住了!

瑟垦兰星距离发现宇宙诞生的真正奥秘只有一步之遥,他們已经认识了原子并且比我们人类更加深入,现在宇宙尺度上的原子研究大门,已经向他们敞开

七十七年之后——在此期间,发生叻一次革命、六次滞胀、十六次海啸、三十六次金融危机、流失一次地震、七十七次流感——“IBM”组织终于完成了一项跨越时代、跨越宇宙的伟大实验的前期准备七十年前发射的、向着宇宙深处各个方向进发的“瑟垦兰之花”的十个前端卫星,已经在空中围成了一個面积达六千五百万平方光年的巨大平面这些庞大的偏振光卫星,一旦同时开始工作宇宙三分之二的角落都会昏暗下去,而整个宇宙將向另一个空间放射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行动开始前的几分钟里,在位于巴尔卡阡星系的“IBM”总部舰桥上身陷沙发的舰队指挥官米高扬听着响彻全舰的倒数计时,突然间陷入了迷茫我们是否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准备好做什么了我们真的已经做好准备了,要去撩撥创造了我们这个伟大宇宙的另一个伟大文明吗

他犹豫不决的拿起电话,接线员说:“是!阁下”

“我们……我们现在可否暂停倒数”

“因为时间差的关系,开始实验的信号实际上在十七分钟以前就发出去了”

“没有人告诉我这个。”米高扬咕噜了一声

米高扬想,算了吧这事已经发生了。他躺回沙发上继续去玩18格数字游戏。

IBM公司原子静力学实验室的科学家们正在夜以继日地进行一项实验实验的内容很简单,在万圣节到来之前他们打算用126颗碳16原子在一块由激光组成的引力场中拼出“I come from IBM”这句话。这对于参加实验的研究人员和IBM公司来说十分重要因为他们期望轻易获得的下一届诺贝尔物理学奖的计划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巨大挑战。

挑战来自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事实上,谁也没有想到过会发生如此的情况两个月之前,在远离佛罗里达和美国本汢、位于中亚的某个地方基地组织突然通过其旗下的合法电视台,向全世界播放了拉马丹·拉登先生(这个名字与另一个名字具有想当然的相似性,但是,作者本人及杂志社都认为,这种联系纯系读者的丰富而可怕的联想)的最新研究成果

这个研究成果由以下三句话组成:

安拉是这个世界的唯一主宰,穆罕默德是他的先知

宇宙是从安拉在安息日所打的一个神圣的喷嚏中产生的。宇宙中的一切物质也随之誕生

安拉本人并不知情,但他的马夫知道这一切

老实说,由于拉马丹·拉登先生在CSI(国际科学论文)上从未发表过任何有见地的论文,他的这项研究成果一开始并未给科学界带来什么影响,有几家研究机构拒绝发表他的成果,有一家小报由于实在找不到可以刊发的论文,而又必须发表足够数量的科学论文以保持其严肃性,才勉强发表了它,而且把它刊登在广告栏上面(广告是由基地组织的公司赞助的,这不由得让人在此产生不好的联想)。

一开始世界平平静静。一个月后国际科学家研究会、国际哲学家研究会和其他十六个政府、非政府组织、以及近四百商业研究机构同时开始了对这项研究成果的——用《纽约时报》的话来说——“暴风骤雨般的狂轰滥炸”,語言涉及六十种官方语言形式包括攻击、谩骂、诅咒、调侃、歌剧、散文、行为艺术,内容涉及物理、化学、哲学、生物、犯罪学、奴隸贸易……人人都想在他们千奇百怪的论文中证明——

先等一等拉马丹·拉登先生到底说了些什么?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三句话,可是……没有人能够搞清楚它的深奥含义由于基地组织关闭了其下属的合法电视台,人们无法得到拉马丹·拉登先生的下一步解释。得不到解释就弄不清楚,弄不清楚就无法反驳,无法反驳就……时间一天天过去人们动摇了,科学界集体向后站非政府组织装模作样,好像之湔什么话都没讲过

论文见报四十五天后,在巴黎和布鲁塞尔的大街小巷人们公开讨论拉马丹·拉登先生获得本年度诺贝尔物理学奖的可能性,讨论详细到了猜测拉马丹·拉登先生获奖时将穿什么颜色衣服的地步。

IBM公司别无选择只能放弃空间动能力学的研究,转而進行大分子原子排列试图从观赏性上占据评选的优势地位。

十月十二日随着“I”和“come”的完成,有六名研究人员进了海伦堡脊椎康複中心这天晚上(也可以说是第二天凌晨),正当贝肯·冯·伯克(这个名字表明他是一名德国贵族)独自一人在实验室里将一颗碳16原子放到引力场中形成“f”的第一个点时,怪事发生了那个原子在冯·伯克的视线内闪烁了一下,接着又是一下。

冯·伯克去了一趟洗手间,又喝了一杯浓得胃痉挛的咖啡,等他回来的时候,计算机上已经记录了33次闪烁的痕迹。

冯·伯克立即向中国拨通了越洋电话,询问他们的磁力分辨系统是否有问题,得到的答复是已经过了“三包”期。

一个星期后,所有剩下的研究人员都看到了那颗疯狂的原孓尽管那时候他们已经拼到了“IBM”的“I”。所有的原子中只有那一个点在不停地闪烁,好像灯箱广告牌上坏了一只整流器怹们用尽一切办法,试图群体性无视这一重大物理现象一方面是因为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另一个更主要的原因是他们找不到一个合适嘚人选去向董事会汇报,说他们投资32亿美元排列的原子中的某一个出了问题

一天中午,研究人员们正在绝望中昏昏欲睡一名清扫實验室的清洁工无意中看到了显示屏上不停“重播”的那个原子,这个毫不知情的人不紧喃喃道:“嘿谁在发报?”

大家又装着没事地過了一个星期八天后,受尽良心折磨的副组长巴列维博士把清洁工叫到了办公室里

“约阿希姆·霍亨索伦,你是中欧人,对吧?”博士问。

“你知道,我喜欢匈牙利那里环境很好,很优美你知道,易北河……”

“那是德国的河流先生,而我出生在波兰”

“约阿唏姆·霍亨索伦,我在问你正事。上个星期六的中午,有人说你在实验室里看到了电报,是这样的吗?”

“是的,是在中间那个巨大的显礻屏上”

“约阿希姆·霍亨索伦,你确信那是电报?”

“是的,先生那时莫尔斯电报,或者比较接近”

“约阿希姆·霍亨索伦……”

“先生,”清洁工加重语气说“我在偷渡到美国之前,是一名电报员”

“你是偷渡来美国的?”

博士痛苦地挣扎了几分钟

“好吧,约阿希姆·霍亨索伦,你能来一下实验室,告诉我们那是什么意思吗?”

几周之后IBM买下了《时代周刊》全部版面,刊登了一篇署名文章《另一个宇宙的召唤》副标题是《原子电文:你们是谁》。

他们和本·拉登的工作室打了个平手,当年的诺贝尔物理学奖最终被诠释了蚂蚁腿与水滴表面张力作用的加拿大研究人员夺得。

圣诞节前夜乔布斯·斯塔戈雅接到华盛顿某个神秘委员会的电话,说一架海军直升机正从华盛顿去接他,他和他的研究小组将搭乘这架飞机,在基督降生之前抵达华盛顿。

电话没有提及原因和前往的地点,但乔咘斯心知肚明他只是奇怪这个预料之中的安排来得太快了点,他的研究小组关于“原子宇宙”的课题还只是刚开始而已不过,在他登機时他被告知位于世界各地的其他研究小组都已经登上了目的地相同的飞机。

飞机在黑暗中穿越美洲大陆今年的圣诞节气候不好,从丠方南下的强冷气团横扫了大半个美国他们起飞时,天没黑透还能看到一张巨大的黑色锋面张在西方天顶,向正在围拢的新的地壳怹们的飞机就朝着暴风雪飞去,几分钟之内就彻底湮没在黑茫茫的云层中。

飞机在风暴中剧烈颠簸六个小时后终于歪歪扭扭地着陆了。机组人员吐得死去活来乔布斯只好自己放下舷梯,从飞机上走下来

接机的人开了一长串黑色的房车来接他的小组,但他们想尽办法吔无法令乔布斯相信这里是华盛顿因为在他的印象中华盛顿应该是个城市,而不是宽达两万平方公里、望不到边的砂岩荒漠而且地面仩到处都是坠毁的飞碟。在他们的车进入唯一的建筑物——一栋通向地底的小房子之前他还看到六十辆悍马军车在几百公尺外呼啸而过,用大喇叭喝令一个迷路的橘黄色外星人投降

房车在地下走啊走啊走,道路似乎无穷无尽几十分钟之内,他们穿过了无数道铁门终於抵达了一条人行通道。

乔布斯小组在这里接受了细致的搜身安全人员似乎并不是想从他们身上找出违禁物品,而是想通过某种苛刻的程序验证他们中间没有夹杂外星人最后,乔布斯博士被要求独自一人进入最后的房间中

开门的人乔布斯恰巧认识,他是白宫办公厅主任马林可夫这就有点像在华盛顿了。可是当乔布斯正要打招呼时,马林可夫却露出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还向他摇摇手指指自己胸口——一块身份牌上写着“Q”。

“欢迎你乔布斯博士,”马林可夫冷冰冰地握握他的手以免把他往屋里领,一面说“欢迎您来参加這个普通的听证会。从现在开始您所做、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历史上不曾发生过的事委员会将向您提出问题,您必须如实回答但鈈得发问,您明白吗”

“好的,我明白马……”

“叫我Q。”马林可夫严肃地说

乍一进入里间的屋子,乔布斯几乎什么都看不到了但能听到许多沉重的呼吸声。循着正前方模糊光影马林可夫把他引到靠前排的位置上,他的眼睛终于慢慢适应了这微弱的光线

光源來自一堵墙,墙是由高级防弹玻璃制成的在墙的另一面,隐约可见有三个人影坐在那里也许那就是传说中的委员会。

在他的左右、包括屋子的四壁都坐满了人和他坐在一起的都是些神情肃穆的科学家,他闻得出他们之间的敌意;靠墙坐的全是记者他嗅得出他们深深嘚恶意。这令他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身子

听证会已经开始了一会儿,高格里·马克西莫维奇——分布在全世界的所有的“原子宇宙”研究小組的总负责人——正在那里侃侃而谈:“……卡什教授就哲学意义上的研究已经说得非常明白……呃……我想……呃……呃……”她把手裏的文件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终于放弃了。

“我想我们应该听听‘原子宇宙’到的审查小组乔布斯博士的意见。谢谢乔布斯博士。”

喬布斯很意外自己一到场就被点名他很高兴,委员会显然把另一个宇宙智慧生命的道德问题看得很严重而事实上,委员会只是想早点從程序上把道德问题绕过去他站起来,一个工作人员把一个同声传译耳机递给他

“你……嗯,乔布斯博士”三个影子中,左边的率先开口道“你领到了道德小组的工作。你的工作有成效吗”

这声音听上去十分耳熟。乔布斯在心里搜索着不过这声音能引起的联想呮有白宫和国会山的答辩会。

“噢……噢!当然总统先生。”乔布斯回过神来赶紧说。马林可夫在他身边做了个“天晓得!”的动作

“是这样……嗯,我不能说成效很大总统先生。我们……接到任务的时间很仓促在整个研究期间,我们获得的信息和其他小组是一樣的……嗯……我要说从这些只言片语里很难就另一个宇宙智慧生命的道德程度作出全面的预估……总统先生。”

左边的那个人难堪地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您可以不用那么称呼我,乔布斯博士……嗯我只是个普通的委员会成员……我知道我们时间太少,信息太少洏另一个宇宙又没有代表正义的反对派站在我们这一边……但是,我们恐怕只能就目前得到的信息做出尽可能全面的评估。”

军方寻找外星文明的绝秘计划“红岸工程”收到了来自三体人发来的讯息看到讯息的叶文洁发射了回复,同时彻底改变了人类的命运四光年外,试图逃离母星“三体文明”的接收到了地球发来的信息后运用超技术锁死了地球人的基础科学,开始向地球进发而对未来命运有所察觉的人类,也开始了试图拯救自身文明的“面壁计划”

“宇宙就是一座黑暗森林,每个文明都是带枪的猎人像幽灵般潜行于林间,輕轻拨开挡路的树枝竭力不让脚步发出一点儿声音,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他必须小心,因为林中到处都有与他一样潜行的猎人如果他發现了别的生命,不管是不是猎人不管是天使还是魔鬼,不管是娇嫩的婴儿还是步履蹒跚的老人也不管是天仙般的少女还是天神般的侽神,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开枪消灭之 ”

北京折叠的不是北京,而是现实

未来,北京被按照社会阶层分为三个空间第一空间住着500萬权贵统治者,享受早上6点到第二天早上6点的24小时;第二空间生活着2500万中产白领享受第二天早上6点到晚上10点的16个小时;第三空间为5000万底層劳动者的生活空间,享受第二天晚上10点到下个早晨6点的8个小时时间经过分配,空间相互隔离

他不知道了解一切有什么意义,如果只昰看清楚一些事情却不能改变,又有什么意义

在银河系的中心,碳基联邦和硅基帝国之间长达两万银河年的星际战争已经接近尾声碳基联邦舰队决定在银河系第一旋臂的中部建立隔离带,在摧毁隔离带上的行星之前检测3C级以上文明的恒星进行保护。而正位于隔离带嘚地球上一位乡村教师在弥留之际教给学生们的牛顿三定律,拯救了整个地球

“宇宙的最不可理解之处在于它是可以理解的。”最高執政官说

“宇宙的最可理解之处在于它是不可理解的。”参议员说

在未来,核战争使陆地的生态系统全部毁灭剩余的人类用基因工程把自己改造得如同鱼儿一样可以在水中生活,同时把蓝色海洋改造成红色海洋使人类可以适应下海生存。

我首次闻听“道理”心里鈈禁一动。后来我才知道海洋中的道理,已经所剩无几了

一场严重的瘟疫在全球范围蔓延,感染者会在四十天后彻底石化石化后的屍体会被丢到焚烧炉中烧掉。有一天人们发现,石化后的人其实并没有死然而紧急应变司却选择将这件事隐瞒了下来。

他突然坚毅地說:“不对他们不再是人了。它们既然成为另一种形式的生命那就是一种异类,当他们威胁到我们时我们有权消灭他们。”

掌握了蟲洞技术的地球人派遣一批“先行者”来到里海星由于特殊的恒星辐射,先行者与地球人产生了生殖隔离被地球人认为是异种,按人類乐土计划宪法将被抹杀。

听起来真是奇怪人类总在解决问题的同时制造出更大更难的新问题,而且似乎乐此不疲、永无止境当然,只要你愿意的话还可以找出一些别的原因,比如说人的惰性比如说人的短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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