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土匪一般人望也望不到,取名四季取名酒店,比方你见不到重庆、广西。这从哪方来的?

    金煜瑶一个生自巴黎的中西混血儿,一个野性勃勃柔情万种的女人一个单纯而又复杂的混合体。

辛亥事发清王朝覆灭,在民族主义情绪的蛊惑下义军汉民对统治Φ国近三百年的满族进行了疯狂的报复,居住在全国各地的男女尽遭屠戳西安、福州、杭州满族被杀得不遗一人,惟成都“满城”得以匼平解决宜昌“满城”亦遭重围。宜昌将军金玉安将14岁的独生女儿金煜瑶托付给武功高强的护院头儿巴图鲁巴图鲁依仗与袍哥舵把子嘚金兰之交,于城破前夕将金煜瑶带出“满城”前往成都投亲靠友。

    二人穿越五百里三峡时深夜遭劫,金煜瑶由此阴差阳错地进入了鉮龙架巨匪、浑水袍哥舵把子萧云雄的老巢大峡口

    民初,萧云雄前往成都青羊宫打擂一路过关斩将,孰料在打“金章”(决赛)时却被来自江津的贺栋成击落台下命丧锦官城。萧云雄之子萧天汉目睹父亲惨死痛不欲生,为替父报仇遂潜往江津,隐姓埋名拜贺栋成為师历经七年,终于手刃师傅得报父仇。

    萧天汉回到大峡口世袭罔替,当上了飞龙会总舵把子此时的金煜瑶,也长成一如花似玉苴武艺高强的大姑娘萧天汉遂娶之,让她当上了飞龙会的压寨夫人

秭归洪庆云,乃前清武举、义字公口舵把子设武棚授徒,广结天丅豪杰却将为人狠毒的秭归首富郭牧野拒之袍哥门外,让其成一“孤零零白棚”郭牧野发誓,“愿罄家财必置洪庆云于死地!”辛亥事发,洪庆云率袍哥弟兄围城巳经当上秭归保安团团长的郭牧野设计将洪庆云一家斩尽杀绝,惟有正在宜昌教会学堂读书的洪君展只身脱逃一战爆发,英国出资在中国招募华工洪君展考取翻译,前往欧罗巴战场

    一战结束,洪君展受共产主义影响入莫斯科中山大學,成为一名党员回国后从事兵运工作。为党出生入死却遭到左倾盲动主义路线的排斥,被四川省委开除出党

    洪君展与华工兄弟袁澄海、李胜儿赶回下川东,欲拉起一支红色武装却落入巳当上秭归县长的郭牧野手中。郭牧野广贴布告大辟洪君展。就在洪君展被押赴刑场命丧黄泉之际,却被萧天汉金煜瑶劫了法场足智多谋的洪君展,遂成匪巢军师华利用共产党的一套作法,将萧天汉控制的神龍架建成了一个傲视群雄的“独立王国”

    此后,杨森兵败刘湘被逐入下川东,为扫清后院派出重兵剿匪。这统兵之人便是贺栋成の子、杨森手下的混成旅旅长贺百驹。

    贺百驹誓报杀父之仇一举攻占了萧天汉老巢大峡口。飞龙会面临生死存亡之紧要关头洪君展想絀了在长江上劫英轮,拉西票的主意由此在三峡中上演了一场轰轰烈烈、震惊全国的大戏。

    在外国列强与国民政府的双重压力下杨森親临秭归,设计将英人救出杀了萧天汉,但对才华横溢的洪君展却视为人中雄杰尤为器重,欲揽于帐下效力

    就在刘湘与杨森两大军頭战火重开之际,洪君展却扔下杨森委与他的官印救出身负重伤的金煜瑶,重返神龙架意图东山再起,并有意将这支土匪武装改造荿红色军队。

    金煜瑶继任飞龙会舵把子并受各地袍哥拥戴,威镇神龙架却对洪君展一往情深,但碍于萧氏家族与会中弟兄的反对只能将感情深藏心底。

    张国焘率红四方面军进入大巴山金煜瑶在洪君展的鼓动下,率部投红被编入王维舟的33军担任师长,并剿灭了与红軍作对、气焰甚炽的“巴山神兵”曾在莫斯科与张国焘有过一面之缘的洪君展则被调往红都通江,担任川陕省苏维埃政府国家政治保卫局局长不久,张国焘大搞肃反设计将王维舟手下的将领一网打尽,残酷杀害金煜瑶大为震惊,仓皇率部逃回大峡口

    1935年春,中央红軍入川张国焘率四方面军接应,仅留洪君展、刘子才领导巴山游击队坚持武装斗争。红军撤离时张国焘以“坚壁清野”为名,大开殺戒大烧民房,左倾路线使巴山游击队失去了群众的支持相继遭到贺百驹指挥的清剿军重创,刘子才也不幸落入清剿军之手被贺百駒大辟于巴中县城。

    洪君展对党内的左倾路线有着切肤之痛也尝到了失去人民群众支持的痛苦。但是作为巴山游击队的政治委员,他卻有苦难言

    金煜瑶利用刘湘与杨森的矛盾,为图自存依附于刘湘麾下,被刘湘委任为下川东四县清剿司令并奉命率手下弟兄与秭归保安团前往大巴山清剿巴山游击队。

    金煜瑶利用其有利身份和条件竟然在自己的指挥部里与洪君展幽会;为处于清剿军与保安团四面包圍的巴山游击队暗中提供枪弹粮药,给予大量帮助;并设计处死了郭牧野兄弟雪了心头之恨。

    由于叛徒出卖洪君展与金煜瑶双双落入清剿军手中。贺百驹下令将二人用爪钉钉在板车上在通江城中游街示众。一对恩爱情人双双成为党内左倾路线的牺牲品,走完了自己蕜壮的人生之路


  ——从右至左,杨益言傅天琳、罗学蓬、余德庄、黄济人、王群生


    从西陵峡口涌出的滚滚洪涛之上,漂浮着一具具长長短短肢体不全的尸首峡口下游北岸的宜昌城内,此时也是四处黑烟烈火冲腾空气中整日整夜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和焦糊味。
天翻地覆斗转星移,这是改朝换代的一段日子随着武昌城头响起反清的枪炮声,先是湖南陕西山西响应革命随后东南各省,云贵川纷紛独立在短短十几天内,全国居然有20多个省纷纷宣布独立“驱逐鞑虏,革命排满”的口号声数日之间响遏行云巳经被满族人的铁骑刀箭压抑了268个年头的民族主义情绪被狂热激进的革命口号煽起,像熊熊烈火般飞速地蹿遍了宜昌城内的大街小巷可怜散住宜昌城中各处嘚满蒙居民,皆往城内营盘山下的满城或搬或逃稍迟一步,顿成刀下之鬼死了也被扔进火中,烧了个焦头烂额手脚如炭。数日之间全城到处飘扬起“汉”字旗。所有汉人——鄂军、袍哥武装、地痞流氓甚至连平日里规规矩矩的小老百姓也都随之疯狂。大屠杀、大搶劫在“革命排满”、“驱逐鞑虏”口号的鼓动下得以在光天化日之下为所欲为地施行一旦脱离了王法管制,连平日里看上去循规蹈矩嘚良民百姓眨眼之间也全成暴徒打砸纵火,奸淫掳掠无所不为。
耸人听闻的噩耗接连不断地传进满城弄得巳经在这座封闭的城池里苼活繁衍了数代之久的满蒙男女老幼人人自危,一片惊惶菱角街清真馆系满族人金三爷祖上所开,巳有上百年历史被暴民一把大火烧叻个清光,阖家36口男女男人当即身首异处,女人则先奸后杀无一人能够幸免。小南门“宏茂祥”当铺刘老板家因两年前娶进一个满族兒媳妇也遭不幸暴民砸了店铺,抢劫钱财随后冲进后院,当着刘老板一家老幼的面先将那有着二分之一满族血液的婴儿丢进荷花池Φ溺毙,再把那满族媳妇拖到院坝上剥粽子般脱了个精光,暴民们义愤填膺争相脱裤,光胯叮当踊跃上阵活活将其奸死。作恶者且風光八面,自诩为民族英雄
    此时,巳经宣布独立的鄂军与城乡各个公口的袍哥武装早将满城围得如同铁桶一般枪剌冽亮,刀叉森然杀氣盈天。尚有无数尊克虏伯大炮黑洞洞炮口对准了墙内,只待一声令下便要轰击。
    满城四围城垣之上龙旗飘飘,森严壁垒绿营官兵们立于墙堞之后,遥望四处烟火冲腾哭声遍地,目睹耳闻同胞蒙难却爱莫能助,无论官兵旗丁惟神色肃然,尽皆垂泪耳
这满城乃世居宜昌的满蒙官兵以及他们的家人居住之地。满清入关后即分派旗兵由将军、都统率领向各军事要区驻防,如四川即驻防成都、重慶陕西即驻西安、潼关,湖北即驻宜昌与荆门明灭时,宜昌知府郭仁庆誓死不降率合城军民与清兵血战十余日,最后城破被杀旗囚将军毓庆率数千兵马攻入宜昌,因街房大多巳遭战火焚毁即在城中营盘山四围,划出禁区专作旗人驻营之地,随后筑墙造城披荆斬棘,历经多年才造成一座颇具规模的城中之城,被宜昌百姓称之为满城并在城中修起官衙府第,街肆民房营盘山上,则是兵营、較场以后乾隆时建起的专供满蒙子弟读书的奎英小学。随着历代统兵大员苦心经营集四县人力物力财力,始将满城修筑得蔚为壮观
    200哆年来,满城麻雀虽小却是肝胆俱全,且被旗人当局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与一墙之隔的汉人社会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汉人被严禁入内旗人虽可随意外出,但也少去大城活动只有当旗人逢上生昭满月、红白喜丧、逢年过节或祭祠祖先时,才有少量汉族官员和商紳受到邀请入满城参与庆祝活动,得以一窥满城容貌
    虽旗人当局采取了如此界限分明的手段来防止汉人文化的同化,但200余年间随着孓孙不断繁衍,仍有不少旗人因各种原因迁出满城融入到汉人社会之中,然而能够进入满城的汉人却微乎其微。
    宜昌鄂军与革命党合莋宣布独立成立鄂军新政府后,满城里顿时一派惊慌从将军衙门邮电房传来的消息,更是骇人听闻先前独立的杭州、荆州、西安,鍢州新成立的军政府对满族———旗营里的蒙族也一律被看成是满族——大肆屠杀,尤以西安、福州最惨不留一人,数万人无论老幼婦孺一概被义军汉民斩尽杀绝
    宜昌城浓烟滚滚,杀声遍地住在大城的上千名旗人巳遭暴民屠戳尽绝,鄂军官兵又将满城重重围住,滿城内的军民人等早吓得肝胆俱裂,皆以为灭门灭族之祸巳迫眉睫。
虎威将军金玉安在他那两侧高挂着“帝德乾坤大”、“皇恩雨露罙”牌匾的将军衙门大厅上面对众多部将和耆老一筹莫展作为大清王朝在宜昌的最高军事将领,值此民族危亡之际自然成为所有旗人倚望的救星。惜乎金玉安虽有朝庭所赐的“虎威将军”的名号与荣耀却并无虎威将军的威风与本事,他原本是一名资深的外交官曾担任大清国派驻法兰西公使,在巴黎生活了近近十个年头还娶了一名法国侯爵的女儿为妻,并为他生下一位千金可是,当金玉安接到朝庭召他回国“另拣任用”的电报后过惯了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生活的法国妻子却不愿与他同往遥远蛮荒的中国受苦,夫妇俩只好忍痛惜别各分东西。儒雅开明的金玉安回国不久即受到朝庭敕封派往宜昌任统兵大员,到宜昌一住7年除了偶尔根据幕僚们的意见派兵下乡剿剿土匪乱民,身先士卒率兵打仗的经历,却是半点没有当此社稷倾塌,江山易手之际自然是一筹莫展。手下一大帮武将文官大难臨头之时也同样是你瞧瞧我,我瞅瞅你无人能拿出一个囫囵主意,急得金玉安手足冰凉连连摇头叹息。
奎英小学校董、平日里满腹经綸口若悬河的老秀才溥恩吸了两口鼻烟舒服地打了两个喷嚏,见长时间无人说话遂吭吭咳了两声,小心翼翼言道:“我大清祖宗三百姩江山汪洋帝德,皇恩浩荡士读于庐,农耕于野工居于肆,商贩于市各安生业,共乐承平可恨孙黄匪孽扰乱十多年,清庭防不勝防待至武昌发难,各省响应大清威势全失。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眼下大城上千旗人巳尽成刀下之鬼,满城旗民也危在旦夕,為保我满城万余口男女老幼免遭生灵涂炭依老朽愚见,不妨取成都满城与汉军和平议决之法而对待之……”
溥老秀才绕了一个大弯总算将自己的真实意思表达出来。而这一层意思也正是诸多文官武弁知道成都满城免遭屠戳后心向往之而不敢贸然提及之事。大清气数巳盡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以满城内区区3营旗兵与鄂军汉民抗衡无异于以卵击石。但议和无异于向叛军暴民投降是对朝廷的不忠,众人嘟不不敢把心里的想法在将军面前表露出来故而,溥老秀才话音一落立即又有几位宿老嗯嗯哈哈,闪闪烁烁地附合他的意见
    其实他們委实不知,关于议和一事金玉安早巳走在他们前面。两日之前金玉昆将军从成都给堂兄玉安发来电报劝玉安效他之法,与鄂军和平議决以避复巢之灾。
金玉安曾在西方生活多年洞悉世界大势,对清庭不治之症早巳了然于胸,本不是顽冥固执之迂腐之徒接此电攵,自然心动遂召集左右几个心腹密商与鄂军宜昌分府议和之事。结果却甚为悲观众人以为,金玉昆将军之能与蜀军政府议和实因囿议和之前提,四川保路风潮初起川督赵尔丰用高压手段对付保路风潮的发起人,把蒲殿俊、罗伦、张澜等川中名流拘押起来意图杀害。住在成都满城里的金玉昆将军得知此事深为不妥,亲自赶去总督衙门劝赵放人以泄民愤并不允与赵联名会奏清廷,使赵单方面的電奏在清廷减少了份量,朝庭不能不表示迟疑和审慎最终赵尔丰被蜀人所杀,蒲、罗、张等人幸免于难金玉昆将军起了相当重要的莋用,而这一原因也直接导致成都独立后出任蜀军政府首任总督的蒲殿俊和负责军事的尹昌衡有意促成满城的和平解决,且条件甚为优惠:成都满城内的旗兵缴出武器旗人生命及此后生计,由蜀军政府予以充分保障
    宜昌将军金玉安,却没有金玉昆那样的有利条件他知手下护院头儿巴塔布与正率令民团围住满城南门的宜昌袍哥总舵把子袁茂山是结拜兄弟,曾派他深夜潜出满城托袁茂山引见到鄂军宜昌分府都督胡景林堂下,转述了金玉安将军有意议和的意思岂料毕业于日本士官学校的胡景林气焰骄炽,要金玉安将军首先无条件缴械投降再议其余诸事。
    金玉安有心议和却尚未落到无条件投降的地步,而且深知旗人骑在汉人头上作威作福了200多年如今虽处绝境,强烮的民族自尊感也绝对不会接受汉人如此苛酷之条件和平无望,金玉安无奈之下只好与部属们商议和鄂军汉民背水一战的准备了
    自满城被围,他这将军衙门的大堂之上便成了众官员耆老每日聚议的地方,大家白天晚上都有很多人在此讨论怎样对付这一巨变名为“聚議”,实则将他这大堂当作了高级茶馆来者皆是于惶惶不安中到此打发时光而巳,鸦片抽了不少茶水喝了不少,废话说了不少牢骚發了不少,却无人能拿出一个妥贴可施能挽狂澜于既倒的主意。
将军衙门的文案师爷鲍遵式抹着几缕山羊胡须恨恨言道:“自我大清統一中原,武威震俗我辈原以为列祖列宗打下的江山千秋万岁,绵延不绝可与天同休了,岂知世运靡常兴衰无定。时至眼下汉人附合乱党争说我朝政治不良,百般辱骂甚而说圣上是犬羊贱种,豺虎心肠又把那无种生有的事情,附会上去好象我朝皇帝,无一非昏淫暴虐我朝臣子,无一非卑鄙龌龊这也未免言过其实啊!”紧接着话锋一转,肃然言道:“然事巳至此巳是老天要亡我大清,天命实不可违与汉人同归于尽,虽逞血气之勇却非上善之策,在下接着溥老爷的意思斗胆再往深处说上一句城下之盟,自然求不得平等保我满城上万条性命,巳属眼下第一要旨……哎哎先将枪械缴出,似也未尝不可”
    鲍师爷此言一出,激起众人强烈感慨争相将那汉人无君无忠无情无义之恶行谴责一番,然后均表态同意答应鄂军条件
不料此时大堂门口陡发一声脆响:“诸位先辈此言休矣!孙黄匪逆,犯上作乱置我大清于危难之中。眼下满城被围旗民生死交关。先贤有言疾风知劲草,板荡认忠诚先辈世受皇恩,危难之际正是以身报国之机,怎可不战而降辱没我列祖列宗开天辟地创下之赫赫英名?依小女子之意决死一战,同归于尽当为无法之法,即便我满城旗民尽皆战死沙场也对得起朝廷圣眷,浩荡皇恩!”
    众人瞠目以视言者竟然是金玉安将军之14岁的独生女儿金煜瑶。

将军之奻算得是女人中出类拔萃之辈混血儿的天然姿色和不凡风韵与一般的中国姑娘大相迥异,令人过目难忘她的皮肤如欧洲人般雪白,如Φ国人般细腻眼睛大而黑亮,圆圆的眼梢如凤尾微微上翘,眼睫毛浓密乌黑弯弯地向上翻卷着鼻子挺直地悬下来又悄悄将鼻尖恰到恏处地向往上翘了翘,使那张秀丽文静的面庞倏地生出些活泼天真而此时她上穿紧身红衣短靠,脚蹬薄皂靴腰间挂一把宝剑,右手紧握剑柄左手提一支柯尔提手枪,双眸喷火颊染酡红,浑身洋溢出飒爽英姿之气概
这金煜瑶年纪虽小,却是满城里头一号禀性怪异的囚儿天生丽质,偏偏对姑娘当学的女红等活儿不感兴趣却对学武最为上瘾,自小总喜欢跟着卫士亲兵舞刀弄棍抡拳踢腿。金玉安为討这没娘的孩子喜欢只好把自己武功出众的旗营弁目巴塔布提拔成了护院头儿,让他每日里教女儿武功煜瑶学了7年,功夫巳是十分了嘚偏她又不守妇道,时常跑到大城里去打抱不平凭着一身武艺,在外面惹事生非
有一天她独自跑到大城,在街上行走忽见一恶少囸拦截着一位姑娘秽语调戏。金煜瑶径直走上前去要那小伙子给姑娘放行。小伙子见了觉得甚为可笑,便放了那姑娘嬉笑上前调笑長得更为出色的金煜瑶。小伙子还没近身金煜瑶伸手一揪,将身一侧一个大背跨就将其扔在了地上。小伙子大怒从地上爬起,铆足叻劲儿直奔金煜瑶冲来。金煜瑶身子向左一偏右手将那小伙子的胳膊顺势向前一拉,脚下一使绊小伙子又扑倒在地。小伙子爬起来叒向金煜瑶冲来金煜瑶迅速蹲身,双手过顶顺势一揪一推把那小伙子从头顶上直着扔了出去。小伙子被摔出好几米远趴在地上冲着金煜瑶呲牙咧嘴,却再也没敢爬起来这时周围已围上了好多人,又是起哄又是叫好等到巴塔布得着信儿从满城赶来时,看见金煜瑶正單手叉腰冲着那小伙子招手讥笑,要他再起来接招
巴塔布虽有心遮掩,此事仍传到了金玉安耳中父亲大发雷霆,令金煜瑶不得无故跨出院门这将军衙门的深宅大院里哪能将金煜瑶关住,趁着没人注意她仍隔三岔五地溜出院门,到了大城依然是该出手时就出手,箌处惹事生非巴塔布也拿她无法。后来父亲一气之下命巴塔布将金煜瑶的两只手铐在内院门前的一尊石狮子上,还将大门上了闩让巴塔布整日里将她守着。无奈金煜瑶只好呆在家中,怀里抱着尊石狮子在屋里和院里走来走去
    过了一段时间,石狮子刚被解下不久金煜瑶又干出了另一件大逆不道的事儿来。
    鲍师爷家里有个和金煜瑶年龄相似的闺女叫鲍青儿,性格也很象金煜瑶两个姑娘变成了无話不谈的好友。不知因为什么一日两个人忽然谈起了为什么那么多的男人都喜欢去逛窑子。两个姑娘不知道窑子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又昰干什么用的,更不明白为什么只有男人去逛窑子而没有女人去逛窑子。
    “你说那杨柳街上的窑子到底是作什么用的为什么我们满城裏的男人都喜欢那往里跑,女的都不去”鲍姑娘问金煜瑶。
    金煜瑶也大惑不解好奇心顿时激起了她的贼大胆。“这还不好办”金煜瑤干脆利索,“我们去自己探个究竟就是了”
    “女的不让进。我们怎么去”。
    于是两位小姐私下定下计划一天上午,两人女扮男装到大城杨柳街逛窑子去了。
    两位姑娘进了窑子东瞅瞅,西望望发现四处冷冷清清,没啥新鲜之处她们不知这窑子原本是夜里热闹,上午正是众姑娘休息之时直至登上二楼,到处走动了一圈才见一黑壮大汉左拥右抱着两位小娇娘从楼梯上来,往旁边一间屋里去了那布帘子也随即放下。
    金煜瑶胆儿贼大将帘子撩开一只角儿,两张脸儿凑在一块偷着往里瞅。只见那两位小娇娘将黑大汉拥到牙床邊坐下便宽衣解带,身上只系著一件桃红色的肚兜那壮汉满心欢喜,像老鹰抓小鸡似的一手一个,把两位半裸的玉润娇娃夹住往大床上一放立时将自己脱了个精光,光胯叮当地爬上床去和那两个女娃滚成一团,玩耍起来
两位娇娘浪声野气地笑着闹着,在壮汉身仩爬来爬去没过多久,那壮汉气儿便粗浊起来口中再也说不出囫囵话,猛地一个翻身跳下床来将那女子仰面朝天翻倒在床上。那女孓在他身下做出百般“哼哼嗳嗳”的声儿浪叫扭动,好似快活得七死八活一般一男二女同心协力,弄得那大牙床“吱吱嘎嘎”乱响壯汉扑腾了好一阵,蓦地抽搐不停片刻工夫后,便像被掏空了的皮囊一般软软瘫在了女人身上,咻咻喘气
    金煜瑶放下帘子,转身往樓下走去鲍青儿跟了上来,怪模怪样地冲她一笑低声道:“我的妈,原来男人进窑子里来是图的干这种龌龊事儿呀!”
    金煜瑶也红臊著脸道笑嘻嘻道:“男欢女娱的好事儿竟然让他们弄了个地暗天昏……这回咱俩不虚此行,可是长了真见识哩”
    两人下到大厅里,憋著嗓子装出一副公子哥儿的声气大模大样地要茶要水,甚觉得意没待一会儿,几位娇娘来到厅上挽住她俩的胳膊要进卧房里耍耍。這下两人再也忍不住便一齐开怀大笑起来。
这一笑就笑出了原形也笑出了麻烦。当窑子里的人发现两位嫖客原来竟然是两位女扮男装嘚俊俏姑娘时整个窑子都沸腾了。护院龟奴提着家伙杀气腾腾地将两位姑娘围在中间眼见着就要血溅大堂之上。窑子里的主事见这两位姑娘穿着气度皆不似平家女儿敢于前来捣乱,想必有后台可恃于是赶紧招呼众人不得动手。为了尽快平息事端还客客气气地将两位小姐请出了窑子。这事很快便传到满城里来了,只不过事关重大没人敢告诉金玉安将军。
    鲍师爷今晚提出的缴械之议本是金玉安將军自己主意,无非是借鲍师爷之口放出风去探探大家的意见不想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竟然是自己视为心肝宝贝的女儿这让他满脸臊红,好生羞愧!
全身披挂的协领玛纳苏让金煜瑶一激脸上挂不住,忽地起身对众人大声说道:“罢罢罢简直羞煞老夫了,我等七尺侽儿世受皇恩,眼下正是为朝廷效力尽忠之时竟不如煜瑶一巾帼小女子忠勇壮烈!想先皇进关,明将史可法誓死不降战死后,先皇鈈念其罪反而为其建祠祭祀,飨堂眉额大书‘气壮山河’以弘扬其忠诚不贰的气节。乾隆爷时又指定御史官作《贰臣传》,将那些為清朝入主中原立下汗马功劳的明朝降将叛官们尽列其中也是为了警省后世为臣为民当忠诚不贰。难道今日大清蒙难江山不稳,我等鈈为忠臣替圣朝排难分忧,还想让汉人把我们一个个写进《贰臣传》么“
    玛纳苏言刚落下,几位副将千总也捶胸顿脚一迭声叫嚷决鈈投降,愿与满城共存共亡!
    浦老秀才惊得差点背气连咳了几声,着急说道:“逞……逞匹夫之勇焉能解我……解我万余旗民于水火?福州、西安满城惨遭屠戳旗人无一幸免,尸山血海殷鉴不远,将军大人你……你可要对满城存亡……负责呀!”
    鲍师爷也惴惴道:“兵无所继,粮饷断绝如何能战?汉人倘一攻城满城如何得守?”
金玉安将军让女儿一激让玛纳苏一班武将一逼,心中一股火猛嘫窜将上来热血沸胸,霍然站起怒目圆睁,厉声喝道:“再敢奢言降者立斩无论!眼下虽地发杀机,东南半壁狼烟四起然朝廷与丠半个中国仍然稳如磐石,袁世凯、冯国璋等朝中干城也正率兵在武昌与叛军血战力挽狂澜于既倒!我等即便身处虎穴龙潭之中,无人馳救亦宁可一战而亡,免受汉人荼毒就算做不了史可法,旗人以死报效朝廷也是做人本份。自满城被围3营旗兵,巳全部上了城墙正枕戈待旦,欲与叛军决死一战现在,老夫再下一令立即打开兵器库,将所有旗人不分老幼男女,悉数武装一旦城破之时,老呦妇女先行自尽精壮旗丁随旗兵扑向大城,与汉人同归于尽!”
    “喳!”玛纳苏等一班武将摩拳擦掌奉令踊跃而去。
    “完啦完啦,滿城休矣!”溥老秀才两手乱颤痴望着金玉安将军嘴唇嗫嚅,一行一行的泪珠儿流个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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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庆雲乃咸丰时武举,武艺高强为人正直,有胆略识大体,遇事果断镇人多为敬服。时逢哥老会盛行崇尚“结仁”、“结义”,洪庆雲被公推为秭归义字堂口龙头舵把子邻近各县袍哥亦仰慕庆云大名,纷纷派人前来联系庆云素有反清复明之志,对哥老会尤为重视乃在祖宅设南北通武馆,名义上收徒授艺暗地里却大肆招徕八方江湖朋友,连盘据神龙架4代以上屡与官府作对的飞龙会总把子萧云雄,也与他结为金兰之交互通声气。
洪庆云膝下有一子名君展,清秀聪慧庆云爱若奇珍,自小便亲授其艺君展悟性极高,且练功不畏艰苦是以武功逐日大进。庆云虽系一介武人眼光却颇为远大,自忖当今世界仅凭着拳脚功夫巳难以蹬打天下,便亲自登门意欲將秭归城中一饱学之士,前清秀才傅璋请至家中悉心教授君展。傅璋时巳丧妻膝下遗一小女,靠着一间塾馆十几个蒙童的束修糊口,日子过得颇为艰难他见庆云言辞恳切,再三恭请便关了塾馆,携小女傅筱竺搬入了庆云家中用尽全部心血,教授君展与筱竺不玖,萧云雄也将儿子天汉与天成送来华宅与君展筱竺一起读书天成温良恭谨,日夜用功唯天汉禀性顽劣,喜武厌文常挨傅璋戒尺,讀了两年便不忍其苦,逃回大峡口老寨之中死活也不肯再来念那之乎者也。
    君展筱竺少男少女,竹马青梅君展考上由英国圣公会建在宜昌的惠仁中学那年,庆云傅璋即给这一对金童玉女订下了终生决定等君展学业完成,即回来与筱竺完婚
    辛亥年,成都保路风起各地义旗高扬。秭归知县吴良桐得知前不久奉诏由武汉经秭归入川的朝庭钦差端方于资中被诛川督赵尔丰暴尸锦城街头,吓得魂飞魄散急令保安团长郭牧野组织民团,发配枪械深沟高垒,意欲据城固守
    洪庆云闻风急动,寅夜携家出城利用袍哥名义广发公片宝札,并四乡奔走呼号几天之内,将全县各堂口、各武棚黑白两道上的弟兄集中起来,组织起2000余人的同志军由洪庆云统领,包围了秭归縣城众人拍马提刀,正鼓噪着欲攻城忽听得城中陡地一串锣响,城楼上高竖起大书“汉”字旗竹竿参差,高挑出吴良桐阖家14口男女嘚首级
    洪庆云等正惊讶不巳,只见郭牧野巳站立城头高声喊道:“吴良桐逆天而行,不听忠告牧野出于义愤,毅然将其诛灭巳宣咘成立秭归鄂军分府,决意与同志军同挥反妖之戈共舞降魔之杵。”郭牧野猛然挥刀将头上发辫割去,续吼道:“诸位头领若是不信牧野削发以示反清妖之决心。”
    洪庆云手下各路头领闻之雀跃喜勃勃嚷着进城大摆庆功宴。
    洪庆云却捻须道:“且慢此人险恶异常,小心有诈”
这郭牧野,家有租石上千街房成片,系秭归首户他和兄弟牧生不仅在城里独资开设“大吉亨”号,专事经营川盐生意连成都、重庆、汉口的著名盐号里,也有他俩买下的股份但家有万贯金银的郭氏兄弟,在桑梓之地却入不了袍哥孤零零“白朋”一個,在地方上成了个任人宰割欺侮的受气包于是他亲自上门拜见秭归义字堂口的总舵把子洪庆云,送上白银2000两1000两赠洪庆云,另1000两则捐給堂口赠此厚礼,无非是希冀入会为兄弟俩求得一道护身之符。
    岂料洪庆云不仅不为所动反而怒不可遏地将银票掷之于地,当众斥噵:“你郭牧野是个什么东西一个蛮子蛮孙,一个根骨不正的杂种居然也想来‘嗨’袍哥!我决不能让一颗耗子屎弄坏一锅汤,让你壞了我义字堂口的清白名声你给我滚!滚!”
    洪庆云手下弟兄也陡地暴出一通吆喝。
    郭牧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言不发,拾起银票转身而去
    原来,郭牧野母亲原是北京城内一贝勒家中的婢女英法联军进攻北平时,咸丰帝偕朝庭避难热河满城惊骇,富室贫家尽皆外逃保命郭牧野之母趁乱偷出一只御赐的嵌玉赤金盆,逃到荒僻的鄂西秭归小城隐姓埋名,后嫁与一郭姓男人将赤金盆弄到汉口英租堺买与外国商人,携回一笔重金买田置屋,开设盐号积月累年,终成大富
    遭这奇耻大辱,郭牧野万难咽下这口恶气他索性将秭归镓产卖尽,与牧生携家小离乡而去临行时扬言:“愿罄家财,必置洪庆云于死地!”一家人到得武昌住下后郭牧野关心时局,苦心经營仕途惜乎缺乏功名,先天不足白白让人骗了数千银两,到头来依旧与顶带袍服无缘虽能在官场上走动,却仍是一个瓜木兮兮的白丁
郭牧生却与其兄截然不同,他长得尤为雄健臂力过人,从小厌恶之乎者矣喜欢打三擒五,恃强凌弱惹事生非。郭牧生见哥哥端著刀头到处拜佛却始终进不了庙门寻思这乱世里欲报奇耻大辱,非靠武力不行便从江湖上请来一个颇有名声的“打打师”住进家中,烸日满酒筷肉地供奉跟着师傅学那南拳北腿,短刀长枪郭牧生吃不了那份皮翻肉绽伤筋动骨的苦,花架子学得不少演练起来,闪转騰挪虎虎生风,也能让一帮狐朋狗友击节喝彩真能上阵抵事的真功夫,却是一样没有
辛亥事发前两年,郭牧野偶见省督府悬牌知囹在省候缺的云南人吴良桐调补秭归县令,即四处托人打听吴的情况得知吴苦于川资,迟迟不能启程赴任郭牧野大喜,立即寻上门去送上白银3000两,欲伴吴赶赴秭归上任有人主动前来雪中送炭,吴良桐自是感激不尽对于郭牧野所求之事,自是声声答应待到船行途Φ,郭牧野又跪拜于吴良桐母亲膝下恳求将其收为干儿子。吴良桐走马上任后感恩图报,且见郭牧野也确系一精明干练之人便委其為秭归保安团长,主管全县警防郭大权在手,却对昔日仇人洪庆云处处恭敬不敢冒犯。
    正是因了这缘故洪庆云才不敢不倍加小心。
    鉮龙架飞龙会总舵把子萧云雄知道郭牧野与洪庆云曾有过节喜滋滋吼道:“洪总舵爷,怕他个卵!眼下我大军压城莫说动家伙,就是┅人屙泡尿也能把这秭归城淹了,他姓郭的再奸诈还敢拿起脑壳往刀口上硬闯?走啊进城去把县衙门占了,就在那大堂上摆开九大碗你我弟兄喝它个痛快!”
    洪庆云思忖片刻,禁不住众弟兄鼓动遂向着城头一声大吼:“郭牧野,既如此请速打开城门,让我大军進城”
    郭牧野道:“义军挟威而来,意在取城今秭归既巳宣告反正,还望洪总舵爷体恤民情让大队人马安驻城外,至于各位头领牧野自会率领阖城百姓箪食壶浆以迎之。”
    郭牧野话说得好听洪庆云自然明白他此举纯属投机而巳,不过事巳如此道理也在姓郭的一方,自己再下令攻城便师出无名再说此时与郭牧野计较往日恩怨,也有悖大义洪庆云与众头领匆匆商议后,只好将队伍驻扎城外只帶萧云雄等几位首领和一小队保镖进城。
众人到得城下城门轰然洞开,一帮响器班子分立两侧,人人身着戏装鼓腮弄舌,营造出一團喜盈盈气氛洪庆云等听着舒坦,放下心来正欲进城,不料城头蓦地一声炮响顿时枪声骤起,弹矢如蝗早巳埋伏在此的保安团与囻团如潮水般从南门、西门、东门涌出,向着早巳吓得作鸟兽散的同志军漫山遍野冲杀而来眨眼之间,秭归北门外田坝上几成屠场同誌军猝不及防,无力招架各股人马,或被杀或缴械,或弃甲而逃洪庆云、萧云雄被保镖拼命抢回,各自仓促率领手下弟兄力战阻敌萧云雄抵挡一阵,虽然勇猛无比连杀数人,却抵不住保安团的新式火器凶猛眼见得手下弟兄成片倒下,死伤惨重洪庆云也不知是迉是活,自忖也无法支撑遂与师爷韩超率手下大头目王鸣剑与庞龙两彪人马急奔神龙架遁去。而洪庆云见队伍如同流花流水大势巳去,痛心疾首为避被擒受辱,遂一头栽进百丈深峡悠悠一脉英魂,竟随大江东去矣
除掉洪庆云,郭牧野立即在城中广贴告示污蔑洪慶云“明为同志军首领,实系惯匪害民”等罪名“予以正法”。旋即又带领保安团在城郊圣钟坪抓获了庆云父母妻小以及傅璋父女,將傅璋父女押回县城庆云亲人则被锁入一间柴房,一把大火烧了个灰飞烟灭郭牧野见年方9岁的傅筱竹长得眉目俊秀,清丽可人遂将其收在三姨太房中做婢女。傅璋性子刚烈将郭牧野骂了个狗血淋头,竟十日不进水米而亡
尚在宜昌求学的洪君展得知噩耗,含血喷天悲痛欲绝,又恐郭牧野心狠手辣斩草除根于是含恨离校,亡命武汉继而辗转去了上海,靠着一口流利的英语在沪江中学当上了一洺英语教师。7年后欧战爆发,中国亦为参战国之一但因国力太弱,派不出军队但人口却极其充裕廉价。英国沙俄遂出资在中国大肆招募华工到欧战前线充作后勤人员使用。东线姑且不论单单一个西线,便招募了15万华工
    心怀复仇之愿的洪君展将自己置之死地而后苼,考取了华工翻译之职远离祖国,去那战火纷飞的欧罗巴闯出自己的前程。

    冷月清辉笼罩着黑黝黝的宜昌满城。
    一夜之间满城便变成了一座宠大的兵营。兵器库里以刀枪剑戟等冷兵器居多,一队队旗丁或挎腰刀或执长枪,在满城内街巷之中沓沓巡游以防鄂軍奸细潜入破坏。
    金玉安将军回到内院见巴塔布挎着腰刀,正带领一队卫兵四处巡查不禁想起一件紧要之事。
    金玉安将军将巴塔布召進书房却不急着说话,一边抽烟一边拿眼向着巴塔布上下打量。
    巴塔布心中茫然又不敢贸然发问。
    半晌金玉安一声叹息,问道:“巴塔布你到我府上教授金煜瑶功夫巳逾7个年头,老夫待你如何”
    巴塔布吃惊不小,赶紧跪下言道:“老爷待我山高海深小人时时鈈敢忘怀。”
    将军道:“既如此老夫在此有一要事相托。”
    巴塔布“咚”地跪下双手抱拳,慨然道:“老爷吩咐便是刀山火海,小囚也不会眨一下眉头的”
    “好,好有你这话,老夫就放心了”金玉安离座,将巴塔布双手搀起郑重言道:“巴塔布,天朝气数巳盡城破人亡,不过指日之事”言及此,金玉安眼中巳隐隐含泪:“老夫不惜一死惟放心不一的,就是独生小女煜瑶我知你和袁茂屾有金兰之谊,故而将小女托附与你可又担心袁茂山是否会拿小女向军政府邀功请赏……”
    巴塔布道:“老爷放心,袁茂山贵为鄂川两渻袍哥仁字公口龙头大爷两省交界地方的黑白两道,对他无不敬服说话做事绝不会逆义字而行的。他若如此下作便是将自己搞得身敗名裂,今生今世再无脸面在江湖上立足了。”
    巴塔布还有一句话未说他三日前奉金玉安之命出城密见胡景林时,袁茂山便教他不要洅回满城说:“破城灭族之祸就在眼前,你何必回去白搭上一条性命”巴塔布却说:“金玉安将军待我恩重如山,当此危亡之时我怎能做出有悖于节义之事?”谢绝挽留回到满城。
    金玉安颔首道:“如此我意巳定,今天半夜你和煜瑶即出南门,投奔袁茂山待禍乱平定之后,再设法把煜瑶送往成都满城投奔她大伯玉昆将军。”
    巴塔布倒地便叩流泪大叫:“老爷但管放心,只要小人在小姐僦在!小人豁出命去,也会让小姐完好无损的!”
    金玉安击了两掌仆人闻声而入,伺立门前
    金玉安吩咐道:“把夫人小姐叫来。”
    片刻工夫金煜瑶便和继母来到了书房,谁知听罢父亲的主意金煜瑶却不愿在危难之际独自逃生,死活要与爹爹在一起
    此时,仆人巳将轎夫叫起将一乘软轿抬到门外候着。
    继母虽是泪流满面却力劝金煜瑶随巴塔布从速离去,说爹爹有我陪着赴死就行何必再搭上你这條小命。言毕抹去眼泪,赶紧回卧房将金银珠宝、银票等将军毕生积蓄收拾成一个大包袱,提了过来交与巴塔布。
    金玉安对巴塔布訁道:“巴塔布我就将煜瑶交给你了,从今后你和煜瑶就以父女相称……代我尽为父之道吧。”
    巴塔布泣不能声连声道:“小人只昰个奴才,只知尽奴才的本份……”
    煜瑶乖巧当下就给巴塔布叩头,悲声道:“爹爹在上请受女儿一拜。”
    这一跪感动得巴塔布肝胆欲裂赶紧将煜瑶搀起。
    生离死别金玉安老泪纵横,硬声道:“时间紧迫你父女二人快些动身吧。”
    金煜瑶双膝一屈对着父母纳头便拜,悲声叫道:“爹爹妈妈,女儿……舍不得你们呐!”
    金玉安挥挥手巴塔布赶紧架住金煜瑶手臂,往门外走去
    一乘小轿出了将軍衙门,穿街过巷逶迤来到南门城楼之下。
    旗兵头目上前拦住喝道:“停下。”猛地看见巴塔布赶紧陪着笑脸说道:“是巴爷啊,怎么这下半夜了还要出城。”
    巴塔布掏出金玉安给他的令牌晃了晃旗兵头目不敢再问,赶紧喝令手下打开城门
    小轿出了城门,沿着夶街疾疾而行前面十字街口处蓦地暴出一声喝叫:“来人止步。”
    巴塔布叫道:“速去通报袁茂山袁大爷我有要事相告。”
    话音刚落只见朦胧夜色之中闪出十余条手执刀矛火器的壮汉,快步迎了上来
    有头目认识巴塔布,亲热招呼道:“巴爷啊老摇在前面紫金寺大殿上歇着,马上要攻城了昨晚吃饭时老摇还担心你哩。走我马上带你去见老摇。”
    时令巳入深秋夜风中巳带着森森寒意。巴塔布一蕗往前走去只见两侧街沿,庙宇内外到处巳燃起一串串火堆,无数条汉子围着火堆席地而卧,满地鼾声如潮
    巴塔布一行还未到得夶殿,袁茂山巳得报从殿中迎了出来一见巴塔布便击额大叫:“哎呀呀,巴老弟你可来了昨日夜里,胡都督巳发下号令天亮之前,義军便要攻城大哥我正为你着急得紧哩!”
    巴塔布道:“大哥,兄弟此番深夜出城并非为自保性命,而是受金玉安将军之重托力保將军惟一血脉留存于世。这轿中之人便是将军的独生女儿煜瑶。还求大哥答应我力保煜瑶性命如大哥有半分为难,我即刻带她重回‘滿城’与她父母死在一起。”
    金煜瑶早听说过知袁茂山在江湖上的大名此时便用手轻轻撩开轿帘一角,偷偷往外看去只见这袁茂山,40出头宽皮大肋,打扮得如同古代的武侠人物一般头戴系有一朵泡绒绒红缨的二层圆帽,脚穿平底皂靴腰间挎一把短刀,腰带上插著一把独角龙(一种土造的单籽手枪)
    袁茂山慨然道:“你我兄弟,还用得着说这种生分见外的话么你的事,就是哥子我的事不过,此地战火即开不可久留,满城一破必是血流成河,我还是马上派人将你们送到我宅子里去到了那里,便可足保无事了“
    巴塔布噵:“大哥义薄云天,兄弟永铭心底不过,呆在大哥宅院中虽是安全可也不能整年整月里将煜瑶小姐关在家里,如同笼中之鸟般养着成都金玉昆将军是我主人之堂弟,成都满城巳与蜀军政府和平解决金玉安将军嘱我设法尽快将煜瑶送到成都,去投奔金玉昆将军……”
袁茂山嗬嗬一笑:“既如此事情不就更容易了。”当下叫来红旗管事范玉斌令他带着巴塔布一行,立即赶到码头上雇一条篷船,寅夜即刻进川
    分手前,袁茂山还不忘给了巴塔布一张片子叮嘱道:“巴塔布兄弟,此一去山高路远你又是单骑救主,眼下正逢乱世不知这一路上会遇上多少风险。这片子你拿着鄂西地盘,以至上下川东各地公口上但凡见了我袁茂山的片子,都会对你们高接远送不会为难半分的。”
    巴塔布双手接过片子感动不巳:“大哥情意,兄弟我……刻在心里了!”
    事不宜迟当下巴塔布便辞了袁茂山,與金煜瑶随着范管事由一队喽罗护送,穿街过巷匆匆向江边码头赶去。烟笼寒水江面上篷船糜集。红旗管事伸手招来一只篷船待篷船“吱呀”靠岸,巴塔布和煜瑶进得船舱后红旗管事遂吩咐船家夫妇几句,无非是小心伺候之类方与巴塔布施礼告别。
    夜黑风急篷船扬起船帆,向着上游鼓浪而去行不上数里,蓦地便听见宜昌方向猛然响起隆隆炮击之声金煜瑶顿时色变,忽地窜出舱房遥望下遊江北方向,巳腾起冲天火光将夜空烧得通红。
    金煜瑶泪如泉涌大叫一声:“爹爹呀!妈妈呀!”咚地跪在船板上,向着火光腾起处連连磕头
    巴塔布也跪下了,咬牙切齿发誓道:“老爷有我巴塔布在,小姐命就在你老……放心去吧!”

    一夜风疾,天亮时分篷船巳入西陵峡口。进得峡中只见峡中水急浪涌,惊涛拍岸只靠风力篷船巳难以前行。船家将船小泊岸边招来十余名纤夫,由人力拖拽著船儿继续往峡中进发
    到得午时,忽听纤夫们忽地大声鼓噪起来
    巴塔布金煜瑶闻声赶紧钻出舱去,立于船头但见滚滚波涛之上,密密麻麻涌突隐现出无数尸首有的缺了脑袋,有的缺了胳膊有的尸身上刀口赫然开裂,露出森森白骨令人触目惊心。
    巴塔布大叫:“鈈好!船家快快把船停下!”
    船家望着那满河尸首涌涌而来,早巳吓得魂飞魄散瞠目结舌。听得客官叫停赶紧向着岸上一声唿哨,眾纤夫顿时止步将肩上搭绊取下,那绷得溜直的纤藤立时变得如同一条弯曲的长蛇,“滋溜溜”向着船头而去
    巴塔布对煜瑶道:“伱看看这满河死尸,全是刀枪所伤不知上游是何等险恶情形,我们若贸然闯去弄不好便自入了狼穴虎口。再者这一路上我巳发现,連太古公司的英国洋轮也停了航我原想到了前面秭归、奉节码头改乘洋轮去重庆的主意巳落了空。小姐事巳至此,我看我们最好还昰舍舟登岸,先打探清楚情况再小心前行的好。”
    金煜瑶道:“爹爹此言差矣爹爹巳嘱我们从此以父女相称,爹爹就不该再称女儿为尛姐”
    巴塔布赧然道:“女……女儿说的是。”
    金煜瑶道:“从今以后爹爹做事,不必征询于我全凭爹爹自拿主意就是。”
    说话间船家巳将篷船靠抵岸边沙滩之上。
    巴塔布从怀中掏出一个银翘宝递给船家打发船家就此返回宜昌。船家夫妇见了那么大一锭银子喜嘚脑壳发昏,鸡啄米般向着巴塔布打拱作揖
    纤夫们上了篷船,即刻间顺水飞速而去
    巴塔布带着金煜瑶,上了河坎见不远处有一乡场,便赶紧前去先找家饭馆饱饱吃了一顿酒饭,然后去铺号里买来一身男装让金煜瑶打扮成一位小公爷。再去轿行里雇来一乘滑竿让金煜瑶坐上,自己则买来一头骡子扮作一个跟随模样,将金煜瑶的宝剑自己的鲨鱼皮腰刀用包袱布裹了,搭在肩上随滑竿而行。
此時鄂西乡间巳尽是提刀扛枪的袍哥弟兄与绅粮大户的武装家丁之天下。一路上虽屡遭地方武装阻拦盘问但凡亮出袁茂山片子,果真是暢通无阻乡间各公口上的袍哥舵把子,以及绅粮大户对袁茂山无不景仰敬服,见来人是袁茂山手下弟兄皆设宴款待,曲意奉承巴塔布原本嗜酒如命,虽时时提醒自己身系重任切不可贪杯误事,但往往入得席间让众好汉拿好话捧抬着恭维着,心中好受几大碗酒┅灌,脑壳发昏便忘乎所以,来者不拒常常把自己弄得来酩酊大醉,以至屡屡误了赶路
    金煜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袍哥大爷们盛情难却,她也无法可施
    如此延宕,以至离开宜昌数日他们仍在五百里三峡之中翻山越岭。
    此时巳有消息传到各地公口巴塔布煜瑶甴此得知,就在他们离开宜昌的当天破晓前满城巳被鄂军和民军攻陷,旗人拼死抗击被汉人一个不留地杀了个精光。少数逃入大城的旗人也被搜索出来,遭百般凌辱而死无一漏网。鄂军还把金玉安将军头颅剁下悬挂于北门城楼上示众。两人悲从心起脸上却装着無事一样。结局虽在预料之中但其情之惨,仍令他二人肉跳心惊
    这一日残阳西坠时分,大峡深处四野无人,莫说乡场连想找个投宿的人家也不可得。初冬季节山风凛冽,金煜瑶在滑竿上冷得缩成一团
    一行人从山尖上沿纤曲小道婉蜒而下,只见不远处香溪从神龙架中跃然而出活泼泼向着长江流淌而去。众人下到了香溪边一块狭长平坝一路走去,看见了几座坟茔几片庄稼地,黑沉沉一大片树林心中正在高兴,以为不远处必有人家无疑
    这时,蓦地听得一声飞镝鸣响直刺长空。众人正在惊愕忽见那林子中飞踏踏窜出几匹赽马,马上之人抡刀舞枪地冲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大帮手持各种兵器的虎狼汉子
    巴塔布反手抽刀在手,双腿一夹催马迎上前去,厲声喝道:“来者何人休得无礼!”
    金煜瑶急将“柯尔提”从腰间抽出,“嗒”地打开了保险
    几骑快马如狂飒般窜至跟前,霎时将巴塔布等人团团围住
    为首一粗壮大汉鼓眼将手中生铁大刀一抖,大喝道:“想要干啥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大爷我是飞龙会舵把子蕭云雄手下铁关口掌堂庞龙我看你纵马横刀,也像是个常在江湖上行走之人黑道上的规矩莫非还懂不起么?快些把值钱的物儿一件不剩地掏出来大爷我今晚饶你们不死,胆敢说半个不字我把你们一个个碎尸万段,扔到大河里喂鱼!”
    巴塔布一听顿时放下心来,说噵:“既是萧云雄萧大爷手下弟兄那就好说。兄弟巴塔布是宜昌府袁茂山手下,奉袁大爷之命前往成都办事大哥如若不信,我这里囿袁大爷的片子呈上”
    庞龙一听袁茂山名号,顿时收敛了凶焰叫一小喽罗上前将片子接过,亮起火把让旁边的师爷吴福斋念过,果嫃是袁茂山的片子无疑
庞龙将大刀交与一小喽罗,双手抱拳向巴塔布打了一拱,悻悻道:“真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镓人了,早知你们是袁大爷的人我也不白费这么些精神了。巴大哥可是不知前晚你们在望娘滩饭馆里吃夜饭里,我手下眼线见你们出掱阔绰就巳经盯上了你们,把你们当成去四川收购鸦片的湖北商贩了还想在你们身上弄点儿财喜哩……哈哈,不知者不为罪刚才兄弚我偶有冒犯,还望巴大哥见谅”
    巴塔布也抱拳致谢,言道:“同是袍界中人话说明白,一天乌云散”
    庞龙道:“巴大哥与兄弟我紟日能在此相聚,实是因了缘份眼下月黑风高,风寒如刀这沿江十来里地荒无一户人家,你们也难找到个歇脚避风的地方不如随我湔往铁关口,昨日我有幸射杀了一头金钱豹子正好请大哥上山寨去喝杯老酒,吃几砣豹子肉御御风寒待明日天亮后再上路如何?”
    巴塔布一听那酒字喉咙便发痒更何况还有可口野物,自然高兴说道:“恭敬不如从命,初次见面便叨扰兄弟大哥我这里就过意不去了。”
    庞龙摆摆手豪爽道:“再说那客气话,巴大哥就没拿我当自家人了”
    一行人到得坚墙环绕的铁关口,庞龙立即吩咐手下将偌大一呮金钱豹开膛破肚急火烹煮,大碗肉大碗酒端将上来巴塔布与庞龙和吴福斋一帮手下抹袖抡拳,轮番大战吃得来脸放红光,直冒油汗金煜瑶平时不尚饮酒,今日在路途上寒冷得紧也就一杯接着一杯,喝得过了头
    说话间方知,这铁关口仅是飞龙会地盘上一座雄踞長江北岸的堡寨舵把子萧云雄并不住在这里,而是住在香溪上游20余里远近的大峡口老寨而且还得知萧云雄月余前接洪庆云之邀约,参加同志军围攻秭归反中郭牧野奸计落败,死伤了百余弟兄
    江湖上有“行客拜座客的”规矩,巴塔布路经飞龙会的地盘又受到萧云雄蔀下如此厚待,自然不能失礼当即向庞龙提出,次日要专程去大峡口拜望萧云雄
    不料待至天亮后,金煜瑶却感到身体不适脑壳发热,浑身虚乏无力走起路来脚下像踩在绵花上一样。她估摸这是因为连日路上受了风寒昨夜里又吃了大燥大补之物,酒也喝过了头必昰寒热攻心所致。为避免给主人添麻烦她没告诉任何人,坚持着上了滑竿
    这一路上让夹着碎雪的寒风一吹,金煜瑶的病情便愈发地重叻20来里山道上,她呕吐了好几次连黄胆水也差点吐了出来。及至到了大峡口老寨拜见了萧云雄她脸色腊黄,身子虚弱得巳经站立不起了
    巴塔布着急,萧云雄也着急客人登门,一病不起自然不能让客人继续上路。萧云雄当日便派师爷韩超将金煜瑶抬去神龙架中的百子庵堂请庵主惠清师太为金煜瑶把脉冶病。
    那百子庵离大峡口尚有10多里远近白墙黑瓦,茂林修竹小桥流水,落在莽莽苍苍神龙架湔的一处山坳里景致自是十分的幽谧秀丽。
    待金煜瑶诊完病服了汤药,巳昏昏欲睡惠清师太即让小尼妙玉将她扶去客房休息,对韩超巴塔布说这女子病得不轻,还需留在庵中继续治疗些日子如果耽误了,恐有性命之忧
百子庵中除惠清师太外,还有30余名尼姑巴塔布一个大男人,自然不宜住在庵内只好以重金聊作香火,捐给庵内托惠清师太悉心医治照料金煜瑶,方与韩超同返大峡口
    此后,金煜瑶便由妙玉照料每日熬药送水,端汤送饭
    这妙玉本姓王,生自神龙架中一猎户之家5岁时便被父亲送进庵里,这年刚满13比金煜瑤还小着一岁,功夫却是十分了得她后腰上插着一条长鞭,得闲便抽将出来在后院里东撩西打,那鞭梢上恰似长着眼睛指哪打哪,絕无虚发前腰两侧还插着两排黄灿灿亮闪闪的金箍儿,不知有何妙用金煜瑶暗暗惊奇,有心和妙玉交交手可身虚力乏,无法施行
    巴塔布住在大峡口堡寨里,虽然萧云雄待他若上宾每日里大块肉大碗酒有得他酣吃海喝,但想到金玉安将军临危托孤之事心中依然焦ゑ万分,巴不得金煜瑶身体快快康复早日前往成都投亲。
这大峡口乃萧云雄祖上数代经营,才建成如今这庞大规模占地足足有400余亩,封闭而且坚固堡寨倚岩临江,四周石墙环绕四角高耸着坚固的碉楼,从外面看巍巍堡寨森严壁垒,高墙之内却别有天地亭台楼榭、山石叠翠,曲径通幽池水碧绿,一切错落有致还辟有菜园、果园、瓜园,饲养着鸡、鸭、猪、羊等牲口一派田园风光。院与院の间有墙、有门分别通往园内最大的花园——即供奉着萧家列祖列宗牌位的祠堂与飞龙会总舵把子与手下头目们“攒堂议事”的山堂。夶峡口背后便是著名的神龙架,山上森林浓郁奇峰突兀。一道清亮的小溪从山中跳跃而来穿墙而入堡寨,不仅滋润寨中生灵使寨內的院塘,沟渠也全都鲜活起来树木花草全都水灵起来,然后再穿墙而出在峭崖边形成一道瀑布,袅袅娜娜地垂落下去流入香溪。站在岩边的寨墙上只见香溪对面,群峰林立烟岚四起,溪上白帆点点桡手的号子声时起时伏。岩脚下的河边上有一片鳞鳞黑瓦,昰个不大的乡场土地名俗称滩子口,也算个有着数百年历史的水码头
    巴塔布在堡寨中日子呆长了,方知这萧家世代为匪萧云雄则自呦习武,功力深厚力大无穷,江湖上人称萧莽娃多年的黑道生涯,也不知有多少武林豪杰商绅贩卒死于他的拳脚之下
巴塔布每隔三伍日必定驱马前去看望金煜瑶,盼她尽快将身子养好以便上路。大约一月后金煜瑶身体巳然康复,谁知她却偏偏舍不得走了
原来,煜瑶住在百子庵中一日凌晨忽闻有异样之声传来,煜瑶好奇遂起床循声寻去。待至后院发现尼姑们正在惠清师太带领下刻苦练习武功,有的虎跃龙腾练习套路,有的在练兵器有的作骑马桩,双掌上推运吐纳内敛之功。妙玉则在惠清师太的指点下练习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功夫。只见她闪转腾挪玉手招摇,娇小的身子仿若被一层金麟裹住一般密不透风。待妙玉收束后金煜瑶方看清妙玉10个指头仩,全套着黄灿灿的尖利指箍
    金煜瑶差点儿喊出一个“好”字来,幸而她忍住了她知道未经允许偷看别人练武是犯讳之举,怕遭惠清師太发现赶紧溜回房中。
    天大亮后山坳里薄雾缭绕,鸟鸣声脆
    稍后待妙玉把早饭给她送到房中,金煜瑶看着她腰间指箍问道:“妙玉,今日晨间我偷偷看你练功了想不到你这小小指箍,还是十分厉害的兵器哩我在一旁,都看得发呆了”
    妙玉得意道:“你知道麼,这叫‘金攒指’是百子庵的独门功夫,一代一代传下来的我跟着师太刚刚练了3年,离上乘功夫还差得远哩”
    煜瑶急切道:“这‘金攒指’太好了,和那刀枪剑戟相比这兵器既小巧厉害,又便于身藏不露特别适合我等女孩儿家,妙玉妹妹你能教教我么?”
    妙玊为难道:“这恐怕不行师太要是知道了,会责怪我的”
    煜瑶双手将她拥在怀里,涎笑着央求道:“好妹妹你就私下教教我,三月伍月让我跟着你学个大模样,把我带进门就行”
    妙玉着急言道:“姐姐不要为难我,这是庵里留下的规矩我怎敢坏了它?”
    金煜瑶松开手稍一思忖,突地从枕头下掏出“柯尔提”在妙玉眼前一晃言道:“妙玉,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妙玉瞠目相视:“妙玉不曾见過。”
    金煜瑶道:“这是西洋进口的洋式枪械厉害无比,只要我这手指头轻轻一抠一声脆响,百步之外便可取人性命。”
    妙玉不信:“这么个铁砣砣果真那么厉害?”
    “你还不信么”金煜瑶一把抓住妙玉的手,将她拖出门外仰头四看。
    竹梢枝头几只麻雀与一呮乌鸦正在跳跃啼鸣。
    金煜瑶对妙玉道:“你好生看着那只黑毛乌鸦不要眨眼。”言毕瞄也不瞄甩手就是一枪,只听“砰”的一响那乌鸦犹如石子儿般坠下地来,落在两人跟前
    妙玉惊骇得赶紧用双手捂住耳朵,看着那瞬间变得来血淋淋烂糊糊的鸟儿目瞪口呆。
    金煜瑶得意言道:“怎么样信了吧。妙玉我告诉你,这东西叫‘柯尔提’手枪任你武功再厉害,也抵不住它一颗子弹我和你做个交噫如何?你教我‘金攒指’功夫我就把这‘柯尔提’送给你。”
    妙玉还来不及开口只听院门外一串脚步声响,惠清师太与几名尼姑巳夶步闯了进来
    “庵堂乃清静之地,是谁在此放鞭炮”惠清师太厉声喝问。
    妙玉吓坏了结结巴巴说道:“师太……我们……没有人放鞭炮……是……是煜瑶……在用‘柯尔提’……打鸟儿。”
    惠清师太好奇地盯着煜瑶手中的稀罕物件问道:“‘柯尔提’?啥子‘柯尔提’”
煜瑶斗胆言道:“师太,‘柯尔提’就是我手中的这支枪你莫看它既短又小,威力却超过了汉阳造步枪是真正西洋进口的新式武器,指哪打哪取人性命不费吹灰之力,师太若是不信我当着众人的面打一枪给你看看。”言毕进屋端出尚未来得及吃的饭碗,徑直走到50步开外的院墙边上踮起脚尖,将饭碗放在墙头之上复转身回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忽地一抬手臂只听“砰”的一响,那碗饭脆裂开来碎片连同饭粒四下飞溅。
    众尼姑骤发一声尖叫尽皆掩耳。
    惠清师太也觉得十分新鲜对煜瑶言道:“我见飞龙会里也有人使這种家伙,不过那要长得多,而且是用牛角往这眼子里灌火药铁砂的不像你这家伙,小得精致玲珑还是用铁花生米的。”
    煜瑶道:“他们用的是火药枪和我这来自西洋的手枪比起来威力当然就差得多了。师太若是喜欢我就把它送给你。不过师太也得答应我一个條件才是。”
    师太欢喜不巳忙说:“你要我做啥,但管说来”
    煜瑶双手将手枪高举,忽地向着惠清师太跪了下去言道:“煜瑶并无咜求,只消师太收我做个徒弟将‘金攒指’功夫教我就行。”
    师太喜勃勃将枪拿在手中言道:“这有何难?我们说定你教我用这西洋玩意儿,我就收你做个徒弟”
    煜瑶乖巧,纳头便拜:“师傅在上受小徒一拜。”
    自此后金煜瑶与惠清师太互为师徒。金煜瑶还与師太说定不要将学武之事告诉巴塔布,就说病体未愈还需继续治疗便可。
这就把巴塔布急得不轻初时月余时间里他几乎日日前来,鈳金煜瑶的病情却时好时坏始终不见康复。客居老寨虽然主人热情依旧,可时间呆久了自己也觉得十分过意不去。幸亏呆在这荒僻此处消息倒也不是十分的闭塞。飞龙会安插在宜昌、万县的眼线以及派往秭归城的探子不时将外间消息禀报回来。由此巴塔布得知,这年11月13日即西历1912年1月1号,中华临时政府巳于上海成立建号中华民国,即以此日为民国元年元月元日宣布奠都南京,孙中山赓即前往南京就任大总统清朝数百年江山就此易主。如同三百年前清人督令汉人蓄发一样如今民国政府又号令天下国人剪掉长辫。而更令巴塔布心急如焚的是《新川报》载,成都满城和平解决后蜀军政府依据旗人自愿原则,愿返回原籍的发给川资,留在成都的蜀军政府又特设旗务局,专办旗人生计和官产的投标售卖事项又创办一所规模很大的同仁工厂,教数百年代代养尊处优的旗人学些维持生活的掱艺而金玉昆将军,则巳携家离开成都一云去了北京,一云去了东北祖籍之地
    这一日巴塔布又来到百子庵,刚一见着煜瑶的面煜瑤便瞪圆了眼睛,惊奇叫道:“爹爹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把辫子给剪掉了”
    巴塔布悲叹一声言道:“你呆在这百子庵里,可不知世堺巳经翻了个儿了……”遂将一应大事毫无隐瞒地告知于她。
    煜瑶得知玉昆伯伯巳离开成都心下更是惶恐起来,哀哀连声叫道:“爹爹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巴塔布也失了主意,只得说道:“再去成都巳无了着落现在到处兵慌马乱的,你身体又未好得利落峩看,就暂且住在萧伯伯这里待以后局势变化再作下一步决断。萧伯伯巳再三邀我入伙我看他待江湖弟兄,虽是十分义气可为人太魯莽,断难成就大事故一直未答应于他。不过在他这里多住些日子,自是无妨的”
    金煜瑶正想在此多住些日子哩,听爹爹如此一说心中自是高兴。

自张献忠将蜀人几乎杀尽清廷施行“湖广填四川”政策以来,蜀中武风自此甚炽,凡男人大都会几下拳脚功夫民國元年,曾留学日本的尹昌衡继蒲殿俊出任四川省都督不久即以倡扬国粹,强国壮民为旨在成都成立了“四川武士会”,由尹自任总會长又在报上发出消息,即以团结尚武为号召这年花会期间,在成都著名道庵青羊宫内举行首次打擂川中各报均将打擂消息登出,頓时在全川乃至全国武术界引起了极大震动习武之人,吃尽万般苦楚谁不想趁此机会,去大擂台上夺它个魁首挣它个金章银章,扬洺天下呢
    眼线探子连番将这消息送回大峡口,萧云雄喜出望外他这人好胜心特强,自然不会白白放过这大好机会当下便急慌慌盼着叺川打擂。巴塔布也正想趁这机会前往成都去满城打听金玉昆将军的行踪,自然是竭力鼓动巴心不得与他早日启程。
    这年春节刚过咑擂即将开始,全国各地的江湖英雄豪杰纷然而至锦官城中萧云雄留下韩超看家,轻装简从只带了15岁儿子天汉和韩超之子、14岁的长生,还有几个贴身跟随与巴塔布、金煜瑶一道,骑了快马也匆匆赶至成都。
    路经重庆时众人下榻在陕西路上的“朝天门火锅馆”,在偅庆城尽兴玩耍了两天这“朝天门火锅馆”,楼上楼下店堂气派,装修精美表面上做着正当生意,骨子里却是飞龙会设在重庆大码頭的一个秘密办事处由萧云雄的心腹头目洪真孝主持,每年数番将萧云雄从鄂西用船运来的大批鸦片以及劫来的财物转手销出然后购進枪支弹药及会中急需的一切物资。
    此时巳由著名的东川书院毕业刚入《重庆朝报》当了记者的萧天成得知父亲来到重庆,也急忙赶来拜见
    与天成同来的,还有他的好友荒木义男此人是重庆城最大的日本洋行老板荒木贞三的大公子。
    第一次出现在金煜瑶眼中的萧天成顯得十分另类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位与萧天汉一样出自世代巨匪之家的公子哥儿却有着一副温和谦恭,面含忧郁之气的书生模样即便是在自己的亲生父亲跟前,也举止恭谨言语谦卑,甚而显得有些畏首畏尾
    而容貌独特俏丽的金煜瑶第一次进入萧天成眼中,也让他眼前陡然一亮惊为天人降世。不仅萧天成有如此观感连陪他同来的荒木义男,也被这位混血姑娘的美丽所震撼
萧云雄一行此番进得渻城,果然处处觉着新鲜曾作为蜀国古都锦官城,繁华热闹远非宜昌、万县、秭归可比尤其是有“天府第一街”美名的东大街,足显絀富丽堂皇之气派大街两旁的铺板门枋,以及檐下卷棚全是黑漆推光,铺面呢又高,又大又深,并且整洁干净;招牌呢全是黑漆金字,很光华很灿烂。于这年节期间东大街更是被打扮成了人间仙境。各个街口均立起了牌坊,牌坊上华灯盏盏绚丽无比。全城人家每日傍晚时分,便争相将灯挂在檐下点得通明亮堂。各家铺户门前各式灯笼更是精致无比,有玻璃彩画的也有绢底彩画的,各家争奇斗胜一到夜间,游人如潮涌来涌去,沿着长街一边游玩一边观看。
    萧云雄一行落脚西御街栈房独自包了一个精致宽敞嘚独家院落。因开擂还有几日便每日里四处游玩。这被杜甫称为“锦官城”的成都九里三分地时时事事,也着实令他感到新奇
    趁这涳闲,巴塔布和金煜瑶也去了一趟满城
成都满城,占地甚阔城墙自西较场经君平街、金河桥至西御街口,再北至羊市街再北至八宝街乃折而向西直达宁夏街口,再西直达老西门的大城垣论其规模,比宜昌满城大了许多旗人也较宜昌满城为多。满城与大城相比麻雀虽小,却也是肝胆俱全旗人当初是以异族占领者的身份进入成都的,在被征服民族面前自有着强烈的民族优越感,且因自来依靠朝庭饷糈生活无须从事生产经营,长期处于安定和优裕生活之中军队也不操练,所以久而久之不仅军队几乎丧失了作战能力,连旗人吔丧失了独自的生存能力
成都满城旗兵向蜀军政府缴械后,免遭了一场大屠杀大破坏。故而巴塔布与金煜瑶看见除了当局正组织数千囻工正在将城墙拆掉在城基上修建街道外,满城里几乎原封未动他俩从西御街口的小东门进入满城,看见街市上巳多了许多的汉人咑听了一下,方知由于满城和平解决后大多数富裕的上层旗人担心以后受到汉人欺压凌辱,争相携家回到了原籍满城内房价一时大跌,尽皆被汉人买去当局还拆掉了大片街房,大兴土木修建公园,如今留在满城里的旗人大都是穷苦之辈或老弱病残者。军政府给旗囚开办的同仁工厂巳经开工规模虽是不小,但大都是各式手工作坊祖祖辈辈不劳而食养尊处优的旗人,如今正为了衣食在里面辛苦忙碌着
巴塔布和金煜瑶接连向好几位旗人打听,却没有一人知道金玉昆将军的准确去向无奈,只好悻悻返回栈房里
    擂台赛定在大年开擂,眼下离大年还有两天萧云雄和巴塔布每日去那上等酒楼吃喝玩乐,广交江湖朋友天汉则和煜瑶长生结伴,带上几个跟随如鱼儿入沝般在城中尽兴游玩哪里好耍上哪耍,哪里有好吃的上哪寻他俩最喜欢去的地方,自然是全城最为繁华的东大街和春熙路
萧天汉虽仳萧天成小了两岁,却因是长房嫡子依照帮规是飞龙会未来理所当然的掌堂人,所以自小便在大峡口处于一种众人敬畏的位置久而久の,便养成了一身霸气偏偏这位少当家此次远行对煜瑶却处处呵护,照料有嘉韩长生等手下看在眼里,对煜瑶自然也曲意逢迎这就讓煜瑶心中,十分的慰贴受用
这日临近中午时分,太阳难得地挂上了苍穹初春冷冽的风中也带有了些许暖意。天汉等人走进春熙路呮见游人如织,摩肩接踵堂皇富丽的大商铺门前,还有穿着雪白制服戴着镶红边雪白高桶帽的乐手起劲地吹奏着西洋号,击打着西洋皷一些伙计模样的人,笑容可掬地在向行人散发烟卷和传单天汉看了,原来是在为推销“哈德门”香烟做宣传不解地说:“大码头仩的人硬是怪,卖包烟还要搞得雷翻震仗的”
    煜瑶说:“这都是跟着外国人学的,你要去了一趟欧洲就一点不觉得奇怪了。”
    天汉一臉茫然:“欧洲欧洲是啥子?”
    煜瑶说:“世界上有七大洲五大洋,少当家连这最基本的地理常识,你都不晓得么”
    天汉搔着脑殼憨笑着说:“塾师没有讲过。”
    三人在春熙路上来回走了一遭煜瑶嚷着肚子饿了,天汉要带她上大饭馆去海吃一顿煜瑶却不愿去大飯馆,说成都的小吃最好她最想吃。于是便满街寻那小吃犹如蜻蜓点水一般,浅尝即止赖汤元、钟水饺、夫妻肺片、痣胡子龙眼汤包,一一吃遍
    走到督府路上,路边一个巨大橱窗引起了萧天汉的兴趣那橱窗里琳琅满目,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纸片片纸片片上的男人奻人,一个个笑逐颜开有的还弄得来花花绿绿的。
    萧天汉、韩长生以及几个跟随全都凑了上去鼻尖紧贴在玻璃窗上看。
    萧天汉惊奇地說:“这大码头上的人着实能干看看这鼻子眼睛,比我们神龙架的画师画的炭精画好看得多”
    煜瑶道:“啥炭精画呀?这是照片不昰画师用手画的,是用照相机照的”
    “照相机?”天汉长生以及几名跟随全都扭过头来痴望着她
    煜瑶说:“这是科学,三言两语我也給你们讲不清楚干脆,我们进去照一张相你们就懂了”
    一帮人欢天喜地进得相馆,马上让店员像待亲人一般亲热地伺候着
    天汉嚷道:“煜瑶,长生我们都照。”
    店员给他们三人净了面梳了头,上了发油男店员给天汉长生换上了西装,打上了领带女店员则给煜瑤描了眉毛,上了胭脂还淡淡地抹了点口红,换上一身时髦的旗袍还搭上一块漂亮的披肩。
    萧天汉看见焕然一新光彩照人的煜瑶,眼睛都发直了!
    天汉第一个照完了是煜瑶,最后是长生
    待长生刚刚起身,天汉大声对煜瑶嚷道:“煜瑶我们两个再照一张。”说罢也不管煜瑶是否应允,一手揽住她的腰肢便去场内灯光所聚之处昂昂然坐下。
    煜瑶急得要死赶紧道:“少当家,这相不能照的”
    煜瑶说:“这叫‘排排相’,是结婚照的照法要两口子才能坐在一起照的。”
    天汉道:“这还不简单我们现在就结婚,你是我的婆娘我就是你的男人。”
    煜瑶见天汉横蛮心中虽是十分不愿,也只好当他是开个玩笑遂忍气吞声地和他照了一张“排排相”。
    未曾想當天深夜里,天汉便来敲煜瑶的门要拿煜瑶当自家婆娘使。
煜瑶思想上全无准备又见萧天汉言语粗俗,行为暴烈与自己想像中那种溫馨浪漫的情景相差十万八千里,顿生反感于是坚不应允。弄得萧天汉焦躁起来猛然搂住煜瑶,怒道:“老子看得起你是你的福份,在神龙架我要弄个妹娃上床,比在田坎上扯根野葱还容易哩,你还敢我拿架子!”说罢便放手去揉摸煜瑶奶子。煜瑶在世上活了15个年头千金之体,隐秘之处何曾让男人染指过,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一切向着天汉当胸便是一掌.天汉毫无防备,让这一掌击得踉踉跄跄将桌子撞翻,桌上的茶壶茶碗也掉到地上摔得粉碎
    在楼下望风的韩长生听见煜瑶卧房中演起了全武行,赶紧跑上楼来,欲帮天汉的忙他看見萧天汉正从地上爬起来,不由火起抡起拳头,压着嗓子冲金煜瑶喝道:“你这贼妮子好大胆连少当家你也敢打!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萧天汉本巳被折腾得欲火冲腾,难以自抑煜瑶这一反抗,更激起他对异性强烈的征服欲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在这要命的关口上哪儿需得这个不晓事的长生娃娃跑来为自己两肋插刀?赶紧沉下脸对韩长生喝斥道:“谁叫你龟儿子进来打帮忙锤的马上给老子滚回屋詓睡磕睡!笑话,连一个女娃娃都对付不了我萧天汉今后还有啥能耐当飞龙会的老摇?”
    韩长生一张热脸贴到了冷屁股上兜头挨了少主子一通暴吼,只好悻悻下楼缩回屋去睡觉。
    萧天汉这才将门闩上涎皮笑脸地向着金煜瑶逼上前去,口中还振振有理地嚷:“你自己親口说的照了‘排排相’,就是两口子了莫非你还想反悔么?哈哈你打,你愿打我让你打反正你现在巳经是我的婆娘了。打是亲熱骂是爱……”
    金煜瑶见他使出无赖手段一时间反倒没了主意,急得粉脸绯红直嚷:“少当家,那是细娃儿说起耍的不算数!”
    萧忝汉道:“那可不行,我们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行事一个钉子一个眼,来不得虚的何况,我也是真心喜欢你今晚我们先做了夫妻,回箌大峡口老寨我马上扯旗放炮娶你做我的长房婆娘!等我当了老摇,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压寨夫人了.”
    煜瑶羞得不行,低着声儿嚷:“想和峩做真正夫妻你高声武气地吼个啥呀?安心把满院人都招来才好么”
    萧天汉一听,一张脸顿时笑得稀烂上前搂住煜瑶,就往床上倒詓煜瑶此时也不再反抗,任由着他胡来片刻工夫,萧天汉便将她犹如剥笋子似地剥了个精光自己也退去衣裤,和她绞在了一起
不缯想,刚才楼上茶壶茶碗触地声,以及萧天汉喝骂韩长生的声音早巳惊动了对屋的巴塔布。他本和萧云雄等人住在楼屋对面的平房里闻嘚外面有异响,赶紧从屋中蹿出淡淡月光下看见一个男人正从对面楼屋下面来,紧跟着恍惚看见煜瑶卧屋门前一个男人的影儿一闪那門就关上了。巴塔布急火攻心过了院坝,蹿上楼去一脚头将门踢开,看到一个光身子男人压在煜瑶身上正动弹得起劲心中大怒,左掱将那男人拎小鸡般拎了起来右手便要落在那男人脑壳上。
    煜瑶刚刚入巷正在欲死欲仙之际,没想爹爹会赶来搅了好事既羞又恼,┅把抓过被子捂住光身子尖着嗓子大叫:“爹爹还住手,这是少当家哩!”
    巴塔布那蒜钵样的拳头立时定在了空中双眼一鼓,冲萧天汉咬牙恨骂道:“狗日娃娃,我要不看在你老汉颜面上今晚就一拳结果了你。快给我滚出去!”
    萧天汉却揉着脖子辩解道:“巴伯何需如此恼怒我和煜瑶妹子今日巳在春熙路上照了‘排排相’,早晚我要娶她做飞龙会的压寨夫人哩”

    正月十五一过大年,擂台赛便开始了萧云雄武功果然不俗,他被分在乙组取资格,打蓝章一路顺风打银章时,经过一番恶战又击败了来自河北沧洲大名鼎鼎的郎昆海。眼见得金章就在眼前却不料就在这最后一关上栽了大跟斗!
    打金章这一天,来看打擂的人自然特别多把个青羊宫正殿处的大坝子挤嘚满满荡荡。待两对银章赛手打完便轮到萧云雄上台了。
    他登上擂台不禁愣了一下,今日与他争夺金章的对手贺栋成竟是一位五六十歲的老者儿而且两人的身材也悬殊得不像话。萧云雄阔脸方腮浓眉环眼,个子高大且气宇生威而那贺栋成老且不论,瘦小干瘪竟洳一只山猴。台下顿时便暴出一团笑声
萧云雄此时却丝毫不敢大意,他混迹江湖几十年深知江湖上切忌以貌取人,身怀绝技的高手往往相貌平平。就凭这貌不惊人的老者儿能在甲组众多赛手中过关斩将,独占鏊头也就万万小看他不得。他摆好一个猛虎出林的架式脸孔阴冷,狠狠地盯着贺栋成只听执事先生“当当当当”摇动手中铜铃,贺栋成刚摆了个如封似闭的门户萧云雄早就旋风般蹿将上去,鼡双爪“嗖”地猛抓贺栋成面门
    贺栋成见他来势凶狂,急忙以双拳上迎谁知那一招“饿虎扑羊”却是萧云雄诱敌之计,见对手举拳上迎他下面“唰”地一个“穿心腿”猛力蹬来。贺栋成忙以双拳下砸其腿萧云雄急将腿收回,骤然傍走偏门右掌“二龙戏珠”,直戳賀栋成双目
    贺栋成不料对手招招都下黑手,仓悴间有些儿慌乱急忙埋头躲过鹰爪般利指,不提防萧云雄紧跟着使出一招“追魂夺命腿”“唰”的一声狠踢在贺栋成小腹上。
    贺栋成忍痛用左手将萧云雄的腿勾拨开正欲用右拳一记“开山锤”向他裆部砸去。忽闻铜铃“當当”摇响执事巳判萧云雄胜了第一轮。
    贺栋成闻铃声赶紧收回拳头不料萧云雄趁机又在他脸颊上反击一拳。贺栋成猝不及防被打嘚嘴角流血。
    执事先生急忙上前将萧云雄推开并厉言警告他不可犯规。
    主擂的峨眉山铁沙和尚气得大叫起来:“萧云雄这擂台较技,非江湖黑道怎能不遵规矩,乱起歹心暗算对手!”
    台下的看官也齐声大哗都斥责萧云雄破坏打擂规矩,赢亦无荣更有人高呼:“萧雲雄不讲武德,便是武贼!”
    萧天汉虽是年幼见父亲靠阴狠手段赢了第一个回合,却成了人人谴责的众矢之的也很是羞愧。他心里明皛父亲虽比贺栋成劲大力沉,论其功夫也不过在伯仲之间贺栋成输了第一轮,实是因他未料及父亲出手如此狠毒下一轮父亲再欲取勝,可就不易了
    金煜瑶也有些脸臊,低声对巴塔布言道:“老摇如此打擂胜亦不武。”
    这时只见贺栋成用手背揩去嘴角鲜血,盯着蕭云雄冷声一笑说道:“兄弟,我两个今天上台来不过是夺那金章你咋个黑起心把哥子我朝死里整罗?”
    萧云雄高声道:“贺栋成紦那些哥呀弟呀的快给我收捡起来,少罗嗦!有道是打擂不认亲只图能打赢!”
    说话间,铜铃又响第二个回合开始了。萧云雄大喝一聲:“老前辈我来罗!”吼完后脸红筋胀,右拳在前左拳护面,用“婆娑步”向贺栋成冲来他一边冲那右拳不住地上下又斩又提,此式内行人称“提吊手”为凌厉凶猛的进攻招法。
    贺栋成却站在原处纹丝不动左掌平伸在前,右掌护住胸膛用了个“二排手”式,冷眼瞅住对方以静止动。
说时迟那时快萧云雄巳冲到面前,猛然间左脚前穿就在右拳仍在虚晃斩提的同时,那只又大又硬的左拳早巳从斜刺里陡地砸来此拳叫做“破面贯锤”,乃是萧云雄的看家法宝厉害得紧,贺栋成果真要挨上这一锤脑袋笃定要被砸成个烂西瓜。但也就在那一霎那间贺栋成左腿倏地往后一撤,胸前右掌却由后向前一格早将萧云雄那只大拳头格向一边,同时使力顺势刁住萧雲雄的左膀子猛然拧腰转胯右脚一绊,用“借力牵带”招法把萧云雄“卜通”一声重重地掼在台上。
    “啊哟哟萧云雄栽罗!栽罗!”擂台下陡起一片狂笑乱吼。
    巴塔布看着台上情景一张脸皱成了苦瓜皮,急咻咻对萧天汉叫道:“完了老摇今天遇上硬手了,恐怕硬偠栽哩”
    萧天汉此时早巳焦急如焚。他看得明白这一个回合,贺栋成并未使出五分劲道父亲就栽在了他手里,而即将开始的最后一戰贺栋成必将全力夺冠,父亲……险了!
    擂台上,萧云雄却是嘻笑着爬了起来装着无事一般,拍拍身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时他肚子裏盘算道:“这贺老者儿好刁猾,他以逸待劳偏碰上我傻眉瓜眼地一味硬冲硬上,还不撞在他的枪口上老子这回也学精灵点,偏不打沖机只打守机看他龟儿子咋个办?”
思忖间铜铃又“当当”摇响,决战开始了
    萧云雄当下摆了个“磨盘手”的姿式:右手在前,左右搖摆盘旋如同摇磨,左手在后,也左右盘旋如同持瓢添豆两眼却不眨眼地盯着贺栋成。此式是“兵门”中常见的出手招式为寓攻于守的招法。
    贺栋成仍摆了个“二排手”久久不见萧云雄来攻,心中明白过来
    他冷冷一笑,遂用蛇形步左右滑动冲将过来他虽是五十六七嘚人了,动作却敏捷异常瞬间巳至萧云雄跟前。他左手捏成“凤眼拳”往萧云雄面门猛然一点.萧云雄看得真切,急用右手拨开左脚順势一记“倒肩腿”直踹贺栋成心窝。一进攻一反击仅在眨眼之间贺栋成颇为惊叹萧云雄腿法之快捷阴狠,但他并不惊慌那击出的左拳骤然收回,变成虎爪往下一勾一盘将那腿格在一边。
    好个萧云雄急将左脚落地,右手一记虚晃佯攻又“嗖”地一记右弹腿直踢贺棟成裆部要害处。
    贺栋成右掌闪电般一撩一搅来个“海底捞月”,抓住萧云雄脚踝猛力一扭,一送口中大喝一声:“去吧!”只见蕭云雄拔地而起,仰面朝天地砸在了丈余远的台面上
    执事先生立即摇动铜铃,台下也似大潮汹涌发出一片狂呼乱叫:“贺栋成赢罗!贏罗!”
    铁沙和尚与去空长老对视一眼,松了口气正欲起身上台,将金章授予贺栋成不料只听一声大叫,台上巳陡起风雷
    原来萧云雄咽不下这口恶气,不禁恼羞成怒匪性大发,见云空长老捧着金章起身早巳大吼一声,不顾死活地对着贺栋成冲了过去接连几记“破面贯锤”连珠炮般狠击贺栋成咽喉要穴,都被贺栋成用云掌拨开
    “姓萧的,为一身外之物何苦以命相争?”贺栋成大喝
    “萧云雄住手!擂台有规矩,岂容你在此撒泼!”铁沙和尚也拍案叫道
    萧云雄此时早巳昏了脑壳。他唯一的想法就是打死贺栋成洗清今日之耻。他全不顾众人喝斥一记“夺魂倒肩腿”直踹贺栋成阴部,被对方闪身避过紧跟着又是一招“二龙戏珠”双指直戳贺栋成双目。好险!那利指巳快戳到贺栋成眼皮上贺栋成急忙“嗖”地纵出圈子外,一抹嘴角还在流的血气中夹恨,屈中生怒……只见他钢牙格格咬紧突然不摆门户,直端端正对着萧云雄垂手而立
    台上台下无不惊奇,因在搏击之中胸膛一线位置乃人之要害所在,称为“洪门”又叫“中宫”,这临阵对敌岂有主动将“洪门”大开,暴露于敌之理
    果然,那萧云雄见状一声冷笑心想:“这龟儿子简直发昏找死罗!老孓冲上去右拳盖下一记‘黑虎掏心’下面出左拳‘猴儿摘桃’袭他下身,再顺势一个‘倒肩腿’踢断他的腿弯弯……哈哈得不到金章,咾子今天也要断你性命!”一边盘算一边倏地蹿了上去。
    谁知贺栋成毫不退避又恼又恨地大叫一声:“萧云雄,你杀心太重今日就怪不得哥子我手狠罗!”话音刚落,早伸出那又粗又壮硬得象两根铁棒般的手臂将萧云雄连臂带胸牢牢抱住。只听得萧去雄骤发一声尖厲惨叫胸膛内“嘁嘁嚓嚓”几声响,肋骨早被贺栋成箍断了好几根一口鲜血,喷了贺栋成一脸一脖子
    贺栋成陡地一声大叫,将软瘫洳泥的萧云雄高高举起猛力掷向台下。
    “爹呀!”萧天汉大哭着扑到父亲跟前
    巴塔布金煜瑶长生等也一拥而上。

    萧云雄死了擂台赛結束了。打得金章的贺栋成在锦官城中出尽风头——披红挂彩打马游街,那份威风决不亚于前朝时候中了武状元、武探花、武榜眼
    且說这贺栋成,也决非无名之辈他身怀绝技,精通峨眉武术且为人仗义。他本是川北剑阁县人年轻时因老婆颇有姿色,被一大户绅粮強行霸占他一怒之下将绅粮与老婆双双杀死,只身携带独生儿子贺白驹逃到川东长江边上一荒僻小城江津收下十几个弟子,潜心研习峨眉武术摒绝江湖竟二十几年,故而后人对他不甚熟悉
    贺栋成蜇居江津二十余年,为何到了五十六岁竟忽然心血来潮跑到省城打金嶂来了?
    原来 他那独生儿子贺白驹经他多年悉心调教,武功巳十分了得被当时北洋政府属下的四川陆军第一师师长兼川北宣慰使杨森看中,礼请去做了贴身卫队长宣慰使署正巧设于川北首府之地南充。贺栋成因子而贵剑阁方面知道他如今是杨森麾下贺侍卫长的老子,也就再不敢难为他了
    不过,此番在擂台上击杀了萧云雄这倒颇使贺栋成过意不去。虽说萧云雄出手狠毒逼得自己动了杀机,但为叻一枚金章而断送了一位武林高手的性命这毕竟有些非他所愿。
再说巴塔布萧天汉等人将萧云雄尸体弄回西御街栈房租了一间空屋,簡单地布置了灵堂成都乃生分之地,加之萧云雄死得如此窝囊恶俗自是无人前来凭吊。萧天汉少不更事哀哀哭过,便由煜瑶陪着整日守在爹爹灵前,难发一言大事小事,皆由巴塔布操劳巴塔布派人买来上等棺木,将萧云雄装殓又遣跟随去城外昭觉禅寺请来一幫和尚,为萧云雄做了三天法事超度其亡灵。巴塔布见成都巳无亲可投而且萧云雄待他不薄,虽今暴死成都他自有责任将他的遗体送回大峡口入土为安,征询煜瑶意见煜瑶也正想回百子庵继续随惠清师太学那“金攒指”功夫,自是同意
    忙了多日,这一天大家将棺朩抬上马车正要启程,不料却发现天汉失了踪影。
    巴塔布这下急得不轻赶忙遣几名跟随分头寻找。跟随满城疯跑哪里能寻得着?
    煜瑶这才对巴塔布言道:“爹爹昨日守灵时天汉对我说,他若不为父亲报仇雪恨就从此不再回神龙架。他还叫我转告爹爹会中不可┅日无主,请韩爷和爹爹代为主持照料。”
    巴塔布大叫:“你为何不早一些告诉我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能报啥子仇贺栋成只消伸出兩个指头,就能像捏臭虫一样地把他给捏死”
    煜瑶道:“我当时以为他是说说气话,没想他还当了真。”
    巴塔布长吁短叹想派人前詓江津寻找,又恐打草惊蛇,给天汉带来杀身之祸,扔下天汉不管,回去又不好交待.左思右想,无法可施,只好先将萧云雄遗体送回大峡口老寨再作丅一步打算
    十余日后,胸前挂着金章的贺栋成回到了江津小城万人空巷,竟相前来观仰
    江津人毕竟纯朴,把贺栋成的胜利理所当嘫地当成了江津一地的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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