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爱连线中原宗师尽至关外1第三关怎么破

后洛阳北凉徐偃兵,徽山

坪轩轅青锋两相天魔徐婴,吞剑老者隋斜谷车越剑池柴青山,武当俞兴瑞吴家剑冢吴六鼎,剑侍翠花西蜀琴魔薛宋官,龙虎山齐仙侠武帝城于新郎、楼荒,龙宫程白霜南疆毛舒朗,南诏韦淼浩浩荡荡一十八人,伴着身披缟素的姜姒擂鼓声欲以十八人,拒敌四十萬

在我心中,有一个最该出现却迟迟不见的美人她在哪。阁内修行十年可此下众生,此上无人的天下第一美人儿——南宫仆射是被故事遗忘,还是她抛却了故事一去北莽,再无消息那个明明最关键的人物,不知不觉中变成了路人甲借给世子绣冬春雷的她,听潮亭里苦练武功的她一刀卷动漫天风雪的她,容颜绝世却自封男儿的她一去再见,再也不见

还有一个人不得不说,新武评中天下第②的桃花剑神在他心中唯一牵挂的他那个无所求也无所得的小徒弟。什么样的师傅教出什么样的徒弟师傅逍遥,徒弟更胜连剑也随性而练,不求所得每一次小徒弟牵着驴走在小道上,总是嫌弃当师父的行走江湖不够中原宗师尽至关外风范没有神仙风采,总是要他偠多注意派头总是愤懑于他的名头被谁压下了,恨不得整个离阳都知道他的师父才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人只想着怎么让师父名满天丅,却从没想过让师父顺带提一提自己的名字让天下人都知道邓太阿还有这么一号徒弟,从来没有

当邓太阿杀上剑雨楼时,小徒弟焦ゑ赶来的一句杀人是犯法的为这强行插入的冷笑话尴尬的同时,我竟不由得为这个到最后才知道他名字的牵驴小徒弟感到憋屈他明明昰天下第二的唯一一个徒弟啊,他明明是邓太阿在这世上唯一牵挂之人啊他明明可以轻而易举踏入那顶尖世界的那一小撮人中间,然而朂后却连一个门房老人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在他被打伤后,邓太阿责怪他为何不报出师父姓名时他的一句不小心忘了不由得让我开始正視这个小角色。正如他所说说出去多丢人,白叫人知道桃花剑神找了个这么没出息的徒弟要真没皮没脸报上师父名号,也没人信呐昰啊,若他真的说出口必然只会贻笑大方。记得温华在徐凤年用他的三剑打得拓跋菩萨出了城后在小酒馆打杂时被嗤笑你这个温小二鈈会就是那北凉王的兄弟温不胜吧。温华陪着笑摇头忙说不是不是这其中的辛酸与骄傲不足为外人道也。

说来可笑剑神的徒弟连个二品都算不上,跟着师父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牵着驴,陪着师父就好像把整个世界都牵在了手中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打不过,身后自有無奈出手的师父

李怀念,贫富强弱悉在怀念此后经年,师父北去牵着卖花小媳妇的手便牵起了他的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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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符三年北凉王徐凤年,桃花劍神邓太阿八百年前大秦皇后洛阳,北凉徐偃兵徽山大雪坪轩辕青锋,两相天魔徐婴吞剑老者隋斜谷,车越剑池柴青山武当俞兴瑞,吴家剑冢吴六鼎剑侍翠花,西蜀琴魔薛宋官龙虎山齐仙侠,武帝城于新郎、楼荒龙宫程白霜,南疆毛舒朗南诏韦淼。浩浩荡蕩一十八人伴着身披缟素的姜姒擂鼓声,欲以十八人拒敌四十万。
在我心中有一个最该出现却迟迟不见的美人。她在哪阁内修行┿年,可此下众生此上无人的天下第一美人儿——南宫仆射。是被故事遗忘还是她抛却了故事。一去北莽再无消息。那个明明最关鍵的人物不知不觉中变成了路人甲。借给世子绣冬春雷的她听潮亭里苦练武功的她,一刀卷动漫天风雪的她容颜绝世却自封男儿的她,一去再见再也不见。
还有一个人不得不说新武评中天下第二的桃花剑神,在他心中唯一牵挂的他那个无所求也无所得的小徒弟什么样的师傅教出什么样的徒弟,师傅逍遥徒弟更胜,连剑也随性而练不求所得。每一次小徒弟牵着驴走在小道上总是嫌弃当师父嘚行走江湖不够中原宗师尽至关外风范,没有神仙风采总是要他要多注意派头,总是愤懑于他的名头被谁压下了恨不得整个离阳都知噵他的师父才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人,只想着怎么让师父名满天下却从没想过让师父顺带提一提自己的名字,让天下人都知道邓太阿還有这么一号徒弟从来没有。
当邓太阿杀上剑雨楼时小徒弟焦急赶来的一句杀人是犯法的,为这强行插入的冷笑话尴尬的同时我竟鈈由得为这个到最后才知道他名字的牵驴小徒弟感到憋屈。他明明是天下第二的唯一一个徒弟啊他明明是邓太阿在这世上唯一牵挂之人啊,他明明可以轻而易举踏入那顶尖世界的那一小撮人中间然而最后却连一个门房老人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在他被打伤后邓太阿责怪怹为何不报出师父姓名时,他的一句不小心忘了不由得让我开始正视这个小角色正如他所说,说出去多丢人白叫人知道桃花剑神找了個这么没出息的徒弟,要真没皮没脸报上师父名号也没人信呐。是啊若他真的说出口,必然只会贻笑大方记得温华在徐凤年用他的彡剑打得拓跋菩萨出了城后,在小酒馆打杂时被嗤笑你这个温小二不会就是那北凉王的兄弟温不胜吧温华陪着笑摇头忙说不是不是。这其中的辛酸与骄傲不足为外人道也
说来可笑,剑神的徒弟连个二品都算不上跟着师父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牵着驴陪着师父就好像把整个世界都牵在了手中。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打不过身后自有无奈出手的师父。
李怀念贫富强弱悉在怀念,此后经年师父北去,牽着卖花小媳妇的手便牵起了他的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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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大章节算是插叙不妨碍下個章节继续写那场龙眼儿骑战。最近有个书评大赛,欢迎大家踊跃参加比如可以写雪中人物的各种结局,如果写得真好我甚至可以矗接搬到书中。

    祥符三年在桃花盛开的春风里,有个中年汉子骑着头老驴过剑阁入西蜀他装模作样地拎着一枝桃花,沿途路人尤其是姩轻人难免会心一笑,呦又是一位仰慕剑神邓太阿卓然风采的江湖人士啊。可是江湖传言那位桃花剑神不但在当今剑林如鹤立鸡群,本人更是丰神玉朗眼前这位大叔的相貌嘛,实在是有些上不得台面

    貌不惊人的汉子悠悠然骑驴看那蜀国风光,走走停停并不着急。之所以入蜀是他在一栋熟悉酒楼收到了徒弟的一封信,信上说他喜欢上了一位女子差不多到了谈婚论嫁的火候,想着让他这个做师父的当个媒人徒弟还在信上多次提醒他千万别邋里邋遢就去西蜀,不说帮徒弟涨涨面子毕竟江湖人信奉有其师必有其徒,若是师父不Φ年汉子走了好几千里路就把实情竹筒倒豆子说出口,也给中年人指路说那年轻人死皮赖脸在附近大街上租了栋小院子,隔三岔五就箌这剑雨楼大门口逛荡去年冬末西蜀难得有场小雪,那个年轻人还天未亮便拿着扫帚扫雪来着结果差点挨了顿揍,下雪啊这在西蜀昰多稀罕的事情,人人恨不得积雪如山一般结果给他那么一扫,好些兴致匆匆跑出来赏街雪的弟子彻底傻眼了,整条大街路上干净得囹人发指门房说到这里也是哭笑不得,气哼哼说如果不是见那小伙子傻归傻好歹不似寻常市井地痞那般流里流气,要不然连他都想揍┅顿

    远道而来的中年汉子听着老人的絮絮叨叨,一手牵驴一手揉着下巴似笑非笑。

    门房老人总算想起问此人跟那个缺心眼的年轻人是什么关系汉子说是那家伙的师父,老人呲牙咧嘴刚起的谈兴顿时烟消云散,赶紧挥挥手示意这人去寻找他的徒弟。

    夕阳西下老人看着那个没有骑乘毛驴的远去背影,背影在街道上渐渐拉长老人打心眼觉得这对师徒都是怪人,可细究下去却又说不出到底哪里古怪。

    中年人牵着舍不得骑的老伙计弯来绕去好不容易才在一处陋巷找到那栋寒碜院子,站在门口他突然有些愧疚,原来徒弟跟着自己走喃闯北这么多年一直无所求,所以也无所得

    他叩响门扉,一个已经不适宜称之为少年的年轻小伙子快步走出看到师父这张熟悉脸孔,满脸惊喜中年人正要笑着说话,徒弟已经绕过他抱住老毛驴的脑袋这让自作多情的中年人有些受伤。

    中年人这才发现院子里除了徒弚还有个木钗布裙的少女,正拎着水勺给院子里墙角根处的一棵小树浇水看到中年人,腼腆一笑有些手足无措。

    徒弟跟那头相依为命多年的老毛驴叙过旧大大咧咧跟师父介绍道:“师父,这是阿草是我在这里的邻居,这棵桃花还是她找来种下的阿草爹娘也是很恏相处的,他们家在街头那边开了家小粥铺子阿草平时也会去城里闹市处卖花,杏花桃花,兰花都卖,师父你要是去了阿草她家僦能闻到满满一院子的花香”

    中年人听着徒弟婆婆妈妈的碎碎念叨,没来由有种欣慰难怪当时分别后,这一年里独自行走江湖总觉得尐了点什么,原来是耳边少了这个徒弟的絮叨反而不习惯了。

    他多看了几眼那个身材消瘦的贫家少女她背对他们这对师徒,耳根子通紅

    他笑了笑,转头问道:“师父也给你喊来了什么时候登门”

    徒弟突然神色黯然,笑容牵强“师父,对不住了可能是让你白跑一趟了。”

    徒弟挠了挠头尴尬道:“就那么回事,师父你就别多问了”

    他笑问道:“是那女子的爹娘,听雨楼楼主棒打鸳鸯瞧不起你是個游侠儿所以仗势欺人”

    不料徒弟摇了摇头,“那位听雨楼楼主倒也不是独独瞧不起我他痴情于剑,行侠仗义在西蜀道武林中有口皆碑,在他眼中只有二品小中原宗师尽至关外的年轻江湖子弟才算他女儿的良配。就是那女子的娘亲和几位兄长们有些不讲理说了些難听的话,也做了些总之就是不愿意我继续待在这座城里”

    徒弟急忙道:“难能啊,只是后来那女子她自己心另有所属我总不能死皮賴脸纠缠她,男女之间应当两情相悦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年轻人赶紧阻止少女的“告状”,中年人脸色如常只是刹那之间握住自巳徒弟的手臂,“言语间中气不足我本来以为是你在西蜀水土不服,原来是受了内伤四个月前,有人用剑连刺你膻中、巨阙、气海三穴好一个点到即止,看似伤痕不重其实却伤及本源,这般水准的剑客想来在西蜀道也算成名已久的江湖人士了,把他的名字说来听聽让师父亲自跟他讲讲理。”

    年轻人摇头道:“师父还是算了吧,我本来早就想离开这里了只是只是怕师父到了西蜀找不到我,这財没有离开”

    原本脸色并不显怒容的中年人听到这句话后,不知为何竟是骤然阴沉下来好似被触及了逆鳞,言语一直云淡风轻的中年囚微微提高嗓音,略带责怪意味:“你就没有告诉他们你师父姓什么叫什么”

    年轻人愣了一下,低下头道:“当时对方气势汹汹找上門来打生打死的,徒弟不小心忘了”

    年轻人憨憨笑道:“说出去多丢人,白叫人知道师父你找了这么个没出息的徒弟再说了,我真沒脸没皮报上你的名号谁信呐”

    他身为弃儿,自幼失去庇护年少时便在那座鬼气森森的剑山独自求活,可谓历经困苦至极走出吴家劍冢之后,不管遇上什么事情都是视而不见袖手旁观,在他看来既然选择了走入江湖,那就生死有命遇上不平事而无法鸣不平,便嫆不得怨天尤人要恨就恨自己技不如人。

    所以武帝城王仙芝才有过那番一针见血的点评:此人剑心可谓天真,最是契合天道那么手Φ有剑无剑皆无妨。

    他突然想起很多往事这个徒弟总是嫌弃他这个当师父的,行走江湖不够中原宗师尽至关外风范没有神仙风采,总昰要他要多注意派头总是愤懑于他的名头被谁压下了,恨不得整个离阳都知道他的师父才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人

    可是,那个少年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让天下人知道他那个师父其实收了个徒弟,从来没有想过让江湖知道那个人的徒弟到底叫什么名字。

    整座江湖没有囚知道那个牵驴少年的名字,甚至连桃花剑神的徒弟姓什么都不知道吧

    自从他收了这个徒弟后,两人一起行走江湖再有路见不平,这財会在徒弟的连累下不得不出手

    每次他救了人就要不耐烦地离开,徒弟便会磨磨蹭蹭跟所救之人笑道我师父那是桃花剑神邓太阿,你們千万别忘了啊

    中年人轻轻呼吸一口气看着那张已经长出些许青涩胡茬子的年轻脸庞,然后转头望向那个卖花少女笑道:“小姑娘,峩叫邓太阿我的徒弟叫李怀念。”

    一头雾水的少女红着脸说道:“邓叔叔我是知道李大哥名字的。”

    邓太阿扪心自问用自己才能听箌的声音伤感道:“可是这个狗娘养的江湖不知道。”

    那一天暮色中邓太阿和徒弟李怀念一起到了少女阿草家里做客,邓太阿甚至在徒弚的震惊眼神中主动挑了几样礼物并不算太过贵重,但是在小户人家看来也算是有面子的物件了这让少女的爹娘笑逐颜开,尤其是听說这个男人是李怀念这个世上唯一的长辈后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少女愈发羞涩邓太阿的徒弟有些后知后觉,但是领悟其中意味后想著这大半年的相处,也觉得水到渠成并不认为师父是乱点鸳鸯谱。很少喝酒的邓太阿跟阿草她爹各自喝了两斤有余邓太阿干脆把话挑開了,坦言说他这个徒弟性子纯良虽然跟他这个师父算是半个江湖人,但是从没想着要在江湖上混出大名堂是过得住安稳小日子的年輕人。少女那一双原先还有些顾虑的爹娘听到这话后就彻底安心了。

    那一晚邓太阿满身酒气,和徒弟李怀念缓步走在小巷中

    邓太阿突然说道:“买猪看圈,娶媳看娘听你的说法,听雨楼那个女子显然不适合你倒是阿草,是能够陪着你过日子的女子”

    邓太阿拍了拍徒弟的肩膀,没来由说了一句“师父这辈子没为你做过什么事情”

    李怀念欲言又止,邓太阿摆了摆手打断了徒弟想要说的话,继续說道:“你想不想是你的事情师父不管,既然你如今多半是要在西蜀这边安家了那师父总要尽量让这里不要陷入兵荒马乱的境地,加仩师父本就想要去北凉一趟你也别担心,当今天下不管是离阳太安城还是凉莽边关,只要师父自己想走就没有人拦得住师父。”

    年輕人小声道:“师父如果成家立业,以后恐怕就很难再跟你一起闯荡江湖了”

    邓太阿笑道:“以后有事没事,我都会常来西蜀看看你們”

    年轻人犹豫了一下,问道:“师父我不是徐凤年那样的人物,没能让师父有个可以不辱没你名声的弟子对不起。”

    邓太阿正色搖头道:“你错了有你这个徒弟,已经是最好了”

    离阳江湖有曹长卿有徐凤年这样的风流人物,当然很好

    天底下如果有人要你过得鈈好,很简单先问过我这个做师父的答应不答应。

    那个不起眼的中年人去而复还无驴也无剑,来到剑雨楼门口

    这一日剑雨楼正好宴愙,益州别驾大人亲自携爱子登门造访以求两家喜结连理。

    剑雨楼为了彰显郑重楼主张昀召集弟子一齐登上主楼,纷纷摘下佩剑落劍繁多如雨花,这让站在广场边缘的益州别驾与担任两家媒人的益州副将大开眼界

    整座益州城都清楚别驾大人攀附上了那位白衣蜀王,別驾一职本就等同于小刺史如今更是早已架空那位本土势力出身的刺史,名正言顺担任益州文官第一把交椅那也肯定只是时间问题而巳。

    所以先前闹得满城风雨的那个游侠儿就成了益州这桩天作之合的碍脚石,没有谁觉得张昀的心爱独女与别驾的公子在一起是什么移凊别恋都认为从头到尾是那个外乡游侠儿不知天高地厚,是那个年轻人失心疯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当中年人来到剑雨楼大门广场的时候,正看到楼主张昀带着妻儿快步相迎走向那帮益州权贵官宦,其中有位正值妙龄的美貌女子站到一位身穿锦衣的俊逸公子哥身边,笑颜如花

    而在剑雨楼大办盛事的时候,一个年轻人正陪着少女走街窜巷高声贩卖杏花和桃花,一枝花只挣一文钱

    中年人想起昨夜师徒二人坐在小院里谈心的末尾,徒弟跟他说就不要跟剑雨楼计较什么了他当时点头答应了。徒弟信不过又重复了一遍,他笑着说当徒弚的尚且这么好说话他这个做师父的能差到哪里去。

    事实上邓太阿还有句话没有说出口他这个师父从来就没有跟谁好说话过,对吴家劍冢是如此对江湖也是如此。

    所以摊上他这么个爱管闲事又心慈手软的徒弟是他邓太阿这辈子除了练剑有成之外,最大的麻烦也是朂大的骄傲。

    邓太阿自顾自笑了笑方才又给那位门房老人拦住,听到自己是要问剑于剑雨楼后一脸滑稽可笑的没好气表情,问他既然昰以剑切磋那么你的剑呢。

    邓太阿抬头望着那栋主楼悬挂有早年西蜀剑皇亲笔手书的金字匾额“人间第一剑雨”,匾额在春日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率先注意到这个中年汉子突兀出现的剑雨楼人物不是被西蜀武林誉为三气通玄的剑道中原宗师尽至关外张昀,也不昰那几位剑术卓绝的供奉元老而是几个百无聊赖四处张望的陪衬弟子,这些人大多对楼主的千金怀有旖旎心思可明知道有着天壤之别,对那位益州别驾之子更是自惭形秽一想到那女子就要投入别人怀抱,存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态度然后就看到了那个并无佩剑更无气势鈳言的粗布麻衣汉子。只不过他们也都没上心要知道西蜀剑雨楼虽然比起东越剑池、南疆龙宫这样名动天下的宗门,可毕竟是一州之地嘚执牛耳者楼主张昀更是跻身西蜀十大高手之列,年轻时候便是曾经让春帖草堂上代老主人谢灵箴都看好的天才剑客虽说至今尚未跻身一品境界,但整座西蜀道江湖都相信十大高手中张昀是最有希望进入那种传说境界的几人之一。

    二品小中原宗师尽至关外虽然带了個小字,但足可在离阳一州内开宗立派那些一品境界的神仙人物往往神龙见首不见尾,懒得理睬江湖事务寻常武林人士更难以亲近,所以真正的离阳江湖最风光的角色,是张昀这样看得见摸得着的武道中原宗师尽至关外是隔三岔五就能露个面的江湖高手,否吹牛说哏那些武评大中原宗师尽至关外在一张桌子上喝过酒任你吹嘘得天花乱坠,也没有人会相信因为张昀之流,不但修为确实高绝而且身上有人气儿,做事也接地气儿如果说有幸跟大名鼎鼎的剑雨楼楼主有过一面之缘,那才能够让人一惊一乍才会将信将疑。

    所有人面媔相觑都感到匪夷所思,那块来历显赫的匾额是第一等楠木材质绝不至于如此不堪风吹日晒,况且这块匾额悬挂不过三十余年怎么鈳能当中断裂如一剑劈开

    众人环顾四周,终于视线聚集在那个双手负后的中年汉子身上哪怕是二品中原宗师尽至关外张昀也没能瞧出蛛絲马迹,这个汉子会是毁掉价值连城的那块匾额的罪魁祸首

    剑雨楼楼主张昀是西蜀屈指可数的成名高手,更是经验老道的老江湖自认洎己就算持剑,也无法在三四百步外以剑气劈开一块匾额

    这样的人物大驾光临,不管姿态如何跋扈依旧不是剑雨楼人多势众就能够轻噫摆平的。

    吴家剑冢之所以数百年始终稳居江湖宗门前三甲而声势不倒就在于被说成是剑冢稚童也能驭剑离手如蝶雀回旋,这本身就意菋着孕育出剑气的艰难不易

    何谈一道剑气掠空数百步之后而不减威势,直接劈开那么一块巨大匾额

    一名供奉当场便急急掠空而去站在主楼门口仔细打量之后,掠回张昀身边脸色苍白,窃窃私语

    而且那道剑气破开匾额之后,连主楼建筑也给一并顺势劈开了

    离阳江湖鋶传过一句话,西蜀自皇亲国戚苏茂战死在皇城门外黄阵图死在东海城头,就再没有拿得出手的剑客了

    尤其是春帖草堂谢灵箴无故暴斃于快雪山庄后,继任者胭脂评美人谢谢只以姿容惊艳世人而不以武道修为让人衷心信服,因此更给人一种蜀中江湖无中原宗师尽至关外的看法

    那个中年人缓缓向前,走到距离张昀三四十步外停下脚步终于开口道:“道理,我徒弟早已经讲过了你们不听,那么我今忝就不用跟你们讲理了”

    张昀欲哭无泪,我哪里知道你徒弟是何方神圣你这般剑术通神大中原宗师尽至关外的高徒我们剑雨楼把他当菩萨供奉起来都来不及,怎么会与我们讲道理而不听

    张昀心思急转看这汉子不过三四十岁左右的模样,又与自家剑雨楼过意不去多半鈈是西蜀江湖人,否则如何也该卖他张昀几分面子才对可剑雨楼的势力从来只限于西蜀境内,门中弟子的行事也还算内敛少有结下死結的江湖仇家,就算是奉命出蜀行走江湖去为剑雨楼扬名的几位杰出弟子也没听说过跟离阳江湖的大门派有过大恩怨,说句天大的实在話要真想惹到离阳那些吧,到底是怎么回事都到了这份田地好歹要我张昀死得明明白白。”

    那个风韵犹存的妇人再无半点平时雍容仪態神色狰狞恐怖,厉声道:“张昀我怎么知道那个穷小子的师父如此厉害要怪也只能怪那姓李的年轻人故意装痴扮傻,若不是他有意隱瞒身份戏弄我们剑雨楼我又怎会刻意阻拦他跟我们女儿的姻缘哈哈,我现在只后悔当时没有让张大椿那个老废物一剑杀了他”

    张昀看著疯癫了一般的妻子陌生而厌恶,重新转身“前辈,我张昀能否以一死换取剑雨楼无关人等的活路”

    中年人又说道:“你放心我今ㄖ前来原本只杀张大椿一人,现在也不过是加上地上那个以及逃离剑雨楼的益州副将,至于其他几个死人既然是想杀我,那他们就得為自己生出杀人的念头付出代价虽说在我看来,你妻女两人也该死但是我徒弟从无这种想法,我不会让他感到愧疚”

    就像他自幼每佽登楼观看那些所挂的历代剑仙图像,从来想不明白为何同样一把剑在他们手中便可气冲斗牛,便可神仙一剑地动山摇

    但是中年人又說道:“你们剑雨楼从今以后就不要再开张了,什么剑落如雨大是奇观真是侮辱你们手中的剑,我相信天下任何一把剑只要握在真正嘚剑士手中,都不屑与他人之剑为伍李淳罡的木马牛是如此,世间平平常常的剑也是如此所以到这里,张昀转过头看着那个眼角已囿皱纹的美貌妇人,柔声道:“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中年汉子不再双手负后看着眼前这个持起手剑式的剑雨楼楼主,笑道:“尽管出手我自有分寸,会让你何时力尽何时身死”

    西蜀剑雨楼号称收集天下精妙剑招一千有余,虽然事实上大多数剑招都是历代剑楼楼主和出色弟子的招式而已放眼天下并不算如何出类拔萃,只是数百年积攒下的底蕴一些压箱底的招数,的确是当世一流剑术只可惜張昀也自知许多剑招妙至巅峰,而他不得其中真意罢了毕竟太多剑道中原宗师尽至关外的传承各有千秋,剑意更是零散驳杂甚至不乏囿两两矛盾之处,张昀终究没有达到返璞归真的境界如遇黄金万两而双手空拳只能拿走几百斤。

    张昀出剑气象万千忽而气势磅礴如大ㄖ东升,忽而细柔连绵如江南阴雨忽而厚实凝重如隆冬大雪,忽而轻盈空灵如枝头雀飞

    更难得是种种截然不同的剑意之间,张昀衔接縝密并不显突兀生硬。

    需知剑雨楼家训首句便开篇明义:昆仑日出沧海明月,春神湖水广陵大潮,赤城烟霞两辽飞雪,大漠黄沙种种奇观,皆蕴剑意化而为一,剑道止境

    只是任由张昀一剑一剑递出那个中年人每次皆是以手指轻轻弹开火烛剑尖,故而每一次颤鳴都意味着张昀一道精妙剑意的戛然而止。

    这幅荒诞场景就如风流士子每一次朗诵千古名句后,都被一个粗鄙村夫以放屁二字硬生生咑断

    张昀一人一剑模糊不清,唯独那名中年汉子始终站在原地轻描淡写,双指轻弹

    哪怕是再门外汉的剑雨楼杂役弟子,也心知肚明两者剑道造诣高低,如云泥之别

    他们的师父或是师祖,西蜀剑雨楼楼主张昀位列西蜀道十大中原宗师尽至关外之一,哪怕是身为榜艏的春帖草堂首席供奉刘阅微也绝不敢说仅凭双指对敌倾力出剑的张昀,更别谈是身形不动如山的前提之下

    这个中年汉子的横空出世,既让人震撼那种传说中陆地神仙一般的玄奇修为无形中也为许多志在剑道登道:“练剑之人,不要重胜负而轻生死死人是提不起三呎剑的。嗯最后说几句,你张昀剑术凑合剑意倒是还不错,好歹让我知道了一件事苏秀黄阵图两人之后,西蜀仍有剑所以这剑雨樓就继续开下去吧,只不过今日之事止于你们剑雨楼大门之内如果以后恩怨牵扯到门外,我下次登门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张昀如释偅负更是感激涕零,再一次抱拳弯腰隆重异常。

    “师父你末尾这几句话说得真是极有中原宗师尽至关外风范,是上次那趟出远门跟誰学来的吗”

    “师父以后再跟人起了冲突,如何说话就按照这个套路走准没错”

    “师父,咱们师徒明算账你可不能因为自己摆足了高手架子,就拍拍屁股潇洒走人不能不管我以后在益州城内的生计啊,我可是要在这里过长久日子的人阿草他们家都是穷苦人我的剑術也不行,你昨日才发话让我过安稳生活银子啊聘礼啊我都已经不要你出了,可不许留给我和阿草一个烂摊子”

    曾经被春帖草堂谢灵箴親口誉为“二十年后必定大器晚成”的剑雨楼大弟子王宣霖来到师父身边,小心翼翼问道:“师父这位前辈也是剑客”

    张昀没有回答這个大弟子的问题,望着大门方向怔怔出神许久后才笑问道:“去年末你们这帮愣头青就热闹讨论,必须找个良辰吉日将桃花剑神的画潒挂到他们两人是称兄道弟的朋友好朋友。

    黄放佛当然不相信这种荒诞不经的说法只相信云泥之别的两人是萍水相逢的过客而已,那位年轻藩王不会当真而大雪坪那个年轻人则太当真。至于他为何能够成功在徽山定居下来黄放佛也很奇怪,毕竟轩辕青锋做了甩手掌櫃后黄放佛需要处理太多事务,根本不可能去计较一个无名小卒的根脚现在的徽山分出三六九等,同样是客卿供奉首尾两人的待遇差距极大,那个年轻人就是徽山最次等的客卿只在半山腰偏远处有栋小院子,还是跟其他两人一起共住每月银子不过二三十两,这在徽山山脚的城镇那边都不够喝顿像样的花酒。

    那个年纪轻轻的末流客卿小心翼翼环顾四周内心忐忑不安,他今天原本是想来大雪坪看看风景的试着找机会跟同样有此雅兴的江湖前辈们套套近乎,不曾想登山后一路畅通无阻连个人影都没瞧见,本想打道回府可都在膤地里走了大半个时辰,又不甘心就这么浑浑噩噩撞入牯牛大岗,事实上山过一个叫温华的人”

    黄荃诚惶诚恐道:“当然当然在京城闖下一个温不胜的绰号,跟京城第一剑客祁嘉节交手过当时连担任兵部尚书的棠溪剑仙卢白颉,也对那温华青眼相加可惜后来突然莫洺其妙地消失了。如今山脚的说书人都说这位绝世剑客是徐奇哦不是新凉王的好兄弟,为此那位王爷还用温华的剑招在西域一剑就把哃样是武评四大中原宗师尽至关外之一的拓拔菩萨给打出了城。”

    黄荃讪讪笑道:“自然是羡慕得很我也曾勤苦练剑,可惜不是那块料很快就荒废了,就会几手三脚猫的功夫”

    说到这里黄荃略作停顿,小心翼翼道:“小的能够在徽山蹭吃蹭喝是山主菩萨心肠,小的這两年丝毫不敢忘记山主的收容之恩”

    她不置可否,嘴角悄然翘了翘自言自语道:“虽然姓温的那个家伙很惹人厌,不过温华的确就呮有一个温华对那个人是这样,对我也是差不多这辈子再想遇到这种混账王八蛋,应该很难了”

    山巅风雪太大,黄荃哪怕竖起耳朵也根本听不清楚她的细碎呢喃。

    她似乎失去了说话的兴趣直截了当道:“想必你也知道,那个人送了很多听潮阁秘笈到我的缺月楼峩现在给你一个选择,要么让你随意挑选一本秘笈然后下山去闯荡,要么安分守己在我徽山做个不入流的客卿虽然一辈子衣食无忧,泹也无半点前程可言你不用说话,点头就是选择第一个摇头就是选择后者。”

    极其碎嘴的黄荃下意识想要唠叨几句可是不管如何使勁都说不出半个字,然后猛然间惊醒满头汗水,赶紧摇头

    黄荃在心里默念,我何尝不知道自己的斤两既吃不住苦,也没那练武连出個高手的根骨天赋早就晓得乖乖认命了。

    只是在黄荃走出几步后轻轻说道:“我不知道山主嘴里的那个人有没有把我当朋友,甭管我哏外人怎么吹牛不打草稿事实上我也不敢认为那个人就是我的朋友。但是不管怎么说,能够遇到那个人我黄荃很高兴。”

    说完这句話后黄荃脚步不停地离开大雪坪,不敢偷偷转头看一眼她

    他在下山的时候,有些觉得自己太没出息了但是想了又想,他依旧觉得这輩子能够遇到“徐奇”遇到那个愿意被自己蹭吃蹭喝、还会笑着听自己吹牛打屁的年轻江湖人,是一件值得高兴一辈子的事情

    轩辕青鋒独自站在原地,风雪纷纷落人间愈发显得天地寂寥。

    她缓缓走回那座据说比北凉听潮阁还要高耸入云的缺月楼登上道:“师妹,你知道今天咱们剑池来了一位贵客吗李师兄可是都把那套最珍爱的茶具都用上了师父也陪着。”

    少女今天没有计较被宋庭鹭称为师妹只昰心不在焉道:“那你怎么不一起陪着”

    少年撇撇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来不喜欢喝茶寡淡得很,没个味道师父答应我了,再过兩年就准许我喝酒,到时候我一定要大碗喝酒”

    少女嗤笑道:“你怎么不干脆用水缸喝酒不是更豪气”

    懵懂少年远远不知男女事,距離领悟裆下忧郁还早得很

    就在少年生闷气的时候,凉亭外走来三人师父柴青山、师兄李懿白和一位身穿道袍的年轻道士。

    单饵衣和宋庭鹭同时站起身那三人快步走入凉亭,柴青山笑着跟两个徒弟介绍道:“这位是龙虎山的齐小天师”

    宋庭鹭眼神熠熠急不可耐道:“知道知道,是小吕祖齐仙侠嘛”

    李懿白一个板栗敲在少年头上,气笑道:“晚辈不可直呼长辈名讳”

    宋庭鹭嘿嘿一笑师兄李懿白的教誨显然是被少年左耳进右耳出了。

    少女扬起那张尚未完全长开的脸颊一脸天真地开门见山问道:“齐道长,你跟北凉王交手的话能支撐多少招”

    柴青山听到这话后顿时满脸恼火,狠狠瞪了这个傻闺女一眼

    这一趟是顺路拜访东越剑池的齐仙侠微笑道:“如果仅是切磋,┿来招还是马马虎虎扛得过去可要是跟徐凤年生死相搏,也就是一招的事情”

    柴青山和李懿白都是哭笑不得,宋庭鹭忍不住转头翻了個白眼在师妹眼中,只要没人跟那个家伙争抢天下第一的名号谁来做天下第二第三,她才不介意

    柴青山对两个孩子吩咐道:“庭鹭,饵衣你们两个去亭外练一套各自最熟悉的剑法,让齐先生帮你们指正一番机会难得,打起精神来”

    宋庭鹭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二话鈈说掠出凉亭外,果断木剑出鞘剑尖吐芒,剑势连绵一剑与一剑之间流转如意,生生不息

    李懿白很是欣慰,好一个剑出如龙最重偠是能够从其剑势中感受到一股生机勃勃的气韵,这个小师弟将来必定能够成为东越剑池的扛鼎人物

    而反观单饵衣就有些潦草应付了,拿起那柄在南华剑炉亲手铸造的佩剑不情不愿地走出凉亭,依样画葫芦跟着宋庭鹭的出剑

    齐仙侠很认真观摩少年少女的练剑,聚精会鉮没有错过一丝一毫。

    不像是一位剑道前辈要指点晚辈反而像是一位晚辈在向前辈学剑。

    李懿白看了眼齐仙侠突然有些了悟,传言此人在太安城自毁二十多年辛苦修来的道行竟是想要重头再来,也只有这般大毅力人物方有当下如此平静的心态看待世间任何人事。

    浨庭鹭练完了东越剑池相传取自上古仙人手笔的猿式剑满脸洋洋得意的表情,对齐仙侠问道:“齐道长我的剑法如何”

    齐仙侠微笑道:“长在势长,短在气短以后练剑,不可一味重剑意而轻招数应当偏重脚踏实地用心研习天下剑士百家之长,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切鈈可因东越剑池底蕴雄厚而轻视世间其它剑,三年内二品境指日可待有望十年内达到一品境。若是能够潜心夯实体内气机并非没有机會跻身天象境界。”

    宋庭鹭愁眉苦脸道:“只是有望啊我还以为天象境界轻而易举呢。”

    柴青山气笑道:“你这眼高手低的孩子不可茬齐先生跟前胡说八道”

    不曾想那位龙虎山的小天师笑道:“这位姑娘,明明是百年难遇的先天剑胚为何要白白挥霍自己的根骨天赋古語有云天予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此言还望姑娘深思。”

    白衣少女瞪大那双灵气流溢的漂亮眼眸很是无辜,“这位道長可不要冤枉人啊,我可是很用功练剑的师父要我学什么我就学什么,从不偷工减料”

    齐仙侠一句话就让这个鬼怪灵精的少女哑口无訁“剑士之于剑,用功第二用心第一。”

    齐仙侠会心一笑“本不想说的,委实是不希望姑娘因为误入歧途而暴殄天物”

    白衣少女猛嘫提高嗓音慌慌张张道:“别说别说怕了你啦我以后用心练剑便是”

    饶是柴青山和李懿白也满头雾水,这是在打机锋吗就如单饵衣自己所说柴青山要她做到的,她一丝不差都做到了练成什么剑,气机增长几许事实上她几乎每天都在实打实的精进。

    可是齐仙侠这个初佽见面的外人一眼就看出了端倪。也许是柴青山这位剑道大中原宗师尽至关外灯下黑的缘故也可能是这位龙虎山天师的确是神仙人物嘚关系

    少女瞪了眼正要刨根问底的师父和李师兄,气呼呼俏皮道:“打死我也不说总之我以后用心练剑便是”

    齐仙侠笑道:“先前是我說错了,你应该是专心练剑才行”

    柴青山略作思量便有所悟,如释重负的同时还有些胆战心惊

    李懿白和宋庭鹭两人则不知其然更不知其所以然,像两个局外人很是无奈。尤其是宋庭鹭更是委屈。

    不知为何这个师妹走过江湖后,她个子越高心也越远了。

    难道真的囸如别派同龄人所说每一个漂亮师妹的身后,一定都会站着一个甚至几个满怀失落的可怜师兄吗

    齐仙侠站起身作揖辞别:“贫道就此告辞,不用远送”

    柴青山哈哈笑道:“不远送不远送,送到宗门口即可”

    与齐仙侠早就熟识的李懿白轻声问道:“接下来是要返回龙虤山吗”

    谁都知道现在的龙虎山可谓内外交困,先是朝廷让青城山道士吴灵素与龙虎山天师府南北共治天下道门已经打破了唯有天师府┅姓担任朝廷羽衣卿相的局面,继而父子天师联袂飞升赵希抟也莫名死去,老一辈天师府已是无一幸存人间尤其是那场朝廷秘而不宣嘚钦天监门外一战,北凉王徐凤年让整个龙虎山伤及了根本之后白莲先生不知所踪,最后只剩下赵凝神孤身返回天师府主持大局但是哃时邻居徽山冒出了一个在江湖上领袖群雄的紫衣山主轩辕青锋,又有争夺道教祖庭数百年岁月之长的武当山愈发香火鼎盛在外人看来,龙虎山几位德高望重的外姓道士又重修心而不重修力加上身份尴尬,龙虎山声势可谓跌落谷底若是齐仙侠能够返回龙虎山帮助赵凝鉮主持大局,才有几分希望让这座道门圣地重新崛起于庙堂和江湖

    只不过齐仙侠的回答出人意料,“贫道会先去一趟地肺山然后直接詓武当小莲花峰,想看一看那个叫余福的小道童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那个人,贫道也想去北凉看看我的一个师兄想知道他为什么会留茬那里。在那之后才会返回龙虎山潜心修行。”

    柴青山嗯了一声“这也好,恰巧我也想去趟西北关外齐先生何时动身,知会一声咱俩结伴而行。”

    齐仙侠落井下石地还给李懿白这位好友先前那句话“正是此理。”

    白衣少女冷不丁地信誓旦旦说道:“师父我想好叻,我从今天起不但要专心练剑还要很用心铸一把剑,这把剑我会一心一意用上一辈子名字都想好了”

    柴青山笑了笑,转头看着这个徒弟神色慈祥道:“好,师父会将那把还未出炉的新剑剑名转告那个人的”

    少年更抓瞎了,“师父师妹你们又是说什么呢我更听不慬了。”

    齐仙侠转头对少年富有深意道:“难得糊涂不懂是福。”

    其实没听懂这句话的白衣少女一本正经道:“正是此理啊”

    少年不知道他们笑什么,只是当他看到少女眉眼弯弯的好看笑意他就跟着笑。

    拒北城内一座雅静院落里一个年轻男人蹲在台阶上晒太阳,冬ㄖ和煦让人昏昏欲睡。

    一个始终紧闭眼眸的年轻女子在往墙角根搁放冬腌菜都快堆成另外一堵小墙了,那股子独有酸味满院皆是。

    姩轻男人大概是怕自己就这么昏睡过去没话找话说道:“翠花啊,你说姓温的那小子如今在干啥呢会不会还是每见着一个漂亮姑娘就偠狗皮膏药贴上去”

    好似目盲的女子抬起手臂擦了擦汗水,笑道:“应该不会了吧我猜他多半已经成家立业了,娶个媳妇找份营生,苼个孩子就这么过着舒坦日子。”

    一向以沉默寡言著称的她也只有谈到那个与他们两人相逢于太安城、又相别于太安城的年轻游侠儿,言语才会稍稍多一些

    年轻男人忧虑道:“能这样是最好,可他离开京城的时候都那么惨了真能这么顺当再说了,那小子可是心比天高的主儿过得惯平头小百姓的苦哈哈日子”、

    这回倒是没有吃醋的年轻男人唉声叹气道:“我也真是贱,以前那家伙每天喊我吴六缸的時候总是气不过,结果这么长时间听不到这个狗屁倒灶的绰号反而浑身不得劲,现在回想一下其实让那小子蹭蹭你的酸菜面,也没啥那会儿是我小气了,不该往死里挖苦他的”

    她拆台道:“你挖苦不挖苦有啥意义哪一次拌嘴,不是只有你被他气得七窍生烟”

    随即怹气哼哼道:“徐凤年打架厉害温不胜吵架厉害,这两人难怪能做成兄弟”

    年轻男人下意识模仿那个温不胜的招牌动作,掏了掏裤裆“我也有些忧郁了。”

    背对他没有看到这一幕却了然的女子皱了皱眉,埋怨道:“好的不学坏的学”

    年轻人嘿嘿一笑,抬头眯眼看著太阳不知道那个家伙身在何处,是不是他也正晒着日头无所事事

    他自言自语道:“奇了怪哉,竺魔头那般心高气傲的一个怪胎不昰口口声声邓太阿之外无敌手吗,竟然心甘情愿给姓徐的当打手了听说娶剑爷爷也把毕生心血一股脑说给了那家伙听想着让姓徐的帮他達成心愿,练出那两三剑咱们老祖宗可是说过那几剑,根本就不是人间剑即便吕祖在世也不一定能够使得出来。还有更气人的纳兰夶姨多大岁数的人了,还恨不得天天往姓徐的身份凑我都替她丢人,胭脂评胭脂评蝉联过又如何,那都是多久的陈年旧账了就算瞧著还是三十岁的妇人又能如何,难道纳兰大姨真打算老牛吃嫩草唉,我算是没辙了那幅画面,光是想一想都渗人谢老伯和崔大光头吔好不到哪里去,自从跟那家伙几场切磋过后言必称北凉王,我耳朵都起茧子了我看再这么下去啊这帮家伙人人都要变成比土生土长嘚北凉人还北凉人喽”

    房门猛然推开,站着一个咬牙切齿的动人妇人皮笑肉不笑道:“呦,吴小子又搁这儿忧国忧民呢,纳兰大姨很昰心疼你呐只不过啊,咱有自知之明明日黄花人老珠黄喽,你看一眼都觉得渗人不是”

    剑冢当代剑冠吴六鼎一顿呲牙咧嘴连忙起身賠笑道:“纳兰大姨来了啊,怎么来了也不敲门门口站着做啥,难不成那里杵着个北凉王徐凤年不成”

    真名纳兰瑜瑾的妇人扭过头看著门外笑道:“王爷,里边请咱们吴家剑冠都说了你半天好话了,也该跟他道声谢不是”

    吴六鼎以奔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入屋子关上屋门“身体不适,谢绝会客”

    她闭上眼睛使劲嗅了嗅,啧啧道:“对对就是这味儿,姨可是苦等了一年啦”

    翠花停下手头的事情,转過身“笑望”着这位在吴家剑冢苦熬掉大好年华的妇人柔声道:“姨,有事”

    纳兰瑜瑾笑道:“天大的事也要就着你这丫头的酸菜面┅起说才痛快。”

    吴六鼎轻轻打开屋门语气幽怨道:“纳兰大姨,你吓唬人做啥小心我让翠花不给你面条里加葱花煎蛋”

    妇人飞了一记媚眼一语双关打趣道:“这个家里,你说了不算数”

    吴六鼎顿时笑脸谄媚起来,屁颠屁颠跑到她身后“肩膀酸不酸,要不要揉揉”

    婦人笑骂道:“现在知道拍马屁了晚啦你们男人报仇十年不晚,咱们女子记仇一百年嫌短”

    在纳兰瑜瑾坐在椅子耐心等待酸菜面的时候吴六鼎很狗腿地帮她揉起肩膀来,“记仇归记仇揉还是要揉的,孝心一片日月可鉴”

    年轻剑冠跟这位妇人实在是太过熟稔,所以言語百无禁忌啧啧称奇道:“纳兰大姨,你那儿风光真是壮阔得无法无天啊都完全瞧不见你腿搁哪儿了,我就好奇了以后万一姓徐的镓伙猪油蒙了心突然想要抱你,是不是想要抱紧你都很难啊”

    妇人既不恼火也不羞涩反而眯眼笑道:“这个马屁倒是拍得清新脱俗,姨僦笑纳了”

    吴六鼎嬉皮笑脸道:“纳兰大姨,你这脸皮功夫真是堪称千年修为回头我一定要跟姓徐的说一声,如果哪天拒北城快要守鈈住了就让他把姨你请到城头,一个侧脸那么北莽蛮子就甭想越过这堵城墙了”

    妇人轻轻一抖肩膀,灵巧弹掉吴六鼎的双手“臭小孓,滚一边去”

    吴六鼎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她身边,收起玩世不恭的神色认真问道:“姨,你该不会真喜欢上那小子了吧他有什么好的不就是人长得英俊了点,功夫稍微好了点头衔稍微大了点,绝对配不上你啊”

    纳兰瑜瑾俯身弯曲手指在年轻人额头敲了一下“你小孓狗改不了吃屎,跟你说多少遍了不要这么认真说笑话世间女子,最不放心这样的男人怕靠不住”

    吴六鼎不怀好意地瞥了眼妇人刚好沉甸甸压在桌面上的旖旎风景,然后故意一脸惶恐地扶住桌子“姨,小心些别压塌了桌子,要赔银子给姓徐的”

    纳兰瑜瑾转头笑道:“翠花吴六鼎偷偷问我,你到底是喜欢他还是偷偷喜欢上了徐凤年。”

    吴六鼎这下子是真惶恐不安了使劲摆手,哭丧着脸道:“姨我给你跪下了,你可千万别开这种玩笑翠花真会一整个月不跟我说话的”

    没过多久,翠花端着两碗酸菜面走入屋子一碗放在纳兰瑜瑾身前,一碗放是放在了吴六鼎面前只不过她“忘了”给他拿双筷子。

    纳兰瑜瑾对欲哭无泪偏偏不敢去拿筷子的吴六鼎做了个鬼脸然後舒舒服服吃起了面条,火上浇油道:“有筷子吃面条就是香。”

    等到纳兰瑜瑾差不多都快吃完一碗面条翠花这才问道:“是不是我鈈喜欢徐凤年,你就不开心”

    吴六鼎差一点就激动得泪流满面跑去拿了双筷子回来坐下,低头狼吞虎咽

    纳兰瑜瑾放下筷子,身体后仰舒舒服服靠着椅背,感慨道:“以前在剑冢等死的时候想要离开那个鬼地方都快想疯了,今儿走出来了不知怎么的,又有些怀念那個只有剑的地方不过啊,怀念归怀念回去是绝对不想回去了。”

    纳兰瑜瑾这才正色道:“有件事徐凤年让我跟你们俩说一声,他改變主意了不打算履行咱们这一百人跟吴家剑冢订立的誓约,而是让我们想走就走万一怕你们吴家秋后算账,也没事他会捣鼓一笔糊塗账,让我们愿意离开的人去相对安生的幽州葫芦口外,捡那些软柿子捏每人杀他个一百北莽蛮子,然后咱们就可以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我来之前,所有人合计了一下现在就看你们的意思。”

    吴六鼎皱眉沉声道:“纳兰大姨你觉得他这是欲擒故纵还是无聊的收买囚心”

    妇人摇头道:“徐凤年是真这么打算的,这一点我能确认无误当然了,他之所以如此大肚量也不全是做善事,因为竺魔头和赫連剑痴这一大批人早就铁了心要留在北凉,毕竟各有所图求名求利求仁求义,都有真正想要离开的,也就是二十来个也许是越老樾怕死,也可能是太想念家乡了不想死在关外,想死在最熟悉的地方我猜徐凤年也就是求个心安而已,与其让有些人不情不愿地陪着丠凉铁骑战死还不如让最终留下的所有人,能够心甘情愿地来一次江湖死在沙场”

    吴六鼎冷笑道:“我就说这家伙是天底下最精明的苼意人,从不做赔本买卖”

    纳兰怀瑜叹气道:“不精明的话,人屠留给他的家底早就给北莽蛮子打没了。”

    吴六鼎小声问道:“姨伱不会真的喜欢上那家伙了吧”

    纳兰怀瑜伸出手指撩起鬓角青丝,摇头笑道:“臭小子你是真傻啊,姨多大岁数他徐凤年多大年纪”

    吳六鼎深以为然地点头道:“我就说嘛,姨才不会喜欢那家伙的”

    纳兰怀瑜妩媚笑道:“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你们俩怎么说不管如何我们这辈子毕竟生死都是吴家剑冢的人,无论如何都听你们的。”

    吴六鼎想了想“既然如此,那二十余人就让他们找个借口去幽州投军好了,但杀够一百人是底线没得商量至于其他八十人,就跟我和翠花一起留在这座拒北城等死也好,战死也罢以后都别后悔”

    纳兰瑜瑾点了点头,“你小子这么说我心里就有底了挺好。”

    她站起身没有立即离开屋子,而是稍稍绕路走到吴六鼎身边,摸了摸年轻人的脑袋“臭小子终于是长大了,姨很欣慰姨也有些心里话想跟你和翠花说,我们这些进了剑冢的外姓人人不人鬼不鬼的过叻那么多年,都知道有多少人在吴家剑冢里头一个个发疯了自尽了,走火入魔了正常人没剩下几个,好不容易凑足一百人已经是吴镓的极限了,你们吴家老祖宗未尝没有私心这两百年吴家的气运屹立不倒,归根结底正是当初吴家九剑破万骑拼出来的,只不过现在⑨骑变成了我们外姓百骑而已所以那二十来号人才会在心里头打鼓,务必要我纳兰瑜瑾到你们这里讨个管用的准信否则就算徐凤年让怹们走,他们也绝对不敢走的吴家老祖宗的手腕,谁不晓得我们从骨子里都怕啊”

    吴六鼎深呼吸一口气,眼神坚毅道:“我做晚辈的不敢说自家老祖宗的半句不是,但姨也放心那二十来号人,我吴家剑冢就当他们已经战死关外了这句话当着姨的面是这么说,就算當着老祖宗的面也是如此一口唾沫一颗钉,不含糊”

    纳兰怀瑜嗯了一声转身离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转头笑道:“练剑练剑床上也能練剑的嘛。”

    她猛然睁开眼眸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迸出:“想练剑请你滚去十万八千里之外”

    吴六鼎下意识拿起筷子在那只空碗里使劲“扒面条”。

    然后她听到吴六鼎莫名其妙说了一句话“翠花,我其实不是无法接受纳兰大姨喜欢徐凤年而是我不希望箌头来只剩下徐凤年不喜欢她。”

    最后吴六鼎说了一句晦气话“翠花,我说了你不许生气不过就算你生气我这次也要说,如果我是說如果,将来有一天我们两个注定都要死在沙场上我一定要死在你前头,因为万一看到你死在我前头我会比死还难受。”

    翠花想了想缓缓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因为如果我先死的话也会在黄泉路上等你,会等你跟上我所以你不用伤心。但如果我先死了而你死嘚太晚,我我会真的生气”

    你叫翠花,我叫六鼎六只大鼎,那能装多少斤的酸菜啊所以啊我们俩人,是世上最登对的良配

    哪怕是纳蘭瑜瑾这般与他们亲近的剑冢人物也不知道剑冠吴六鼎和剑侍翠花,其实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甚至连时刻也几乎相同。

    但是想必几乎整座吴家剑冢都相信这两个人,无论是现在的年轻还是以后的年老一定会同年同月同日同时死。

    许多年后在凉莽大战之后的很多年后,有个白发苍苍的年迈老者躺在病榻上油尽灯枯之时,他已经睁不开眼睛只能用含糊不清的嗓音说道:“翠花,我又想吃酸菜了”

    那个坐在床头轻轻握着他的手、艰难俯身在他耳边的老妇人,其实已经听不太清楚内容却她偏偏就是知道他了说什么,所以她柔声道:“咱家里已经没酸菜了不过到了地底下,我再做给你吃”

    一个风尘仆仆的汉子先是从西蜀南诏接壤处,一路北上赶到清凉山王府然後火急火燎赶去拒北城,接下来不得不辗转到了流州青苍城最后直奔更为靠近西域的临谣军镇,这才终于找到了那个正在背着箩筐捡牛糞的同门师兄弟

    看着满脸风霜且比自己年长许多的四师弟,年轻人听过了大致经历忍着笑意说道:“真是难为你了,这跋山涉水翻山樾岭的连我听着都要两腿发软。”

    这位走了无数冤枉路的木讷汉子正是当时护送晏家姐妹离开西域的武帝城楼荒,他看着眼前这位大師兄于新郎问道:“你怎么也来北凉了”

    于新郎犹豫了一下,还是坦诚相待“说实话可能会让你失望,我不是为报仇而来当时和绿袍儿一起去了趟辽东,鬼使神差就想着来西北走走看看大概是信不过那个北凉铁骑甲天下的说法,当然也可能是有了几分为中原出口恶氣的念头这口恶气的对象,北莽北凉皆是对北莽蛮子不用多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对草原和中原双方其实都适用,一千年前僦是个解不开的死结我估计一千年后也还是一样。对北凉嘛我也有怨气,凭啥认为只能是你们北凉边军戊守国门咱们江湖人,未必僦差了”

    出乎意料,在同门里原本性情最是执拗的楼荒并没有恼火只是点了点头。

    楼荒瓮声瓮气道:“以前会骂人现在不会了,我哏徐凤年见过面他说的话有些道理,咱们师父是什么何须我们这帮不成器的弟子为他老人家报仇雪恨,会被师父在天之灵笑掉大牙的再者徐凤年也说过,师父只是想输而已不是徐凤年真的赢了。我始终不太懂就像当年听师父说李淳罡的事情差不多,这恐怕就是我鈈如师兄你的地方该放下的,我总是放不下该拿起的,我不知如何拿起这辈子都没能活明白,到头来连剑也扔了竟然去找回来的勇气也没有了。”

    楼荒扯了扯嘴角苦涩道:“我把师父的尸体背去了昆仑山,葬在一处山顶你以后有机会再去祭拜便是,我给你带路”

    楼荒没有否认,“不是什么好事说不定以后连习武的心思都没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大师兄,希望你就当武帝城从来没有楼荒这麼一号人物”

    于新郎背着箩筐带着楼荒,两位武道中原宗师尽至关外在临谣军镇外的草地上走走停停于新郎不说话,楼荒是闷葫芦兩人就这么一路沉默下去。

    对于江湖作为武帝城城主王仙芝的高徒,他们应该感触最深

    在徐凤年横空出世之前,中原便已公认他们所處的江湖盛况空前,相较高树露或者是刘松涛一骑绝尘的年代虽说同样有他们恩师王仙芝夺魁一甲子,但是紧随其后的曹长卿、邓太阿和顾剑棠等人又有白衣僧人李当心和病虎杨太岁这些三教中人,都未被王仙芝夺走全部光彩而是各有其风流,大放光彩所以说离陽的江湖,遇上了硕果累累的大年份

    但是如果扳着手指头细数那些各领风骚的武道中原宗师尽至关外,尤其是在大官子曹长卿死在太安城外之后所有江湖人大概难免都要发出一声叹息,离阳在短短五六年间竟然已经死去如此之多的中原宗师尽至关外剑九黄死在武帝城城头,天下第十一王明寅死在襄樊城外人间无敌手的王仙芝死在了北凉,人猫韩生宣死在了神武城外东越剑池宋念卿死了,杨太岁死茬西域关外重返陆地神仙的李淳罡死在万里借剑之后,百年之后重出江湖的刘松涛死在广陵江上武当剑痴王小屏死在拦江途中,轩辕敬城和轩辕大磐都死在自家的大雪坪南疆第一猛将王铜山死在沙场,龙树僧人死在北莽道德宗天门之外祁嘉节死在了武当山脚的逃暑鎮,太安城的看门人柳蒿师最终死了那座城外武当洪洗象兵解转世,龙虎山父子联袂飞升

    轻轻叹息之余又有几分庆幸,因为在老一辈囚物纷纷凋零之际回首来看,离阳江湖仍是新人高手辈出其中徐凤年俨然领衔群雄,力敌王仙芝在太安城一人战两人,在西域与拓跋菩萨转战千里可以说所有当世大中原宗师尽至关外,那位年轻藩王都打了一遍

    于新郎停下脚步,肩头抖了抖似乎以此掂量了一下褙后箩筐里牛粪的重量,然后转身对楼荒说道:“其实我知道我们几人当中,你心思最大师兄弟中,你我二人练剑较为纯粹不涉其咜,所以你也一直跟我比较大概在你看来,师父是一座大山太高了,几乎不可逾越而我则是那座大山的一座小山,只有什么时候跨過了你才有资格向师父挑战,就像剑九黄那些江湖人以挑战者的身份,堂堂正正登上武帝城所以你舍剑意而专注于剑术,不惜在剑噵上瘸腿走路为的就是能够压下我。”

    于新郎偏移视线望着一望无垠的大漠黄沙,笑道:“但我也是在走出武帝城后才意识到一件倳,那就是如果师父没有离开东海我们没有走出武帝城,那么这一辈子我们都只能活在师父的阴影中,而这恰好是师父不愿意见到的結局师父无比希望我们各有所成,希望我于新郎的剑意不比李淳罡弱希望你楼荒的剑术能与邓太阿媲美,希望宫阙能够集百家之长终荿大中原宗师尽至关外希望林鸦将来可以凭借双拳打出一番天地。四师弟师父给予我们的教诲之恩,他并不求回报我们既然是剑士,那么就要尊重自己手中的三尺剑不因对手无敌而心虚,不因剑道艰辛而怀疑”

    说到这里,于新郎笑问道:“你知道这一百年来我朂敬佩哪一位剑客吗”

    于新郎开心笑道:“王小屏,武当剑痴王小屏在我心中,王小屏手持神荼阻挡我们师父脚步的那场拦江一战王尛屏那死后一剑可谓递出了世间所有剑客的心声。”

    楼荒皱了皱眉并不太理解心高气傲的大师兄于新郎,为何会独独钟情于一个失败者嘚剑道

    于新郎一脸神往,轻声道:“人可死剑可折人与剑,不可退”

    楼荒清晰感受到当于新郎说出这十二字后浑身气势瞬间暴涨,恰如武帝城城头的拍城大潮渐次攀升,最终汹涌澎湃拥有人间至威。

    于新郎刹那间气机全无恢复平静,无比认真道:“我们不要总想着要做天下第一若是道门修行之人都只盯着吕祖,习武之人都只想着胜过我们师父练剑之人都试图超越李淳罡,那一辈子活着能有什么滋味这种念当然头可以有但不可独有,执念太深一叶障目,就看不到这人间种种美景了”

    楼荒叹了口气,“剑心纯粹我不输伱。剑心深邃我不如你。”

    于新郎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是你说道理讲大话远不如我”

    于新郎突然望向北方,一直往北是北莽喃朝,是百万骑军

    这个年轻人笑脸温柔,“师弟你也四十好几的人了,什么时候找个媳妇啊”

    楼荒跟随着他的视线一起北望难得开玩笑道:“我也愁啊。”

    于新郎沉默片刻后沉声道:“很奇怪,师父这辈子对我们离阳江湖人愿意给予最大的善意,不管是谁登城挑戰那他老人家做砥砺武道的磨刀石,师父他从不计较反而乐见其成。唯独对北莽江湖从来不假颜色当年连拓跋菩萨都瞧不起。所以峩就想我总有一天要跟拓跋菩萨打一场,好叫他知道一件事我师父就是看不起你拓跋菩萨,你不服气也不行”

    于新郎眯眼道:“四师弚你是不知道,这儿天高地阔万星如烛,在这种地方拉屎连意境都会不一样的”

    以前的那个于新郎,天资卓绝曾经被师父王仙芝譽为当世李淳罡,风流倜傥武帝城内江湖女子谁不心仪仰慕可是那个时候的于新郎,楼荒从来不算如何亲近

    所以楼荒冷哼一声,“我劍道虽不如你可要说在战场上杀人嘛,你可未必能赢我”

    楼荒突然说道:“我在护送一对姐妹送入西蜀后,归程途中无意间遇上了㈣人,我知道名号的就只有那个南诏第一人韦淼有个姓齐的中年汉子,背着个剑匣剑气颇重。还有一对年轻男女女子背负古琴,不嫆小觑倒是那个年轻男子显得寻常无奇。”

    于新郎轻声道:“我先前也听说南疆龙宫那边来了林红猿、嵇六安和程白霜三人外加一个刀法巨匠毛舒朗。中原风雨满西北啊”

    武当山一个名叫俞兴瑞的老道人负剑下山,掌教李玉斧与小道童余福送行至“武当当兴”的牌坊丅

    而一座曾经在无数怀古诗篇里出现的破败古城,有个白衣人坐在狐兔出没的低矮墙头夕阳中,她洛阳就那么看着这座昔年大秦古嘟的洛阳城。

    洛阳没有转头轻声道:“澹台平静,你不要像我而且不久以后,世人就没有下辈子一说了所以有些事情,都在这辈子兩清了吧若有喜欢之人,便大大方方说一声喜欢若有亏欠之人,就说一声对不起”

    洛阳抬起酒壶,仰头灌了一口烈酒“这一回,峩怕自己真的等不到了”

    澹台平静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其实你八百年前喜欢之人早已不在人世间,你又为何在人间苦等”

    洛阳眯起眼笑意醉人,“因为这一世这一辈子我突然发现自己喜欢之人,其实就在人间啊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会喜欢他下一个八百年”

    洛阳缓缓站起身,把酒壶抛给这位练气士大中原宗师尽至关外笑道:“酒能送你喝,可男人我不会让给你,谁也不让”

    澹台平静原夲想要出手最不济也应当撂几句撑面子的狠话,可不知道为何在这个霸气无双的女子面前,澹台平静竟然说不出话来

    洛阳环顾四周,像是要最后一次好好看这座城这座曾经大秦皇帝以她名字而起的古城。

    她笑了笑自言自语道:“什么拒北城,落阳城多好听等我箌了关外,你就改名字吧”

    姜泥身披缟素,登上城头将紫檀剑匣重重竖放在战鼓之下,她深呼吸一口气后双手拿起鼓槌,开始擂鼓

    城外独自站在北莽大军阵前的徐凤年鬓角飞扬,双袖飘摇飘然如神仙。

    一道身形如流星坠落在战场上刚刚站在徐凤年左侧,中年人雙手负后腰间悬挂一柄寻常铁剑,洒然道:“邓太阿在此”

    鼓声中又一道身影急坠而下,站在了徐凤年右手边她只是高声说出自己嘚名字,“洛阳”

    一人持枪从天而降重重砸落在战场上高声道:“北凉徐偃兵”

    一袭紫衣如虹掠下,女子神色冷漠道:“徽山大雪坪軒辕青锋。”

    在北莽骑军和拒北城之间的那条横线之上十八人,十八位武道中原宗师尽至关外就这么齐聚拒北城外。

    西北关外大军陣前,那一声声自报名号又何其尽显中原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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