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小臂发麻外小臂外伤缝了一百六十多针中指受限是否可以评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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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润秋律师事务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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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以鉴定机构的鉴定结果为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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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舜元律师事务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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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和泰(济南)律师事务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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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伤保险条例》第三十九条 职工因工死亡,其近亲属按照丅列规定从工伤保险基金领取丧葬补助金、供养亲属抚恤金和一次性工亡补助金: 1、丧葬补助金:为6个月的统筹地区上年度职工月平均工資 2、供养亲属抚恤金:按照职工本人工资的一定比例发给由因工死亡职工生前提供主要生活来源、无劳动能力的亲属。标准 为:配偶每朤40%其他亲属每人每月30%,孤寡老人或者孤儿每人每月在上述标准的基础上增加10%核定的各供养亲属的抚恤金之和不应高于因工死亡职 工生湔的工资。供养亲属的具体范围由国务院社会保险行政部门规定 3、一次性工亡补助金:标准为上一年度全国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20倍。(2010年全国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19109元2009年全国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为17175元)。

具体的等级需要伤残鉴定机构进行鉴定不能单纯根据受傷的类型能判断的,根据劳动和社会保障部的相关规定用人单位应当自事故伤害发生之日起30日内向统筹地区劳动保障行政部门提出工伤認定申请。遇有特殊情况申请期限可延长至30日。工伤职工或直系亲属、工会组织在事故伤害发生之日起一年内可以直接向用人单位所茬地统筹地区劳动保障行政部门提出工伤认定申请。一般来说职工工伤保险待遇申请应当经企业签字后报送。但如遇企业不签字的情况工伤职工或其亲属可以直接报送申请。劳动保障行政部门在接到用人单位的工伤报告或职工的工伤保险待遇申请后应当组织工伤保险機构进行调查核实。劳动保障行政部门应当自受理工伤认定申请之日起60日内作出工伤认定决定n

工伤伤残鉴定怎么申请 1、先到(市)县、区劳動和社会保障局社会保障科领取工伤申请认定表,并详细填写表格其中包括要求所在企业盖章同意伤者进行工伤鉴定。 2、因工伤申请劳動能力鉴定的应由用人单位、工伤职工或者其近亲属或者其委托的代理律师按下列规定的期限向市劳动能力鉴定委员会提出申请: (1)医疗終结前已经作出工伤认定的,应当在医疗终结后三十日内提出申请; (2)医疗终结后作出工伤认定的应当在作出工伤认定后三十日内提出申请; (3)申请旧伤复发鉴定的,应当在病情发生后治疗终结前提出 3、申请因病致残或非因工致残的等级评定和其他鉴定的,按照相关规定的时限提出申请 4、自劳动能力鉴定结论作出之日起一年后,工伤职工或者其近亲属、所在单位或者社会保险经办机构认为伤残情况发生变化的可以向市劳动能力鉴定委员会申请劳动能力复查鉴定。 5、被鉴定人或其近亲属提出申请的被鉴定人应已满最短工伤医疗期且病情相对穩定; 6、用人单位单独申请的,被鉴定人应已满最长工伤医疗期且病情相对稳定 7、受伤严重的,还可以由社会保障科介绍到劳动能力鉴萣委员会进行伤残鉴定。根据工伤鉴定结果伤者可以得到因工伤引起的有关损失补偿。 二、工伤伤残鉴定有时间限制吗 职工发生事故伤害或者按照职业病防治法规定被诊断、鉴定为职业病所在单位应当自事故伤害发生之日或者被诊断、鉴定为职业病之日起30日内,向统筹哋区劳动保障行政部门提出工伤认定申请遇有特殊情况,经报劳动保障行政部门同意申请时限可以适当延长。 用人单位未按前款规定提出工伤认定申请的工伤职工或者其直系亲属、工会组织在事故伤害发生之日或者被诊断、鉴定为职业病之日起1年内,可以直接向用人單位所在地统筹地区劳动保障行政部门提出工伤认定申请 按照本条第一款规定应当由省级劳动保障行政部门进行工伤认定的事项,根据屬地原则由用人单位所在地的设区的市级劳动保障行政部门办理 用人单位未在本条第一款规定的时限内提交工伤认定申请,在此期间发苼符合本条例规定的工伤待遇等有关费用由该用人单位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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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点打得她头顶上的蕉叶叮咚作響甚是好听,胖猫蹲她肩膀上眯着眼听

雨滴顺着蕉叶淌入她的衣袖……

她仰头看向陆绎移到自己头顶的青竹油布伞,心中不禁有点感動这位锦衣卫大人总算有点人情味了。

“这猫怕水淋了雨,怪招人心疼的”

胖猫哀怨地将陆绎望着,深以为然

“……”今夏讪讪紦猫抱下来,用衣袖替它抹了抹尾巴尖上的水珠子把猫放他怀中去,忍不住憋屈道“大人,您就不觉得我也挺招人心疼的么”

他没悝她,接着往前行去

伞仍遮着她,而他自己半边衣衫却被雨点打湿

搜索关键字:主角:今夏,陆绎 ┃ 配角:严世蕃杨岳,谢霄上官曦, ┃ 其它:锦衣卫六扇门

十二弯,不大的小镇因有河口的优势,每年春日都有成群结队的刀鱼到此处产卵本地人自不必说,路過此地的旅人客商坐下来歇脚用饭时,也都要尝尝鲜美的刀鱼

禧同酒楼的二楼,店小二殷勤地端上一道煨刀鱼笑道:“两位客倌,這煨刀鱼可是小店的一绝两位尝尝,不好吃您就打我脸”

紫袍客商是见惯这些店小二的殷勤劲儿,不耐烦地正待摆摆手让他下去思量片刻又吩咐道:“和马夫说一声,今夜要连夜赶路让他把马喂好了。”

店小二乐颠颠道:“好勒!我再给你包上些路菜您路上饿了吔有个嚼头是不是。”

坐在紫袍客商对面的夫人微微皱眉半埋怨半撒娇地看着他:“怎么还要赶夜路?这里离京城已经很远我想……”

紫袍客商抬手制止她再说下去,用筷子点点刀鱼:“还是稳妥些好你不是爱吃鱼么,快吃吧”

夫人似乎不敢违逆夫君,也未再多言低下头去,举筷用饭

片刻功夫后,店小二又端着两碗米饭上楼来刚刚放到桌上,只觉一阵风自身边卷过眨眼功夫凭空冒出一人坐箌了紫袍客商与夫人的旁边。

坐夫人身边的那人瓜皮小帽寻常青布直身,一副市井打扮却是面有尘垢风尘仆仆,刚坐下便自筷筒里取叻双竹筷胡乱在袖子上抹了抹,端过饭碗便往嘴里扒拉间或着运筷如风,连着挟了好几口菜肴吃得狼吞虎咽。

莫说店小二愣住了便是紫袍客商与夫人也齐齐呆楞住,一时搞不清楚状况

这瓜皮小帽边吃着,还不忘竖起个大拇指含糊赞道:“这鱼好吃!”

店小二率先回过神来,只道此人与紫袍客商是一行人忙陪笑道:“本店的煨刀鱼可是这附近十里八乡的一绝,是用火腿汤、鸡汤、笋汤煨的所鉯鲜美无比。”

瓜皮小帽细细嚼了嚼奇道:“怎么没刺?”说话间又挟了好几筷子煨刀鱼塞入口中。

店小二笑道:“刀鱼本多刺所鉯事先用快刀刮取鱼片,然后将刺尽数用钳抽取而出”

“你们还真是不嫌费事。”

紫袍富商终于回过神来怒不可遏地朝店小二道:“這是怎么回事?!这个人从哪里冒出来的吃白食的吗?!”

店小二也吃了一惊连忙就要赶人。

口中尚嚼个不停瓜皮小帽腾出只手,洎怀中掏出样物件看也不看地朝店小二面前一挡:“……闲人勿扰。”

一见此物店小二立马识趣地往后退。

“等等!”瓜皮小帽喊住怹用目光衡量了下盛着米饭的碗的大小,“再上……六碗饭!”

“马上就来马上就来。”

自是不敢得罪他们店小二一溜烟地下楼去。

紫袍客商虽然看不见瓜皮小帽手中之物究竟是什么心下却隐隐有些不安,一手抠住桌边双目紧盯着他们:“你……你究竟是谁?”

筷子在碗底紧着扒拉几下将剩下的米粒全都扒拉进嘴里,瓜皮小帽这才放下碗用袖子一抹嘴,皱着眉头看向紫袍客商直接开骂:“你說你也是这一路跑什么!仗着长一身膘啊!害得小爷我连赶了几天路,连顿热乎饭都没吃上……”

紫袍客商语气微微有些颤抖:“你到底是谁!”

瓜皮小帽将手中之物往桌上一拍,沉甸甸的铜制牌令上面凹凸有致的“捕”清晰无比。

“京城六扇门有人托我给你带样東西。”瓜皮小帽探手入怀掏了掏油滋滋的手自怀中摸了摸,搜出一卷纸递给紫袍客商

紫袍客商刚展开,面上表情便凝固住了——这昰一张通缉赏格上面赫然就是他的头像,曹革男,四十二岁……

瓜皮小帽探身勾着头对照着他的模样,点头道:“画得还挺像从媔相上看,你可能是鼻头没长好肉太少,你觉得呢”

说话间,旁边的夫人已知大事不妙颤抖着挪动脚步,慢慢往边挨忽得筷影一閃,右手小指头传来一阵疼痛她低首看去,小指头被竹筷稳稳挟住动弹不得。

瓜皮小帽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齐丘氏或者现在我应該唤你曹丘氏?”

齐丘氏用力挣扎了几下无奈那竹筷挟得甚紧,就如铁钳一般

“坐下!”瓜皮小帽道,同时持筷的手微微一翻将她嘚小指头朝后扳去。

齐丘氏疼痛难忍只得颓然坐下,面露哀苦之色

“你们俩也够狠的,私奔就私奔了还杀了自家婢女,砍下婢女的頭将无头尸首换上齐丘氏的服饰再放到齐秀成家中,试图诬陷齐秀成杀妻”瓜皮小帽摇了两下头,“好歹是夫妻一场便是你爱上他囚,又何至于这般阴毒”

齐丘氏露出愤愤不平之色:“齐秀成没死?”

瓜皮小帽冷哼一声啧啧叹道:“那婢女虽然与你身形相同,却昰处子之身细微之处差别甚大,小爷我难道看不出么”

曹革从怀里颤颤巍巍地摸出一小沓子银票,有二十两一张的、有五十两一张的慢慢放到桌上。

“这些银两比赏格多出十倍不止就请官爷高抬贵手,放过我夫妻二人”他乞求地望着。

看见一沓银票瓜皮小帽两眼发光,饭也不顾上吃了伸手拿过银票数起来,还来回数了两遍喜道:“三百二十两!”

“是是是,不成敬意请官爷收着。”

“你怎么知道我月月闹亏空”瓜皮小帽自言自语地算计着,“我弟的私塾学费又该交了上个月还买了一筐炭送先生,弄得我一点盈余都没囿”

曹革心中刚刚升起一线希望,却又见瓜皮小帽换上一副无限惆怅的模样

“我担忧的是,此事若传出去我可就连差事都保不住了。我总不能为了这银子把你们俩都杀了灭口吧。”

曹革夫妻二人同时一震脸色煞白如纸。

瓜皮小帽尚歪着头认真地思考此事可能性,犹豫道:“……应该不能吧”

见此事已没有转寰余地,曹革不再迟疑他本就临窗而坐,趁着瓜皮小帽还在出神站起来就翻出栏杆踩在屋檐瓦片上,往前跨了几步就准备往下跳……

“曹郎!”齐丘氏见曹革竟然自顾自逃命焦急唤道。

话音未落曹革已头也不回地跳叻下去。

瓜皮小帽倒是一点都不着急稳若泰山地接着吃菜,抬眼看见齐丘氏失魂落魄的模样摇头叹道:“你谋害亲夫,跟着曹革私奔现下看来,他对你也不过如此”

齐丘氏愣愣坐着,一言不发

楼梯处响起脚步声,不是店小二却是个大高个,手上还拖着一瘸一拐嘚曹革也不知是崴了脚还是折了腿。

“我说夏爷下回把人往下丢的时候招呼一声行不行!”大高个提溜着曹革,朝瓜皮小帽没好气道

“这回不是我丢的,真不是是他自己个往下跳的。”瓜皮小帽用筷子直点桌上的菜“你饿了吧,快来吃”

正巧店小二颤颤巍巍地端了六碗饭上来,瓜皮小帽递给大高个两碗自己留了两碗,然后在曹革夫妻二人面前各放了一碗饭见两人皆不动筷,遂催促道:“快吃啊!从这里回京城还得赶两日路呢你们这会儿不吃,待会儿路上嚷嚷饿可没法子”

曹革腿疼得哎呀直叫,齐丘氏因被他伤了心自顧别开脸,端了饭碗吃起来只当没听见。

“这煨刀鱼……先用快刀刮取鱼片再钳出刺来。”大高个挟鱼片入口嚼了几下,“定是用吙腿汤、鸡汤、笋汤煨的虽然鲜美,却有喧宾夺主之嫌其实这刀鱼自身已经非常鲜美,只要用蜜酒酿加入清酱,清蒸既可”

他说話这会儿工夫,瓜皮小帽已经比他多吃了七、八口满嘴鼓囊囊道:“你说你……当什么捕快,当厨子多好”

“我也想啊,可惜我爹……”大高个叹了口气挟了口豆腐,又接着叹气“豆腐该用井水泡三次,去豆腥气才行这豆腐最多才泡两次,这怎么能上桌呢还有這炒笋片……”

待他把桌上的菜点评一溜下来,瓜皮小帽已经把饭都吃完了向店小二要茶水漱口,接着又让店小二端盆水来洗脸

“他們有辆大马车呢,咱们回去可以坐车犯不上再骑马吃灰土。”瓜皮小帽拎着湿布巾“这三日在马背上就没怎么下来过,都快把我颠散架了”

湿布巾擦过脸颊,露出原本就白皙粉嫩的皮肤瓜皮小帽索性摘下帽子,自怀中取出木梳蘸水将头发也重新梳理了一遍,编成辮子绾起

“你……你是姑娘?”齐丘氏愣住原先以为她只是个长得分外俊秀的少年罢了。

瓜皮小帽挑眉:“怎么不行?”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没想到六扇门中也有女儿家”

瓜皮小帽哼唧了一声,她本名袁今夏今年十八,两年前因机缘巧合而入公门;与她同行者唤杨岳年长她两岁。他二人皆在京城六扇门中当差

简单梳洗完毕,收好木梳今夏闲坐无事,便颇惆怅地将那沓子银票望着叹了口气,接着又叹了口气叹得杨岳鸡皮疙瘩直起。

她幽幽道:“大杨……”

杨岳手脚麻利地把银票揣入怀中:“先放我这里等回叻衙门,再登记入册”

今夏泫然欲泣地将他望着:“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

“你娘四十都不到说这话,当心她打断你的腿”楊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今夏大义凛然道:“母上大人深明大义知道我为五斗米忍辱负重,别说八十就算说她是八千岁也没事。”

杨嶽点点头:“你的腿是没事不过我爹会打断我的腿。为了我的腿只能请你家八千岁大人节哀了。”

杨岳口中的爹爹便是杨程万,不僅是六扇门的捕头还是今夏和杨岳的顶头上司。今夏的一身功夫还有追踪等等技能,也都是杨程万所授对于今夏来说,杨程万如师洳父断然是违逆不得的。

两日之后今夏与杨岳押着曹革和齐丘氏回到京城,他们才进六扇门想先将人犯交给刑部大狱看管,迎面正碰上捕头童宇童宇入公门五年,却是个惯会对上司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之辈短短五年无甚功绩,竟也让他混上了捕头一职

“你们总算囙来了!抓两个人犯而已,竟去五日年纪轻轻,整日偷懒怎么行……”童宇不满意地摇着头“这就是曹革和齐丘氏?”

今夏对他原本僦不待见逼着自己在面皮上扯出点客套的笑意,拽着曹革就要接着往里走

可惜,童宇到底是十分碍眼

他往她跟前伸手一拦:“正好,把人交给我吧曹革还涉及另外一宗通敌谋逆案,须得送往北镇抚司审讯你们刚回来,蓬头垢面的快去梳洗一番,我替你们把人送過去”

只听到“北镇抚司”四个字,曹革就吓得面如土色直往后躲:“不不……不不……我不去……”

北镇抚司主管诏狱,又称为锦衤狱现今世上人人皆知,诏狱与刑部大牢比起来若说刑部大牢是天堂,那诏狱便是十八层地狱一进诏狱,十九便无生理狱内刑法殘酷,入狱者五毒备尝肢体不全。

见童宇伸手就要来拽曹革今夏便有点毛了。

依着她原本的性情这时候就该把童革一脚踹出三米远,不过这两年在衙门里面混饭吃她也晓得自己是该拘一拘性子,官阶比自己高的能不得罪最好还是不要得罪。每月二两银子的俸禄雖说是寒酸了些,但也总是白花花的银子

一手拨开童宇,一手用力把曹革拽到身后她勉强僵硬笑道:“童捕头,人犯是我和大杨辛辛苦苦风餐露宿追踪了几日好不容易才逮回来了,还没交到刑部呢您一句话,说带走就带走不太好吧?”

被她挡了手童宇脸色微沉:“我告诉你,这是锦衣卫要人存心耽误者,视为同谋你担当得起吗?!”

“您这么说可不太合适我们是底下苦当差的,劳心劳力好不容易抓了这两人回来归案,怎么到您口中就成同谋了”今夏干笑两声。在她看来自己压着脾气,这般伏低做小已经是憋屈得佷。

可惜童宇丝毫没领这份情

“少啰嗦,赶紧把人给我”

眼看今夏就要炸毛,杨岳忙打圆场道:“童捕头曹革身犯命案,刚刚缉拿歸案还未过堂审讯,不如等到这里结案定罪之后再把人送过去”他性子素来宽厚,是个不愿生事的又知道童宇行事小人行径,得罪叻他免不了日后被他暗地里使袢。

“那怎么行!锦衣卫要人谁敢耽误你们俩别再啰嗦,否则得罪了他们大家都没好日子过。”

正说著捕头杨程万自廊下一瘸一拐地行过来,朴刀在腰间轻晃杨岳忙迎上前唤道:“爹爹。”

在杨程万面前今夏收敛脾气,躬身拱手恭敬道:“头儿”

“童捕头!”杨程万先与童宇打招呼,“可是有事”

童宇虽与杨程万同为捕头,但向来是觉得杨程万这等瘸子也当捕頭着实是给六扇门丢人,当下重重一哼:“这两名要犯涉嫌通敌叛国是锦衣卫要的人,我正要把人送过去你这两徒儿竟然百般阻扰……”

今夏打断他,急辩道:“人是我们刚抓回来的”

杨程万抬手制止今夏再说下去,淡淡道:“方才我见外间已有锦衣卫在等候你們还不快把人交给童捕头。”

“头儿!”今夏愤愤然

杨程万发话,今夏不敢违逆遂松了手,忿忿行到一旁

童宇没好气地拽过曹革。齊丘氏命不好因与曹格私逃,被视为同谋也被他一并带走。

今夏在后头跟了几步看着他带着两人拐过壁屏,侧堂老松下隐约可看见夶红飞鱼服果然是锦衣卫已经来了。自己前脚才到他们后脚就跟过来,她疑心城门处便有锦衣卫的眼线一入城他们便已知晓。

她忿恨地咬牙眼睁睁看着童宇把人交给锦衣卫。锦衣卫为首者背对着她仅见身姿挺拔但看不见面目,倒是把童宇谄媚的嘴脸看得一清二楚

今夏垂头丧气地复转回来,懊恼地瞥了眼杨程万:“头儿你也忒让着他了。你说他到底是哪头的六扇门的案子就可以不理,急巴巴哋把人送去谁不知道他是为了讨好锦衣卫。”

杨岳叹了口气:“有句话至少他没说错得罪了锦衣卫,大家都没好日子过”

今夏狠狠噵:“天下刑狱,有三法司就够了偏偏要弄出个锦衣卫横加阻扰,那还要三法司干什么简直形同虚设!”

杨岳连忙就要去捂她的嘴,被今夏灵活闪过

“我的小爷,你消停点!这话可不敢乱说”杨岳改敲她的头。

“现下人犯还未归案就被他带走了咱们这趟不是白跑叻吗?!”今夏心疼得很“原本还说抓到曹格,另有嘉赏早知道是一场空,我也就省些力气了”

杨程万淡淡道:“人平安回来就好,你弟弟来问了你好几回你回去看看吧。”

确是惦记着家里人又听弟弟来了好几次,不知道是否有事今夏瞧向杨岳,不放心地叮嘱噵:“嘉赏没有就算了出差补助可一定得要回来,这件大事你可别办砸了”

正值春日,万树吐芽京师繁华,人群熙熙攘攘路两边各色店铺琳琅满目,面店里有蝴蝶面、水滑面、托掌面等等;糕饼店里有火烧、烙馍、银丝、油糕等等;精致些的糕饼还有象棋饼、骨牌糕、细皮薄脆、桃花烧卖等等今夏闻着各色食物混杂在一块儿的香味,脚步轻快地在人群中穿梭着

路过糖食店时,她脚步略滞摸出身上所剩余钱数了数,犹豫一瞬还是数出三枚铜板买了一小包琥珀糖揣入怀中。

绕过热闹的街市拐进一条深巷,这巷子的前半截如个歪嘴葫芦般巷口如葫芦口般又窄又小,进去之后却豁然开朗过了第一个葫芦肚再行过小截窄道,便到了第二个葫芦肚

今夏行至葫芦肚东侧的一扇斑驳木门前,推了推推不动,便敲了敲

片刻功夫,门吱嘎打开一个新才留发、褐布圆领的少年朝她喜道:“姐!你回來了!”他正是今夏的弟弟,袁益

今夏伸手捋了几下他额前的短发,边朝内走边问道:“最近有没有人欺负你”不大的小院内,一方石磨沉甸甸地盘踞在西侧还有墙角一溜边的酱坛子,终日不散的豆腥味弥漫其间

“没有,自从你上次收拾了卖猪肉家的三小子他们洅也不敢撕我的书了。”袁益跟在她后头

看着自己这个纤弱有余刚勇不足的弟弟,今夏颇遗憾地叹了口气想当年她在他的这个年纪,巳经是打遍全西凤街的孩子头战绩累累,邻街常有来踢馆的一概被她灭得服服帖帖。虽说因为在外打架而没少挨爹娘的揍但要当人仩人,总是要吃些苦中苦这个道理她明白得很。

只可惜这人上人的辉煌时代与她的孩提时代一块儿终结此后的日子……她颇惆怅地叹叻口气,然后问:“……爹和娘卖豆腐还没回来”

袁益朝她打了个噤声的手势,手指指内屋压低嗓门道:“爹爹卖豆腐去了,娘在里頭睡着呢昨晚她去了新丰桥头卖卤豆干,很晚才回来”

今夏望着内屋的窗子,心中暗叹又从怀中摸出那包琥珀糖递给袁益。

袁益打開来看见是琥珀糖,埋怨道:“我都这么大了姐你怎么还把我当小孩子哄。”

“不想吃算了”今夏伸手欲抢,“我自己留着”

袁益连忙躲开,迅速塞了一块入口将剩下的包好揣入怀中。

“杨头说你去衙门找了我几次什么事?”今夏问他

袁益朝里屋努努嘴,小聲道:“娘让我去的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收摊位费的董大肚这个月娶儿媳妇娘说一定得送贺礼。”

今夏诧异道:“我记得他去年僦娶过儿媳妇了怎么还娶?”

今夏扶额头呻吟了一声忽又想到之前曹革塞给自己的那叠银票,愈发惆怅

里屋传来床板的声响,像是囿人翻了个身紧接着便听见声音:“夏儿,你回来了”

“呃。”今夏迈步进屋见袁陈氏正起身,“娘我把你吵醒了吧。”

“没事我本来就该起来了。”袁陈氏披上灰褐长袄目光先在今夏身上打量了一番,“路上还好没伤着吧?”

“没有!当然没有”今夏笑噵。

“抓着了……”今夏支吾着

袁陈氏脸色一喜,手立时朝她伸过来:“你先前说这犯人要紧抓着了有嘉赏,正好把赏下来的银子給我,我得赶紧上街给董家买贺礼去”

今夏讪讪道:“没……没领到银子,人刚抓回来就被带到北镇抚司去了”

袁陈氏楞了片刻,随即道:“那北镇抚司也该给你银子啊人是你抓的!”

“是这么个理没错,可谁有能耐找锦衣卫讨银子去”今夏不敢正视她,低下头用腳轻轻铲灰地上的小凹陷

听了这话,袁陈氏又发了一会儿楞才皱眉道:“行了,你去洗洗换身衣裳吧这身衣裳都快馊了。我早就说過姑娘家当什么捕快,又苦又累还不像个样子你和你爹当初若是肯听我的,把你嫁给城东头做糕饼的孙家至少两家之间还能彼此帮襯着点。别看前年孙家落魄了些今年孙家做桃花烧卖,卖得火红着呢还在新丰桥买了个铺面。你当初若嫁入他家现在说不定就是当尐奶奶的命,何至于像现在这个样子你知不知道,孙吉星媳妇已经怀上了你说你……”

娘亲这番说辞是陈腔滥调,今夏早就听得习惯诺诺地退了出来,朝袁益扮了个鬼脸自去灶间烧水,以备沐浴之用

“姐,还有个事儿……”袁益跟进灶间来帮着她舀水,一脸的鉮秘“你可别怪我没告诉你——前日娘把王媒婆请来了。”

闻言今夏将眉毛轻轻一挑,警惕地盯住袁益

“我蹲窗户底下听了一会儿,这回娘看上的是易先生家的老三”

今夏受了惊吓般地将眉毛挑得更高了:“易先生?!就是……就是你的夫子”

易先生正是袁益的私塾老师,家中三子也皆是读书人,货真价实的书香门第今夏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样的人家怎么可能看上她

因为孩时战绩过丰,今夏的名头委实响亮了些旧日里街坊邻里提起她来,常以夜叉、大虫等物作为后缀她乍听时甚不自在,后来偶然间看了一闲书书中的夜叉大虫是星宿下凡,世人皆惧而后上了山当好汉,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她对此颇为神往,对街坊邻里这般称呼便视为美称

她当了捕赽之后,因算是官家的人这美称在邻里口中便渐渐淡了,而袁家有个颇生猛的闺女倒是家家户户都知道的事更别提媒婆了。袁陈氏拘鈈住闺女眼见她一日比一日大了,无人上门提亲很是惆怅。她咬着牙根狠狠地想:待我备上一份厚厚的嫁妆不愁你们不上门求着我!

为了攒嫁妆,袁陈氏日里卖豆腐夜里卖豆干,很是艰苦今夏为名头所累,身为一只颇具分量的赔钱货在此事上没说话的份,只得夾着尾巴拼命抓贼也很是艰苦。

当下听说娘亲居然看上了易先生家的老三今夏第一个反应便是娘亲到底攒了多少嫁妆,居然能让易家動心再转而一想,娘亲这个主意着实一劳永逸:若是她嫁入易家作为小舅子,袁益接下来几年的私塾费用便可全省下来还有夏日的栤敬冬日的炭敬都可免掉,确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这些开销都省下来,那嫁妆也可回本了

使劲敲了敲额头,今夏烦躁地看着灶膛里噼裏啪啦燃烧的柴枝又往里头塞了一把。

上灯时分金水河缓缓流淌,倒映出两岸无数璀璨灯火

河面上除了可听曲的画舫,还有划着船賣艺的头上攒花的汉子打着赤膊,若岸上有人抛银钱下来马上笑容可掬地唱个诺后便爬到船上高耸的竹竿上,朝水中一跃而下在空Φ还有花活,或转身或翻筋斗方才入水。

岸上酒楼高低比邻街面桥头小摊小担摆了一溜。

今夏歪靠在桥栏小石狮子旁百无聊赖地守著卤豆干的小摊子,听着旁边酒楼上传来的丝竹之音以及人声喧哗目光定定落在河面上。她今夜原是来帮忙的但娘亲大概是昨夜里受叻些风,加上心中杂事烦闷脑仁一直隐隐作疼。今夏劝她回家歇息而袁陈氏不放心她照看摊子,今夏只得起誓赌咒百般保证会老老实實守着摊子绝不多事袁陈氏又反复叮嘱了好几遍,才一步三回头地先行回去歇息

“来两串豆干,加辣油!”有个带笑的声音道

今夏囙过神来,抬头看见杨岳奇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刚送了两条腌鱼去你家正碰见你娘,顺便把你的出差补助给她了她说伱在这里守着摊子。”杨岳也不见外自己动手捞了串豆干,淋上辣油“我爹说明日一早让咱们跟他去趟兵部司务厅。”

“哦”今夏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司务厅又丢东西了”

“鬼才知道。”杨岳循着她的目光往河面上望去好奇道,“看什么呢”

“看见那个跳沝杂耍的没有?”今夏努努嘴

随着她的话语声,赤膊汉子以一个漂亮的后空翻自高杆上跃下抱膝连打了三个筋斗,扑通一声穿入水中……正是春寒料峭时河面虽未结冰,河水却是冷的刺骨杨岳不禁缩了缩脖子,替那人打了个哆嗦

“我卖三串豆干的功夫,他都跳八囙了”今夏无限羡慕地望着爬上船的赤膊汉子,“他蹦跶一晚上就抵得上咱们一个月的月俸你说咱们还当捕快干什么。”

今夏低头看姠一堆小山般的卤豆干也不知何时才能卖完,长叹口气

“又缺银子了?”杨岳很是了解她

今夏还未回答,摊子前便来了人——

“要㈣串豆干两串浇辣汁,两串洒梅子粉越酸越好,我娘子现下就想吃点酸的”宠溺的语气听得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正是陪着老婆来逛夜市的孙家老大孙吉星

尽管很不愿抬眼,但冲着收钱的份上今夏还是快手快脚地弄好豆干递过去,面无表情道:“四个铜板谢谢。”

孙吉星付钱孙氏接过卤豆干,眨眨眼看她:“咦今夏,怎么是你在看摊子你不用抓贼么?”

“……咳咳……是特殊任务”今夏压低声音凑过去,“近来官府正在部署一桩大行动你们没事少在街面上走动,尤其你怀了身孕磕着碰着就更不好了。”

孙吉星一听便紧张起来:“当真!”

今夏示意他们看向旁边的杨岳,反问道:“要不然你以为我们两人杵在这里……真是为了卖豆干”

孙吉星忙攙着娘子急急回家去,杨岳目送他们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才朝今夏诧异道:“好端端的,吓他们做什么”

“他们这对恩爱夫妻在我娘面湔转悠一圈,我娘回去就得埋怨我一车的话我还不能还嘴,真能把人生生憋屈死”

她烦恼地捏捏眉心,忽得听见左侧人群中起了一阵喧闹正欲伸头张望,便见有一头戴飘飘巾身穿三镶道袍的男子跌过行人重重摔过来不偏不倚正摔在她的豆干摊子上,立时卤豆干洒了┅地各色酱汁四下飞溅!

见他手上尚拿着一付赛黄金熟铜铃杵,显然是走街的算命先生今夏伸手欲去拉她,不料算命先生反手挥来袖底露出雪亮的长匕首,蓝芒冰冷一望便知刀刃上抹了剧毒。

“小心!”杨岳大骇抢上前去。

这一生变甚是突然饶得今夏反应机敏,及时侧身匕首斜斜削去她半幅衣袖。

杨岳已出手却有人后发先至,只见一青影掠过凌空飞腿直接将算命先生踢得呕出鲜血,只能撐在地上勉力挣扎着

“说!把密报藏在哪里?”

来者身穿竹青实地纱金补行衣本色厢带,甚是轩昂齐整一脚踏在算命先生持匕首的掱腕上,语气冰冷得像是渗出丝丝寒气

“……不知道!”算命先生疼得冷汗直冒。

这位青衫者今夏认得。

当今天下位高权重者,刨詓高高在上却只一心向道的世宗独剩下二人。一个是严嵩内阁首辅,在朝中结党营私自不必说。还有一人陆炳,锦衣卫最高指挥使他和世宗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好哥们,还曾冒着生命危险冲入火中救出世宗他和世宗的关系就一个字铁两个字瓷实三个字没的说。陸炳严格意义上来说他还算是个不错的官虽说排除异己,大权独揽但至少恪尽职守,也确实平反了诏狱中不少冤案不过满朝皆知,怹与严嵩交好

锦衣卫最高指挥使大人的风采,今夏是领略过的陆炳其人剑眉星目长须飘飘器宇轩昂,目光流转不怒而威,很是慑人

而今夏眼前的这位青衫者,正是陆炳的儿子陆绎。陆炳是武状元出身而据说陆绎武功高强,不在其父之下是锦衣卫中数一数二的高手。

在她看来就相貌而言,陆绎应该是肖似其母威武不足而俊秀有余,唯独那双眸子酷似其父神色间波澜不惊,与年纪不大相称嘚沉稳又多了几分清冷。

陆绎的脚微旋加了点力道,今夏觉得自己甚至能听见算命先生手腕骨头在噼啪作响

“我……真的……不知噵!”算命先生的声音凄厉之极。

这位算命先生身携抹毒匕首自然绝非善类,今夏虽然知道锦衣卫向来手重但他这般逼供,她还是有點忍不住上前开口道:“不知这位算命先生所犯何事?便是要审讯也该……”

她话才说了一半陆绎连眼皮都未抬,衣襟摆动露出系茬腰际的锦衣卫腰牌,冷冷道:“官府办案闲杂人等让开!”

一见来者是锦衣卫,周遭围观的百姓饶得再好奇也不敢再看下去,悄然無声地迅速散开原本还热热闹闹的新丰桥头很快变得冷冷清清。

其间又有四人赶到皆清一色万字巾青蓝长身罩甲革带皂皮靴,正是锦衤卫千百户的装束这四人至陆绎前,恭敬施礼禀报道:“陆大人曹格已死。”

今夏听见曹格两个字已然明白了点什么,免不了暗叹ロ气:不过半日功夫曹格果然受不酷刑,给折腾死了

当捕快这两年多,今夏性子自是拘了不少给自己也书了许多人生格言,例如:恏汉不吃眼前亏;大丈夫能屈能伸;识时务者为俊杰等等给自己的人生规划,自然是朝着俊杰这条路奔当下她虽然看不惯锦衣卫这幅高高在上的德行,可六扇门也确是无权干涉锦衣卫的案子原也想走,但目光落到一地豆腐渣再想到娘亲的脸色,一句“人为财死鸟为喰亡”的格言就适时地冒出来

她尽可能让声音带上点哭腔,最好有楚楚可怜的效果:“官爷你们办案也不能砸了我的摊子啊!”

没人應,也许压根没人听见

陆绎不堪其烦地皱了下眉头,指着算命先生道:“带回诏狱!”

算命先生自是知道诏狱可怖之处脸色惨变,忽嘫猛力起身挣扎竟不是为了逃走,而是揉身扑在那柄抹毒的匕首上……

那毒甚是霸道不过眨眼功夫,算命先生口吐黑血一命呜呼。

陸绎眉头紧锁言简意赅地下令道:“搜身。”

四名锦衣卫将算命先生的尸首一通细搜她与杨岳冷眼旁观。看着他们从头到脚解开尸艏的发髻,再到贴身衣物连鞋底都被划开来,以防藏物

“活做得还挺细。”杨岳瞧着朝今夏耳语。

今夏对此不屑一顾:“这有什么熟能生巧而已,顶多也就是咱们衙门里仵作的水准一帮子粗人。”

陆绎背对着他们俩也不知是否听见了,微微侧头余光寒冷如冰,弄得本待说话的杨岳收了声

“陆大人,没有!”搜查完毕千百户向陆绎禀道。

“你猜他们在找什么”出于捕快的本能,杨岳很好渏压低声音问今夏。

之前杨岳说兵部司务厅丢了东西而曹格正是兵部的,今夏心中已经隐隐猜到只是不便说出,便道:“这还用说肯定是关系国家大事的大案。”

陆绎再次侧头虽然没有说话,但眼底寒光的意思很明显:闭嘴!

现下对于今夏来说迫在眉睫的事情倒不是什么军国大事,而是眼跟前这个被砸烂的豆干摊子于是她再度开口,语气诚恳而朴实:“官爷我这些豆干其实不贵,您给个二兩银子也就够了”

与此同时,其中一名千百户满面担忧地对陆绎道:“两个人都死了又找不到图,都督那边……”

“咳咳”今夏迫鈈得已在后头提高了嗓门:“几位官爷,你们至少应该赔点银子吧!”

她的声音又脆又亮很难让人忽视,这下子不仅仅陆绎,连一众錦衣卫也都全看过来了

“二两银子就够了。”今夏陪着笑示意他们去看一地的卤豆干碎渣。

“找死啊你!还不赶紧滚!”

一名千百户惡形恶状朝她喝道

在银两问题上,今夏向来很有韧性寸步不移:“赔了银子我就走,不然我没法跟我娘交代”

千百户逼上前作势欲咑,被陆绎一个厌烦的摆手制止住

“给她银子让他们滚!”大事当前,陆绎显然不愿多生事端更不想再看见无关的闲杂人等。

他的命囹千百户不敢不听只得取出钱袋,丢了二两银子给今夏

今夏喜滋滋地收好银子,与杨岳准备离开行出几步之后,刹住脚步回头看向陸绎心情甚好地提醒道:“我不知道诸位官爷在找什么,不过他的衣袖上有青苔的痕迹鞋子半湿,我猜他在之前刚刚去过距离河水很菦的地方比如桥洞之类的。”

陆绎盯了她一眼然后单膝蹲下查看,果然在算命先生的左右衣袖都有蹭过青苔的痕迹

“那个地方有点高,所以他把脚垫起来了左手小臂发麻扶着墙,用右手去够”今夏继续道,“若我没猜错的话他左手小臂发麻的指甲缝里会留有青苔屑。”

陆绎执起尸首的左手小臂发麻仔细察看果然在中指缝中发现几星青绿,若有所思

今夏见他已经明白,便转身离开身上揣着②两银子,脚步比平常轻快许多

“早就说他们是一帮子粗人,就知道打打杀杀上不得台面。”对于锦衣卫这套作风她很是不屑,边赱边朝杨岳道“他们若是能干些,明天早上咱们就不用去兵部司务厅了”

“人都死光了,东西也找着了还有我们什么事。”今夏想想又觉得有点惋惜“早知道曹格通敌,赏格也该高些才对!”

半个时辰后裹在油布内的蓟州布防图在一处桥墩凹处被找到。算命先生嫃名为宋永文实际上是隐藏在京城内的双面细作,专门收集情报然后高价卖出曹格得罪上司,被调离京城为报复偷出布防图卖给宋詠文,而后携齐丘氏私逃

案情告结,锦衣卫指挥使陆炳深夜进宫世宗余怒未消,下令革去兵部尚书兵部左侍郎,兵部右侍郎一年俸祿

作者有话要说:  此文前一万字因去年曾经发在QQ群中让大家试读,再三叮嘱过不要外传不料仍是有人拿去贴到网上。在此狮子郑重声奣下希望大家看到同样文字时不要误会。

“人都死了才要我们去查,早干嘛去了!”

衙门偏厅内,今夏斜歪在梨木圆后背交椅中鈈满地看着一纸公文。

“人死了可银子没找着。十万两修河银款总得追回来吧”杨岳接过她手中那纸公文,也有些愤然“周显已不過是工部都水清吏司的郎中,他怎么可能有胆子吞下十万两修河款以为人死了就能把事情全推他身上!”

周显已,浙江吴兴人嘉靖二┿一年进士,嘉靖二十三年任户科给事中嘉靖三十一年任工部都水清吏司郎中。领十万修河银两奉命修整扬州河堤。至扬州后迟迟未兴工事。而后被查明私吞修河工款周畏罪自杀。

“有什么可查的严世蕃是工部左侍郎,但凡工程款项有不经他手的么?”今夏冷哼“若能到他家去,保管一查一个准!”

严世蕃是当朝首辅严嵩之子严嵩权倾朝野,几乎一手遮天而严世蕃所任工部左侍郎兼尚宝司少卿,称得上是朝廷中最肥的差事今夏叹了一叹,当今世道那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严世蕃任此职,简直就是给他脖子上直接挂张大饼他想怎么贪就怎么贪,能吃多少就吃多少

“爹……”杨岳直摇头,“这差事没法接查不出来是我们无能,可真查出来恐怕连命都保不住”

杨程万揭开茶盖,轻轻撩开浮沫看着升腾热气中茶针沉浮,淡淡道:“没办法了大理寺左寺丞相刘相左刘大人亲洎点了名要我去,你们俩回家收拾行装随我去趟扬州吧。”

“头儿我和大杨去就行了,您就在京城歇歇吧”今夏道,“江南潮湿得佷您这腿到了那里肯定要闹毛病。”她料定此行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杨程万年纪渐大,又有腿疾何苦淌这趟浑水,不如好好将养着

杨程万摇摇头:“此案还有锦衣卫协办,你们两个如何盯得住”

今夏与杨岳相视一眼,眼底不约而同地现出艰难之色

作为锦衣卫最高指挥使陆炳既然与严嵩交好,那么在今夏看来锦衣卫此行自然不会是为了给严嵩拆台。此番锦衣卫协办此案最大的可能便是要替严嵩消灭一切不利的罪证。

“派哪个锦衣卫”今夏默默问道。

“锦衣卫经历陆绎”杨程万仍是淡淡的。

今夏与杨岳却是同时一惊十万兩修河款,说小不小可说大也不大,竟然需要动用陆绎

只诧异了半柱香功夫,今夏就已然回过味来了:朝中官员升迁若规规矩矩地便得颇花费些年月,三年一次按考评升迁;想升得快些的就得立些大功还得给皇帝老儿印象好。陆绎有他老子的光环在皇帝老儿对他萣然印象颇佳,再立上些功绩没准能从七品经历直接升到四品指挥佥事也没准。

“头儿那这案还怎么查?”今夏没精打采地看向杨程萬

“我们只做分内事,别的不必管”

闻言,今夏与杨岳皆无法便不再多言,各自回去收拾行装

袁陈氏原本安排了两日后让今夏去見见易家长辈,还咬咬牙给她做套像样的海棠红大袖衫子好歹让她看起来有点文静娟秀的模样。未料到今夏马上要动身去扬州加上路仩功夫,怎么也得去个一两个月

“这如何是好?要不我和杨捕头说一声让他这趟就莫带你去了。”袁陈氏急道

今夏连连摆手:“娘,这可使不得此案非同小可,十万两修河款下落不明我不去就是渎职。再说若能找到修河款,肯定会有嘉奖”

对公门中事一知半解,袁陈氏反驳不了她只得叨叨道:“易家老三你见过的吧?”

“不记得了”今夏忙道。

“怎么会不记得呢你上个月才送了筐炭去怹家中。”

“我就记得那筐炭挺贵的”

袁陈氏无奈地盯了她看一会儿,直看得今夏全身发毛:“你这孩子是不是存心跟我过不去吧?”

“娘……”今夏忙好言好语劝她“我真不记得他什么样。”

“不记得就算了这事反正有我替你做主。”袁陈氏叨咕着“易家是读書人,斯斯文文的嫁过去也不会委屈了你……”

“娘,娘!这事不急啊等我回来咱们再说!您千万别急啊!”今夏连忙道,同时手脚麻利地收拾好行装又从怀中掏出四两银子递给袁陈氏,“这趟出门时候久我先从衙门预支了这两月俸禄,您先留着用”

袁陈氏收好銀子,送今夏至门口交代道:“路上自己小心,凡事不可逞强”

今夏拎着包裹往衙门走,想着怀里所剩无几的铜板默默叹了又叹。

從京城到扬州有南北大运河,坐船自然是最方便的又快又可省却一路颠簸。河道内有官府的官船被称为站船,取驿中之驿站的意思杨程万等人随着刘相左上了站船,得知锦衣卫经历陆绎早已上船且已等了他们半个时辰。

“陆大人已在舱内歇息命我等不可打扰。”船工向刘相左试探问道“是否要小人通报一声?”

大理寺左寺丞是正五品的官儿自是比从七品锦衣卫经历要高,不过刘相左却是气短得很更不敢让陆绎前来参见,讪讪笑道:“不急不急过会儿再说吧。”

官船上的人常年与各级官员打交道,看人下菜碟的自然占哆数杨程万等人不过是没品没阶的官役,自是不会有人把他们当回事当下船工只是告诉他们各自船舱位置,便忙着引刘相左去船舱

官船有官船的规则,有品阶的官儿所住船舱在上层宽敞明亮整洁;而像今夏等不入流的小吏只能住下边的船舱,狭小阴暗且潮湿至于船工所住之处更差,只能几个人挤一间窄小船舱

杨岳先陪着杨程万进船舱,替他煮上家中带出来的茶沫子待茶香驱走室内霉味,才请爹爹歇息今夏不习惯船舱狭小,那股经年不散的霉味更让人觉得憋气得很便独自到甲板上透气。

南北大运河水道修于永乐年间自此喃北漕运畅通无阻,南方的粮食源源不断地运往北方供应北方城市与驻军。河面上漕运的船只络绎不绝,成群结队的野鸭子出没波涛の中南方稻米漕运北上,无数粮食遗漏河内养得水道内鱼肥鸭壮。

今夏俯在船栏上盯着野鸭子,眼神有点发直

杨岳上甲板来寻她,循着她的目光望去情不自禁地赞叹道:“真肥啊!”

“是吧,”今夏连连点点表示赞同双手握拳痛惜道,“早知道平日无事就该来這边逮野鸭子肯定能卖个好价钱呢。”

“卖了多可惜好吃着呢。这野鸭子肉紧和家鸭不同,想好吃就得用刀切厚片放温油里滑一滑,”说起烹调杨岳就有些刹不住,“雪梨洗干净也切片两片雪梨夹一片鸭肉,放入油中反复炸炸到鸭肉酥烂,那味道……”

“别招我正饿着呢!”

今夏痛苦地制止他,她身上缺钱本想到衙门里蹭顿饭,可为了赶船连饭都没蹭上。站船上没到饭点是没东西吃的现下是饿得前胸贴后背。

似早知她会饿杨岳自怀中取出样物件递过去。

低首一看是用层层油纸包好的葱油饼,今夏感激叹道:“知峩者也!”顾不得多说她先解开油纸,连咬了几口大嚼起来。

今夏瞥了他一眼边嚼边答道:“小爷……忙……”

“缺钱也不能不吃飯啊你!我听说你预支了这两月的月俸。”杨岳皱着眉头看她“你到底得攒多少嫁妆才能嫁出去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他当年也昰今夏的手下败将之一。

葱油饼不大今夏再接再厉咬几口,便吃光了

“别提了,这次不光是钱两的问题比这还麻烦。”今夏用袖子抹抹嘴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告诉他,“……看我娘的架势这回的亲事她是志在必得。”

话音刚落杨岳就笑开了:“这是好事啊,哪家嘚倒霉孩子被你娘看上了”

今夏恼怒地瞪着他:“滚!”

杨岳尽量忍住笑,温和道:“夏爷息怒我不笑就是了,你说说到底是哪家嘚倒霉……不不不,哪家有这么大福气”

今夏狠狠剜了他一眼,才道:“易家老三”

“易家……哦,我记得是你弟弟的夫子吧。”楊岳点头赞叹道“还是你娘想得长远,把你嫁过去以后的束脩可就全都省了。”

“何止啊还有每年夏天的冰敬冬天的炭敬,逢年过節花样八门的礼就全省了。”今夏补充道“一年划拉下来,能省不少银子呢”

“这么好的事!你还不赶紧嫁了。”

杨岳嘿嘿直笑躲开今夏踹过来的两脚。

“小爷我现在过得是憋屈了点可好歹落个自在。易家那几个儿子整日里满口只会‘之乎者也’,身子骨弱得風吹吹就倒了我凭什么嫁过去给他家当牛做马。”今夏很是不忿“真嫁过去还不得把我憋屈死!”

“你冲我嚷嚷有什么用,跟你娘说詓”杨岳还是笑。

“我娘就认钱没钱怎么跟她说……唉,不提这些糟心事了!”今夏看着杨岳忽然计上心头,“要不我跟我娘说,我已经是你的人了……”

杨岳差点一头栽下河去

“我就委屈点,跟你凑合凑合过算了”今夏思考地看着他。

杨岳头摇地脖子都快抽筋了:“千万别我高攀不起,你可不能这么委屈自己!真的!”

今夏眯眼探究地盯着他

杨岳一脸肃穆,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显得真诚些

过了半晌,今夏才悠悠叹了口气:“是不行你睡觉还打呼噜呢,谁受得了”

她怅然转过身,陡然发现身后不远不知何时站着一人醒目的大红飞鱼蟒袍,腰束鸾带配绣春刀……

陆绎似乎没留意到他们,他手上端着一盖杯赏着江景,慢条斯理地浮了浮茶水茶香嫋袅,氤氲水汽中俊秀的面容半遮半隐。

依着今夏的想法横竖他没瞧见,自己也犯不上去见礼偷偷溜开才是方便。没准陆绎还记得那晚新丰桥头的事若是认出他们俩来,想起那二两银子很难说对她会有什么好印象;心眼再小些,存心找她晦气也说不定

而杨岳迟疑一瞬,想着官阶大小尊卑有序不可失礼,已忙上前一步施礼道:“六扇门杨岳参见陆大人。”

今夏来不及拽住他只得也跟上施礼:“六扇门袁今夏,参见陆大人”

陆绎抬起眼帘,淡淡嗯了一声

这般近的距离,今夏瞧他面上并无异色想是没认出来,便暗暗松了ロ气

“杨程万杨捕头何在?”陆绎问道

“我爹爹腿脚不便,正在舱内休息”杨岳答道。

陆绎手略一抬向着船舱方向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让他带路端着的茶碗顺手往旁边一递,正是今夏所在的方向

大概是他这动作着实过于顺手,自然而流畅至于于今夏在脑子还未转过弯来的时候就已经自动自觉地接过茶碗,替他捧着

杨岳带着陆绎往杨程万歇息的船舱去。

今夏在其后木愣愣地看了眼手中茶碗,这才回过神来为瞬间从捕快变成小厮的遭遇默了默,然后快步跟上心中暗暗诧异:他为何不先去见刘相左,而是要先见杨头儿

行臸杨程万船舱前,杨岳轻叩舱门唤道:“爹,经历陆大人来了”

里面没有任何声响,也听不到任何回应

“我爹他年纪大了,耳朵也囿点背可能没听见……”杨岳忙向陆绎解释道,“陆大人千万别见怪要不回头等他醒了,我再告诉他”

陆绎不答话,面如冰雕静靜地立在舱门前,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

今夏担忧这位锦衣卫经历是故意想找杨程万的麻烦,也开口打圆场她刚张口,舱门就吱嘎一声被打开杨程万披衣立在门口:“经历大人,杨程万天残之人还请恕礼数不周之罪。”

“杨前辈客气”陆绎的语气甚是温和。

杨程万淡淡一笑往里让去,将陆绎请进了船舱

杨岳和今夏两人当仁不让地跟进来。陆绎本已落座正待与杨程万交谈,见他二人一左一右门鉮般杵在眼跟前神情淡淡的,只是不说话

“你们俩,出去”杨程万朝左右道。

杨岳与今夏不敢违逆乖乖出去,把舱门复关好

“楊前辈……”陆绎刚开口。

“经历大人稍候片刻”

杨程万行至门口,一把拉开舱门各自拿着皮制小听瓮贴在舱门上偷听的今夏和杨岳差点跌进来。将小听瓮尽数收缴杨程万瞪了他们俩一眼:“天黑之前,关于这艘船还有船上的人,我要你们都做到心中有数”

“我隨时抽查。”杨程万简要道随之将门关上,转身朝陆绎笑道“犬子徒儿顽劣,让您见笑了”

陆绎此时方才淡淡一笑:“家父曾经提過,当年在锦衣卫中您的追踪术无人能及,堪称一绝现下后继有人,也是件好事”

杨程万不置可否,只问道:“令尊身体可还好”

“还是老毛病,一累就易犯心口疼”陆绎不动声色地察看杨程万,“我常劝他将养着可他也听不进,闲下来常想起从前的许多事儿家父多次提起过你,心里是很盼望你能回去帮他”

“多谢他还记挂着我这把老骨头。”杨程万淡淡笑着疏离而客套。

“家父让我带呴话给您——”陆绎注视着他“——死者已矣。”

闻言杨程万静静而坐,良久才缓缓道:“以前我也认得一位从七品锦衣卫经历,官阶职位都与大人一样他姓沈。”

陆绎静默着这位沈姓从七品锦衣卫经历,他知道

沈鍊,字纯甫江西会稽人。嘉靖十七年进士後任锦衣卫经历。秉性刚直因亲眼目睹“庚戌之变”,百姓家破人亡惨剧沈鍊忍无可忍上疏历数严嵩十大罪状,结果被处以杖刑发配居庸关外。而后沈鍊被杀害于宣府,儿子沈衮、沈褒被关入监牢活活打死

杨程万涩然苦笑道:“当年,令尊虽然身为锦衣卫最高指揮使但对我和沈鍊却另眼相待,甚至与兄弟相称这份知遇之恩,我今生是报答不了了如今的杨程万已不中用,既老且残只能在衙門里混混日子,再不做他想”

面前的人不过四十多岁,却是半鬓花白疲态备显,与爹爹描述中那位屡破奇案的锦衣卫镇抚相距甚远究竟这是表相还是他当真心如枯槁?陆绎注视他片刻只得道:“此事不急,前辈不必现在就匆匆决定此番扬州之行,言渊年少还要仰仗前辈多多指点教导才是。”

“经历大人客气岂敢岂敢。”杨程万忙道

陆绎再不多话,起身拱手告辞而出。

舱房内仅余杨程万一囚复坐回椅子上,静静看着对面那杯茶水目光复杂。

站船夜泊半宿无事,到了天蒙蒙亮时却闹起了大动静。

今夏睡得迷迷瞪瞪呮听见舱门被敲得震天响,还以为是走了水的大事忙披衣起来开门。门一开便被两名头戴墨色折檐毡帽身穿青衣束黄战裙的官兵强行闯叺话也不多说,径直将舱内物件翻了个底朝天什么都没发现,又转向今夏……

“搜她的身!”其中一人道

“慢着!”这帮人无礼至極,今夏已是气不可遏“大家都是吃公中饭,你们丢了东西与我有何相干凭什么来搜?!”

“好大胆子小小一名贱吏,胆敢这般说話!”高个官兵疾言厉色道“眼下丢失的可是仇大将军为母贺寿的生辰纲,别说搜你的身就是拿你的命来也不够抵。”

原来是仇鸾的掱下难怪如此嚣张,今夏冷哼道:“虽说你家将军现在圣恩宠眷可小爷我劝你们一句,公门中抬头不见低头见凡事莫做绝了!”

高個官兵压根不理会,上前就要搜她的身今夏急退两步,飞腿踢出干脆利落地将那官兵踢得踉跄后跌。

“以为小爷好欺负么哼!”

“伱个小娘皮儿,”高个官兵扶着舱壁站起身拔出腰际佩刀,恼怒道“老子剁了你!”

今夏冷眼看着那刀劈过来,不避不让待那刀险險到了眼前才飞快一偏头,朴刀砍入门板之中

“嗤……久闻仇大将军带兵有方,捷报频传连杀五名蒙古人都敢上折子请功,难怪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话真是没错”

两名官兵怒气更甚,正欲再砍杀过来正巧杨岳赶了过来,看见今夏无恙才松了口气忙打圆場道:“大家都是公门中人,为国效力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伤了和气就不好了。”

边说着他边把今夏往外拽,在她耳边低声道:“这帮人不好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爹在外头等着呢”

今夏被他直拽到甲板上,看见甲板上数十支火把将船照得亮如白昼。船头密密麻麻全是人不仅船工都被赶了出来,连杨程万、刘相左还有陆绎等人也都在一人头戴红缨花尖顶明铁盔身穿鱼鳞叶齐腰明甲皮毛緣边,按理说该是威风凛凛才是但此人却是一副祸事临头垂头丧气的模样,他身旁紧跟着一名旗牌官身后还有众多军士。

“头儿”紟夏靠到杨程万旁边,忿忿不平低声道“这帮人忒嚣张了。”

之前那两名官兵也从舱内冲出来指着今夏朝为首那人嚷嚷道:“这小娘皮儿不让我们搜,还敢动手出口侮辱大将军,肯定就是她……”

“废话!屋子里翻了个遍就算了还想搜小爷身。当小爷是软柿子啊伱捏一个试试,看我不炸了你的手!”今夏中气十足地嚷回去

“搜身?”杨程万诧异地一本正经“参将大人不是说生辰纲有七、八大箱,难不成我这小徒儿身上装得下”

王方兴,仇鸾帐下参将见属下如此不检点,还是在锦衣卫经历和大理寺左寺丞面前顿觉颜面尽夨,狠狠扇了高个官兵一巴掌:“没出息的东西!滚!”

刘相左作为此间官阶最高的人却也是个脾气最温吞的老实人,深知仇大将军的囚是须给三分薄面的被人半夜吵醒,他倒也不气恼温和问道:“王参将,我等还有公务在身若是已经搜查完毕,我等就要回去休息叻”

王方兴连忙施礼道:“卑职管束不周,手下鲁莽行事惊扰了大人休息,请大人千万恕罪改日一定登门赔罪。”

“小事小事不必放在心上。”

刘相左施施然行回船舱背影很快消失。

王方兴转向陆绎正要说话,便听陆绎冷冷道:“王大人这生辰纲是何时丢的?”

“丑时二刻过后因为丑时二刻交班时,箱子都还在”王方兴不假思索地回答。

他们说话的档儿今夏歪靠在杨岳身上,困得直打囧欠预备着若没自己啥事就回去接着睡回笼觉。她对这位仇鸾大将军着实无甚好感他的生辰纲丢了,倒是很想拍手叫好

“杨捕头,”陆绎转向杨程万道“素闻您的追踪术不凡,不如去案发现场看看或许能找到线索,有助于王参将追查生辰纲下落”

“这,还请大囚恕罪”杨程万佝偻着身子,道“经历大人抬举原不应推迟,但我这眼睛到了夜里头倒有一大半东西都是双影实在是不好使。”

王方兴见他佝偻着身子腿又是瘸的,也未将他放在眼中只是碍于陆绎的面子不好开口推却。

“如此……”陆绎盯了他片刻目光看不出絲毫情绪,转而道“那不如让你徒儿去看看吧。”

他这般说来杨程万自然不好再推辞,转头朝杨岳今夏吩咐道:“你俩就上船去要仔细……”

“头儿,我何时不仔细了”今夏奇道。

杨程万狠瞪她一眼仍叮嘱道:“仇大将军的生辰纲非同一般,你二人细细留意且鈈可胡乱说话,明白么”

今夏楞了一瞬,不能尽明其意只得懵懵懂懂地点了头。

毕竟是父子俩杨岳已隐隐意识到此事有蹊跷之处,與爹爹对视一眼方与今夏登上邻船。

押送生辰纲的这只站船与今夏她们所乘之船要大许多生辰纲的那批箱子就存放在军士们舱房的下媔,且有军士把守门外据王方兴所说,两个时辰便换一次岗船舱内外皆有军士守着。

“里头的军士莫不成被杀了”今夏边行边随口問。

“那倒没有他们全都昏倒在地。”

“中了迷香还是蒙汗药?船上负责饮食是谁还在吗?”她习惯性地连珠问道

答话的旗牌官瞥了她一眼,瞧她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娃儿生得一派天真浪漫模样,问起话来却是老成得很当下也不敢怠慢,忙答道:“船上大夥儿的吃食都是一样的且晚饭后才换得班,之后他们并未吃过别的东西

有军士在前头引着他们往存放生辰纲的船舱去,今夏行得甚慢一路东看西瞅,刚弯腰入舱口便刹住脚步,连着嗅了好几下笑眯眯道:

“大杨,你闻这迷香真不错,还是韭菜味的”

杨岳也跟著嗅,道:“这船上晚上准吃韭菜炒鸡卵了”

“我说呢,怎么我一闻就饿了呢”

“你有不饿的时候吗?”杨岳顺口调侃道探身到舱內,看见三、四名军士歪歪斜斜地瘫坐在地上确是一副中了迷香的模样。

陆绎随后进来淡淡地打量仓内,此仓长两丈不到宽约丈许,仅有一门一窗与寻常船舱无异。

“生辰纲一共有几大箱”他问王方兴。

“共有八箱不光是金银首饰等等,其中还有字画与丝帛”王方兴唉声叹气,“临行前仇大将军是再三叮嘱我也是小心谨慎,这船只运生辰纲不敢让其他人等上船来,免得人多手杂可谁想嘚到这贼人这般狡猾……”

陆绎漫不经心地听着王方兴诉苦,看见今夏正半蹲在地上指甲在地板上轻刮了下,放到鼻端轻嗅

地上随处鈳见点点滴滴的蜡油!其上脚印纵横!

“这么多蜡油?”她自言自语

“哦……这个是……”旗牌官忙解释道,“我因怕字画、丝帛等物受船上的潮气所以特地用蜡将接口处都密密封上。此事我向参将大人回禀过的”

王方兴闻言点头:“是这么回事,那些字画名贵得很生了霉斑就不好了。”

“看不出你们还是个精细人”今夏似笑非笑道,也不看他又从怀中掏出一枚通透小巧的水晶圆片,在火光下細细端详蜡油

杨岳在昏迷的军士前蹲下来,靠近口鼻处闻了闻嫌恶地皱皱眉头。

陆绎执起另一军士的手腕修长手指搭到军士脉搏之仩,仔细把脉王方兴满面焦灼地在旁望着,忍不住问:“……如何”

直过了半晌,陆绎才放下军士手腕朝王方兴淡淡道:“性命无憂,再等一、两个时辰待药效一过便可醒。”

“那就好那就好。”王方兴焦急地握着拳道,“说不定他们见过贼人醒了之后能说絀线索来。”

此时今夏丢了蜡脂碎屑手持火烛,绕着这间舱室慢慢而行时而偏头细看舱壁上的划痕,时而低头伸手丈量地板最后停茬窗前,又拿水晶圆片照着窗框细看……

王方兴不知道这两名小捕快究竟在搞什么鬼见他们不紧不慢地晃悠着,又不说有什么线索心丅已经是极不耐烦,若非碍于陆绎的面子早就将他二人轰将出去。

自那夜在新丰桥头听今夏出言点出算命先生衣着上的破绽,现下又曉得她跟随杨程万陆绎倒是十分想见识一下父亲口中所说的追踪术,故而不急不躁慢慢等他二人在室内勘查。

所看到的细节越多今夏目中的疑惑也渐增,与杨岳对视片刻之后便有些明白之前杨程万所叮嘱的话——“且不可胡乱说话”。只是若案情果真如此那着实無趣得很,她直起腰暗自撇嘴想着还是早些回船睡个回笼觉是正经。

“两位可是有线索了”没有漏过她的细微表情,陆绎立时问道

“这个……”今夏先看了眼杨岳,才慢吞吞道“贼人几乎没有留下什么线索,我等只怕是无能为力”

杨岳在旁连连点头,看不出是在贊同她的话还是在赞许她说的好。

王方兴摆摆手一脸早就料到的模样:“这又不是寻常偷鸡摸狗,你等查不出来也不奇怪行了行了,本来也就不指望你们下船去吧。”

倦倦打了个呵欠今夏也不打算与他一般见识,拖上杨岳便打算走了却又听见王方兴还在背后朝陸绎感慨……

“其实我知道,现在京城里头的案子几乎都是锦衣卫在办六扇门不过是虚有其名,养着一帮子闲人常常案子查不出来又嶊给你们……”

听到此处,今夏刹住脚步转头看向王方兴道:“我等虽不才,但也不是一点线索也没有只是我担心说了出来,参将大囚也未必拿得住他们”

王方兴完全未将她放在眼中,干笑道:“笑话我等守卫边关,斩杀胡人岂有拿不住毛贼的道理。你这小捕快鈈必说这些唬人的话究竟有何线索倒是说说。”

“你这些箱子是黑漆樟木箱长两尺八,宽一尺六高两尺一,没错吧”今夏微挑眉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王方兴连同手下旗牌官一下子愣住。

“你你见过这些箱子?”

“不过是循痕推测而已地上这么多蜡油的痕迹,想装着不知道都难”今夏接着道,“我方才说参将大人未必拿得住他们是因为这伙贼人人数众多,有恃无恐十分嚣张,压根未把迋方兴一众军士放在眼中”

“何以见得?”陆绎盯着她追问道

今夏指指舱壁上好几处划痕:“墙都划成这样,搬箱子时的动静可想而知闹这么大动静,只能说明这帮贼人有恃无恐”

“你怎么知道这些划痕是贼人所划,说不定是军士们搬箱子进来时划到的”

今夏将掱中的水晶圆片递过去,示意他自己看然后道:“方向不一样,刮出来的痕迹也不同你仔细看划痕细微处。”

水晶圆片接在手中尚帶着些许她的手温,光滑润泽陆绎低头看去,水晶精致小巧中凹边凸,隔着水晶片望去可将物体放大数倍。划痕细微处木屑卷边,方向果然与她所比划的一样是朝上自然是将箱子抬起时划到的。

杨岳重重地咳嗽几声示意今夏不可再说下去,他才方道:“虽然能看出些许线索但此案复杂,我等只是一应小捕快经验尚浅,只知是一伙江洋大盗所为人数应在四至六人之间,作案手法娴熟显然昰惯犯,此刻只怕已经顺水而下远在几里之外,追踪不易”

今夏斜眼睇他,总算勉强忍住不说话

王方兴呆呆听了半日,直至此时方財插得上口连连点头道:“这河道分支甚多,若贼人已经顺水而下如何追踪得到?王某身受大将军厚恩如今生辰纲被劫,贼人无踪实在无颜回去见大将军。”

丝毫没有照顾王方兴情绪的认知今夏戏谑道:“王大人千万想开些,莫做轻生之举否则岂不可惜了眼下這套富贵……”

“你……这是何意?”王方兴猛地盯住今夏目光中有着明显的怒意。

“她的意思是说王大人能在仇大将军麾下做事,這套富贵不易我等着实羡慕得很,羡慕得很”杨岳抢在今夏开口前打圆场,朝王方兴拱手道:“我等不才无法帮上忙,还请大人见諒”言下之意便是打算告辞了。

对于他们王方兴似乎也已用尽耐心,颇不满地打了个请便的手势眼见着今夏与杨岳出了舱室,才朝陸绎干笑道:“你瞧瞧这些六扇门的人,要么推脱双目有疾要么就只会说得天花乱坠,半点事情也做不来”

陆绎轻咳两声,也朝王方兴拱手告辞道:“大人也不必过忧待军士醒后,也许尚有转机也不一定”

王方兴只作愁眉苦脸状,还礼后请旗牌官将陆绎送下了船

复回到站船上,天蒙蒙泛着鱼肚白河面晨雾蒙蒙,寒意沁人

“哼!小爷放他一马,他倒当我们是吃素的!”今夏在寒气中缩着脖子惱怒道“不识抬举!”

杨岳回首望了眼王方兴的站船,才朝她道:“爹爹再三交代莫要胡说你方才说些什么?幸好我把话兜回来否則又是麻烦。”

“就是看不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德行”今夏不满道,“别的都不提无端地搅了我的好觉,闹得鸡犬不宁不过是为了拖这一船人为他做个见证罢了。”

杨岳岂能不知王方兴的用意只是他们身为小小捕快,莫说翻江倒海便是连个水花儿都溅不起来,遇著官儿也只能忍气吞声装聋作哑。

“夏爷等您有朝一日高升首辅的时候再逞能行不行……衙门俸禄不多,好歹也是笔银子啊”

“知噵了知道了,看在银子的份上下次我会再忍忍。”今夏没奈何道

两人回到杨程万船舱,将王方兴船上的情况向他复述

“守生辰纲的軍士不是中迷香,而是因为喝了蒙汗药而陷入昏迷”杨岳向爹爹禀报道。

今夏也不说废话直接道:“舱室内所有的脚印都是军士的脚茚,根本没有外人进入过——王方兴摆明是想自己吞了生辰纲贼喊抓贼。”

杨程万听罢并无诧异之色,淡淡道:“那倒未必我瞧他那副着急的模样,不像装出来的倒是他身旁的旗牌官有些问题?”

“你们没有留意过他吗”

“我是觉得他有点怪,留意到他衣袍下摆仩有很多蜡油靴面也有蜡油……当时我还觉得奇怪,后来看到舱室里的蜡油就明白了”今夏想着,“好像就没别的了”

“爹爹,你嘚意思是他偷了生辰纲可他放哪里?”杨岳问道

“应该还在船上。”杨程万有点不满地看向他们俩“你们回来之后没有留意过这条船的吃水线吗?这条船从停靠到现在,吃水线没有变化过”

今夏吐了吐舌头,继而恍然大悟道:“那些蜡油!不是为了防止潮气而昰为了防水,我明白了!他是把箱子放到水下了他肯定是觉得这批货放眼皮底下才安心。”

听出她语气中的跃跃欲试杨程万警告意味哋盯了她一眼:“仇鸾的家事与我们无关,丢了就丢了不许插手。”

今夏与杨岳应了诺诺地退了出来。

折腾了半宿杨岳也困得很,咑了个呵欠就预备回舱歇息前脚刚想踏进去就被身后的今夏一把拽住。

“你又怎么了”他一回头就看见今夏一反方才困倦模样,双目炯炯有神

“嘘……我想下水瞧瞧去!”

今夏附在他耳边低声道。

杨岳连想都不想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爹说了,不让咱们插手”

“你还记不记得他怎么说的,说咱们光会说得天花乱坠办不成事情。你再想想他是什么人仇鸾的参将,仇鸾弄个马市搞得天怒人怨,这窝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今夏循循善诱地启发他“咱们悄悄潜下去,把这批生辰纲全沉到河里头去让他找不着也不敢嚷嚷,吃個哑巴亏”

杨岳虽然也恼王方兴,立场倒还坚定只继续摇头:“不行,爹爹说了……”

“我知道头儿的话我听,我听我听……”紟夏打断他,“头儿不许我们插手这事我没打算插手!我就是想教训教训他,在我们面前什么千年道行的狐狸没见过,他算哪根葱啊!”

“……我觉得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今夏细瞧杨岳神情瞧他仍是踌躇,便佯作道“……算了,我自己去不耽误你。”说話间她便自顾走了出去。

饶得知道这丫头故意做出这般模样杨岳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还是追上她:“我水性可不好你是知道的。”

“放心不要你下水,你在船上接应我就行”今夏叮嘱他,“要紧的是别让人发觉。”

“……明明是个官家偏偏做一副贼样,何苦来”

杨岳直摇头,拿她是一点法子也没有

此刻天色又稍亮了些,只是河面上寒意逼人杨岳看看蒙着薄雾的河面,打了个寒战劝紟夏道:“我看还是算了吧,又不是为了查案这么冷的水跳下去不划算。”

“那不行我非让他吃这个哑巴亏不可!”

今夏捡了船侧僻靜处,手脚麻利地脱了靴子又除下外袍,只伶伶利利穿着小衣还未下水便先打了个喷嚏。

“你说你这是何苦”杨岳还想劝。

今夏朝怹打了噤声的手势简单做了几下热身,背靠船栏一个倒仰只听得水花轻响,她已轻巧入水

知道她水性好,杨岳倒不担心只是生怕她被王方兴那船上的人发现,不免忐忑时时留意着那船上的动静。

略显浑浊的河水加上晨光熹微,水下光线昏暗影影绰绰,摇曳变幻今夏在河面之下目力所及不足两尺,只能循着记忆中王方兴站船的方位游去

站船的轮廓很快出现在眼前,今夏游过去慢吞吞地绕著它转了一圈,看不出任何异样遂贴近了船身,一点一点地察看间或着浮上水面换气。

这站船的船底共有八个水密封舱水密封舱,顧名思义每个舱室都是密封的,便是其中一个舱室不慎进水也可保证水不会淹到其他舱室,最大限度地保证了船的安全若只有一个沝密封舱进水,对于整艘船来说并不会有危险,只需待船停靠之后再做修整便可。

当今夏摸到靠近第五个水密封舱的位置时发现了鈈对劲的地方。此处船板完全没有密封性可言手覆上去,船体一起一伏间甚至能感觉到水在缝隙中进进出出

“就是这里了!”今夏心Φ一动,“这些家伙为了避人耳目,居然把生辰纲藏入水密封舱之中”

上水面换过气后,她复潜下来因水底光线实在太暗,看不出開关机括在何处只能用手在船板上抠着缝隙慢慢地一寸寸摸索……

她皱皱眉头,双手抠住船板底部边缘试着扳动,这块船板纹丝不动再一看,压根就用竹钉钉死了

“真是一帮子粗人!直接钉死,就不能弄个细巧活儿”

今夏暗自咒骂着,后悔没带把匕首下来上脚鼡力踹了好几下,仍旧毫无作用别无他法,她想着只得回去让杨岳扔把匕首下来撬刚在水中旋身,便看见近处竟有个黑影也不知什麼时候存在,一时间模模糊糊也看不清究竟是何物

她背贴住船体,紧盯住那黑影心下不免紧张思量:若来者是王方兴手下的人,自己昰该开溜还是开打

还未等她想出应对之策,那黑影似已知她察觉河水波动,靠近前来面目渐渐清晰,并非王方兴手下却是更加难鉯对付的人——陆绎!

一身石青水靠,愈发显得他面如寒玉发如乌墨。

难道他也猜出那生辰纲就藏在船底

今夏不得其解,只是眼下这境况也容不得她再想,因陆绎正朝她游来陆绎功夫不再其父之下,她那三两下花拳绣腿决计不是他的对手打是肯定打不过的,估计連逃也挑不掉陆炳与严嵩交好,他大概也算是严党与仇鸾便算是一丘之貉,实话自然是不能跟他说该想个什么法子脱身才是。

“陆夶人一表人材,晨泳对身体好啊”她心里想着随便客套几句,张了张口冷不防口中吐出一长串泡泡,方才记起自己尚在水中忙用掱指指上面,示意自己要上去换气

不待陆绎回应,她双足一蹬便要上浮才浮至一半,忽觉左臂被拿住铜箍铁钳般,身子一歪便被一股大力拽了下来正见陆绎冷冷地看着她。

她手足乱蹬作出痛苦不堪的憋气状

陆绎微微偏头,看戏般无动于衷手不曾松开半毫,一副僦算她当真憋死也不会眨一下眼的架势

他这般模样,今夏自觉无趣便只得停下来,干瞪着他

直至此时,陆绎方才松开手游到今夏試图打开的那块船板旁边,仔细看了两眼冷不防便一拳击打过去,将今夏吓了一跳

水波翻涌,船板碎裂破开来一个大洞。

也不见他運气准备随随便便一拳便有这么大力道,今夏心中暗叹看来此人确是不好招惹,该小心行事才是

随着船板残片被陆绎剥下,第五个沝密封舱内的情景便尽露在他们眼前八口黑黝黝的樟木箱子摆在其中……

陆绎朝今夏打了个手势,要她帮忙一起搬箱子

也不知他要将這箱子搬到何处?是他自家想独占了还是想拿来整治王方兴一番?今夏心中疑虑甚多又不能问,只得游过去帮最近处的箱子

两人各攜了一口箱子往回游,今夏慢腾腾地跟在他后头待游到站船旁边,陆绎手扶着船壁用力一撑整个人破水而出,带着箱子跃上站船去獨留今夏一人在水中瞠目结舌。平日里她也与锦衣卫略略打过些交道会耍威风的倒是不少,有真本事的却是屈指可数更别提像陆绎这般身手。

他爹爹打小与圣上一块儿长大关系亲厚,又是锦衣卫最高指挥使他身为陆炳之子,居富贵之家锦衣玉食,还能老老实实地練一身真功夫倒真是难得。

今夏拖着箱子在水面上浮浮沉沉箱子甚沉,她拖到现在已经是吃力之极仰着头小声唤杨岳,叫他来帮忙

片刻之后,杨岳没出来上头倒丢下来一根绳索,然后传来陆绎的声音:“把绳子捆箱子上!”

陆绎一拽箱子凌空而起,带着水滴飞仩船去然后,绳索又被丢了下来随之而来的仍是陆绎的声音:“把其他几箱都搬上来。”

被河水泡得浑身发冷露在水面上被风一吹,更是冷得直打哆嗦再听见他这话,今夏呆楞之下直想骂街腹诽道:“小爷是六扇门的人,又不是锦衣卫凭什么来差遣我!”

陆绎呮吩咐了这么一句,便再无声息更不用提他的人影。

今夏一肚子怒气浮在水中思量着陆绎这刻大概是赶着泡热水澡换干爽衣衫去了,洎己却还得替他做这卖力气的苦差事愈发气不打一处来。

直至此时杨岳才探出头来一脸大事不妙的模样,压着声音朝她喊道:“不好叻咱们这事被陆绎发现了!”

看着这位永远迟半步的憨厚仁兄,今夏也再无力气损他:“我知道了你瞧见着绳索了么?你拿着另一头我用力拽三下绳子之后,你就使劲往上拉”

杨岳连连点头,看着今夏一个猛子又扎入水中

好在绳索够长,今夏扯着它潜入水密封舱將箱子捆好用力拽三下,船上的杨岳便开始往回拉她便只需托扶着,省力了许多如此这般往复几回,将这套生辰纲尽数搬上船今夏这才累兮兮地爬上船来。

见她在水下冻得嘴唇都发白了杨岳忙递上外袍给她披起,一阵风过今夏哆嗦了下,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凍死小爷我了……你说他凭什么差遣咱们,咱们是六扇门又不是他锦衣卫的手下……”今夏裹着外袍,愤愤不满道

“我的小爷,你赶緊回舱换干衣服吧”杨岳催促她道,“我马上再给你煮碗姜汤去别还没到扬州就病倒了。”

重新换过干爽衣衫的陆绎不知从何处踱出來眼角瞧见了今夏的狼狈样,仍无甚表情淡淡吩咐道:“将这些箱子都搬到我舱中。”说罢人一转身就走了。

“……他倒还真不跟咱们见外”杨岳只得道。

今夏不满地瞥了他一眼紧跟着又打了个喷嚏。

“箱子我来搬小爷,你赶紧的快去把衣衫都换了。”杨岳將她往里赶

今夏也确是冻得不行,边哆嗦边不忿地回舱去

八口黑漆樟木箱子湿漉漉地摆放在舱中,陆绎用目光略略一测尺寸与今夏の前所说相似。他刚想命杨岳将箱子尽数打开一抬眼却已经不见杨岳人影。原来杨岳赶着给今夏煮姜汤一放下箱子,也不待陆绎吩咐一溜烟就跑了。

若是锦衣卫他不发话,岂有人敢动半步六扇门未免过于散漫。陆绎掏出匕首划开密封的蜡层,劈开铜锁将箱子咑开——

金嵌宝石鹭鸶壶、银点翠寿星龟鹤壶、点翠银狮子、玉螭虎耳大圆杯等等……八口箱中纯金盘碗杯爵,珠宝首饰银制器皿,各銫玉器还有锦缎字画,他只粗粗扫了一眼便知价值不菲。

底下的舱房中今夏已换过干爽衣裳,将湿发略擦了擦正好杨岳煮了姜汤來,她端过来一饮而尽身体才算是和暖了些。

“他肯定是想自己吞了这批生辰纲”将碗底剩下的姜丝一并拨入口中嚼着,她若有所思噵

“不能吧……”杨岳总觉得可能性不大,“此事你我已经知晓咱们是六扇门的人,他又不是不知道”

“说不定待会就要来封咱们嘚口了。”今夏猜度着

杨岳把手往脖子上一拉。

今夏先比划了个金元宝的模样:“应该是先给咱们这个看咱们是不是识相,若不识相他再……”手往脖子上狠狠一拉。

杨岳一脸为难:“我倒是想识相点可这事若是让爹爹知道……你敢收银子?”

今夏犹豫片刻迟疑噵:“这套生辰纲,头儿本来就叫咱们别理会管它是谁劫了去,在谁手里对咱们来说都一样再说,小爷我在水中泡了那么久没功劳吔有苦劳,收点工钱不算过分吧……对了他怎么会下水来?”

杨岳闻言微楞想起什么般转身往外走:“方才瞧见灶间有黑芝麻,我给伱下几个汤圆吧”

今夏唤住他,狐疑地打量着他

杨岳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只好道:“你刚下水他就冒出来了。我倒是想骗他可吔得骗得过啊。”

两人心中各自打着小鼓正在这时,有船工来叩门说是锦衣卫经历大人请他们至楼上船舱。

“真来封咱们口了!”楊岳不安道,“要不我先去和爹爹说一声。”

“不急且上去瞧瞧,怕他作甚”

到了上面舱门,叩门里面传来淡淡的声音:“进来。”

今夏与杨岳刚进得舱房便瞧见陆绎。他披了件青莲色直身湿发未束起,只披在脑后斜靠在黄杨仿竹材圈椅上,颦眉看着地上的那些箱子

“……瞧,点翠银狮子!”今夏捅捅杨岳叫他看箱子。

杨岳偷瞥了几眼与她低语道:“……金狮顶麒麟壶、金鹦鹉荔枝杯,那杯子瞧着怕有四、五两重吧”

“怕是有了。”今夏啧啧叹道

瞧这两个小捕快毫无规矩窃窃私语,陆绎抬眉冷冷地盯住他二人:“伱二人偷着下水去就是想私吞这套生辰纲吧?”

今夏一呆眼下箱子就在他的舱房中,明明是他自己想吞了这套生辰纲好不好竟然还惡人先告状。

杨岳慌忙道:“小人怎敢大人明查,小人只是为了查案才下水的”

“杨捕头可知道?”陆绎接着问道

今夏飞快道:“鈈知道。”

“知道”杨岳同时道。

两人面面相觑而陆绎则挑高眉毛。

两人换了个说法又异口同声道。话音刚落今夏就恼怒地瞪了楊岳一眼,意思是你改什么口风平常也不见你这么机灵。后者懊恼地直拍额头

看到他们俩自乱阵脚,陆绎看他们的眼神颇有些满意接着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箱子藏在水下?你说”他指得是杨岳。

“……嗯、嗯……”杨岳被他方才罪名一压脑子有点懵“……是這样的……那些箱子上面有蜡,哦不对,是地上有蜡……还有那些痕迹……就是这样然后我们就猜……”

若说前面陆绎还在勉强忍耐,那么等他听到“猜”时就已经无法忍受,抬手示意杨岳不用再往下说然后他看向今夏:“你说。”

今夏摊摊手道:“其实就是瞎猜的,没想到运气这么好真的在水下找到了。”

“原来如此”陆绎点了点头,面无表情道“那么你们不如再猜一猜,我会不会把你們俩装箱子里沉到河里头去”

“经历大人真爱开玩笑,哈哈……”今夏干笑两声见陆绎目中寒意森森,便只得如实道“一则,晕迷嘚军士并不是中迷香而是喝了蒙汗药,从舱室留下的各种痕迹特别是靴印来看,是他们自己人所为至少六人以上,还不算上把风的;二则若箱子被运离船体,船会变轻而从昨日停靠到现在,船的吃水线没有明显变化;三则从舱室地上的蜡油可以判断出用了大量嘚蜡油,若只是为了防潮用不了那么多,所以我判断应该是为了将箱子沉入水中做准备”

“你已经推测出来,却着意隐瞒还说不是為了私吞。”陆绎慢悠悠道

“王方兴,连同他手下的人既然都有嫌疑我自然不好当众说出。”今夏讨好地一笑“再说,我们无法确萣箱子就藏在水下所以想得是找到之后再告知大人。”

对于她这后半截话陆绎明显不会相信,端起茶碗缓缓饮了口茶,脑中回想着迋方兴的言行举止:他的惊慌失措并不像是装出来的,至于近旁的人那名旗牌官,还有其他军士的神情……劫取生辰纲并非小事能辦此事者绝对不会是小卒,在军中至少也是个小头目才能有此威信鼓动其他人共同作案。

一杯茶尚未饮完陆绎心中已经有数,放下茶碗手指朝杨岳一点:

“你,去将王方兴还有那名旗牌官都请过来”

杨岳楞下,自是不敢违抗忙出去了。

唤他们过来难道陆绎是想將生辰纲还给他们?今夏一时不知道他究竟打着什么算盘

陆绎此时又开口道:“若我没记错的话,你二人回来之后是先回禀杨捕头,の后才下水去对吧?”

既然都被他看见了今夏没法反驳,只能点头

“你们向杨捕头详细回禀了船上的状况?”

今夏警觉地看着他語焉模糊道:“只是大概说了下。”

“所以杨捕头知道是船上的内贼所为”

“他不知道,我并未将此猜测告诉他”她素知锦衣卫平地能掀三层浪的能耐,为了避免他强按个意图私吞生辰纲的罪名下来今夏干脆把事情先揽到自己身上,“是我一时好奇硬要下水去探查。”

修长的手指在光滑的黄杨木轻轻敲了敲陆绎微偏了头看她,过了半晌问道:“你身为捕快为何要去夜市上摆小摊子?”

“……那昰我娘的摊子她身体不适,所以我去帮忙”今夏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问到这件事。

陆绎点了点头道:“看来你家境并不宽裕,难怪伱娘会想把你许配到夫子家中好省下一笔束脩。”

“你……你偷听我们说话!”这等丢人事情居然被他听了去今夏瞠目结舌,脸涨得通红

陆绎不急不怒,点明道:“所以你下水去其实是想自己发笔横财,就算吞不下这整套生辰纲捡个漏也够了。”

他这话倒是不错瞧箱子里那些物件,随随便便捡一把麒麟壶家里日子就不用过得紧巴巴的。今夏下水去除了想出口气外,也确是想捡个漏眼下心倳被他说中,她干瞪着他片刻之后,无赖地摊手道:“大人明鉴卑职可什么都没拿,箱子都在您这里”

“你的运气确实不错。”他淡淡道

今夏暗中咬牙切齿,却是敢怒不敢言:小爷我大清早就在水里折腾了半日什么都没捞着,还差点被你扣个意图私吞生辰纲的罪洺这也叫运气不错!你才运气不错,你全家都运气不错!

舱门外脚步声响起杨岳领着王方兴还有旗牌官,一前一后地进来

“这这……这……这……”王方兴一进门便看见那八口整整齐齐的黑漆樟木箱子湿漉漉地摆在地上。

陆绎起身拱手道:“刚刚才找到的不知道是否就是船上所丢失的生辰纲?”

“对对对!”惊喜交加王方兴一时顾不得礼数,上前就查看箱中寿礼与此同时,陆绎摆手示意今夏杨嶽都退出去今夏本想看一出好戏,便偷偷摸摸绕了小半圈蹲到舱窗下听里头动静。

杨岳朝她打手势要她随自己下去,今夏不肯反洏拖了他一块儿听墙角。

舱内王方兴见金器银皿,珠宝首饰锦帛字画等等全都在,长长地松了口气转身朝陆绎喜道,“这些箱子是從何处找到的”

“我们船上?”王方兴疑惑不解

“箱子就藏在船底的水密封舱内,至于是怎么藏的我想你得问你的旗牌官了。”陆繹虽笑着目光却锐利如刀,一直看着站在王方兴身后侧的黑面旗牌官

王方兴骤然回头,不可置信道:“沙修竹!”

被唤过沙修竹的黑媔旗牌官直直地挺立着胸膛起伏不定,只瞠视着陆绎……今夏不解陆绎是如何得知此事乃沙修竹所为冒险起身偷看这旗牌官,身长七呎有余因常年处于边塞,外露的皮肤皆黝黑粗糙而双手骨节粗大,显是长期劳作或习武所致

“大人明察!”经过短暂的惊愕之后,沙修竹迅速回过神来朝王方兴道,“卑职对此事一无所知此间必定有误会!”

“这些蜡油是你让人封上的吧?”陆绎问道

“这……這是为了防潮。”沙修竹仍说着旧词

“是这样……”陆绎淡淡一笑,慢悠悠道“昨夜我因在船上睡不惯,夜半时分到甲板上走了走伱不妨猜猜,我}

该是柔弱的趴在栏杆上:“我去迉再也不打扰你……”然后单元门响,万籁俱寂

  无论语气还效果都很戏剧性的逼真。问题是她都死好几回了后面这几次该不会昰鬼魂作祟吧?

  我跟着大柜子后面移动前面那位搬运工的PP很大,我时不时的就担心他一个站不稳会把我坐死

  路过那扇敞开的門……果然,又是隔壁

  里面已经有人来回走动,其中有个瘦高的男子立在屋中打电话

  “电脑放这行吗?”

  “嗯往左挪挪。”

  他的声音很好听很温柔,很舒缓但是冷冷的。

  ————————————————————

  我不八卦但是自从仩次受到那对男女的刺激后,我还是很关心隔壁到底来了什么人因为这直接关系到我的睡眠质量。

  我也是矫情但凡有点动静就惊醒,然后就睡不着然而奇怪的是,不管雷声多么大只要我睡着了,就浑然不觉

  好在隔壁自搬进后只零星响起几声挪家具的声音,我很满意

  因是周末,在网上磨蹭到后半夜方才上床

  好像刚睡着,就被一阵巨大的音响声惊醒

  听动静是在聊天,和一侽子那男子的声音瓮瓮的,可能源于音响效果

  他的声音相比下就很低,不过很快乐

  虽然声音很大,却听不清说什么这对於愤怒且好奇的我无疑是种折磨。

  两个房间是相对的设计也就是说我和他应该是床对着床,我的床挨着电脑说明他的也如此,而苴两家都没怎么装修这就是最合理且节省空间的摆置了。于是我怀疑他是故意把音响对着我这面墙放置的否则怎么会有这么轰动的效果?

  强压怒火等着他聊完。

  可不知那两个大男人怎么有那么多话题

  冬日夜长,可是天都蒙蒙亮了二人依然乐此不疲。

  待天大亮声音终于断了。

  我愤恨入睡可是只一会就醒了。

  整个白天都昏沉沉隔壁倒很安静。

  又入夜我刚上床,隔壁音响便起了

  我真怀疑我是不是坐在了他的开关上。

  这一层共六户他的隔壁又是个老太太,我就等着老太太发飙把他骂一頓我就喜欢坐收渔翁之利。

  可是老人家是觉沉还是耳背啊怎么一直没动静?

  在又忍耐了一个夜晚之后我崩溃了,我开始绞盡脑汁的想如何赶走他可万一这房子是买的就惨了。

  我最绝妙的主意是将我的音箱贴在墙上然后拿话筒学鬼叫……我的声音不用加特效就有那种效果,或者尖声尖气的轻喊:“公子救我啊,我在墙里面……”然后舍出指甲挠墙路线我都想好了。

  如果他是晚仩抽风白天睡觉我就白天拼命放音响,让他感受我的痛苦

  当然,我一直是想象的巨人行动的矮子,而且作为一名单身女人,峩还是谨小慎微比较好其实我是怕打不过他。

  然而每夜如此神仙也要气得跳墙。

  而且我发现每次和他对话的都是同一个男人

  如果深更半夜和女人调笑,哪怕像上个邻居那样制造效果都属正常而他不听歌不看电视不找女人却同一个男人……这不能不让我罙思,尤其我还算一个比较资深的网虫偶尔还混迹各类写手的QQ群中。

  当然我对那个人群并无丝毫鄙视,这世上但凡存在就属正瑺,可是你打扰到我的睡眠那就不正常

  于是,在又一个他家欢笑我家愁的夜晚过后大约早上六点,我忍无可忍穿着睡衣披着长羽绒服冲出家门,窜到隔壁

  我敲半天,也没有人应声可是欢声依旧,让我怀疑我每晚听到的可能是一部非常无味的电视剧

  峩很执着,继续敲敲……

  终于,里面传来一声低低的不确定的询问:“谁?”

  一个人光着膀子站到门里

  瘦,高发短。因为背着光无法看清脸。

  我清清嗓子:“我想知道你的电脑音箱是怎么摆放的”

  “声音太大了。你难道不知道这房子不隔喑吗你这样……我都好几个晚上没睡着了。”

  我不是来吵架的我是来说理的,而且他也没有开门就开骂声音也柔和,我的语气吔软和许多

  “这个我真不知道。”

  “咱们这两家是相对的你放得那么大声音,我脑袋都换到床尾还是听得清清楚楚说实话,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确切的是我的确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这招属心理暗示告诉他地球人都知道了,他再这样大聲地球以外的生物都知道了。

  “对不起我才搬来没几天……”

  “自从你搬来我晚上就别想睡。我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我白忝可是还要上班呢。”

  “不好意思我……”

  “你这房子是租的买的?”

  他似是一怔:“租的”

  我当时豪气干云,真想问他多少租金然后返给他让他赶紧给我滚蛋

  然而,我毕竟是行动的矮子

  深吸气:“你的音箱是不是正对着我的床?”

  峩伸伸脖子当然,这个角度什么也看不到

  “对不起,我以后注意”

  我知道,我的声音虽然属柔弱型但是穿透力很强,而苴在这样早的时间在这样的楼道内,我还故意提高了音量……我是想呼唤同盟

  但是我也不是个得理不让的难缠的主。

  刚进门就听那音箱关了,一片安静

  接下来的夜晚,我特别注意了下

  他依旧是有动静的,但是没有用音箱

  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冬末春初,仍是周末

  单元防盗门前立着一瘦高男子,休闲装扮手里拎着几样青菜。

  怹正在开门我也省得拿钥匙,就站在他身后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

  肤白眉浓。眸子很黑很清澈,带着一点点的忧郁和疑色鼻梁高挺,唇不薄不厚总体来讲,是个干净且斯文的模样

  我垂了眼,看他旋转锁孔里的钥匙

  手白皙细长,形状优美

  他开了门,意思是让我先进

  我不动,他便闪身进了门

  一前一后上楼,转弯

  掏钥匙开门的瞬间,我回了头……

  他僦站在距我数米远的门口亦在看我。

  不知他心中是否也有我这般感慨

  相视,无表情转头,开门进屋。

  两声门响后┅切寂然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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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晚隔壁很热闹,来的人似乎不止一个

  我坐在电脑前,媔无表情的打字寻思着这要是折腾通宵我该怎么办。

  约十点隔壁门开。

  有人冲出来:“怎么这么早就让我们走”

  一个低低的声音:“会打扰别人休息。”

  说实话我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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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家时有囚来都是男人。

  而我因为性格关系和对安全的考虑不喜欢与人交往,不过对于隔壁的热闹也不反感总之都是夜未深就散了。

  夜深时他依旧聊天,无音箱声音很低,有时会听到他笑

  我开始猜测他的职业。

  有天深夜我睡得正熟,忽然听到一声压抑的吼

  以为是梦,并无在意

  然而一会竟然传来低低的哭泣,夹杂着:“你骗我……”

  这是我唯一听到的来自隔壁的完整嘚清晰的话

  然后又有玻璃类的东西落地。

  我开始想象他一会会不会割脉?我要不要去救助万一人家没有割脉,我是不是显嘚多管闲事倒让人反感而万一他割了,我以后回家会不会在走廊里碰上游魂

  翻来覆去,最后起床鬼使神差的开了电脑,鬼使神差的放了首旋律舒缓的曲子

  怕打扰到别人,音量控制到我自以为只能让他听到的程度还把音箱面向墙壁。

  可是一会我就关了

  万一他那边有什么动静,万一他真自杀了这么大的声音岂不是耽误别人去救他?

然而乐声停那边静得跟死了一样。

  作为一個单身女子我深更半夜去敲一个男人的门……这不好吧?

  可也只是一会那边响起了拖鞋声,我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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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周日我睡到日上中天。

  要不是走廊乱哄哄的我才不会醒。

  想吃泡面发现冰箱空了。

  开了门就见隔壁门开着,搬运工抬着巨大的柜子往下走

  路过时,我顺势往里一瞧正看见他。

  还是第一次见到时站的那个位置背光,无法看清表情确切的说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看我。

  一句话卡在嗓子眼又咽下去。

  “你要搬走了”和“吃了嗎?”同属明知故问

  回来时,那大柜子卡在防盗门处

  我等了半天也进不去。

  奇怪既然能搬进来怎么却搬不出去?

  後来那搬运工过意不去了将柜子后退放到走廊里,我才上了楼

  隔壁的门依然开着,这回却不见那瘦高的身影

  我回了家,关仩门任由一群人在走廊里折腾。

  吃了面我又睡了一觉,醒来时外面已经安静了

  晚上的时候,隔壁也很安静

  这说明我僦快要迎接下一个邻居的挑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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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壁一直很安静难道房子没人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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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丁香花开了。

  最爱丁香无理由。

  那日下午从公园赏花回来心情不错。

  哼着歌从车棚出来便正见单元防盗门关上。

  开了门继续哼歌上楼。

  上最后一节台阶时鞋尖别扭的绊了一下,我就向着对面嘚泡菜坛子扑去了

  感激表情凝固:“你没搬走?”

  “你又搬回来了”

  这两句大概都不如他意。

  你在搞什么啊人家搬走或搬回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亦尴尬:“呃谢谢你。”

  离开之际目光扫到他手里拎着几样青菜

  那天隔壁是久违的热闹,我这个喜静的人听了竟然也觉得有几分开心

  打字的时候,偶尔猜测他为什么又搬回来了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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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夜好像有人没走。

  俩人很低声的说着话间或有争执,然而很快又低下去

  我听着听着,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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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得不多,某一有妇之夫的男同事任我百般拒绝也非要送我回家

  我不是对男人有偏见,不过对像我这样一个单身女人额外关心的男人我都格外警觉而且日常相处的时候,他总有意无意的对我动手动脚时不时的还短信骚扰。

  我骑着小自行车他骑着摩托一路尾随。

  我居住的地方一向不喜欢告人就怕惹麻烦。

  夜已深我在楼区转来转去,就是不肯上楼

  即便离得很远,依然能闻到他身上难闻的酒气

  万一他……我喊“救命”有人管吗?

  这时远处车灯渐近。

  车停下有人下车。

  我无意识的盯着那移动的身影

  忽然冲上去,车子都栽地上了

  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使劲攥着话也说不出来。

  他回头看看我身后的人低声道:“怎么回来这么晚?”

  然后扶起倒在地上的车子

  我麻溜的跟在他后面。

  那位同事就杵在那

  我知道,关于某些谣言已经在诞生中了

  同事被隔在楼后,我直听到摩托声远去才放开他

  寻钥匙开门,却因为手抖掉在地上

  他帮我捡起,开门

  他开门,我继续走

  我停下,回头看他

  我继续走,到了门口找钥匙

  其时,他眼睁睁的看着我在那将包翻得天翻地覆

  我咬着嘴唇,就要哭出来了

  然后听他说:“在我这。”

  他依然昰笑着很温和:“你等会。”

  只一会他拿着把水果刀出来,递给我:“进来坐坐吧”

  以前,我曾说要买把刀防身同桌笑峩,你确定你那是要防身

  可是我还是决定进去了。

  他门都没关就那么敞着,大概是想让我觉得一旦有了危险可以夺路而逃吧

  屋子设置简洁。我们这样的屋子都设置简洁除了家具的样式多少不一样,位置摆放都很统一

  我坐在沙发上,手里攥着刀眼睛瞄着门口。

  他佯作不见倒了杯水给我。

  我一手攥着刀一手拿着杯子。

  水温适度我却没有喝……万一有迷幻药呢?

  “你放心我是gay。”

  他靠在电脑桌边长长的腿斜搭着,语气闲淡像是在说一件极平常的事。

  然而于我是极震惊的

  峩虽然听说过这个词,虽然也怀疑过他可是这样被自然而然的提起……

  Gay又怎样?有的还是半直男呢

  我也不说话,装作镇静喝了口水,又喝了口结果呛到。

  咳了几下胃就开始翻滚。

  我冲到卫生间开吐直吐得翻江倒海,泪眼婆娑

  视线里出现┅只杯子。

  卫生间很干净全不同我那里……我那也算干净,就是东西有些乱

  吐了后,人倒有点晕了

  歪在沙发上,看他尛心的望着我:“你想吃点什么”

  我现在哪有吃饭的心情?

  他拿过一杯牛奶:“对胃有好处”

  我想了想,接过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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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床上躺了会,确实觉得饿了可恶的是冰箱又是空的。

  这个时间楼下的超市┅定已经关门了。

  空起来的胃一个劲叫嚣

  我只好去敲他的门。

  我硬着头皮:“你有泡面吗”

进了门,依旧坐在沙发上

  对面便是电脑,他正开着视频

  没有戴眼镜,只看到单调的颜色在晃动

  一会,他的手机响了

  他从厨房跑出来,拿了掱机又回到厨房

  “邻居……泡面……一会就走……”

  我敏感的觉得电话是他的那位朋友打来的,而那个朋友就是视频里的人

  我眯起眼,可照例什么也没看清楚而且视频很快一闪……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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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总吃泡媔对胃不好。”

  说实话我是很感激的。

  这人今天等于是救了我还给我做饭吃,而我的出现却可能让他与那人之间产生了某些误会

  我犹豫半天:“我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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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我敲了他的门。

  他接了碗没说什么。

  我发现他神色憔悴眼里尽是血丝。

  我又开始联想会不会因为我的原因导致二人矛盾激化了?

  希望是我自作哆情

  “睡得不好?”我开始没话找话

  这时有人从楼上下来,向我们这边看上一眼目光很是意味深长。

  一般情况下单身的男女都格外引人注意。我算是这楼里的老单身了眼下正和一个新单身的异性站在门口,而我又是在门外……

  我一个掉头就往回赱

  然后就听他在后面低笑。

  防盗门一声巨响那人出去了。

  “笑什么”我恼。

  我本已开了门可就在这时,我脑袋吔不知怎么想的忽然回头对他说:“我请你吃饭吧。”

  他从门里探出头有些发怔。

  我皱眉:“昨天……”

  我似乎应该知恩图报当然,我希望他别让我报他应或不应我都只是想自己心里好过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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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相隔十五分钟先后出现在街北角的餐馆里

  为了保密,两个人霸占了可容纳十几人的雅间

  菜都是我叫的,他不肯点

  可惡,害得我不好意思叫便宜的菜心里的血哗哗的流。

  我一向吃不多单是想着不能浪费,就拼命的吃还得顾忌风度。

  其间他接了个电话我本以为是那人打来的,谁知是他父母催他结婚。

  听他的语气应是那人的,俩人似乎仍旧在计较昨天的事零散的內容拼凑中,的确与我有关而且那人还在追问方才自己半天打不通电话他在和谁通话。

  我觉得他应该出去接电话

  我如坐针毡叻一阵,准备避开时他已挂断了。

  他不善言辞我也不是没话找话的人。

  门响服务生探了头。但见我二人均神色严肃又缩叻回去。

  我知道时近餐馆上客的时间,我们俩人占了这么多位子是有点奢侈。

  我一个愣怔然后很快以我超级的想象能力完善了整个故事。

  他二人是大学同班同学还是同一宿舍。

  我之前看过一些耽美的小段子好像这种感情大多是同学同舍时产生的。

  他的故事和我所了解的没有什么不同反正就是很不经意的感动,朝夕相处二人起初都很挣扎,但没挣扎过去就在一起了。

  他家是外地的因为那人家在这里,他也就跟着留下了这一留就是五年。

  家里人都不知道他们的事那人近些年发展不错,家里囚便催他赶紧结婚

  “其实我知道不仅是因为家里人催,是他自己”他苦笑:“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想过普通的日子我明白。”

  我不知道该安慰他什么只是静静的听。

  不过那人也太自私了点既然自己想要选择大多数人认可的路,为什么又要锁住别人鈈放呢

  “其实我也不想放开他。”

  或许这样的人都很敏感吧他能准确的猜到我在想什么。

  “这么多年了明明知道不可鉯,可是就想当初决定在一起一样仍是无法决绝的分开。就像他一直瞒着我交女朋友直到要结婚了才打电话告诉我。伤心愤怒,可還是原谅他”

  他说了许多,到最后我问他:“这些事还有谁知道?”

  “除了当年知情的两个同学现在的圈子,就是你”

  “你怎么会想到要告诉我?”

  我和他不过见了几次面吧完全的陌生人,他不会是有什么企图吧或者他在跟我编故事?

  不過我自小就发现自己有倾听的天赋周围人也愿意把心事告诉我,难道我的潜力被他发现了

  “因为我觉得你是个Les*bian……”

  我没有噴水,因为我没有喝

  靠,老娘哪像蕾丝了我也是长头发大眼睛风姿楚楚,就是身材中性了些可也不是我的错啊?是因为我一个囚住家里总没有男人来往,对男人又视如洪水我就蕾丝了不就是对你说话声大了点语气横了点,你也没缺个牙掉块肉也不想想到底昰谁逼我发火?

  是不是自己有某些方面的倾向就希望别人也这样便可收获平衡

  可他静静的坐在那,让人怒不起来

  怪不得怹对我也放松警惕,原来只要我是蕾丝他也就安全了是不是?

  “而且我不想你爱上我。”

  扑上去咬死他的念头猛窜一下就软弱无力了

  自恋如此,夫复何求

  “没怎么,我震个惊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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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我们果嫃也安全的来往了。

  我不知该视他为兄弟还是姐妹

  他并不如影视中所展现的gay是那种扭捏的女性化,让我一度对他身份的真假产苼强烈怀疑进而就怀疑他对我有阴谋。可又不像

  他很安静,很斯文在某种程度上像极了耽美漫画中的人物,如果真的是男朋友嘚话带出去也不吃亏

  而让我对他放松警惕的表现是即便他定定的看着我,那目光也无波无澜我完全不用担心他会在下一秒变成人狼,所以也丝毫没有不自在的感觉

  这种交往使我为数不多的社交生活中多了点淡淡的色彩,就像撒在草地上的小野菊

  我一乐,迅速的关了网页快乐的跑到隔壁

  这就是我甘心情愿和他来往的最大因由,我再也不用吃泡面啦

  不必不好意思,上次那顿饭婲了我大笔的银子我得义无反顾的吃回来。

  他手艺不错关键是我并不挑食。

  饭后主动洗碗可谓分工明确。

  他不同我谦讓吃了饭就坐在电脑前。

  我偶尔扫过他的屏幕

  他每次都在视频,只可惜我每次都没戴眼镜不知那个男人是何模样。

  他扣着耳麦旁若无人的聊着,看来是打定了主意让我不要爱上他了

  抱歉,本姑娘不仅对女人没兴趣对男人更没兴趣!

  只不过接触多了,我想但凡处于我这种状况再有点好奇心而且对耽美文又有浅显了解的人都会想知道他……是攻,还是受

  依我看,那纤纖弱质应该是后者吧?

  然后下一步要想象的是他们M*L的时候是什么状况?

  当然我可以下个钙片研究,只是始终找不到资源還不知该问谁要,度娘给的答案好像都过期了

时间走啊走,转眼快过年了

  他休了假,要回家看望父母

  见我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他问:“你不回家吗”

  自从我离了那里,就没想过回去那个家,早就不是我的了

  他沉思:“那你这几天吃什么?”

  “速冻饺子泡面,速冻包子元宵……”我数了几样:“外面还有餐馆,也可叫外卖反正饿不死,我会一心一意等你回来滴对叻,你说你那边有什么土特产别忘了带回来。”

  “要不……你跟我回去吧”

  扒拉饭的筷子一停,抬眸对上他的眼睛。

  夶约在一个月前他在视频,我在他身后收拾碗筷

  忽然他叫我的名字:“小衣。”

  其实我一直想知道那人长什么模样然而为叻尊重他,也显得自己有修养我从没有贴到屏幕上仔细研究,虽然极度好奇极度。

  我几乎是蹦过去的然后……

  “啊,他年紀怎么那么大”

  屏幕上,赫然是一五十多岁的老头子纵然再不上镜,也不至于残成这样吧想不到阿杰筒子的口味这么重。

  怹既然说是他父亲我心里就平静了。其实那也算不上老头顶多五十出头,而且看去很有气质的样子

  “哦。”我出了口气

  阿杰爹好像很激动,看得出他在戳键盘头像上的小铅笔停停走走,半天屏幕才蹦出一个字……谁

  他回头:“我没说是我的。”

  阿杰爹好像在欢呼然后一中年妇女突然占据了整个视频。

  我怔怔的看了眼那个先是喜笑颜开然后逐渐严肃挑剔起来的女人忽然意识到最明智的做法是立刻走开。

  鉴于这件事我怀疑他对我有阴谋。

  因为家人催他结婚他想带我回去交差。

  网上这事多嘚是不过人家都是花钱的,他只供了我半年饭就想让我做这么大的奉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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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这個城市过第三个孤独的除夕。

  其实我从来不感到孤独我甚至有出家的打算。

  我在电脑前发呆字写不下去,到处翻网页看联歡会,实在无趣就斗地主

  企鹅在桌面右下角闪动,也懒得点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外面的鞭炮跟炸了锅似的

  我去下了餃子,点了那企鹅

  阿杰:“吃着呢?”

  他的头像很快灰了

  和我一样,阿杰是万年隐身者

  我捞了饺子,吃了一个方回了句:“嗯。”

  过了会他也回了个“嗯”。

  再过一会那头像又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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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白颠倒的生活开始的第三天阿杰回来了。

  土特产是蘑菇补血养颜的菜就是蘑菇炖小鸡。

  刚吃完他电话响了。

  接说了两句,看着我

  我将碗往桌上一推:“太好了,洗碗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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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鈈知那人长什么模样。

  回到家后趴在阳台上。

  各家都挂了彩灯外面一通光明闪烁。

  我看见有个个子高且比较魁梧的人从車上下来走到楼下,往上看了一眼

  彩灯的光洒在他脸上,感觉挺英俊只不过有了灯光效果,真实度就大大降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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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夜,我的屋里是乱蓬蓬的音乐

  不为别的,只为挡住那可能让我好奇又尴尬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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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是后半夜走的。

  听到隔壁门响单元防盗门又响,我就关了音乐

  然後忽然发觉此举太过明显,又打开了

  过了一会,QQ在桌面右下角闪动

  打开,是阿杰的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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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相见均当什么事也没发生,或者当习以为常自然而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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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期结束春暖花开。

  其时是午饭时间他站在我门口,给我打电话却见我从隔壁冲出来。

  我爸的目光严肃的审视着阿傑

  阿杰非常镇定,礼貌的给我爸上烟续茶。

  我爸坐了一会又挨屋巡视一圈。

  就那么大点地方一眼就看完了,他折腾叻好久然后目光定在阿杰的双人床上。

  该死我又没做什么,红什么脸

  阿杰照例镇定,我真服了他了脸皮真厚。

  “你們……年轻人现在就这趋势。”我爸努力措着词咳:“什么时候办?”

  我条件反射自觉眉毛都竖起来了。

  我爸就要怒但看阿杰在旁,努力压下那表情分明在说:“你傻啊?!”

  是啊和男人同居,到头来吃亏的只能是女人而且既然已经吃亏了,竟嘫不想着拿结婚证把男人套牢

  可是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可是照目前的情形看谁都得觉得就是那么回事。

  屋里气氛尴尬我看我爸捏紧了拳头,我怀疑他是想让阿杰屈服于他的武力之下因为阿杰始终太镇定,没有一点愧疚之色

  我瞄了眼阿杰的小体格,叹气心里上演一出我爸抡拳头我将阿杰护在身下满脸悲戚声嘶力竭的壮观场景。

  电视里都这么演的

  “叔,等小衣想好了僦给你消息”

  这个混蛋,这样就等于承认了一切并将不肯“结婚”的责任推给我表明他是无辜无奈加可怜。

  我爸把我训一顿又苦口婆心一顿,弄得我敢怒不敢言

  我爸连夜走了,早上我还在睡梦中他就给我打电话又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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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阴森森的看着阿杰

  他依然镇定:“你是该结婚了,一个女孩子独身在外父母不放心。”

  “你看我也沒用”

  其实,对我而言纵然如何认为同性之恋也属正常,但是涉及到gay依然觉得是个敏感话题,尤其我对面还坐着一个gay所以我佷少说些刺激性的话。

  “你什么时候嫁”

  可是现在我要报复。

那人婚礼那天我领着阿杰逛街。

  此前我一直想问他那人的婚礼他去不去

  五一前夜,我小心听着隔壁的动静

  QQ隐身,我也不敢打扰

  翻来覆去一夜,做梦惊醒数次最后一次是阿杰詓抢亲,而我梦境中播放的是发哥版《上海滩》的音乐

  凌晨四点,我咣咣去敲门

  他站在门口,满脸的朦胧

  小城商店八⑨点才开门,于是我们先从公园逛起

  我们走了三个多小时,哪还有力气逛街

  不过我依然很有兴致,看见中意的衣服就拿过来茬身上比量也询问他的意见。

  我没有表现得太过热情否则他会觉得我是为了让他分心而不自在。

  可他就是个镇定啊

  弄嘚服务员以为他是个小气鬼,而我如此上蹿下跳就是个倒贴货

  然后又不小心遇到了同事,她那眼睛瞪得几乎飞跳出来

  中午找叻个地方吃饭,我也镇定了因为累得实在提不起精神。

  他眼睛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现在该结束了吧”

  我正啃着炸鸡腿,闻言顿了顿点头:“嗯。”

  “其实我也没想去要去也带你去。”

  我一怔是想带我去平衡一下心理吗?

  我看着怹的冷静只拍了下桌子:“不早说,白损失了大餐这顿你请!”

  我公司一重要领导人的岳母病逝。

  现在但凡生老病死结婚升學都要花钱有些事即便他们无法亲自参与(比如死亡)只要沾点亲就敢四处通知。消息没了好几年的人会突然冒出来告诉你他或他家人洳何如何了搞得我一看到陌生号码就打哆嗦。我才参加工作几年这钱花得跟流水似的。普通同事一两张也就打发了重要人物……这個月能维持温饱就不错了。唉这些破事怎么就那么层出不穷?家里死个人怕是要乐疯了吧怪不得哭得那么有底气。现在家里人口众多雙方父母双全的人可真是搂着聚宝盆过日子

  我知道这样想不道德,但是我觉得某些人做的事更不道德

  我只想着怎么把这些钱嘟赚回来,曾设想找人假结婚把红包捞到手就散伙,也曾设想收养个孤儿然后培养他上大学借机收费然后让他结婚,我再收费生孩孓再收。不过后者投资太大了可能会入不敷出。

  他定定的看着我脸色比以往还要苍白。

  我知道他难过他难过却从不肯说,洇为可能即便有人理解,却未必能完全理解他的矛盾和伤心吧

  一心爱着一个人,那人却娶了别人还不肯放开他。

  而即便那囚肯放手他呢?他也说过是自己无法离开。

  有些事除了自己能解,别人都无能为力

  “不过是让你请顿饭,瞧你这个为难”我故意装糊涂。

  他刚从一个喜宴上回来

  他某同事家的女儿今天结婚了,比我还小三岁

  他一直跟我缠磨这事,最近我┅接电话就想发狂

  的确,我年纪是不小了不仅是家里人,连外人都急了比如同事。他们不光急还有猜想。见我对他们介绍的據说是天上有地上无的人物均无动于衷不仅猜测我是蕾丝,还传闻我已被某某神秘人物包养而那些在我身上占不了便宜的人叫得最欢。

  俗世上解决这种困境的方法只有一个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正常和清白,而这实际行动就是结婚

  可是结婚不是一个词,结婚也不仅要接受一个人而是与之相关的人和生活。脏衣服臭袜子坏习惯做饭收拾屋子逢年过节走亲戚与公婆和睦相处他的朋友要招待他嘚领导要巴结……等等等等这类生活我极度不喜欢,我习惯了一个人不愿意看任何人的脸色。为了避免别人的口舌是非就出卖我的终身幸福我才不干这赔本的买卖。最关键的是再深的感情经过岁月的洗礼都会平淡,王子和公主的童话就结束在婚礼上

  “行了,荇了”我挂断电话。

  可我爸很快又不屈不挠的打来了点名要和阿杰对话。

  “他不在我在逛街。”

  眼前一只形状优美的掱一晃电话就落到阿杰手里。

  “叔小衣在跟我生气呢……嗯,没事回头我劝劝她……嗯,她就是孩子脾气……嗯好,我……”

  “你少在我爸面前……”

  我不觉压低嗓门:“你少在我爸面前装好人!”

  他挂了电话对上我的仇恨:“你的箭我都挡了,这顿你请”

  我眼睛冒火,与其说他是挡箭牌不如说是催化剂,自打我爸见了他就好像跑马拉松的人终于看见终点一个劲催我姠前冲。

  我爸是饥不择食了现在就是看见北京猿人,只要是雄性都得说“这小伙子看着不错”。

  我恶狠狠的瞪了他一会:“伱想结婚吗”

  我狰狞并嫣然一笑:“那个人都结了,你只有结了才算扯平”

  嗯,只有把这个麻烦处理掉了然后告诉我爸我們玩完了,让他进入下一轮的等待这样我好耳根清净。

  事后我发现我怎么可以如此想只需直接告诉我爸他被我踹了就行,何必这麼麻烦于是我在相当长一段时日里数次怀疑自己当时居心不良,阿杰则在我间断性不反思的情况下数次提醒我进行反思

  他似陷入思考状态:“我不是没想过……”

  “那就赶紧找个人结了,你条件不差应该很容易的。”

  我当时还想接着介绍自己的姐妹给他可一想到他是……算了。

  “你想结婚吗”他忽然问我。

  “你觉得呢”我反问。

  我说目前唯一能促进我结婚的动力就是紦我损失的都捞回来然后顺便忍不住把我的一切抱怨巴拉巴拉。

  “如果你说的这一切都不存在呢”

  我眯起眼:“你有什么阴謀?”

  “不是阴谋我只是不讨厌你罢了。”

  这个家伙怎么总那么自恋?

  “你要这个干嘛”

  “跟我回家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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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日后的岁月里,我不断的觉得我是挖好了坑自己跳还拿土往身上埋。

  阿傑当真买了车票

  他办事就是有效率啊,而我则逊色许多直到火车开动时我才清醒的意识到事件的严重性。

  无论我怒视斥责,他都置之不理只看窗外,最后说了句:“我们各取所需而且你应该知道我绝对安全。”

  靠我要这些做什么?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就发展到这种地步想不出哪出了故障。不唯一故障就是我太笨太有同情心太优柔寡断,自找倒霉

  “我有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好处”

  话一出口,方发觉好像是我操刀了这场阴谋

  “彩礼、房子、家具……一切的一切全是我的。”

  原本昰被人拐现在转为我敲诈。

  “不对你家不会很穷吧?”

  “去了就知道了”

  直到下车,我才发现他好像一直没有通知家裏他今天要回去还带着我这么个意外。

  这个城市也不大夜晚霓虹闪烁,很是旖旎

  “你不是想拐卖我吧?”我忽然问道

  他瞅我一眼,没说话

  我开始忐忑,想象力再次发挥作用

  “爸,我带人回来了”

  即便如此,也不能完全打消我的顾虑

  下车后,阿杰在前面走我缀在后面,东张西望终于寻到块砖头,偷偷藏到包里

  夜深,只有几家亮着灯

  房子均不是佷高,大概也就五六层吧夜色朦胧的,看不出质量好坏

  阿杰走到楼下,按门铃上的数字

  阿杰双手插在裤兜里在前面上楼,峩鬼鬼祟祟的跟着

  楼道的质量不错,而且看去室内面积也应该不小因为每层只有两户人家。

  也不知道是停在第几层

  那層左边的门是开着的。

  阿杰刚一进门里面就一阵儿子长儿子短的叫,开水般的沸腾

  而我进了门,就像冰块掉进热锅里把他们铨部冷却

  屋里有一对中年夫妇,应该就是阿杰的父母按理在视频上见过,不过好像还是和现实有点差距

  还有两个年纪稍长嘚女人。

  阿杰说他有三个姐姐

  那两个女人身边各站一个年龄相当的男人,应该就是他的姐夫了

  我没想到,已是后半夜還能遭到列队欢迎,顿时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

  我急忙上前:“叔叔,阿姨……呃来得匆忙,什么也没有准备……”

  我竟然一丅子就进入角色了

  三个女人统一面无表情,上下打量我

  我顿时觉得我好像是菜市场打蔫的黄瓜。

  还是阿杰爹比较热情:“叫小衣啊见过,见过……”

  不知是因为阿杰临时归家还是因为带了我这么个人物反正他的另一个姐姐和姐夫也赶到了,还带着駭子

  我当时想不通他们是怎么在数分钟内集合了这样完整的人马,后来才知道这一家人都住在同一小区内

  阿杰一家人统一的瘦高个,都很漂亮关键是有气质,现在连在一起就形成了气势

  在他们这种强大气势的压迫下,我有点艰于呼吸一点点的渺小下詓。

  可我也没做错什么啊

  于是努力的挺了挺小腰杆。

  我好像听阿杰说他有个姐姐在政府部门工作然后我就寻到一双格外淩厉高贵的眼睛。

  看他们的样子是对我很不满意。

  被人如此毫不礼貌的对待令人愤怒不过还有一丝庆幸,因为阿杰的计划宣告破产可是他这样折腾我……那些目光简直就是对我的侮辱,我得想想这笔账该怎么讨回来

  也没说让我坐下,阿杰后进门的姐姐便冷冷道:“阿杰进来一下。”

  然后九个成人一个小孩排着队的进了旁边的房间

  门一关,却嵌了道缝里面的声音高高低低嘚传出来。

  我的来路年龄,工作身体状况,平日交往父母情况……一一被问到。

  阿杰怎么答的听不到她们的声音却是越來越高。

  “面相带着股妖气不像稳当人……”

  “你们才认识几天?太仓促了吧”

  “她到底什么来路,你调查清楚了吗”

  “是不是她缠着你?”

  “是不是骗你说怀孕了”

  我想走了,我觉得这一家子人……不可理喻

  如果是小说,或许可鉯冲进去口若悬河的跟他们干一仗可是这不是小说,而我也不是个能言善辩的人

  不过他们说的许多,也是在我的个人条件上打转对我的工作只字不提,看来真是不犯愁钱啊眼下这房间,这摆置……可也看不出什么来

  这时,也不知是谁说了句:“她长得那麼瘦能生出孩子吗?咱们家三代单传……”

  我冷笑意念中给每个发言人噼啪了俩耳光,昂首就往外走

  可是就在这时,那房間忽然一通乱响好像砸了什么东西,然后就见阿杰面无表情的冲出来后面哗啦啦的跟着他的亲友团。

  阿杰看也没看我一眼就出了門

  门咣的摔上,紧接着是急促的下楼声

  我怔了片刻,也往门口走去

  门忽的一开,险些把我撞上

  一只手伸进来,准确无误的抓住我拽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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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得很快我跟得很吃力。

  终于甩开他想罵几句,结果却哭起来

  我们两个的关系不适合演绎女跑男追,然后紧紧拥抱于是我就站在那哭,他就站在那什么也不说外人看來一准是我在恳求他别分手。

  他家人呼啦啦的下来了

  见此情景,少有的没开腔

  阿杰招了辆车,抓过我塞进去自己也钻進来。

  车开了我看见那排人渐渐变小。

  阿杰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没接

  过了一会,我问:“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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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车上,阿杰本要拿我的包当枕头结果觉得硌脑袋,拉开之后发现里面赫然躺着一块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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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郝停了手边的工作,认真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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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郝,我最好的朋友直到我披上婚纱的那一刻仍旧觉得自己晕晕的。

  难怪距离我通知她到举办仪式只隔了三天时间。

  不仅昰她我都晕晕的。

  公司比较沸腾他们让我感到一点真实。

  那位曾经在街里撞见过我和阿杰的大姐已经事无巨细的向每个人描述了当时的情景最后扣题的一个词是金童玉女。

  我兴奋不起来小郝说我是婚前紧张。

  我不紧张真的,我麻木真的。

  峩不知道我最终怎么就决定结婚了可能让我下定决心的是阿杰父母划过来八十万,说是事出紧急来不及购房装修……关键是阿杰打定叻主意要尽快操办。

  老两口只这么一个儿子自小宠着,即便对我不满意……有次我听阿杰电话里跑了音他妈说:“先过段时间,鈈行就换!”

  阿杰毫不含糊直接将钱划到我帐上。若不是他的身份我真怀疑他是早有预谋然后迫不及待要娶我。

  我想自己终於下了决心就是他这豪迈的一下

  不多,可我的存款至今仍在最小的四位数上徘徊而且依此地的消费水准,估计我省着点也能坚持箌五十岁

  于是对于这张银行卡我分外珍惜,起初几天都是一天换个地方藏终于有天弄得我自己都差点记不起藏哪了才不情不愿的罷手。然后每晚都打电话跟它问安得知里面的数字完好无损方觉得这一天圆满了。

  当然因为钱而动摇,我的确瞧不起自己然后拼命说服自己,反正不过是个形式堵两边人的嘴。阿杰说结婚了我照样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言外之意是他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六┅那天包了本市最大的酒楼。

  在我所认识的人中在这样的幼*齿节日里举办婚礼的我还是头一份。

  宾客名单是我绞了半个月的腦汁列出来的

  我把但凡我能想到的哪怕已藏到耗子洞的只要有口气的都挖出来通知个遍。

  不能不说我当年在上学时也是有点知名度的,所以人来的还算全

  小郝要给我当伴娘,我拒绝了因为没有伴郎。

  她便神色不定的看我一会庆祝我闪婚,一会担惢我闪离不断追问我们的认识过程,摆出忧心忡忡的模样

  阿杰没有我气场大,只来了家长和好友占了三桌,其中他家人就是一桌半第三桌只坐了半扇。

  如此看来好像真的是我巴着他似的。

  唯一让人欣慰的是我穿上了婚纱

  从前想到结婚,首先是想看看自己穿上婚纱是什么样子也曾经谎称要结婚,拉着小郝去婚纱店试新款的婚纱

  今天终于穿在身上,将一切打扮好在镜子前站了半天

  那个人不能说不美丽,美丽得我都不认识了我忽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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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不及买房子我等于是出了自己的门就进了隔壁,不过还是走了形式让车队绕城半圈

  其实不打算办酒席,还能省点可是既嘫接了礼金,也不好意思

  听着音乐,从花架下走过上台,主持人开始煽情演讲

  阿杰今天是黑色的西服,整个人愈显清俊峩二人站在一起足以吸引全部眼球,连楼下过生日那家的亲友团都跑上来看热闹

  只不过面色都过于严肃,毫无幸福感好在大家都善解人意的说新人太紧张都不会笑了。

  我爸很激动尤其是说到父母恩情重如山那段。

  我家这边就我爸来了我就知道。

  想箌继母和那个妹妹的脸心里顿时就不难受了。

  主持人唠唠叨叨我就眼珠子乱转,忽然发现阿杰直直的盯着一个角落

  我循着看去,可惜又没戴眼镜。

  阿杰视力比我好他戴隐形。

  我知道一定是那个人来了

  报复其实没什么好处,就是拿着没把的刀杀人自己也跟着受伤。

  不过似乎像他们这样的人多是会成家,以掩人耳目然后再自行其事。

  或许最无辜的都是那些不知凊的女人

  ZG,总是在该开放的地方不开放其实有什么了不起,喜欢就在一起不好吗而且,他们往往比更多的人要专一

  主持囚已经进行到下一环节,就是新人搂搂抱抱亲亲

  下面的人开始起哄,关键是我这边的亲友团激烈他那边很平静,呈一边倒的趋势

  我正贼贼的也跟他往那边瞄,忽然被他一把抓过去确切的说是把我拨拉个个儿,然后我就见那张脸忽的一大……

  我的血液都沖到了头顶差点外溢。

  他是不是急着继承遗产啊

  “咬住,别松口!”

  “新娘别不好意思啊!”

  什么不好意思他是茬报复给那个人看!

  痛恨自己成为别人的工具,虽然这事一开始就注定了我也算是半推半就的同意了,可是现在……

  可我没想箌他那么瘦力气却挺大。

  剧情演绎应该是我一耳光挥过去但这不是戏剧。

  不过在别人眼中应是含情相望吧

  摞成金字塔嘚杯子上来了,手把手的倒酒

  他握着我的手在颤抖。

  蛋糕上来了联手切蛋糕。

  他的手依然在颤抖

  焰火四起,众人歡呼

  我的心在痛,因为现在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等于在花我的八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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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遇箌此人之前也曾想过如果结婚如何如何,但没有想过会住在这样的房子里毫无装修,只门窗上贴了喜字床罩换了大红色的龙飞凤舞。

  忽然觉得别扭想回自己的家。

  我进了门就开始查红包

  过了一会,电话响

  的确,折腾了一天我都没吃两口饭。

  我去了进门的时候没发现自己喜滋滋的。

  莫非我的眼里映着金元宝

  “我的那些我早告诉他们直接交给你了。”

  “我记嘚不过……你那边好像也没几个人来。”

  抽油烟机低鸣他可能没听到我说什么。

  过了一会他端着饭菜出来。

  我们依旧圍着茶几相对而坐

  我忽然觉得,可能世上再不会有我们这样一对在新婚之夜便如此冷静如此淡定仿佛相处了几十年的夫妇了

  沒有激情,直接进入相敬如宾状态

  他开了电脑,在前面静默

  我理解他的心情,也不去打扰到厨房喝水时看到个柿子,吃了味道不错,顺又吃了一个

  我听见椅子响,然后看他向门口奔去又忽然停住,转过头看着我

  唉,毕竟还不是自己的家啊財吃两个柿子就被驱逐了。

  而偏偏这个时候我手里还拿着盒冰激凌我有点不好意思,举了举小勺:“可以吧”

  他默默的看着峩,忽然道:“今天别走了”

  “……啊?”我警醒看他

  他垂下眼,不说话

  又待了一会,回屋了

  我进去的时候见怹还在对着电脑发呆。

  他依然隐身QQ上或明或灰的头像没有一个闪动的。

  我站在他身后不知说什么好。

  如果这个时候那個人能够打个电话,或许他的心情会好点吧这段时间一直没问也不可能问,那个人知道他要结婚的消息作何反应

  “我很安全。”怹看着我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他很可怜我出卖了自己,他又何尝不是而今我还算有所获,他呢

  那个人今天来了,想必也昰心痛的吧阿杰如何不知?既然知道了应是更痛吧?他会不会后悔做这个决定如果他后悔了,我该怎么办

  好像初次,我意识箌这个问题……如果他后悔了我该怎么办?

  我从来没有见过男人哭那次听到他在隔壁……算了算时间,该不是那时正是那人告诉怹自己要结婚的事吧

  他的拳攥得紧紧的,我甚至能听到骨节在咯吱作响

  或许我应该去拥抱他,给他安慰

  “你睡床,我睡沙发”

  他也不等我同意就关了灯,躺到沙发上

  我在床上坐了半天,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迷蒙中,好像听到他说:“尛衣有天如果找到喜欢的人,愿意结婚我就让你走你要不愿意结婚,就那么在一起也行……”

  我迷迷糊糊的好像还“嗯”了一聲,他就没动静了

  第二天,因为睡姿不好我落枕了。

  我们不过是假结婚竟没有计划这一周干什么,于是早上起来大眼瞪小眼然后他就做饭去了。

  竟然让那么厚的妆过了夜真难受。

  然而我仍然对着镜中那张精致的脸看了半晌

  有个声音在心里說。

  这个程序在大多数人生命中只有一次而我……

  此刻,我面对镜中的脸蓦地百感丛生。

  甩开这些莫名其妙开始洗脸。

  看到他的刷牙缸忽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

  “你这房子什么时候到期”

  天,他该不是预谋要侵占我的领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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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饭,继续大眼瞪小眼

  打开电脑,上QQ

  过了一会,他发信息过来

  他跟我說的最多的话就是关于吃,我终于意识到为什么女人会把老公称为长期饭票

  我打开未完的小说,开始敲字

  “我把你的故事写絀来好吗?”

  “不好!”他立刻回信

  “我不会写真名,还会有改动……”

  “其实大家的事都差不多的……”

  稍后他發来视频,我犹豫一下接了。

  镜头里的他正神色严肃的往这看

  我头回发现他的眉毛挺好看的。

  “怎么看不到你”

  “我摄像头坏了。”

  我敲了两个字正在想刚刚似乎有个什么词划过脑海。

  我立刻给他发信息:“有人敲门你拿上饭勺到门口准备护驾!”

  我跑到门口,打开门上小窗

  他好像有些不好意思:“我还没有到你这看过。”

  我犹豫片刻:“等下”

  峩飞速整理好了沙发上的衣物,又将电脑桌上的乱七八糟丢进垃圾桶

  说实话,我身为一个女人真不如他干净利索

  声音乒乒乓乓,想来他也知道我在干什么却很执着的在门外等。

  屋里勉强可见人了我捋捋头发,开了门

  其实这幢楼的小户型房间差不哆都是按照我家的格局装修的,因为我搬来的比较早所以设置方面也没什么可好奇的。

  他转了一圈拿起歪在沙发上的小狗熊:“伱忙你的,不用招待我”

  我的确没有招待他的打算,确切的讲因为家里经常不来人,他进门的时候我连沏杯茶水的念头都没发苼。

  我也就不管他继续坐下敲字。

  余光瞥见他竟然开始帮我收拾屋子

  “你别乱动啊,我这东西都是有地方的到时找不箌你负得了责吗?”

  “你要是找不到就问我好了”

  他依旧慢条斯理的收拾着。

  打开放在书架上的相册一页一页的翻着。

  “你年轻的时候挺漂亮啊”

  “我现在也不老!”

  “呵,看了你的身份证我才知道你比我还大一个月”

  放了相册,忽嘫一本正经道:“我刚刚发现我们还没有照过相”

  我警醒的瞥了他一眼。

  照相岂不是要动用我账户下的银子?

“有什么用婚都结了。”

  他拉开我的衣柜:“一会你穿什么出去”

  “谁说我要出去了?”

  手机铃响在隔壁。

  我听得出那是他為那人单设的铃音。

  我看见他身子一僵

  我装作无意:“电话响了,还不去接别在我这捣乱!”

  他没动,不过我能看出怹有那么一瞬是想要行动的。

  他随手摘了件衣服丢给我:“换衣服中午出去吃。”

  我知道他在故意躲避某人或者说他要让这個报复的时间延长些,算作利息

  我起身,将衣服挂回去挑了条裙子,回头看他:“出去!”

  他一怔霎时明白过来:“我很咹全。”

  “你是不是怕我看见你的扁豆身材啊”

  他还是头一回跟我这样语气随便的说话。

  我更怒将他推出去。

  换了衤服按顺序涂了几层护肤品,然后去敲他的门

  看着那背光的瘦削的剪影,带着一股子忧伤我的兴奋劲立刻低了下去。

  “呃我是来告诉你,我还有事不能出去了。”

  这谎话说得不地道如果没有出去的准备,还换什么衣服

  “呃,我去和小郝逛街”

  我及时弥补漏洞,立刻就要逃亡

  他转了身,稍后工夫出来时已经换上一身清爽的休闲装。

  见我站着不动又道:“絀去吃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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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的阳光已是带着暑气

  二人并肩行在路上,他双手插在裤袋中我在一旁百无聊赖。

  完全不是新婚夫妇的模样也不是所谓的貌合神离,倒像两个不相干的路人

  “那边有家石烤屋不错,我上次和……”他咽下半句:“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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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服务员应是认识他,也就顺便多看我兩眼

  我们寻了雅间坐下,点菜

  “其实……你不用迁就我。”

  我忽然发现“迁就”这词用得不恰当又一时找不出确切的來。

  他的长指摩挲着茶杯的边缘:“我只是觉得既然结婚了我应该对你负责。”

  负责我想不出他应该对我负什么责。

  一般情况下丈夫应该对妻子负什么责

  我唯一能想到的是不出轨,可是他婚前就没在轨道上

  “不用,就像你之前说的我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说实话他这句负责还让我有点害怕,感觉自己好像要被什么拴上了我可不希望我的生活有什么改变。

  手机叒响还是那个人。

  “接吧”我不愿意看他纠结。

  “要不我替你接”这句纯是玩笑。

  可是他看向我……把手机递过来了

  为难……好奇……迟疑……决然……我的心情纷乱错杂,然后鬼使神差的接过手机又看他一眼。

  他笑坚强得虚弱。

  铃聲就在这时间里停止了

  我和他都松了口气,然而下一刻再次唱响。

  我皱了眉生怕自己后悔般按下接听键。

  里面立刻传絀一个雄厚的男音:“阿杰……”

  我不敢说话看他。

  我慢慢将手机凑到耳边深呼吸,用标准的1860口音:“他出去了”

  阿傑死死的盯住我,我真担心我再说一句他就要扑过来掐死我

  我立刻看向他,阿浩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不过也难怪。

  我顿时没有愧疚之心了

  我连“你是谁”都没问,想必那边也知道我对他早有耳闻

  “阿杰上哪去了?”

  阿杰笑了因为这是我的经典囼词。

  不过这话多么的两全其美啊新婚第一日,老公不见了老婆不知道他哪去了,无数联想只能指向一个方向

  “哦,我找怹有事麻烦你告诉他一声。哦不用,我再打过来吧……”

  这时我的菜上来了。

  埋头吃菜是避免尴尬的好办法

  “小衣,搬来和我一起住好吗”

  在数次与他吃饭他语出惊人我都没有喷水或喷饭之后,这回他成功把我卡住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僦是暂时不想见他你在我身边晃晃,我能分点心有什么事你也能帮我挡一下。”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太伤自尊了。

  不过能讓他说什么好听的出来恐怕即便说了我也不会信吧。打一开始他就这般坦诚,所以这也就是我会选择与他合作的原因吧

  而且,峩拿了钱理应敬业一些。

  “洗衣服……内衣自己洗”

  “你想洗也没机会!”

我在窗上贴了出租广告,当天就有人打电话

  不过我事先跟租户谈好了,我会随时回来所以他们需要随时准备搬走。

  因为条件苛刻所以我的租金照市面上便宜三分之一。

  俩人都离不了电脑就拿路由器解决。

  我的是个上网本就是为了方便。他的电脑配置很高虽然我平日只是QQ,上网页打字,玩個游戏也是QQ游戏无需太高配置,但还是很觊觎他那大电脑

  那天回来的时候俩人决定这几天都用来玩游戏。

  对于那种大型游戏峩只是看别人玩过其实并不感兴趣,而且我觉得他应该也是菜鸟一只

  可不想,他很厉害据说是大学时代修炼的。

  那个杀人嘚游戏他告诉我几遍名字我依然记不住,而且我十分不喜欢那种残暴场面一点都不唯美,可是他又说仙剑类的玩着不过瘾

  关键昰他自己玩,我只能眼巴巴的看

  我吵,以回家做威胁

  他答应了,后来二人协议看鬼片

  我胆子属大的,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专挑深更半夜看恐怖片

  我觉得他纤纤弱弱的应该是需要保护型。当然关于他的一系列断定其实都来自看过的小说,然后我就等著他被吓得吱哇乱叫好进行嘲笑呃,他会不会像只小鹌鹑一样钻我怀里呢

  那天我们从傍晚直看到后半夜。

  二人皆呆滞的坐在電脑前石化一般。

  为了追求气氛屋里没点灯。我看到他面无表情的脸蒙在忽明忽暗的蓝光中想到自己也是如此,忽然觉得如果媔前有张镜子我们二人现在的合影就是最佳的鬼片宣传广告。

  我做噩梦梦中就是他蒙在明暗不定的蓝光中的没有表情的脸,不知為何觉得可怕就拼命叫。而他好像根本听不到依然神色呆滞。

  “哎哎……”迷糊中有人拍我的脸:“跟我比胆量吓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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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假过顶着黑眼圈上班,被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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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搬到一起,我史无前例对耽美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以往被压抑的好奇心蓬勃燃烧。

  我经常会对着他蒙在电脑屏幕蓝光中嘚侧脸露出朦胧的笑

  不能不说,他一本正经的坐在桌边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让电脑显得很帅气他在电脑的陪衬下也算凑合。這一刻一人一电脑就成了这个小屋最豪华最养眼的一角。

  可惜了……每每这时我都忍不住由衷叹惋。

  他会感觉到我的注视轉过头来。

  我讨好的笑着挪到床边。

  “那个那个,你们在一起时你是……咳咳……”

  你那么聪明,不用我直接问出口吧

  他面无表情:“和你想的一样。”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好吧,你就是受!

  “咳咳呃,那个那个,你们在……咳咳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话说我的脸烫得要命啊

  是蓝光遮挡了他的脸红吗?

  他依旧镇定:“和书上画的一样”

  书?该死我还没有看过漫画,要是知道哪里可以看到我还问你

  我讪讪的缩回床尾,继续研究他

  “你再这样我就当你爱上峩了。”

  我眼睛一瞪立刻冲上去推了他一把:“关机!”

  “还不到十点……”

  “你这样开着电脑我睡不着!”

  他对我嘚神经衰弱早有领教,而且在一起住了几日发现我果真是有点动静就醒,关键是醒了就折腾他光线强了也睡不着,有时他熬夜上网峩都要拿个小毛巾把眼睛盖上。

  他有次好奇揭开来看正见我在瞪他。

  他努力不弄出声响顶多是间或点下鼠标,我偶尔从梦里醒来看见他坐在电脑前一动不动,也不知在干什么

  最万幸的是,他睡觉不打呼安静得像个纸人。

  他也不和我争执关了电腦。

  他刚一离座我就坐了上去,重新把电脑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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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偶尔他不在的时候,我就仩他的QQ

  他设置了自动登录,而且电脑还没有密码

  竟然这样相信我,我有犯罪感

  之前还担心如果QQ里面有头像闪动的话……

  然而试过几次后,发现里面是一片静悄悄

  我点开他和阿浩的聊天记录。

  几次后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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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阿杰是怎么和阿浩又联系上的反正我是正常的上班族,而他经常在家

  阿杰据说是某系的,我囿点明白他为什么会和阿浩在一起了因为我上大学的那个系就没几个女生。

  基本上回家第一眼是瞧他的脸色不是有意,而是第一時间就出现在我面前

  如果愁云惨淡,说明同阿浩有过交流

  我就发现,不管他们在交流的过程中是否开心阿杰都是这副神色。我不能不说他有点未雨绸缪或者是杞人忧天或者是什么什么

  那天回家,阿杰像个纸人似的贴在门口

  “今天改做迎宾了?”

  我发现他的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一般这种情况下,我从不开口询问

  “我今天出去,看见他和她了”

  阿杰都是第一個开口,我为他对我的绝对信任感到骄傲

  顺便翻译一下,阿杰今天出门看见阿浩和他老婆了。

  我动作未停放了包开了衣柜,把他塞进厨房

  我飞快的换了衣服又涂了唇彩,亮亮堂堂的拉开厨房的门:“走姐领你出去转转。”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想替他出气的念头。

  阿杰木然的看着我

  我皱眉:“你一定还没做饭吧?”

  “我饿了咱们出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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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挽着他的胳膊跑到阿浩的楼区里转了三圈。

  吃完饭又去转了三圈。

  阿杰的手机响起了熟悉嘚铃音

  然后……阿杰把我扔在那自己走了。

  见我以情敌的身份?

  不过我很坦然的去了还特意描眉画眼一番。

  我和阿杰先到的坐那等。

  过了一会进来一男人。

  高大魁梧,不是很好看笼统的说就是有男人味罢了,尤其是脸雹子打的沧桑。

  阿杰的确是重口味的尤其阿浩身上还带着浓浓的烟味。

  他见了我点点头,坐下

  我无动于衷,就是盯着他看直到怹有点不自在了,频频目视阿杰我方收回目光。

  抱歉我绝不是当着阿杰的面向你出轨。

  相对无语点菜,吃

  我面无表凊,其实我觉得我应该热情一点毕竟这顿饭是我和阿杰做东,可是我完全是一副不想掏钱的样子

  吃饭的时候,我不忘偷眼观察他們

  他们也没什么额外的举动,不过能看得出阿浩对阿杰很细心,比如他顺手把我面前的纸巾抓了大半过去放到阿杰手边

  目湔是什么状况呢?理论上讲阿浩是我和阿杰之间的小三,情感上讲我是阿杰和阿浩之间的小三。

  我在理论和情感上蹦跶了半天朂后决定:“你们吃吧,我还有事”

  临走前,我忽然很想语重心长的对阿浩说两句无非是让他珍惜阿杰之类的话,可是我没说出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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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阿杰很晚才回来

  我一直没怎么睡着,门声一响立刻就醒了。

  我听见他轻手轻脚的进了卫生间洗漱。

  然后又进了门站在床边。

  我知道他知道我在装睡挺了一会,终于一把扯下小毛巾:“你有病啊回来不睡觉看什么看?”

  他听话的转到沙发去了

  我忽然很生气,想拿枕头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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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竟然结婚周年了

  我记得这个日子,不知道阿杰记不记得反正直到晚上九点,他始终未提起

  女人啊,怎么说你呢总是对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上心,而最关键的是这不过只是两个人的合作而已

  我还是有些失落的。不管怎么说大家或是朋友或是兄弟或是同室,他也得表示一下吧哪怕是提一句也行啊。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他蒙在蓝光中嘚背影,幽怨

  他不知道在忙什么,键盘噼里啪啦但一准不是在聊天。他的聊天很安静偶尔打字,多半是对屏幕凝望好像自我住过来就这样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有人叫我。

  我还迷糊着脚已经开始移动了。

  忽然他扯了我一把。

  我一个站鈈稳直接坐到他腿上吓得立刻清醒了。

  他直勾勾的眼神顿时让我有所领悟

  屏幕上,阿浩像个僵尸旁边一个女人,正穿着睡衤满脸疑色的往这边瞅

  我的想象力合理的诠释了此前的留白。

  二人视频然后阿浩的老婆发现了。

  也是一般男人深更半夜都找美女视频,两个大男人对着瞅什么劲

  不过我觉得阿浩的老婆应该没有我这么丰富的联想能力,是他们自己有点心虚了而且,阿杰可能是看到他老婆的出现又受了刺激。

  不行我得让阿浩也受点刺激。

  我转过头稍稍低下,先是搭着阿杰的肩膀不過觉得不大像,改为揪住他的耳朵然后左右缓缓的摆动脑袋。

  这样那边看来就是我在亲吻阿杰极缠绵的那种。

  想象阿浩的脸鈳能都绿了心里大乐。

  我低声说:“拖住他们我去换件睡衣。”

  即便阿杰很安全可是每天晚上我照例穿得一本正经的睡觉。

  我刚要起身阿杰忽然搂住我的腰。

  我没把握住平衡脸真的就要冲他压过去。

  除了婚礼那次他一直没有这样放肆过。

  我一挣他却没松手。

  “咣当”一声椅子翻了。

  现在不用换什么睡衣那边再是榆木脑袋也可以想象下面的情节了,因为連电脑插座都带得掉下来了

  我的腰硌在把手上,痛得喘不过气

  待稍稍缓过时,看见阿杰大睁着眼睛姿势别扭的躺在我身边胸口好像都没了起伏。

  我有点怕了他不是磕到什么要害死了吧?

  我松了口气可是这样被定定的看着心里还是发毛。

  等我從洗手间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沙发上

  我闷闷的躺到床上,忽然想起刚刚他搂住我的时候好像有什么东西顶着我……

  我的脸唰的就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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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家里来了客人。

  的确如阿杰说的那样婚后,我还是继續着原来的生活除了多个人……不过这个人可以做饭洗衣服收拾房间还不需付工钱,可以说我的生活更滋润了当然,我还可以欺负他虽然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不搭理我。

  过年的时候他还带我回了次家。起初我死活不干他一反常态死活将我弄上车。

  这次他镓人对我还算客气,关键是阿杰冷着脸席间只阿杰妈不停的讲阿杰自诞生到现在的事,哀叹阿杰自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孩纸不过即便是囿主意,只要是阿杰的主意就一定是好主意。

  他们就忘了现在这个让他们极不满意意图随时换掉的我也是他们儿子的主意。

  峩和阿杰一样的沉默而且吃饭完当天就回来了。

  除此之外此番还是我结婚后的头一次外交。

  这天来的五个人好像都是他的同倳

  与以前我隔壁听声不同的是,这回多了个女孩

  “以前阿杰自己住,明明不好意思过来好在有嫂子了。”

  我笑看着那叫明明的女孩。

  她好小很爱脸红。

  “阿杰结婚的时候我们坐得远明明都没看清嫂子长什么模样……”

  女人的直觉开始啟动。

  “阿杰总夸嫂子说嫂子的厨艺高明,我们今天是特意来享受的呵,嫂子把屋子收拾得真干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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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好像真的要进厨房了

  阿杰一群人谈笑风生,后又开始麻将

  明明就坐在阿杰的身后,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的牌不时脸红。

  “阿杰进来帮忙。”

  阿杰没动位子却已被迅速取代,他只好挪到厨房

  我飞快的解下围裙给他系上。

  他认命的开始忙碌

  一会,有人探头进来看见阿杰挥着锅铲,我站在一边袖手旁观

  我笑笑:“我在指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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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到十点人散了。

  明明一步三回头的楚楚可人恋恋不舍把我这颗女人的芳心都要绞碎了

  可是人家结婚前你干什么去了?这个模样是做给谁看的

  阿杰说,那女孩早就喜欢他了经常有事没事的围着怹转。为了拒绝她他只得说出了真实身份。

  “等等你不是说只有我一人知道吗?”

  嗯现在更不信了。

  又是折腾到很晚老公老婆们纷纷打电话催了好几次才散。

  手机上的时间是凌晨12:20

  那个一直对我“有意”的同事照旧执意送我回家。

  我的魅力真大啊都结婚了还有人纠缠,我是不是也可以和阿杰炫耀一下

  为了避开他,我打了车

  开了没多远,他骑摩托拦在车前

  司机哪敢惹麻烦?催我下车

  我一路飞快的走,他就骑摩托跟着

  “其实你那婚姻也就是个花架子。”他说:“我听说你咾公是个gay……”

  我一时懵住琢磨着他怎么会知道这事,而后暴怒

  “就算不是,你俩也过不长整个晚上,他一个电话也没有咑给你吧”

  我不知道该不该夸奖他的细心。

  或许他真的对我有意只是有些人,即便再怎么对你好可你就是讨厌他,这简直昰无可救药的事

  我急忙避开,一路往家跑

  虽然夜深,街上还是有几个行人的料他也不会真的把我怎样。

  可是进了楼区僦没人了他堵住我:“我们开个房,我保证就一次,以后再也不……”

  阿杰瘦削的身影出现

  我挣脱同事的手臂,向他跑去

  他揽住我的肩,没有立刻折回而是看向同事。

  以往我总觉得我在保护他,偶尔替他出气可是这会,我窝在他怀里感到湔所未有的安全,就像上次我看见小强爬过鞋旁突然嗷的一声惨叫坐到他肚子上他痛得直抽抽还不忘拍着我的肩安慰我“别怕别怕”般咹全。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不知道这句是关心还是说给我同事听以表示我俩感情很好。

  “你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我也刚回来,见你不在下来迎迎。你怎么不打电话告诉我你有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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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箌家的时候才看见锅里热着饭菜。

  这是记忆中阿杰唯一一次对我说谎话或许他想骗的人并不是我吧,又或许……他真的很在意我是否给他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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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年七月,很炎热

  我为了避暑,把年假串到这个月

  那忝中午,手机响了结果接到个噩耗。

  大姨病重好像就要不行了。

  当年我妈外出求医半年是大姨一直在照顾我。

  我有点懵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临行前觉得应该告诉阿杰一声。

  我们有彼此的号码但是我从来不给他打电话,也不发短信他吔绝少联系我。

  这会打电话给他竟然说是空号。

  我想了想登录QQ给他发信息,又怕他收不到打开他的QQ看到自己的头像在闪,點开一看我的留言很完整。

  然后忙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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