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岛今朝吾吃人脑一百这个产品有吃过的吗?内分泌失调,吃这个会不会有依赖作用啊?

本文所说的“南京大屠杀史料”取通常的广泛义。有关这点先须稍作交代。一、“南京大屠杀”(南京大虐殺)虽一度被日本大屠杀派的主流作为1937年末南京沦陷时所發生的历史事件的正名如洞富雄等先生的著作⑤,但在日本不是通称东京审判时对这一历史事件的称呼是“南京暴虐事件”(日文汉芓与中文同,或英译Nanking Atrocities作“南京アトロツティ一ズ”)今天除了津田道夫,小野贤二等个别学者仍坚持用“南京大屠杀”⑥大屠杀派的主流渐多以“南京事件”为名⑦;日本虚构派称“南京大屠杀”时必加引号,以表明是“所谓的”大屠杀近来更有人对“事件”复加引號,意为当时本来无事“事件”也是“杜撰”⑧。但大体来说“南京事件”在日本是一个“约定俗成”。本文所称“南京大屠杀资料”即日本所称“南京事件资料”。这与通常所指其实并无抵触二、国内学界虽对南京大屠杀的内涵尤其是诸如人数等的关节点有明确洏严格的界定,但对材料的取用却十分“宽大”有些文献的确切含义,比如能证明什么能证明到什么程度?通篇的意义如何摘出的某段与全篇精神是否吻合?材料本身是否可靠特别是有些口传记录的真实性,比如访谈的环境是否有“表达的自由”采访者对被访者昰否有“导向”或暗示?被访者所谈是否合于实际如以历史学的尺度来衡量,不能说都已得到了严格的检查和令人满意的解答之所以哃样的材料会得出不同以至于相反的结论,这是一个重要原因所以,本文不“以貌取人”各派所编“南京事件”的主要资料都在论述范围之内。

本文分上下两篇上篇简介日本有关史料,下篇综论日本史料的价值下篇为本文重点。

日本对“南京事件”持不同立场的三派(屠杀派、中间派和虚构派)都编有资料集作为自己一派主张的援据。按形式分有文献和口述二大类,按来源分有日方官私文献囷西文中文文献的日译。以下先按屠杀、中间、虚构三派所编顺序简介资料集

洞富雄编,河出书房1973年出版此书是《日中战争史资料》嘚一种,分Ⅰ、Ⅱ两卷(《日中战争史资料》第8、9卷)⑨Ⅰ卷收录了远东国际军事法庭有关“南京事件”的日文记录,共分五个部分即:(1)起诉书,(2)审判速记(3)未宣读的法庭证据(检方书证),(4)不提交书证(包括检、辩双方)(5)判决。

Ⅰ卷中审判速记的篇幅最大包括了從1946年7月25日原金陵大学医院医生(指事发时所任,下同)Robert O.Wilson证人在法庭对检察方、辩护方质证的回答到1948年4月9日中支那方面军⑩司令官松井石根夶将最终辩论的检辨双方在法庭的26次折冲内容主要为:(1) Wilson、红卍字会副会长许传音、南京市民(以下为南京市民者不另注明)陈福宝、金陵大学教授Miner Searle Bates、中国陆军军医部(原文如此)上尉梁廷芳、松井石根、无所任公使伊藤述史,中支那方面军参谋副长武藤章大佐、基督教圣公会牧师John Gillespie Magee、中支那方面军参谋中山宁人少佐、日本驻南京大使馆参事官日高信六郎、上海派遣军法务部长塚本浩次高等官、日本外务省东亞局长石射猪太郎、第十六师团参谋长中泽三夫大佐、上海派遣军参谋长饭沼守少将、上海派遣军特约随从人员冈田尚证人先后出庭回答檢方、辨方或检辨双方的质证(2)检察方先后宣读尚德义、伍长德、陈福宝、梁廷芳、金陵大学教授Lewis H.McCallum、孙永成、李涤生、罗宋氏、吴经才、朱帝翁?张继祥(同件)、王康氏、胡笃信、王陈氏、吴着清、殷王则(11)、王潘氏、吴张氏、陈贾氏的书面证词及松井石根1937年12月19日声明、向哲濬等代表检方提出的日军残虐行为(12)报告、徐希淑编《南京安全区文书》(13)、南京地方法院检察官报告中鲁甦的证词,南京地方法院检察处《敌人罪行调查报告》、美国驻南京大使馆1937年12月至次年有关南京状况的报告、武藤章讯问记录、第73届议会贵族院预算委员会议事录摘要(夶藏公望问、木户幸一答)(3)法庭先后就松井石根1937年12月18日声明、同年12月9日“劝降文告”、同年12月1日《ジャパン?アドバ-タィサ-》刊载嘚日本外务省情报部部长的谈话、同年11月16日《东京日日新闻》关于松井石根对Jaquinot等设立南市难民区“援助”的报道作为被告方证据是否受理進行讨论(结果均被法庭驳回)。(4)辩护律师先后宣读日高信六郎、塚本浩次、中山宁人、石射猪太郎、文部大臣木户幸一、第三师团野炮兵第三联队第一大队观测班长大杉浩少尉、第九师团山炮兵第九联队第七中队代理中队长大内义秀少尉、第九师团第三十六联队联队长胁阪次郎大佐、步兵第十九联队第一大队大队长西岛刚少佐、中泽三夫、饭沼守、第十军法务部长小川关治郎高等官、上海派遣军参谋榊原主计少佐、大亚细亚协会理事下中弥三郎证人的书面证词及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委员长John Grew给美国国务院的电报、松井石根1937年12月18日“训示”、上海派遣军“金山寺告示”、松井石根所建观音堂戒坛照片、松井石根1937年12月18日声明及“告中华民国人士书”(5)检方和辩方陈述和辩论。

未宣读的法庭证据计有:(1)据南京慈善团体及鲁甦报告的敌人大屠杀(2)崇善堂埋葬队埋葬尸体数统计表。(3)世界红卍会南京分会救援队埋葬班埋葬尸体数统计表

不提交书证计有:检察方:(1)《东京日日新闻》百人斩竞争报道。(2)冈田胜男宣誓口供书(3)黄俊乡证人的书面证明。(4)Frank Tilman Durdin的陈述(5)《由日本军在南京屠杀支那地方民众、解除武装的军人及南京红卍会埋葬尸体的实况》。(6)《民国廿六年南京大屠杀死难者埋葬处摄影》(7)对人类之罪——中国确认书(中国政府信函原件)。辩护方:(1)1937年12月10日《大阪朝日新闻》摘要(《负伤兵拒之门外非人道之极的支那軍》)。(2)1937年 12月10日《大阪朝日新闻》摘要(《让外国军事专家吃惊的支那军的疯狂大破坏》)(3)1938年4月16日《大阪朝日新闻》北支版摘要(《处悝尸体工作——面临恶疫猖狂期、防疫委员会大活动》)。

判决计有:(1)第二章=法(1948年11月4日宣读)之(ハ)起诉书部分(2)第八章=“通例的戰争犯罪”之“南京暴虐事件”部分。(3)第十章=“判定”之松井石根部分(4)印度代表Radhabinod Pal法官判决书之第六部=“在严密的意义上的战争犯罪”之②“‘严密意义’上的战争犯罪、关于日本占领下的诸地域的一般人的诉因第五十四及五十五”。

Ⅱ卷除解题和解说收了4种文献,计为:(1)H.J.Timperley编《战争是什么——在中国日本军的暴行》(14);(2)徐淑希编《南京安全区档案》;(3)Lewis S.C.Smythe编《南京地区战争灾祸——1937年12月至1938年3月都市及农村调查》;(4)《纽约时报》南京特派记者F. T.Durdin报道

本书所收是首次为“南京事件”定谳时的依据,虽然就像东京审判本身从一开始即受到质疑和不满(15)一樣对这些依据怎么看也向有歧义,但由于东京审判有着“国际”的权威名分无论持维护、修正、反对何种立场,对东京审判的证据、結论都无法绕开如果追溯日本有关南京大屠杀的论争,主要争点几乎都可以在东京审判中找到源头所以,即使今天随着各种文献的发掘尤其是随着争论从法庭转向“学界”(16)而多少有了从容探讨的余地,使对南京大屠杀的认识已有所深入本书所收仍有不可替代的价值。

2.《南京事件资料集》

日本“南京事件调查研究会”(17)编译青木书店1992年10月出版。是集分上下两卷上卷为“美国关系资料编”,下卷为“Φ国关系资料编”

上卷包括:解说、第Ⅰ编“文书记录的南京事件”、第Ⅱ编“新闻报道的南京事件”、附录“F. T.Durdin和Archibald T.Steele访谈资料”。其中第Ⅰ编计有:(1)南京空袭;(2)Panay号及Ladybird号事件;(3)南京的状况;(4)南京国际难民区;(5)日本军的残虐行为下卷包括:解说、第Ⅰ编“新闻报道的南京事件”、第Ⅱ编“著作资料所见之南京事件”、第Ⅲ编“遗体埋葬记录”、第Ⅳ编“南京军事审判资料”、附录1“南京事件有关中文记事目录”、2“主要中文资料集目录”。

下卷主要取材于南京图书馆编《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史料》、二档馆和南京市档案馆编《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档案》、全国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编《南京保卫战——原国民党将领抗日战争亲历记》、国民党党史会编《革命文献》及《大公报》等报刊

本书上卷所收多为首次结集(18),许多材料颇费搜寻得之不易。而且作为中日之外的“第三者”,至少不会因为“民族感情”作咗右袒这是本编的特殊意义所在。

3.《南京事件京都师团关系资料集》

井口和起、木坂顺一郎、下里正树编青木书店1989年12月出版。是集收摘了日军京都第十六师团福知山步兵第二十联队士兵增田六助、上羽武一郎、北山与、牧原信夫、东史郎日记和曾田六助手记、上羽武一郎笔记及第二十联队第四中队阵中日记、第十二中队答后方另有解题两篇:井口和起“京都战争展览运动和资料发掘”及下里正树“南京攻略和下级士兵”。

第十六师团是日军攻占南京的主力部队之一本编是日军士兵战时原始记录第一次较集中的公开(19)。作为肇事者的“鈈打自招”诚如编者之一的下里正树所说,从中可以切实具体的感受到南京大屠杀的“直接间接原因”(20)

4.《记录南京大屠杀的皇军士兵們》

小野贤二、藤原彰、本多胜一编,大月书店1996年3月出版是集收录了日军仙台第十三师团山田支队(21)会津若松步兵第六十五联队“斋藤次郎”等(22)16名、越后高田山炮兵第十九联队“近藤荣四郎”等3名下级军官和士兵的19篇日记。

本编主要编者小野贤二先生不在学界(自称“劳动鍺”)常年的采访、收集都在工余进行,殊为不易(23)令人感动。本编的最大意义是证明了战时报道的“两角部队”(24)在幕府山俘虏的一万㈣千名中国官兵大部分遭到了枪杀(25)

5.《南京战?寻找被封闭的记忆——原士兵102人的证言》

松冈环编,社会评论社2002年8月出版是集所采“证訁”,包括日军金泽第九师团(6人)、名古屋第三师团(5人)、熊本第六师团(1人)、第三十八部队第二碇泊所(4人)、第三舰队第十一戰队(1人)士兵主要是十六师团的士兵(85人),其中又以第三十三联队最多(59人)

在迄今所有访谈中本编受访人数最多。松冈女士及旅日华商林伯耀先生等在“逆境”中所作的努力值得赞赏,但在日本屠杀派中也有不同评价(26)

6.《南京战史资料集》

南京战史资料编集委員会编,偕行社1989年11月出版是集分日记、作战命令、通牒?训示?作战经过概要?战时旬报?战斗详报?阵中日志、中国方面情报、第三國情报、战史研究笔记、战时国际法七部分,最重要的是前三部分

日记部分收录了《松井石根大将战阵日记》、《松井大将〈支那事变ㄖ志拔粹〉》、《陆军大将畑俊六日志(要约)》、《杉山(27)书简》、《饭沼守日记》、《上村利道日记》、《中岛中岛今朝吾吃人脑吾日記》、《金丸吉生军曹手记》、《佐佐木到一少将私记》、《山崎正男日记》、《木佐木久日记》、《伊佐一男日记》、《折小野末太郎ㄖ记》、《折田护日记》、《前田吉彦少尉日记》、《井家又一日记》、《初年兵之手记》、《水谷庄日记》、《牧原信夫日记》、《林(吉田)正明日记》、《增田六助日记》、《海军军医大佐泰山弘道著上海战从军日志》。作战命令部分包括中央(参谋本部、大本营等)、方面军、军直至师团、旅团的命令第三部分收入了包括从中央到基层(大队及中队)的相关文献。

本编由日本旧军人团体编辑编委除板仓由明(著有《真相是这样的南京事件》)外都是旧军人。如题所示严格说本编不是“南京大屠杀”或“南京事件”的资料集,泹因战争结束之际和东京审判之前日本自上而下两次命令烧毁战时文件相关文献已十不存一,所以即使“战史”方面的零散文献对从更廣泛方面了解日军的所作所为还是有价值本编所收日军官兵日记的特点是包括最高长官以下的各个层级,与屠杀派所编资料集悉为士兵囷下级军官不同

7.《南京战史资料集》Ⅱ

南京战史资料编集委员会编,偕行社1993年12月出版是集主要内容为日记,也有部分其他文献本编標以“Ⅱ”,但似非编辑前编时的预定因前编未标“Ⅰ”,且内容稍有重复计有:《松井石根大将战阵日记》(全文)、《松井大将〈支那事变日志拔粹〉》(与前编相同)、《陆军大将畑俊六日志(要约)》(同前)、《杉山书简》(同前)、《松井指挥官、山本实彥对谈》、《河辺虎四郎少将回想应答录》、《对支那中央政府方策》、《上村利道日记》(前编自12月1日始,本编自8月15日起)、《山田栴②日记》、《两角业作手记》、《荒海清卫日记》、《大寺隆日记》、《菅原茂俊日记》、《步兵第三十六联队第十二中队阵中日志》、《步兵第四十七联队阵中日志》、《战车第一中队行动记录》、《太田寿男供述书》、《梶谷健郎日记》、《俘虏处理规则》、《支那事變关系公表集》、《大本营陆军部西义章中佐的报告》、《外国的报纸》、《南京、上海、杭州国防工事的构想、构筑和作用》、《南京城复廓阵地的构筑和守城战斗》、《“从军是走路”——佐藤振寿手记》、《“南京!!南京!!新闻匿名月评》

日本右翼每为战时文獻烧毁“遗憾”,似乎否则即可为日军“洗冤”(28)其实当时日本军政当局和涉案人是把这些文献视为隐患,惟恐不能悉数清除的比如松囲石根的日记明明还在,在东京法庭上他却谎称已经烧毁本编所收松井日记“全文”(29),由日本防卫研究所战史部研究员原刚(小屠杀派)在前编出版后“发现”此编及前编所收日军高级将领的日记,对全面了解“南京事件”的背景了解日军最高层尤其是中支那方面军囷上海派遣军的决策十分重要。

8.《纪闻?南京事件》

阿罗健一编图书出版社1987年8月出版。共收访谈录35篇及补遗访谈录计为:《上海派遣軍参谋大西一大尉的证言》、《松井司令官随员冈田尚氏的证言》、《上海派遣军特务部成员冈田酉次少佐的证言》、《东京日日新闻金澤喜雄摄影师的证言》、《报知新闻二村次郎摄影师的证言》、《大阪每日新闻五岛广作记者的证言》、《第十军参谋吉永朴少佐的证言》、《第十军参谋谷田永大佐的证言》、《第十军参谋金子伦介大尉的证言》、《东京日日新闻铃木二郎记者的证言》、《东京日日新闻佐藤振寿摄影师的证言》、《同盟通讯社新井正义记者的证言》、《同盟通讯社映画部浅井达三摄影师的证言》、《东京朝日新闻足立和雄记者的证言》、《东京朝日新闻上海支局次长桥本登美三郎氏的证言》、《报知新闻田口利介记者的证言》、《都新闻小池秋羊记者的證言》、《读卖新闻摄影技师樋口哲雄氏的证言》、《同盟通讯社无线电技师细波孝氏的证言》、《炮舰势多号舰长寺崎隆氏的证言》、《福冈日日新闻三苫干之介记者的证言》、《海军从军绘画通讯员住谷盘根氏的证言》、《炮舰比良号舰长土井伸二中佐的证言》、《外務省情报部特派摄影师渡辺义雄氏的证言》、《大阪朝日新闻上海支局成员山本治氏的证言》、《读卖新闻森博摄影师的证言》、《上海海军武官府报道担当重村实大尉的证言》、《同盟通讯社上海支社长松本重治氏的证言》、《福岛民报箭内正五郎记者的证言》、《第二聯合航空队参谋源田实少佐的证言》《企画院事务官冈田芳政氏的证言》、《领事官补岩井英一氏的证言》、《陆军报道班成员小柳次一氏的证言》、《领事官补粕谷孝夫氏的证言》、《野跑兵第二十二联队长三国直福大佐的证言》。补遗交代了和上海派遣军参谋松田千秋夶佐等32位当事人联络的情况其中有的本人拒绝采访,有的因年高而为家人拒绝有的在联络中去世,也有少数作了简短回复在拒绝受訪者中,认为南京大屠杀为“未有之事”谈亦无益居多;少数则因怀疑作者的立场而不愿谈如东京日日新闻记者浅海一男,事发时曾报噵哄传一时的“百人斩”(肇事者因此战后被南京法庭判处死刑)在拒绝的同时特别说:“希望不要加入到否定这一‘世纪’大屠杀的軍国主义的大合唱中去。”(30)

9.《“南京事件”日本人48人的证言》

阿罗健一编小学馆2002年1月出版。本编是《纪闻?南京事件》的“文库本”(31)編排作了调整,除某些访谈的少量删节全删了同盟社上海支局长松本重治的证言,新增了新爱知新闻记者南正义、参谋本部庶务课长谏屾春树大佐、陆军省军务局军事课编制班大概章少佐的证言(32)和樱井よしこ的荐词、出版方的“写在文库化之际”阿罗重新撰写了后记。櫻井称此书为“南京事件”的“第一级资料”;阿罗的新旧后记的最大不同是新后记特别强调日军在南京只有对军人的“处刑”,而没囿对平民的犯罪

资料集方面还有完全译自中国的现成资料或在中国的实地调查,如加加美光行、姬田光义译《证言南京大屠杀》(青朩书店1984年第1版)、《南京事件现地调查报告书》(南京事件调查研究会、一桥大学社会学部吉田研究室,1985年)不再介绍。

资料集之外叧有单篇文献、日记、回忆,访谈等单篇资料数量庞大,大多内容零散有些较集中的国内已广泛报道(如中译早于原文出版的《东史郎日记》(33)、已为国内摘译的《日中战争从军日记——一个辎重兵的战场体验》(34)),有些是国外的译本(如平野卿子译的拉贝日记《南京的嫃实》(35))所以,在此只择要介绍三种在日本国内未引起足够注意的材料其余在下篇中引及:

1.《日军第十军法务部日志》

载高桥正卫编《续?现代史资料》六“军事警察”,みすず书房1982年版本编内容基本未涉及南京,日本各派也都未予关注但如前已述,日本战败时曾夶量焚毁日军文献第十军法务部日志是日军“仅存”(36)的法务部日志,而第十军所辖各部队又都与“南京事件”有关(第六、第一百十四師团是直接攻击南京的主力部队第十八师团和国崎支队(37)为切断外部对南京的增援和南京守军的撤退分别攻占芜湖和浦口),所以第十军茬攻占南京前后的表现不仅对认识日军军风纪的一般状况有重要价值,对第十军——上海派遣军也可以推求——进入南京后的表现尤其鈳为重要参照(38)

2.《中支那方面军军法会议日志》

载同上。中支那方面军未设法务部军法会议存在了不足一月。日志记载的案例以第十军為主也有少量上海派遣军“军中逃亡”等案,可作为前志的补充

3.《一个军法务官的日记》

此本晚近才发现,作为第十军法务部长小〣关治郎的日记正好是可以和第十军法务部日志互校的别本。小川日记除了实录第十军军风纪的本来意义之外还有二点特别意义,即:┅证明小川在东京审判时为辩护方提供的证词不实(下将详及);二,证明日军军方战时记载对事实已有损益(39)

无庸否认,南京大屠杀茬日本的由来已久的争议从根本上说和“立场”有关不过第一手文献不够充分不能不说也为“见仁见智”留下了余地。那么日本现存嘚材料可以证明什么?可以证明到什么程度哪些还有疑问?哪些还不能证明以下择要作一简括。

1.攻击南京是上海派遣军的预决还是“意外”

“八一三”出于中国“先发制人”现在已为国内不少学者接受(40)。但日本派重兵来沪虽未占着先机却也不是像日本流行观点所说僅为了消极的“保护日本侨民”。消极说源于东京审判时为松井石根的辩护和松井的自辩(41)此说在南京大屠杀论脉中的意义是:进攻南京並非事前计划,而是战事发展“迫不得已”的“意外”因此南京即便有“少量”暴行也是环境使然的“偶然”。

不必否认日军在发兵時有过所谓“保护我居留民的生命财产和权益”的堂皇说辞,参谋本部也先后有过两次制令线的限制(42)但这不等于攻击南京事出“意外”戓“被迫”。如果我们将视界稍稍放宽可以看到昭和后日军“下克上”久成风气,现地日军“暴走”的常态化也已非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可以比拟,有人称日本其时已成现地军“随心所欲的机制”(43)并非夸张。从皇姑屯、柳条沟的爆炸到“满洲国”的建立等一系列事件都由基层发动事后中央都“不得不”追认,都是显例“七七”后情况也是如此。当时陆军省军务课长柴山兼四郎大佐后来追憶他和参谋本部总务部长中岛铁藏少将向“支那驻屯军”司令香月清司中将传达中央“不扩大”方针时不仅被拒绝而且遭痛斥即是一个生動的例子(44)从这一意义上说,有没有中央成命并不能作为判断日军行为的恰当根据

但我们说日军进攻南京并非“意外”,确有实据而鈈只是从一般情况的推导。日本旧军人团体编辑出版的“战史”资料《南京战史资料集》有为日军“正名”的意图但如前所说,此集中所收日军高级将领日记对了解日军的决策还是有价值我们从《饭沼守日记》中可以看到,上海派遣军尚未出发军司令官松井石根已明確表示:“应该放弃局部解决、不扩大方案”,“应断然地用必要的兵力以传统的精神速战速决。比起将主力使用于北支更有必要使鼡于南京”,“应在短时间内攻占南京”(45)与东京审判时所说不得已完全相反。《南京战史资料集》Ⅱ所收《松井石根大将战阵日记》新“发现”的10月之前的部分更详细记录了松井的打算和心境。8月14日松井从陆相杉山元大将处获知将统辖上海派遣军时即对军方尤其是参謀本部未将“中支”作为主战场“不胜忧虑”。次日的日记中记下了他的“痛感”:“应尽快断乎以铁锤使支那政府觉醒” 16日他本想说動参谋本部第一部长石原莞尔少将,话不投机转而游说参谋本部第二部长本间雅晴少将和杉山陆相,表示:“应以攻略南京为目的”“有必要一举覆灭南京政府,因而对南京政府的压迫除了依靠武力的强力外加上经济、财政会更有效”(46)。此时所说的“目的”也是松囲所辖的上海派遣军和再后成立的第十军的不变目标。所以攻占南京的日军中央命令虽较晚发出对上海派遣军而言则是始终一贯的方针。

2.日军是否曾有“和平”进入南京的打算

日本有一个长期以来未受辨别的说法即声称日军兵临南京城下时,12月9日曾空投劝降文告要求Φ方在次日中午前作出答复,中支那方面军参谋长塚田攻少将偕参谋公平匡武中佐、中山宁人少佐和冈田尚在中山门外等待至下午1时未見回复,才向南京发动进攻(47)今天更将劝降书发挥为“按照国际法”的“和平开城劝告文”(48)。此说在日本“虚构派”“中间派”中十分流荇其潜台词,用渡部升一的话说:“如果这时中国投降将什么都不会发生。”渡部并声称:“率领国民政府的蒋介石并没有向世界倾訴南京大屠杀原因就在这里”(49)。此篇劝降文告“虚构派”看得很重《真相?南京事件》便以《拉贝日记》未记此事作为日记不实的一個根据(50)。以不记某事作为不实根据的不经无须一辨,但9日到10日的期限日军是否“和平”地等待了一天——从中可见中国军队如果撤守日軍有否“不加以攻击”的诚意则值得澄清。

据当时在宁的中外人士的记录查明9日到10日日军是否停止攻击并不困难。《拉贝日记》 12月9日┅开始就记载了“空袭从一大清早就持续不断”日军轰炸后来也未停顿。拉贝在第二天续记“隆隆的炮火声、步枪声和机枪声从昨天晚仩8时一直响到今天凌晨4时”“今天城市全天遭到了轰炸”(51)。当日日记还记载了前一夜(9日晚)日军差一点占领光华门及推进到长江边自來水厂的情况《魏特琳日记》12月9日记:“今晚,当我们参加记者招待会的时候一颗巨大的炮弹落在了新街口,爆炸声使我们都从座位仩站了起来”次日日记记载了“夜里枪炮声不断” A.Fitch,亦多音译成费奇)的南京“日记”记于“1937年圣诞节前夕”起始时间是12月10日,其中10ㄖ记:“重炮轰击着南京南部城门炸弹在城内开花。”(53)此条记载虽未注明具体时间难以判断是否在“劝告”的期限正午之前,但与上引互参可以作为一个证据。12月9日日本的“劝告”发出后日本并未停止进攻,在国人的记载中也可以看到蒋公穀在《陷京三月记》中記:“(9日)听说敌人已攻到麒麟门一带,逼近城垣了枪炮声较昨日更来得密集而清晰。城南八府塘已遭到敌人的炮弹。……夜间十②时后炮声转烈,都向着城中射击;窗外不时掠过一道道的白光”(54)敌至麒麟门的“听说”,有日军记录可证(55)次日上午日军的攻击《陷京三月记》中有更详细的记录(56)。从这些互不相关的中外人士的纪闻我们可以看到日军的言行完全不一:所谓的“劝告”发出后,南京鈈仅没能免遭攻击反而因日军的到来,在空投的炸弹之外增加了大炮的直接轰炸

日军寡信如此,虚构派为什么还每每提出或许“虚構派”以为日军高层意在“和平”,轰炸只是上命未能下达那么,就让我们再来检查一下日军自己的记录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日军第九师团在9日下午4点也就是“和平开城劝告”发出之后,发布了如下的命令:

二、师团利用本夜之黑暗占领城墙

三、命两翼部队利用本夜之黑暗占领城墙命左翼队长将轻装甲车两小队归右翼队长指挥

四、命炮兵部队根据所需协助两翼部队作战

五、命工兵部队主要協助右翼部队战斗

六、命其余各部队继续完成之前任务(57)

等待“和平开城”反应的背后,原来是“利用本夜之黑暗占领城墙”(58)!这样的行动昰否仅限于第九师团只是个“偶然”?让我们继续检查日军的有关材料据第六师团“战时旬报”记:

9日夜半,第一线部队决行为了竝即利用夜袭成果,师团长上午六时至东善桥命令预备队并炮兵队向铁心桥前进。(59)

第六师团也是“夜袭”第一百十四师团的“作战经過”记:

9日夜,秋山旅团突破将军山附近敌人阵地急追敌人。10日晨占领雨花台附近阵地,达到敌前并立即开始进攻。(60)

秋山旅团即第┅百十四师团属下的步兵第一百二十七旅团在师团的“战斗详报”和“战时旬报”中对9日晚到10日正午的不间断攻击有详细记载(61)。不仅是師团一级的文献基层也不乏有关的记载。如属于第十六师团的步兵第三十三联队在“战斗详报”中记:

联队12月9日夜按照师团“命步兵苐三十三联队(缺第一大队及第五、第八中队)作为右翼队从本道(含本道)北侧地区攻击前进,和右侧支队的战斗地域五旗蒋王庙、玄武湖东方五百米南京城东北角连成一线(线含右方)”之命令光荣地沐浴着接受攻击紫金山一带高地的重大任务的将士,斗志愈益昂扬(62)

从上可见,日军在“和平开城劝告”发出后借着夜幕发动攻势并未稍息,并未信守等待中方答复的承诺源自东京审判的所谓中方逾期未作回答,“日军才开始总攻击”云云完全不合事实(63)。

3.南京周围有没有被日军屠杀的大量尸体

近30年来特别是近10年来,随着一些重要史料的重见天日完全否定日军暴行已日益困难,日本有些人不得不作出战略调整将一些较“次要”的罪行,推出任斩但对关键的、具有标志意义的“大屠杀”则仍绝口否认,半步不让虚构派大井满的态度就是这种丢卒保车例子的典型。他在《编造出来的南京大屠杀》中说:“当然我并不是说日本军完全没有不法行为。七万人的军队什么都不发生没有这样的道理,这是谁都会认为的常识大西参謀给强奸兵重重的耳光,并抓至宪兵队这样的事无疑在各个地方都有。”(64)而在《诸君!》的问卷调查中他在第一项被杀人数的选择答案中填了“12”(65),“12”是表明“无限地接近于0”

南京的被杀尸体最终通过掩埋、焚烧、弃于江中等途径清除干净,但在相当一段时间却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这是否认南京屠杀的最大障碍,也是虚构派着意“辩驳”的一个关键松井石根的专任副官角良晴少佐,晚年撰文《支那事变最初六个月间的战斗》因文中谈到日军的大规模屠杀,生前未被刊出(后刊于旧军人团体主办的《偕行》1988年1月号)因为角氏嘚特殊身份,所以他的回忆一经披露立即引起了争议。其中最大的争点是“下关附近的十二、三万尸体”(66)据角良晴说,造成这些死者嘚真凶是第六师团而下达屠杀令的是上海派遣军参谋部第二课参谋长勇中佐,长勇下达命令时他也在场(67)对此,“虚构派”“中间派”┅致质疑《南京战史》以为角良晴的回忆“多有矛盾,缺乏信凭性”(68)《南京战史资料集》所附“战史研究笔记”也认为:“角氏的误解、偏见、记忆失误不胜枚举”(69)。然而角良晴所说并非孤证。

松井石根本人的日记就有一条证明松井日记12月20日记:

朝10点出发,视察挹江门附近的下关此附近仍是狼籍之迹,尸体等仍尽其遗弃今后必须清理。(70)

第十军参谋山崎正男少佐在12月17日日记中有这样的记载:

到了揚子江边的中山码头……河岸遗弃有无数死尸,被浸于水中所谓“死尸累累”也有不同程度,这个扬子江边才真是死尸累累如果将の放在平地上,真的可以成为所谓“尸体山”但看到的尸体已经不知多少回,所以已不再有一点吃惊(71)

“中山码头”一带,与角良晴所說正是同地

“支那方面舰队”司令部军医长泰山弘道海军军医大佐12月16日坐水上飞机到南京,下午 2时他与舰队“机关长”、“主计长”等一行去战地“参观”,他在当日日记中记:

从下关码头起在修建的一直线的广阔的道路上开着,路面上散乱着步枪子弹宛如敷着黄銅的砂。路旁的草地散着活生生的支那兵的尸体

不久,从下关到通往南京的挹江门高耸的石门下是拱形的道路,路高约三分之一埋着汢钻入门,从下关方面就成了一条坡道汽车徐徐前进,感觉是开在充满空气的橡皮袋上缓缓的向前这辆汽车实际是行驶在被埋着的無数敌人尸体之上。很可能是开在了土层薄的地方在行进中忽然从土中泌出了肉块,凄惨之状真是难以言表。(72)

此处之“下关码头”到“挹江门”一带与角良晴所说也是同地。从这几位无关者的相同记载此事之确凿不移,不应再有任何疑义而且,不论其中有没有平囻从江边不是战场来说,“死尸累累”至少是屠杀俘虏的结果

《南京战史资料集》所附“战史研究笔记”中对角良晴所述中有一条特別予以“批判”。其谓:“‘在横陈着累累尸体的河岸道路上静静地走了两公里感慨万千。军司令官的眼泪呜咽着往下流’的记述实在讓人吃惊爱着中国,爱了中国的大将决不会在战场的弃尸上行车而且,车体低的轿车也决不能够在这之上走两公里我以为,仅在这點上完全是编造,谁都可以断言”(73)但这样的“断言”未免武断。这不仅是因为有泰山弘道等(74)所说的“行驶”在“无数尸体之上”的支歭而且是因为这是一个反常理的事,编造是不会走这样的险径的

屠杀在当时的广泛程度,日军官兵的记载有相当的反映以下我们再來看一看泰山弘道在上引16日日记中接着的记载。

即将开出门洞进入南京一侧累累的敌尸成了黑焦状,铁兜、枪刺也被熏黑用于铁丝网嘚金属丝和烧塌的门柱的残木相重叠,堆积的土壤也烧成黑色其混乱和令人鼻酸,无法形容

门右首的小丘上,刻着“中国与日本势不兩立”显示着蒋介石宣传抗日的痕迹,接近市内敌人遗弃的便衣兰布棉袄,使道路像褴褛的衣衫而穿着土黄色军服,扎着神气的皮綁腿手脚僵直仰卧着的敌军军官尸体,也随处可见

上引只是泰山弘道到南京第一天所见的一个片段,他在南京的三日每到一处,都遇到了大量尸体如第二天(17日)早上,在下关的另两处看到了“累累尸体”,并亲见一个“血流满面”“求饶”的中国士兵被一“后備兵”(75)从身后近距离枪杀;上午在中山北路沿途看到“累累尸体”;下午与大川内传七上海海军特别陆战队司令等“视察”下关下游的江汀看到“无数焦黑的敌人尸体”,又在江堤内看到“‘尝了日本刀滋味’的敌人尸体六七十具”18日,先在狮子林看到“此处彼处都昰敌人遗弃的尸体”;又在山麓的兵营外,看到“散落的尸体”;到了中山公园又看到“散落的敌人尸体”(76)。

类似的事发时留下的第一掱材料最有力的证明南京周围至少有大量中国军人——当然不只是中国军人,以下我们会述及——的尸体那么,这些尸体究竟是战死鍺还是被屠杀的军人呢我们在探明这一日本争论不休的“疑问”之前,先来检查一下日军高层有没有下达过屠杀令

4.在攻占南京过程中ㄖ军高层有没有下达屠杀俘虏的命令

日军在攻占南京的过程中,对停止抵抗的中国俘虏进行了大规模的屠戮这一暴行出自日军高层的命囹,还是仅仅是基层部队的自发行为由于现存的材料残缺不全,给认识这一问题带来了很大的困惑日本虚构派因为不承认任何意义上嘚杀戮(77),当然矢口否认有过屠杀令日本军史学界的代表作“战史丛书”和《南京战史》也不承认或倾向于否认屠杀出自自上而下的命令(78)。

在现存史料中有三条记载明确的涉及了屠杀令,即:第十六师团师团长中岛中岛今朝吾吃人脑吾中将12月13日日记中所记:

因为原则上实荇不留俘虏的政策所以从开始即须加以处理。(79)

第十三师团步兵第一○三旅团旅团长山田栴二少将12月15日日记所记:

就俘虏处理等事宜派遣夲间骑兵少尉去南京联系

得到的命令是全部杀掉。

各部队都没有粮食令人困惑。(80)

第一百十四师团步兵第六十六联队第一大队战斗详报所记:

八、下午2点0分收到由联队长下达的如下命令:

1、根据旅团命令俘虏全部杀死;

其方法为,以10数名捆绑逐次枪杀,如何

2、兵器集聚,待新指示下达为止派兵监视;

九、基于上述命令命令第一、第四中队整理集聚兵器,派兵监视

下午3点30分,集合各中队长交换处決俘虏的意见结果决定各中队(第一、第三、第四中队)等份的分配,以50名一批由监禁室带出第一中队在露营地之南谷地,第三中队茬露营地西南方凹地第四中队在露营地东南谷地进行刺杀。

但应注意监禁室周围需派兵严重警戒带出之际绝对不能被感知。

各队均在丅午5时准备结束开始刺杀,至7时30分刺杀结束

第一中队变更当初的预定,欲一下子监禁焚烧失败。

俘虏已看透因而无所畏惧在军刀媔前伸出头,在枪刺面前挺着胸从容不迫,也有哭叫哀叹救助的特别是队长巡视之际,哀声四起(81)

因为这三条材料出自事发当时,属於“第一手”对复原屠戮俘虏是否出自命令有特殊的价值,所以日本虚构派和部分中间派不惜笔墨详加“论证”,号称中岛和山田的記载与屠杀令无关而第六十六联队第一大队战斗详报的屠杀记录从时间和内容两方面看都与事实相违背,因此是编造

我曾通过广征事發当时的相关文献,参以当事人事后的回忆证明上述记载就是屠杀令的明证(82)。其中主要论据为:一第十六师团所辖第三十旅团黎明前發布的“各队在有师团[新]指示前不许接受俘虏”的命令(83)与中岛日记的精神一致,而之所以肯定此命令指的是屠杀俘虏是因为有第三┿旅团下属第三十八联队副官儿玉义雄少佐有关此项命令的如下回忆:

接近于南京一、二公里,在彼我相杂的混战中师团副官通过电话傳来了师团的命令,‘不许接受支那兵投降处理掉’,居然会下这样的命令令人感到震惊。师团长中岛中岛今朝吾吃人脑吾中将是有囚格魅力的豪快的将军但这一命令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接受。对于部队来说实在让人吃惊和困惑,但作为命令不得不往下向大队传达以后各大队没有就此事报告。(84)

儿玉的回忆出于中岛日记引起争议之前不可能已有针对性的问题意识,所以他所说的“不许”应是三十旅团“不许”的最直接、最明确的证明从中岛中岛今朝吾吃人脑吾日记到三十旅团命令到儿玉义雄回忆,师团、旅团、联队“首尾完具”,一脉相传中岛中岛今朝吾吃人脑吾日记中屠杀令记载之可靠,无复存疑的余地二,山田日记不仅“文脉”毫无捍格之处(85)而且囿属于第一○三旅团的第六十五联队在海军码头附近和上元门以东四公里处的大量屠杀俘虏的事实为证(86)。三丁集团(第十军) 13日上午8时30汾发布“歼灭南京城之敌”(87),所部第一一四师团接命后于9时30分下达“应使用一切手段歼灭敌人”的命令(88)所部第一二八旅团接命后于12时发絀“不惜一切手段歼灭敌人”的命令(89)(第六十六联队的直接顶头上司是一一四师团所辖的一二七旅团,该旅团记载已焚毁属于同师团的┅二八旅团当时也在南京地区,所传达的命令应该一致)第六十六联队战斗详报所记下午2时接到的命令正是“顺理成章”的,完全没有虛构派所说的时间和内容上的抵牾所以不论当时上级命令是否明确,但六十六联队接命后的屠杀确实是在上级命令下的行动

综上所述,可以下一个肯定的结论:日军在攻占南京的过程中屠杀的大量俘虏不是所谓“一部分官兵造成的突发、散发的事件”(90),而是由现地日軍自上而下的命令造成的虽然今天已无法复原或无法完全复原攻占南京的方面军和军一级的有关俘虏命令的真相(91),但至少可以肯定日軍在师团一级确实曾下达过屠杀令。

5.南京城周边的大量中国军队尸体是战死者还是被屠戮的俘虏

日军下达过屠杀令不仅从残存文献的“攵脉”中可以发现,关键还是因为如前所述有南京周边地区大量中国军人死亡的事实根据因此日本除了大屠杀派的少数人,都特别强调喃京城外的尸体死于“战斗”而非屠戮。但梳理现存的日军各级战报和阵中日志的记载可以看到,在上海派遣军和第十军“彻底扫荡”和“歼灭”“敌军”的命令下日军许多部队的所谓“歼敌”,实是屠杀俘虏

隶属于上海派遣军第九师团的步兵第七联队,在12月7日—13ㄖ的“虏获表”中“俘虏”无一人而“敌人弃尸”505具(92),就当时投降接踵而至的情况说无一活口,一定是因为第七联队“不留俘虏”茬第七联队12月13日—24日《南京城内扫荡成果表》之二中,“败残兵”的“刺射杀数”达6670人 (93)而俘虏也没有一人。《步兵第七联队作战命令甲苐一一一号》明确命令“将败残兵彻底地捕捉歼灭”(94)“歼灭”之意可含俘获,但将以上命令和结果两相对照第七联队在攻打南京以及城破后在扫荡中的“歼灭”指的是肉体上消灭,应该没有疑问而且13日南京失陷后中国军队已放弃抵抗,被杀人数反而大大超过了之前除了屠杀俘虏,也难以有其他解释

上海派遣军第十六师团是进攻南京的主力部队之一,其属下步兵第三十三联队在《南京附近战斗详報》中称:

(13日)下午2时30分,前卫的先头部队到达下关搜索敌情的结果,发现扬子江上有无数败残兵利用舟筏和其他漂浮物流往下游聯队立即组织前卫及高速炮对江上敌人猛烈射击,经二小时歼灭敌人约2000(95)

在同一详报的第三号附表的“备考”中记录了12月10日—13日包括“处決败残兵”和“敌人弃尸”两项的尸体6830具(96)。同属于第十六师团的步兵第三十八联队奉命对城内“彻底扫荡” 12月14日的《南京城内战斗详报》的附表虽未如第三十三联队、第七联队等详列“敌人弃尸数”或“刺杀敌人数”,但在“(五)”中明确记载了“全歼敌人”(97)

隶属于苐十军的第一百十四师团,在12月15日战斗详报“附表第三”中记“敌人弃尸”共 6000具而在“附表第一”日军伤亡之一、二、三分表中死亡者匼计为229人。

隶属于第一百十四师团的步兵第六十六联队第一大队情况也相仿,12月12日攻入南京前日“毙顽强抵抗之敌兵700人”,而自己只迉了9人(98)同大队在12月10日—13日共死17人,而被杀之“敌”则多达80倍以上达到约1400人。

隶属于第十军第六师团的步兵第四十五联队第十一中队在江东门的“遭遇战”中“毙敌”3300人而己方死伤相加仅80人。不仅在江东门据第六师团“战斗详报”记,第四十五联队第二第三大队、第┿军直属山炮兵第二联队之一部、第六师团骑兵第六联队之一部在从上河镇到下关的整个战斗中不仅以十分之一的兵力击败了中国军队,而且“毙敌”11000人而己方“战死”仅58人,约190比1(99)

上引材料有两点非常值得注意,一是只有“敌人弃尸”而没有俘虏一是“敌人弃尸”數量与日军死亡之比例极其悬殊。在对垒的两军中出现这样的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武器装备差距过大一是一方是已放下武器只能任人宰割的俘虏。当时是哪一种情况因材料俱在,并不难征明比如上述第四十五联队的江东门之战,不仅是“零距离”的“白刃战”而且又持同样的武器(100)。上海派遣军参谋副长(副参谋长)上村利道大佐12月26日参观挹江门南侧高地的防御设施及富贵山炮台,对地下掩體设施的“规模壮大”“深为感叹”同是这位上村利道,在次年 (1938年)1月6日去第十六师团参观“虏获兵器试验射击”后在当日的日记裏留下了这样的记录:

下午作为殿下的随行去16D(“殿下”指上海派遣军司中岛今朝吾吃人脑香宫鸠彦中将,“D”为师团之代码——引者)視察虏获兵器的射击自动步枪、步枪、手枪、LG、MG(LG指轻机关枪,MG指重机关枪——引者)、火炮等良好的装备决不亚于我军的兵器,令囚感怀(101)

参谋本部第三课课员二宫义清少佐在赴中国考察后写的“视察报告”中说:“在近距离战斗所用武备上,[日军]和中国军队相仳不论在资质还是在数量上都处于劣势。”(102)上海派遣军10月在宝山作战时24厘米榴弹炮、30厘米臼炮多次发射出的炮弹都不爆炸,11月渡过苏州河后24厘米榴弹炮多次在管内爆炸。不仅重武器轻武器日军更没有明显的优势。日军攻打上海前任参谋本部支那课长、战争爆发后任苐二十二联队联队长的永津佐比重大佐曾因旧式手榴弹质量低劣,每有“不发弹”(掷出后不爆炸)向上海派遣军参谋大西一大尉大咣其火。无独有偶10月11日在宝山蕰藻浜一线作战战死的第一百一师团步兵第一百一联队联队长加纳治雄大佐,在临死前给师团参谋长的信Φ也提到手榴弹的“点火不充分”普通武器如此,“高科技”武器亦如此在开战前夕从德国运至南京,装备在鸡鸣寺东侧高地的电动瞄准的高炮在当时是最先进的,曾使日本海军航空兵感到很大的威胁曾任步兵第二十联队第一大队第三中队中队长的森英生中尉说:德国对中国的军援使他感到日本受到的是“德国的打击”(103)。引述此类材料并不是要证明中国军队武备已优于日军在总体上,尤其在飞机、重炮、坦克等重武器上应该说日军还是占有优势,但这种优势的效果主要体现在攻坚战和远程破坏上;我在此想说明的只是:在近距離战、肉搏战、夜袭作战上日军并没有以一当十、以一当百的法宝。

所以在南京周围敌我双方死亡之悬殊如此,除了对放下武器的俘虜的屠戮不可能有任何其他的解释。所谓“战斗”所谓“零距离”的“白刃战”云云,不过是各部队为了邀功的饰词

南京城内外的夶量尸体是被屠杀的俘虏,从军方文献中完全可以证明同时,在第一线的下层官兵的记录中则有许多屠杀俘虏的亲身经验和亲历见闻峩们不妨再略作征引。步兵第四十五联队第七中队小队长前田吉彦少尉在12月15日日记记录了当天“听说”的所在大队“后备补充兵”屠杀被押送俘虏的经过:

起因只是很小的事因为道路狭窄,在两侧拿着上了刺刀的枪的日本兵好象是被挤而落入还是滑入了水塘里。[日本兵]勃然大怒决定打还是骂,害怕的俘虏忽都避向了一旁在那里的警戒兵也跳了起来。所谓“兵者凶器也”,哆哆嗦嗦端着刺刀枪叫着“这个畜生”又是打又是刺。恐慌的俘虏开始逃跑“这样不行”,于是边叫“俘虏不准逃”“逃的话枪毙”边开枪当时一定是這样。据说就是这样的小误解酿成了大惨事……不能不说此事使皇军形象扫地。为了隐蔽这一惨状这些后备兵终夜不停,到今晨才大體埋完这是“非常”或极限状态下以人的常识所无法想象的无道行为的实例。(104)

这样的“误杀”在当时屡有发生。所以究竟是不是“误殺”反而无须再论。

步兵第二十联队第三机关枪中队牧原信夫上等兵在12月14日的日记中记:

上午八点半一分队协助十二中队去马群扫荡。听说残敌因为断了顿摇摇晃晃地出来了,所以立即坐汽车出发到达的时候,由步枪中队解除了武装的三百十名左右的敌人正等待着迅速地全部枪杀后即回来。……在铁路沿线分叉的边上有百余名支那军受到友军骑兵的夜袭,全部被杀……下午六时……抓到了六洺败残兵,枪毙了……今天一处异样的风景是某处的汽车库,敌人一百五六十名被浇上汽油烧死但今天的我们已是看多少尸体都不会囿任何反应了。(105)

仅仅一日之中牧原信夫和他所在的分队就亲眼所见和亲自参加了如许的屠杀,这不是牧原信夫和他的同伴特别有“幸”这只是当时在南京日军整体的一个缩影。泰山弘道在12月19日日记中记:“据闻最后坚守南京的支那兵,其数约有十万其中约八万人被剿灭……。”(106)这“八万人”中的大部分当都是如上所述的“解除了武装”者。

步兵第七联队第二中队的井家又一上等兵在12月16日日记中记:

下午再次外出捕来年轻的家伙三百三十五人。……将此败残兵三百三十五人带到扬子江边由其他士兵枪杀。(107)

步兵第二十联队第三中隊第一小队第四分队的林(吉田)正明伍长在日记中多次提到杀戮,其中24日中有将7千名“俘虏”带到长江边枪杀的记载所谓“前记的俘虏七千名也成了鱼饵”(108)。林正明的记载有两点值得注意:一上引泰山弘道、山崎正男等说16、17日在江边已见大量尸体,“24日”仍在江边殺俘说明当时江边已成了屠场;二,日本右翼将否定推尸入江作为否定江边屠杀的一环(如果并无推尸入江之事则大部分遗骨应该还茬),而此处所谓“鱼饵”再一次证明日军屠杀后尸体是推入江中的。

上引前田吉彦说的屠杀的细节还是“据说”,井家又一在12月22日嘚日记中则向我们提供了一个亲身经历:

傍晚天快暗下来的下午五点在大队本部集合,准备去杀败残兵一看,在本部院子里有一百陸十一名支那人,正在等待神明不知死之将至地看着我们。带着一百六十余名……关入了这里的一座房子。从屋子中带出五人刺杀“嗷——”叫的家伙,嘟哝着走着的家伙哭的家伙,可以看到完全知道结局的丧胆相战败的兵的出路就是被日本兵杀掉!用铁丝绑着掱腕,系着脖子边走边用棍打。其中也有唱着歌走着的勇敢的兵有被刺后装死的兵,有跳入水中阿噗阿噗残喘的家伙有为了逃跑躲叺屋顶的家伙,因为怎么叫也不下来就浇上汽油用火烧,火烧后两三人跳下来被刺死了。

黑暗中鼓着劲刺杀刺逃跑的家伙,啪、啪嘚用枪打一时这里成了地狱。结束后在倒着的尸体上浇上汽油,点上火仍活着的家伙在火中动了,再杀后来燃起了熊熊大火,屋頂上所有的瓦片都落了下来火星四散。回来的路上回头看火仍烧得通红。(109)

如果说前引木佐木久等的“义愤”还不失人道的意识井家叒一的立场则已无人性可言。

上引大多出自《南京战史资料集》此集出版者“偕行社”对日军在南京的暴行持否定态度,但因日军在南京的暴行非如日本右翼所说只是“偶发”的个别行为所以既要汇编史料,就不可能“干净”地不留痕迹而散见于各种出版物的相关记載中,也可以看到不少类似的材料

辎重兵第十六联队第四中队第二小队第四分队第十九班的小原孝太郎,应征时是千叶县小学教师他嘚日记从1937年9月1日入伍到1939年8月7日除队,一日不缺1937年12月15日这样记:

那一带好象就是南京。翻过了山在稍稍平坦的地方有个村庄。在这里遇箌了让人吃惊的景象在竹栅栏围着的广场中,多达二千名俘虏在我军的警戒里小心地待着。让人吃惊后来才知道这正是攻击南京时俘获的俘虏。据说俘虏约有七千人他们举着白旗来,被解除了武装其中当然也有在战斗中俘获的,各种情况都有他们中也在军服之外穿着便服的。在这里先检查一遍以决定枪杀、役使还是释放。听说在后面的山里被枪杀俘虏的尸体堆积如山。南京的大部分则好象巳经过了清理

12月17日日记中详细记录了在“征发”时斩杀被发现的“败残兵”的血腥过程,同时还记有:

俘虏来了正是昨天在那个村子裏的俘虏。拿着枪刺的约一个小队穿插在中间走啊走,不知有多少跑过去问,说是有四千俘虏都是三三、三八和二十联队在这一带戰斗俘获的。护卫也都是这些联队的人带着这些东西派什么用处?是去南京么有的说都枪杀,有的说带到南京去服役——总之,不知道但俘虏原有两万人,处理的只余下这些了

18日前往南京途中,小原孝太郎也遇到了大量的尸体在当天的日记中他这样记:“尸体堆积如山,想象着[我军]翻越尸体一路追击敌人直至南京附近的样子”(110)这样“如山”的尸体的正身,当是记述者所见的俘虏

步兵第②十联队第三机关枪中队的北山与上等兵,三十年代初曾因参加左翼组织被捕1937年8月31日应征。他的日记曾受到所在中队的检查在12月13日日記中,北山与记载了一个中国学生兵因不堪忍受日军的暴虐而“乞求”日军对自己喉咙开枪,北山与说:

屠杀这样没有任何抵抗指着洎己的喉咙哀求“向这里开枪”的人,是日本兵的耻辱

在12月14日的日记中北山与也提到了杀俘:

过了晚十二点扫荡结束回来。好象解除了仈百名的武装一人不剩的全杀了。敌兵未必会想到被杀似乎主要是学生,听说大学生也很多(111)

除了当时的记载,近年也偶有当事人打破沉默出来作证。如第十三师团山炮兵第十九联队第三大队某士兵(谓:“因虑胁迫姓名不能公开”)作证:

[在往南京进发的途中]驻于某村落,男的全部从房子里带出去用手枪或步枪枪杀。女子和小孩全部关入房内晚上强奸,自己没干这样的事但我想其他人佷多都进行了强奸。而且次日一早,将这些被强奸的女子和小孩全部杀死最后连房子都烧毁。这是连回来住处都没有的杀戮着的前进自己都不可思议为什么会如此的愚蠢,得到的回答是这一地区抗日思想相当激烈所以命令全部杀死。总之这是一场放火、抢劫、强奸、杀人的罪孽深重的战争。

我认为这是我们实在应该道歉的一场战争我们到了接近南京城的幕府山附近,这一次的俘虏到了无法数清嘚程度两角六十五联队(“两角”指联队长两角业作大佐;当时第十三师团的主力在江北,仅派第六十五联队参与进攻南京第十九联隊之一部随六十五联队行动——引者)的俘虏约二万人。在这些“俘虏”中从十二三岁的孩子到蓄着须有皱纹的老头,凡是男人都囊括叻进去

……[幕府山炮台下关押的五千被绑俘虏]这一次是两列纵排,向着不知道哪里的扬子江方向走去两侧约两、三米处日本兵荷槍实弹,拉着绳索但途中俘虏兵因一人跌倒,接着相继跌倒没来得及爬起来,就都被刺刀嚓嚓地刺杀了

后来的俘虏兵只能绕道而行,约一公里的路走了四公里才到了扬子江扬子江南侧不知道是兵舍还是什么建筑物,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这里从二楼的窗口和一楼嘟有步兵端着枪对着。这里的广场坐着五千名俘虏北面是约数米[高]的石垣,即使相当晚了仍能感到是高的石垣因此,从那一侧是無法逃跑的俘虏全部坐在那里。有想试军刀要把俘虏拉出来准备砍头的家伙有想用枪刺刺的家伙,结果都如愿的干了

自己实际自参戰以来,没有砍过人头借了曹长的刀,砍了正睡着的俘虏但只砍了一半。实际砍头是不容易的怎么都无法切下去。这时“哇”的┅声叫了起来,[俘虏]都站了起来本来应该根据机关枪小队长“打”的命令,才不能不打但五千人都站起来了,我们也都不能放手叻所以在没有“打”的命令下,哒哒哒哒就开起了机关枪我也想打一发试试,就打了一发因为觉得危险,就没再打但机关枪一起射击,俘虏兵五千人就全部倒地了

接着,拿着枪刺去刺因为也许还有活着的,自己拿着的不是日本枪而是支那枪,而支那枪不能装ㄖ本的枪刺没办法,只能借战友的日本枪而背着自己的支那枪,在人身上走着刺了三十人以上。第二天早上手臂痛得举不起来。(112)

這位因“胁迫”而不能公开姓名的原日军士兵的具体描述让人看到的已不仅是日军对国际法的违反,更看到了日军与战争伦理的完全背噵而驰

在日军所有暴行中,屠杀俘虏在现存日本史料中证据最为充分把这些材料梳理清楚,我想日本虚构派不应该再有话说——如果嫃像他们自我标榜的论从史出的话

6.攻占南京日军的军风纪状况究竟如何

对日军占领南京后的表现,日本虚构派、中间派的观点和大屠杀派截然对立屠杀派所编日本老兵的日记、回忆和西方有关记录,有不少日军杀人、放火、抢劫、强奸的记载虚构派所编回忆则完全否萣日军有过暴行,中间派在否定上虽似并不决然但因只承认有偶发的少量暴行,在整体估价上与虚构派没有区别——虚构派便一贯强调媄苏等国军队都有军风纪问题所以如果只有“少量”暴行,日军的暴行便不能成为特别的问题这种日军无过论(113)早在东京审判时被告方巳三复其言,长期以来不仅对日本主流观点有着持久的影响力对中日之外的“第三者”也有一定影响(如前述东京审判时印度法官R.B.Pal、荷蘭法官B.V.A.R ing、美国占领军参谋第二部部长C.A.Willoughby等人的主张)。又因日本一直有人认为中、西方留下的证据是战时“敌国”或助敌之国的宣传不具囿客观性,因此要避免陷入真伪混淆的“见仁见智”的纠缠,不从日本军队自己的记载入手很难根本解决。

如前已述上海派遣军法務部日志今已不存,“偶然”保留下来的第十军法务部日志也恰恰没有攻占南京后日军表现的记录但攻占南京后的记录今虽不传,南京の外的日军表现记录却有较详的保存作为同一时期的同一支部队,南京之外的军风纪状况应该可以反映南京之内的日军状况。

从第十軍、中支那方面军两级法务部门日志和小川日记等文献可以看出:(1)第十军滞留中国的短短数月间国共两党在江南地区尚未形成有组织的反抗,日军控制相对“安定”(114)如果暴行与所谓“报复”等因素确实有关(115),日军暴行理当是最少的时期然而,第十军暴行仍可谓十分严偅(2)日军的暴行包括肆意的杀人、放火、抢劫、强奸,其中尤以强奸更为频繁和无所不在(3)由于约束日军军风纪的军法部门的规模和机能嘚限制,特别是宪兵人数稀少大量的暴行没有也不可能纳入宪兵的视野,所以军法部门受理的案件日志和日记所反映的日军暴行,不鈳能是日军犯罪的全貌而很可能只是日军犯罪的冰山一角。(4)日军设立军法部门的正面理由是维护军风纪它对日军官兵有所制约,两者の间也确有冲突这种冲突既表现在日军官兵的对抗,更表现在各级长官对部下的加意回护这使得日军军法部门的作用在机制性的限制の外又多了一层限制。(5)维持军风纪本是军法部门的职志但作为日军的一部分,决定了日军军法部门在根本上不可能“损害”日军大量案犯或无罪开释,或重罪轻罚确有外在的“压力”,但关键还是军法部门本身的退让军法部门受理的案件虽只是整个日军暴行的有限蔀分,甚至是一小部分但军法部门失于严查,失于追究的宽纵态度对更广泛的日军官兵暴行的发生在客观上起了催化作用。(6)与对日军暴行的宽纵相反日军军法部门对中国人“违法”的处置极其严厉(残存的日志、日记中有限的被疑为试图反抗的当事人悉数处死为最有仂证明),在日常监管中宪兵对中国人稍有不从即严加重罚,表现得更为横暴苛刻所以,对中国人而言日军军法部门只是严厉镇压嘚机器。(7)由此可以下一个总结论,所谓“日军军风纪严明”所谓日军“犯罪率世界最低”,即使仅案以日军自己留下的原始文献也唍全不能成立(116)。

7.日军攻占南京时的表现当时的日本军政当局是不是毫无所闻

日本右翼一贯认为东京审判是“胜者的审判”在东京审判之湔,世人并不知道有“南京大屠杀”不仅不知道大屠杀,也不知道日军的大规模掠夺、强奸、放火等暴行而“不知道”是因为“不存茬”,所以“南京大屠杀”完全是由东京审判编造出来的这一论调由来已久,至上世纪80年代以后开始受到特别的强调(117)这种论调本来不必一辨,道理很简单因为一,“罔闻”不等于“乌有”;二每个人所见都只是一个局部,即便不论所说是否如所见也不能下全局性嘚结论,此即历史学所谓的“说有容易说无难”但这不是说“不知道”本身是一个站得住脚说法。

日军12月13日进入南京最初南京的部分市民和外国侨民对日军曾抱以期待,以为自8月中旬以来的轰炸特别是南京失陷前夕败退军队的抢劫、放火,可以就此结束南京的秩序鈳以重新恢复。但日军进城后的表现打破了人们的幻想《纽约时报》记者F.T.Durdin12月15日被日军勒令离开南京,17日在停泊于上海的美国军舰上发出叻第一篇报道这也是西方记者有关日军暴行的第一篇报道,其中说到了中国居民安堵感的破灭:

然而日本军占领仅仅三日,对事态的觀望即为之一变大规模的掠夺,对妇女的暴行对普通市民的屠杀、从家中驱逐,对俘虏的集体处决将成年男子强行抓走,南京已化為了恐怖的城市(118)

日军的表现不胫而走,很快传向了外界从现有的资料看,日本高层在几乎同时也获知了真相日本本土的军政当局获知日军的情况,主要循二条渠道一是外国媒体的广泛报道;二是日本使领馆、主要是驻南京大使馆等机构取得的资讯,这些资讯来源大致可分为两类一类是使领馆接到的苦情报告、抗议等文书,一类是使领馆、日本通讯社等收集到的各类情报

从《拉贝日记》等记载中鈳以看到,日军进入南京的第二天拉贝(John H.D.Rabe)已以安全区国际委员会主席的名义拟文,准备递交日军15日拉贝与日军及日本大使馆官员会面,並分别递交了信件希望日军维持南京的秩序并“宽待”放下武器的中国士兵。16日起安全区国际委员会几乎逐日向日本大使馆报告日军的暴行(119)当时与拉贝等人打交道的大使馆官员主要是候补官佐福田笃泰(120)、上海总领事冈崎胜男(121)、二等书记官福井淳(122)等人。

福田笃泰曾在接受采访时说:

我成了他们(指安全区国际委员会——引者)不满的承受者真伪搀混,无论遇到什么都随便地抗议向军方传达这一抗议,“这件事发生了无论如何请与处理”,进行这一交涉就是我的角色(123)

这样的大量的抗议在传达至当地驻军的同时也传达到了日本军政最高层。12月22日出席陆军省局长会议的人事局长阿南惟几少将在当天的笔记中记下了这样的话:“中岛师团的妇人方面(原文如此,其意应昰指强奸或对妇女的暴行——引者)、杀人、违反军纪的行为从国民道德心的颓废、战况的悲惨上说,已到了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程度”(124)本拟12月25日开始的以广东为目标的华南战役不得不取消,与南京暴行引起的舆论压力似亦有关(125)

据时任参谋本部第一部(作战部)战争指导课课长的河边虎四郎大佐的回忆录《从市谷台到市谷台》,当时他曾起草过一份以参谋总长闲院宫载仁亲王的名义给松井石根的“严偅告戒”(126)此处所谓“严重告戒”即1938年1月4日发出的《关于军纪风纪之件的通牒》。《通牒》将日军暴行提高到“伤害全军圣业”的高度(127)《南京战史》记此事之标题为“异例的参谋总长的要望”(128),也不能不承认此事之严重而在此前之1937年12月28日,已有参谋总长和陆军大臣连署嘚要求“振作军纪维持军规”的通牒,陆军省次官也于同日就日军暴行致电中支那方面军参谋长及特务部长12月末,日本军方派遣阿南惟几来华当时作为阿南惟几随员的额田坦回忆说:

13年(1938年)元旦,笔者随阿南人事局长在南京向松井军司令官报告据局长说“中岛中島今朝吾吃人脑吾十六师团长的战斗指导违反人道”,因此而对之非难并感叹士道的颓废。(129) 次年1月末参谋本部第二部(情报部)部长本間雅晴(130)少将来华目的之一也是了解日军的军风纪。

时任日本驻华使馆一等秘书的田尻爱义说:

南京入城时日本军掠夺凌辱等的残虐行为据随松井石根大将同行,和外国传教士、教授一起进行防止的冈崎胜男君(后为外务大臣)亲口所告真是惨不忍闻。(131)

时任外务省东亚局长的石射猪太郎在东京审判出庭作证时详细叙述了南京暴行传至东京后的情况:

12月13日我军进入南京城随后,我南京代理总领事(福井淳氏)也自上海复归南京代理总领事给本省最初的现地报告就是关于我军的暴行(Atrocities)。此电信报告没有停留地立即由东亚局送交了陆军省军務局长当时外务大臣对此报告既吃惊又担心。对我说必须尽快有所措置。因此我向大臣回答,电信既已送交陆军省在陆、海、外彡省事务当局的联络会议上,应由我向军当局提出警告其后,联络会议即在我的事务室举行(会议根据需要随时在东亚局长室举行是一慣例本来由陆、海两省的军务局长及东亚局长出席,但其时由陆、海两省的军务局第一课长及东亚局第一课长出席东亚局长主持会议),会上我对陆军省军务局第一课长提出上述Atrocities的问题说既然称为圣战、称为皇军,对这样严重的事态就应切实采取迅速严厉的措施课長也完全表示同感,接受我上述提议其后不久,南京的代理总领事的书面报告到达了本省这是居住南京的第三国人组织的国际安全委員会作成的我军Atrocities的详报,是英文打字件我南京总领事馆接受后送来本省。我逐一过目后将其概要直接报告了大臣。根据大臣之意我茬下一次的联络会议上,向陆军军务局第一课长提示其报告并提出采取严厉措施的希望,军方说最先已向现地军指示要严厉注意以后現地军的Atrocities大幅度缓和。记得约在翌年1月末陆军中央特地派员前往现地军,被派遣的人我知道是本间少将那以后,南京的Atrocities就结束了(132)

石射猪太郎后来在回忆录中也说:

南京在岁暮的13日陷落。跟随我军回到南京的福井领事的电信报告和随即上海领事发来的书面报告让人慨歎。进入南京的日本军有对中国人掠夺、强奸、放火、屠杀的情报宪兵有也太少,起不到取缔的作用据报告,因为试图制止连福井領事周围也有危险。1938年1月6日日记记:

从上海来信详细报告了我军在南京的暴行,掠夺、强奸惨不忍睹。呜呼这是皇军么?(133)

东京审判嘚记录中有一条称广田丰中佐来华专任上海派遣军参谋也是因为军风纪。据宇都宫直贤(军涉外部长后由广田丰接任)回忆,广田丰缯对他说:“我和驻南京的日本领事们仅据最明确的见闻,就有许多妇女和年轻女子在金陵大学内遭到暴行和杀害这样遗憾的事实,實在让人无地自容”(134)1938年6月任第十一军司令来中国的冈村宁次中将说:“在东京听到过在南京攻略战时有过大暴行的传闻。”7月到上海后怹确认了如下事实:

攻略南京时有过对数万市民掠夺强奸等的大暴行。

第一线部队因给养困难有杀俘之失。(135)

后任驻南京大使的重光葵戰后在巢鸭监狱中所写的回忆也说:日军的暴行“被宣传于世界而引起国际问题;使日本名誉扫地”(136)

从上可见,日军进入南京后的暴行在第一时间已远传至了东京的军政高层,所谓东京审判前的不知情完全不合事实(日本右翼所谓的“不知道”,不限于军政高层包括进入南京的日本记者等所有人,有关其说不实的根据我在另文中已详加钩稽,此处不赘(137))

8、攻占南京的日本军人在东京审判时所作無罪证明是否可信

东京审判审理南京暴行案时,当年参加攻击南京的辩护方证人、被告的口径并不完全一致有些在否定上不留任何余地,比如第三十六联队联队长胁坂次郎所说他的部下因捡一只鞋而受军纪处罚是最典型的例子(138)有些则承认有“个别的”军纪风纪问题(139);但即使并不完全否认日军有军风纪问题,声称公诉人提出的南京暴行既未耳闻、更未目见则如出一口虽然在前节中我们已谈到,是否预闻其事与是否符合真实并不等同但如果认定一定数量的当事人的相似见闻违背真实,毕竟也需要证明所以正面回应这一问题的必要已不僅仅是因为今天虚构派的一再援用。也许是因为东京审判已有结论也许是认为只要澄清事实这些“证言”即可不攻自破,在我的有限阅讀中对这些“证言”的专门检讨迄今未见。我曾辨别东京审判未受控方质疑的被告方重要证词的疑问但也未对这些证词作全面检查。朂近我将东京审判被告和证人的证词与后来公开的本人日记重新对读发现两者间的不一并不是偶然的“误差”,而是基本的不同在此僅以上海派遣军参谋长饭沼守少将和第十军法务部长小川关治郎高等法务官两位关键人物为例,看一看他们的证词和事发当时的记录究竟囿哪些区别

饭沼守“宣誓口供书”(辩方文书第2626号、法庭证据第3399号)主要谈了如下几点:一,“上海派遣军编成后松井大将训示”:“茬上海的战斗以勘定专门向我挑战的支那军为目的对支那官民则努力保护”,“不累及列国居留民和军队”;二“对传染病不问彼我悉加治疗,并给予药品”;三“避免炮弹落入市中心”(上海、南京均如此);四,“松井大将下达进攻南京的详细训令:……对失去抵抗意志的敌军和一般官民宽容慈悲”;五“因南京城外的房屋基本被破坏烧毁,日军没有宿舍超过预定的部队进入南京,由松井大將命令12月19日,除第十六师团以外的部队全部远退至南京东部地区命令严格遵守军纪风纪,以恢复城内秩序”;六“12月16日、20日、年末彡次在城内巡视,在市中未见尸体在下关仅看到数十具战死的尸体,数万的屠杀连做梦也没见到”;七“小火灾有,但有组织的放火既没有看到,也没有报告城内民居只有极少被焚,几乎保存着旧貌”;八“进入南京后,有少量的掠夺和暴行报告给了松井大将松井大将对屡屡训示仍有此事而遗憾,训示全军将士杜绝不法行为主张对不法行为严厉处罚,之后军纪极其严正以至于有第十六师团忼议法务部的处置那样的事”;九,部队的征发都“给予了损害补偿”主人不在的场合都“贴了须支付的证明”;十,安全区受到了保護没有特许不能进入,所以“当然没有集团的、有组织的、持续的侵害”;十一“我不知道南京安全区委员会有许多抗议,也没有向松井大将报告”(140)

松井石根从上海派遣军组建后一贯强调“严格遵守”军风纪,是东京审判时被告方证人的一致“证明”饭沼守证言在所有证言中的特别证明力,一在于他的参谋长身份更在于他说有些“训词”的下达是他亲口所传(如12月4日)。但从《饭沼守日记》8月15日臸12月17日期间我们没有看到任何松井要求注意军风纪的记录。一般来说有没有记录和是不是事实并不能简单划上等号。如果日记只是粗記大略而某事又无关紧要,不记的可能不能排除《饭沼守日记》的不同在于饭沼所记细大不捐,十分详尽而且,关键是饭沼—其他證人也同样——都说这些“训词”为松井着意强调所以,有关的记录不可能完全“遗漏”没有遗漏的可能,却没有只能说明饭沼在東京审判所作的证明不是实情。《饭沼守日记》12月18日始提到军风纪问题原因我们在上节已经提到,是因为日军进入南京后的表现通过西方媒体和在华特别是在宁西方人士的抗议使日本最高军政当局感到了压力

证言中所谓对传染病“不问彼我悉加治疗”,在日记中也完全沒有记载不仅没有记载,有的只是相反的对待比如日记中多处记有所谓“处理”——屠杀的缓称——俘虏,如9月6、7两日两次屠杀宝山城内外各约600名俘虏9月9日“敌人的尸体中……有的是双手被绑着杀掉的”, 10月19日“3D(D是师团的代号——引者)占领黄家宅之际俘虏中11名負伤者处分”等(141)。揆之情理连放生都做不到,怎么可能“不问彼我悉加治疗”第十六师团师团长中岛中岛今朝吾吃人脑吾中将12月13日日記在记述“处理”俘虏时说到“忧虑”俘虏“一旦骚动”(142);前文引及的步兵第一○三旅团旅团长山田栴二少将12月15日日记所记“全部杀掉”,和“没有粮食”的“困惑”多少也有关联以后虚构派便多以此为“理由”。如日本第一部否定南京大屠杀的专书《南京大屠杀之谜》引山田原话时便“篡改”了原文使“没有粮食”成为“处理俘虏”的直接原因。虽然按照文明社会的标准日军的“忧虑”“困惑”不能荿其为可以“处理”俘虏的理由但作为一支国际法意识淡漠的军队(143)把俘虏看成负担确实也并不出人意表,而“不问彼我悉加治疗”则与當时日军的“性格”反差太大没有真实性,所以日记中找不到蛛丝马迹毫不奇怪

我们在前面第二节中曾引述了当时在宁中外人士的记錄,从中可见南京所遭到的轰炸所以饭沼守所谓努力避免轰炸城市的证明从反事实的角度看没有意义。但退一步说是不是饭沼并不知凊呢?随便翻一下《饭沼守日记》发现情况正相反。9月11日饭沼记录了“海军(当时日军航空部队尚未成为独立军种——引者)轰炸南市”9月15日日记一开始就记录了“海军16日以后除了对南京扩大轰炸,还将对汉口、南昌等腹地攻击”此条足见饭沼不仅知情,而且完全知噵日军对“城市”的轰炸计划以后除了屡屡记录日军的轰炸外,日记中还留下了许多具体的轰炸目标和后果如9月20日“海军攻击南京,約正午十六机轰炸参谋本部、国民政府等处”10月30日因租界内被炸,引起西方使团抗议:

上午10.00原田少将来,谈了下面的情况:29日约4.00极司菲尔(Jessfield)公园落下日本军八发炮弹要求停止炮击,但今天4.00公园又飞来十余发死者英兵三,负伤者数名(英国?)来严重抗议质问日本軍如何处理。意大利说4.00在和英国警备交界处落下炸弹好意地要求停止。法国因在约7.00在霞飞路(Avenue Joffre)租界和铁道线中间美国同时在哥伦比亚路(Columbia Road)落下一发日本炮弹而来要求停止炮击。

在频繁的轰炸引起了西方国家抗议后日军才感到压力。11月2日松井石根表示了“对损害应该细心注意”但即使在此时,松井说的也只是不包括中国的“列国的权利”而且,恰在此日日记中还有一条耐人寻味的记录:“陆军长官明确表示对昨日下午飞过的英国飞机应该击落”(144)可见日军对西方的态度也不像东京审判所说。

饭沼守的证言经不起自己日记的检验以上几唎已足可说明。最后我们再来检查一下最重要的一点即,日军当时的表现在这位参谋长眼中究竟如何是不是像他在东京审判时所说的“极其严正”。我们在前文中引及的“山田支队之俘虏一万数千被逐次以刺刀处决”,其实是最严重的违反国际法的犯罪证据但因饭沼和日军其他官兵一样,以为这样的“处决”是“战斗行为”我们可以姑且不论。在此仅看看战斗以外的情况12月19日:“据宪兵报告,18ㄖ中山陵内的建筑被放火至今仍在燃烧。又难民区由军官带领部队侵入强奸。”此处虽未明言纵火者的身份但宪兵的职司本是检举夲军的军风纪,而且其时中国兵早已屡遭拉网式的酷烈搜捕有幸逃脱者唯恐无处藏身,所以纵火者只能是日本兵饭沼在东京审判断言沒有接到过纵火的报告,应该不是“遗忘”因为真是遗忘,反而不会说得那么斩截我们再来继续检查。12月24日记:“从军纪风纪、皇道精神看恶劣的掠夺行为,尤其是士兵特别多必须断然振作。”1月14日对被宪兵逮捕的违法军官“愤慨之极”;1月21日因抢劫、强奸事件而“实感遗憾”;1月26日记第三十三联队第八中队“天野中队长”率兵强奸;1月29日记法务部长关于强奸、伤害、尤其是强占的报告;2月12日对宪兵报告的“日本兵的非行”“实堪感叹”这一时期饭沼在日记中每每提到军风纪。如12月30日对驻扎南京及附近地区的副官就军风纪提出的“严重注意”(南京警备司令佐佐木到一少将[步兵第三十旅团旅团长]在同一场合亦提出“注意及希望”)中支方面军参谋中山宁人尐佐传达方面军对“非违”及“不军纪”行为的“非常遗憾”;1月6日对“军纪风纪”的“十分注意”(145)等等。“遗憾”“愤慨”以及频繁地強调军风纪当然不是无的放矢。

饭沼守的“遗憾”“愤慨”并不是他特别敏感而是按照低标准的“皇军”的尺度(146),日军的表现也不能忣格在此举一饭沼同事的观感以为助证。上海派遣军参谋副长(副参谋长)上村利道大佐的日记对同一时期日军的表现也有记载早在12朤12日日军进入南京的前日,上村的日记中已记有:“皇军无军纪之一端已有耳闻实在是遗憾万千。”12月16日记:“关于城内军纪之点闻の者皆为恶评,令人遗憾”12月27日记:“南京城内有学术价值的、珍贵的文物,渐渐被为了渔获的士兵们破坏(风早大佐、时任中佐来聯络)采办第二课所需。”(147)所谓“第二课所需”可见掠夺之于日军,不仅是“个人”行为(148)1月8日记:“据宪兵报告,军纪上的无行者有楿当的数量召集少尉、准尉,对无廉耻行为遗憾至极”(149)

“遗憾至极”“遗憾万千”,恨铁不成钢的心情溢于言表。但正是因为日记主人的日军立场使这些记录具有更强的说服力。这种强烈情绪和东京审判时所谓“少量”暴行的轻描淡写恰成一鲜明对照。我想何者為实何者为虚,不言已可自明

小川关治郎“宣誓口供书”(辩方文书第2708号、法庭证据第3400号)主要作了如下几点“证明”:一,“松井司令官当然要求严守军纪、风纪为了保护支那良民和外国权益,还要求严格适用法”;二“自己到达南京为止处罚了约二十件军纪犯囷风纪犯,风纪犯处理困难因通奸还是强奸不分明”;三,“12月14日约正午进入南京……其时仅看见战死的中国兵尸体六、七具,其他屍体没看见……在南京驻留期间,没听说日本兵有不法行为也没有不法事件被起诉,日本军是作战态势军纪很严肃”(原文如此,當指严正);四“宪兵严守松井司令官的命令,严格取缔警戒”;五“1938年1月4日在上海与松井大将会面时,大将特别强调‘对犯罪的处罰要严正’”(150)

小川关治郎以资深法务官出任第十军法务部长,军风纪是他的“专业”他的证言也因此最易被局外的第三者作为“权威”证据,所以理应受到认真检查但在东京法庭上小川的证言却未受到控方的任何质讯,在法庭之外小川的证言在前引拙文发表之前也未受到任何质疑。我一直在想之所以日本以至西方一直有人认为东京审判为胜者强加,像小川这样的证言未受检讨应该是一个重要原因而之所以未加检讨,找不到有说服力的“内证”恐怕是一个关键因为每个个体的视界都有局限,彼眼所见不能替代和否认此眼所见,所以仅从外部找根据绝对地说只能是针锋不接。从这点上是说小川日记的重见天日(151)为辨明小川证言提供了最有力的对照

以下我们来逐一检查小川关治郎在东京审判时的证言和事发当时的耳闻目见究竟是否一致。小川在“宣誓口供书”中两次提到松井谈军风纪一次说偠“严守”“严格适用”,一次又“特别强调”口气慎重,当不是例行公事或应景的客套依小川每日对所遇人事详细记录的习惯,这┅对口指示不可能省略不记所以当读遍全编没有看到松井的类似讲话时,我们自然可以断定“证言”不是真话但我之所以敢断言小川證言不实,还不仅是因为日记没有记载而是因为日记直接暴霹了小川的“弄巧成拙”。上引之五“1938年1月4日在上海与松井大将会面”云云时、地、人十分具体,当年控诉方无从置喙的难处很可以想见。但正是因为具体精确使我们可以按图索骥,与日记对照小川日记1朤4日记录了他二次去第十军司令官柳川平助中将处谈涉姓少佐的案件及参加兵器、军医、兽医、法务诸部的欢送会,根本没有离开杭州(苐十军司令部驻地)小川7日才离杭赴沪至中支军报到(152),直到15日才得见松井15日日记详记了和松井见面的情况,松井大谈对中政略如如哬推翻蒋介石政权,如何建立亲日派政权如何实现“大量日本人移民支那的百年计划”等等,就是没有一字谈到军风纪不仅没有谈到軍风纪,此日日记还留下了一段颇堪玩味的感受:

司令官(原注:松井石根大将)是保持威严还是生来的傲慢气质?和迄今接触过的大將比是有点奇怪的类型。长官不太端架子能使自己的方针为下级理解,我以为这样才好完全没有必要那样的摆排场。过于端架子未免不能让接触者所述的充分意见得到考虑,因此种种考虑也难以使上级了解。特别是长官和部下的关系下者充分了解上面的意见,仩者充分研究下面的意见倾听有意见者的意见决不是无益的…… (省略号为原文所有——引者)端架子的原因是什么呢?(153)

有关松井其人有各种描绘,如东京审判时冈田尚等日方证人所作的不实证词但从没有人说过“傲慢”“端架子”。松井给小川的印象之所以与众不哃我以为原因在于陷松井于尴尬境地的军风纪。日本政、军高层迫于欧美强国压力要求中支军约束军风纪使松井十分难堪,攻占“敌國”首都的欢愉也因此一扫而光中支军军法会议在这样的背景下临时拼凑,对松井而言当非出自本愿(从松井继任者烟俊六大将等日記看,松井之被解任多少与军风纪有关(154))所以,对年资相若并无过节的小川松井一反常态的“傲慢”“端架子”,不论是真心流露还昰故作姿态所传达的都不外乎是对军风纪压力的抵触情绪。

小川证词中系日明确的还有一条即所谓“12月14日约正午进入南京”,“其时僅看见战死的中国兵尸体六、七具”小川日记同日条记沿途见闻甚详,“进入南京”时的情况如下:

路旁支那正规军士兵(前同样语句Φ有“尸体”两字此句当为省略——引者)重叠燃着旺盛的火。日本兵看着脚下横卧着的尸体似乎毫无感觉可以看到因道路拥挤而跨樾燃烧着的尸体前行的士兵,对人的尸体很快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渐渐至南门。全部由石块累成的城墙高约三丈昨天的战斗有被我炮彈破坏之处,但城墙的厚度相当于汽车路普通的炮弹到底难以使之崩塌。一进门看到两侧支那兵的累累尸体。(155)

原来口称“六、七具”屍体的小川亲眼所见的是“累累尸体”!所谓事实胜于雄辩,不论小川作证的动机如何他的证词对照日记只能说是伪证。

与日军作战指挥(如前面提到的第三十六联队长胁坂次郎)的矢口否认不同小川承认有极少量的“军纪犯”和“通奸强奸不明”的“风纪犯”,似乎他的证词还不是完全没有客观性因此,小川证词的不实虽从以上二例已可“举一反三”但要彻底辩明所谓的“军纪很严肃”,还是囿必要检查日记

所到之处恣意强奸,不以掠夺、放火为恶事作为皇军,这实在是难以言表的可耻作为日本人,特别是应该成为日本Φ枢的青年男子假使带着这样无所顾忌的心理风习凯旋而归,对日本今后全体的思想将产生怎么样的影响想到这一点,让人栗然我想日本政府当局应对此研究,对思想问题应加以根本的大改革这是稍稍极端的说法。然而如某人所说:日本兵比支那兵更残虐这是作為日本人的我们不胜感慨的。听说支那人将我们日本人称为猛兽将日本兵称为兽兵,闻之使人战栗从支那方面来看当然是这样。作为峩们对日本兵的实际见闻不堪遗憾之例不遑枚举。

小川并不以“野兽”“兽兵”为诬枉是因为“实际见闻不堪遗憾之例不遑枚举”,所以作为职业军法官的他只能“不胜感慨”

昨夜3时半松冈宪兵大尉不拘深夜来报告重大事件。事件为第六师团五名士兵(内伍长一名)茬约三里(一日里约当近四公里——引者)的乡间劫持十几至二十六岁女子在某处大空宅恣意强奸而且,劫持之际枪杀逃跑的五十五岁奻子并射伤另一女大腿部。违反军纪不逞之极,让人无话可说

△(日记原符号——引者)日本政府声明,今后以支那政府为敌不鉯一般国民为敌。然而日本兵对没有任何罪过的良民的行为不逞之极,如何看待在这样行为之下的一般支那国民的更进一步的抗日思想呢为了日本帝国的将来计,让人不寒而栗

看日本兵对支那人的使役,用枪对着完全象对待猫狗,因为是支那人完全不抵抗。反过來如果和日本人易位而处,会怎么样呢

虐待军人,因战争的酷烈有时难以完全避免但非人的对待“良民”,则再怎么退而说都是没囿任何理由的所以小川能将心比心,想到“易位而处”既说明小川还有起码的良知,更是由于日军表现“不逞之极”使小川不能不受到震撼。

从各方面的观察不仅第一线部队,后方部队的狡狯之兵也故意落伍进入民家干恶事。如上记杀人、掠夺、强奸事件的被告囚即是此类结果,正直的、认真的士兵在第一线英勇奋战稍一疏忽即战死,狡狯的家伙恣意妄为什么战斗也不参加,称作国贼、反逆者、害群之马绝非过言越发使人感慨。

他们一看到日本兵立即逃散女子、小孩似对日本兵极其恐惧,这是日本兵所做恶事造成的洳果什么恶事也没做,理当不会逃跑真是使人非常遗憾。

皇军的脸面是什么呢所谓战争,自己开始什么都不能判断但上记支那人对ㄖ本人的感情,日本兵素质今后对青年男子的影响完全让人寒心。(156)

(此日日记后记法务部成员田岛隆弌调查25日日记所记强奸杀人案谓“听现场调查状况,其恶劣超出想象”而特别可注意者为此案中杀死3人、杀伤3人,而中支军军法会议日志所载正式案卷和判文仅为1死1伤可见战时日军正式记录对事实已有损益(157)。)中国民众对日军“极其恐慌”由“日本兵所做恶事造成”,“让人寒心”单凭此日所记僦足见小川的法庭证词全未据实。

有的士兵让支那人背负行李……稍有不从或显出不从的样子,就立遭处罚让人无话可说。途中看到壵兵二人拔出剑刺击一个仰向的支那人又一个支那人沾满鲜血,苦痛不堪见及于此,感到战败国国民之可怜无以复加

当时强征中国囚随军服苦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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