恳求新居联,名字小桃,恳求名师

江南小镇 文/余秋雨

我一直想写寫“江南小镇”这个题目但又难于下笔。江南小镇太多了真正值得写的是哪几个呢?一一拆散了看哪1个都构不成1种独立的历史名胜,能说的话并不太多;然而如果把它们全躲开了那就是躲开了1种再亲昵不过的人文文化,躲开了1种把自然与人情搭建得无比巧妙的生态環境躲开了无数中国人心底的思念与企盼,躲开了人生苦旅的起点和终点实在是不应该的。

我到过的江南小镇很多闭眼就能想见,穿镇而过的狭窄河道一座座雕刻精致的石桥,傍河而筑的民居民居楼板底下就是水,石阶的埠头从楼板下一级级伸出来女人正在埠頭上浣洗,而离他们只有几尺远的乌蓬船上正升起一缕白白的炊烟炊烟穿过桥洞飘到对岸,对岸河边有又低又宽的石栏可坐可躺,几位老人满脸宁静地坐在那里看着过往船只比之于沈从文笔下的湘西河边由吊脚楼组成的小镇,江南小镇少了那种浑朴奇险多了一点畅達平稳。它们的前边没有险滩后边没有荒漠,因此虽然幽僻却谈不上什么气势;它们大多很有一些年代了但始终比较滋润的生活方式並没有让它们保留下多少废墟和遗迹,因此也听不出多少历史的浩叹;它们当然有过升沉荣辱但实在也未曾摆出过太堂皇的场面,因此吔不容易产生类似于朱雀桥、乌衣巷的沧桑之慨总之,它们的历史路程和现实风貌都显得平实而耐久狭窄而悠久,就像经纬着它们的條条石板街道

堂皇转眼凋零,喧腾是短命的别名想来想去,没有比江南小镇更足以成为1种淡泊而安定的生活表征的了中国文人中很囿一批人在入世受挫之后逃于佛、道,但真正投身寺庙道观的并不太多而结庐荒山、独钓寒江毕竟会带来基本生活上的一系列麻烦。“夶隐隐于市”最佳的隐潜方式莫过于躲在江南小镇之中了。与显赫对峙的是常态与官场对峙的是平民,比山林间的蓑草茂树更有隐蔽仂的是消失在某个小镇的平民百姓的常态生活中山林间的隐蔽还保留和标榜着1种孤傲,而孤傲的隐蔽终究是不诚恳的;小镇街市间的隐蔽不仅不必故意地折磨和摧残生命反而可以把日子过得十分舒适,让生命熨贴在既清静又方便的角落几乎能把自身由外到里溶化掉,洇此也就成了隐蔽的最高形态说隐蔽也许过于狭隘了,反正在我心目中小桥流水人家,莼鲈之思都是1种宗教性的人生哲学的生态意潒。

在庸常的忙碌中很容易把这种人生哲学淡忘但在某种特殊情况下,它就会产生1种莫名的诱惑而让人渴念记得在文化大革命的高潮期,我爸爸被无由关押尚未结婚的叔父在安徽含冤自尽,我作为长子20来岁,如何掌持这个八口之家呢我所在的大学也是日夜风起云湧,既不得安生又逃避不开只得让刚刚初中毕业的大弟弟出海捕鱼,贴补家用大弟弟每隔多少天后上岸总是先与我联系,怯生生地询問家里情况有无继续恶化然后才回家。家家人都还在,家的四壁都还在但在那年月好像是完全暴露在露天中,时时准备遭受风雨的襲击和路人的轰逐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这些大学毕业生又接到指令必须到军垦农场继续改造去时先在吴江县松陵镇整训一段时间。那些天天天排队出操点名,接受长篇训话一律睡地铺而伙食又极其恶劣,大家内心明白整训完以后就会立即把我们抛向1个污泥,沼泽囷汗臭相拌和的天地而且绝无回归的时日。我们的地铺打在1个废弃的仓库里从西边墙板的袷缝中偷眼望去,那里有1个安静的院落小尛一间屋子面对着河流,屋里进去的显然是一对新婚夫妻与我们差不多年龄。他们是这个镇上最普通的居民大概是哪家小店的营业员戓会计罢,清闲得很只要你望过去,他们总在不紧不慢地做着一天生活所必需,却又纯然属于自己的事情时不时有几句不冷也不热嘚对话,莞尔一笑夫妻俩都头面干净,意态安详当时我和我的同伴实在被这种最正常的小镇生活震动了。这里当然也遇到了文化大革命但毕竟是小镇,又兼民风柔婉闹不出多大的事,折腾了一两下也就烟消云散恢复成寻常生态。也许这个镇里也有个把“李国香”の类反正这对新婚夫妻不是,也不是受李国香们注意的人物咳,这样活着真好!这批筋疲力尽又不知前途的大学毕业生们向壁缝投之鉯最殷切的艳羡我当时曾警觉,自己的壮气和锐气都到哪儿去了何以20来岁便产生如此暮气的归隐之想?是的那年在恶风狂浪中偷看┅眼江南小镇的生活,我在人生憬悟上1步走向了成年

我躺在垫着稻草的地铺上,默想着100多年前英国学者托马斯·德·昆西(T .De Quincey)寫的一篇著名论文:《论〈麦克白〉中的敲门声》昆西说,在莎士比亚笔下麦克白及其夫人借助于黑夜在城堡中杀人篡权,突然城堡中响起了敲门声。这敲门声使麦克白夫妇恐慌万状也历来使所有的观众感到惊心动魄。原因何在昆西思考了很多年,结论是:清晨敲门是正常生活的象征,它足以反衬出黑夜中魔性和兽性的可怖它又宣告着1种合乎人性的正常生活正有待于重建,而正是这种反差让囚由衷震撼在那些黑夜里,我躺在地铺上听到了江南小镇的敲门声,笃笃笃轻轻的,隐隐的却声声入耳,灌注全身

好多年过去叻,生活应该说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这种敲门声还时不时地响起于心扉间。为此我常常喜欢找个江南小镇走走但一走,这种敲门聲就响得更加清晰而催人了

当代大都市的忙人们在假日或某个其他机会偶尔来到江南小镇,会使平日的行政烦嚣、人事喧嚷、滔滔名利、尔虞我诈立时净化在自己的靴踏在街石上的清空声音中听到自己的心跳,不久就会走进1种清空的启悟之中,流连忘返可惜终究要返回,返回那种烦嚣和喧嚷

如眼前一亮,我猛然看到了著名旅美画家陈逸飞先生所画的那幅名扬海外的《故乡的回忆》斑剥的青灰色潒清晨的残梦,交错的双桥坚致而又苍老没有比这个图像更能概括江南小镇的了,而又没有比这样的江南小镇更能象征故乡的了我打聽到,陈逸飞取像的原型是江苏昆山县的周庄陈逸飞与我同龄而不同籍,但与我同籍的台湾作家三毛到周庄后据说也热泪滚滚说小时候到过很多这样的地方。看来我也必须去一下这个地方。

像多数江南小镇一样周庄得坐船去才有味道。我约了2个朋友从青浦淀山湖的東南岸雇船出发向西横插过去,走完了湖就进入了纵横交错的河网地方。在别的地方河流虽然也可以成为运输的通道,但对普通老百姓的日常行旅来说大多是障碍在这里则完全不同,河流成了人们随脚徜徉的大街小巷一条船一家人家,悠悠走着不紧不慢,丈夫茬摇船妻子在做饭,女儿在看书大家对周围的一切都熟悉,已不愿东张西望只听任清亮亮的河水把他们浮载到要去的地方。我们身邊擦过一条船船头坐了两位服饰齐整的老太,看来是走亲戚去的我们的船驶得太快,把水沫溅到老太的新衣服上了老太撩了撩衣服丅摆,嗔色地指了指我们我们连忙拱手道歉,老太立即和善地笑了这情景就像街市间不小心撞到了别人随口说声“对不起”那样自然。

  两岸的屋舍越来越密河道越来越窄,从头顶掠过去的桥越来越短这就意味着一座小镇的来临。中国很多地方都长久地时行这样┅首儿歌:“摇摇摇摇到外婆桥”,不知多少人是在这首儿歌中摇摇摆摆走进世界的人生的开始总是在摇篮中,摇篮就是一条船它嘚首次航行目标必定是那座神秘的桥,慈祥的外婆就住在桥边早在躺在摇篮里的年月,我们构想中的这座桥好像也是在1个小镇里因此,不管你现在多大每次坐船进入江南小镇的时候,心头总会渗透出几缕奇异的记忆陌生的观望中潜伏着某种熟识的意绪。周庄到了誰也没有告诉我们,但我们知道这里街市很安静,而河道却很热闹很多很多的船来往交错,也有不少船驳在岸边装卸货物更有一些囚从这条船跳到那条船,连跳几条到1个地方去就像市井间借别人家的过道穿行。我们的船挤入这种热闹中舒舒缓缓地往前走。与城市裏让人沮丧的“塞车”完全不同在河道上发觉前面停着的一条船阻碍了我们,只须在靠近时伸出手来把那条船的船帮撑持一下,这条船就会荡开去一点好让我们走路。那条船很可能在装货别的船来来往往你撑一下我推一把,使它的船身不停地晃晃悠悠但船头系结茬岸椿上,不会产生任何麻烦装货的船工一迳乐呵呵地忙碌着,什么也不理会

  小镇上已有不少像我们一样的旅游者,他们大多是赱陆路来的一进镇就立则领悟了水的魅力,都想站在某条船上拍张照他们蹲在河岸上恳求船民,没想到这里的船民爽快极了想坐坐船还不容易?不仅拍了照还让坐着行驶一阵,分文不取他们靠水吃饭,比较有钱经济实力远超这些旅行者。近几年电影厂常来小鎮拍一些历史题材的片子,小镇古色古香后来干脆避开一切现代建筑方式,很使电影导演们称心但哪来那么多群众角色呢?小镇的居囻和船民非常帮衬一人拿了套戏装往身上一披,照样干活你们拍去吧。我去那天不知拿家电影厂正在桥头拍一部清朝末年的电影,橋边的镇民、桥下的船民很多都穿上了清朝农民的服装在干自己的事没有任何不自然的感觉,倒是我们这条船靠近前去成了擅闯大清村邑的番邦夷人。

  从船上向河岸一溜看去好像凡是比较像样的居舍门口都有自用码头。这是不奇怪的河道就是通衢,码头便是大門1个大户人家哪有借别人的门户迎来送往的道理?遥想当年一家人家有事,最明显的标志是他家码头口停满了大大小小的船只主人便站在码头上频频迎接。我们的船在1个不小的私家码头停下了这个码头属于一所挺有名的宅第,现在叫做”沈厅”原是明代初年江南艏富沈万山的居所。

  江南小镇历来有藏龙卧虎的本事你看就这么些小河小桥竟安顿过1个富可敌国的财神!沈万山的致富门径是值得經济史家们再仔细研究一阵的,不管怎么说他算得上那个时代精于田产管理、又善于开发商业资本的经贸实践家。有人说他主要得力于貿易包括与海外的贸易,虽还没有极为充分的材料佐证我却是比较相信的。周庄虽小却是贴近运河、长江和黄浦江,从这里出发的船只可以亳无阻碍地借运河而通南北借长江而通东西,就近又可席卷富庶的杭嘉湖地区和苏锡一带然后从长江口或杭州湾直通东南亚戓更远的地方,后来郑和下西洋的出发地浏河口就与它十分靠近处在这样1个优越的地理位置,出现个把沈万山是合乎情理的这大体也僦是江南小镇的秉性所在了,它的厉害不在于它的排场而在于充分利用它的便利而悄然自重,自重了还不露声色使得我们今天还闹不清沈万山的底细。

  系好船缆拾级上岸,才抬头却已进了沈厅大门。一层层走去600多年前居家礼仪如在目前。这儿是门厅這儿是宾客随从人员驻留地,这儿是会客厅这儿是内宅,这儿是私家膳室……全部建筑呈纵深型推进状结果,1个相当狭小的市井门洞竟延伸出长长一串景深既显现出江南商人藏愚守拙般的谨慎,又铺张了家庭礼仪的空间规程但是,就整体宅院论还是算敛缩俭朴的,我想1个资产只及沈万山1个零头的朝廷退职官员的宅第也许会比它神气一些商人的盘算和官僚的想法判然有别,尤其是在封建官僚机器嘚缝隙中求发展的元明之际的商人更是如此躲在江南小镇的1个小门庭里做着纵横四海的大生意,正是他们的“大门槛”可以想见,当姩沈宅门前大小船只的往来是极其频繁的各种信息、报告、决断、使令、契约、银票都从这里大进大出,但往来人丁大多神色隐秘、缄ロ不言、行色匆匆这里也许是见不到贸易货物的,真正的大贸易家不会把宅院当作仓库和转运站货物的贮存地和交割地很难打听得到,再有钱也是一介商人而已没有兵丁卫护,没有官府庇荫哪能大大咧咧地去张扬?

  我没有认真研究过沈万山的心理历程只知道這位在江南小镇如鱼得水的大商贾后来在京都南京栽了大跟头,他如此精明的思维能力毕竟只归属于经济人格而与封建朝廷的官场人格处處抵牾一撞上去就全盘散架。能不撞上去吗又不能,1个在没有正常商业环境的情况下惨淡经营的商人总想与朝廷建立某种亲善关系泹他不知,建立这种关系要靠钱又不能全靠钱,事情还有远比他的商人头脑想象的更复杂更险恶的一面话说明太祖朱元璋定都南京(即应天府)后要像模像样地修筑城墙,在募集资金中被舆论公认为江南首富的沈万山自然首当其冲沈万山满腹心事地走出宅院大门上船叻,船只穿出周庄的小桥小河向南京驶去在南京,他爽快地应承了筑造京城城墙三分之一(从洪武门到水西门)的全部费用这当然是┅笔惊人的巨款,一时朝野震动事情到此已有点危险,因为他面对的是朱元璋但他未曾自觉到,只知道像在商业经营中那样趁热打铁晕乎乎、乐颠颠地又拿出一笔巨款要犒赏军队。这下朱元璋勃然大怒了你算个什么东西,凭着有钱到朕的京城里摆威风来了军队是伱犒赏得了的吗?于是下令杀头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又改旨为流放云南。

  江南小镇的宅院慌乱了一阵之后陷入了长久的寂寞中国14世纪杰出的理财大师沈万山没有能够回来,他长枷铁镣南行万里最终客死戍所。他当然会在陌生的烟瘴之地夜夜梦到周庄的流水和石橋但他的伤痕累累的人生孤舟却搁浅在如此边远的地方,怎厶也驶不进熟悉的港湾了

  沈万山也许至死都捣不大清究竟是什厶逻辑讓他受罪的。周庄的百姓也捣不清反而觉得沈万山怪,编一些更稀奇的故事流传百年是的,1种对中国来说实在有点超前的商业心态在當时是难于见容于朝野两端的结果倒是以其惨败为代价留下了一些纯属老庄哲学的教训在小镇,于是人们更加宁静无为了不要大富,鈈要大红不要一时为某种异己的责任感和荣誉感而产生焦灼的冲动,只让河水慢慢流船橹慢慢摇,也不想摇到太远的地方去在沈万屾的凄楚教训面前,江南小镇愈加明白了自己应该珍惜和恪守的生态

上午看完了周庄,下午就滑脚去了同里镇同里离周庄不远,却已歸属于江苏省的另1个县——吴江县也就是我在20多年前听到麦克白式的敲门声的那个县。因此当我走近前去的时候,心情是颇有些緊张的但我很明白,要找江南小镇的风韵同里不会使我失望,为那20多年前的启悟为它所躲藏的闹中取静的地理位置,也为我平ㄖ听到过的有关它的传闻

  就整体气魄论,同里比周庄大也许是因为周庄讲究原封不动地保持苍老的原貌吧,在现代人的脚下总未免显得有点局促同里亮堂和挺展得多了,对古建筑的保护和修缮似乎也更花力气因此,周庄对于我是乐于参观而不会想到要长久驻足的,而同里却一见面就产生1种要在这里觅房安居的奇怪心愿

  同里的桥,不比周庄少其中紧紧汇聚在一处的“三桥”则更让人赞歎。三桥都小巧玲珑构筑典雅,每桥都有花岗石刻的楹联其中一桥的楹联为:

          浅渚波光云影,


          小桥流水江村

淡淡地道尽了此地的魅力所在。据老者说过去镇上居民婚娶,花轿乐队要热热闹闹地把这三座小桥都走一遍算昰大吉大利。老人66岁生日那天也必须在午餐后走一遍三桥算是走通了人生的1个关口。你看这么1个小小的江镇,竟然自立名胜、自建礼仪怡然自得中构建了1个与外界无所争持的小世界。在离镇中心稍远处还有稍大一点的桥,建造也比较考究如思本桥、富观桥、普安桥等,是小镇的远近门户

  在同里镇随脚走走,很容易见到一些气象有点特别的建筑仔细一看,墙上嵌有牌子标明这是崇本堂,这是嘉荫堂这是耕乐堂,这是陈去病故居探头进去,有的被保护着专供参观有的有住家,有的在修理都不妨轻步踏入,没有囚会阻碍你特别是那些有住家的宅院,你正有点踟踌呢住家一眼看出你是来访古的,已是满面笑容钱氏崇本堂和柳氏嘉荫堂占地都鈈大,一亩上下而已却筑得紧凑舒适。两堂均以梁棹窗棹间的精细雕刻著称除了花卉图案外,还有传说故事、剧曲小说中的人物和场媔的雕刻据我所知已引起了国内古典芸术研究者们的重视。耕乐堂年岁较老有宅有园,占地也较大整体结构匠心独具,精巧宜人朂早的主人是明代的朱祥(耕乐),据说他曾协助巡抚修建了著名的苏州宝带桥本应论功授官,但他坚辞不就请求在同里镇造一处宅園过太平日子。看看耕乐堂谁都会由衷地赞同朱祥的选择。

  但是也不能因此判定像同里这样的江南小镇只是无条件的消极退避之所。你看让朱祥督造宝带桥工程他不是欣然前往了吗?他要躲避的是做官并不躲避国计民生方面的正常选择。我们走进近代革命者、詩人学者陈去病(巢南)的居宅更明确地感受到了这一点。我由于关注过南社的史料对陈去病的事迹还算是有点熟悉的。见到了他编《百尺楼丛书》的百尺楼却未能找到他自撰的两副有名楹联:

    平生服膺明季三儒之论,沧海归来信手钞成正气集;


    Φ年有契香山一老所作,白头老去新居营就浩歌堂。

    其人以骠姚将军为名垂虹亭长为号;


    所居有绿玉青瑶之馆,澹泊宁静之庐

这两副楹联表明,在同里镇三元街的这所宁静住宅里也曾有热血涌动、浩气充溢的年月。我知道就在这里陈去病组织过膤耻学会,推行过梁启超的《新民丛报》还开展过同盟会同里支部的活动。秋瑾烈士在绍兴遭难后他的密友徐自华女士曾特地赶到这裏来与陈去病商量如何处置后事。至少在当时江浙一带的小镇中每每隐潜着许多这样的决心以热血和生命换来民族生机的慷慨男女,他們的往来和聚会构成了一系列中国近代史中的著名事件一艘艘小船在解缆系缆,缆索一抖牵动着整个中国的生命线。

  比陈去病小┿几岁的柳亚子更是被人们熟知的人物他当时的活动据点是家乡黎里镇,与同里镇同属吴江县陈去病坐船去黎里镇访问了柳亚子后感慨称万千,写诗道:

          梨花村里叩重门


          握手相看泪满痕。
          故国崎岖多碧血
          美人幽咽碎芳魂。
          茫茫宙合将安适
          耿耿心期只尔论。
          此去壮图如可展
          一鞭晴旭返中原!

这种气慨与人们平素印象中的江南小镇风韵很不一样,但它实實在在是属于江南小镇的应该说是江南小镇的又一面。在我看来江南小镇是既疏淡官场名利又深明人世大义的,平日只是按兵不动罢叻其实就连在石桥边栏上闲坐着的老汉都对社会时事具有洞悉幽微的评判能力,真是遭到了历史的紧要关头江南小镇历来都不木然。峩想像我这样的人也愿意卜居于这些小镇中而预料不会使自己全然枯竭,这也是原因之一吧

同里最吸引人的去处无疑是著名的退思园叻。我可以亳不夸张地说这是我见过的中国古典园林中特别让我称心满意的几个中的1个。我相信如果同里镇稍稍靠近一点铁路或公路幹道,退思园必将塞满旅游的人群但从上海到这里毕竟很不方便,从苏州过来近一些然而苏州自己已有太多的园林,柔雅的苏州人也僦不高兴去坐长途车了于是,一座大好的园林静悄悄地呆着而我特别看中的正是这一点。中国古典园林不管依傍何种建筑流派都要鉯静作为自己的韵律。有了静全部构建会组合成1种古筝独奏般的淡雅清丽,而失去了静它内在的整体风致也就不可寻找。在摩肩接踵嘚拥挤中游古典园林是很叫人伤心的事如有1个偶然的机会,或许是大雨刚歇游客未至,或许是时值黄昏庭院冷落,你有幸走在这样嘚园林中就会觉得走进了1种境界虚虚浮浮而又满目生气,几乎不相信自己往常曾多次来过在人口越来越多,一切私家的古典园林都一┅变成公众游观处的现代我的这种审美嗜好无疑是1种不切实际的奢侈愿望了,但竟然有时也能满足去年冬天曾在上海远郊嘉定县小住叻十几天,每天早晨和傍晚当上海旅游者的班车尚未到达或已经离开的时候,我会急急赶到秋霞圃去舒舒坦坦地享受一番园林间物我茭融的本味。退思园根本没有上海的旅游班车抵达能够遇到的游客大多是一些镇上的退休老人,安静地在回廊低栏上坐着看到我们面對某处景点有所迟疑时,他们会用自我陶醉的缓慢语调来解释几句前后又安静地坐下去。就这样我们从西首的大门进入,向着东面1个層次1个层次地观赏过来总以为看完这一进就差不多了,没想到1个月洞门又引出1个新的空间而且一进比一进美,一层比一层奇心中早巳绷着悬念,却又时时为意外发现而一次次惊叹这让我想到中国古典园林和古典剧曲在结构上的近似。难怪中国古代曲论家王骥德和李漁都把编剧与工师营建宅院苑榭相提伴论

  退思园已有100多年历史,园主任兰生便是同里人做官做得不小,授资政大夫赐内閣学士,任凰颍六泗兵备道兼淮北牙厘局及凰阳钞关之职,有权有势地管过现今安徽省的很大一块地方后来他就像许多朝廷命官一样遭到了弹劾,落职了于是回到家乡同里,请本镇一位叫袁龙的杰出艺术家建造此园园名“退思”,立即使人想起《左传》中的那句话:“林父之事君也进思进忠,退思补过”但我漫步在如此精美的园林中,很难相信任兰生动用“退思补过”这一命题的诚恳“退”昰事实,“思”也是免不了的至于是不是在思“补过”和“事君”则不适合轻信。眼前的水阁亭榭、假山荷池、曲径回廊根本容不下一絲愧赧好在京城很远也管不到什麽了。

  任兰生是聪明的“退思”云云就像找1个官场烂熟的题目招贴一下,赶紧把安徽官任上搜刮來的钱财幻化成1个偷不去抢不走、又无法用数字估价的居住地也不向外展示,只是一家子安安静静地住着即使朝廷中还有觊觎者,一見他完全是一派定居的样子没有再到官场争逐的念头了,也就放下了心以求彼此两忘。我不知道任兰生在这个园子里是如何度过晚年嘚是否再遭到过什么凶险,却总觉得在这样1个地方哪怕住下几年也是令人羡慕的更何况对园主来说这又是祖辈生息的家乡。任兰生没囿料到这件看来纯然利己的事情实际上竟成了他毕生最大的功业,历史因这座园林把他的名字记下了而那些凌驾在他之上,或弹劾他洏获胜的衮衮诸公们却早就像尘埃一样飘散在时间的流水之中

  就这样,江南省镇款款地接待着1个个早年离它远去的游子安慰他们,劝他们好生休息又尽力鼓励他们把休息地弄好。这几乎已成为1种人生范式在无形之中悄悄控制着遍及九州的志士仁人,使他们常常登高回眸、月夜苦思、梦中轻笑江南小镇的美色远不仅仅在于它们自身,而更在于无数行旅者心中的毕生描绘

  在踏出退思园大门時我想,现今的中国文人几乎都没有能力靠一人之力建造这样的归息之地了但是哪怕在这样的小镇中觅得较简单的住所也好呀,为什麽非要挤在大都市里不可呢我永远坚信从事文化艺术与从事经济贸易、机机施工不同,特别需重有1个真正安宁的环境深入退思、专注体悟要不然很难成为名副其实的大家。在逼仄的城市空间里写什么都不妨就是不适合进行宏篇巨制式的艺术创造。日本有位艺术家每年要茬太平洋的1个小岛上隐居很长时间只留出一小部分时间在全世界转悠,手上夹着从小岛带出来的1大叠乐谱和文稿江南小镇很可以成为峩们的作家艺术家的小岛,有了这么1个个宁静的家院在身后作家艺术家们走在都市街道间的步子也会踏实一点,文坛中的烦心事也会减尐大半而且,由于作家艺术家驻足其间许多小镇的文化品位和文化声望也会大大提高。如果说我们今天的江南小镇比过去缺了点什么在我看来,缺了一点真正的文化智者缺了一点隐潜在河边小巷间的安适书斋,缺了一点足以使这些小镇产生超越时空的艺术灵魂而這些智者,这些灵魂现正在大都市人海中领受真正的自然意义上的“倾轧”。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但愿有一天能让飘荡在都市喧嚣间的惆怅乡愁收伏在无数清雅的镇邑间,而一座座江南小镇又重新在文化意义上走上充实只有这样,中国文化才能在人格方位和地理方位上实现双相自立

  到那时,风景旅游和人物访谒会溶成一体“梨花村里叩重门,握手相看泪满痕”的动人景象又会经常出现整个华夏大地也就会铺展出文化座标上的重峦叠嶂。

  也许我想得太多了。

江南的冬景 文/郁达夫

  凡在北国過过冬天的人总都道围炉煮茗,或吃煊羊肉剥花生米,饮白干的滋味而有地炉,暖炕等设备的人家不管它门外面是雪深几尺,或風大若雷而躲在屋里过活的两3个月的生活,却是一年之中最有劲的一段蛰居异境;老年人不必说就是顶喜欢活动的小孩子们,总也是個个在怀恋的因为当这中间,有的萝卜雅儿梨等水果的闲食,还有大年夜正月初一元宵等热闹的节期。

  但在江南可又不同;冬至过后,大江以南的树叶也不至于脱尽。寒风─—西北风─—间或吹来至多也不过冷了一日两日。到得灰云扫尽落叶满街,晨霜皛得象黑女脸上的脂粉似的清早太阳一上屋檐,鸟雀便又在吱叫泥地里便又放出水蒸气来,老翁小孩就又可以上门前的隙地里去坐着曝背谈天营屋外的生涯了;这1种江南的冬景,岂不也可爱得很么

  我生长江南,儿时所受的江南冬日的印象铭刻特深;虽则渐入Φ年,又爱上了晚秋以为秋天正是读读书,写写字的人的最惠节季但对于江南的冬景,总觉得是可以抵得过北方夏夜的1种特殊情调說得摩登些,便是1种明朗的情调

  我也曾到过闽粤,在那里过冬天和暖原极和暖,有的时候到了阴历的年边说不定还不得不拿出紗衫来着;走过野人的篱落,更还看得见许多杂七杂八的秋花!一番阵雨雷鸣过后凉冷一点;至多也只好换上一件夹衣,在闽粤之间皮袍棉袄是绝对用不着的;这1种极南的气候异状,并不是我所说的江南的冬景只能叫它作南国的长春,是春或秋的延长

  江南的地質丰腴而润泽,所以含得住热气养得住植物;因而长江一带,芦花可以到冬至而不败红时也有的时候会保持得3个月以上的生命。象钱塘江两岸的乌桕树则红叶落后,还有雪白的桕子着在枝头一点—丛,用照相机照将出来可以乱梅花之真。草色顶多成了赭色根边總带点绿意,非但野火烧不尽就是寒风也吹不倒的。若遇到风和日暖的午后你1个人肯上冬郊去走走,则青天碧落之下你不但感不到歲时的肃杀,并且还可以饱觉着1种莫名其妙的含蓄在那里的生气;“若是冬天来了春天也总马上会来”的诗人的名句,只有在江南的山野里最容易体会得出。

  说起了寒郊的散步实在是江南的冬日,所给与江南居住者的1种特异的恩惠;在北方的冰天雪地里生长的人是终他的一生,也决不会有享受这1种清福的机会的我不知道德国的冬天,比起我们江浙来如何但从许多作家的喜欢以Spaziergang一字来做他们嘚创造题目的一点看来,大约是德国南部地方四季的变迁,总也和我们的江南差仿不多譬如说十九世纪的那位乡土诗人洛在格(PeterRosegger1843—1918)罷,他用这1个“散步”做题目的文章尤其写得多而所写的情形,却又是大半可以拿到中国江浙的山区地方来适用的

  江南河港交流,且又地滨大海湖沼特多,故空气里时含水分;到得冬天不时也会下着微雨,而这微雨寒村里的冬霖景象又是1种说不出的悠闲境界。你试想想秋收过后,河流边三五家人家会聚在一道的1个小村子里门对长桥,窗临远阜这中间又多是树枝槎丫的杂木树林;在这一幅冬日农村的图上,再洒上一层细得同粉也似的白雨加上一层淡得几不成墨的背景,你说还够不够悠闲若再要点景致进去,则门前可鉯泊一只乌篷小船茅屋里可以添几个喧哗的酒客,天垂暮了还可以加一味红黄,在茅屋窗中画上一圈暗示着灯光的月晕人到了这1个境界,自然会得胸襟洒脱起来终至于得失俱亡,死生不同了;我们总该还记得唐朝那位诗人做的“暮雨潇潇江上树”的一首绝句罢诗囚到此,连对绿林豪客都客气起来了这不是江南冬景的迷人又是什么?

  一提到雨也就必然的要想到雪:“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無”自然是江南日暮的雪景。“寒沙梅影路微雪酒香村”,则雪月梅的冬宵三友会合在一道,在调戏酒姑娘了“柴门村犬吠,风膤夜归人”是江南雪夜,更深人静后的景况“前树深雪里,昨夜一枝开”又到了第二天的早晨和狗一样喜欢弄雪的村童来报告村景叻。诗人的诗句也许不尽是在江南所写,而做这几句诗的诗人也许不尽是江南人,但假了这几句诗来描写江南的雪景岂不直截了当,比我这一枝愚劣的笔所写的散文更美丽得多

  有几年,在江南在江南也许会没有雨没有雪的过1个冬,到了春间阴历的正月底或二朤初再冷一冷下一点春雪的;去年(一九三四)的冬天是如此今年的冬天恐怕也不得不然,以节气推算起来大约太冷的日子,将在一⑨三六年的二月尽头最多也总不过是七八天的样子。象这样的冬天乡下人叫作旱冬,对于麦的收成或者好些但是人口却要受到损伤;旱得久了,白喉流行性感冒等疾病自然容易上身,可是想恣意享受江南的冬景的人在这1种冬天,倒只会得到快活一点因为晴和的ㄖ子多了,上郊外去闲步逍遥的机会自然也多;日本人叫作Hi-king德国人叫作Spaziergang狂者,所最欢迎的也就是这样的冬天

  窗外的天气晴朗得象晚秋一样;晴空的高爽,日光的洋溢引诱得使你在房间里坐不住,空言不如实践这1种无聊的杂文,我也不再想写下去了还是拿起手杖,搁下纸笔上湖上散散步罢!

  一九三五年十二月一日

江南的记忆 文/天耕

雨季总是潮湿的。曲折的雨巷飘泊着青油小伞,匆匆步履下是那被雨冲刷的有些晶莹的青石板,人家的屋檐总在滴着雨四合的天井,木质的门扉不时有咯吱吱的声响,这个城市竟也是純朴的呢迎面而过的老妪或垂条幼齿,适然于这细雨里倘若能有曼妙女子,精致的小花伞下便是1种空灵的美来。而且这种情形实在尋常水乡泽国所蕴育出的那种山灵钟秀,人物皆如画一般如果初临此地,定然是要折服于那晶莹的可爱里更不消说漫山竹海苍苍翠翠,不太谙熟的树木之奇异芳香已及甜柚在枝头的绿了。在小城东北的广场居然是有喷泉的模样。盛夏时节的傍晚倘若还算晴天,則聚集了无穷无尽的男女老幼草丛里纳凉。孩子们做着游戏情侣们唧唧长谈,食摊上人头攢动夜色便分外清爽。如果恰巧那喷泉奔湧出万千水柱霓虹灯照亮这雪白的水柱,五彩的光环居然是十分惬意的。只是喧天的热躁是要远离些的更深而幽幽的雨巷才是妙不鈳言之处,携手比肩往往是要在暖暖的爱意中缓行吧。便也是空谷幽响吴音软语,总是心醉那么弃了这繁华之盛景,沿中央大道南詓曈曈灯影里,两壁人家与店铺林立此时伊人便紧挨了你,呢喃述说她那美丽的家园;则我个北方的漫天雪花狂舞,天寒地冻居嘫可在厚厚的河面溜冰;伊人便要睁大了眼睛问:那是可能的么?于是便骄傲的谈起北方落雪的惊喜,银装素裹的大地雪便是小小的精灵呢。“那么落雪真的很美吗是那种毛绒绒的样子吧,我还从没见过雪呢”伊人晶亮的眸子便热烈地憧憬着。

夜色澜珊宿舍楼只茬廊道有昏黄的灯,大概是要熄灯了悄悄返企,眠踏上纵谈四海的兄弟偃息了拿了脸盆,轻轻的出去洗刷间冲凉毕,皎洁月光已透半壁那么伊人已然沉睡了吗,会否梦见那可爱的北方蓦然心底就涌动一句“执子之手,与之携老”四周环顾,仿佛尽是伊人曼妙身姿那么这晚清凉的梦里,又会是1种温柔吧

虽然是远去的记忆,久隔的山水以及再难聚首的人群;可一如美酒,历久愈发醇厚的我別了江南有十年光景,岁月回眸很多记忆斑驳了,忘却的东西太多有些就显得很悲哀些。比如经年老友忽然忘记了名谓,甫一见面惟只讪讪到“好呵……”,然后就无从称呼那么别人叫出你的名字时,你一脸的茫然会很伤人心吧。如此尴尬的境遇遭遇过几次,每回总很无措亦是怀疑脑筋是否出了问题。后来就发现忘却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有些几成飘忽的梦境蓦然就有些游走不定的伤神。我在浮躁与平凡里沉溺着清晰而稳定的东西总不太多。惟有这江南旧事如可亲见,也许烙印太深的缘故吧近来情绪不太好,心底囿些无名的哀愁清宵仰望中天,感到的竟是世事难以把握几乎要把自我都模糊起来。那么我真的是很颓废的么,或者竟也没有一丝嘚欲望了只是潜在的1种忧愤,我的心底实在有太多的负荷那么静淡无为才好,却实在找不出清静的姿态却是日复一日的沉沦着。仿洳茫茫暗夜中的独行期许一线光明。只是拥抱着太多虚空惟只能向记忆中寻求些清亮,比如那江南的美丽和哀怨来

校园在市区中心,面积颇大最感惊异的是那些不肯落叶的树木,冬雨中一派碧绿;几竿翠竹亦袅袅舞于菲菲雨中那么江南便是无冬了。天寒地冻更是鈈见踪影更不消说漫天雪花飞舞的情形。这满眼的碧绿使我无法适然江南的冬天也是冬么。于是在模糊的寒意里就有了第1个季节概念。教学楼前有很大的一片花园绿地圆圆的石桌,小鼓似的石凳散落其间。那便是就餐的好去处大抵是嫣然女子,三五成群聚于婲影之下,曼语巧笑须眉浊物便到宿舍里大快朵颐,如若炎夏更是打着赤膊,晃动一身精肉风卷残云一通。饭盒往往油迹斑斑清沝略冲就可以,甚或偃卧一边哪里如女生们的光鲜与清洁呢。倘若小女人饭后是家长里短闺阁密谈;男生则忙于喷云吐雾,执著于一縷又或侃山侃海,中心议题往往脱不了女人那么凡是有些模样的女生,就都在这些唾沫星子里飞舞;甚至有些是会被深深暗恋的呢鈈晓得女生们会否这般谈论男生,一辈子也无从知晓然而校园里到处是男生箭一般的目光,于是常可见此情形:一位芳姿俏丽的女生茬无数目光的夹击下,满面绯红的逃掉然后就衍生了无数无缘无故,亦无始无终的爱情故事了

那么伊人如今怎么样呢。在那个对我仍嘫陌生的城市里做着些什么呢。我在绵亘的思念里无法去捕捉旧日的身影,气息诗一样的面容。惟只能连缀文字以寄托吧在离别嘚最初日子里,竟是心痛般的回忆记得那些年犹如失魂落魄,寂廖日复一日的寂廖;愁苦,无穷无尽的愁苦的确很是小儿女情长的呢。作别青春岁月尔来回首这一切,依然在心头有种隐痛只是别样一番滋味了。

流光无情几乎带走一切。然而记忆却永恒其实不過短短二年的停驻,那个江南美丽的小城却成永难忘怀的断章于是记忆中的江南,便是永远的美丽诚如丽尼《江南的日记》所述:“江南,美丽的土地是我们的。”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少年时对江喃并无印象虽读过小杜脍炙人口的诗句,但诗句中描写的地方仿佛并非人间诗句是很美,然而那并非人间的地方却并未给过我任何遐想毕竟江南离我太远,甚至远过天空的星斗因为星光是可见的,而江南却不可见

  生于长城脚下,长于渤海岸边我一直热爱“衰草连天”、枫林染醉的北国景象。记得有一年冬天那时我还年少,刚刚下过一场大雪北风呼啸中,我独自一人到海边去金黄的海灘已变得一片银白,而远处仍是碧波万里冬天的海水似乎变得比往日沉重,波涛之间的涌动也仿佛是半流质的然而那种涌动却是异常溫柔,便似有生命的活体此时1大群海鸥,本来成群结队地飘浮在海水上忽得惊起,于是在鸟翼振动声中1大片乌云在蓝天,碧海银銫的沙滩间,强劲的北风中似乎更添一线凄凉。

  许多年以后我仍然清楚地记得那次的情景即便是到了江南后,我仍然会时时地想起那年冬天,在渤海的海边那1种很冷很冷,冷入心脾的感觉

  五年前我独自来到上海。上海是个很奇怪的地方不知别人是否有這种感觉,至少我是这样认为在上海生活已五年多了,我仍然不能象多数上海人一样讲那种很奇怪的语言于是1种非我族类的感觉便时時会充斥在我与周围的人之间。我倒并不在乎这种感觉但我周围的人却经常深觉不便,并非他们不会讲国语只是仿佛破坏了他们辛苦營造的和协氛围。很多人很诚恳地劝说我去学上海话并列举了许多学会上海话可带来的好处,我只是笑一笑并非觉得上海话不好,但僵硬的舌头却不时提醒我我的母语非上海话。这么久来对故乡的怀念便只剩下这全国通用的语言我不知是否该随遇而安地改说本地的吳侬软语,仰或是继续我的无法同化

  走在上海的街头,有时我会想起租界割踞的时代曾在上海滩叱咤风云的枭雄但更多的时候我會想起曾有鹤唳的云间。

  江南风物我喜欢剑池剑气扑面的池水,寒山寺外游子断魂的钟声苏堤六桥的烟柳,孤山风雅的处士留下嘚梅花经常幻想着被送到敌国去的美女西施临行前心中的悲愁,那必不同于荆轲刺秦时所怀的必死的决心;也会想起南齐时名妓苏小小埋骨于西泠时那种孤单寂寞也必不同于“绝世而独立”的李夫人离别武帝时的心伤。千年来江南便风流如此当六朝笙歌,金粉如醉时却不曾有上海。

  我一直幻想着我是住在风流的江南但上海却是江南的1个最奇怪的地方。不知是否该说它人杰地灵这句话经常会囷江南联系在一起,但在人们惯于用这句话形容江南时上海却还未存在,即使存在也只不过是南方海边的1个小渔村何来人杰地灵?然洏却又不能说它非人杰地灵毕竟在九十年代的今天又有谁可与上海一争高下?

  江南的气候与北国不同在北国已是风雪连天时,江喃却依然草长如故群莺也依然乱飞。北方的寒潮不能带来冰雪只能使本以润湿的江南又下一场冷雨。我一直以为江南的冬天最让人讨厭的便是不时会有的冬雨冬天的雨总是带给人许多尴尬,在阴沉的天气中仿佛会没完没了地不停地飘着的雨丝,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挥之不去使人的心情莫名地低落。有时冬日也会有1种“无边丝雨细如愁”的雨不似冬天,便仿佛早春时节那1种缠绵的春雨但它却吔会给我1种很肮脏的感觉,有时会无奈的想上海的卫生状况还应该改善。

  上海人一直是我见过的1个非常奇怪的民族他们生活在中國最大的城市中,他们因自己是上海人而自豪也许是这种自豪经常会膨胀为民族主义,所以上海人给外地人的印象是莫名其妙的骄傲、洎私和小心眼我并不讨厌上海人,每个民族都有他们的生活习惯上海人总是小心的保护着自己的生活,如果你和我一样是1个外来的人你就会发现你很难介入他们的生活并非因为他们过份自私,而是因为他们不愿其他的人打扰他们已经形成的生活方式在上海人的眼中外地都不如上海,只有上海才是中国的天堂当然他们也会离开上海,而通常这种离开的结果是到国外去他们都是这样想的,除了出国外全国又有哪里值得他们一去呢?

  其实上海人也并非象他们外表那样冷酷无情当他们看见1个可怜的人时,他们也会非常同情并伸出援助之手。然而在公交车上当他们和民工挤在一起时他们那毫不掩饰的厌恶之情却会抹杀他们曾对外地人表示过的一切友好之情,洏使不了解上海人的人都曲解他们并不恶毒的心

  在上海生活了五年半,我仍然不能完全溶入上海的社会但美丽的江南却在除了上海以外的其它的地方仍然美丽如故。我曾幻想我生活在美丽的江南但我生活在上海,上海并非我所设想的江南却可能是全国最先进的夶都市,我不知道是江南并不曾出现在上海仰或上海根本就不属于江南,但我已渐渐喜欢上它希望它能更美丽,一如我梦想的江南

莲在江南 文/刘学刚

莲在江南,犹如菊开东篱是1种遥远的妩媚。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人生最幸采莲人乘一叶扁舟,载一船清香携一帆柔风,低眉抬眼之间望不尽白云碧水、绿叶红莲。此花端合在瑶池人间能得几回现?惟有江南惟有水光潋滟的江南烟雨空蒙的江南,才能滋养出这般绝世的红颜有花堪折直须折,莫留残荷听秋声

站在北方的池塘边遥望江南,那该是十分荷叶五分花的清丽意境吧叶是粉墙黛瓦,花是款步而行明明朗朗的江南女子所有的江南女子都叫莲花。莲花在青山上采茶莲花在碧水边浣衣,莲花在園林里扑蝶她们的清眸如水她们的黛眉如烟。她们有的叫小荷有的叫芙蓉,有的叫菡萏腰肢轻摆,袅袅娜娜娉娉婷婷在水乡江南她们都是朵朵含笑出水的莲。

徜徉在诗词歌赋的古典里很古色古香地触摸莲花,我阅读的手指如呼吸梳过美女的云鬓是1种麻酥酥绵软軟微颤颤的感觉,眼睛被一些些嫩藕鲜荷润泽着不由得湿润润亮闪闪清澈澈了。此刻莲花就在我的掌心。楚腰纤细莺歌宛转,吴娃雙舞醉芙蓉古典的莲花,简直就是1个美丽温柔娇艳的代名词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古典的莲花,象征着端庄静美优雅高贵的东方神韵少年会老,岁岁年年莲花依然是最初的容颜,如初恋清纯依旧颜色不改既然今生注定不是蛟龙,何不做游鱼一尾去嬉戏莲叶间,搖落满天的星星成晨露一开口就是一些莹澈的话语。池面风来波艳艳波间露下叶田田。在水的透明中轻揽莲花的腰肢再也不让多愁善感的姑娘撑着碧罗伞,独自在雨季里哀怨又彷徨鱼是幸福的。在诗词的长河中撑一支长篙,向莲花更花处漫溯眼睛是快乐的。

北方杯水难以邀莲江南多水,多以莲为芳名的女子羞答答娇滴滴水灵灵在江南的夏天开放,默默又脉脉、幽幽又悠悠地飘着清香选择夏天,去江南采莲这于信奉不到长城非好汉的北方,是不是1种行为的背叛我觉得在柔婉可人芳香醉人色彩迷人的莲花面前,勇敢地吐露真诚是1种忠实生活回归自我从心灵出发抵达心灵的率真表现。爱写在诗笺上却埋在面具里,到了中年再去做个采莲人,却要跨过┅座长长的廊桥那是横亘在红尘与理想之间的一座奈何桥啊,等在季节里的容颜也只能如莲花般的开落红衰翠减。

江南可采莲莲叶哬田田。就在夏天就在今年,打点心情架起小船,去江南采莲

江南落雪 文/古清生

江南的冬天,总也是会落雪的今年的冬天和往瑺的冬天一样,我从北京回到江南山凹上的小镇就逢上了一场小雪,山野是一片的白久长的时间里没有听到的八哥的叫声,也悉数地聽到了它们栖落在满是白雪的冬青树上,把叶子上的雪粉儿抖得纷纷扬扬还原出冬青树的新鲜的绿色。旧历年已是很近了城里已经禁绝的鞭炮,在小镇上仍是间或地哔嘭响起老屋的房头,还是有米泡机吱吱地摇着

但江南的雪,却总也是新鲜的它是江南的冬天里開放的昙花,美丽且短暂所以江南人士,也总是要怀着赏花的心情看雪对那忽然一夜间白茫茫的山野感到无比的新奇。即便你是北方囚怕也会要对江南的雪发生别一样的心情。因为这里的雪它生得很嫩,像小鸡小鸭的雏儿的绒毛很轻很轻地覆盖在山野上,稍有阳咣的触摸它们就承受不住,会溶为清清的水滴洗出泥土上的新绿。

我想唯有现在,江南落雪的景致才符合我的心情都市化的快节奏的竞争,人的心情愈渐浮躁而日前读到的评论家雷达先生的一篇文章,却已提到我们是从浮躁时代进入1个缩略时代了什么都在缩略,变得只剩主题而无转折如我现在这样站在阳台上看雪花悠悠飘落,渐渐积白了山野的心情确难再得到

然而,落雪的江南无论如何昰很值得一看的,即是匆匆一瞥也能够留下久长的记忆。如今雪是白了满山,从山中扯出一条涧来涧上是些白的胖乎乎的卵石,清灥反到扭出一道乌亮潺潺地往着山外流去。而田间是白茫茫的近看却另有风景,因为那雪间总是有一些盖不住的青苗,探出几片青圊的叶子还有一些冬天开放的小黄花,它们也会在雪中亮出几朵惊喜水塘中更能见到一些水鸟,它们在一些枯荷间游弋被雪挤得小叻的空间,并未使水鸟们感到困难如是放眼看那山间的农户,红墙黑瓦的房屋已让白雪压得低矮,一缕淡蓝的炊烟袅袅地飘往山中,屋后的竹也是垂下了枝头。这似乎还不能说明什么因为落雪的江南,特别是我的山凹上的小镇落雪以后,会有1种宁静1种忽然而臸的洁净,单纯和悠然还有的是,毕竟江南有莽莽群山雄峰耸立,波迭起伏大写意地横亘在天地之间。而神秘的苍郁的森林俱由膤来铺陈,山几乎成为白的群山雪的群山,间或露出一两处褐色的山崖绿的植被,红的梅花有山鹰悠悠盘旋,寂静的雪谷便是会幽幽传来一两声鸟啼或山麂的鸣叫,悠然而飘渺

我以为,江南的雪景最美丽的,要算那冰凌了雪后一场小雨,那积雪的枝头会忽然掛起无数冰凌如水晶般透明剔亮,阳光照在上面折射出千万种光芒。最是那红梅腊梅满树的梅花开放,忽然悉数冻在冰凌中就如沝晶中的花了。而花的细微处被冰凌放大清亮又朦胧,冰的千种花的千种,构成1个美妙而神奇的童话世界那么,加以几处残雪的点綴几束阳光的照耀,几只鸟雀的啼鸣几道山泉的流淌,人在其中梦耶幻兮,不知进入何境

江南落雪,江南总要落雪江南的雪总昰给我们以纯洁的媚态,总是风情万种地装饰着江南的冬天这并不算很冷但还是冷着的冬天,经由时间的封存却能够暖暖地装在我的惢里,像那冷冰却又热烈着的美酒

细雨霏微,幽婉缠绵三月的江南。

哪一小家碧玉娉婷绰约,映衬一把精致的油纸伞在长长的青石巷,醉了几多懵懂少年心

红瘦绿肥。十里长亭外春的甘霖在芭蕉丛中淅沥吟咏。一对彩蝶厮守于花下深情的凝望中仿佛彼此之间便是整个世界。在天比翼在地连理,远离了红尘俗世的烦扰但愿你们脱破时空的枷锁,双双飞过万世千生去

水乡玲珑的小桥,携系著河堤杨柳的青葱橹声咿呀,艄公摇一艘乌蓬船穿桥而过橹下岁月无声,随着东去的流水消消地逝去

斜风细雨不须归。钓叟青笠蓑衤皱纹下的的双眼曾将多少功过荣辱淡化成为云烟。渔篓里的收获竟不为其所动莫非醉翁之意不在酒,钓叟欲钓者乃是一河如画的春銫

客栈内宾客盈门。义薄云天的侠客饮尽一坛坛盖世的豪情饮尽一坛坛笑傲天下的英雄气慨,然后在侠骨丹心的本色的驱使下仗剑而起从此去开创一番流芳百世的江湖伟绩!

落魄的书生独坐一隅,风尘仆仆的惫意写满双鬓逸兴壮志挥洒而就的灿烂诗篇只能在腹中孤芳自赏,问何时方会洛阳纸贵世态炎凉,时不我遇斯人憔悴!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侯门似海,亭阁水榭薄命的红颜珠泪盈盈,红袖拂过琴弦一曲千古绝韵在如脂的玉手下流泻,荡气回肠销人心魂!为谁而泪,为谁而歌烟雨凄迷。三月的江南

雨下起来了,淅淅沥沥的如同儿时那一粒粒蚕豆撒了一地的声音。从来没有见到保定有如此阴雨连绵的日子道旁的绿叶也似乎呈现出1种异样的光彩,汸佛在雨丝的缝织中蔓延成一片翠绿的绸绫飘荡着,如同几回梦里那朦胧多情的江南

江南,我的故乡如今只怕也正氤氲着如此朦胧嘚雨帘。而且“一下就是两三天”,这样的雨天里年幼的孩子们上学时,总是由父母推了小车接送的于是,轻柔的雨帘中总是能瞥见那一洼洼的泥泞中,出现1个个骑着破旧自行车的身影他们头顶一柄朴素的黑色大伞,车后座上背着小书包的笑脸快乐地映出前面那坚实后背上透出的温情和幸福。

小路坎坷不平车轮间或拐进水洼中,溅起一阵泥泞漆黑的雨鞋上便闪现出一朵朵泥黄色的小花,一瞬间却又被雨滴欢快地冲掉。再溅再冲。于是童年便在这泥黄小花的时隐时现中悄悄流逝。

春雨缠绵这对于浪漫的诗人或热恋的凊侣来说也许是1种美妙的意境,可对于农家来说却无疑是令人发愁的一件事。地里的棉苗刚刚长出瘦小而脆弱,若是被淹死就会影响收成于是,天空的阴霾似乎也渐渐转移到那一张张饱经风霜的黝黑的脸上但他们能做的,却也只有在心中祈求能快快放晴

于是,天┅放晴当地上还溅满泥泞,阳光照在滴着雨水的树叶上泛出五彩光圈的时候地里就多了1个个忙碌却欢喜的身影。于是经受过雨水摧殘的棉苗绽开了笑脸,如同老农脸上那舒展的眉头一般太阳的照耀下,棉苗和人脸上都镶上一层金边仿佛一幅意境真实的油画。

当孩孓们中午放学回家总是能在那口大黑锅里找到一碗掺合着锅巴、还冒着热气的堆得小山似的饭,饭中或许还能找到几小块散发着油香的臘肉就着温热的菜汤,在着雨后初晴的日子里满嘴的油腻,满腔的温情

夜幕降临的时候,从家家户户透出的灯光就能看出江南夜晚嘚温馨动画片看完后的孩子们通常都会在电灯下细心地演算起来,一旁的爸爸静静地抽着烟烟雾缭绕间,除了窗外那声声蛙鸣谁也鈈想扰乱那祥和的宁静。爸爸的手边也许还有一杯散发着微苦香味的清茶茶香在烟雾中氤氲,在烟雾中酝酿仿佛一坛令人心醉的甘醇咾酒。有的时候孩子会不经意见抬起头在朦胧的烟雾中看到,爸爸斜斜地躺倒在椅子上沉沉地睡着了,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笑汸佛时常从他口中吐出的烟圈,奇异而美妙每到这时,妈妈总会轻轻地叫醒了爸爸然后爸爸充满歉意地朝孩子笑笑,走进了卧室妈媽手中那件破旧的大棉袄,总是让人心中充满了感激蟀唱蛙鸣中,妈妈手中那根银白的针又开始繁忙地穿引起来灯光的映照下,一根根银白色的丝仿佛妈妈日渐苍白的鬓角。

梦中的江南呵勾起我多少回忆!什么时候我才能再回到那朦胧的清晨的雾中,采起一朵路旁嘚淡黄小花唱一曲儿时的歌呵!

喜欢雨,不管是倾盆或是缠绵而江南的雨,更有着似烟似雾的凄美如织如帘的清丽,有着忽而潇潇紛飞、忽而霏霏斜舞的魅惑最爱看,“斜风细雨重门须闭”。

偶坐亭间观雨落荷池,如珍珠乱糁打遍新荷;或立檐下,看织雨成簾帘儿底下,听人笑语点点滴滴;黄昏时分,更爱隔着纱窗听雨而眠新雨骤,芭蕉瘦又怎1个“闲”字了得。总是恼人天气心事難寄,那一夜的风和雨天明,是一地的乱红那雨的泪痕竟是缤纷的。有雨的日子最该回味的还是戴望舒的《雨巷》,撑一把油纸伞穿一双旧木屐,听雨落黛瓦的淅淅声如梦呓般的声响,醉人心肠;看雨精雕细琢的把青石铺就的小路慢慢浸透如同观一位名师挥毫潑墨,然后踩着这被雨浇透滋润泛着油亮光泽的青石路,在一路“踏踢”的敲击声中寻觅,期待逢着那个结着愁怨的姑娘

许是儿时聽到、读到过太多有关雷雨的故事,对雷雨竟生出1种莫名的惧怕和敬畏江南的雷雨亦是同样的惊心动魄,每当雷雨时分不敢独立窗前鈈敢行走雨中,总以为那是老天在发怒或是谴责某个作了孽的人儿那倾盆的雨,震耳的雷就是天的涕泪交错。曾忆儿时一场不期而遇嘚雷雨震耳欲聋的雷鸣,惊天泣地的闪电隔壁住着的1个孤独怪异的老女人,仿佛如旧时万恶的地主婆一般令人生厌然就在那个电闪雷鸣的午后,她从正躺着的床榻上起身才刚着地1个振聋发聩的霹雳打下,她就这样立于床前眼睁睁地看着那张床一裂为二她疯瘫了,矗到老死……

江南似乎总有着说不完的传奇、讲不完的故事,就连雨都满是了传奇的意味每逢雨临,总爱身隐帘后感受、细味,或囍或忧一任雨疾雨疏,来往如梭雨润江南,似水流年

想起江南时,适合在雨天只有雨水中淋湿了感觉才让你觉得越发接近江南。

峩恰恰生活在长江南岸但是我总以为我生活的地方并非那个传统意义上的文人江南。对于江南这个中国人文意象更多应集中在江苏、浙江一带,也许今天的上海也应该包括在其间

  闲时和1个朋友交谈,他说他最想去江浙苏杭在一艘乌蓬船里坐了,听着外面汩汩的槳声温一碗黄酒,看着细雨桥头的女子

  这就是他所以为的江南了,他现在去武汉大学专门研究唐诗去了他说那里面有他的江南。

  我理想中的江南是苏州、杭州、绍兴、南京这样一些地方我想着唇红齿白吴侬软语的姑娘,想着明媚素雅自然清丽的西子湖想著夹岸是乌桕或皂角树木的小桥流水,想着蟹肥菊黄时候就一杯薄酒看着烟雨空蒙让一些关于江南的念头在心头荡漾。

  六朝烟云秦淮河畔京口瓜州太湖西湖,这都是中国古典文人内在的精神故乡而到了近代,江南的文人风华依旧

  黄浦江老房子苏州河小弄堂,这是我对于江南的新概念十里洋场外滩气象,我总在想着张爱玲、王安忆、陈丹燕甚至安妮宝贝骨子里是否延续着关于古典江南的魂與梦

  我居住的城市,历史上被称为小建业让孙权和他的子弟们流连忘返。然而那些江南士人还是高唱着“宁饮建业水不食武昌魚。”或者他们离不开江南风物,江南风景

  我在此间的江南远望彼间的江南,在喝着如同建业一样的江水的吃着江南建业未必囿的地道武昌鱼的时候,偶尔也会得意毕竟我也在长江以南,我所在的城市曾经让江南孙权们魂牵梦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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