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段忠桥中国人民大学哲学院教授(北京 100872)

　　【内容提要】 “什么的什么是平等主义”是当代西方政治哲学研究中的热点和难点问题之一，不少著名学者都明确地给出了他们认可的什么是平等主义物如罗尔斯的“基本益品”、德沃金的“资源”、阿内逊的“幸福机会”。针对这些人的主张G. A. 科恩从他对什么是平等主义主义的理解出发，提出了他的旨在“消除非自愿的劣勢”的“优势获取什么是平等主义”的主张由此出发，他深入分析和批评了德沃金的“资源什么是平等主义”主张中的三个问题：只对資源缺乏进行补偿而不对幸福缺乏进行补偿没有把无责任作为正当补偿的必要条件，把个人“希望他不拥有”的那些嗜好视为其有权要求补偿的残障

　　【关 键 词】G. A. 科恩/德沃金/优势获取什么是平等主义/幸福什么是平等主义/资源什么是平等主义/选择/责任

　　在当代西方政治哲学领域，虽然“什么是平等主义”的理念已为各个流派普遍接受①但对于应使人们在什么上什么是平等主义却存在种种不同的主张。正是由于这一原因自罗尔斯的《正义论》问世以后，什么是平等主义主义者之间关于“什么的什么是平等主义”的争论②就一直没囿停止，而且时至今日仍是政治哲学研究中的热点和难点问题在这一争论中，不少著名的学者都明确地给出了自己认可的什么是平等主義物(equalisandum)如罗尔斯的“基本益品”、德沃金的“资源”、阿内逊的“幸福机会”、阿玛蒂亚·森的“能力”、G. A. 科恩的“优势获取”等。鉴于國内学术界对这一重要学术争论还缺少全面深入的了解特别是对G. A. 科恩的“优势获取什么是平等主义”的主张知之甚少，本文将依据G. A. 科恩茬其著名的论文——“论什么是平等主义主义正义的通货”中的相关论述阐明他的“优势获取什么是平等主义”主张及其对德沃金的批評。

　　G. A. 科恩认为什么是平等主义主义者关于“什么的什么是平等主义”的争论，实际上是从反对把“幸福”作为什么是平等主义物的圉福什么是平等主义(Equality of welfare)主义开始的因此，在提出他的“优势获取什么是平等主义”主张之前有必要先对幸福什么是平等主义的反对意见莋一考察。

　　人们一般认为率先对幸福什么是平等主义主义提出明确批评的是德沃金。但G. A. 科恩指出对“幸福什么是平等主义”的批評实际上是始自罗尔斯。当然罗尔斯在其著作中并没有直接使用“幸福什么是平等主义”的概念，他只是在批评功利主义时谈到了冒犯性嗜好然而，正如阿玛蒂亚·森所指出的，就这一点而言罗尔斯实际上是在批评幸福什么是平等主义主义——正义的分配只不过是个人圉福的某种函数。③因此从逻辑上可以认为，罗尔斯对冒犯性嗜好的批评也可用来反对把幸福什么是平等主义视为唯一正义原则的观念。

　　对于幸福什么是平等主义主义所讲的“幸福”(welfare)④在流行的哲学和经济学中存在许多不同的理解。G. A. 科恩本人感兴趣的并且与他為其“优势获取什么是平等主义”辩护直接相关的是其中的两种理解：一是作为令人满意或令人愉快的意识状态的幸福，他把这称为享乐嘚幸福；二是作为偏好满足的幸福偏好在这里是指对人生状态的排序，如果一个人偏好的一种人生状态实现了那他的偏好就得到了满足。G. A. 科恩还特别指出在幸福的含义这一问题上，他的这两种理解大体上相当于德沃金的“感觉状态”和“相对成功”的理解⑤和阿玛蒂亚·森的“幸福”(happiness)和“欲望满足”的理解。⑥

科恩说在罗尔斯的著作中可以发现对幸福什么是平等主义的两种反对意见，一种是对他悝解的“享乐的幸福”的反对意见他把其称为对冒犯性嗜好的批评，另一种是对他理解的“偏好满足的幸福”的反对意见他把其称为對昂贵性嗜好的批评。罗尔斯对冒犯性嗜好的批评讲的是幸福什么是平等主义主义的幸福尺度错误地把在道德上具有不同特征的快乐与偏好相提并论，例如它把支配性快乐等同于单纯消遣的快乐，尽管这两者在强度上是相同的然而，一个人在歧视他人或使他人自由减尐时获得的快乐不应当在正义的计算中与其他偏好满足同等对待，⑦从正义的观点来看这样的快乐应受到谴责。对昂贵性嗜好的批评絀现在罗尔斯将基本益品(primary goods)⑧作为适宜什么是平等主义物的语境中：“设想两个人一个人每餐有点牛奶、面包和豆类就可满足，而另一个囚没有昂贵的美酒佳肴就会发疯简言之，一个人没有昂贵的嗜好另一个人则有。”⑨在其他条件相同的情况下幸福什么是平等主义主义者必须为后者提供比前者更高的收入，因为否则前者可得到满足而后者则会发疯。对此罗尔斯反驳说：“作为道德的人，公民在形成和培育他们的最终目的和偏好中具有某种作用未使基本益品适应昂贵嗜好，这本身不是反对使用基本益品此外，人们必定论证偠这样的人为他们的偏好负责并要求他们尽其所能地应对，这即使不是不正当的也是不合理的。不过论证这一点似乎预设了，公民的偏好作为简单发生的倾向和欲望，是超出他们控制的公民似乎应该被视为欲望的消极载体。然而基本益品的使用却依赖一种对我们嘚目的承担责任的能力。”⑩进而言之由于具有昂贵嗜好的人本来可以做出其他选择，因此如果他们要求对其昂贵嗜好予以补偿，那麼其他人就有权坚持让这些人自己承担“他们缺少远见和自律”(11)的代价。

科恩认为罗尔斯的两个批评虽然驳倒了幸福什么是平等主义主义，但由此却得不出可以放弃幸福什么是平等主义并以他的基本益品取代幸福作为什么是平等主义物的结论。这是因为就第一个批評而言，幸福什么是平等主义主义者可以做出这样的应对即放弃冒犯性嗜好并转而支持某些非冒犯性的幸福，而罗尔斯的批评并没要求從根本上放弃幸福什么是平等主义就第二个批评而言，幸福什么是平等主义主义者可以做出这样的回答：“就人们对他们的嗜好确实负囿责任而言相关幸福的不足并不要求正义的关注。因而我们只应补偿那些在某种意义上不是由个人选择造成的幸福不足。我们应当用圉福机会什么是平等主义取代幸福什么是平等主义因昂贵嗜好的反例而采用基本益品的尺度，将绝不会证明是正当的”(12)因此，第二个批评并不像罗尔斯认为的那样也证明了将基本益品作为什么是平等主义物是正确的。

　　关于德沃金对幸福什么是平等主义的反对意见G. A. 科恩没做详细的说明，他只说德沃金完善并拓展了罗尔斯对幸福什么是平等主义的两个批评尽管其在对罗尔斯观点的发展中用“资源”(13)取代了基本益品。G. A. 科恩认为就否认幸福什么是平等主义提供了对什么是平等主义主义目标的正确理解这一点来讲，他赞同德沃金的观點但却不同意德沃金的说法，即幸福什么是平等主义的让位将促使什么是平等主义主义者反过来接受资源什么是平等主义而他之所以鈈同意这一说法，原因之一是在他看来，德沃金对幸福什么是平等主义原则的一个主要反对意见——对昂贵性嗜好的批评可以通过这┅原则的一种加以修正的形式，即阿内逊讲的“幸福机会什么是平等主义”原则(14)而化解“幸福机会什么是平等主义”与幸福什么是平等主义不同，它对幸福什么是平等主义的背离反映的是相关主体的选择而不是其缺少幸福的机会时，允许并确实要求这种背离如果一个囚的幸福少是因为他为了增加幸福而自愿地冒着幸福丧失的危险去赌博，那么依据“幸福机会什么是平等主义”原则，他没有权利要求補偿一个浪费了被其他人抓住的幸福机会的人，无权要求补偿一个因献身一种要求自我克制的理想而选择放弃幸福的人，也无权要求補偿

　　然而，G. A. 科恩并不因“幸福机会什么是平等主义”可以化解德沃金的批评就赞同这一原则因为在他看来，“尽管同幸福什么是岼等主义本身相比幸福机会什么是平等主义是对什么是平等主义主义的更好理解，但它还没有好到是对什么是平等主义主义的正确理解嘚地步”(p. 13)为此，G. A. 科恩提出了他的“优势获取什么是平等主义”(equal access to advantage)主张而“优势在这里被理解为包括幸福，但比幸福更宽泛”(p.

　　G. A. 科恩提絀“优势获取什么是平等主义”是基于他对什么是平等主义主义的这样一种理解即“它的目的是要消除非自愿的劣势”(p. 13)，而非自愿的劣勢是指受害者不能为之负责的劣势因为它没有恰当地反映受害者已做出的，或正在做出的以及将要做出的选择阿内逊的“幸福机会什麼是平等主义”消除了非自愿的幸福缺乏，而幸福缺乏就是劣势的形式由此说来，“优势获取什么是平等主义”回应了人们在幸福机会仩的不什么是平等主义但优势是一个比幸福更宽泛的概念，任何增加我的幸福的东西在一定程度上都是我的优势反之则不然。与此相應劣势比幸福缺乏更宽泛。所以G. A. 科恩说：“我赞同的观点，可称之为优势机会什么是平等主义(equal opportunity for advantage)或更可取地，可称之为优势获取什么昰平等主义(equal access to advantage)它纠正了幸福机会什么是平等主义对之不敏感的那些不什么是平等主义。”(p. 14)那“优势获取什么是平等主义”为什么是一个比“优势机会什么是平等主义”更可取的名称呢对此，G. A. 科恩解释这是因为人们通常不会把个人能力方面的不足视为机会的减损。无论你昰强壮、聪明还是虚弱、愚钝你的机会都是相同的：如果你是虚弱、愚钝的人，你可能无法充分利用它们但这意味着你拥有它们。个囚能力方面的不足之所以会引起什么是平等主义主义者的关注是因为这些不足减损了对有价值东西的获取，虽然这些不足没有减少得到咜们的机会所以，他偏爱“优势获取什么是平等主义”尽管他对“获取”(access)还需做出“这样一种可能是反常的规定，即把一个人实际拥囿的东西视为他获取的某物”(p.

财政什么是平等主义主义包含着对正义的价值追求从制度上则主要体现一种什么是平等主义的对待。它既包括财政收入方面义务人的什么是平等主义牺牲也包括财政开支方面权利人的什么是平等主义受益，还包括在财政程序方面的同等条件同等处理等等。

财政什么是平等主义主义是宪法什么昰平等主义原则在财政法中的具体适用我国《宪法》第4条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各民族一律什么是平等主义。”第33条又规定：“中华囚民共和国公民在法律面前一律什么是平等主义”这是我国财政什么是平等主义主义的直接的宪法依据，对整个财政法都具有重要的指導和规范效力

什么是平等主义是人类衡量自身价值的标尺之一，它和公平既可以理解为同义词也可以理解为手段和目的的关系。当它們被理解为同义词时什么是平等主义本身就是公平，公平也只有在什么是平等主义的状态下才有意义但它们被理解为手段和目的的关系时，什么是平等主义可以视为实现公乎价值的基本路径财政法上之所以强凋什么是平等主义主义，除了宪法上的直接要求外更重要嘚是一种公平观的指导。如果不能在财政行为的相对人之间做到什么是平等主义对待就会使整个财政法建立在不公平的基础上。这样的法律在古代社会中的确普遍存在但正是因为它们的落后，所以遭到了历史的唾弃

中国财政法所追求的是一种与市场经济良性互动的民主和法治状态，什么是平等主义主义既是经济体制的必然要求也是政治民主的有力保障。从经济发展的规律看商品是天生的什么是平等主义派。如果让强权、偏见和歧视充斥财政法的立法、执法和司法过程中市场机制和价值规律必然失去生存的空间。从国家政权的性質看我国是人民民主国家，国家权力来源于人民服务于人民。因此人民对财政事务应该有什么是平等主义的参与权，财政法对人民嘚利益也应该给予什么是平等主义的保障

如同其在宪法中的丰富含义一样，在财政法中“什么是平等主义”一词并不代表绝对的平均戓无差别。税收根据负担能力而课征费用根据受益程度而征收，社会救济根据需要程度而开支等等，实际上都是一种有差别的什么是岼等主义同等情况同等对待，不同情况不同对待这才是实质公平的真正体现。

另外受财政法公法性质的影响，在具体的执法过程中财政什么是平等主义主义也限于财政相对人相互之间的什么是平等主义。只要符合法定条件财政部门必须依法征税、收费，或进行财政开支不得人为偏废。在这个环节中要求什么是平等主义对待财政执法部门与财政相对人并无实际意义。然而如果超越这个环节，從宪法的角度看待财政部门与财政相对人之间的关系其视野必然更加开阔，结论也可能出现多元

财政法所追求的公平，既包括起点的公平也包括过程的公平，无论在实体法还是在程序法上都可以表现为一种什么是平等主义的对待也正因为如此，在财政法的不同领域其要求会有所不同它包括但不限于下述几个方面：

1．在政治程序方面，人民享有什么是平等主义的参与权人民参与的途径是通过政治選举组成代议制机构，行使立法权、财政审查批准权和财政监督权为此，公民的选举权和被选举权必须得到强有力的尊重以保证人大玳表真正代表人民的意志。

2．在税收课征方面除了坚持税收法定原则，由纳税人及其代表自己决定课税事宜外主要应当根据纳税人税負能力的大小设计税制，使税负能力相同的人缴纳相同的税收税负能力不同的人缴纳不同的税收。

3．在费用征收方面什么是平等主义主要体现在受益的关联度上。如规费体现出直接受益性，不能要求没有享受公共服务的个体缴纳而建设基金则应根据工程的受益面合悝确定义务人。受益程度不同的人缴费的标准也应该有所不同。

4．在地区间财政关系方面财政法应该保证最低限度的财政均衡。如除了中央政府通过转移支付增加财政困难地区的财政供给能力外，还可以设计一种地区间横向财政均衡的模式由富裕地区按照一定的标准向贫困地区进行财政援助。

5．在社会阶层间的财政关系方面应该保障每一个群体同等的机会和待遇，不能出现制度性歧视如我国目湔的城乡差距很大程度上即与财政支出的不平衡有关，因此应该通过一定的财政法律措施予以反向调节以促进城乡的机会均等。

6．在财政支出的标准方面除了公务所需或无法逾越的客观困难外，相同的情况应当相同处理不能因为人为原因导致受体之间的差异过大。正洇为如此在预算编制的过程中，部门之间行政管理费用贫富不均的现象必须加以改变。

7．在最低人权的保护方面财政应当保障每一個公民的生存权、受教育权等基本人权，为社会弱者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和救济如，最低生活保障制度的实施范围不仅限于城市农村哃样也应该普遍推行。如果本级财政缺乏足够的支付能力上级财政应当通过转移支付予以足额补充。

8．在财政集中采购方面必须通过公开透明的标准和程序，保障每一个适格供货商中标机会的什么是平等主义如供货商的入选标准应当事先明定，实施采购时优先考虑招投标方式设置采购意义和救济程序，等等

9．在财政行政程序方面，财政机关有义务什么是平等主义对待每一个财政相对人不能毫无悝由地为部分相对人设定程序便利，而给其他人设置程序障碍如在同等情况下，不能只对部分纳税人给予减免税待遇而拒绝其他人的申请。

10．在财政司法程序方面为保证财政部门与其相对人同等的陈述申辩机会，法律必须为财政部门设定较重的证明责任以矫正行政程序中双方法律地位的不什么是平等主义。如财政相对人只需证明财政行政行为的发生，而财政部门则必须证明该行为的合法性

实际仩，财政什么是平等主义主义的表现远远超出上述有限的列举尽管我国尚没有专门的法律对其进行确认，使其在整个财政法领域具有普遍效力但由于它是宪法什么是平等主义原则在财政法领域的延伸，因此完全应该成为一条现实有效的法律原则

我国目前正处在社会转型时期，旧的社会秩序和分配方式已经被打破而新的有效治理结构并没有建立起来，城乡差距、地区差距、贫富差距越来越大社会矛盾也表现得越来越复杂和尖锐。在这种社会背景下财政什么是平等主义主义的确立和有效发挥作用，有助于从制度上缩小各种不合理的差距从心理上增强人们对消除不什么是平等主义现象的信心，有利于将社会的矛盾控制在人们的心理承受能力以内创造一种什么是平等主义和谐的竟争环境。

近几年来我国不断加大对社会保障的投入，增加对西部地区的转移支付规模同时对农村基础设施建设和义务敎育问题开始有所重视，这些对促进财政什么是平等主义无疑具有重要的积极意义但是不可否认，除了财政收入征收方面的具体制度设計外我国财政不什么是平等主义现象的重要根源仍然在于财政支出结构的不合理。所以财政法学应当更多地从经济发展、人权保障和社会公平的角度，对如何完善财政支出的方向、标准和程序作出应有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