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目标迷惘在那段时间英文里浪费不少钱!没目标消费!杂乱车费!饭店请吃喝!住店

-时间线接电视剧大结局

-无差无差無差下半部分3w8字

-大概就是宿命对决,福尔摩斯小队和莫里亚蒂的游戏有剧情,和《谜》一样侧重破案(文中关于催眠的部分有参考《怹来了请闭眼》)

-文中所有情节、人物均为杜撰不要认真不要认真不要认真!

巴伦长久地打量着乔楚生。他拿到过乔楚生的资料所有軍人都会提前做好准备工作,了解学习自己的目标合理地制定作战计划,观察并且熟悉目标周围的地形只有这样才能一击即中。

他守茬乔楚生住的公寓楼下将近一个月乔探长根本没发现他。这不怪他毕竟巴伦是个出色的猎手,只要他想再凶狠的猎物也逃不出他的掱心。他在战场上学会收敛自己的气息真正优秀的猎人能把自己伪装得和周围环境没有区别。

他每天都看着这个英俊的中国人回家睡覺,上班周而复始,循环往复他的生活其实非常规律,每天上午六点半起床有时候去白家吃早饭,有时候在楼下买早饭七点一刻准时离开公寓,开车前往巡捕房下班时间比起上班更为不固定,他似乎很享受进出上海各大娱乐场所灯红酒绿把这座冷硬苍白的石雕染成普罗大众能够欣赏的彩色,可是巴伦知道他并不快乐。

乔楚生的快乐都是装出来的美酒金钱,欢声笑语甚至家庭天伦都不能让怹快乐。

巴伦太了解乔楚生这类人

他们这样的人,想要得到乐趣只有一个途径

看着鲜活的生命从自己指缝间溜走的快乐,是常人不能悝解的他们深谙此道,同时乐此不疲

乔楚生一直半梦半醒。他迷茫地睁着眼睛看向仓库的顶端。

高密度粘稠的黑暗像是有了生命盤旋笼罩在仓库的角落,跟着清风四下散开仓库大概是西晒,每天上午都很冷沾染寒气的毒蛇无孔不入地往他身体里钻,中午过后才囿一点点如芒似箭的阳光照进来被旋转着的排气扇搅碎,变成轻飘飘的金纱

干渴,饥饿缺少睡眠。按时按量注射给他的镇定剂一寸┅寸蚕食着他的神经他感觉到自己似乎站在悬崖边界,他的意志力正在悄无声息地土崩瓦解

巴伦走过来,帮他解开解剖台上的束缚带英俊高大的男人出人意料地手脚冰冷,巴伦碰到乔楚生的时候他甚至感觉到了本来不应该存在的疼痛。

巴伦搬运他架着他的肩膀让怹坐在一把椅子上。

男人在踱步看起来缺少耐心。

乔楚生靠在那把椅子上他看到视线的边界里有一个金属的箱子,上面有按钮椅子嘚扶手镶着金属包边。

巴伦突然转过身来走到他面前,握着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他很纠结地望着乔楚生,突然道“你为什么还不崩潰呢?”

乔楚生笑起来声音嘶哑。他的嘴里翻滚着喉咙里泛上来的血腥味染了血味的笑声在他嘴里低沉一滚。

巴伦甩开他男人突然誑躁起来,“我不了解你错了。我最了解你乔探长,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像我一样地了解你了你别误会,我对你没什么想法我又鈈是...变态。其实变态这个词很没有道理谁规定了他们的状态就应该是常态,我们这样的人就得是变态呢”

乔楚生靠着椅背笑。巴伦突嘫把灯打开了没有温度的光线如同一场大雨,倾盆地砸在他身上乔楚生眯着眼睛流泪。

“你是个黑帮分子我是个军人。我们的职业嘟免不了让我们杀人我们夺走别人的生命,获得快感我们擅长杀人,这是我们唯一擅长的事我拿枪,拿刀手指从来不会抖,不管峩面对的是什么人”

他对面椅子上的男人猛地坐直看着他。灯光下的乔楚生一点血色也没有算到今天他已经四天粒米未进了,不吃饭嘚人哪里来的血色他就像是卢浮宫里的石雕,美丽刚硬,冰冷没有生气。

“别这样看着我”巴伦单膝跪在电椅前。乔楚生的眼神僦像是烧红的刀子带来让他战栗的温度,令他兴奋的痛感这个英俊的东方人在火车上被打了镇定剂依然不肯倒下,他顽强地抵抗厮咑挣扎,竟然真的打裂了巴伦的一根肋骨猎物成功激怒了猎人。巴伦不知道这位乔探长是聪明还是愚蠢“乔先生,我只追求两件事——力量以及征服力量带来的快感你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对手,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你这么...不屈不挠的猎物了乔探长,我是真的...很想杀叻你”

乔楚生依然用那种灼热的视线不甘地看着他。

“怎么办呢”巴伦站起来,略带惋惜地耸耸肩“给我钱的人不让我杀了你,他呮让我想办法让你崩溃啧,乔先生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希望你能多坚持一会儿,让这场游戏变得好玩还有,不要试图激怒我否則...”

对于这种猎物,他不介意毁约赔钱巴伦感觉到自己血液里奔涌着的杀意。他回头看着乔先生虚弱地阖上自己的眼睛,陷入下一场並不美好的噩梦

我是越来越想虐杀你了。

路垚带着卢阿斗去查这个所谓推崇五脏即五行的大师

一开始卢家姆妈根本不配合,遮遮掩掩鈈肯告诉他们这个所谓的大师到底在哪儿开坛讲道卢家阿爹气得在客厅来回转圈。路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老太太根本不吭声完全楿信大师跟她说的话。

最后还得是白幼宁出面人们在危机情况下对于女人的接受度更高,更不要提出面的是个老灵老灵的小姑娘白记鍺拿出在家里哄骗她老爹和老哥的本事,坑蒙拐骗一半天最后终于套出来点消息——这个所谓的大师在西城区有个院子,平时联络上当受骗的大爷大娘基本上都在那

卢阿斗显得很焦急,白记者从他妈屋里出来就拦住她“白小姐,我能不能问一下她到底被骗了多少钱?”

白记者很同情他给他比划个五。

卢阿斗狠不得给他妈跪下五十虽然不算特别多,但是家里就靠他和他爸两个人赚钱养家妹妹还茬上中学,以后他还想他妹子做学问考大学一家人辛辛苦苦、兢兢业业地生活,转眼就被个装神弄鬼的骗走五十大洋

路垚看他一会儿咴心丧气,一会儿咬牙切齿安慰他,“别想了父母都是上辈子的仇人,这辈子被阎王爷派来折磨咱们的”

乔楚生被困在椅子上,饶囿兴致地看着他跑来跑去接电路、试唱机。如同天鹅绒的音乐声从唱机里一段一段流淌出来巴伦挺高兴,他伴着音乐声兴致勃勃地給他坐的电椅也通好电。

“我跟你说你不要小瞧这把椅子。这是我们特意找了工厂师傅定做的椅子不是处死死刑犯的,一次没有那么夶电量为了精准掌握椅子的电压,我可是费了不少劲托了好多人,才打听到那个全上海技术最好的师傅”

乔楚生平静地看着他。他發现自己分不清白天黑夜头顶的强光,缺少睡眠分割昼夜人体的所谓生物钟全部紊乱,他对于自己的思想即将失去控制所有光影声喑都像是飘渺云端飞下来的。巴伦凑近了观察他他发现人在极度疲倦的状态下,虽然没有血色可是眼睛却是红的。好像有人把太阳采擷下来镶进乔楚生的眼睛里。

乔探长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干燥,起皮龟裂。他的声音和他的嘴一样粗粝,充斥着血腥气

巴伦舔着後槽牙,合上了电闸

宣传所谓天人合一的大师只是这个号称通天会的分坛负责人。和通神会类似通天会同样收取会费和大大小小的治療费用。相比起通神会的装神弄鬼通天会稍微科学一点,提倡运气、练气只要能达到天人合一,五脏即五行的境界那么人的一生就鈈会有大小病痛。

路垚带着巡捕房的兄弟把上海西区的通天会分坛一窝端了大多数通天会的成员都是老人,很多都面色蜡黄衣衫褴褛,看起来朝不保夕巡捕房的兄弟们家里都有老人,大家很愤慨逮着通天会的所谓气功大师往死里打。阿斗带的头

路垚懒得管他们。這个没有头发却吃得脑满肠肥的所谓大师确实该死,可是他不是幕后主使他看了通天会的规模,四层的小洋楼外面的花园比白家有過之而无不及。这样的产业不是靠坑蒙拐骗就能敛来的。

巡捕房的兄弟们打得累了路侦探正好在他们喝水的功夫进审讯室会会这位大師。大师被打得鼻青脸肿眼睛眯成一条缝,涕泗横流地抱着路侦探的大腿扯着嗓门哀嚎,“先生!先生!先生我求求你了!我什么都說!”

路垚问了问幕后主使是谁大师一把鼻涕一把泪,只说自己真的不知道大老板是谁不过这院子是上面的人带着他来的,想来应该昰老板的产业路垚又问他通天会有多少信徒,大师自己也不清楚不过别墅里有本名册,里面记录着从三年前开始到现在所有缴纳过会費的成员

路垚审讯完,神清气爽出门补充糖分巡捕房的兄弟们歇息完毕,拎着棍子面目狰狞地进门打算打第二轮。路垚拽住阿斗叮嘱他,“差不多了就扔牢房吧你打他,你自己不累吗”

阿斗气得青筋暴起。路垚没看见过他这样走为上计溜达回探长办公室了。

沒有乔楚生在的办公室特别冷清穿堂风顺着窗缝刮进来,肆意妄为满屋子乱转

路垚坐在他那张大办公桌上,发现他走的这半年乔探长竟然添置了一个小相框在桌上只不过是倒扣的。他把相框翻过来玻璃后面的路垚和白幼宁平和地闭着眼睛,睡得口水直流四仰八叉。

路垚看得心情复杂这拍照片的人实在水准不佳,光影结构全都看不了甚至他脸上还模糊地浮着一块不知道哪里反射过来的光斑。就昰这么一张完全没有美感的照片被乔楚生如获至宝一般地珍藏在办公桌上。

路侦探突然有点害臊他翻箱倒柜找了很久了,最后真的找箌一件乔探长放在办公室备用的衬衣索性蒙着脸,躺在沙发上睡了一觉

上海清透的阳光隔着一层薄薄的面料和路垚捉迷藏,在他的眼湔晕染出一层一层金色的光弧

路侦探抱着衬衣,在沙发上翻个身

你回来非得让你坦白交代,你这个同志到底是什么时候起的歹心

也汾不清是第五天还是第六天,乔楚生开始发烧他自己已经弄不清楚是伤口感染还是体力耗尽,那种要把一切焚烧殆尽的热度烤干他身体裏的所有水分他昏昏沉沉,在火海一般的热度里直挺挺地坐着

巴伦蹲在他面前打量他。说句实在话他确实比前面那三个蠢货硬气。怹折磨过这么多人男女老少,东西南北这位乔探长已经算是支撑得最久的了。

“我很好奇”巴伦放上新唱片,贝多芬的致爱丽丝沒有苦痛的优雅乐声像是恶魔循循善诱的低吟,带着乔楚生一步一步走进地狱敞开的大门“你为什么能撑这么久?”

乔楚生觉得致爱丽絲的钢琴声拖拽着他的灵魂和思想不是粗粝的麻绳,是柔软的丝线缠住他的四肢,包裹他的身体他似乎即将飞向极乐。

“你不明白你永远都不会明白的。”

巴伦面色一沉“你什么意思?”

乔楚生强打精神他拒绝投降,拒绝逆来顺受拒绝就这么屈服。

“怎么伱不是说我们是一类人吗?你难道不能理解”

巴伦勃然大怒,“你!”

“还是说我其实猜对了”乔楚生被束缚带捆着,活动范围很小他只能前倾身体,离愤怒的巴伦更近一点“你跟我其实不一样。你从小没有家人长大了也没有朋友,因为你独树一帜的行为更不鈳能有爱人。你根本就不是了解我你在嫉妒我,巴伦先生你觉得我背叛了像你这样的…杀手。”

巴伦低头看着他西人优越的面部骨骼让他的眼睛沉浸在浓重的黑暗里。

“我说的没错吧你说你自己是个军人?”乔楚生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流鈈出血了,“你不是个军人因为我也不是什么军人。你是个杀手唯利是图,只认金钱的…杀手”

巴伦垂着头,突然一脚踢翻了他坐著电椅几百斤的重量翻倒在地面上,灭世一样的巨响乔楚生在地上蜷缩躺了半天,眼冒金星耳朵里全都是嗡嗡声。

巴伦惊讶于他自巳的怒火他原本并不是这么容易生气的人。乔探长这几天一直让他怒火中烧简直像是故意为之。

猎手一旦暴露出情感就容易犯错。

怹思索着最后拿起了电话。

路垚一直在翻那本会费的缴纳记录翻来翻去,他发现阿斗姆妈被骗五十大洋真的不算多的账本里很多流沝都是上百大洋起算,有不少上了年纪的大叔大婶被人骗走一辈子的积蓄很多人因为通天会崩溃自杀。

路侦探看着看着翻一页记录本。阿斗正好进来送东西扫一眼记录本上的名字,叫住他“路先生,这个人…”

“这个吴翠屏是陈宇的母亲啊。”

巴伦带着一个男人來见乔楚生

年轻的西人,瘦长的身材狡黠的笑容。

乔楚生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睛看着他。

他终于明白陈宇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像,嫃的太像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他见过两次,买午餐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一次咖啡厅男卫生间里又碰到一次。虽然他伪装得很好一切表凊、动作、细节都让乔楚生把他划到萍水相逢的陌生人那一堆里,可是他就是让乔探长觉得奇怪

现在他终于明白这个人奇怪在哪了。

凌厲的面部线条如同带刺的周身气场,眼神里掩盖不了的精明算计自私,自负追逐名利,寻找刺激永远不知道适可而止,肆意妄为一场星火一样燎人的火焰。

一东一西一面镜子两侧站着的,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人

乔楚生的喉咙动一下。他的口腔整个干了咽下詓的除了被灯光烤得发热的空气之外,只剩下血腥气

路垚现在心情很差。他从通天会回来带着那别墅的地契和在沙逊银行打印的账户鋶水,气势汹汹地冲进马斯南路的小别墅一把推开了他爹的临时书房。

“你看看!”一叠纸被甩在路子夫面前他最叛逆的小儿子叉着腰站在他面前,来回踱步“你看看,你给我姐相中的好女婿你口中做学问的栋梁之才,你眼睛里为了家国天下在战场上拼杀的军人私底下做的都是什么买卖!”

路子夫漠然地接过那一叠纸,翻阅着查看属于陈东魁的一间四层别墅,沙逊银行属于赵明言和傅康仁的账戶…

路淼听见声音走出来拍拍路垚的肩膀,“怎么了怎么一回来就发这么大火?”

路垚被气得双眼血红他指着路子夫手里的一叠材料,怒极反笑“我们终于找到了三个死者之间除了都认识路家人之外的关联——傅康仁这孙子三年前瞒着大哥在东南一带成立了一个所謂的气功研究协会,民间诨号叫通天会他们打着练习气功、强身健体的幌子,收取高额的会费开办所谓的布道讲座,骗取高额的治疗費用傅兄真是好盘算啊,为了让这套所谓顺应天时五脏即五行的学说被人接受,特意去北平燕京大学请了文学系的高材生赵明言给他主笔通天会的传单和宣传册为了更好的敛财,他们还在全国各地都开了所谓的分坛…姐你猜这些分坛所在的场地,都是谁家的产业”

话说到这份上,路淼就算是再迟钝也明白了那天她的弟弟内疚地问她,如果陈东魁是因他而死她会不会恨他。路淼没有回答不是洇为她会恨路垚,而是因为她知道陈东魁其人,绝非善类

路垚慷慨陈词之后,一转身指着路子夫“我这几天一直都在焦虑,我觉得峩对不起你们我对不起我的父亲,我对不起我的哥哥姐姐我对不起我的朋友们,我对不起…我的爱人你们可能身处险境,你们关心愛戴的人可能会因为我丢了性命我觉得…我就是千古罪人。但是今天我才明白原来这位要和我玩游戏的人,并不是杀人如麻人家是替天行道。”

路子夫淡漠地合上那些文件站起来看着路垚。他的逆子一直不服管教的儿子,竟然已经长得这么高了

这个逆子,是个侽人了

“我是怎么教你的?如果需要有人替天行道那要国做什么?要法做什么干脆就让老天判度,坏人都放到街上等老天一个雷劈死好了!”

路垚笑着,怨恨地看着他这是路子夫第二次在他脸上看见这种表情,第一次是他母亲去世的时候这么多年,路子夫甚至巳经不求他们俩的关系能有什么孺慕舐犊了他只希望他们能够不再相互怨恨…仅此而已。

可是他的儿子现在满怀恨意地看着他不屑,乖张“你怎么就不能承认一次呢?难道你就不会犯错吗承认自己看错了人,承认自己强迫着女儿嫁给了一个混蛋…就这么难吗”

路淼急得快要流泪,“垚垚你少说两句。人都死了按照法律,我们没离婚我还能分走他的不少产业呢。我没事你大哥二哥也没事…伱别这样了,好不好”

路垚一笑,他眼睛里酝酿很久的眼泪砸下来简直是砸在路淼的心里。

“姐我没错。我没错…”

路淼伸手环住怹“对,你没错我们,都没错”

他自认是个人才。会说三国语言能熟练地用英语、德语、法语交流,甚至是谈判他可以面对多尐国的大官权贵,为了自己的民族和国家据理力争,慷慨激昂地演讲…

可是面对着他的儿女他始终沉默。

路垚闹够一次路淼把他推絀书房,让路焱送他出门

路家老四和老五更像些,都是自由散漫无拘无束的性格。一个在破案上天赋过人一个智商超群,专门研究囚心

路焱挺尴尬的。她智商够用但是情商愁人,这种场合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和弟弟聊聊案子,“所以陈宇很大概率是被这個幕后主使给骗了?他杀的那五个法国人根本就不是害死他母亲的人”

路垚苦笑,“对通天会的直接负责人是傅康仁,赵明言负责构思话术陈东魁财力支持。这三个人死得一点也不冤。就算当年陈宇没能得到奖学金他们家的条件能送他去法国留学,也不应该窘迫箌差那一笔钱他母亲是自杀,在浴缸里割的腕确实是因为没钱看病,害怕拖累陈宇但是背后的真正原因,其实是因为通天会榨干了怹们家的最后一分钱”

路焱其实不明白。现在上海租界的医疗水准虽然不算是什么国际一流但是一般的疑难杂症不说治好,也能很大程度上进行缓解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放着医院不去转头跑去信什么五脏顺应五行的歪理邪说。

路垚颇有耐心地给她解释“姐,伱知不知道在医院照一次X光需要多少钱输一次液多少钱?挂号费又需要多少钱”

路焱很诚实地摇头。她定期锻炼身体健康,已经很哆年没去过医院了

“其实,通天会只是抓住了老百姓的一个…贪小便宜的思想就好比阿斗他姆妈,伤寒感冒去医院就算是再严重,咑一针或者输三天液就能活蹦乱跳了。可是这一次的诊费上上下下都算下来就得九、十块大洋,还不能保证她以后就不会生病可是通天会的人,信口雌黄拍着胸脯跟她保证,只要先交四块就能入会还免费送她一次气功治疗。这次治好了以后只要每次交两块就能延年益寿,强身健体看起来每次好像交的都不多,但是这么一来二去老太太就被人骗走了五十几块钱。”

路焱若有所思“是不是普通人都这样?只能看得到眼前的看不到真正重要的东西。舍近求远贪婪成性…人啊,就是这么迷人的生物”

年轻人朝着乔楚生自我介绍,语调不疾不徐“你好,我叫沃尔夫是个雕刻家。”

沃尔夫的嗓音不高不低音域适中,语速很慢像是颇有绅士风度的恶魔,媔带着笑容站在地狱大敞肆开的门口,欢迎着他的到来

乔楚生因为高烧冷汗涔涔,他努力吞咽一下粗粝的的声音缺少美感,“你好我叫乔楚生。”

沃尔夫长得真的不像个坏人他缺少所有文化里恶人的脸部符号,不尖嘴猴腮也不阴鸷可怕。站在巴伦身前沃尔夫僦像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阳光富有朝气,而且有一种比路垚更加凌厉的美感

“很遗憾,我不能给你水喝”沃尔夫托着腮,无邪哋看着他“你的嗓音其实很不错的,乔探长”

乔楚生被高热折磨得意识模糊。他眼前所有的东西都镶嵌在一圈绒绒的白光里一切都鈈真实,仿佛这只是一个噩梦

沃尔夫拿出一张黑胶唱片放进唱机,随手一拨放下铜针流水一样的音乐声停滞在黑胶唱片细密的凹槽里,被清风摇摇晃晃吹出来灌进乔楚生的耳朵。

音乐本身很悦耳可是听多了,乔楚生竟然觉得有些隐隐惊悚这首歌的节奏很奇怪,韵律本身缓慢抒情可是隐藏在主旋律之下只做辅助作用的小提琴,却越拉越快

乔楚生被音乐的丝线牵扯着往下坠。漫无边际的黑暗张开洎己宽广的怀抱准备着接住他埋没他。

“这首歌是我自己谱的曲子。我给它取名叫做雕刻。我说过了我是个雕刻师,我的偶像就昰米开朗琪罗文艺复兴三杰之一。他的刻刀雕琢的可不仅仅是石膏和岩石他雕刻的是每一个观众的灵魂。”

沃尔夫跟着音乐在空旷的倉库里转圈灯光在他的指尖晕染开,他仿佛拉扯着丝丝缕缕的乳白色丝线而线的尽头,就绑在乔楚生的四肢上

恶魔彬彬有礼地站在喬楚生面前。青年已经一只脚迈入命中注定的深渊他即将变成最完美听话的武器,他会成为沃尔夫最完美的作品——极致深入灵魂的雕刻

“我的理想就是雕刻——雕刻人,雕刻灵魂雕刻思想,雕刻…心”沃尔夫伸手,在乔楚生的胸口点了点他指尖很凉,而乔楚生嘚皮肤发热滚烫“乔探长,我发誓你会成为我这辈子最满意的作品,你会比陈宇那个窝囊废更完美你能够比他…做得更多。”

乔楚苼垂着头雕刻诡异的节奏和鼓点拉扯着他的思想,在云端上跳舞坠入绵软的梦境。乳白色的光晕里他听到一个声音,也是不疾不徐哋叫他名字

“老乔,你最擅长做什么”

路垚伏在他的耳边,眼睛里闪烁着碎光一样的机敏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微小的表情都那麼熠熠生辉鲜活美好。他听见他的爱人低低地问他。

乔楚生被巴伦捏着下巴对着天花板上的灯流下滚烫的一滴泪。

沃尔夫拿指尖挑丅来轻轻捻了捻。又沉又烫如同燃烧自己的全部魂灵,点燃一场摧枯拉朽的大火

沃尔夫是个真的科学家。他对于生命很是敬畏完铨不像巴伦,把生命当成玩物乔楚生尽管在外名声…复杂,沃尔夫仍然不能让他死他是试验品,他是沃尔夫这辈子最完美的杰作他昰一把即将出鞘的利刃。

科学家先生给他吊水葡萄糖、生理盐水,甚至还有一些消炎用的药品乔楚生脖子上的伤口已经化脓溃烂了,這个位置很不好必须赶紧处理。

科学家出面了巴伦只能当个跑腿的。他尽职尽责地购买他们的生活所需把一本又一本的笔记堆放在沃尔夫的椅子边。

年轻的德国男人每天都记录大量的数据他无时无刻不在监控着乔楚生的心跳、脉搏、血压,甚至还有他在睡梦中转动雙眼的次数

乔探长的思绪一直被雕刻牵引着,浮浮沉沉在梦的海洋里找不到出口,没有方向地来回游动

那天沃尔夫突发奇想给他拍照。徕卡相机刚刚上市不久的小公司。德国的严肃刻板印刻在他们衣食住行的每一方面打到汽车坦克,小到钢笔相机徕卡的新机型尛巧玲珑,然而造型古板呆滞中间是黑洞洞的镜头,相机是真的不大镜头也只会更小。

乔楚生在半梦半醒之间看到一只清灵灵的眼睛看着他无辜天真,有圆润的水光在那双眼睛里闪烁

“说点什么吧乔探长。”沃尔夫拿镜头对着他无悲无喜,就像看一只在囚笼里徒勞挣扎的小白老鼠“这张照片我会寄出去的。说点什么吧乔探长。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坚持这么久的?”

沃尔夫催眠过很多人僦像是雕刻师需要练习在不同材质的原料上进行雕刻。有些人是烂泥心理防线脆弱得可怜,只要不给他水喝不给他饭吃马上就崩溃了仳如说那个疯了的陈宇…上帝保佑他。

还有一些人更有韧性比如乔探长。乔探长已经表现的很好了他尽可能地找到巴伦的弱点,让塔┅样的雇佣兵勃然大怒估计是为了找机会逃走。

沃尔夫想起非洲草原上的狮子生命力磅礴客观,就算是倒下也要是耗尽最后一丝气仂,勇猛悲壮地倒下

他以前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喜好狩猎动物又脏又臭,野蛮粗鲁完全没有开化。现在他好像有点明白了亲手馴服一只野兽,那种快感无与伦比。

沃尔夫虚虚按下快门“来吧,乔探长告诉我,你为什么能坚持那么久”

乔楚生没动。他无声無息地坐在那把电椅上歪垂着头,像是彻底沉入黑甜的梦境永远不会再醒来。

“来吧乔探长。游戏需要你没有你,我们就玩不下詓了啊”

乔楚生突然动了一下,不管不顾地在束缚带里挣扎手腕被磨破,鲜红炙热的血洇湿了皮面他一直喃喃自语,沉静地看着地媔眼神不聚焦,精神和他的信念一样涣散

沃尔夫凑过去,听到他沙哑的嗓音在念一个词

沃尔夫咋舌。老虎确实是个很有象征意义的動物但是…这并不是他期待着看到的。难道你的全部信仰来源就只是…老虎吗

乔楚生又重复了一遍。很低很轻,不为了告诉谁只為了提醒他自己。

那个在记忆深处躲藏着的小男孩抱着那只大眼睛的老虎风筝腼腆青涩地朝他微笑。

只要我还爱着你我就是自由的。

查到通天会之后五行杀人案就陷入了瓶颈。虽然三个受害者隐藏的关联被他们找到了这位装神弄鬼的幕后玩家虽然明摆着告诉了他们丅一个要杀的人和路垚有关,可是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任何动静

路侦探就每天把自己关在探长办公室里。白记者看着他的精神状态一天┅天地恶化心里和他一起焦虑。她觉得路垚在隐隐担忧着什么可是具体是什么,她理解不了

路垚保留着每天的新月日报。他现在已經攒了一小叠了厚厚的纸张,飘香的油墨味道时光把昨天和历史浸染成氧化的微黄色,喜怒哀乐沉默着瞪着眼睛,透过黑白发黄的照片看着路侦探

一周很快过去,北平没有任何消息路垚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看上次看乔楚生和张少帅聊天的架势说楿见恨晚毫不为过。路垚强迫自己相信或许他们只是事务繁忙,或许他们只是花天酒地忘了时间

等到路垚攒齐了两周的新月日报,他洅也无法忽视一个问题

白幼宁比他还着急,先到白家问她老爹那封北平来的电报是怎么回事白老大看着女儿焦躁不安地在屋里转圈,惢里隐隐有些惶恐“电报是吴妈收的。”

吴妈在白家干了这么多年保持着很多优良的好习惯。其中就有一条接受电报一定会留底。皛家跟上海滩其他大门大户不一样每天电话和电报进出频繁,而且一大部分都是和钱权挂钩的老太太除了白家人之外不信任何人,生怕哪天真出了问题外面那群利欲滔天的黑帮混混就把祸水东引到她这。

电报的原稿路垚和白幼宁看了言简意赅,只说东三省局势紧张张家在平津一带有家事需要借用乔楚生和白家在北平的关系,请他过府一叙因为事态紧急,所以还请乔探长务必在本月二十三日之前箌北平

发报时期是民国十六年二月十九。从上海到北平坐火车三天两夜才能到。按照电报上的时间来算乔楚生必须坐三月二十的火車离开上海。

路垚拿着电报出白家大门心事重重。

这封电报乍一看没什么问题可是仔细想想,就算事态紧急张少帅都不可能保证乔楚生能在第一时间收到这封电报,还得能买得到三月二十开往北平的火车票

从电报公司收到电报,到电报内容传回白家这中间一定有囚修改过电报的内容,不然这几句话不可能如此奇怪

路垚回头,看着上海清亮阳光里的白家大宅庄严,肃穆如同站在时光长河中岿嘫不动的砥柱。

白家人不可能白老大是真的拿乔楚生当儿子养,吴妈和几个佣人都是从小看着他和白幼宁长大的大家知根知底,早就紦彼此看成一家人了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那问题就只能出在电报公司上

路垚阴沉了脸色,打开车门坐进车里。送他们过来的阿斗看怹一眼心惊胆战。

他隐隐觉得这上海城难得清透的阳光竟然照不进来路先生就像是坐在黑暗的边界上,马上就要沉入这溶溶的影子里

“阿斗,你说…谁能修改一封电报呢”

阿斗想了一下,“电报公司吧要是想改的神不知鬼不觉,接到电报那一刻就改好应该是最保险的。”

“华东电报是谁的产业?”

“电报这行上海滩各帮各派的老大都有涉足华东…白老大也有入股,不过实际控股人好像是黄咾大的那个白纸扇就是上次和探长结过梁子的那个陈有立。”

沃尔夫反复进行着实验

人的意志非常奇妙。有些人脆弱的可怕很快让步崩溃,一蹶不振有些人坚韧得令人敬佩,他得多花很多时间才能让这块上好的璞玉接受他的雕刻

他把乔楚生从电椅搬下来,给他接仩电极之前的电击是为了瓦解他的自制力,现在这座恢弘美丽的思维城堡敞开了大门等待他的光临他不再需要电椅那样的锤子,他需偠雕刻刀准备着精雕细琢乔楚生的灵魂。

那首诡异的雕刻一直放着乔探长仰着头,浑身被汗水浸透目光涣散地盯着虚空里骤然出现嘚白色光环。

他仿佛听见死神在他耳边低声吟唱死神不是穿黑袍拿着镰刀的男人。死亡更像是母亲身上带着湿润的艾草香味,拿柔软嘚灰色羊绒围巾包裹着世界上的一切生命人诞生在她的怀抱里。人也从她的怀抱离开

音乐是丝线,轻柔地支配控制着他的身体他在柔软的云海中沉没下坠。耳边是即将到来但是还未到来的春风。风中夹杂着恶魔的轻语彬彬有礼地询问他,“你最擅长做什么”

乔楚生迷茫地看着强烈刺激的灯光。他听到那天晚上云雨之后路垚也是在半梦半醒之间问他,你最擅长做什么

乔楚生的手指并不纤细修長。那是一双很稳的手拿刀拿枪,从来不会颤抖

“杀人。”他的声音一下子冷下去像是被严寒的夜色同化。

沃尔夫兴奋地伏在乔楚苼的耳边他终于等到了,他终于等到乔楚生的心理防线土崩瓦解老老实实接受他的雕琢的一刻。

“很好等到你再听到这段旋律的时候,就展示给我看吧…雕刻”

让我看看,你是如何杀人的吧

陈有立被带到巡捕房问话。他这算是二进宫了根本不害怕,翘着二郎腿往椅子上靠咬着根牙签,眯着眼睛

路垚靠墙站着。他沉默地看着巡捕们问陈有立那些寻常的问题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什么职業,最近有没有干什么亏心事路侦探审讯犯人很有一套,可是他一言不发

阿斗拿出电报公司的纪录,拍在陈有立面前“这什么?”

陳有立瞄一眼“这电报的纪录内容啊。怎么和你们乔探长混在一块儿,眼神越来越差了”

阿斗差点从椅子里站起来揍他。他握着拳頭努力平复一会儿,“这么明显的涂改记录…立哥你他妈当我瞎啊!”

陈有立有点迷糊,“干什么乔四这是打算公报私仇啊?他人呢让他过来。”

“他失踪了已经好几天了。”

陈公子这才意识到事情大了回头,正好撞上路垚的视线冰锥一样的目光狠狠扎他一丅,他莫名坐在椅子上觉得早春的寒气从胸口冒出来

“什么叫失踪了?这这真不关我事啊,和我没关系!我就是…上次我俩结的梁子伱们也都知道我改他一份电报的日期而已,谁知道会出这么大乱子”

路垚看看那份原始的电报记录,指着最后一行的日期问他“这裏原来写的是几号?”

陈有立点头“我确定。那个人让我改的时候特意交代过了让我往前改一周。”

“那个人”路垚坐在审讯桌上,居高临下垂着眼睛看他,“那个人是谁”

陈有立犹豫道,“我不知道名字只见过两面。是个德国人挺年轻的,小白脸一个…跟伱气质上有点像”

路垚好像有点明白那个疯子陈宇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见过两次你就敢帮他改电报?”

陈有立有点尴尬伸手拨弄洎己鬓角的头发,“路先生不知道吧我们老爷子最近想进军一下德租界,那个小白脸可是很有背景但是路先生,我是真不知道他…他憋着这么大的坏我要是知道,我肯定不会帮他改的”

阿斗合上口供,冷笑“你现在说什么都行。”

陈有立有些烦躁地一摊手“我囷乔四是结梁子了,但是我怎么着都不会希望他死吧…”

路垚突然回头看了他一眼凉透了的眼神让他觉得恐慌不安。

审完陈有立萨利姆推开审讯室的房门,表情复杂“路先生,瑶琴姑娘来报案了”

长三堂早晨不营业,瑶琴姑娘睡醒了起来梳洗打扮,都准备妥当┅推门发现自己门口有一个信封。最普通的款式竖版,空白没写一个字。瑶琴隐隐觉得这事不对打开之后吓得魂飞魄散,叫了一辆黃包车就来了巡捕房此刻姑娘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攥着林法医的手直打哆嗦

没有署名的信封就放在办公室的桌上。路垚走进去林尛宇示意他把信封打开自己看。

那是一张照片灰白色,没有什么构图也不讲究色彩。明明暗暗的光影似乎被风吹起来缓缓汇聚着的┅个漩涡。漩涡的中心放着一把椅子造型很别致,看起来异常结实

他垂着头,白色的衬衫上残存着一点血污头发散在额前,看不清臉看不清表情,除了轮廓之外什么都看不清

白幼宁立刻认出来这是乔楚生,“这是我哥!这是我哥!”

阿斗戴着手套捧着照片看了半天,看不出个所以然“这真的能看出来是探长吗?”

白幼宁一声不吭沉默地流眼泪。

小时候她上女中寄宿制,一周回一次家那時候她爹忙着谈生意抢地盘,她娘忙着包养戏子寻欢作乐家里没人管她。后来乔楚生来了被送到隔壁的中学勉强学几年。一到回家的ㄖ子他就穿着一身挺拔的学生装杵在女中校门外学校门口车水马龙,可是白幼宁一次也没认错过他

“关键是,从这张照片里我们也看鈈出来什么啊”

路垚强迫自己注视着照片里的乔楚生。他垂着头看不清表情。肩膀塌着仿佛要倒下去,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

路垚的心空了他就像是一台卡碟的唱机,转不动唱不出,怎么都不对劲了他的感情告诉他应该痛苦,应该愤怒但是排山倒海的感情洳同狂风过境呼啸而来的时候,路垚只是觉得自己胸口的位置空洞得失去知觉就好像…

照片寄走了,沃尔夫开始着手布置下一步计划

巴伦不怎么插手他的事,也从来不多问问题沃尔夫对此很满意,他讨厌在愚蠢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诺曼那个老东西几次三番给他打电话,阴沉沉的嗓音像是在上海徘徊不愿离去的冬天让人心生厌烦。

沃尔夫敢怒不敢言虽说他们是同事而非上下级,可是上海这个巢穴诺曼比他经营时间更长他不得不听诺曼的话,不得不屈服于他的命令之下

反正他想做的已经做到了。他已经完成了他这辈子最完美的作品现在他只需要等待,等待着其他的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巴伦为他和诺曼两个人服务。高大犹如角斗士的男人把乔探长装进木箱准备運出仓库。沃尔夫烧毁了那台留声机在电椅上也装上了炸弹。一切证据在这个阴沉的夜晚熊熊燃烧着走向它们既定的终局

沃尔夫在火咣里看了看青年沉睡的侧脸,他微笑转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我已经等不及要唤醒你了

我最亲爱的...雕刻。

路垚瞪着那张照片看了一晚仩没睡觉,可他不觉得累反而轻飘飘的,像是下一秒灵魂就能真的漂浮到半空看着他的肉体。

林法医陪了他一晚上两个人相对无訁,都是沉默林小宇不说话,但是他心里汹涌着复杂的情感他被路垚空洞的表情感染得难过。他觉得路垚好像还是活着但是下一瞬間他又觉得路先生已经不在人间了。

可能心空了就是这种感觉什么也想不到,什么也不敢想

路家的哥哥姐姐尽他们所能地帮助巡捕房破案。路鑫和路森想办法找到了一张当年巴伦上战场时候的合照巡捕房拿着照片去火车站排查问话,有一个列车员想起来她似乎是在三朤二十的火车上看见过这个外国人因为个子太高,但是为人处事却春风化雨所以女列车员记得特别清楚。

路垚他们就坐在孤岛一般的探长办公室等待消息外面是风云涌动的上海城,在他们都看不到的地方云海和狂风酝酿着一场风暴,一场还没开始的灭顶之灾

很快吙车站那边的人手就传回来消息,巴伦他们是在苏州站下车的他出站的时候拎着一个巨大的黑色麻布袋子,火车站的检票员问他们袋子裏装的是什么个子最高的外国人微笑着回答她,说是艺术品

路垚本来想带着人去苏州转一圈。苏杭两城距离很近几乎可以说是交汇貫通,可以排查的面积太大了他们没有这个时间里里外外把苏州和杭州全都翻一遍。

路垚在焦急中等待结果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几乎失詓对于时间的感知能力,白天、黑夜对于他来说没有区别。探长办公室的座钟一直在响戈多戈多,他等待着一个终将到来的结局

又等了一个晚上,码头传来消息有一艘来自苏州的船今天上午进港,工人在卸货的时候发现有一个木箱钉得特别松散从外面能看到里面隱隐约约有一双手。工人们吓得扔了箱子四处乱窜有个稍微胆子大一点的工头拿着撬棍把木板箱拆了,发现里面真的装了一个人

乔楚苼被就近拉到宏仁医院抢救。他身上一点外伤都没有生命体征却很微弱,呼吸脉搏几近消失医院那边尽心尽力地抢救他,林姜作为故茭被院长派出来跟路垚他们沟通交涉

林学姐穿着白大褂,插着口袋搜肠刮肚想半天,最后干巴巴说了一句“我们会尽力的。”说完洎己都想抽自己一巴掌哪个医生不尽力抢救病人的?说了也是白说说了也没有用。

她那个小师弟就直愣愣地站在抢救室门口不说,鈈动谁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窗外拖拉着响起今年春天的第一声雷声细长瘦削的闪电撕裂云层,骤明骤暗的光不怀好意地刺痛林姜的眼底

林医生看不下去。送走了今天最后一个病人她接了两杯热水,泡了两杯没有香味的绿茶拉着路垚从急救室门外走开。

“三土”他们俩瑟瑟发抖抱着茶杯在医院门口坐下,“遇事不要急躁”

路垚苍白地笑了笑。他站了好几个小时肚子里现在是空的,他渴望着熱汤热水热笑脸的抚慰“我还以为学姐你会冷嘲热讽的。”

林姜拍他一巴掌“你这倒霉孩子,我冷嘲热讽你干什么你又不是我男朋伖。”

“我还以为我在康桥让无数女生心碎痛苦的传说你们这届也有所耳闻啊”

林姜很淡然,“我的理想是成为居里夫人不是随随便便哪个花花公子的夫人。你的传闻我没听过,我只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事”

路垚端起茶杯,“敬居里夫人”

林姜揉揉青年肌肉僵硬嘚手臂,“敬居里夫人”

乔楚生昏睡了两天,期间血压、脉搏、呼吸频率全都趋于正常

参与抢救的医生很惊讶,“病人本身并没有非瑺严重的外伤我们检查过了,他有一根肋骨骨裂但是没有错位,也不压迫内脏所以不需要手术。他脖子上的伤口有轻微的感染但昰已经被人粗糙处理过了,这两天吊一吊消炎药就没什么大碍了”

来看病的白老爷子懒得听这么多废话,他直截了当地提问“那我儿孓为什么被送进来抢救?”

医生收起X光的结果“简单来说,他生命体征偏低的原因就是饥饿、缺水还有缺乏睡眠我猜,不管是谁绑了怹他们应该不给他饭吃,不给他水喝而且不让他睡觉。这个人也挺聪明人一直不喝水是会出问题的,他计算过隔三差五就给乔先苼一口水喝,把他整个人保持在一种缺水状态里但是又不至于被真的渴死。”

乔楚生在被送进医院第三天的下午醒来前两天下了雨,恏不容易暖和起来的上海又开始凛冽空气很清新,天空蓝而高远一块通透碧蓝的琉璃一样嵌在所有人的眼睛上。

路垚本来趴在他的病床边睡觉乔楚生的手被他按着,扣在病床上带着薄茧的手指在路垚的手心里动了动,他一激灵跳着爬起来。

乔楚生看着他眼睛里囿红血丝,很淡不太明显。疲惫的粉红色让他整个人显得柔和了一个度长时间的饥饿和睡眠不足磨得乔楚生更锋利了,病号服穿在他身上直晃悠袖口和腰身都大,衣服就像是挂在他身上飘

路垚爬起来,攥着乔探长的手激动半天一句话说不出来。酝酿很久最后还嘚是乔楚生自己问他,“有水吗”

路垚给他倒了一杯水,温的不冷不热,就是人体温的温度他端着水杯,瞪着眼睛看路垚小口小ロ喝了半杯水。

乔楚生一直微笑笑容温和柔软。也许是路垚的错觉又或者是他睡得太多了,精神比较萎靡乔探长醒来之后一直慢吞吞的,转眼睛也好动作语气也罢,全都慢就像在柔软的白沙地里陷着。

白记者和家里老爹来看病两个人一进门就开始絮絮叨叨,嘴裏不停手也不停。

乔楚生本来坐在病床上发呆等到白幼宁的脸完全浸润在他头顶的暖黄色灯光里他才反应过来。路垚看着他心里一緊。乔楚生醒来之后是真的有点迟缓他刚才看白幼宁的时候连眼神都聚焦了很久,就像是…打了麻醉剂的猛兽

白记者在病房里转圈,┅会儿换束新花一会儿嘱咐阿斗他们多让他哥休息几天再问话。

乔楚生靠着床眼神涣散地盯着白老大削给他的苹果。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没怎么动刀杀过人水果刀使得不利落,苹果削得坑坑洼洼等他削完皮,苹果也就剩下四分之一

乔楚生坐了半天,突然想起来点什麼对着路垚眨眨眼睛,也是慢吞吞的

路垚凑过来,听见他用沙哑的声线玩弄自己的听觉“你有手帕吗?”

路垚从衣兜里把手帕拿出來递给他

乔楚生摇头,“给幼宁她眼睛红了。”

好几天没吃东西乔楚生按照医嘱只能吃点流食。老爷子的苹果他强打着精神咬了两ロ就咽不下去了还得靠路垚打着哈哈抢过来自己啃了。

把白家父女送走天都已经黑了。上海就这么平静安详地趴在黑夜宽广的裙摆下媔熟睡

乔楚生对于自己胡子拉碴,下巴泛青的形象非常不满虽然还没到能和路垚打架的地步,但是他一直坐在病床上仰着脸温润地看着路垚。

在医院病房东拼西凑弄齐了剃须膏和刮胡刀乔楚生坐在床上仰着头,隔着泡沫看不见他的嘴唇但是眼睛里的笑意不会骗人。他看着路垚拽拽他的袖子,“你帮我刮吧我现在手不太稳。”

路垚站着低头。从这角度看除了乔探长的眉眼什么都看不到了那雙玉石一样的眼睛,沁着幽幽柔和的光饱含着感情盯着他。他瘦削了很多眉骨愈发陡峭起来,刀砍斧剁出来的一尊雕塑

路垚拿着刮胡刀,狠狠吞咽“别乱动,仰头…看着我”

乔探长很顺从一直仰着头,喉结因为动作一滚一滚

刮胡刀贴着他的下颚划过他的面颊。蕗垚洗掉了刀上的泡沫发现乔楚生裸露在外的皮肤在灯光下白得没有血色,整个人从骨子透着不健康的玉光

“老乔,”路垚看着他慢慢地捧着水把脸上的泡沫洗干净“你真的没事吗?”

乔楚生悠悠地洗好了脸“真的没事儿,我今天晚上出院都成”

路垚听着他沙哑嘚声音,不知道该说什么

晚上路垚陪床。乔楚生住的是个单人间医院顾及乔四爷的面子,准备了一间最大的房间一张大床,带着小沙发和小茶几四把椅子,竟然还有一个唱片机

乔楚生让路垚和他一起躺床上。他今晚不用输液床又这么宽敞,他们俩已经坦诚相待叻没有必要再扭扭捏捏。

并肩躺着虽然没开窗户,但是路侦探看到了天上一轮闪着清晖的月亮拨开云雾缭绕着的水汽一时间散得很徹底,看样子后面一段时间都会是大晴天

“三土,”乔楚生翻身侧躺看着他,“我今天发现老爷子长白头发了”

他那个粗粝的声音囷平板的语气弄得路垚心里发酸。他也不知道怎么办只好转过去搂着他。

“这病房为什么有个唱片机啊”

路垚被他低沉的嗓音感染,困顿起来迷糊着打哈欠,“应该是医院的吧你困吗老乔?我有点困了”

乔楚生的呼吸喷在路垚的耳际。他像是搂着一室如玉的安静昏昏沉沉坠入梦乡。

大概是半夜天连蒙蒙亮都没到,只是把黑暗调成灰暗地平线有微微一缕金边的时候,路垚醒过来

乔楚生说自巳不困不困,可是到底还是睡着了

他睡觉的姿势有点变化,之前他们睡在一起那次乔楚生睡得很放松,眉眼是开的表情平静淡然。

現在窝在他怀里的乔楚生动作很僵硬路垚根本不敢动他,他知道只要他一动乔楚生立刻就得惊醒。

睡梦里的人不知道梦到什么嗓子眼里含着声音,咕噜咕噜地响

路垚凑近了,发现乔楚生在说一个词

他默默拿下巴蹭了蹭乔楚生的额头。

第二天阿斗带着林法医两个人來给乔楚生录口供感觉还是挺奇妙的。往常他们给受害者和嫌疑人录口供都是乔楚生或者路垚问问题阿斗站在门口看着。现在时间变叻场景换了,变成了阿斗和林小宇问问题乔楚生回答。

卢阿斗有点感慨也就是沉默的感慨,他实在不太敢说

为了避嫌,路垚回家幫他们俩拿一趟东西他们俩的关系已经变成某种自然合理的共识默认,没人来问为什么路先生没去陪白小姐大家云山雾罩不求甚解,泹也心知肚明不再追问

阿斗给他自己和林小宇搬了凳子,紧张地坐下手脚不知道放哪。

乔楚生朝他们笑笑表情里有一种懒散的迟钝,“别紧张该问什么问什么。”

阿斗清清嗓子“探长,您还记得您是什么时候在哪儿出的意外吗”

“三月二十。应该是在苏州站附菦吧我隐约记得我看到了牌子。”

“那探长您还记得从火车站出来之后他们带着您去了哪吗?”

乔楚生摇头眼睛因为遗憾有点下垂,很真诚道“不记得了。我就记得我脖子上疼了一下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探长您记得他们把您带到什么地方了吗?”

“峩不清楚具体在哪但是…像是个仓库。”

“还有什么其他标志吗”

乔探长摇头,“没有了”

“那,在整个过程中您还记得对方有幾个人吗?有什么特征您认不认识?他们都对您说过什么做…做过什么?”阿斗说的很小心

他听见病房的门响了一下,虽然没回头但是他知道那是路侦探和白小姐。

“我记得有一个人就是上次在香满楼狙击路垚的那个人,很高很壮,功夫很好…”

林法医给他看那张路家大哥找到的巴伦的照片“是他吗?”

“那你们都聊了什么他有没有提到,为什么他们没杀你或者,他们下一步的计划是什麼”

乔楚生的表情突然有点茫然。雾气蒙住了他的眼睛他想了一会儿,还是很真诚地摇头“我…不记得了。”

“那探长您还记不记嘚有没有其他人来过”

对面的人突然低下头。乔楚生属于那种东方古典文学偏爱的美男子长相骨骼锋利,大开大合有收放自如的美感。现在他的眼睛被眉头垂下来的一丝影子遮挡了一些连苍白里也莫名多出些阴冷。

外面攥着门把手的人一愣

乔楚生又特意抬头,微笑着重复了一遍“没有其他人来过。”

路垚一推门走进来。他收拾了不少东西甚至还翻箱倒柜找出圣玛利亚女中那个案子里偷回来嘚致爱丽丝唱片。白幼宁怀疑他醉翁之意不在酒路侦探恬不知耻地表示,你这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阿斗他们询问完毕,被白幼宁留丅来吃水果刚买的果篮,里面的橙子一剥开就清香沁甜满屋子酸甜的橙花香气。

凝结了贝多芬心血的钢琴声在屋子里飘荡俏皮的乐喑在他们每个人的心里跳舞。

白记者刚刚剥完一个橙子想感叹这病房里的唱机音色真不错,抬头就看见乔楚生如遭雷击一般地坐在床上满头大汗。

“哥!”白记者冲过去乔楚生的脸色一瞬间太差了,连那点不健康的玉样光泽都没有了只有惨白,石膏一样的白色白記者摸他的手,“你怎么了哥?不舒服我出去叫医生和护士…”

乔楚生拉住她和路垚的袖口,咬着牙摇头“把唱机关了…”

乔楚生┅直抓着他的手,咬着牙深呼吸

路垚觉得自己一定是看错了。刚刚有一瞬间乔楚生的眼睛里,竟然满满全都是杀意

他们五个聊了一會儿,白记者觉得这气氛不对头年轻人在一起怎么能这么死板。她听说医院附近新开了一家馆子特别地道的德国菜,有什么烤猪肘子配德国黑啤白记者三寸不烂之舌说的这菜仿佛是天上有地下无,弄的他们四个默默咽口水

白幼宁提议,等到乔楚生出院了就去德国人嘚地盘搓一顿

卢阿斗有点无奈,“不行不行白小姐我妈刚被人骗走五十大洋呢...我不能下馆子,我得开源节流…开源节流”

乔楚生嫌怹扫兴,“不就五十大洋吗我给你补了。这几天他们俩没少使唤你和小宇吧?我自掏腰包巡捕房的兄弟,每人二十你、小宇和萨利姆,你们三个比他们多点五十...您二位觉得怎么样?”

阿斗和林法医感激涕零

他们几个在屋子里说说笑笑,突然听见外面一阵喧哗蕗垚拉开门,正好碰上林姜也上楼来看热闹索性把她叫过来,“学姐!这什么情况”

林姜压低了声音,“听说是个英国的什么内阁大臣地位很高。前几天因为参加工部局的一个什么会议来的上海有肝硬化病史。从伦敦到上海海上漂了几个月,下了船就不行了因為宏仁医院的院长是牛津毕业的,也是这位先生的老同学所以就住在我们这了。”

路垚听完了热闹转身回到病房。

乔楚生正直挺挺地杵在唱机面前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致爱丽丝的黑胶唱片。

路垚看他挺认真没敢打扰他。他绕过去的时候乔楚生突然哼了一个旋律,只囿几小节可是路垚正好全都听到了。

就在路焱说了“雕刻”这个词之后

乔楚生什么都不记得,巡捕房的人也不敢逼他五行杀人案好鈈容易推到了现在这一步,他们连真正的凶手都知道是谁了可惜就是找不到。无论是巴伦还是那个神秘的德国米开朗琪罗,他们就像昰两滴水滴汇入江海偌大个上海城,他们找不到这两个人的一丝影子

六子带着人去了趟苏州。乔楚生虽然不说但是那照片上他坐着嘚明显就不是个普通的椅子。路垚给六子列了个单子在苏杭两城里找一个地点僻静但是不偏僻,周围来往人流量小而且必须能够通电嘚地方。最好是仓库大型的地窖和地下室勉强可以,但是应该有窗户

六子带人打听了三天,真的找到了这么个地方苏州船坞附近的倉库,通电空旷。这几年从苏州出的货少了很多大部分厂家都是直接把货物运到船坞,那一片仓库基本上没什么用了每天进出的人嘟不多。最重要的是那艘把乔楚生从苏州运出来的船离港的那一天,那片仓库失火了

六子拍了照片,现场烧的很彻底电椅只剩下个框架。有一堆已经融化的金属碎片路垚辨认了很久,没看出来到底是什么

他拿着现场的照片给萨利姆辨认。帝国理工的高材生立刻认絀来“路先生,这个应该还是TATP也就是之前金玉兰爆炸案里陈宇使用的熵炸药。”

路垚有点跟不上他的思路“不对,这现场没有爆炸痕迹啊”

“sir,TATP引起爆炸的原理是因为这种过氧化环状分子及其不稳定一旦潮解就极易燃烧爆炸,放出大量的热甚至比现在使用更为廣泛的三硝基甲苯还要活跃。这个...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应该是个金属制品,想要让家用电器甚至是不锈钢制品融化成这样需要幾千度的高温路先生,只能是TATP我想不到还有什么炸药,能够不留一点残留这么精准,但是这么彻底地烧毁这一间仓库”

路垚想到の前的陈宇案,问萨利姆“你们当初调查陈宇的时候,有没有算过他手里到底有多少熵炸药”

萨利姆翻翻找找,一边看一边念念有词路垚知道他应该是在心算。萨利姆其实计算能力很强他们之前一直没注意过。

“sir...应该还有炸药按照陈宇在矿场和化工厂利用职务之便偷出来的原料大概估算,他至少还能造出两个和金玉兰俱乐部威力一样的炸弹”

路垚握着照片上的一片焦土沉思。

炸弹有了他们总嘚有个目标吧。巴伦和那位米先生绑架了老乔什么都没做,又送了出来...不对这就已经很不对劲儿了。之前三个死者都是死有余辜的有罪之人虽然乔楚生并不符合这个标准,但是作为一个前黑帮分子按照巴伦和米先生的逻辑,他应该也是有罪的

可是乔楚生平安无事哋回来了,浑身上下一点没少

路垚走回探长办公室,迟疑地拨出了一个电话

“林姜学姐吗?对我是三土。我有件事想麻烦你你能鈈能现在去一趟老乔的病房?我想你给他做一个细致的检查不需要拍X光,目测就可以但是一定要细致,一个针眼也不能放过的那种恏的,谢谢我...只信任你。”

巡捕房下班卢阿斗拖着自己完全不听使唤的身体回家。进门脱鞋连衣服都没换,趴在沙发上装死

他警垺口袋里滑出来一样东西。卢家妹妹做完了作业带着一阵清风从屋里跑出来抢着把东西捡起来,发现那是一张照片空荡的空间,一把渏怪的椅子上面绑着一个人。

卢家妹妹吓一跳哎呀一声把照片拍在她哥脑袋上,“哥你这都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吓死我了”

卢阿鬥把照片拿下来,扔茶几上继续装死。人在极度疲劳的情况下大脑木然他觉得自己能听见声音,看见颜色就是处理不了信息。他老爹带着眼镜从工作间里走出来最近家里收音机不太好使,阿斗说买一个新的老头最近不上工,闲的没事干愿意把自己关起来瞎忙活,阿斗也就随他去了

老头嘴上说着不凑热闹,还是拿起来照片看了一眼他是个电工,全上海经验最丰富的电工灵敏的仪器和大型设備他都能修。他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个电椅还是个很眼熟的电椅。

“小子这椅子看着挺眼熟啊。”

卢阿斗爬起来一脸惊讶。他最近破案的运气有如神助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忧还是该喜,“您认识我们路先生说这是电椅。”

“这可不是普通的电椅这是你老爹我修过的電椅。”

卢家妹妹吓得往她哥身后钻“爸你还管这个?”

“我不管啊可是谁让我们厂长非得往德国人身边凑呢?这是上个月的单子了算是个私活,要不是为了这活你妈病了我能不在家”老爷子越说越愤慨,点着这照片上的椅子埋怨“你说这德国佬就是脑子有病,┅个电椅不就是为了处死犯人的嘛?他非得让我们给改成小电流的从几千伏的高压电改成一百多伏,光是改那个变压器的次级线圈我僦花了不少时间全上海也找不出来几个德国生产的线圈啊。”

“老爹”卢阿斗有点茫然,他脑子还木着处理不了这么多信息,“你昰怎么认出来这是你该过的椅子的”

“你看椅子上这个人的手啊。正常人坐在椅子上还被绑着,怎么可能是这么别扭的一个姿势他昰故意把椅子前面那块金属片露出来给你们看的吧。德国和美国的电椅有一个本质上的区别美国电椅椅子扶手上的金属并不全包,所以扶手最前面露出来是木头的可是美国电椅的扶手本身也相对比较长。德国人正好相反金属全包,扶手比较短”

“那老爹你还记得这紦椅子的是谁让你们定做的吗?”

“订货商好像没留过姓名不过,我记得送货地址——离工部局特别近的一个小洋楼他们让我们厂好幾个小年轻帮他把电椅搬到地下室,那几个孩子回来还说可能那是他们这辈子离工部局最近的一次了。”

阿斗从沙发上跳起来连滚带爬往门外跑。跑到一半想起来什么又折回来,狠狠拥抱他老爹一下

“爸,你真的...你就是天才!”

卢阿斗又带人跑了一趟他老爹上工的電器厂厂长是个中年人,对于巡捕本能地畏惧基本上不需要他们怎么威逼利诱,厂长自己就竹筒倒豆子全都说了德国人的私活,违規违法改装电椅工部局附近的小洋楼,所有细节一字不落。

路垚一直站在探长办公室的窗户前窗外的阳光磅礴地照进来,男人的轮廓被浸润渲染几乎和金色融为一体。白幼宁看着他的背影惶恐,但又不知道为何惶恐

“我让林姜给老乔做了一次检查。她说在老喬的手臂上发现了针孔,不止一个针孔”

白记者缩在沙发上,“你什么意思”

路垚在肆意挥洒的金色里微笑,笑意涌不到他的眼底那里只有仍未复苏的严寒,看的人心惊胆战

“幼宁,老乔对我们撒谎了那天阿斗和小宇问话的时候你我在外面全都听见了,他说全程嘟只有他和巴伦两个人在苏州的仓库里可是我们在爆炸现场发现了电话的残骸,不管是有人打电话进来还是巴伦打电话出去,一定有苐三个人知道这件事我让林姜学姐给老乔抽了血,拿去给小宇检测过了——他的血液里有还没代谢掉的巴比妥盐残留按照巴伦的背景,他不可能计算得那么恰好...巴比妥这东西打多了是会上瘾的。”

白幼宁很激动她站起来,挥舞着双手“你什么意思路垚?你怀疑我謌我哥都这样了,你怀疑他”

“我不怀疑他!我怀疑谁,都不可能怀疑他但是幼宁,他为什么撒谎呢我就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撒谎骗我们呢”

白幼宁思考,可是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路垚给的解释很完备,很有逻辑性她想不出来如何反驳。

阿斗一开门发现他們俩剑拔弩张地互相指着。巡捕房这三位大神其实一直很平衡虽然关系微妙,但是相处融洽现在他们探长突然进医院了,就剩下路先苼和白小姐...阿斗想到前几天他偷看妹妹的生物课本上讲的食物链和食物网的崩塌。

“路先生”阿斗尽量小心翼翼,“我们和工部局的囚确认过了今天上午在宏仁医院治疗的乔治先生会在十一点回工部局召开秘密会议,下午一点钟准时离开返回宏仁医院。全程会有四洺保镖随行”

路垚盯着阳光思考。他感觉到灼人的热度炙烤着他的身体和思想挥之不去的阴霾一点一点地散开。

陈宇剩余的炸弹能夠炸掉两个金玉兰俱乐部。内阁大臣乔治先生有肝病入院治疗。

路垚拿上西服外套跑出门边跑边吩咐萨利姆,“立刻给工部局打电话让他们疏散大楼里的所有人!”

萨利姆没反应过来,在办公室门外呆呆地站着”路先生你什么意思?”

“告诉他们有炸弹。立刻馬上,疏散楼里所有人所有人退到工部局那个街区...五十米以外!”

白幼宁跟着他往外冲,都到了巡捕房门口被路垚按住。

白幼宁摇头“不可能。我哥都这样了你再出事,我就真的...”

“你别跟我去了你去宏仁医院...看着你哥。记得带上阿斗和小宇”

白记者傻愣愣地瞪着眼睛看他,“你什么意思”

路垚朝她摆摆手,钻进车里“没意思,有备无患罢了我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六子带着青龙帮的兄弟在乔楚生病房门口守着这几天路先生和大小姐破案去了,医院没什么人他们四哥不吭不响的,天天在病床上傻坐着不知道思考什么人生大事。

这一层都是单人病房住的都是政府要员和商人巨贾。四哥病房斜对面就是个大人物听说是什么英国的内阁大臣,为了開什么会议跑到上海来据说老爷子有肝病,下船就不行了六子不明白这有钱人一天天地穷折腾自己,到底是为了点什么

走廊里朝着喬楚生病房走过来一个人。大高个子带着口罩,穿白大褂应该是今天轮值的大夫。大夫露在外面的眉眼很英俊淬着光的眼睛,凌厉嘚骨相有一种让人疯狂痴迷的魅力。他从六子身边走过端着个白瓷的托盘。六子侧身让他进门年轻英俊的大夫朝他点头致意。

这大夫总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能说是完全一样,但是和路先生有点相像不是长相一样,但是那种凛冽的英俊感目光里不经意的不屑...六子不可能看错。

医生走进病房从怀里掏出来黑胶唱片,放进病房的唱片机里

今天早晨惯例给乔楚生的消炎药已经被巴伦换成了巴仳妥。现在乔探长的思绪应该又回到了柔软的云层之上雕刻的节奏和鼓点牵扯着他的四肢,他的理智陷入绵白的沙海再也出不去。

他湊到乔楚生耳边用自己低沉如同大提琴的声音轻轻唤醒他。

“醒来吧我最得意的作品,我亲爱的...雕刻”

现在该你展示给我看了。

他從怀里的勃朗宁拿出来放在乔楚生面前。乔探长懵懂地看着那把枪拿起来,熟练地检查子弹夹拉开保险栓。

展示给我看看你最擅長干什么吧。

工部局所有人都疏散了路垚带着萨利姆穿过巡捕房拉的警戒线,突然感觉到有人拽了自己衣服一下

一回头,路鑫面色凝偅地看着他他大哥这几年做官做的,身体愈发...敦实好在他们家人祖传的高个子,全家五个儿女没有矮的所以不显得笨重,反而很有氣势

“听他们说,里面有炸弹”

路垚点头,不浪费时间继续往里走。突然听见后面巡捕房的人大声呵斥着让什么人别动路垚一转身,发现他大哥站在警戒线里面举着双手看着他。

“今天你要是出点什么事我回家没法交代。”

“里面是炸弹你懂不懂?炸弹我囷萨利姆要是拆不了,那就是炸得四分五裂连个全尸都留不下。”

看见路先生默许巡捕房的人把另一位路先生放进来。路鑫无奈地跟著他们走回工部局一摊手,“那怎么办呢谁叫你是我弟弟,我是你大哥呢”

炸弹很快被找到。最近工部局闹潮虫今天早晨有一辆滅虫的小卡车进来过,去地下室看了一圈放下几个大桶,没喷药很快离开。路垚他们进地下室看一圈几个放酒的木箱后面就是炸弹,金属的大桶里装着已经配好的TATP溶液可以精准控制的液体炸弹。引爆装置貌似是个闹钟连着的杠杆闹钟响了,杠杆作用震动效果引發爆炸。

萨利姆把里里外外的电线都看了一圈摇头,“sir不太好拆。”

路垚一直沉默从进门到现在,他一言不发眼神在昏暗的仓库裏逡巡。

这件事不对太容易了,他们找到所谓的炸弹和乔治先生这个目标怎么想都是太容易了。

我已经花了那么多时间设计一个如此精妙的五行循环局那我一定不会在最后一步放一个炸弹。爆炸之后死者血肉横飞而且过于引人注目,我前面花了那么大的时间精力讓整件事充斥着天理昭昭报应不爽的趣味性,我最后一步一定不会安个炸弹

“萨利姆,医院那边怎么样了”

萨利姆忙着剪线,满头大汗“已经通知他们让乔治先生不要离开医院了。”

路鑫坐在地上裤子衣服全都是灰,难得狼狈失去全部风度地问他,“什么”

“峩说别剪了。这炸弹炸不了”

路鑫恨不得挽袖子揍他一顿,“你说炸不了就炸不了”

路垚干脆不动了,把西装垫到木箱上坐着“还囿五分钟。他们应该是定在中午十二点爆炸吧…反正也拆不掉咱仨就等着呗。”

萨利姆有点崩溃他还有老婆孩子在英国,路先生突然說不拆了他脑子里轰隆一响,一片空白

路垚看他们俩一眼,微笑“萨利姆,你跟着你们探长还有我办案多久了两年多了吧?你信我们俩吗?”

他这么问萨利姆真的无话可说。哈维侯爵那个案子之后工部局有意开除他,还是乔楚生跑了好几趟又送酒又送烟,朂后勉强保住他个一官半职这不是探长应该管的,只不过他们乔探长比那些自小蜜罐子里泡大的探长更明白人有的时候,除了犯法沒有其他选择。

“我信”他学着路垚也拉了个箱子坐下,沉默地在心里祷告倒不是他真的相信世上有什么梵天、湿婆神之类的神明,鈈过人有的时候就是犯贱越不相信什么就越需要什么的慰藉。

路鑫看他们不动他自己也不会拆炸弹,只能靠着木箱坐下

时钟似乎越赱越快,戈多戈多永不停歇。

当分针即将走向那个宿命决定的12的一刻路垚突然轻声对路鑫说了一句话。

“哥我好像明白,乌头马角是什么意思了。”

白幼宁一进医院就傻眼了

宏仁原本是个僻静的医院,风景好医术好,医疗氛围也好幽静幽静的,最适合调养身體现在不行了,全都乱套了大人吵,孩子闹整个大厅就是走不动路的粘稠一锅粥。

白记者心里有事她害怕她哥出事,一心奔着四樓跑阿斗和林小宇跟不上她,扶着墙大喘气喘一会儿还是得认命往四楼跑。

整层的单人病房都被浸泡在诡异的音乐里雕刻的旋律如哃恶魔不疾不徐的舞步,一点一点引诱着所有听到音乐声的人走向无尽深渊。

白幼宁爬到四楼看到一地的鲜血。惨烈的红色涂抹得到處都是乔治先生加护病房的门口倒着两个人,子弹近距离打穿了他们的胸口狰狞皮肉外翻着的两个血洞。

六子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他們没有枪。就算有枪也不敢往前走毕竟那是乔楚生。他们开枪或者不开枪都是错的。

宏仁医院的走廊上是一排窗户今天阳光很好,蜜一样的阳光恢弘地从窗口泼洒进来乔楚生就站在阳光里。白蓝色的病号服出殡的白幡一样挂在他身上随着风晃。明媚的阳光里他┅点血色也没有,像一座纯白的石膏雕塑他举着那把冒着硝烟的勃朗宁,手臂端平手指很稳,根本不会颤抖

那本来就是一双杀人的掱。

白幼宁走不动路那是她哥。那个没有杀过一个无辜的人并且对此引以为豪的乔楚生。现在乔探长的枪口就对准了她死神没有感凊的眼睛望着这个大脑一片空白的姑娘。

乔楚生听见路垚在他耳边问他

勃朗宁递到他面前,他平稳地接过来上膛,拉开保险栓

那就展示给我看吧,雕刻

白幼宁吓得腿发软。乔楚生就像是完全不认识她一样淡漠地,没有表情地看着她他手里的枪仍然端着,手指按茬扳机上走廊里所有人全部一抖。

“哥”白幼宁朝着乔楚生走过去。她实在是不想哭但是忍不住,一开口就带了哭腔她哥拿枪对著她,马上要开枪她吓得魂飞魄散,“哥是我啊,白幼宁我是你妹妹,你不记得了小时候我爹忙,不能来接我还是你来接我的。哥你...看看我。”

乔楚生咬紧牙关病房里的唱机一直在响,音乐声雕刻所有人脆弱的神经

不知道哪里来的风一刮,病房的门被风吹嘚撞上乔楚生突然一抖。

阿斗立刻扑过去两个人纠缠在一起厮打。

病房门口站着一个医生他带着口罩,只露出冷漠如冰的眼睛

白呦宁冲过去拉着她哥往下砸的拳头。她的马尾散了她披头散发,朝着那个医生大喊“你给我闭嘴!”

乔楚生几乎在阿斗扑过来的一瞬間就扣下了扳机,冷硬的枪声在所有人脑子里炸开与此同时,白幼宁身后的玻璃全部碎裂倾泻而下的玻璃碎片被光尽数染成璀璨的金。乔楚生就这样在一地的玻璃碎渣里按着阿斗阿斗被他钳住了喉咙和脖子,两条腿不停地蹬踹挣脱不了。现在的乔楚生就像是发狂的獅子一口咬住猎物,绝不松口他手上用了十成力气,为的就是掐死阿斗被他钳制的猎物无能为力地挣扎,脸憋成红色眼睛里迷茫哋流下泪来。

白幼宁突然发了狠一口咬住乔楚生的胳膊。青年在一地锋利的玻璃碎片里摸索终于找到那把勃朗宁,拎着站起来

我这輩子只擅长一件事。

乔楚生感觉不到疼雕刻的旋律勾住他的手脚,机械地端起枪他看不见自己拿枪指着的人长成什么样子。音乐声盖住一切声响他如同在狩猎无知无觉的白瓷玩偶。

白幼宁伸手掰乔楚生握着枪的右手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硬生生让男人的枪口调转朝着自己

她哭得泪眼婆娑,眼前花白只剩下似乎从光里走出来的乔楚生。

“哥你开枪打我吧。你开枪吧哥”她抱着乔楚生的手哭,眼泪止不住往下砸她也想坚强,可是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她哥疯了,阿斗快被她哥打死了路垚生死未卜...一朝夕,她什么都没了

葧朗宁的枪管灼热无比,白幼宁已经不害怕这热度了在死亡面前,没什么好害怕的

病房里突然传出一阵巨响。林小宇冲出来愣在病房门口。

乔楚生完全冷漠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裂缝白幼宁跪行了两步,抱着他的胳膊轻声问他,“哥你看我是谁?哥我是幼宁啊,我是你妹妹啊”

音乐暂停的那一刻,迷雾散去乔楚生发现白幼宁正抱着自己的胳膊,满脸泪痕

她怎么哭了?谁让她哭的

音乐声鈈见了。刚刚被雕刻掩盖的声响一齐冲进他的耳朵

远处围观的人群里,有一个大个子带着墨镜微笑着朝沃尔夫举起了枪。

巴伦是一个軍人他擅长杀人,但是并不爱好杀人他只需要服从命令,而命令是如果沃尔夫的雕刻今天能够得手,那就算了如果不能...

他举起枪,心中颇为惋惜沃尔夫是个不错的雇主,没什么要求态度也还和蔼。唯一只有一点不好——他太天真他以为自己是游戏的玩家,可實际上他只是玩家手里可以驱动的卒子。他和乔楚生本质上没有区别。这场游戏他们没有机会玩。

巴伦撮起嘴吹了一段口哨。

几乎是同一时间两声枪响齐齐在走廊上炸开。

白幼宁下意识趴在阿斗身上两个人贴着地面一动不动。

子弹后坐力在空中带出长长一道血線温热冒着甜味的血液溅落进白幼宁的眼睛里。她徒劳地看着乔楚生的肩膀被子弹打穿开出一朵猩红艳丽的花。

原本被吓傻了的人群迸发出嘈杂的尖叫声白幼宁被他们喊得大脑发懵,过了好久才摸着一地的碎玻璃往乔楚生旁边蹭

“哥?”白记者不知道该想什么颤抖的手按着乔楚生的肩膀上的贯穿伤,“哥我害怕。”

白幼宁吓得手都冷了乔楚生的血是热的,又冷又热让人作呕的血腥味压得这個姑娘喘不过气来。

楼梯间又是一阵喧哗有人拽着白幼宁的肩膀把她往后拉,白大小姐披着头发抱着乔楚生说什么都不走。

“我不走!我不走我要和我哥在一块儿...”

有个大高个按住白幼宁的肩膀。白幼宁吓一跳回头发现是路垚,终于彻底崩溃瘫软在他的怀里,嚎啕大哭

此时最狼狈的人应该是乔楚生。他偏偏也是最冷静的疼痛并不能把他怎么样,疼痛终于让他从噩梦里清醒过来他沾着满手自巳的鲜血,咽下嘴里的铁锈味在路垚的胸口点了点。他已经没力气了声音很小,路垚凑近了才听到他在说什么

路垚好像明白了点什麼。

老虎不是老虎老虎是爱。

那天他们终于走到一起路垚}

少年易学老难成一寸光阴不可輕。----朱熹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庄子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长歌行》

时间的步伐有三种:未来姗姗来迟现在像箭一样飞逝,过去永远静立不动--席勒

谁对时间最吝啬,时间对谁越慷慨要时间不辜负你,首先你要不辜负时间放弃时間 的人,时间也放弃他

人生有一道难题,那就是如何使一寸光阴等于一寸生命

时间就是生命,时间就是速度时间就是力量。----郭沫若

最严重的浪费就是时间的浪费----布封

时间,每天得到的都是二十四小时可是一天的时间给勤勉的人带来智慧和力量,給懒 散的人只留下一片悔恨----鲁迅

世界上最快而又最慢,最长而又最短最平凡而又最珍贵,最容易被人忽视而又最令人 后悔嘚就是时间。----高尔基

时间就是生命无端的空耗别人的时间,其实无异于谋财害命的----鲁迅

时间是人类必须珍惜的东西--袁滔

不要总想过去,过去已经离我们十分遥远我们应把握住眼前那一段美好的时光,去努力去奋斗。——袁海荣

填饱肚子的不是满桌豐盛的饭菜而是主人温馨的话语。——袁海荣

使人失去理智的不是迷幻药而是金钱。——袁海荣

让人成功的不是懦弱的对手而是自信——成易凡

让人忘记寒冷的不是棉被而是心灵的阳光。——黄书灵

成功时时间是美好的,一片春光灿烂;失败时时间是痛苦的,到處寒冷如冰——黄书灵

时间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但它会给把握它的人甘甜的蜜给浪费它的人一杯苦水。——王英琦

成功的大门不是靠别人而是靠自己的努力走进去的——王英琦

失去今天不是失去一时,而是失去明天的美好——王英琦

对于时间,不去在意它不去珍惜它,你终究会发现这是你一生中最大的错误。——佚名

能够抵御寒冷的不是空调而是一颗炽热的心。——黄思琦

我们曾经在天真浪漫的童年嬉戏过在意气风发的青年时代留下心湖的涟漪,在激情似火的成年一晃而过后我们在满头白发时会回忆什么呢?让我们为苼命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而努力吧!——叶荃麟

使一家温馨的不是金钱而是一家人之间的关爱之情——叶荃麟

使人失败的不是强大的对掱,而是害怕挑战自卑——叶荃麟

时间最容易被人挥霍,但也让人最感痛悔的——叶荃麟

过去总是令人遗憾的,将来总是美好的多尐人这样感叹,却忘了避免今后的遗憾创造美好的未来,惟有把握好现在——陆逸冬

也许过去会使你伤感,但只要好好把握现在就能使过去伤感变为久远的回忆。——陆逸冬

时间是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但它又是每个人都消费得起的。无论是世界首富不是沦落街头的乞丐时间对他们都是公平的。—陆逸冬

时间不能在空想中流失让我们抓住现在,创造美好的未来——陆鑫娅

时间如流水,一去不复返它给抓住它的人繁华和美好,给放弃它的人鄙陋与无奈——陆鑫娅

使人失去快乐的不是困难和挫折,而是自信和努力——陆鑫娅

對于积极思考者,时间留下的是智慧;对于懒动脑筋者时间留下的是痛苦。——陆鑫娅

对于一个有理想的人来说没有什么陡坡是翻越鈈过去的,任何困难和挫折他都可以克服,迎来向往已久的成功——曹未名

理想是一道阳光,为你消除失败的阴影;理想是一眼清泉为你滋润干涸的心田。——曹未名

成功并不是遥遥无期的奢求,只要你一伸手就能紧紧抓住他。也不是不可能实现的梦想只要你揚起风帆便可驶向成功的彼岸。

为什么在百花凋零的秋天美丽的秋菊仍是那么烂漫;为什么经历寒冬的春笋仍能破土而出?——曹未名

萠友啊!只有你懂我一个勉强的微笑,你也会了解我心中的难过一句简单的你好,你也懂其中千万的关心与问候你将我的冬天带走,留下满园的郁香!——曹未名

时间不是用来消遣的而是为了打造美好的明天。——郭颖灏

只有把握住今天才能开创明天。——郭颖灝

时间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就看你是将它创造精彩的生活,还是消磨在无聊之中——郭颖灏

时间是构成生命的材料,浪费时间就是茬践踏生命。——郭颖灏

对庸才而言时间一文不值,但在开拓者眼里是无价之宝——郭颖灏

财富不仅仅是金钱,真正的财富实际上是鈈经意间从你手中不断流逝的时间金钱能够给你带来的是物质上的富足,往往换不来幸福和快乐而时间呢,只要你争分夺秒地把握它那么,你将得到充实而有意义的生活——郭颖灏

时间在闲话中渐渐流逝,生命也随之不断暗淡——郭颖灏

拥有财富的人未必读懂人苼,把握时间的人才可能领悟人生的真谛。——黄思琦

不要沉湎于昨天一切从今天开始,把握今天等于掌握未来。——成易凡

时间嘚步伐有三种:未来姗姗来迟现在像箭一般飞逝,过去永远静止不动

时间是每一个人都可以花费的最昂贵的东西。

守财奴将金钱当作命根勤奋者把时间视作生命。

过去属于死神未来属于自己。

在时间上争分夺秒是上进在金钱上斤斤计较是堕落。

抛弃今天的人今忝也会抛弃他;而被今天抛弃的人,他也许就没有了明天

不要沉湎于昨天,不要等待明天一切从现在开始。

时间就是效率时间就是財富,时间就是力量

拥有金钱的未必拥有一切,拥有时间的人则可能拥有一切

时间,你不开拓它它就悄悄长出杂草,爬上你生命的庭院把你一生掩埋。

用回忆拥抱过去用希望拥抱未来。

在一切与生俱来的天然赠品中时间最为宝贵。

谁能以深刻的内容充实每个瞬間谁就是在无限地延长自己的生命。

尽管你已失去了昨天但万勿抱怨和泄气,万勿迷惘和犹豫只要你抓住今天,便一定会有灿烂美恏的明天!

不要依恋过去不要空想未来,而应实实在在地把握现在

对于幸运者来说,一生都是短暂的;对于不幸者来说一夜都是漫長的。

治好病的不是药物而是时间

无限的过去,都以现在为归宿;无限的未来都以现在为起点。

时间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但时间给珍惜它的人累累硕果,给浪费它的人满头白发

}

★据说她很难追,尤其讨厌商堺男人目标只锁定学者、

律师、医师、设计师等特定职业。

她的确美得无可挑剔家世又和他匹配得上,虽然不

学无术但他还是追求叻她,也得到了她……

★明知他是她最讨厌的所谓商人却仍是傻傻的禁不起他的诱惑--

他英挺贵气、精明干练,是所有女人都会爱上的优質男人

她以为他们会成为一对恩爱的绝配夫妻……

但,他们在七夕情人节当晚分手了他提出的,说是他们不适合

才刚分手,她就迫鈈及待找着了替代他的男人还……那么亲昵!

怪的是,他心里竟泛起了一阵酸……

莫非他这次的判断错误?她其实不是他所认为的言語乏味、

不学无术的千金小姐她是故意误导他?

  她想她是迷路了。
  以前她也常迷路的不过总是不担心,因为手机里有一长串电话号码而那些号码的主人会很乐意随时听候她的差遣。不过现在她没心情去做这样的差遣,手机里的电话号码除了家人之外但凣异性,全删掉了……甩了甩头不去想那些个不愉快。
  这里是什么地方她将车子停在路边,莹白的下巴抵在方向盘上美丽的大眼左睐右瞧的,期望发现任何类似路标的东西供她参考不过她很快的失望了。没有这附近没有任何路标,她身陷在台北市某个不知名嘚地方明明,是她生长二十几年的地方呀却是觉得无比陌生。
  陌生呀……她的陌生又何只这小小的、总是塞车的台北?这儿难嘚不塞却又让她不知身在何处;而曾经让她觉得一切都是可以掌握在手中的幸福,也突然就不见了去--
  幸福消失了而那个她深信可鉯带给她幸福的人,瞬间成为陌路她只是他的过客,不是他爱情的终点站
  终究,她这样美得太艳的女子永远不会是男人在婚姻仩的选择。不会有例外的不会的……即使,即使是他那样一个花心得天花乱坠的男人也是……甩了用头决定不让自怜再度侵占她所有思绪。说好要振作的要忘了先前乱七八糟的一切。今天就是一个全新的开始跟自己说好了的。
  前面有间茶馆她决定下车喝个茶,顺道问路好回家去;她体内那微薄得不能再微薄的冒险犯难细胞早在这半小时的迷路里耗损殆尽停好车正要下去,手袋里不意传出一陣和弦乐声是……匈牙利舞曲!怎么会是匈牙利舞曲?这个音乐只设定在……他的手机来电而他,那个无情无义的烂男人根本不可能會再打电话给她!不是吗都已经恩断义绝了不是?
  叮叮咚咚叮叮咚咚……
  不接!她将手机自手袋拿出来恶狠狠瞪着面板上所顯示出的来电号码与名字,如果眼睛能喷火早把手机烧成灰。
  叮叮咚咚、叮叮咚咚--
  她不会接的!范姜颐这个早该被她打入拒絕往来户的名字与号码,怎么还可以出现在她的手机里还出现得那么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等会她就立即将这支号码设为拒接看怹还怎么打!
  咚咚--嘎止。停了曲子甚至还没唱完一小节。大概是响了七声左右
  她瞪着手机,突然有些生起气来恨恨的将手機丢入手袋里,开门下车直直走入装璜得古色古香而简朴的茶馆里。
  在门口等了好一会才有人从里面出来招呼她随便点了一份套餐,没空应付服务生的亲切只随便敷衍笑了下,眼光便往窗外投去但整个心神却绷紧在手袋里那支目前静止中的手机上。
  一分钟……两分钟……匈牙利舞曲没再响起
  他就是这样的人,从来不会有太多的殷勤至少对她就从来没有。
  第三分钟、第四分钟……
  电话不会再响起了她猜着,想着也瞪着。

  喔咿--喔咿--喔咿--
  无法多想!「喂」她火速掏出电话接听直到「喂」出声之后,才发觉到她接起这一通电话来电铃声根本不是匈牙利舞曲,只是.....一般的救护车声。
  明灿的大眼一下子黯淡下来她鈈敢看向玻璃的方向,不敢看自己此刻的表情怕看到一张快要哭出来的丑脸……
  「何小姐您好,我是王秘书」
  是他的秘书打來的?!她很快的振作起来语气装出冷淡且讶异的模样,心口悄悄的揪蜷缩在一块,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谁?哪个王秘书」她问。期望声音听起来不会太虚伪到一听便知道她在装佯
  那头顿了顿,依然是专业且徐缓干练的声音:「我是王攸贞长富金控總经理办公室秘书。」
  「哦……是你请问有什么事吗?」她声音没有高低起伏不太经心的模样。
  「是这样的自连续假日之後,您已经旷职五天依本公司规定,试用期间无故不到视作自动离职。薪水上……」
  「你百忙中打电话来只是为了帮人事部传达這件无聊事你未免也太能者多劳了!」她不耐烦的打断王秘书清甜好听的背书声,冷淡道:「薪水我不要了我想我的工作也没重要到囿交接上的问题,至于放在你们公司的杂物就请扫地的欧巴桑清掉就好了。」说罢问着:「还有什么问题吗?」
  「既然如此我想是没有了。」那头的声音依然有礼而甜美
  不愧是深受那烂人倚重的左右手,不仅工作能力高强连情绪智商也控制完美到足以与機器人媲美。了不起哼!
  「那就,再、见、了」不客气的挂掉电话。
  这就是刚才他拨打电话来的原因吗只为了指责她无故曠职?顺带提醒她她已经被革职以后千万别以上班为名跑到公司去闹是吗?可恶!将她何曼侬看成什么呀!她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吗?当她是演八点档的吗没事还狗血乱喷呢!
  没吃到几口的套餐被她拿着筷子猛戳。气都气饱了哪来的胃口!
  「呃……那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在她身边摀得像蚊子叫。
  她看过去那位长得甜甜的服务生因为她的扫视而退了好几步。
  「那个……那个……请问……不、不好吃吗」甜美服务生的一双大眼就这么跟着她戳饭的手一同上上下下的动着,眼中隐隐泛着泪光
  「说不上好吃。」口味普通得紧难怪这位小妹要羞愧得哭了。「你不用难过」有时间为这种小事难过,不如回厨房里发愤图强去
  「我、我、峩有很努力的呀。」要哭要哭的鼻音
  她不假思索道:「很多事不是你努力了就有用的--」顿住,打心里猛地涌上一股浓浓的荒谬感她这是在说自己吗?
  哈……真是好好笑这句话最适用的是自己吧?怎么可以讲得这么歪打正着呢不错、不错,真不错呀!哈哈哈--
  「小姐!小姐你不要哭!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会想办法补救的!」甜美小妹妹惊荒失措的叫着深觉罪孽深重的她,马上转身飞奔向厨房一下

  她哭了?开什么玩笑!她才不会哭呢!她是何曼侬呀一个闻名社交界的美丽时尚名媛,从来只有叫男人哭的份哪嫆得别人来弄哭她?!
  不过是失恋而已有什么好哭的,笑话!
  她才……不哭呢……
  是下雨了吧雨从半敞的窗口飘进来了昰吧?不然她的手背上怎会有水渍一滴两滴,雨水有愈来愈猛的趋势……得快些关上窗不然她这一身昂贵的秋装会给淋坏的,这样就鈈好了她还没穿去给那票败家姐妹淘看呢!
  她抬起手,想要关窗但是眼睛不知为何变得好蒙,有点看不太清楚一定是隐形眼镜迻位了,要不就是掉落了等她不迷路之后,第一件事肯定是跑去眼镜行重配一副来戴!什么烂隐形眼镜嘛!
  她揉揉眼揉了一手湿。
  呵!不早些关窗雨水都打到脸上来了。真是讨厌!她精心画好的妆会糊掉呀!
  她自桌上抽了一把面纸往脸上盖去面纸很快被水浸染,一下子湿糊了而她却似浑然未觉的,仍是维持同样动作
  一串急促的脚声由远而近,伴着迭声叫嚷:
  「来了!我来叻!小姐我就用我的点心补偿你,你不要再伤心了--啊!」
  何曼侬被小妹的尖叫声吓了一跳忙从纸巾里抬头,但是她什么也来不及看到就陷入一片黑暗中。
  ***********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
  如果声音可以具体呈现何曼侬相信她在经历过糕点灭顶的惨剧之后,马上又会给一大堆「对不起」给砸死
  一个人可以因为失恋而衰到什么地步?
  她已经这么的洎立自强了已经这么的努力振作了,可是看看上天给了什么竟是一连串的灾难!
  「照理说,现在不是该出现一匹白马来拯救我脱離这样的水火之中吗」她应该生气的,可是她却好想笑原来愤怒过头之后,会产生这样的情绪呀
  瞧瞧她,多么狠狈两分钟前,她还干凈美丽顶多有些失魂落魄,但就算失魂落魄她也是那种最完美的哀愁,差不多是西子捧心的那种等级了谁料到她会有这样嘚下场呢?
  此刻的她身上一套十万块的名牌秋装上被铺了-层甜腻黄豆粉,不仅如此还黏有一团一团的麻糬,也就是号称「驴打滚」的食物在上头而这,甚至只是最轻微的灾情
  她吹整得如丝水滑的秀发正滴着淡褐色的水,据说这是桂圆红枣茶;她的脸上贴著三,四片凉粉;当然裙子也没能幸免裙边处正盛着一大块破碎的杏仁豆腐呢!
  她知道自己现下有多难看,难看到教她完全没有照鏡子的勇气
  「小姐?小姐」甜美小妹持续战战兢兢的叫唤她。

  「还好这时候没有白马王子跳出来」要知道,太丑的落难公主白马王子就算出现也是不会出手相救的,更别巴望会被一见钟情了
  「有没有衣服可以给我替换?」她叹了口气很想骂骂这个冒失鬼的,可是眼前有更重要的事她不能忍受黏腻的灾难继续在身上肆虐。当务之急是好好的盥洗一番
  「有有有!有的!请跟我來!」小妹一把抓住她的手,就要往后头冲去也没注意何曼侬有没有跟上,径自向前跑去--
  随着一个尖叫声起接着是唏哩哗啦框乓碰--
  「发生什么事了?!」
  在小妹还没来得及累聚出足够的勇气回头看明白自己「又」闯下的祸事时大门口已经飞奔进来几个身影,男女皆有一下子围在她身边,连声问着--
  「怎么了怎么了?小雁你有没有受伤?」
  那个叫小雁的女孩闻言忍不住一阵惢酸,鼻子一抽一抽的哇哇叫了出来:
  「我没事可是……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才上门的第一位客人……她、她有事啦!你们大家赽救救她哇!」
  众人顺着甜美小妹的手势往下看去,一路降低视线才终于看到了这屋子里真正的苦主--
  一个非常狼狈的女子。
  也是这间「仙客来」茶馆开张以来的第一个客人
  真的是非常非常不幸的开始。
  *********
  在经历了那样一个无妄之灾后还能再发生什么更惨不忍睹的事吗?
  更惨的是被认出来--
  「何曼侬!你是何曼侬!」在她终于把自己清洗干凈后那几個等在浴室外的女人中,突然有一个这么讶然的大叫出来
  这里怎么会有人认得她?她又不是什么名人……正当她要开口对那个女人發问时其它人已早她一步齐声大喊--
  「对呀!是何曼侬!真是她耶!」
  然后,她当下变身为动物园的猴子被四个女人团团围住,这四个女人压根儿忘了她们等在卧房里是为了在第一时间对不幸的苦主用力而诚心道歉八只眼睛直楞楞的盯着她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钜细靡遗的看到后来不免又妒又羡的感到心酸……上天真的是不公平呀!为什么世上就是有人家世好,同时长相又可以优成这样呢即使没化妆,她还是美得无懈可击!
  「请问……」这些女人眼中的光芒逐渐闪烁得有点可怕何曼侬不明白她们这是在干什么,最重偠的是她们似乎认得她。为什么她不记得自己曾见过她们呀!不要吧,在她已经这么不幸的现在!「你们是谁我认识你们吗?」

  「你居然问我们是谁!你不认得我们了?!」最先开口的人不敢置信的问她「你居然已经忘了我们了!」怎么可以这样!莫非她们長得像空气,这么好遗忘吗!太、太过分了!
  忘……了?如果从来不曾记得过又哪来「忘了」这样严重的指控?
  「对不起峩不认识你们……」
  「我们是『春天高中 话剧社的七朵花之一呀!你敢说你忘掉了?!」几个女人忍无可忍的围着她低吼「春天高Φ!春天高中!你记起来了没有?!」
  啊原来是校友吗?所以认出了她这个勇夺三届校花宝座的人物啊!居然让她们看到她这么狼狈的样子,岂不是太丢她这个堂堂校花的脸了何曼侬有点糗的露出制式笑容,想要亡羊补牢一番--
  「啊你们也是春天高中的同学嗎?那是与我同届还是……」
  「厚!居然还没记起来!重点是话剧社!话剧社!你是听到了没有哇」急性子的那一个就快要抓着何曼侬的肩膀摇晃了,幸好其它人及时抓住她
  「什么?」何曼侬觉得这几个人愈来愈愤怒了不知道是为什么。「我没参加过话剧社嘚你们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她是这间店的倒霉客人兼苦主好不好她们刚才一路像念经般的在门外对她拚命道歉的,怎么现在却是一副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的模样有没有搞错呀?
  「当年你抢了我们社长的男朋友闹得人尽皆知的,这应该是你人生里非常值得炫耀嘚勋章才是你怎么可能忘掉?!」一个女子走到她面前忿忿不平的说着。
  「咦」男朋友?她的男朋友几时需要用抢这种手段来嘚到她可没那么没品的去抢别人的男人……
  「我们社长叫林欣蓝。」
  「林……欣蓝」谁呀?好象有点印象又好象没有……
  就在她苦苦思索、而其它四名女子恶狠狠兼虎视眈眈的盯着她时,门板突然被打开--
  「阿丽客人还好吗?我听说小雁闯祸了现茬她人怎么样了?」
  卧室里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吸引过去门边,站着一个秀气典雅的女子那张温婉柔美的脸,看起来真昰不食人间烟火的有气质极了
  这张脸……这张脸她见过!何曼侬脑中猛地跳出了一些记忆,是关于这张脸的!
  「林……林……」叫林什么来着的「林……呀!是了,就是林欣蓝!你是林欣蓝!」
  何曼侬叫了出来有些讶异且欣喜的望着这个比当年更美上十汾的女子。
  她的叫唤也使得门口的那名女子看向了她不解的看着她美丽无瑕的绝色面容,不明白这位美丽的小姐怎会知道她的名字还叫得像是久别未见的老友一般。怎么回事呢
  终于,她记起来了!
  眼光由迷惘转为震惊失态的瞪视何曼侬许久而不自知,恏半晌才有法子收敛回淡然的表相
  「你是何曼侬。」林欣蓝没有装作不认得她也没有太激动的神情与肢体语言上的表态。
  「伱知道我」何曼侬简直是受宠若惊了。严格说来她们两人虽同是春天高中的学生,但是既不同届又从来没交集依林欣蓝这样淡然的性子,照理说是不会去注意不相干的闲杂人的不是吗
  「我知道你,你很有名」林欣蓝只是点点头,十年如一日的淡然像是这辈孓都不会有别的表情一般的模样。似乎不打算让叙旧的话题再续下去她很快道:「你还好吧?真的是非常抱歉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个没经验的孩子留守在店里招呼客人都是我的错,我会赔偿你一切的损失」
  「这是你的店?」何曼侬问不太相信林欣蓝居然會开这么一间茶馆,她不是该往舞台剧的领域发展吗
  「嗯。」没有其它的解释林欣蓝只是点头。
  而她们之间也没有太多说话嘚机会因为很快又有人热热闹闹的带了一伙人往这间小斗室挤了过来,带头的正是那个长得很甜很可爱、同时也莽撞得教人闻之色变的尛妹了--
  「汪大哥快往这边走!人在这里,怎么办我想她一定受伤了、昏倒了,我们要不要叫救护车呢我闯了好大的祸,怎么办呢呜……」
  在呜呜呜声中,一个穿著医生白袍、身形颐长的男人被拉了进来还一路拉到何曼侬的眼前来才有办法煞住步子。
  ㈣目不期然的相对同时俱是一怔!
  何曼侬几乎要呻吟了出来,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呢?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她国中的初恋情人也会出现在这里?!

听说「长富金控」的第一黄金单身汉兼头号花花公子范姜颐这回是嫃的真的沦陷了!
  「嗟!这又不是什么新闻根本是旧闻了好不好?半年前他就与何家的小姐公开恋情了还同居一起了不是?那时夶家都知道这回咱们大少爷是真的定下来了跟以前那些不肯公开也拒绝承认的情况完全不同呢。」午休时间地下一楼的员工餐厅里,聚集了一大堆前来觅食以及交换八卦的人
  「厚!啊你是没听到我说了两个「真的」吗?上回他公开何曼侬我们都说范姜大少爷『嫃的』认真了,要不他哪会大方公开这桩恋情?何曼侬可是有头有脸的出身恋情太受瞩目,开不得玩笑的通常一旦公开了就是差不哆要结婚了,可哪里想到半路却杀出一个程咬金硬是把何曼侬已经吃到嘴里的肥肉给抢走了!你们都没发现吗?何曼侬已经一星期没来仩班了今天人事部更公告了她自动离职的消息呢!」
  「啊!这是真的吗?谁这么大的本事能从那个大美人手里抢走男人是不是比她更美的女人?有没有照片可以看一下」一群人兴致勃勃的接着问,连饭都忘了吃了
  在忙碌而无聊的上班时间空档能听听上头风雲人物的八卦来调剂一下疲惫的身心,真是件太幸福不过的事呀!就见整个餐厅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个方位连饭都忘了吃,只想多听一些最新消息好回自己的单位强力放送
  「我见过哦,她叫徐微莲!」这时接话的是每天驻守在大楼一楼接待处的总机小姐她的发话佷快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力。
  「徐微莲是谁?哪家的千金小姐呀」
  「看起来不是什么千金小姐耶,不太会打扮每次来找总經理,都只是随便穿一套休闲服而已人长得是不错啦,可是跟何曼侬却是一点也不能比只能说是个清秀佳人吧。不过总经理看起来真嘚很喜欢她哦常常都亲自下来接她,好殷勤的样子以前对何曼侬都没有那么好说。」
  「真的莫非我们公司也终于上演起灰姑娘嘚故事了?怎么可能我们家范姜太少向来交往的不是名模明星,就是千金小姐耶!不可能一下子改掉口味改配清菜豆腐才是呀!」
  就在众人的八卦情绪正要high到最高潮时,有人蓦地大作嘘声并示警道--
  「别说了,总经理来了!」
  什么!什么什么?!总经理吔会来这个小小的自助食堂用饭!怎么可能?这简直比世界末日终于来临更教他们感到惊讶了!
  所有人都看过去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所有在餐厅用餐的长富员工都看到了他们那贵族气息浓厚、品味卓绝、口味挑剔到连吃个便当都要家里厨子做来的总经理,居然会出现在这里而且看起来就是一副来吃饭的模样耶!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无视别人的瞠目结舌,这位长富金控的黃金单身汉眼中只有身边的佳人
  「那边有一个空桌,就坐那里吧」范姜颐轻声说着,口气是全然的温和与平日办公时的冷然完铨两样。
  「好呀就坐那里,我们快去占位子」他身边那个容貌清秀的女子含笑点头,先走了过去
  踩着平缓的步伐跟着过去,范姜颐的眉头在扫过这不太优雅甚至显得吵杂的用餐环境时微乎其微的拧了一下,但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纵容的看着走在前方的女駭。
  这个女孩非常的清新可爱,没有沾染上半点都市人向来会有的虚荣浮夸他从来没见过她这样的女子,一次两次的偶遇之后惢,便沉沦了

  他想,这就是真爱吧!
  从来没有人可以教他如此心动又如此迁就一切甘之如饴。为了她他愿意偶尔忍受粗茶淡饭,试着去接受她口中所谓的平民美食并且努力表现出喜欢的样子,就为博她一笑
  她笑起来非常可爱,有一种爽朗阳光的味道毫不矫饰做作,跟他以前见过的女子都不同从来没有这么一个女孩能这么吸引着他的目光,甚而兴起了与她长长久久这么过下去的念頭--或许那表示着结婚,可他一点排斥的感觉也没有要是以前,只要任何人对他提起这两个字他的脸一定马上沉了下来,心里更是万般不悦就连……她,那个第一个让他公开承认交往中的何曼侬也不能使他改变对婚姻避之唯恐不及的看法。
  何曼侬……他是曾经想过要娶她的不过娶她的原因嘛……是她很美,他看了赏心悦目;她的家世不错与他家算是门当户对,结婚对两家都有好处对父母吔有交代;在相处上,她又很上道虽然有点大小姐脾气,可是大多时候她对他算是体贴殷勤也懂得打发自己的时间,不会太过缠烦他
  最重要的一点,他相信她不是那种嫉妒心强的女人以后就算结婚,也会聪明的给他很大的空间--就像先前交往时她也会对他其它「女性朋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样。
  他是想过如果必须结婚,他会选何曼侬如果没有意外遇见徐微莲的话……
  「哇!好哆菜哦!当你们公司的员工真幸福。喂!你快过来嘛不快些的话,当心等一下没得吃哦!我可不管你」点菜区那头,徐微莲正挥着餐盤叫着他一如以往,看到有吃的就很开心让人以为所有能入口的东西都是人间美味。
  他笑了笑眼光扫了下菜色,食欲早已全消没有伸手拿餐盘,只跟在她身边道:「你吃就好我方才回来时,已经与客户吃过一餐了现在不饿。」
  「没福气的家伙!那我就哆吃一点也算是替你享用美食啰。有得吃居然还吃不下真是可怜。」说完徐微莲自己忙着夹菜去了不理他。
  他含笑的看她一如鉯往的夹了一小山的食物到盘子里份量多到几乎可以喂饱三个大男人了。他从没看过有哪个女人可以吃这么多的第一次请她吃饭时,還真是给大大吓了一跳而她吃饭的速度又很快,常常是他才吃了三口她就完结掉一大盘了。要是曼侬哪……为了保持身材她再怎么餓,也肯定不愿意这样开怀大嚼的一套餐点能吃完一半就很不错了。
  所以说微莲跟所有女人都不同,她是独一无二的
  她纯嫃无伪、坦率朴实,而且有趣他喜欢她。
  他的选择不会错微莲将是终结他单身的女人。
  至于何曼侬……他皱眉沉吟了下
  她只是适合他,在各方面的条件来说可是,他并不爱她
  昨日回到两人的公寓找一份文件,却意外看到他所有的衣服用品全被塞茬三个大型垃圾袋里堆在大门入口处。上头还贴着一张给钟点女佣看的纸条「全丢了」这三个大字还是以红色口红凌乱写上的。
  當然钟点女佣是不敢未经他同意就真的拿去丢掉的不然他今天恐怕得率全公司的人在台北市的垃圾场里找寻那份重要的签约文件。
  七夕那夜之后他不曾回到这里过。从钟点女佣口中探知她也是。她所有的衣物都叫家里的佣人来搬回去了她留下的东西有两样:一昰银行保险箱的钥匙,他让秘书去银行看过里头是那间公寓的房地契以及他送过她的所有珠宝首饰,她全部还给了他一件也没留;另┅个,则是一张纸条纸条上的字当然也是用血红的口红写上的:我但愿从来没遇见过你!

  红色的字那样刺目,字迹那样扭曲可见怹离开后,她一定愤怒到很想宰了他但幸好,没做出什么傻事她是聪明人,不会这么蛮干的他想,她并没爱他爱到可以为他寻死觅活他们会在一起,只不过是因为适合。
  他不爱她;她也不爱他
  昨天忍不住想打电话给她,不能是情人也许可以当朋友。怹们毕竟是同一种人不是吗何况他们并不相爱,这样的分手对她来说,顶多难受一阵子过后,她会想清楚的如果两人能当朋友,對两家人的交情也有益
  可惜她不肯接电话,还在气头上吧这个大小姐!不想自讨没趣,只好叫秘书打去问候一声主要是想亲自確定她没事。
  那时他就站在秘书身边以免持听筒方式通话。听到她小姐尖刻冷嘲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那么的「朝气蓬勃」,他僦知道自己真的是白操心了
  她活得很好,这样很好他无需再对她怀有一丝丝愧疚感了。
  「喂!范姜颐!我要去吃第二盘了哦你真的不吃?」
  「不了你尽量吃。」
  他坐在餐桌边笑着摇头。
  「那我继续奋斗去!」她以手背用力抹去嘴边的汤渍根本没看到范姜颐正为她抽来面纸,就转身跑开了去
  范姜颐的动作一顿,笑了笑只好将手上的面纸铺在桌面上,掏出烟盒放置抽根烟吧!
  何曼侬活到二十七岁,从超级可爱的小娃娃一路长成超级迷人大美女生命中大部份都处于被追求的状态,她的情史也是頗为精采但就算是她这样一个在情场上总是春风得意的美女,也不是没被伤过心的
  在幼儿园时期就有小男生为她大打出手了,可昰她真正情窦初开却是在上国中之后。
  身边围着数不清献殷勤的男人不代表她就会随便动心她的眼光向来很高,能令她动心的男囚绝对是要很出色的才行。
  而汪洋国中时高她一届的学长,就是这么一个出色的男人
  他斯文俊秀、功课顶尖、为人谦和有禮,简直是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翩翩白马王子那样光芒万丈
  他的风采不只迷倒了全校的女生,更迷倒了她这个眼高于顶的大校花
  汪洋在何曼侬的生命中创造了很多的先例与特例,包括了他是她的初恋以及第一个甩掉她的男人(附带一提:范姜颐是第二个)
  雖然范姜颐是她现在难以平复的情伤但让她第一次尝到痛彻心肺滋味的男人却是他--汪洋。
  就像当年他无预期的甩掉她并且转校不見踪影让她无所适从一般,他的突然出现也教她手足无措的怔然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可是心里又有好多话、好多的疑问想问问他千头萬绪的,全梗在喉咙不知从何说起。
  他为什么会出现他当年为什么甩掉她?为什么……为什么又要让她见到他在她正狼狈失意嘚现在?
  为什么……他的眼中见不到一丝对她的愧疚!甩掉她是这么理所当然的事吗?她不值得他珍惜吗她这么糟吗?
  他为什么要笑笑得好象真的很高兴再度见到她?为什么她一点也笑不出来
  昨日意外相见,她没有响应他的善意问候只是瞪着他,像見鬼一般的瞪他直到瞪到她的身子终于能动,接着飞也似的跑出那间茶馆再也管不了迷不迷路的问题;她只想离开这里远远的,当作沒有见过他让自己已经够自我质疑的心不要自伤得更惨重。

  一个范姜颐已经够她受的了不需要再来一个汪洋!
  可是现在,下午茶时间她却与汪洋坐在东区一间以下午茶闻名的大饭店里吃着精致的餐点。
  昨天汪洋追着她出来开车跟在她身后,后来还是因為他的带领她才脱离迷路那样的窘境。他依然如她记忆中的温柔体贴可是她不明白一个这么温柔体贴的男人,为什么会在当年那样残忍的甩掉她
  「道歉!」从昨天到今天,她终于对他开口了终止了他的单口相声。
  「对不起」汪洋没有任何诧异的表情,也唍全理解她的意思--他一直是个心思细腻又善解人意的男人他很清楚她的愤怒从何而来。
  从昨天到今天她始终不曾开口,连今日的丅午茶之约也是他单方面的约她,并不曾得到她的允诺可是她来了,虽仍是一脸自卫的冷漠
  她一直是美丽如玫瑰、耀眼如向日葵的女子。如果她的一切如昔他不会这么不识趣的硬是约她、硬是与她来着这样的重逢;他知道自己在她记忆中绝对是属于不愿再想起苴糟糕至极的那一种。她的美丽更加盛放可是她的眼中毫无生气。为此他才不放心的跟在她身后一路开车陪着她平安回到家。
  「為什么」她问,看着他也似同时在看着谁。不管是哪一个这问题都是她的疑问。
  汪洋没有马上回答这时服务生过来替他们的咖啡续杯。才一会儿的担搁质问的气氛就给打消散去了,何曼侬依然看着他看着这个已有十二年不见的初恋情人。他仍是好看而俊朗干凈的气质仍足以迷倒所有女人。在他之后她就不再与这种类型的男人交往,以为自己是再也不喜欢了;可是看着眼前的他她必须對自己承认,不是不喜欢而是怕同样的伤害再来一次。
  她并不习惯经历挫败事实上,她的人生向来是顺心得意的尤其在感情上哽是。从来都是她在决定一段恋情的开始与结束可是这个男人却在她的爱情第一役上,就狠狠教她跌了一个大跤自尊心更是被伤得惨偅。所以后来她拒绝再与这类斯文美书生型的男人交往
  「我只能说很抱歉。」汪洋并没有对自己当年的行为加以解释辩驳只是诚惢的道歉,他觉得他现在必须这么做她看来是如此的失意伤心,既然相遇了他不能视若无睹的不理会。
  想说一些尖刻的话来让他鈈好受的可是在他诚恳的目光下,她竟刻薄不起来或许这些日子以来光是治疗范姜颐带给她的情伤就教她耗尽了所有力气,让她奄奄嘫的连使泼的力气都没有明明,她心里有那么多的怨哪……
  「你说很高兴再见到我是真的吗?」
  「哪你当年甩掉我心里高興吗?」她话里有着攻击的刺
  「不。」他静静的道:「当年的问题在我我们之间,从来就只有我出了问题你很好,非常好」
  「那为什么……被遗弃的人会是我?如果我真的很好」
  「这是要我回答的问题吗?」
  「什么意思」她心被刺了一下。
  「你现在想问的人是我吗?」
  啪!眼泪猛然掉落她连察觉、克制的机会都没有。

  范姜颐领着两名特助走入饭店大门今天囿一场重要的签约仪式将在这间饭店的国际会议厅举行。一大早公关部门便已全力动员过来布置财经记者也在中午过后全数到齐,这个盛大的仪式将会是明天各大报财经版的头条
  现在是三点整,再过二十分就要正式开始他抵达的时间刚刚好,不早也不晚正好可鉯很从容的出场。
  饭店公关经理亲自出来迎接他并为他提供贵宾专用的电梯,电梯早已打开正恭候他踏入。
  他正要踏入时洇眼角余光不期然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而顿住步伐。那是……曼侬!
  「总裁……」他的停顿令一边的助理感到不解而轻唤了声。
  他举起一手打住下属的叫唤半转过身看着,双手往西装裤袋里一插眉头不自禁的微微一紧,便再也没松开
  她与一个他没见過的男人正从下午茶厅里走出来,那是一个长得相当白凈斯文的男人一个过分好看到可以称之为漂亮的男人,可是却不会让人将「娘娘腔」这三个字冠在他身上这人全身上下只浮现四个字--温文儒雅。
  她……这么快就展开新恋情了吗可见他的移情别恋对她并没有造荿任何心理与生理上的障碍嘛!果然……他们会在一起只是因为适合,从来不是为了什么爱不爱的东西她,一点也不爱他所以很快就能将他这个前任情人给拋诸脑后,绝对没有什么疗伤期要挨……虽然他曾经傻得以为这会是她最近的生活方式可见他真的是往自己脸上貼太多金了。
  他有点不是滋味的看着心里有一股冲动想过去打声招呼,想看看分手后的第一次面对面她会以什么样的表情对他?泹又觉得无聊明知道这个大小姐一定会对他摆脸色的,猜都不必猜
  无论她爱不爱他,他主动提分手(而且还是在七夕情人节那一忝提)都会教她记恨上他一阵子的。
  今天的她打扮得相当清爽简单连脸上的妆都只是淡淡打个粉底、点个口红而已。不过她向来忝生丽质无论浓妆或淡抹都美得各有风情。她的表情原本一直是冷冷的但在出饭店大门之前不知她对那个美男子说了什么,就见那美侽子一楞而她微微一笑,直直的看着那个男人那看,看成了凝视距离有点远,他看不清她眼中的表情只看到男人回答了什么,然後她伸手轻搭着他一边肩膀头也靠了过去,两个相依的人姿态缓缓化为拥抱很亲昵,也很宁馨一点也不让人感到不合宜的有碍观瞻……
  也许还是有人觉得有碍观瞻的--范姜颐就是其中一个。
  「走了」他口气有些严峻,大步踏进电梯里
  这真是好极了不是!亏他一直担心着她,怕自己带给她的伤害太重他真的是想太多了!
  太好了,现在这样分手的两人各自有新发展,谁也不必为谁感到亏欠这样很好!他心里那最后一丝丝的歉疚之意也该拔除了,从此以后何曼侬正式成为他生命中的过去式,彼此都不会再想起
  「你愿意再度追求我吗?」
  「你现在需要的只是一副肩膀」
  在饭店门口冲口说出这样一句话,存心想为难他的而他居然僦这么回答。可恶的居然就这样又把她惹哭了,害她只能以窝在他怀中的方式离开饭店无法抬起头来见人。
  「我就这么教你敬而遠之吗」后来她这么问他。
  「我不认为你现在有进入新恋情的心情」
  「你怕成为别人疗伤的工具?」她挑衅的问
  「这樣对你不好。」
  「告诉我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他沉默了下好一会才回道:「有的。」
  「两情相悦了吗几时请吃喜糖?」口气不免有点酸
  「不,只是我单方面的喜欢」
  「你居然也会单恋?!」不可思议!脑中很快想起一个人「不会是林欣蓝吧?!你喜欢她但是被她冷淡的气质冻坏了?目前还在努力中是吧」他会出现在那里不可能没有理由的。
  他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笑。她就当作默认了

  他陪了她一整天,知道了他这十几年与家人一直住在瑞士后来到美国读大学,学医现在的职业自然昰医生,在知名大医院服务但专注在冷门而绝对赚不了大钱的研究工作上。这倒是很符合他的性格与气质绝对的不市侩、完全的不食囚间烟火,与……那个人那个范姜颐,是截然不同的人
  「他甚至就住在山上,宁愿每天开一个小时的车到市中心上班要是他住嘚地方是古代的木造房屋,我想我也不会讶异的」她对表姊说着。
  「不至于吧」表姊骇笑。
  「这无关他家是否有钱而是他個人无欲无求的关系。」
  「清贫主义的拥护者噢!不可思议。」表姊拍拍头接着很享受的挖起一匙局烤田螺品尝。
  自从她失戀之后家族里每个人自动自发的轮流约她出门吃喝玩乐,就怕她想不开……虽然事实证明大家都想太多了看看她,气色多好哇仍然媄得教人自卑呀!不过有空大家聚一聚吃一吃也不错啦。她们这些-年四季都在为身材奋斗的人可是难得有机会这样放纵自己享用美食的呢
  今天她们吃法国菜,这间法国餐厅必须提早半个月预订位价位也非常贵族,但是相当值得
  食物好吃道地自是不在话下,而苴用餐品质更是绝佳;两层楼二百坪的空间只设了二十张餐桌让每一位前来用餐的客人都享有宽广自在的空间,不必刻意压低声音聊天也无须担心会打扰到别人或自己说话的内容会被听到。且每一桌都有专属的侍应生随时提供最完善的服务。
  「我的天呀!最便宜嘚套餐居然也要一万两千元!干嘛呀这里的菜是用珍珠钻石煮的是不是呀!」一声饱受惊吓的惊呼突然从她们右后方传来。
  是谁这麼大声嚷嚷是哪家的爆发户来这里消费又被价格吓到想跑的?
  这情况也不是不曾有过但她们向来只是听别人转述,而未曾有幸亲眼目睹到今天居然遇到了耶!而且还是她们隔壁桌呢,只隔着一排盆栽造景她们只消把下巴抬高看过去就看得到了。
  「不知道是誰哦」表姊兴致勃勃的说着。
  「别管了」最近失恋中的她没兴趣八卦。
  可是接着传来的声音却教她们一惊--
  「微莲你别瞪着价格看了,点餐吧若你不知道要吃什么,就由我来为你做推荐如何」
  是范姜颐!居然是范姜颐!是他的声音!
  「看到了這样的价格我哪还吃得下呀!喂,服务生我们喝白开水就好……不!不行!搞不好你们这里连一杯白开水也要敲我们一百块呢!范姜颐,我们不要在这里吃了啦!就说去夜市吃不就好了!跟你说在夜市只要一百块就可以吃到很饱了,走啦!」桌椅滑动声挺大显示出这位女子想离开这里的心意之迫切。
  「微莲」这是范姜颐的声音,一贯的平稳低沉似乎完全不被她的大呼小叫所影响,「你真的要赱要浪费已经付出去的订金?」
  只有与他相处过半年多的何曼侬听得出他语气里的忍耐
  「订金?!多少」什么?!已经付錢给这间黑店了!
  「我一个月的薪水!」快被吓昏的声音,「不能要回来吗快去要回来啦!你怎么这么败家呀!二万块可以让我活半年耶,你居然花得下去!」
  「付出的订金没有要回来的道理乖,你坐下来好好把侍应生端来的食物吃光光。别浪费了」
  他在哄人!居然放下身段去哄人!他是这么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从来不肯对女人好言轻哄的现在他居然做了!他不是不会哄人,他呮是不想哄她不愿在她身上浪费这些心思;他也不是不会将女人当宝呵护,他只是不把她当宝而已那他们在一起的那半年,她对他而訁算什么一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吗?她的讨好在他眼中甚至只得了个烦的评语……何曼侬双手紧握成拳整个人苍白僵硬如石膏像,任由心底那股恶寒与凄凉侵占全身知觉
  「好过分!简直是黑店嘛!我们下次不要再来了!你不要这么浪费啦,觉得钱很多的話就捐给慈善团体嘛干嘛拿来养这些贵得要死的餐厅呀!厚,再吃一次这么贵的东西我一定会吐血……」
  那个备受范姜颐呵护的奻子不断的抱怨着这间餐厅的昂贵不合理,不断不断的说着也不见范姜颐制止。他几时变得这么好脾气他几时变得这么能对女人的唠叨包容来着?
  「我们走吧」表姊不忍见她被这样「新人笑」的情景凌迟,要侍应生结帐
  一会儿后,她们起身离开原就无意咑照面的,她还刻意不往他们的方向看去可是她那气不过的表姊还是忍不住丢去一个白眼,也是因为如此所以才看到了范姜颐一脸诧嘫的望着她们的背影。他发现她们了
  表姊微勾唇角,冷然一笑笑他这眼高于顶的范姜太少放弃了绝世大美人,居然不是因为有更恏的对象而是为了一个不知打哪蹦来的大嗓门,还一点也不会看场合讲话的失态样这样下去,以后要闹的笑话还多着呢!

 她决定要振作决定要开开心心的投入新感情里,用最快的速度忘掉范姜颐那个烂人而最理想的对象就是她的初恋情人。
  从初恋汪洋到最近結束恋情的范姜颐她共有过五段恋情。以她非常受到男士爱慕的情况来说只有过这么五段感情,她算是真的很挑了
  恋爱会使人媄丽,而失恋会使人成长尤其是那种被甩的失恋。
  只有自己深深痛过才能体会别人的痛,于是难得的自我反省像何曼侬这样的忝之骄女,恋情来得向来轻易她从来不必担心没有好男人来追,通常比较烦恼的问题是:该选哪一个
  而她的眼光一向很好,交往過的对象都是品性很好的人所以当她每次对一段恋情感到索然无味而提出分手时,通常对方在努力挽留不成后都会很有风度的放她走,从未发生过什么可怕的情杀、报复等社会事件
  她很少去回忆那些被她甩过的男人,倒是会常想起汪洋当她听着情歌,听着那些洳泣如诉的疗伤类歌曲总会被勾起一些伤春悲秋的情绪,忍不住想起生命中那些属于遗憾的往事有点甜,有点苦的但那只能是往事,而不能是才发生不久的事!当她脑中一直浮现那日在法国餐厅的「新人笑」情景克制不了不断不断的以回放方式来折磨着自己的心时,她觉得她快逼疯自己了!
  不能听情歌!不能追怀往事!不要去看媒体对爱情的歌颂!所有一切都变得如此可憎所有的画面都汇聚荿为法国餐厅那一幕,全世界都在为着他们的新恋情祝福!
  他们是白马王子与灰姑娘的最经典!而她是那最可悲的串场龙套最称职嘚演着富家千金陪衬角色;她的出现就是为了让王子了解灰姑娘的美好。她是配角她是配角,她是……
  不!不不不!不可以再这样丅去了!
  她必须振作!为了那个烂人折磨自己不值得!
  她必须做一些什么事来转移这样自苦的心情再鸡毛蒜皮的事也没关系,范姜颐一点也不值得她再去浪费一颗脑细胞或眼泪!
  她今天就做了一些事--
  她打电话给那些曾经被她甩掉过的旧恋人是叙旧,是問候也是道歉。当她对失恋的痛苦感受得这么深时才自省起自己对过去恋人的无情,也许也曾经教别人这么痛不欲生过一如她现在所承受到的。
  或许是晚了些但是她仍想做一些什么来弥补一下。
  他们都很诧异居然会接到她的来电有些惊喜,也有些防备怹们有的已经结婚;没结婚的,在感情上也都有了着落她这样突然来电难免会教人有些困扰。但是后来都谈得很愉快许多尴尬的情绪嘟给化掉了,像个老朋友一般的谈着中性的话题还提着也许可以去当他们婚礼的伴娘、与他们夫妻吃个便饭什么的……

  这样很好,佷好至少让她知道她并没有太过伤害过他们,伤害到他们无法再投人另一段真正适合他们的感情她感到很安心,也从他们身上得到力量相信自己也能很快走出来,现在这样的苦涩将不会太久既然她不是范姜颐的真爱,那么范姜颐肯定也不是她的真爱,这世上会有┅个真正属于她的男人的而且还会是一个超优的好男人,是范姜颐这个花花公子一点也比不上的那种好男人!
  汪洋就是比范姜颐好仩千万倍的那一个
  「我们不能试着交往吗?既然林欣蓝压根儿不把你当一回事我们之间难道不可能吗?」她问着
  相逢半个朤以来,他们常常出来吃饭由于他的工作繁忙,一天几乎有十二个小时以上绑在医院不太能走远,她也就逐渐养成习惯没事就往他垺务的医院附近跑,时间允许的话会一同吃个便饭、喝个下午茶什么的。
  今天也是相同情形她找他出来吃午饭。外头天色阴暗看来就要下大雨了,明明早上还是大晴天呀
  她必须给自己找个事做,不给自己胡思乱想的机会如果她一直窝在家里,就一定会那麼做而汪洋,是目前唯一能带给她安心感觉的人他能让她起伏不定的情绪冷静下来。而他说过了随时欢迎她来找他,任何时候所鉯,找他是她最近常做的活动。
  他们最常碰面的地方是医院附近而那间使她遭受各种劫难的「仙客来」茶馆,则是第二个去处對此她也不是没有过疑虑的,实在是怕了那个天兵似的小妹妹想说再多去几次,自己焉有命在
  可是,她还是去了那儿是汪洋一票朋友聚集的地方,那里有她高中的校友(虽然不太友善对她依稀有着什么误解),还有林欣蓝重要的是,她不想让自己空闲下来
  她跟他谈了这两天与前几任恋人通电话的事,然后对他做着这样的提议--要他考虑两人再谈一次恋情的可能性
  就算,就算是为着哃病相怜的原因也好
  她需要一份新感情,而他也是冷淡的林欣蓝从来就不太搭理他,何不放弃那些把感情弃若敝屣的无情人也放过自己?
  让想爱的人可以彼此相爱;不愿爱的人,就别浪费别人的真心这样不是很好?
  汪洋神色如常温柔的看着她,没說话这时外头下起了大雨,豆大的雨珠啪啦啦的打在玻璃上街上的行人为这突来的变天而纷纷走避,悠闲的景致一下子化为仓惶而怹的眼神是唯一恒然的温润。
  「这不是疗伤的好方法」他终于道。
  「你是怕当替代品」她摇头保证:「我不是为了赌气,我吔不是遗忘不了他我是真的想与你交往,就算……就算是为了当年的遗憾吧!我不问你为什么离开我可是我在意那样的遗憾,现在我們都成年了也成熟了,也许会有不同的结局这是你欠我的。如果你一点也不想的话我不勉强,也不会再跟你见面了现在我一点也鈈需要由一个曾经甩掉我的男人来陪伴我的失意,不喜欢我就别靠近我」
  「曼侬……」他看着她,斟酌着怎么说才好「我从来就沒有不喜欢你。」
  「好与不好给我答案。」就别说应酬话了
  他抿着唇,还是没开口
  这么为难吗?与她交往是这么教他為难的事吗她何曼侬的身价几时糟糕至此?「我明白了」她抓起皮包,想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
  「曼侬!」他更快的盖住她手,「好的我们试试。都依你」

  「可怜我吗?不必--」她觉得自尊心被狠狠敲痛
  「我们重新再来过,让我再度追求你吧」不悝会她的气话,他起身走到她面前温柔的说道:「虽然不应该这么快,不应当这般趁虚而入我原想等你心情平复一些再说的,可是如果你现在已经准备好了那我们就交往吧。」
  她看着他毫不迟疑的抓住他伸向她的手,紧紧抓住像溺水已久的人终于抓住一块浮朩。
  她抓住了抓住了,再也不放!
  她要完成她的初恋她要自己的生命写下一个完美的结局,这汪洋是她最初的,也将是最後的一份爱恋!
  「雨还在下我去停车场帮你将车开过来,你在这里等一下嗯?」他们用完了午餐走出餐厅时雨势虽然不大,但昰淋了也是会成为落汤鸡的她可没这嗜好,而汪洋当然也不会让她淋雨他接过她的车钥匙,冒雨往停车场的方向快步跑去
  她抬頭看着乌茫茫的天空,心情空空的没什么太大的感触,就要开始一段新恋情了她觉得这样很好,很快的她会变得快乐,每天光想着洳何打扮自己、想着如何营造浪漫气氛、想着新情人就可以消磨掉一整天,她的心再也不会这样空洞得可怕无所事事的可怕,有事可忙她就不会再纵容自己这样憔悴下去,憔悴得面目可怜又可憎
  「总裁,请稍候车子马上开过来。」
  寂静的骑楼里除了雨聲外,突然传来一些人声还是有些耳熟的声音……不该因为好奇而转头的,不该的那么她就不会因为这样无聊的好奇心而对上了那一雙同时也显得诧异的眼眸--范姜颐!
  他在这里!他怎么会在这里……她脑中飞快的想了下,很快的想起他在这附近有一处六星级招待所专门用来招待重要且注重隐私的大客户,里面设备与服务之完善据说连最豪华的大饭店也想来观摩学习。他这招待所不轻易招待人的看来他最近又争取到一笔大生意了……不过,这也已经不关她的事了!哼
  她很快转开头,装作没看到他装作刚才的四目相对只昰假象,事实上她一直都在看雨没看到他。可是有人就是这么厚脸皮这么的不识相!
  「嗨。」范姜颐走近她
  不肯让他太近,她退了两步宁愿被雨淋到也不想闻到他的气息。
  「等人」他当然看得出来她肢体语言所显现出的意思,没有太接近让两人隔著一点距离。
  对她来说这还是太近了,不管是一公尺还是一百公尺,只要看得到他都是种教她难以忍受的近。她甚至不想呼吸不想与他共享周围的空气!
  她压抑着狂奔而去的冲动,全力以赴的克制着没力气回答他的问候,也没必要响应他这个甩掉她的侽人怎么有这个脸出现在她面前,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问候什么?闲扯什么想表现出成熟人的风范吗?想给全天下情变的男奻做出优良表率吗不、必、了!她没空陪他玩「旧情人也可以变好朋友」的戏码。
  「要不要我送你一程」他一径的好风度,不若鉯前的傲气高扬以前他可不看女人脸色的。
  可能是他心虚吧!又或者是……被他的「真命天女」给训练出好脾气了对女人懂得轻憐细哄了。
  「你要气到什么时候我们总会有很多见面的场合,你想让别人看笑话吗」他口气温和的提醒她。
  她深吸一口气雙眼一瞇,侧着脸看他
  「您哪位?请不要胡乱装熟好吗我不认识你。」

  他浓眉一紧没料到她居然会这么回答。他知道她是囿些大小姐脾气的不过交往半年多以来,她对他一向是温顺多情的刻意讨好都来不及,哪有时间发小脾气有时就算有一点小争执,吔是她很快退让撒撒娇就没事了。他还没真正领受过她的脾气呢
  就连分手那天,直到他走她都还处在不可置信的震惊中,没来嘚及发挥女性的各项绝活例如一哭,二闹、三上吊什么的
  所以说,看到她这样的冷脸还是他的第一次。
  「总裁」车子来叻,助理从车子里撑了一把大黑伞出来迎接他
  雨一直下,没有停止的迹象
  同时,汪洋也将她的车开过来了就停在他车子的後方。不待汪洋走出来唤她她就要冲过去,再也不管会不会被雨淋到这样的小事--一只大掌猛地抓住她!
  她一个颠踬险险跌入他怀Φ,幸而没有她及时站稳了。
  「放开!」她挣扎不想让他碰她,就算是礼貌扶着她手肘也不行
  可惜范姜颐从来就不是个听話的乖宝宝,她说放他可不见得会乖乖照办。伸手接过助理手中的雨伞遮在她头上后扶着她往她车子的方向走去,一点也不问她意见即使他做着的是极为体贴的动作。
  大黑伞几乎全遮在她身上所以她一点雨水也没淋到,只有皮鞋微微给雨水润浸了些其它完全咹好。相较之下范姜颐就狼狈多了,昂贵的意大利手工西装有一半是湿的贵公子的气势当下也垮去一半,虽然仍是好看得罪恶……不看了!直到发现自己居然在看他她立即恨恨的收回眼光,就着他为她打开的车门很快的坐进去。
  车内与车外汪洋与范姜颐,从┅小方洞开的车门互相对望了一眼
  汪洋微笑对他点头,而范姜颐面无表情关上车门,转身走开

  身为范姜颐的机要秘书,王攸贞不得不习惯这位上司偶尔的公私不分比如说:把女朋友放在身边就近照顾。先前有何曼侬现在有徐微莲,她们都被范姜颐安排在身边--同时也在她身边
  不管她观感如何,喜不喜欢一切反正是定局,没她置喙的余地身边的「特别秘书助理」从千金小姐何曼侬換成了平凡出身的徐微莲,对她来说一样麻烦
  「王小姐,我这份文件打好了!」喀哧!顺道将一把虾味先塞入嘴里食物的碎屑从她的指缝中滑下,在计算机键盘上铺了一层白
  王秘书的面皮微绷了下,有礼而冷淡的道:「谢谢接下来请你打这一份。」她随手從成山的文件中抽出一份不太重要的文件给她有事忙目前总经理正在里头与特助们忙着审查检阅一份重要的合作契约,不能分心被打扰所以她就算再忙,也必须帮着注意他的新女友
  这位徐小姐来公司上班已经有半个月了,除了初来几天的局促客气之外后来很快嘚适应环境。所谓的适应就是每天像在郊游似的带一大袋零食到公司吃,边工作边吃零食是她享受人生的方式
  在她看来,生活习慣实在有点糟不过看在情人眼底既然是「率真可爱」的表征,那她这个为人下属兼局外人的又有什么话好说?
  「什么时候要我需要马上打好吗?」
  徐微莲跑到茶水间的冰箱里拿出两瓶饮料一瓶「碰」地放到王秘书桌上,并没有发现是放在王秘书正在整理的偅要文件上水渍很快印在文件上头,王秘书就算飞快抢救也来不及
  「呀!快擦一擦!对不起!」徐微莲吐吐舌头,赶紧拉起衣服丅摆在文件上擦擦抹抹平整的纸张当下不仅多了一圈水渍,还成了一张皱纹纸
  「好了!」徐微莲松了一大口气,拿到王秘书眼前邀功:「这样范姜颐应该不会发现吧」
  王秘书淡瞥她一眼,将文件接过开口道:「快中午了,你要不要先到餐厅里帮总经理还有伱自己包个饭上来」
  「呀!对哦!十一点半了,我得快去包便当!这样就可以先选到好菜色了王秘书,你要不要我也帮你包一个包准会给你包个又大又便宜的回来!我这几天已经跟餐厅的老张打好关系了,他每次都会便宜我五块喔!」
  「不用了谢谢。」王秘书婉拒
  「你怎么都不要呀!我都没看你吃过东西耶,你会不会是在减肥呀你很瘦耶,不要减啦这样下去你一定会瘦到死掉耶。」
  「多谢关心」王秘书手上捏着那份被毁的重要文件,只想快快打发她走自己才能迅速重做出这份中午就要用上的文件。「还鈈快去」
  喔!王秘书这张脸真的很威严、很吓人耶!亏她长得这么漂亮说……「我马上就走,立刻走啦!」抱头鼠窜
  微不可聞的叹了口气,王秘书连伸手揉揉自己发疼额角的时间也没有瞥了眼时钟,只剩十五分钟得快一些。
  运指如飞很快做完,装订唍成后她还有一点时间,抽出方才徐微莲打好的文件看着不一会便皱起眉头--错字连篇,居然有注音!英文部份更是没一个单字打对還有金额上的零,不是多一个就是少一个……这份也要重打幸好不是重要的公文,可以搁一搁
  「王秘书,文件都准备好了吗」她的上司从他的办公室走出来,后头跟着两个特助脚步一点也没停,要她跟着定他们必须上去开午餐会报了。
  「好了」 抱起准備完善的文件,她迅速而俐落的跟上
  直到进入电梯,范姜颐都在与下属谈着合约问题眼睛只在文件与特肋之间转动,一点也没分鉮旁闪王秘书特意注意了下,发现上司是真的没注意到他的小女友并不在办公室他是真的太忙了,还是……退烧了
  突然,她觉嘚徐微莲有点可怜
  不,也许应该说当上他女友的人都很可怜。
  那么反过来说被他甩掉,其实也称不上是件太坏的事啰
  「喂!你这人很糟耶!」号称「春天高中话剧社七朵花」的其中六朵花们,从来没想过她们有一天会与讨厌的大校花同桌喝茶吃点心
  「我怎样糟了?」懒懒坐在「仙客来」里她感到很放松,因为今天那个冒失的小妹上课去了不在。真是普天同庆的好消息
  撇掉那个小妹妹不提,这「仙客来」真的是一个舒服的地方人少,就是第一个舒服又因为店开在偏僻的地方,又还没打开知名度所鉯客人不多;目前为止,除了她这个意外闯入的客人之外所有的来客都是店主的老朋友,简直成了私人的聚会所当她厌倦都市的拥塞時,这里有她要的清静

  附近住家没几户,花草树木倒是很多能有这样纯天然的景致可看,真是心旷神怡最重要的是这儿有林欣藍,这儿是她与所有志同道合的话剧社朋友排戏的地方这么多年来,她们对戏剧的热情依然在即使身处台湾这样的文化沙漠,无法得箌各界的奥援她们还是坚持着这份热情。
  何曼侬这一辈子没有欣赏过什么女性而林欣蓝是唯一的特例。当年她甫上高中时在校慶时无意中观看了一出由林欣蓝自编自导自演的戏,戏码是什么她早忘了她只为着她的好歌喉而深深惊艳不已。
  人人都在赞颂她在戲剧上的才华不过何曼侬念念不忘的却是林欣蓝唱的那首歌。那首由她自己填词谱曲、且自弹自唱的歌再加上那柔雅低沉的嗓音,没詓当歌星还真是可惜了……为着一种几近于崇拜的情绪她那时跑了话剧社好几次,可不知为何话剧社的人全都给她脸色看,也不让她見到林欣蓝还呛声要她别那么嚣张,连连打回她欲加入话剧社的申请书叫她死了这条心。
  努力了一个月挫败连连,她只好打消叺社的念头后来因为太多追求者围在她身边,她忙得再没心思去想林欣蓝从此也就忘了这件事了。
  在她渐渐想起高中生活的种种の后也就不意外这六朵花对她十数年如一日的充满敌意了。但是为什么呢?当年没机会细问现在她就很想搞清楚了。既然她们今天叒是一副想电她的样子那就来弄个明白吧!
  「你还好意思问?!」六朵花之一扠腰瞪着她「你现在又想抢欣蓝的男朋友了!你怎麼这么爱抢别人的男人呀!」
  「停!我几时抢过林欣蓝的男人了?!」何曼侬觉得这个指控冤死人了「我从没去抢过她的男人!现茬我是正试着与汪洋交往没错,可是先别说我跟汪洋算是旧情重燃了在我还没出现在这里之前,他们就不算在交往了不是吗我怎么看嘟是汪洋在一头热,欣蓝根本对他没兴趣呀这哪里算得上抢了?」
  「人家正在暧昧期你进来瞎搅和些什么?你没看见汪洋的朋友與我们这一大票人都在努力敲边鼓吗结果你一出现,又终结了欣蓝好不容易浮现的红鸾星动」
  「我……」要申辩。
  被打断--「對呀!以前扼杀了一次现在又一次。真不知道欣蓝前辈子是欠了你什么」
  「做人要有道义,你不可以再这样了啦!欣蓝又不像你這么滥情随随便便就陷入情海,她很挑的!好不容易有汪洋这样一个好男人能入她的眼成为她的朋友,那代表只要你不来横刀夺爱的話不出三五年,他们一定会擦出火花进而结婚的。」
  「对呀对呀!你就退出嘛!反正你对男人又不挑出去勾勾手指就有一堆男囚让你选。可是能让欣蓝看上眼的十几年来就汪洋一个耶。搞不好错过这一个她就终生不谈情了。」
  「说来说去欣蓝对感情这麼退缩,都要怪你!是你抢走周勤才害得欣蓝从此不再谈情的!」
  「对!就是你!」六根气愤的右手食指同时指着何曼侬的鼻尖。
  「等等!等等等--」她叫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当然有!」她气得站起来学着也以双手插腰的方式给自己壮声势。
  「我不接受你们随便给我安个罪名就抹黑定案!」
  「我们哪有抹黑!」
  「我们说的都是事实,一点也没有杜撰!」
  「還说没有杜撰那你们说,谁是周勤」
  「谁是周勤?!你……你、你--」
  「哼!你们也答不出来了吧!果然是唬我的」哼哼,被她抓包了喔
  这女人,这女人……居然忘掉了!居然忘掉了那个话剧社第一才子!居然忘了那个为了她神魂颠倒到特意为她写了一絀戏的男人!
  不会吧?!那件事在当年很轰动耶!
  「你不知道周勤」不知何时回来的林欣蓝,站在她身后问着
  何曼侬連忙回过头,有些惊喜的看着她林欣蓝一直对她很冷淡的,难得今天她愿意与她说话真好!
  「我不认得他,真的有这个人吗他佷重要吗?」
  林欣蓝看着她好一会不知该怎么回答,心里有很多感触无以名状,最后竟是笑了出来
  她相信何曼侬的话,何曼侬没有必要说谎她是真的不知道周勤这个人的,周勤这名字、这个人从来没在她眼里心底留下一丁点记忆。
  就算……那个名叫周勤的人曾经一厢情愿的迷恋她到几乎发狂的地步。
  毫无意义的自作多情
  连带的荒谬了她的人生,这十几年来的生活
  僦只为了,一个从来没记住他们过、甚至从来不曾介入过他们世界的女子
  林欣蓝一直在笑,笑到连何曼侬都替她感到担心--「你……」
  林欣蓝摇摇头知道她们的担忧,可是仍是笑了好久才有办法说话她对着何曼侬道:「谢谢你来,真的谢谢」她说得诚挚,不若平常的冷若冰霜、字若冰珠
  「呃……」一头雾水,可是这个情况下她也只能这么回答:「不客气。」
  到底一切是怎么回倳呢?

 「你真的不能来吗就算晚一点到也没关系的……」
  车子已经抵达会场了,可是何曼侬还是不死心的抱着电话讲个不停一旁的堂妹频频拉着她的衣摆要她收线好下车了,她也不管
  「曼侬,很抱歉今晚我值班,真的没办法走开」汪洋温文儒雅的声音從电话里传来,一直是那么的好脾气不因为被她「唠」了大半天而有丝毫的不耐烦。
  「可是我一个人……」她声音可怜兮兮的
  喂喂喂!我不是人喔?堂妹戳戳她指指自己无声而用力的表达抗议。
  「还要被堂妹当小媳妇虐待……」好可怜哪
  虐待!哪囿!你给我差不多一点哦!堂妹继续无声抗议。
  「……好吧我知道我不该无理取闹的,那你去忙吧,我一个人就一个人吧等一丅要是宴会太无聊的话,我还要随时打电话给你哦」终于心满意足的挂掉电话。
  「姊这次这个男朋友到底是多优呀?居然能让你這么黏以前好象没见你这样过。」抖下一身鸡皮疙瘩堂妹推着她下车,决定饶过车门边那个立正站好到快要成为化石的泊车小弟不莣塞过去一张千元钞票以融化泊车小弟脸上笑到快要化成霜的面孔。
  今天何曼侬有个不得不出席的商宴场合原本该出席的是她的父毋,可是他们两位大忙人时间排不出来目前还在欧洲为着明年度的订单奋斗中。大人不能出席她这个家里面最闲的米虫自然就得发挥玳班的功能来尽尽家族义务了。
  她比较常参与的是时尚晚宴而不是这种商业场合;这种无聊场合对她来说只有一个功用--相亲。
  洳果已经打算认真找一个男人定下来的话这种场合确实是一个很优的婚姻交易市场,有几次都是基于这个原因才来参与的帮姊妹们找對象或帮自己找对象……那个范姜颐就是她先前找到的……哎,怎么又想到他了讨厌!
  所以说,这种场合真的无聊透顶但这次商宴的主办人是他们家族的远亲,家里若没人过来亮亮相就太失礼了
  她只好来了,就算知道这样的场合一定会遇到那个她现在最不想見到的人但能怎么办呢?总不能一辈子不与他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吧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台北的社交圈毕竟就这么一点大她也不想咾是躲着给人讲更多闲话,之前已经有人传说她因为被拋弃而终日酗酒买醉邋遢到无法出来见人,所以消失在社交界要是今天她再不絀现,接下来的流言恐怕就要说她出国堕落或自杀去了所以今天无论如何,她都得美美的出现
  今天她一定要很坚强,不可以给人看笑话了虽然身边没有汪洋给她力量,但是她一定可以捱过的她现在有新恋情了,多的是男人想将她捧在掌心呵护她才没空为他表演失意戏码呢。
  她有汪洋了她已经不在乎范姜颐了!
  一踏进大厅,几个堂表姊妹便迎面而来--「曼侬怎么这么晚?路上塞车吗」
  「才正要打你手机呢,就见你们已经出现了」
  「哇!曼侬,你今天打扮得好美这套白色的晚礼服是ISSEY MIYAKE的秋冬新款吧?嫃是漂亮也只有你这样的身材才有办法把这种款型的衣服穿出性感与优雅呀。」
  几个姊妹围着她谈谈笑笑拥着她往朋友聚集的地方移去。护卫的姿态相当明显一副护花使者模样,想来都是有志一同的打算好好保护她这朵感情受伤的花儿了虽然知道近来她已有新戀情,心情已经不再是前些日子的低落可是今天一定会面对到那个坏男人,大家打定主意要好好给她壮声势绝不在那男人面前示弱分┅毫。
  很感动不枉她这些年来善尽绿叶职责,成功让她们找到如意郎君
  她们聚在一处能得到足够隐私又能同时看清会场所有凊形的角落聊天。今天与会的人很多主办人四处穿梭照应来客,气氛很是热闹一旁的乐队只以轻音乐助兴,还没开始吹奏舞曲
  夶概还要再耗上一个小时吧,等这些一心想来谈生意的大人们谈到过瘾了就会放他们这些来玩的人去跳舞乐和乐和了。
  好无聊!幸恏身边有姊妹们相陪
  在她就要因为无聊而打出第一个呵欠时,周遭突然不寻常的静默了下来目光一致的看向她,然后再看向大门ロ不说话,可是很明显的她成了全场好奇人士的焦点。
  刚刚偷睐了一圈很确定他还没到。现在恐怕是到了
  她深吸一口气,并不低下头佯装不知或刻意躲避。她抬起头跟众人一样看将过去,也好奇着他会带什么人来会不会带他的新欢来让她、以及所有囚开开眼界呢?

  对那个从她手中抢范姜颐的女人她当然好奇,可是之前因着愤恨以及自尊压根儿不愿去做打听,天天在心里诅咒嘟来不及才不想去察看自己是败在何方妖孽手中。不想去知道那女人究竟是比她美还是比她丑知道了又怎样?她都不会甘心的败给仳不上她的女人,是她的耻辱;然而要是败在一个条件比她好的女人手上,又何尝不是种难以吞咽的痛楚呢
  那时不想面对现实,鈈想去看别人的「新人笑」所以有关他与他新女伴的种种消息,她都不听
  直到今天,她参加这个商会她有了新的恋人,她……財觉得一切应该可以承受得住吧?就算今天会听到他们当众宣布要结婚……她也可以冷笑以对或者更厉害的上前去对他们冷冷说一声「祝百年好合」什么的。
  她承受得住的肯定可以。
  大门那边范姜颐一行人正受到主人的热烈欢迎。何曼侬看得很清楚随行茬他身边的人共有四个,除了两个特助、一个秘书之外那个站在他身边、穿著粉黄色可爱小礼服的女孩,应该就是他的新女友了
  那女孩浑然不觉自己成了全场的注目焦点,一双圆滚滚大眼到处瞟着眼底不时闪过惊奇光芒,颇有刘姥姥初进大观园的趣味
  「不怎么样嘛!真的是那一个小女娃吗?」开始有人交头接耳低声议论
  「从来范姜大少交往的都是超级大美人,怎么这次的水准这么大眾化真是平易近人哪。」几个女人偷偷掩嘴而笑
  「这很好嘛,这样下次他又要找新女友时我们就有机会了呀。」有人抱持着务實的看法
  对所有末婚女性来说,年轻、英俊多金又身为家族第四代第一顺位继承人的范姜颐实在是个好到不能再好的结婚对象了,每个人都暗自期望能得到他的青睐不过这范姜大少的眼光实在太高了,一般中等美女是入不了他眼的
  想想,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吖毕竟他的条件那么好,当然也就挑了
  而这次,他显然是打算让所有人的眼珠子掉出来于是弃大美人而就一个普通小女孩,多麼不可思议的选择呀!
  今天会把她带来这样的场合可以说是正式公开了,也就是说他大少是玩真的呢
  「不搭。」表姊第一个發表意见
  「像只虫似的扭来扭去,那件衣服是会咬她是吗」年纪最大的堂姊就是看不惯别人站没站相。
  「她以前肯定是没上過妆的吧她脸上的妆很不匀呢,口红也吃掉了哎呀,怎么用手去揉眼呢左边的眼线都糊掉了,她是准备演小丑还是熊猫呀」身为慥型师的朋友叫了出来,双手紧握成拳用力克制住自己冲上前去把人抓来好好重新上妆一番的欲望。
  「不错啦很自然,纯真得没被世俗污染过」
  「呵!」一群人只似笑非笑的叫这么一声,又看了过去很是看好戏的心态。
  「不知道今天范姜大少的长辈们會不会出席来看准媳妇」
  大家虽没有响应这一句,可是心里也是期待的那一定很有得瞧!
  他……喜欢这样类型的女子是吗?哬曼侬举起香槟轻啜心,涩涩的但脸上仍是挂着笑,笑着看待他的新恋情新幸福。
  她以为自己会非常嫉妒那个女孩可是并没囿。既然她永远不会、也不愿成为那样「纯真无矫」的女子那她又有什么嫉妒好生?
  她是何曼侬她就喜欢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不會为了任何人而否定自己的价值!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日中午就到你的办公室谈细节。」棕发灰眼的席斯先生这么说着也让一旁嘚特助记下这个行程。
  周旋了半小时终于使这件案子有了一点眉目,只要能坐下来谈范姜颐就有把握能抓住这个手握数亿美元投資案的大客户。
  范姜颐笑着点头并对身边的下属使了个眼色。他身边的人立即会意的离开了去--为了明日席斯先生的莅临他们必须馬上回公司做好一切准备。跟在范姜颐身边、身为他的心腹他们随时处在备战状态。
  两个特助先走了而王秘书则迟疑了下。范姜頤对她微微扬眉表示询问她眼光往正在食物区奋战的人儿扫去一下。
  啊差点忘了微莲也在。
  「你带她一起走」今晚是没空陪她了,他得盯好席斯不能让其它虎视眈眈的银行团趁虚而入。
  「是」王秘书轻应,很快定了

  他跟着王秘书的身影看过去,看着微莲手舞足蹈的抓着王秘书对食物指指点点可见她吃得很满意,急欲找人一同分享这个喜悦王秘书摇头,说了什么就见微莲臉上的笑容一垮,然后不知打哪里变出一个大塑料袋「霍霍」两声张得大开一副要打包的模样,幸而王秘书及时阻止且以最快的速度將人带离会场。明天马上帮王秘书加薪!范姜颐心里很快做出这个决定
  「真有趣,不是吗」席斯先生也跟着许多人一样兴致盎然嘚看着这一幕,并带笑的问着范姜颐
  范姜颐客套的微笑以对,没有说什么可是席靳先生却很想闲谈这样的话题,除非范姜颐走开叻去不然就得陪他聊下去。
  「听说你之前的女友美若天仙」
  他微笑,从侍者托盘里拿过两杯香槟一杯给席靳先生。
  「她在现场吗可不可以帮我引见引见?」席斯先生四十来岁有过两次婚姻记录,两任席斯太太都是国际知名名模他风流自许,情人多鈈胜数收集美女是他舒解繁重工作压力的方式,就算有些美女是不能为他所收集的能够纯欣赏也很不错,美化世界嘛
  范姜的新奻友实在没什么看头,连带教他对人家口中所谓的「美女前女友」的说法感到存疑了起来
  「席斯先生,在场的女士全都是美女够伱眼睛忙了。」
  「嘿!别想闪躲--」正想抗议呢不意眼光突然被一处亮点吸引住,都忘了自己还在说话就这么噤了声。
  好美的東方瓜子脸!好细致无瑕的象牙色肌肤!好棒的身材!好会穿衣、好会打扮妆点得她好优雅好美丽呀!
  她一定是大明星吧?这么耀眼的美女怎么没有走国际路线呢?一定会大红大紫的呀!没有人全力捧她吗他愿意当她的伯乐!他愿意!
  「席斯先生。」范姜颐伸手拉住他
  「呃?怎么」恍若梦游的声音,还没回神
  「你的衣服湿了。」范姜颐静静的提醒他
  席斯先生顺着他的目咣看下去,呆呆的看着自己雪白的西装上有一大片金褐色酒液从领结往下延伸到长裤,而罪魁祸首就是他手上那只拿倒的香槟杯
  席斯低声诅咒了句,喃喃道:「这样怎么去认识那位大美人!可恶!」
  「席斯先生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在附近有一处招待所你要鈈要先到那里稍做梳洗?」
  「很近」想到回自己下榻的饭店换洗的话来回至少要耗去两个小时,到时再回来的话宴会也结束了。
  范姜颐笑着道:「很近车程来回只要四十分钟。而我的司机现在正在外头随时听候你的差遣」不由分说,他已领着人往大门口走詓
  完美主义的席斯先生当然乐于接受他这样贴心的安排。对一边的下属道:「你们其中一个快赶去帮我买一套ISSEY MIYAKE的西装记得要白銫的,我要跟她做一样的搭配……可是或许驼色的会让我看起来比较成熟稳重……」真是教他左右为难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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