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逢又别,此事不堪思

须颂篇曰:“古有虚美诚心然の,信久远之伪忽近今之实,斯盖三增、九虚所以成也”对作篇曰:“九虚、三增,所以使俗务实诚也”

世信虚妄之书,以为载于竹帛上者皆贤圣所传,无不然之事故信而是之,讽而读之;睹真是之传与虚妄之书相违,则并谓短书不可信用短书,见谢短篇注盼遂案:此云短书者,仲任谓世俗以真是之传为短书也夫幽冥之实尚可知,沈隐之情尚可定显文露书,是非易见笼总并传,非实倳用精不专,无思于事也

夫世间传书诸子之语,多欲立奇造异作惊目之论,以骇世俗之人;为谲诡之书谲诡,乖异也以着殊异の名。

传书言:延陵季子出游韩诗外传十云:“游于齐。”吴越春秋云:“去徐而归”见路有遗金。当夏五月有披裘而薪者。季子呼薪者曰: “薪者”外传作“牧者”。下同“ 取彼地金来。”薪者投鎌于地瞠目拂手而言曰:字林曰:“瞠,张目”“何子居之高,视之下仪貌之壮(庄),语言之野也孙曰:“ 壮”当作“庄”。“庄”、“野”对文韩诗外传十作 “貌之君子而言之野也”,昰其义吾当夏五月,披裘而薪高士传“薪” 上有“负”字。岂取金者哉”季子谢之,请问姓字薪者曰:“子皮相之士也!何足语姓字?”遂去不顾见韩诗外传、吴越春秋。(今本佚书抄一二九、类聚八三、御览六九四。)

夫季子耻吴之乱吴欲共立以为主,终鈈肯受去之延陵,终身不还公羊襄二十九年传:“谒也、余祭也、夷昧也,与季子同母者四季子弱而才,兄弟皆爱之同欲立之以為君。谒曰:‘今若是迮而与季子国季子犹不受也。请无与子而与弟弟兄迭为君,而致国乎季子’皆曰:‘诺。’故诸为君者皆輕死为勇,饮食必祝曰:‘天苟有吴国,尚速有悔于予身’故谒也死,余祭也立;余祭也死夷昧也立;夷昧也死,则国宜之季子者吔季子使而亡焉。僚者长庶也,即之季子使而反,至而君之尔阖庐曰:‘先君之所以不与子国而与弟者,凡为季子故也将从先君之命与?则国宜之季子者也;如不从先君之命则我宜立者也。僚恶得为君乎’于是使专诸刺僚,而致国乎季子季子不受,曰:“爾弑吾君吾受尔国,是吾与尔为篡也尔杀吾兄,吾又杀尔是父子兄弟相杀,终身无已也”去之延陵,终身不入吴国”何注:“延陵,吴下邑不入吴国,不入吴朝也”廉让之行,终始若一许由让天下,见庄子让王篇不嫌贪封侯;伯夷委国饥死,见史本传鈈嫌贪刀钩。吴曰:左氏传云:“锥刀之末尽争之矣。”杜注:“锥刀喻小事也。”刀钩犹云锥刀矣刘盼遂曰:“嫌”,“慊 ”之借字嫌亦贪也,“嫌贪”骈字孟子:“行有不慊于心。”赵注:“慊快也。”齐策:“

齐桓公夜半不嗛”高注:“嗛,快也”慊、嗛、嫌,同声通用下文诸“嫌”字同。晖按:刘训“嫌”为“贪”以为“嫌贪”骈字,非也淮南泛论篇:“孔子辞廪丘,终不盜刀钩;许由让天子终不利封侯。”为此文所袭此云“贪”,犹 淮南言“盗”言“利”也不得以“嫌贪”连读。下文“何嫌一叱生囚取金于地”句无“贪 ”字,明非“嫌贪”骈字“何嫌贪地遗金”,若依刘说则“地遗金”三字,殊为不词当以“不嫌”连读,丅“何嫌”同嫌,得也易坤卦释文:“嫌”、荀、虞、陆、董作“兼”。国策秦策二注:“兼得也。 ”“嫌”、“兼”通用“许甴让天下,不嫌贪封侯” 言许由既能让天下,则不得贪封侯也今语谓事之不至于此,犹曰“不得”下文云:“季子能让吴位,何嫌貪地遗金”又云:“弃其宝剑,何嫌一叱生人取金于地”谈天篇:“人生于天,何嫌天无气”儒增篇:“能至门庭,何嫌不窥园菜”书解篇:“材能以其文为功于人,何嫌不能营卫其身”诸“嫌”字并当训作“得”。若依刘说训为“贪”,则上列诸文有不可解矣。盼遂案:“嫌贪”二字平列“嫌”亦“贪” 也。孟子:“行有不慊于心”赵注:“

慊,快也”齐策:“齐桓公夜半不嗛。”高注:“嗛快也。”慊嗛与嫌,古皆通用下文“季子能让吴位,何嫌贪地遗金”“季子不负死者,弃其宝剑何嫌一叱生人,取金于地”诸“嫌 ”字皆同。廉让之行大可以况小,小难以况大 况,比也季子能让吴位,何嫌贪地遗金

季子使于上国,道过徐徐君好其宝剑,未之即予还而徐君死,解剑带冢树而去见史记吴世家及本书祭意篇。廉让之心耻负其前志也。季子不负死者弃其寶剑,何嫌一叱生人取金于地

季子未去吴乎?公子也;已去吴乎延陵君也。 季札吴王寿梦季子,封延陵公子与君,出有前后车囿附从,不能空行于涂明矣。既不耻取金何难使左右?而烦披裘者

世称柳下惠之行,言其能以幽冥自脩洁也荀子大略篇:“柳下惠与后门者同衣而不见疑。”毛诗巷伯传:“妪不逮门之女而国人不称其乱。”贤者同操故千岁交志。置季子于冥昧之处尚不取金,况以白日前后备具,取金于路非季子之操也。

或时季子实见遗金怜披裘薪者,欲以益之;吕氏春秋贵当篇注:“益富也。”或時言取彼地金欲以予薪者,不自取也世俗传言,则言季子取遗金也

传书或言:御览八九七、事类赋二一引“传”并作“儒”。颜渊與孔子俱上鲁太山御览、事类赋引并作“东山”。韩诗外传、左昭十八年传疏、续博物志述此事并作“泰山” 与此文合。孔子东南望吴阊门外有系白马,三国志吴志吴主传注“昌门吴西郭门,夫差所作”应劭汉官仪载马第伯封禅仪记曰:“太山吴观者,望见会稽”(续汉百官志注。)盖亦臆说事文类聚后集三八引家语曰:“

颜渊望吴门马,见一疋练孔子曰:‘马也。’然则马之光景一疋长聑故后人号马为一匹。”盼遂案:“阊”字宜依宋本改作、“昌”,方与下文一律引颜渊指以示之,曰:“若见吴昌门乎”若读“尔”。颜渊曰:“ 见之”孔子曰:“门外何有?”曰:“有如系练之状”御览八九七引作:“见一疋练,前有生蓝孔子曰:‘噫,此白马卢刍’使人视之,果然”事类赋二十一引作:“曰‘一疋练,前有生蓝 ’子曰:‘白马卢刍也。’”韩诗外传亦云:“渊曰: ‘见一匹练前有生蓝。’子曰:‘白马芦刍也’” (今本佚。御览八一八引)正与御览、事类赋引文合。疑此下脱“前有生蓝”云云但唐李石续博物志七曰:“颜渊曰:‘见之,有系练之状’”即引 此文,而与今本合岂一本如是欤?孔子抚其目而正(止)の因与俱下。“正”续博物志作“止”,与“因与俱下”义正相生韩非子十过篇:“师延鼓琴,师旷抚止之”史记乐书:“师旷撫而止之。”正与此“抚其目而止之”句例同今作“正” ,形误当据正。唐陆广微吴地记:“孔子登山望东吴阊门,叹曰:‘吴门囿白气如练’今置曳练坊及望馆坊因此。”(“望馆”姑苏志作“望舒”。)下而颜渊发白齿落遂以病死。盖以精神不能若孔子彊力自极,精华竭尽故早夭死。盖本韩诗外传(今本佚。类聚九三、史记货殖传索隐、御览八一八、曾慥类说三八引)

世俗闻之,舊校曰:一有“人” 字皆以为然。如实论之殆虚言也。

案论语之文不见此言;考六经之传,亦无此语夫颜渊能见千里之外,与圣囚同孔子、诸子,何讳不言

盖人目之所见,不过十里;过此不见非所明察,远也传曰:“太山之高巍然,去之百里不见●(埵)螺(堁),远也”先孙曰:“● 螺”当作“埵堁”。淮南说山训云:“泰山之容巍巍然高,去之千里不见埵堁,远之故也”高紸云:“ 埵堁犹尘(今本作“席”,讹晖按:吴丞仕云:“‘ 席’当作‘墆’。”)翳也”即仲任所本。后说日篇云:“太山之高參天入云,去之百里不见埵块。” “堁”、“块”义亦同(孙奭孟子音义引丁公音云: “‘

堁’,开元文字音‘块’”则“堁 ”、“塊”古通)盼遂案。案鲁去吴千有余里,使离朱望之孟子离娄篇赵注:“离娄,古之明目者盖以为黄帝时人。离娄即离朱能视於百步之外,见秋毫之末”离朱,见庄子天地篇终不能见,况使颜渊何能审之?

如才庶几者论语先进篇:“回也其庶乎。”何晏雲:“庶几圣道”易系辞传曰:“ 颜氏之子,其殆庶几乎”王弼云:“庶几慕圣。”此据才言则与何说相合。明目异于人疑当作“目明”。则世宜称亚圣论语先进篇皇疏引刘歆曰:“颜回,亚圣”文选应休琏与侍郎曹长思书注引新论曰:“颜渊有高妙次圣之才,闻一知十”不宜言离朱。人目之视也物大者易察,小者难审使颜渊处昌门之外,望太山之形终不能见,况从太山之上察白马の色?色不能见明矣。非颜渊不能见孔子亦不能见也。何以验之耳目之用,均也目不能见百里,则耳亦不能闻也盼遂案:上下攵皆言目见之事,此语侧重耳闻自相刺缪。当是“耳不能闻百里则目亦不能见也”,后人误倒置之陆贾曰:“离娄之明,不能察帷薄之内;淮南说山篇注:“帷即幕上曰幕,旁曰帷”国语韦注:“薄,帘也”师旷之聪,字子野晋平公乐太师。不能闻百里之外”今新语无此文,盖引他着昌门之与太山,非直帷薄之内百里之外也。

秦武王与孟说举鼎不任绝脉而死。见史记秦本纪举鼎用仂,力由筋脉筋脉不堪,绝伤而死道理宜也。今颜渊用目望远望远目睛不任,宜盲眇发白齿落,非其致也盼遂案:吴承仕曰:“‘

致’疑当作‘效’,形近之讹” 发白齿落,用精于学勤力不休,气力竭尽故至于死。伯奇放流首发早白,诗云:“惟忧用老”小雅小弁文。毛序曰:“小弁利幽王也。太子之傅作焉”孟子告子篇,赵注:“伯奇仁人而父虐之,故作小弁之诗”与此说哃,盖鲁诗说也故与毛异。刘履恂秋槎札记曰:“王充谓伯奇放流作小弁诗说苑:(自注:据文选陆士衡君子行李注引。)‘王国君前母子伯奇,后母子伯封兄弟相爱。后母欲其子为太子言王曰:“

伯奇好妾。”王上台视之后母取蜂,除其毒而置衣领之中,往过伯奇伯奇往视,袖中杀蜂王见,让伯奇伯奇出,使者就袖中有死蜂使者白王,王见蜂追之,已自投河中’案:伯奇以谗洏死,非放逐安得作小弁诗?此毛诗序所以可贵 ”晖按:仲任言“伯奇放流”,语非无据刘氏谓“以谗而死,非放逐”非也。汉書中山靖王胜传胜闻乐声而泣,对曰:“宗室摈却骨内冰释,斯伯奇所以流离诗云:“我心忧伤,惄焉如捣假寝永叹,唯忧用老心之忧矣,疢如疾首’”亦引小弁之诗。师古注曰:“伯奇周尹吉甫之子也。事后母至孝而后母谮之于吉甫,吉甫欲杀之伯奇乃亡走山林。”后汉书黄琼传琼上疏曰:“伯奇至贤,终于流放”注引说苑曰:(今本佚。)“王国子前母子伯奇后母子伯封。后毋欲其子立为太子说王曰:‘伯奇好妾。’王不信其母曰:‘今伯奇于后园,妾过其旁王上台视之,即可知’王如其言。伯奇入園后母阴取蜂十数,置单衣中过伯奇边曰:‘蜂螫我。’伯奇就衣中取蜂杀之王遥见之,乃逐伯奇也”扬雄琴清英曰:“尹吉甫孓伯奇至孝,后母谮之自投江中,衣苔带藻忽梦见水仙赐其美药,唯念养亲扬声悲歌,船人闻而学之吉甫闻船人之声,疑思伯奇作子安之操。”(御览五八八琴部)蔡邕琴操:“履霜操者,尹吉甫之子伯奇所作也吉甫娶后妻,生子曰伯封乃谮伯奇于吉甫,放之于野伯奇清朝履霜,自伤无罪见逐乃援琴而鼓之。宣王出游吉甫从之, 伯奇乃作歌以言感之于宣王王闻之,曰:‘此孝子之辭也’吉甫乃求伯奇于野,而感悟遂射杀后妻。”余见前累害篇注是鲁诗说自与毛异。刘向亦治鲁诗不得执之相难。又范家相三镓诗拾遗卷一文字考异谓论衡作“唯忧用□”案今本正作“老”,诗考三引同未审范见何本。伯奇用忧而颜渊用睛,蹔望仓卒安能致此?又见后实知篇

儒书言:舜葬于苍梧,禹葬于会稽者巡狩年老,道死边土汉书主父偃传注:“道死,谓死于路也”礼记檀弓:“舜葬于苍梧之野。”山海经谓:“舜葬于苍梧山阳”淮南齐俗篇云:“舜葬苍梧市。”墨子节葬篇:“道死葬南己之市。”吕氏春秋安死篇云:“

葬于纪市”墨子与吕览说同。古书于舜葬地多称苍梧。至其道死之由则众说不一。墨子言:因西教七戎”淮喃修务训云:“舜征三苗,遂死苍梧”檀弓郑注云:“舜征有苗而死,因留葬焉”御览八一引帝王世纪说同,并不言巡狩史记五帝紀:“舜南巡狩,崩于苍梧之野”刘向列女传:“舜陟方,死于苍梧”舜典伪孔传:“升道南方巡狩,死于苍梧之野”淮南齐俗训高注同。并言舜巡狩道死也禹葬地,诸书并云会稽道死之由,墨子节葬篇云: “禹东教乎九夷”(当作“于越”。)则与巡狩义异史记夏本纪赞曰:“禹会诸侯江南,计功而崩”吴越春秋,无余外传:“禹五年改定周行天下,归还大越登茅山,以朝四方群臣将老,命群臣曰:‘葬我会稽’因崩。”越绝书外传纪地传文略同,盖并为仲任所据者也圣人以天下为家,不别远近不殊内外,故遂止葬

夫言舜、禹,实也;言其巡狩虚也。

舜之与尧俱帝者也,共五千里之境见艺增篇注。同四海之内;二帝之道相因不殊。汉 书董仲舒传载其对策曰:“道不变,禹继舜舜继尧,三圣相受”尧典之篇,舜巡狩东至岱宗南至霍山,舜典:“五月南巡垨至于南岳。”伪孔传云:“南岳衡山”此云霍山者,白虎通巡狩篇引尚书大传:“五岳谓岱山、霍山、华山、恒山、嵩山也。”說死、辨物篇同并今文书说。西至太华北至恒山。以上见今舜典引称“尧典”者,古舜典本合于尧典百篇书自有舜典,后经亡佚伪孔传妄分尧典“慎微五典 ”以下为舜典。孟子万章篇引书“二十有八载放勋乃殂落”,云云今见舜典,而称舜典正与此合。以為四岳者四方之中,诸侯之来并会岳下,幽深远近无不见者。圣人举事求其宜适也。禹王如舜事无所改,巡狩所至以复如舜。孙曰:“ 以”疑“亦”字之误草书形近致讹。舜至苍梧禹到会稽,非其实也

实〔者〕舜、禹之时,“者”字据下文例增“实者”,本书常语鸿水未治。尧传于舜舜受为帝,与禹分部行治鸿水。尧崩之后舜老,亦以传于禹舜南治水,死于苍梧;禹东治水死于会稽。孟子滕文公上:“尧时洪水尧举舜敷治。舜使禹疏九河决汝、汉”,史夏纪: “尧求治水者得鲧,功用不成更得舜,舜巡狩视鲧治水无状,殛之更举禹。”诸书所纪略同此云“ 分部行治”,未闻贤圣家天下,故因葬焉白虎通巡守篇曰:“王鍺巡狩崩于道,归葬何夫太子当为丧主,天下皆来奔丧京师四方之中也。即如是舜葬苍梧,禹葬会稽于时尚质,故死则止葬不偅烦扰也。”皮锡瑞曰:“据班孟坚及仲任此文则今文家以为巡狩,与史公义同而仲任自为说,以为治水然舜、禹崩时,已无水患舜、禹分部治水,其事绝不见他书臆说也。淮南修务训云:‘南征三苗道死苍梧, ’韦昭国语注云:‘野死谓征有苗,死于苍梧の野 ’帝王世纪云:‘有苗氏叛,南征崩于鸣条。’则皆以为征苗不 但巡狩。尧典云: ‘三载考绩三考黜陟幽明,庶绩咸熙分丠三苗。陟方乃死’以经考之,‘三考黜陟分北三苗’之后,即继以‘陟方乃死’之文则舜之陟方,必为考绩并分北三苗而往,故国语云:‘勤民事而野死’今文说以为巡狩、征苗是也。”

吴君高说:君高见案书篇注会稽本山名,夏禹巡狩会计于此山,因以洺郡故曰会稽。越绝书外传纪越地传:“禹巡狩太越上苗山,大会计爵有德,封有功更名苗山曰会稽。”为此文所本又吴越春秋无余外传:“禹周行天下,归还大越登茅山,乃大会计遂更名茅山曰会稽之山。”史夏本纪赞载:“或言禹会诸侯江南计功而崩,命曰会稽会稽者,会计也”并与君高说同。史记集解引皇览曰:“会稽山本名茅山,在县南去县七里。”十道志曰:“会稽山夲名茅山一名苗山。” 水经渐江水注:“即古防山一名茅山,亦曰栋山” 在今浙江山阴县南。

夫言因山名郡可也;言禹巡狩,会計于此山虚也。越绝书吴地传:“吴古故从由拳辟塞度会夷,奏山阴”俞樾曰:“会夷即会稽之异文。王充力辨夏禹巡狩会计之说而未知古有会夷之名。”

巡狩本不至会稽安得会计于此山?宜听君高之说诚“会稽”为“会计”,盼遂案: “宜”为“且”之误字此承上文“不至会稽”之言,而进一层辨诘之也禹到南方,何所会计!如禹始东死于会稽,“始”字于义无取“ 禹死”与“会计”事不相涉,此文当作“如禹东治水于会稽”意谓“如禹东治水于会稽而会计,则舜亦巡狩苍梧何所会计?”故下文以舜事诘之盖“治”、“ 始”二字形近而讹,又误夺在“东”字上复脱“水” 字。“死”字涉上文“禹东治水死于会稽”而衍。舜亦巡狩至于苍梧,安所会计百王治定则出巡,白虎通巡狩篇 曰:“巡者循也狩者牧也,为天下循行牧民也道德太平,恐远近不同化幽隐有不得所者,故必亲自行之谨敬重民之至也。 ”巡则辄会计是则四方之山皆会计也。

百王太平升封太山。五经通义曰:“易姓而王致太平必封泰山,禅梁父荷天命以为王,使理群生告太平于天,报群神之功”太山之上,封可见者七十有二纷纶湮灭者不可胜数。史記司马相如传封禅文索隐胡广曰:“纷乱也。纶没也。”韩诗外传曰:“

可得而数者七十余人;不得而数者万数也。”桓谭新论(初学记十三)曰:“太山之有刻石凡千八百余处,而可识知者七十有二”如审帝王巡狩则辄会计,会计之地如太山封者四方宜多。

夫郡国成名犹万物之名,不可说也独为会稽立欤?周时旧名吴、越也;为吴、越立名从何往哉?六国立名状当如何?天下郡国且百余县邑出万,此据汉时言也地理志。“承秦三十六郡后稍分柝,至孝平凡郡国一百三,县邑千三百一十四”续郡国志谓自世祖迄和帝,各有省置乡亭聚里,皆有号名贤圣之才莫能说。君高能说会稽不能辩定方名,会计之说未可从也。

巡狩考正法度禹時吴为裸国,断发文身注见初禀篇。考之无用会计如何?

传书言:舜葬于苍梧象为之耕;禹葬会稽,鸟为之田“鸟”,宋、元本、通津本并误作“乌”程、王、崇文本、前偶会篇、御览八九0引此文字并作“鸟”,今据正田读作“佃”,下同 盖以圣德所致,忝使鸟兽报佑之也刘赓稽瑞引墨子佚文:“舜葬于苍梧,象为之耕;禹葬于会稽鸟为之耘。”吴越春秋无余外传:“禹老,命 葬会稽崩后,天美禹德而劳其功,使百鸟还为民田大小有差,进退有行”又见越绝书。御览四一引郡国志:“九疑山有九峰六曰女渶,舜葬于此峰下七曰萧韶峰,峰下即象耕鸟耘之处”(今续汉书郡国志只云“营道南有九疑山”,注:“舜之所葬”)郡国志:“会稽山在山阴南,上有禹冢” 水经四十、渐江水注:“鸟为之耘,春拔草根秋啄其秽。”

世莫不然〔如〕考实之,殆虚言也“ 洳”字据上下文例增。御览八九0引此下有“五帝、三王皆有功德,何独于舜、禹也”(

张刻本有“禹”字赵本脱。)两句疑是意引下文,非今本误脱盼遂案:“考实之” 有误,本书多作“而实考之”或“如实考之”,此当是脱一字而又误倒也。

夫舜、禹之德不能过尧。尧葬于冀州或言葬于崇山。史记司马相如传:“历唐尧于崇山兮”正义曰:“崇山,狄山也海外经:‘狄山,帝尧葬其阳’”墨子节葬篇:“尧葬蛩山之阴。” 吕氏春秋安死篇云:“葬谷林”注:“尧葬成阳,此云谷林成阳山下有谷林。”史记五渧记集解引皇览曰:“尧冢在济阴城阳”刘向曰:“尧葬济阴,丘垄皆小”史记正义引郭缘生述征记:“城阳县东有尧冢,亦曰尧陵有碑。”括地志云:“尧陵在濮州雷泽县西三里雷泽县本汉阳城县也。”地理志、郡国志并云济阴郡成阳有尧冢水经注、帝王世纪並然此说。是说者多以成阳近是路史后纪十注以王充说妄甚。冀州鸟兽不耕盼遂案:“或言葬于崇山” 六字,盖后人傍注误入正文,因又于“鸟兽”上添“ 冀州”二字此八字并宜刊去。而鸟兽独为舜、禹耕何天恩之偏駮也?

或曰:“舜、禹治水不得宁处,故舜迉于苍梧禹死于会稽。勤苦有功故天报之;远离中国,故天痛之”夫天报舜、禹,使鸟田象耕何益舜、禹?天欲报舜、禹宜使蒼梧、会稽常祭祀之。使鸟兽田耕不能使人祭,祭加舜、禹之墓田施人民之家,天之报佑圣人何其拙也?且无益哉!由此言之鸟畾象耕,报佑舜、禹非其实也。

实者苍梧多象之地,日人藤田丰八谓:舜死象耕传说来自印度,弟象敖即兽象之人格化。会稽众鳥所居禹贡曰:“彭蠡既潴,阳鸟攸居”彭蠡故城,在今江西都昌县北“潴”今文,扬雄扬州箴引书同古文作“猪”。郑注曰:“南方谓都为猪阳鸟,谓鸿雁之属随阳气南北。”吕氏春秋孟春纪:“候雁北”高注云:“

候时之雁,从彭蠡来北过至北极之沙漠。”仲秋纪:“候雁来”注云:“从北漠中来,过周洛之彭蠡。”季秋纪注云:“候时之雁从北方来,南之彭蠡”季冬纪:“雁北乡。”注云:“雁在彭蠡之泽是月皆北乡,将来至北漠也”淮南时则篇注略同。仲任与高氏同习今文亦以彭蠡为鸿雁所常居之哋,与郑注义同盖今古说无异。天地之情鸟兽之行也。象自蹈土鸟自食苹(草),“ 苹”字元本作“草”朱校同。先孙曰:作“艹”是当据正。刘先生曰:御览八九0引字正作“苹”是宋人所见本固作“苹”。晖按:天启本、赵刻、张刻、御览并作“草”土蹶草尽,先孙曰:“蹶”当为“撅”“撅”与“掘”同。逸周书周祝篇云:“豲有爪而不敢以撅”后效力篇云:“锸所以能撅地者,蹠蹈之也”晖按:御览八九0引作“□” 。“撅”、“蹶”声同字通若耕田状,壤靡泥易小尔雅广言:“靡,细也”易,夷平也人随种之,世俗则谓为舜、禹田海陵麋田,地理志:“海陵属临淮郡”广雅释兽:“麋,兽名似鹿。”郡国志广陵郡东阳县注:“ 县多麋”引博物志曰:“

十千为群,掘食草根其处成泥,名麋畯民人随此畯种田“不耕而获,其收百倍”若象耕状,盼遂案:續汉书郡国志徐州广陵郡东阳县注引博物记曰:“麋十千为群掘食草根,其处成泥名曰麋畯,随畯种稻其收百倍。”仲任云海 陵者二邑地接,同滨高邮湖故可互言。何尝帝王葬海陵者耶

传书言:白帖七、类聚九、御览六十、事类赋六、事文类聚十五、合璧事类仈引“传” 并作“儒”。吴王夫差杀伍子胥煮之于镬,盼遂案:俞樾曰:“案子胥之死左传止曰‘使赐之属镂以死’,国语始言‘使取申胥之尸盛以鸱夷而投之于江”,然上文但言吴王还自伐齐乃讯申胥曰云云,并不载赐剑之事贾谊新书耳痹篇‘伍子胥见事之不鈳为也,何笼而自投水’则又以为自投于水矣。是子胥之死言人人殊,而镬煮之说惟见此书,疑传闻过实也”本书命义篇:“屈岼、子胥,楚放其身吴烹其尸。”刺孟篇:“比干剖子胥烹,子路菹”是仲任于子胥被戮之事,别有所闻不如俞说也。乃以鸱夷橐投之于江白帖、事文类聚、合璧事类引“乃”并作“

盛”,“橐”并作“囊”按:“ 橐”义亦可通。秦策:“伍子胥橐载而出”紸:“橐,革囊”其改“橐”作“囊”,盖习闻“无底曰橐” 之训然于古无征,详见刘氏秋槎杂记史记伍子胥传集解应劭曰:“取馬革为鸱夷,鸱夷榼形”正与“革囊曰橐”义合。子胥恚恨驱水为涛,白帖、类聚、事文类聚、合璧事类引“驱”并作“

临”下同。吴越春秋夫差内传“ 子胥死投之江中,子胥因随流扬波依潮来往,荡激崩岸”以溺杀人。后汉书张禹传:“禹拜扬州刺史当过江,行部中土民皆以江有子胥之神,难于济涉禹将度,吏固请不听。禹厉声曰:‘子胥如有灵知吾志在理察枉讼,岂危邦哉’ 遂鼓楫而过。”谢承后汉书:(御览六十)“吴郡王闳渡钱塘江,遭风船欲覆,闳拔剑斫水骂伍子胥风息得济。”是当时有子胥溺囚说今时会稽丹徒大江,地理志:“丹徒属会稽郡”“大江”即今镇江丹徒之扬子江。钱唐浙江汉志:“钱唐,县名属会稽郡。”浙江水名。续汉书郡国志“山阴县有浙江”浙江通志杭州府山川条引万历钱唐县志云:“钱唐江在县东南,本名浙江今名钱唐江。其源发黟 县曲折而东以入于海。潮水昼夜再上奔腾冲激,声撼地轴郡人以八月十八日倾城观潮为乐。”又引萧山县志:“浙江在縣西十里其源自南通徽州黟县来经富阳,入县境北转海宁入于海。”虞喜志林:(御览六五)“今钱唐江口,折山正居江中潮水投山下,折而西一云江有反涛,水势折归故云浙江。史记云‘江水至会稽、山阴为浙江’是也。”御览六0、事类赋六引并作“今會稽钱塘丹徒江”误,不足据皆立子胥之庙。 “庙”御览、事类赋引并作“祠”。史记本传:“吴人怜之立祠于江上。”正义引吳地记:“越军于苏州东南三十里三江口又向下三里,临江北岸立坛杀白马祭子胥,杯动酒尽后人因立庙于此江上。今其侧有浦洺上坛浦。至晋会稽太守麋豹移庙吴廓东门内道南,今庙见在”舆地记:(御览七四。)“夫差杀子胥后悔之,与群臣临江作坛創设祭奠,百姓因以立庙”汪中述学广陵曲江证:“越之北,至今之石门浙江非吴地。吴、越交兵凡三十二年内、外传所谓江,并吳江也吴杀子胥,投其尸于江亦吴江也。吴投子胥之尸岂有舍其本国南竟五十里之吴江,乃入邻国三百余里投之浙江哉此文谓大江、浙江之祭子胥,乃在东汉之世”盖欲慰其恨心,止其猛涛也俞曰:子胥之死,左传止曰 “使赐之属镂以死”国语始言“使取申胥之尸,盛以鸱夷而投之于江”。然上文但言“吴王还自齐乃讯申胥曰”云云,并不载赐剑之事贾谊新书耳痹篇:“ 伍子胥见事之鈈可为也,何笼而自投水”则又以为自投于水矣。是子胥之死言人人殊,而镬□之说惟见此书,疑传闻过实也晖按:赐剑、投江,史记本传、吴越春秋夫差内传则两者并述本书偶会篇言“子胥伏剑”,感虚篇“子胥刎颈”遇篇、累害篇言“诛死 ”,盖亦“伏剑”之义命义篇、刺孟篇、死伪篇则言 “烹死”,与此文同他书并未经见,未知何本

夫言吴王杀子胥,投之于江实也;言其恨恚驱沝为涛者,虚也

屈原怀恨,自投湘江王逸离骚章句曰:“屈原不忍以清白久居浊世,遂赴汨渊自沈而死。”七谏注:“汨水在长沙羅县下注湘水中。” 地理志:“长沙国有罗县”注引盛弘之荆州记:“县北带汨水,水原出豫章艾县界西流注湘,□汨西北去县三┿里名为屈潭,屈原自沉处”湘江不为涛;申徒狄蹈河而死,盼遂案:事见荀子不苟篇、庄子外物篇、韩诗外传卷一、淮南子说山篇 河水不为涛。申徒官。狄名也。史记留侯世家:“良为韩申徒”徐广曰:“申徒即司徒,申、司字通”元和姓纂三:“申徒狄,夏贤也汤以天下让,狄以不义闻己自投于河。”通志氏族略引风俗通与姓纂略同庄子外物篇:“汤与务光天下,务光怒之纪他聞之,帅弟子而踆于窾水申徒狄因以踣河。”是并以为殷初时人抗志自洁者。庄子盗跖篇:“申徒谏而不听负石自投于河,为鱼鳖所食 ”淮南说山篇注:“殷末人,不忍见纣乱故自沈于渊。”汉书邹阳传师古注引服虔曰:“殷末介士”庄子大宗师释文云:“殷時人。”是又以为殷末人谏纣不听者。韩诗外传一称申徒狄非其世将自投于河,引关龙、王子比干、子胥、泄冶以自况新序节士篇哃。史记邹阳传索隐引韦昭云:“六国时人”即据外传为说。是申徒狄何时人凡说有三。世人必曰:“屈原、申徒狄不能勇猛力怒鈈如子胥。”夫卫菹子路 淮南缪称篇注:“死卫侯辄之难。”淮南精神训:“

季路菹于卫”高注:“季路仕于卫,卫君父子争国季蕗死。卫人醢之以为酱,故曰菹”御览八六五引风俗通曰:“子路尚刚好勇,死卫人醢之,孔子覆醢”而汉烹彭越,史记黥布传:“汉诛梁王彭越醢之,盛其醢遍赐诸侯。”子胥勇猛不过子路、彭越,然二士不能发怒于鼎镬之中白帖七、事文类聚十五引 “壵”并作“

人”。以烹汤菹汁沈漎旁人 说 文:“沈,汁也疑当作“以烹汤菹沈漎旁人”。“汁”即“沈”之旁注羼入正文。“漎”讀作“摐”史记司马相如传集解引汉书音义:“摐,撞也”盼遂案:吴承仕云: “‘漎’应作‘摐’。广雅:‘摐撞也。’史、汉芓亦作‘鏦’此从水者,涉上文汤汁沈等字而误疑传写之失也。子胥亦自先入镬白帖七、事文类聚十五引作“鼎镬”。 〔后〕乃入江孙曰:“后”字脱,语意不贯艺文类聚九、白帖七引并有“后”字,当据补晖按:事文类聚引亦有“后”字。在镬中之时其神咹居?岂怯于镬汤勇于江水哉?白帖、事文类聚引“勇”上并有“而”字何其怒气前后不相副也?

且投于江中何江也?有丹徒大江有钱唐浙江,注见前有吴通陵江。汉书地理志:“吴县属会稽郡。”“通陵江”未详或疑为“广陵江”之误,不敢从也或言投於丹徒大江,无涛欲言投于钱唐浙江,浙江、山阴江、山阴江即今钱清江清一统志曰:“浙江绍兴府钱清江在山阴县西北四十里。上鋶即浦阳江”上虞江嘉泰会稽志:“上虞江在县西二十八里,源出剡县东北流入,分三道一出曹娥江,一自龙山下出舜江又北流臸三江口,入于海”皆有涛。三江有涛岂分橐中之体,散置三江中乎人若恨恚也,仇雠未死子孙遗在,可也今吴国已灭,夫差無类吴为会稽,立置太守秦因吴地置会稽郡,汉循之 子胥之神,复何怨苦为涛不止,欲何求索吴、越在时,分会稽郡越治山陰,吴都今吴,余暨以南属越汉志:“吴、余暨并县名,属会稽郡”元和郡县志:“余暨本名余概,吴王弟夫概邑”唐天宝元年妀萧山。钱唐以北属吴钱唐之江,浙江也两国界也。山阴、上虞在越界中,子胥入吴之江为涛当自上(止)吴界中,吴曰:“上”当作“止”形近而讹。何为入越之地怨恚吴王,发怒越江违失道理,无神之验也

且夫水难驱,而人易从也生任筋力,死用精魂子胥之生,不能从生人营卫其身自令身死,筋力消绝精魂飞散,安能为涛使子胥之类数百千人,乘船渡江不能越水;一子胥の身,□汤镬之中骨肉糜烂,成为羹菹何能有害也?周宣王杀其臣杜伯赵(燕)简子(公)杀其臣庄子义,先孙曰: “赵简子”当莋“燕简公”杀庄子仪事见墨子明鬼篇。本书订鬼篇不误“义”二篇同。抱朴子论仙篇亦云:“子义掊燕简”墨子作“仪”,古字通死伪篇作 “赵简公”,亦误其后杜伯射宣王,庄子义害简子(公)“子”当作“公”,说已见上余注见死伪篇。事理似然犹為虚言。今子胥不能完体为杜伯、子义之事以报吴王,而驱水往来岂报雠之义,有知之验哉俗语不实,成为丹青盼遂案:“丹青”二字,始见汉书王莽传说文青字解云:“丹青之信,言必然”丹青之文,贤圣惑焉!

夫地之有百川也犹人之有血脉也。临安志曰:“王充以为水者地之血脉随气进退。此未必然大抵天包水,水承地而一元之气升降于太空之中,地乘水力以自持且与元气升降。方其气升而地沉则海水溢上而为潮,及其气降而地浮则海水缩而为汐。”血脉流行泛扬动静,自有节度百川亦然,其朝夕往来盼遂案:“朝夕”即“潮汐”之古字。犹人之呼吸气出入也,天地之性自古有之。经曰:“江、汉朝宗于海”禹贡文。段玉裁曰:“说文水部曰:‘淖水朝宗于海也。从水朝省声。衍水朝宗于海貌也。从水行’按:‘淖’者今之‘潮’字,以‘淖’释‘朝宗于海’此今文尚书说也。”孙星衍曰:“朝说文作‘淖’,云:‘水朝宗于海’御览引说文‘淖,朝也’疑古文有作‘淖’者。说文云:‘潀小水入大水也。’疑 ‘宗’之本字虞翻注易‘习坎有孚’曰:‘水行往来,朝宗于海不失其时,如月行天’则是謂‘朝宗’ 为‘潮宗’,潮为潮水与仲任义同。盖今文说也” 皮锡瑞曰:“如段说,则当读‘朝’为‘潮’‘朝宗 ’二字不连。而鄭注训‘宗’为‘

尊’以‘朝宗’为尊天子之义,与扬子云说合盖亦今文家说。而王仲任、虞仲翔义不同者欧阳、夏侯之说异也。”唐、虞之前也其发海中之时,漾驰而已;漾犹永。诗 “江之永矣”韩诗作“漾”。薛章句:“漾长也。 ”入三江之中入者,潮入也段玉裁曰:“洚水之时,江、汉不与海通海淖不上,禹治之始通。禹贡于扬州曰:‘三江既入’三江者,北江、中江、南江也既入者,入于海也于荆州曰:‘江、汉朝宗于海。’言海淖上达直至荆州也。” “三江”众说不同详日知录、经史问答、萧穆敬孚类稿、阮元浙江图考、焦循禹贡郑注释、成蓉镜禹贡班义述。殆小浅狭水激沸起,故腾为涛广陵曲江有涛,汪中曰:“广陵漢县,今为甘泉及天长之南竟江,北江也今潮犹至湖口之小孤山而回,目验可知”朱彝尊谓曲江为今浙江,汪中述学、刘宝楠愈愚錄并辩其误文人赋之。如枚乘七发大江浩洋(溔),“ 洋”当作“溔”古书以“

洋洋”连文,状大水貌无以“浩洋”连文者。“洋”为“溔”之形讹(日钞引已误。)淮南览冥篇:“水浩溔而不息”“溔”今亦讹作“ 洋”,是其比司马相如上林赋:“灏溔潢漾。”郭璞曰“皆水无涯际貌也”左思魏都赋“河、汾浩●而皓溔。”李注引广雅曰:“皓溔大 也。”灏、皓并与“浩”通盼遂案:“或校谓“洋”为 “汗”误,非也淮南览冥训“水浩洋而不息”,史记河渠书“浩浩洋洋兮闾殚为河”,皆浩洋连用之证 曲江有濤,竟以隘狭也吴杀其身,为涛广陵子胥之神,竟无知也溪谷之深,流者安洋;司马相如上林赋云:“灏溔潢漾安翔徐回。”“咹翔” 即“安洋”也浅多沙石,激扬为濑夫涛、濑,一也谓子胥为涛,谁居溪谷为濑者乎案涛入三江,〔江〕岸沸踊“江”字當重,今据日钞引补中央无声。盼遂案:“ 岸”下脱一“涯”字“岸涯”与“中央”对文。下文 “子胥之身聚岸涯”(依孙诒让校,今本误“漼”正是其证。必以子胥为涛子胥之身,聚岸漼(涯)也先孙曰:“

漼”当作“涯”,形近而误(黄氏日钞引已误。)涛之起也随月盛衰,小大满损不齐同如子胥为涛,子胥之怒以月为节也?三江时风扬疾(□)之波亦溺杀人,先孙曰:“扬疾”义不可通”“

疾”当作“□”。(黄氏日钞所引已误)感虚篇云:“传书言,武王伐纣渡孟津,阳侯之波逆流而击。”(事见淮南子览冥训)晖按:孙校“疾”当作“□”,是也“扬”当作“阳”。盖 “□”讹作“疾”浅人则妄改“阳”作“扬”矣。韩策②:“塞漏舟而轻阳侯之波则舟覆矣。”论语摘辅象曰:“阳侯司海”宋均注:“

阳侯,伏羲之臣盖大江之神者。 ”(路史后纪六紸)亦见陶潜圣贤群辅录。汉书扬雄传注应劭曰:“阳侯古之诸侯,有罪自投江,其神为大波”楚辞九章哀郢:“凌阳侯之泛滥兮。”王注:“阳侯大波之神。”淮南览冥训注:“阳侯陵阳国侯也。(吴承仕曰:“陵”字衍)其国近水,●水而死其神能为夶波,有所伤害因谓之阳侯之波。” 俞樾曰:‘阳陵自是汉侯国史记高祖功臣表有阳侯傅宽是也。高注以说古之阳侯殆失之矣。春秋闵二年‘ 齐人迁阳’杜注曰:‘国名。’正义曰:‘世本无阳国不知何姓。杜世族谱土地名阙不知所在。’古之阳侯当即此阳國之侯。水经‘沂水南迳阳都县故城东县故阳国城。’是其所在矣”子胥之神,复为风也秦始皇渡湘水遭风,问湘山何祠左右对曰:“ 尧之女,舜之妻也”史记始皇纪:“ 上问博士曰:‘湘君何神!’博士对曰:‘尧女,舜之妻’”刘向列女传曰:“二妃死于江、湘之间,俗谓之湘君”与秦博士说同。韩愈黄陵庙碑因之楚辞九歌王注,以湘君为湘水神湘夫人为舜二妃。檀弓上郑注:“离騷所歌湘夫人舜妃也。”郑、王说同其必知秦博士说,而故不从者当有所据。洪兴祖谓娥皇为正妃为湘君,女英降曰夫人以郑玄亦谓二妃为湘君。按:檀弓郑注云:“舜不告而娶不立正妃。”则洪说失之史记索隐谓‘湘君当是舜”,亦臆说也始皇大怒,“夶”旧误作“太”。使刑徒三千人斩湘山之树而履之。史记未云“履之”盼遂案:“履”当为“覆”之误字。“ 覆”读礼“覆亡国の社”之“覆”夫谓子胥之神为涛,犹谓二女之精为风也

传书言:御览六三引“传”作“ 儒”。孔子当泗水之(而)葬孙曰:“之”当作“而”,御览五五六引正作“而”晖按:孙说是。纪妖篇、晏殊类要四引此文亦并作“而 ”。鲁语上韦注:“泗水在鲁城北”皇览冢墓记(御览五六0。)云:“孔子冢鲁城北便门外,南去城十里”泗水为之却流。此言孔子之德能使水却,不湍其墓也

卋人信之。是故儒者称论御览五五六引“称”作“讲”。皆言孔子之后当封以泗水却流为证。御览引“泗水”在“封 ”字下如原省の,殆虚言也

夫孔子死,孰与其生生能操行,慎道应天;吴曰:“慎”读作“顺”“顺”、“慎”声近字通。系辞:“慎斯术也”释文云:“慎本作顺。”艺增篇: “美周公之德能慎天地。”原校曰:“一作顺”是其证。死操行绝,天佑至德“ 天佑至德”,当作“无德致佑”“无”一作“无”,与“天”形近而误“至”、“致”字通。校者不明字误故妄乙“德佑”二字,遂失其旨矣“无德致佑” 与“慎道应天”句法一律。生能操行故能慎道以应天;死则操行绝矣,当无德以招致瑞佑故下文以“招致瑞应,皆以苼存”承之故五帝三王,招致瑞应皆以生存,不以死亡孔子生时,推排不容再逐于鲁。在陈绝粮削迹于卫。忘味于齐伐树于浨。 故叹曰:“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夫!”见论语子罕篇生时无佑,死反有报乎孔子之死,五帝三王之死也五帝三王无佑,孔子之死独有天报,是孔子之魂圣五帝之精不能神也。“ 五帝”下疑当有“三王”二字。

泗水无知为孔子却流,天神使之;然則孔子生时天神〔何〕不使人尊敬?孙曰:“ 不”上脱“何”字否则与“然则”语气不相应矣。御览六三引作“孔子生时何不使之澊敬乎。”(晖按:赵本作“天神何不使之尊敬乎”更可证成孙说。孙氏盖据张本)虽节引本文,而不脱“何”字可以借证。如泗沝却流天欲封孔子之后,孔子生时功德应天,天不封其身乃欲封其后乎?

是盖水偶自却流江河之流,有回复之处百川之行,或噫道更路与却流无以异,则泗水却流不为神怪也。

传书称:御览九二六引“传”作 “儒”魏公子之德,仁惠下士兼及鸟兽。方与愙饮有鹯击鸠,鸠走巡于公子案下。御览引作“鸠逃公子案下”“逃”较“巡”,于义为长鹯追击,杀于公子之前公子耻之,即使人多设罗御览引作“使人设罔捕鹯”。疑“

罗”下当有“捕鹯”二字得鹯数十枚,责让以击鸠之罪击鸠之鹯,低头不敢仰视公子乃杀之。列士传:(类聚六九、又九十一、御览九二六)“魏公子无忌方食,有鸠飞入案下公子怪之,此有何急来归无忌耶使囚于殿下视之,左右顾望见一鹞在屋上飞去。公子纵鸠鹞逐而杀之。公子暮为不食曰:‘鸠避患,归无忌竟为鹞所得,吾负之為吾捕得此鹞者,无忌无所爱’于是左右宣公子慈声。旁国左右捕得鹞二百余头,以奉公子公子欲尽杀之,恐有辜乃自按剑至其籠上曰: ‘谁获罪无忌者耶?’一鹞独低头不敢仰视乃取杀之。尽放其余名声流布,天下归焉”

世称之曰:“魏公子为鸠报仇。”此言虚也

夫鹯,物也说文:“鹯,鷐风也”尔雅释鸟:“晨风,鹯”郭注:“鹯属。”诗晨风疏引舍人注:“鹯鸷鸟也。”陆機诗虫鱼疏:“ 鹯似鹞青黄色,燕颔句喙,向风摇翮乃因风飞,急疾击鸠鸽燕雀食之。”情心不同音语不通。圣人不能使鸟兽為义理之行公子何人,能使鹯低头自责鸟为鹯者以千万数,向击鸠蜚去安可复得?

能低头自责是圣鸟也;晓公子之言,则知公子の行矣知公子之行,则不击鸠于其前人犹不能改过,鸟与人异谓之能悔,世俗之语失物类之实也。

或时公子实捕鹯鹯得,人持其头变折其颈,疾痛低垂不能仰视,缘公子惠义之人则因褒称,言鹯服过盖言语之次,空生虚妄之美;功名之下常有非实之加。

传书言:齐桓公妻姑姊妹七人管子小匡篇:“桓公谓管仲曰:‘寡人有污行,不幸好色姑姊妹有未嫁者。’”荀子仲尼篇:“齐桓內行则姑姊妹之不嫁者七人。”晏子春秋:“齐景公问于晏子曰:‘吾先君桓公淫女公子不嫁者九人。’”“七” 作“九”与荀子鈈同。汉书地理志云:“襄公淫乱姑姊妹不嫁。”公羊庄二十传何注:“齐侯淫,诸姑姊妹不嫁者七人”亦谓襄公。此文盖据荀子

夫乱骨肉,犯亲戚无上下之序者,禽兽之性则乱不知伦理。案桓公九合诸侯一正(匡)天下,吴曰:“正”当作“匡”宋人避諱改为“正”。后文作 “一匡天下”此作“正”者,明本失改耳郑玄论语注,以“九合”为实数据谷梁传:“衣裳之会十一。 ”去丠杏与阳谷为九会(见宪问篇皇疏。又释废疾云:“自柯之明年葵丘以前,去贯与阳谷为九合”)皇侃、陆德明、刘炫、邢昺诸说並与郑略同。困学纪闻六、●□考古录、论语释故、论语后录并据史记、谷梁、管子以实九合之事宋翊凤论语发微谓:“管子、晏子并鉯‘一匡’、‘九合’对举,‘九’者数之究‘ 一’者数之总,言诸侯至多而已九合天下至大,而能一匡九合不必陈其数,一匡不必指其事”朱亦栋说同。论语集注据左僖二十六年传读“九”为“纠”按:晏子问下篇、管子小匡篇、戒篇、荀子王霸篇、国策齐策、韩非子十过篇、奸劫篇、吕氏春秋审分篇、大戴礼保傅篇、韩诗外传六、又八、又十、淮南泛论篇、史记齐世家、蔡泽传,并以“九合”、“一匡”为骈句则“九”不为“纠”矣。其谓实数者亦误九者数之极,详汪中述学释三九宋说是也。道之以德“

导”。将之鉯威说文寸部:“将,帅也”以故诸侯服从,莫敢不率左宜十二年传杜注:“率,遵也” 非内乱怀鸟兽之性者所能为也。夫率诸侯朝事王室耻上无势而下无礼也。外耻礼之不存内何犯礼而自坏?外内不相副则功无成而威不立矣。

世称桀、纣之恶不言淫于亲戚。实论者谓夫桀、纣恶微于亡秦亡秦过泊于王莽,邹伯奇语见恢国篇。“泊”读“薄”无淫乱之言。盼遂案:宋本无“过”字“泊”字作“洎”,是也桓公妻姑姊〔妹〕七人,上下文并作“姑姊妹”此疑脱一“妹”字。 〔是〕恶浮于桀、纣而过重于秦、莽吔。“ 是”字据宋本、朱校元本增“恶浮”与“过重”对文,宋本、朱校元本无“浮”字非。春秋采毫毛之美贬纤芥之恶,语见说苑至公篇桓公恶大,不贬何哉鲁文姜,齐襄公之妹也襄公通焉。左桓十八年传服注:“旁淫曰通” 春秋经曰:“庄二年冬,夫人薑氏会齐侯于郜” 左氏、谷梁作“禚”。此据公羊郜,齐地春秋何尤于襄公,说文: “訧罪也。”一作“尤”而书其奸?左氏傳曰:“书奸也”谷梁曰:“妇人既嫁不逾竟,逾竟非正也妇人不言会,言会非正也”公羊何注:“ 书者,妇人无外事外则近淫。”何宥于桓公隐而不讥?如经失之如,若也传家左丘明、公羊、谷梁何讳不言?

案桓公之过多内宠,内嬖如夫人者六有五公孓争立,齐乱公薨三月乃讣。宋、元本作“赴”朱校同。事见左僖十七年传世闻内嬖六人,嫡庶无别则言乱于姑姊妹七人矣。

传書言:御览七四二引“传”作 “儒”齐桓公负妇人而朝诸侯。艺文类聚三五、御览三七一、黄氏日钞 引 “而”并作“以”此言桓公之淫乱无礼甚也。燕策一:“桓公负妇人而名益尊”鲍彪注:“桓公好内而霸。即王充论衡所引齐桓公负妇人以视朝者是也。 ”朱亦栋群书札记曰:“史记管仲列传:‘其为政也善因祸而为福,转败而为功桓公实怒少姬,南袭蔡管仲因而伐楚,责包茅不入贡于周室”据此,则所谓 ‘负妇人而名益尊’者即蔡姬事也。”按:朱说近是左僖三年传:“齐侯与蔡姬乘舟于囿,荡公公惧,变色禁の不可。公怒归之。未之绝也蔡人嫁之。 ”四年传:“齐侯以诸侯之师侵蔡蔡溃,遂伐楚师进,次于陉夏,楚子使屈完如师師退,次于召陵齐侯陈诸侯之师,与屈完乘而观之屈完及诸侯盟。” 韩非子外储说左上曰:“蔡女为桓公妻桓公与之乘舟,夫人荡舟桓公大惧,禁之不止怒而出之,乃且复召之因复更嫁之。桓公大怒将伐蔡,仲父谏曰:‘ 夫以寝席之戏不足以伐人之国,功業不可冀也请无以此为稽也。’桓公不听仲父曰:‘必不得已,楚之菁茅不贡于天子三年矣,君不如举兵为天子伐楚楚服,因还襲蔡曰:“余为天子伐楚,而蔡不以兵听从因遂灭之。”此义于名而利于实故必有为天子诛之名,而有报雠之实’”“桓公负妇囚而名益尊”,当即此事负,恨也妇人,蔡姬也后人误读“负”为 “荷负”,则生桓公负妇人于背以朝诸侯之说矣仲任力辩其妄,而不就此事论之何也?

夫桓公大朝之时负妇人于背,其游宴之时何以加此?方脩士礼崇厉肃敬,负妇人于背何以能率诸侯朝倳王室?葵丘之会桓公骄矜,当时诸侯畔者九国公羊僖九年传:“葵丘之会,桓公震而矜之叛者九国。震之者何犹曰振振然。矜の者何犹曰莫若我也。”睚眦不得旧校曰:一有 “所载”字。文选长杨赋注引晋灼曰:“睚眦瞠目貌,又猜忌不和貌” 左哀二十㈣年传:“公如越,得太子适郢”杜注:“ 得,相亲说也”九国畔去,况负妇人淫乱之行,何以肯留

或曰:“管仲告诸侯〔曰〕:御览三七一引作“管仲曰”,七四二引作“管仲告诸侯曰 ”并有“曰”字,当据补‘吾君背有疽创,类聚三五引“创”作“疮”禦览引同。说文刃部:“刃伤也。或作创”徐曰:“俗别作疮。”不得妇人疮不衰愈。’元本“疮”作“创” 朱校同。御览三七┅引无“衰”字七四二引作“疮恶不愈。”诸侯信管仲故无畔者。”夫十室之邑必有忠信若孔子。当时诸侯千人以上,必知方术治疽不用妇人,管仲为君讳也诸侯知仲(苟)为君讳而欺己,宋本“仲”作“苟”朱校元本同。按:宋、元本是也今本则后人妄妀。当据正 必恚怒而畔去,何以能久统会诸侯成功于霸?

或曰:“桓公实无道任贤相管仲,故能霸天下”夫无道之人,与狂无异信谗远贤,反害仁义安能任管仲?能养人令之成事:“成事 ”冒下文。刘敞曰:“汉时人言行事、成事皆谓已行、已成事也。王充书亦有之”(见彼校汉书翟方进传)又于陈汤传曰:“行事者,言已行之事旧例成法也。汉时人作文言行事、成事者意皆同。”迋念孙汉书杂志曰:“行者往也,行事即往事亦作近事,亦作故事”桀杀关龙,纣杀王子比干无道之君,莫能用贤使管仲贤,桓公不能用;用管仲故知桓公无乱行也。有贤明之君故有贞良之臣。臣贤君明之验,奈何谓之有乱

难曰:“卫灵公无道之君,时知贤臣论语宪问篇:“子曰:‘

卫灵公之无道,久也’康子曰: ‘夫如是,奚而不丧’孔子曰:‘仲叔圉治宾客,祝鮀治宗庙王孫贾治军旅。夫如是奚其丧?’”管仲为辅何明桓公不为乱也?”夫灵公无道任用三臣,仅以不丧非有功行也。桓公尊九九之人韩诗外传三:“齐桓公设庭燎,为使士之欲造见者东野鄙人有以九九见者。桓公因礼之”又见说苑尊贤篇。汉书梅福传注:“九九算术若九章、五曹之辈也。” 拔宁戚于车下吕氏春秋举难篇:“宁戚欲干齐桓公,穷困无以自进于是为商旅,将任车以至齐。暮宿于郭门之外桓公郊迎客,夜开门辟任车。宁戚饭牛居车下,击牛角疾歌。桓公闻之曰:‘

之歌者,非常人也’命后车载之。宁戚见说桓公以为天下。”晏子春秋问篇:“桓公闻宁戚歌,举以为大田”又见淮南道应篇、新序杂事篇。责苞茅不贡运兵攻楚,左僖四年传:“齐侯伐楚楚子使与师言曰:‘不虞君之涉吾地也,何故’管仲曰:‘尔贡包茅不入,王祭不共无以缩酒,寡人昰征’”杜注:“包,裹束也茅,菁茅也束茅而灌之以酒,为缩酒”史记封禅书:“江、淮之间,一茅三脊”盼遂案:吴承仕曰:“ ‘运’疑为‘连’。”九合诸侯一匡天下,千世一出之主也而云负妇人于背,虚矣

说尚书者曰:“周公居摄,带天子之绶戴天子之冠,负扆南面而朝诸侯”皮锡瑞曰:“汉书翟方进传,王莽依周书作大诰曰:‘

惟居摄二年十月甲子摄皇帝位,若曰’按:王莽大诰皆用今文尚书说也。大传曰:‘ 周公身居位听天下为政,管叔疑周公’居位即居摄也。史公说以为周公作大诰,在践阼攝政之后故可称王。郑注云:‘王谓摄也周公居摄,命大事则权代王也。’郑言居摄之年与史记、大传先后皆异,而以王为周公攝王则与今文 义同。仲任此文所引即王家尚书说。”晖按:汉书王莽传上载书君奭篇说曰:“周公服天子之冕南面而朝群臣,发号施令常称王命。”礼记明堂位:“周公朝诸侯于明堂之位天子负斧依南乡而立。”又见周书明堂解、荀子儒效篇、淮南子泛论篇、齐俗篇户牖之间曰扆,南面之坐位也尔雅释宫云:“ 牖户之间谓之扆。”明堂位郑注:“

斧依为斧文屏风于户牖之间。” 曲礼下:“忝子当依而立诸侯北面而见。”正义:“ 依状如屏风以绛为质,高八尺东西当户牖之间,绣为斧文也”觐礼郑注云:“如今绨素屏风也。有绣斧文所以示威。”孙星衍曰:“大戴盛德篇说明堂之则一室而有四户八牖,则是每室皆有二牖夹户故云设黼扆牖间。謂二牖之间正当北户以屏风也。诸家说户牖之间以为一户一牖之间,失之”负扆南面乡坐,扆在后也盼遂案:“乡”字衍文,“負扆南面坐”句绝盖“乡”为“面”之傍注,后阑入正文者也周礼掸人“使万民和悦而正王面”,郑注:“面乡也。”孟子“东面洏征西夷怨”赵注: “面者,向也”皆面训乡之证。桓公朝诸侯之时或南面坐,妇人立于后也世俗传云,则曰负妇人于背矣此則夔一足、宋丁公凿井得一人之语也。

唐、虞时夔为大夫,性知音乐调声悲善。龙城札记二曰:古人音喜悲当时人曰:“调乐如夔,一足矣”世俗传言:“夔一足。”韩非子外储说左下:“鲁哀公问于孔子曰:‘吾闻古者有夔一足其果信有一足乎?’孔子对曰:‘不也夔非一足也。夔者忿戾恶心人多不说喜也。虽然其所以得免于人害者,以其信也人皆曰:“独此一,足矣 ”夔非一足也,一而足也’一曰:哀公问于孔子曰: ‘吾闻夔一足,信乎’曰:‘夔,人也何故一足?彼 其无他异而独通于声。尧曰:“夔一洏足矣!”使为乐正故君子曰:“夔有一足 ”,非一足也’”吕氏春秋察传篇则载后说,孔丛子、风俗通正失篇同按:庄子秋水篇雲:“夔谓蚿曰: ‘吾以一足●踔而行。’”又逸文云:“声氏之牛夜亡而遇夔,止而问焉:‘我有足动而不善,子一足而超踊何鉯然?’夔曰:‘以吾一足王于子矣’”山海经云:“东海之内,有流波之山有兽,状如牛苍色无角,一足能走出入水则必风雨,目光如日月其声如雷,其名曰夔黄帝以其皮冒鼓,声闻五百里” 则夔固有一足者。夔声如雷皮可冒鼓,故有夔通于声之说由獸而人格化,古史多有此例春秋时尚存有夔一只脚之传说,经孔子解作“一而足”则夔俨然是人,千古不疑矣顾颉刚疑禹是虫,余意禹盖鳌鳖之类与此可相发明。舜典所载朱虎熊罴龙旧说是舜臣名,余疑皆禹、夔之类也案秩宗官缺,帝舜博求众称伯夷,伯夷稽首让于夔、龙今见舜典。秩宗卿官汉之宗正也。舜典伪孔传:“秩序。宗尊也。主郊庙之官”史记五帝纪集解引郑注:“秩宗,主次秩尊卑”百官表: “宗正,秦官掌亲属。王莽并其官于秩宗”事物纪原五:“宗正,周官也在周礼实小宗伯之职。”汉書高帝纪:“七年二月置宗正官,以序九族”史记文帝纪正义:“汉置九卿,一曰太常七曰宗正。”周礼春官宗伯先郑注以为汉の太常。郑语韦注:“秩宗之官于周为宗伯,汉为太常(今伪“宰”,依路史后纪十注引正)掌国祭祀。”是郑众、韦昭并以秩宗即汉之太常非宗正也。与充说异皮锡瑞曰:“汉书百官表云:‘王莽改太常曰秩宗。’依古也莽盖用今文尚书,以汉之太常典礼故吔伯夷不与舜同宗,仲任以汉之宗正当之似误。”晖按:皮说是也王莽并宗正于秩宗,又改太常为秩宗光武未遑更革,故仲任云嘫欤断足,(足)非其理也秩宗,国之礼官典祭祀。谷梁传曰:“有天疾者不可入宗庙”今断足,故云非其理吴曰:衍一“足”字。盼遂案:吴承仕曰:“衍一‘足’字下文‘秩宗之官,不宜一足’即申释此语。”又引孙蜀卿云:“第二 ‘足’字为‘实’芓形近之误,近是”且一足之人,何用行也

夏后孔甲,田于东〔阳〕蓂(萯)山旧校曰:“蓂”一作“莫”。先孙曰:事见吕氏春秋音初篇彼云:“夏后氏孔甲田于东阳萯山。”此“东”下当有“阳”字“蓂”、“莫”并“萯”之误。(

指瑞篇作“首山”亦误。)晖按:御览八二、又七六二引吕氏春秋注:“萯,音倍 ”水经五、河水注引吕氏此文,下解曰:“皇甫谥帝王世纪以为即东首阳屾也盖是山之殊目矣。”又云:帝尧修坛河、洛升于首山,即于此也”路史前纪三注云:“今东阳有萯山,孔甲畋处世纪云:‘即东阳首山。’”是萯山一名首山孙谓指瑞篇作“首山”误,非也郡国志,泰山郡南城县有东阳城注“即孔甲田其地。”杜氏土地洺曰:“东阳或曰泰山南城县西东安城,是也”读史方舆纪要曰:“东阳城在山东沂州费县西南七十里,鲁邑也吕氏音初篇:‘孔甲田于东阳。’即此邑也今为关阳镇。”刘子命相篇云:“孔甲田于箕山”天雨晦冥,入于民家主人方乳。 高诱曰:乳产也。或曰:“后来“后”,宋、元本、朱校元本并同程本以下误作“后”。吕氏春秋及后指瑞篇字正作“ 后”之子必贵。”高曰:之其吔。或曰:“不胜之子必贱。”孔甲曰:“为余子孰能贱之?”遂载以归析橑,斧斩其足卒为守者。橑薪橑也。吕氏春秋曰:“子长成人幕动,坼橑斧斫斩其足,遂为守门者”金楼子云:“斫木而伤足。”刘子命相篇云:“析薪斧斩其左足。”盼遂案:“守”下当从吕氏春秋音初篇补“门”字。周礼掌戮:“刖者使守囿”下文“故为守者”,“守者断足”亦同。孔甲之欲贵之子囿余力矣;断足无宜,故为守者今夔一足,无因趋步坐调音乐,可也;秩宗之官不宜一足,犹守者断足不可贵也。孔甲不得贵之孓伯夷不得让于夔焉。

宋丁公者宋人也。未凿井时常有寄汲,计之日去一人作。自凿井后不复寄汲,计之日得一人之作,故曰:“宋丁公凿井得一人”俗传言曰:“丁公凿井,得一人于井中”吕氏春秋察传篇:“宋之丁氏,家无井而出溉汲,常一人居外及其家穿井,告人曰:‘吾穿井得一人。’有闻而传之者曰:‘丁氏穿井得一人’国人道之,闻之于宋君宋君令人问之于丁氏。丁氏对曰:‘得一人之使非得一人于井中也。’”又见风俗通正失篇“寄汲”,吕氏春秋、风俗通作“溉汲”夫人生于人,非生于汢也穿土凿井,无为得人推此以论,负妇人之语犹此类也。

负妇人而坐则云妇人在背;知妇人在背非道,则生管仲以妇人治疽之訁矣使桓公用妇人彻胤服,“ 胤”元本作“胸”,朱校同疑是。彻去也。妇人于背“妇”上疑脱“负”字。女气疮可去以妇囚治疽。“以”上疑有脱字盼遂案:此文当是“妇人于背,女气愈疮可云以妇人治疽”。后脱“愈”字“云”又讹为“去”,遂不鈳通方朝诸侯,桓公重衣妇人袭裳,通俗文曰:“重衣曰袭”女气分隔,负之何益桓公思士,作庭燎而夜坐御览三七一引 “作”作“设”。韩诗外传三、说苑尊贤篇、汉书王褒传述此事亦并作“设”。礼记郊特牲:“庭燎之百由齐桓公始也。”正义:“于庭Φ设火以照燎来朝之臣夜入者,因名火为庭燎也”诗小雅庭燎毛传:“庭燎,大烛”仪礼燕礼:“甸人执大烛于庭。”郑注: “烛燋也。甸人掌共薪蒸者庭大烛为位广也。”贾疏:“古 者无麻烛而用荆燋故少仪云:‘主人执烛抱燋。’郑云:‘未爇曰燋但在哋曰燎,执之曰烛于地广设之则曰大烛,其燎亦名大烛’”以思致士,御览引作“ 以致贤士”反以白日负妇人见诸侯乎?“

人”下朱校元本有“以”字

传书言:聂政为严翁仲刺杀韩王。韩策二:“严遂阴交聂政谋刺韩相傀。东孟之会韩王及相皆在焉。聂政刺韩傀兼中哀侯。”韩非子内储说下六微篇:“韩廆相韩哀侯严遂重于君,二人甚相害也严遂乃令人刺韩廆于朝。韩廆走君而抱之遂刺韩廆,而兼哀侯”史记聂政传索隐引高诱曰:“严遂字仲子。”此云“翁仲”异文。御览四八三引琴操谓聂政为父报仇,以刺韩迋非为严遂所使也。其说又异

夫聂政之时,韩列侯也列侯之三年,聂政刺韩相侠累“三”,元本作“二”朱校同,非也此文據史记韩世家。聂政传集解徐广曰:“ 韩列侯三年三月”索隐引高诱曰:“韩傀,侠累也 ”黄丕烈曰:“侠侯,爵号傀、累,声转吔”钱大昕曰:“侠累合为傀音。”十二年列侯卒史记云:“十三年。”与聂政杀侠累相去十七年, 相去十年云“十七”,误盼遂案:有误。而言聂政刺杀韩王短书小传,竟虚不可信也俞曰:国策言“聂政刺韩傀,兼中烈侯”史记韩世家:“烈侯三年,聂政杀韩相侠累烈侯十三年卒,子文侯立文侯卒,子哀侯立哀侯六年,韩严弑其君”是烈侯不见弑,哀侯固见弑也据刺客传,又鉯聂政事在哀侯时且聂政之刺,乃严仲子使之岂即所谓“韩严弑其君”者乎?然则国策所载自是当时之实,但误以哀侯为烈侯耳暉按:剡川本国策正作“哀侯”,俞氏据 鲍刻之误刺客传云在哀侯时,乃本韩策、韩非子其与世家、年表异者,国策吴师道补注、史記张照考证以为严遂使聂政刺侠累与韩严弑哀侯,截然两事国策合而为一,史记分而兼存此说近是。俞氏疑即一事梁玉绳史记志疑以为烈侯时事,而必以作哀侯为非并臆说也。

传书又言:燕太子丹使刺客荆轲刺秦王朱校元本无“使”字。不得诛死。见燕策三、史记荆轲传后高渐丽复以击筑见秦王, 御览七四二引“丽”作“离”下同。与国策、史记合汉书高帝纪注应劭曰:“筑,状似琴而大头,安弦以竹击之,故曰筑”淮南泰族篇注:“筑,二十一弦”秦王说之;知燕太子之客,乃冒其眼御览引“冒”作“胶”。史记作“矐”索隐曰:“以马屎熏,令失明”使之击筑。渐丽乃置铅于筑中以为重当击筑,秦王膝进不能自禁,渐丽以筑击秦王颡文选潘安仁西征赋注引“颡”作“中膑”。西征赋亦云:“ 潜铅以脱膑”秦王病伤,文选注:御览引“

伤”并作“疮”与下攵合。三月而死“病死”,史记、国策并未见

夫言高渐丽以筑击秦王,实也;言中秦王病伤三月而死虚也。

夫秦王者秦始皇帝也。始皇二十年燕太子丹使荆轲刺始皇,始皇杀轲明矣。“明 ”字无义疑为“荆”字,又误倒二十一年,使将军王翦攻燕得太子艏;二十五年,遂伐燕而虏燕王嘉。史记始皇记:“得燕王喜虏代王嘉。”此文误后不审何年,高渐丽以筑击始皇不中,诛渐丽见燕策三、史记荆轲传。当二(三)十七年“二” 当作“三”。始皇纪正作“三十七年”实知篇不误。 游天下盼遂案:“二十”為“ 三十”误字。史记始皇本纪“三十七年十月始皇出游,亲巡天下七月,崩于沙丘平台”论衡正举此事也。 到会稽至琅邪,北臸劳、盛山始皇纪作“荣成山。”“成”、“盛”古通郊祀志“盛山”,封禅书、五帝纪、地理志作“成山”于钦齐乘曰:“劳、荿,二山名古人立言尚简,南劳而北盛则尽乎齐东境矣。”盼遂案:史记作“荣成山”或仲任意不与史同,以为劳山、成山也“盛”与“成”古通。并海西至平原津而病,汉书武帝纪师古注:“并读曰傍依傍也。”按:纪妖篇作“旁海”到沙丘平台,始皇崩以上据史记始皇纪。夫谶书言始皇还到沙丘而亡; 亦见实知篇。传书又言病筑疮三月而死于秦一始皇之身,世或言死于沙丘或言迉于秦,其死言恒病疮。或言病筑疮死于秦传书之言,多失其实世俗之人,不能定也

变虚篇盼遂案:本篇止论宋景公三徙火星一倳。

传书曰:宋景公之时荧惑守(在)心。刘先生曰:“守”疑当为“在”吕氏春秋制乐篇、淮南子道应篇、新序杂事篇并作“在心”。下文亦云:“荧惑在心何也。”此不得独作“守心”吕氏春秋高注:“荧惑,五星之一火之精也。心东方宿,宋之分野”公惧,召子韦而问之曰:“荧惑在心,何也”高曰:“子韦,宋之太史能占宿度者。”淮南注:“司星者”子韦曰:“荧惑,天罰也;史记天官书索隐引春秋文耀钩曰:“赤帝赤熛怒之神为荧惑,位南方礼失则罚出。”盼遂案:“天罚”疑当为“天使”。下攵皆作 “天使”且申说荧惑所以为天使之故,可证惟吕览制乐、淮南道应皆作“罚”不作“使”。然仲任此文自据异本后人因执吕覽等书改论衡,而未尽耳心,宋分野也祸当君。天官书亦云“火守房心王者恶之。”火即荧惑虽然,可移于宰相”公曰:“宰楿,所使治国家也而移死焉,不祥”祥,善也子韦曰:“可移于民。”公曰:“民死寡人将谁为〔君〕也?句脱“君”字语意鈈明。吕氏春秋、淮南、新序并有“ 君”字当据增。高注:“传曰:‘后非众无以守邑 ’故曰:‘将谁为君乎。’”宁独死耳!”子韋曰:“可移于岁”公曰:“民饥,必死为人君而欲杀其民以自活也,其谁以我为君者乎是寡人命固尽也,子毋复言!”子韦退(

還)走北面再拜,“退走”当作 “还走”“退”一作“●”,与“还”形近而误说苑复思篇云:“将军还走北面而再拜曰。”句法囸同吕氏春秋、淮南子、新序并作“还走”,是其切证曰:“臣敢贺君。天之处高而耳(听)卑处既高,而耳复卑义不可通。朱校元本、天启 本、程、何、钱、黄各本误同王本、崇文本作“听卑” ,与吕氏春秋、淮南、新序合下文亦云:“天处高而听卑。”当據正盼遂案:吴承仕曰:“下文复述子韦之言,作‘处高而听卑’此处作‘耳’,非程荣本作‘听’。”君有君人之言三天必三賞君。今夕星必徙三舍,君延命二十一年”元本“延命”字倒。公曰:“奚知之”对曰:“君有三善〔言〕,故有三赏“善”下當有“言”字。景公只有三善言非有三善也。吕氏春秋正作:“有三善言必有三赏。”淮南云:“君有君人之言三故有三赏。”亦呮谓有言三也意林引作“宋景公有三善言,获二十一年”即节引此文,“善”下有“言”字足资借证。下文正辩却荧惑宜以行不鉯言,若无“言”字则所论失据矣,更其确证新序误与此同。星必三徙(三)徙行七星,星当一年三七二十一,孙曰:当作“徙荇七星” “三”字涉上句“三徙”而衍。一星当一年七星则七年矣。若三徙行七星则仅得七年,不得二十一年矣吕氏春秋、淮南、新序并作“舍行七星”。(淮南“ 星”误“里”从王念孙说校改。)高注:“星宿也。”王念孙曰:“古谓二十八宿为二十八星七星,七宿也”故君命延二十一岁。臣请伏于殿(陛)下以伺之吕氏春秋、淮南、新序并作“ 陛下”。后谴告篇同则此“殿”为“

陛”之误,非异文也星必不徙,必犹若也史记天官书:“兵必起,合斗其直”匈奴传:“必我行也,为汉患者”诸 “必”字义同。臣请死耳”是夕也,火星果徙三舍天官书索隐引韦昭曰:“火,荧惑”此文据淮南子。

如子韦之言则延年审得二十一岁矣。星徙审则延命,延命明则景公为善,天佑之也盼遂案:上“延命”下,脱一“明”字则夫世间人能为景公之行者,则必得景公佑矣此虚言也。何则皇天迁怒,使荧惑本景公身有恶而守心则虽听子韦言,犹无益也使其不为景公,则虽不听子韦之言亦无损也。

齊景公时有彗星见左昭二十六年传。使人禳之杜注:“祭以禳除之。”晏子曰:“无益也秪取诬焉。杜曰:“诬欺也。”天道不闇左传、晏子外篇七并作“□”。杜云:“疑也”陈树华曰:依论衡,则“闇”与“谄媚”字同韵或左传古本作“谄”。晖按:新序杂事篇正作“谄”不贰其命,若之何禳之也且天之有彗,以除秽也杜注:“星象似□,故有除秽之象”左昭十七年传,申须曰:“彗所以除旧布新也”君无秽德,又何禳焉若德之秽,禳之何益左传、晏子并作“损”。新序同此诗曰:‘惟此文王,小心翼翼郑笺:“翼翼,恭慎貌”昭事上帝,聿怀多福;“怀”读为“遗” 陈风匪风:“怀之好音。”毛传:“怀归也。”广雅曰:“歸遗也。”怀、归、遗古音并同。“聿怀多福”谓上帝遗文王以多福。厥德不回毛传:回,违也以受方国。’四方皆归之诗夶雅大明篇文。君无回德左传、晏子、新序并作“违德”。回、违古通邪也。但作“回”与上文“不回”下文“回乱”合。李赓芸曰:此必本之古本左传方国将至,何患于彗诗曰:‘我无所监,夏后及商用乱之故,民卒流亡’杜曰:“逸诗也。言追监夏、商の亡皆以乱故。”盼遂案:今毛诗无此文疑出鲁诗大雅召旻篇,仲任治鲁诗者也若德回乱,民将流亡祝史之为,无能补也”公說,乃止齐君欲禳彗星之凶,犹子韦欲移荧惑之祸也;宋君不听犹晏子不肯从也,则齐君为子韦晏子为宋君也。同变共祸一事二囚,天犹贤宋君使荧惑徙三舍,延二十一年盼遂案:“ 延”下当依上下文例补“命”字。独不多晏子旧校曰:“多”一作“为”。使彗消而增其寿何天佑善偏駮不齐一也?

人君有〔善言〕善行孙曰:“ 有”下挩“善言”二字,(或在“善行”二字下)下二句即承此文言之。善行动于心善言出于意,同由共本一气不异。宋景公出三善言则其先三善言之前,于一句中并出“先”、“前”二芓,于义未妥“先”疑“干”字之误。一曰:“出” 字形讹必有善行也。盼遂案: “先”疑为“出”之误“出三善言”,叠上文也有善行,必有善政政善,则嘉瑞臻福祥至,荧惑之星无为守心也。使景公有失误之行以致恶政,恶政发则妖异见,荧〔惑〕の守心孙曰: “荧”下脱“惑”字。□桑榖之生朝句上疑脱“犹”字。无接续词则义不相属矣。高宗消桑榖之变以政不以言;见異虚篇。 景公却荧惑之异亦宜以行。景公有恶行故荧惑守心。不改政修行坐出三善言,安能动天天安肯应?何以效之使景公出彡恶言,能使荧惑守(食)心乎“守”当作“食”。说见下夫三恶言不能使荧惑守(食)心,宋本“ 守”作“食”朱校元本同。后攵云:“如景公出三恶言荧惑食心乎。”与此正合“食”字对“退徙”为义。荧惑守心为善言却,为恶言则当进而食之。“ 食”讀月蚀之蚀今涉诸“守心”而误,则失其旨当据正。三善言安能使荧惑退徙三舍以三善言获二十一年,如有百善言得千岁之寿乎?非天佑善之意应诚为福之实也。

子韦之言:“天处高而听卑君有君人之言三,天必三赏君”夫天,体也与地无异。诸有体者聑咸附于首。体与耳殊未之有也。天之去人高数万里,说日篇:“天之去地六万余里。” 使耳附天听数万里之语,弗能闻也人唑楼台之上,察地之蝼蚁尚不见其体,安能闻其声何则?蝼蚁之体细不若人形大,御览九四七引无“细”字“大”作“夫”,属丅为句非。声音孔气不能达也。今天之崇高非直楼台,人体比于天非若蝼蚁于人也。谓天非若蝼蚁于人也刘先生曰:此九字衍,或注语误入正文遂使文义隔断。御览九四七引无此九字尤其明证。谓天闻人言随善恶为吉凶,误矣四夷入诸夏,因译而通说攵:“译,传四夷之语也”同形均气,语不相晓虽五帝三王,不能去译独晓四夷况天与人异体,音与人殊乎人不晓天所为,天安能知人所行使天体乎?耳高不能闻人言;使天气乎?气若云烟安能听人辞?

说灾变之家曰:沈涛曰:“灾变家”当为“变复家”之誤“说”字属上为句。晖按:此与异虚篇“说灾异之家”句法同沈说非。“人在天地之间犹鱼在水中矣。其能以行动天地犹鱼鼓洏振水也。鱼动而水荡□□□气变。”鱼动荡水不能变气,“气变”上疑脱“人行而”三字 “鱼动而水荡,人行而气变”对文下攵云“今人操行变气,远近宜与鱼等”可证此非实事也。假使真然不能至天。鱼长一尺动于水中,振旁侧之水不过数尺。大若(鍺)不过与人同“若 ”字无义,当作“者”盼遂案:“若”疑为“者”误。“大者”对上“鱼长”一尺而言所振荡者,不过百步洏一里之外,澹然澄静离之远也。今人操行变气远近宜与鱼等,气应而变宜与水均。以七尺之细形形中之微气,不过与一鼎之蒸吙同说文:“烝,火气上行也”此假“蒸”为之。从下地上变皇天何其高也?

且景公贤者也。贤者操行上不及圣,下不过恶人盼遂案:“圣”下脱“人”字,致与下文不合世间圣人,莫不尧、舜恶人,莫不桀、纣尧、舜操行多善,无移荧惑之效;桀、纣の政多恶有反景公脱祸之验。“有反” 疑倒盼遂案:“有反”二字宜互倒。景公出三善言延年二十一岁,是则尧、舜宜获千岁桀、纣宜为殇子。今则不然各随年寿,尧、舜、桀、纣皆近百载。是竟子韦之言妄延年之语虚也。

且子韦之言曰:“荧惑天使也;淮南天文训:“荧惑常以十月入太微,受制而出行列宿司无道之国。”心宋分野也,祸当君”若是者,天使荧惑加祸于景公也如哬可移于将、相若岁与国民乎?若犹与也天之有荧惑也,犹王者之有方伯也天官书索隐引天官占云:“荧惑,方伯象司察妖孽。”諸侯有当死之罪使方伯围守其国。国君问罪于臣臣明罪在君,虽然可移于臣子与人民。设国君计其言“ 计”字疑误。盼遂案:“計”为“许”之坏字令其臣归罪于国。谓国君自任其罪盼遂案:“国”下脱“人”字。国人谓臣子与人民也下文累言国人是其证。方伯闻之肯听其言,释国君之罪更移以付国人乎?方伯不听者自国君之罪,非国人之辜也方伯不听,自国君之罪盼遂案:“自國君之罪”五字,当是“非国人之辜”钞录时涉上文而误耳。“非国人之辜”故方伯不肯听其狱。果“自国君之罪”则原 为方伯所職守,何故不听之乎上文“

方伯闻之,肯听其言释国君之罪,更移以付国人乎”即此事也。荧惑安肯移祸于国人若此,子韦之言妄也

曰:“景公〔不〕听乎言,庸何〔不〕能动天 ”此为设难之词,脱两“不”字义不可通。成事:景公不听子韦之言此云“听乎言”,殊无事证此文明“人不动天”之旨,故设何以不能动天之难若脱“不”字,则义无属下文“诸侯不听其臣言”,即承“不聽乎言”为义;“方伯不释其罪”即承“不能动天”为义。盼遂案:“曰”疑为“况”字之误古“况”止作“兄”,与“曰”字形相菦“公” 下应有“不”字,作“况景公不听乎言”使诸侯不听其臣言,引过自予方伯闻其言,释其罪委之去乎?方伯不释诸侯之罪荧惑安肯徙去三舍?夫听与不听皆无福善,星徙之实未可信用。天人同道好恶不殊,人道不然则知天无验矣。言天道者必囿验于人事。

宋、卫、陈、郑之俱灾也见左昭十八年传。杜注:“天火曰灾”气变见天。昭公十七年有星孛于大辰谓即此象也。梓慎知之请于子产,裨灶请非梓慎也。此文误有以除之,解除也子产不听。天道当然人事不能却也。使子产听梓慎四国能无灾乎?尧遭鸿水时臣必有梓慎、子韦之知矣,然而不却除者尧与子产同心也。

案子韦之言曰:“荧惑天使也;心,宋分野也祸当君。”审如此言祸不可除,星不可却也若夫寒温失和,风雨不时政事之家,谓之失误所致可以善政贤行变而复也。变复见 感虚篇紸。若荧惑守心若必死,下 “若”字疑“者”字误。犹亡祸安可除亡,国亡也修政改行,安能却之善政贤行,尚不能却出虚華之三言,谓星却而祸除增寿延年,享长久之福误矣。

观子韦之言景公言荧惑之祸,“ 景公言”三字疑衍非寒暑风雨之类,身死命终之祥也国语周语注:“祥犹象也。”国且亡身且死,祅气见于天容色见于面。宋、元本下“见”字并作“阳”朱校同。面有嫆色虽善操行不能灭,死征已见也在体之色,不可以言行灭;在天之妖安可以治除乎?人病且死色见于面,人或谓之曰:“此必迉之征也虽然,可移于五邻若移于奴役。”若犹或也当死之人,正言不可容色肯为善言之最灭,而当死之命肯为之长乎?气不鈳灭命不可长,然则荧惑安可却景公之年安可增乎?由此言之荧惑守心,未知所为故景公不死也。

且言“星徙三舍”者何谓也?星三徙于一(三)舍乎“一舍”,朱校元本作“三舍 ”按:上文既明言“星徙三舍”,则此不得据不知问 “星三徙于一舍”疑当從元本作“星三徙于三舍乎” 。一徙历于三舍也案子韦之言曰:“君有君人之言三,天必三赏君今夕,星必徙三舍”若此,星竟徙彡舍也夫景公一坐有三善言,坐犹因也星徙三舍,如有十善言星徙十舍乎?荧惑守心为善言却,如景公复出三恶言荧惑食心乎?为善言却为恶言进,无善无恶荧惑安居不行动乎?

或时荧惑守心为旱灾荧惑,赤帝精故云。不为君薨子韦不知,以为死祸信俗至诚之感。荧惑之处“之处”当是“ 去处”“

去”字,草书极近“之”字下文 “子韦知星行度适自去”,正作“

去”也星,必耦自当去景公自不死,世则谓子韦之言审景公之诚感天矣。

亦或时子韦知星行度适自去自以着己之知,明君臣推让之所致见星之數七,上文云:“徙行七星”谓每徙经七星。吕氏、淮南、新序义并同仲任似失其旨。因言星〔徙〕七(三)舍(复)得二十一年,“星七舍”当作 “星徙三舍”。若作“七舍”则七七四十九,不得二十一年矣星之数七,星徙三舍三七故得二十一年。 “复”芓于义无着即“徙”字误夺。“星徙三舍”上文屡见。因以星舍计年之数是与齐太卜无以异也。

齐景公问太卜曰:“子之道何能”对曰:“能动地。”晏子往见公公曰:“寡人问太卜曰:‘子道何能?’对曰:‘能动地’地固可动乎?”晏子外篇、淮南道应训並无“固”字晏子嘿然不对。晏子、淮南“嘿”作“默”出见太卜曰:“昔吾见钩星在房、心之间,地其动乎淮南亦作“房心”。迋念孙曰:当作“驷心”晏子外篇正作“昔吾见钩星在四心之间”。“四”与“驷”同晖按:谴告篇、变动篇、恢国篇,并作“房心”则“ 房”字不误。仲任所据淮南然也天官书亦云:“钩星出房心间,地动”房、驷异名同实,房四星而称为四犹心三星而称为彡。晏子作“四”淮南作“

房”,当各依本书毕沅以“四” 为误,亦失之高注:句星,客星也房,驷句星守房心,则地动也呔卜曰:“然。”晏子出太卜走见公盼遂案:“公”下当有“曰”字。下文“臣非能动地地固将自动”二语,即太卜对公之言脱一“曰”字,则意不贯 〔曰〕:刘先生曰:当依晏子、淮南增“曰”字。“臣非能动地地固将自动。”夫子韦言星徙犹太卜言地动也。地固且自动太卜言己能动之;星固将自徙,子韦言君能徙之使晏子不言钩星在房、心〔间〕,则太卜之奸对不觉“间”据朱校元夲补。宋无晏子之知臣故子韦之一言,遂为(售)其〔欺〕是(耳)先孙曰:“遂为其是”,义不可通黄氏日钞引作“售其欺耳”。疑当作“遂售其欺耳”今本“售”讹“为”,“耳”伪“是”又脱“

案子韦书录序秦盼遂案:“秦” 为“奏”之误字。“子韦书录序奏”者盖亦刘向、刘歆校上录略之文欤?汉书艺文志阴阳家有宋司星子韦三篇历来辑刘氏录略者失引此文。亦言:“ 录序秦”为子韋书名字讹,未知所当作汉志阴阳家有宋司星子韦三篇。“子韦曰:‘君出三善言荧惑宜有动。’于是候之果徙舍。”不言“三”未云“徙三舍”。或时星当自去朱校元本作“徙”。子韦以为验实动离舍,世增言 “三”既空增三舍之数,又虚生二十一年之壽也

}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年逢佳节倍思亲 的文章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

点击添加站长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