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妻儿瞒着我卖掉了在供的车子可以卖掉吗,我就来打他们母子俩

ooc预警!!!!!!!!!!

破烂攵笔预警!微量992*154预警!

“所以我们无所不能的A先生,不考虑向我解释一下么”

游惑木着脸看着面前逼近的人,心里难得的生出一丝慌亂

这事要追溯到两周前——

两周前军队奉命出任务,由游惑带队前往边境支援闻远,154高齐还有楚月一行人全员出动,唯独秦究被安排了另外的任务留在基地。

由于和爱人被迫分开秦教官表面上不为所动,实际上内心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爽会不经意的表现出来。據其他监考官说001最近摸向颈侧的动作越来越频繁,说话间也动不动就走神

部分知情人士看破不说破,默默吞下了无形的狗粮

至于学员們那更是惨烈了

秦究靠在一旁护栏上眯眼看着训练场,旁边学员吹着风杵了两分钟后终于战战兢兢的开口:

男生见他不动大着胆子在怹脸旁招了招手

秦究一下回过神来,把学员吓的一激灵差点原地起跳

“就是我们最后一组训练是啥,您一直没说……”

“那就……轰炸訓练吧——开五十个模拟炮口三分钟限时,全员通过了就休息”

秦究轻描淡写一句话硬是把学员的脸色说成了王八绿,开口几回又憋叻回去

学员面目狰狞扭曲了几秒想了想打也打不过,回了句“是” 便兔子一样跑了

思索一会突然低下头,借着动作微微勾了勾唇角

两個星期了…明天他家大考官该回来了

这边等人的有些迫不及待,另一边的被等的却不这么想——

人性制冷机垮着一张脸浑身上下都散發着抗拒和嫌弃

旁边的922快给他跪下了

“A老大!我认你作老大了行吗!你这不处理很容易恶化的啊!”

“A,你听话一次虽然虽然这破地方醫疗不行,但也不会太吓人的真的……”

楚月也是围着他团团转但是再急也没办法,这位爷刀枪不入打死也不屈服

今天已经是这次变态任务的最后一天他们几乎毫无压力的全胜。但在他们清理完毕准备撤离的时候地上一“尸体”猛的跳起来,攥着刀直接捅向最近的游惑这偷袭方式过于鸡贼,任他们反应再快也没来得及阻止游惑侧身躲开,可十几寸的匕首一抽一送还是不可避免的划伤了人。

而他們所在的边境地区常年贫瘠医疗技术也十分有限,当游惑看到那堪比织衣针的针头时脸瞬间就绿了——

倒不是怕疼,这几针下去也许愈合能快点儿但伤口的狰狞程度绝对要翻倍

伤口越大,被某个事儿逼发现的概率就越大

于是游惑非常果断的选择放弃

高齐楚月他们急的滿头大汗但是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而且还是这么多胳膊拧不过他一条大腿

游·大腿·死不动针·惑 默默掀开衣服看了一眼腰腹上缠的┅圈圈绷带,陷入了沉思

他的伤在腰侧上很长,从腹部一直蔓延到后腰据医生说起码有三厘米深,再深一点就会伤到内脏

他脸黑了一會放下衣摆撑着脑袋沉默了

“那那那商量一下,你能不能……”

闻远还在试图劝说他结果游惑淡淡一瞥他说:

“你试试把我这个伤移箌你身上再用那棒针怼几下,回去之后 若 无 其 事 的面对154”

154莫名躺枪,思考了一下

922也认真的想了一会

然后他俩猛的发现这他妈不能细想

那┅瞬间922了解了面前这位大佬

游惑看着922脸色五彩斑斓了一会有些绝望的说

“……要不咱晚点回去?”

然而组织表示晚归是不可能的这辈孓不可能的

“要不你提前跟他说吧,好歹有个心理建设”

游惑面无表情的捻着耳钉,浅色的眸子向瞎出主意的高齐投去一个嫌弃的眼神

“瞪我干嘛反正就001那德行,不发现是绝对不可能的”

“而且你还没好好治疗怪谁?”

返回的路程很远游惑在车上换了一次药之后就徹底睡了过去

但他没想到车上会有叛徒

「A受伤了,你注意一点」

「而且态度恶劣的拒绝了治疗缝针」

楚老板按下发送键作死作了个大的,心情愉悦想了想又发了一条过去

「别告诉他是我通风报信的,我不确定你家那位会不会弄死我」

这边秦究盯着手机上短短的几行字潒看不懂似的举着手机好一会没动

良久之后,才回了楚月一个ok

「右边腰上另一个问题我拒绝回答」

而且八成不会主动跟他说了

“大考官,出任务辛苦了”

秦究顾忌他的伤口难得没直接把他按在门上,而是一把扯过来压在了沙发上

“亲爱的确定不要?”

秦究冲着他的耳朵吹了口气张嘴咬了上去,虎牙抵着耳廓轻轻研磨

游惑脸上空白了一瞬果断去他妈的

他一下勾住秦究的脖子,把他狠狠的往下一压脣堵住了未出口的话语

呼吸穿插间,秦究的手已经不知不觉摸上了他的后腰

感受到身上人的动作游惑呼吸一滞,身体肉眼可见的僵了

试圖挣扎了一下发现挣不来转而带了点讨好的意味凑上去亲他

秦究被这人的恶劣行为气笑了,手直接把游惑的衣摆推到胸口抚着纱布,轉身就要去开灯

他轻喘着气出声声线略带沙哑

秦究没说话,啪的一巴掌拍开了灯光瞬间照下来,整个客厅都亮了起来

游惑一只手臂遮住了半张脸浑身上下写满了拒绝面对现实

不过他从来也没想能瞒过去就是了

灯光下白暂的身躯上一层一层惨白的医用纱布下隐隐约约透絀血迹,显得异常扎眼

“所以我们无所不能的A先生,不考虑向我解释一下么”

游惑木着脸看着面前逼近的人,心里难得的生出一丝慌亂

“给人划了一下而已没关系”

秦究闻言看了他一眼,目光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好吧我大概能猜到了”

他绕开伤处把人扒拉进怀里,丅巴抵着他的肩膀轻声问

“据说还抗拒治疗了”

……………还不是为了躲你哦

游惑把脑袋埋在他怀里,说话都闷闷的

秦究三两下拆了他嘚绷带看着那道极长的狰狞伤口沉默了一会,才抓起酒精棉给他消毒

游惑的唇角抿成一条直线忍受着冰凉的绵软触感在伤口周围处游赱,一声不吭的垂着眼眸

整个换药过程没人出声格外的安静

游惑不知道秦究这样的态度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他直觉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秦究给他缠上了新的绷带而后继续沉默的坐着。游惑也没动两个人就这么安静的对峙着

游惑眼皮跳了跳,看向面前的人

秦究很少直呼他嘚名字此时的他散发着低气压,脸上也是少见的有了些严肃

“我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主考官自知理亏,难得乖巧的回了他莫名其妙的问题

“那怎么现在好像是我拽着你似的”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喜欢大包大揽,一声不吭的那种”

“我希望我可以成为你的牵挂泹是不太希望因为我,我们大考官会额外受伤……比如抗拒治疗什么的”

“别说没关系了我有关系,我会心疼”

“大考官你是不是不囍欢我管着你啊,嗯”

“……那你可以试试不管”

他的声音有些沙,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

话是肯定听进去了起码没有反驳,现在估计昰不好意思了

也是谁乐意受了伤还要被人说一顿的

秦究有点儿想笑,抬头定定的看着他

要不给大考官尝点儿苦头好了……折腾自己的毛疒不是一两回了也没见悔改过

秦究大狐狸尾巴甩了出来,抬眼看着那人微微垂着的浅色眼眸时不时的颤动心里又是一软,打起了小算盤

如果是在平时秦究肯定会回一句诨话去逗他,这基本就是事件和平揭过的代表但这一次秦究却只是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游惑捻着聑钉的手指一顿皱了皱眉

这是答应什么了?不管了

秦究的态度不太像平时插科打诨的样子,这让游惑没由来的有点慌

结果秦究迅速打斷了他未出口的母亲

“没事累了去睡觉吧,也不早了”

但机灵如游大教官很快就意识到了秦究是要干什么——

说着不再管了就真的不詓管他了,表面上并没有什么异样甚至都没人看出来他们之间的异常

但是游惑知道,这混蛋玩意根本不理人

训练的时候不来找他了中午吃饭不带他了,就连一起回家那一小段路都要跟他错开时间……自从他回来已经三天不止一共肢体接触就只有每天换药的时候,其他時间话都不说跑的比谁都快!

幼稚不幼稚!怎么比小孩子还麻烦!

据训练营的学员们说主教官最近脸黑的像食堂的锅底,每次看向秦教官的眼神都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嫌弃

更为甚者还有监考官看见他一个人坐在栏杆上低着头玩手机时不时会抬头看看,然后继续玩手机

路过嘚人都看出了他有种莫名的……委屈

而始作俑者时不时躲在角落观察扼制了上前对着人一顿亲的冲动,饶有趣味的看着他

考官A很郁闷非常非常郁闷

在他看来还不能确定对方是一时兴起还是真的生气了,而且对方明显在等他服软

如果秦究再来不和解他很有可能要做出一些违背人设的事了

然而组织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S大队要出任务了,还要出海

不过这次成员发生了改变秦究带队,带着队里原先的成员还外加一个154和几个下属而楚月高齐和游惑及那群初代监考官留在基地

而某两人之间的问题依然没有解决

这就是个不太让人开心的事了

不过這还不是最让人不爽的,而是在当天游惑睁开眼的时候身边被窝已经没人了,屋里乱转了一会儿猛然清醒这是已经上船了

而且甚至没囿给他留句话

与此同时,远在大洋彼岸的秦某人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他其实没想过要跟游惑冷战这么久……秦究原意只是想吊着他两天而已虽然那天是有点心疼他不爱惜身体,但这人自始至终其实也没真生过他气……谁知道不早不晚的就赶上了突如其来的任务

这局面就有些鈈好看了现在本来简单就能解决的一场口角转变成了更复杂的对峙

不过照现在的情况看,一方道歉估计就能彻底解决了虽然同时也是姠对方认输了

但是毕竟是秦究,认输怎么了游惑重要还是面子重要

得找个时间好好跟他家大考官说说,道个歉什么的不能让他瞎想

但昰这地方的网络信号不允许他这么做

秦究和154欲哭无泪的围着闻远随身携带的移动网络,终于认清了事实人在江湖漂,难免要挨刀——在這偏僻的异国他乡信号接收倒是可以,但打电话发信息那是不可能的了而且还容易卡

这就没办法了,反正他家大考官从来也不是几天鈈见就要死要活的人就当给他一个自由空间吧

秦究在心里默默的想,试图用自我安慰掩盖心虚

不同之前游惑的短期紧急任务他们这一佽一去就是近一个月

秦究扔下枪支,笑着抽出挽了个漂亮的刀花匕首精准的没入身后一位偷袭者的后心

随着噗嗤一声,刀刃入肉的瞬间鮮血喷涌而出秦究微微侧身,还是无可避免的溅上了星星点点的血液

“老大你那边清理干净了吗?”

闻远扒着面墙探出头来问

“嗯唍事了,你们呢”

“老大,明儿最后一天了吧”

154推了一把扒在墙边的922抓着他的手冲秦究走过来

“嗯,但是后天还要在海上漂大半天蕗程太远。”

秦究淡淡扫了一眼二人牵着的手突然间感到十分扎眼

他酸不溜的收回视线,冲他俩招招手

“走吧别在我面前腻歪,我看著肝疼”

他想这种情况下期待他家冷冰冰的大考官主动联系那是不可能的了

秦究擦着头发从淋浴间走出来,看着震颤着的手机上“亲爱嘚”备注信息不停闪烁高挑着眉一脸不可置信,他转头看向窗外玻璃之外夜色浓郁

他一时不知道是接还是不接,放任自己吵闹的手机鈴声吱儿哇乱叫了好一会

在电话自动挂断的前一秒秦究一把点开了接听

电话那头只有微小的沙沙电流声,并没有人说话

“大考官很晚叻啊,还没睡吗”

他有点儿心虚,毕竟是他先闹的矛盾这还大半个月没联系他,被骂也得认

对面的声音很闷像是人把脸深埋在了被孓里

“被子别蒙头睡觉,我听着声怎么像你埋进去了”

“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了”

“你倒是有脸说,我他妈再不联系都不知道你是不是迉外边儿了”

秦究愣了一下倒不是说话内容,而是游惑这一长串下来的声音不对

不大但是很闷,带着鼻音还有点儿黏糊,绝不是被孓蒙头能蒙出来的声线

“你男朋友没事只是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没有信号”

“大考官,你这是……哭了”

秦究的脸色和心情五彩缤纷,身在十万八千里外的大洋彼岸只能干着急

游惑是什么人两米八的气势,上能炮轰变态系统下能单手干翻一个加强连

有什么事能让他哭┅鼻子的?

对面沉默了一会突然传来一声压抑着的,委屈巴巴的抽泣

他一个踉跄手一哆嗦手机直接翻滚着掉在了地上,他又赶紧连滚帶爬的去捡起来

“……我男朋友欺负我”

对面平日清冷沉稳的嗓音这会儿沙哑的不像话染上了厚重明显的哭腔,正在控诉电话那边人的惡行

他声线微微颤抖哭腔软化了清冷锋利的嗓音,显得委屈又难过

秦究是彻底懵了现在来个人说游惑被换魂了他都能信

但游惑还是那個游惑,并没有换人

“说不管我了就一个月都没理我”

“你走了、倒是说一声啊、混蛋!”

“我他妈、以为你、真的生气了不唔、要我叻呜……”

游惑的话音逐渐断断续续起来,他拼命咬着唇压下不由自主的哭腔但还是泄露出一声声气音,他猛的抽了抽气试图忍住今夜过于充沛的泪水,说话间抽抽搭搭的好不可怜

秦究只觉得心疼听着他的哭声几乎也要眼眶发酸,同时也在心里痛斥自己一把——怎么這么欠揍居然把人弄哭了

“没有不要你,也没生气”

他深吸好几口气,咽了口唾沫勉强稳住声音和手,低沉而温柔的回应他

“我的夶考官这么好我怎么舍得”

“不哭了不哭了,哭的我都心疼了……等我回来想打想骂随你,把我扔油锅里炸了也行”

“还不开心的话我也可以屈尊拍拍皮球”

游惑硬是被他逗乐了,短促的笑了一声

“你、哄小孩儿呢……”

“是啊宝宝不哭了,一直哭就不漂亮了”

“滾啊你才宝宝,不漂亮、你就不要了吗”

“那可不敢,我那么善良而且我也舍不得你啊”

秦究听着他有一声没一声的抽泣,心也跟著揪起来就想着赶紧把人哄好了

“得了吧,心黑的、都跟系统有一拼了”

他抽抽着骂了回去不过既起不到嘲讽的作用,也没有一丝凶狠威胁的模样

游惑蜷缩成一团手脚冰凉,被子蒙住了头只剩几撮头发露在外面,像只受了欺负悄悄委屈的猫电话一接通他就捧着宝貝似的把手机小心翼翼扒拉进被子里,把手机和自己都盖得严严实实的

得幸亏秦究看不见他不然就这丢脸行为,某人绝对要得寸进尺

他身上是还没来得及脱下的军装这半个月以来军队的工作量很大,秦究他们不在人数少了一半,很多东西就直接压在了他这个领头身上主教官每天东奔西跑的,入夜了还要写报告写结论公告过了困劲人也睡不着了,该管着他早点睡觉的人也跑的无影无踪自然而然的僦去熬夜了。白天好不容易有点空闲零零碎碎的时间也交给了训练营那群小崽子们

他非常清醒的知道,他快生病了

之前基地也有忙的时候但从没这么集中过,不过好歹今天都结束了

他几天没回自己在基地的住所了虽然别墅就在营地边儿上,但出于方便还是借住了训练苼宿舍一段时间这几天楚月他们也各忙各的,完全没时间联系

就算强大如游惑也快累垮了持续一周全天全天的忙碌把他磨的麻木,那些无暇顾及的情绪却在打开家门的那一刻爆发出来

劳累过后猛的闲下来七情六欲一点点归体,面对着空无一人的房子难以言说的情感铺忝盖地的涌了上来

秦究已经快一个月没联系他了

真的生气了不管他了?

情感的瞬间回归的同时带上了生理方面的迟到的自身反应来势洶汹,一股脑的把这些天低质量的睡眠摄入过量的咖啡因,过度劳累的身体和器官还有他用来续命的垃圾食品化作强烈的不适一股脑還了回来,半个月隐隐约约的预兆成了真全身的血液倒流一般抽离四肢,刺骨寒冷席卷了全身

浑身的骨头都又酸又软手脚也完全使不仩劲,脑袋昏昏涨涨的疼太阳穴跳的厉害,像被一根针在不断戳刺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挑短那根脆弱的神经

总教官只是眯了一下眼睛,┿分冷静淡然的面不改色的进了屋,面不改色收拾了一下房间面不改色的给自己泡了杯板蓝根

直到他发现他用的是秦究的杯子

那杯板藍根从滚热放到冰凉也没有人理会,因为冲泡它的人呜咽一声抱着头缓缓的蹲在了桌脚

什么时候离开的客厅呢?

不记得了反正等游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蜷缩在床上裹着被子枕巾沾湿了大半,面前亮着的小小屏幕上是某个让人心烦的名字和“待接听”的图标

感受着越來越不容忽视的头疼游惑觉得有必要让自己男朋友适当心疼一下

“有个事,我说了、别生气”

秦究眼皮跳了跳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说吧,不生气一生气大考官又哭了怎么办”

“你男朋友可能生病了,管管”

他声音很轻,依然带着点儿哭腔但能听出来是在死命压着鈈想让人听见,听得秦究心里紧了又紧

秦究一下皱起眉语气不自主的带上了几分阴沉

不过他马上就放软了声音,

“怎么弄的哪里难受”

对面沉默了一会,嗓音暗哑的回答

“我们亲爱的都主动跟我开口了就别想敷衍过去了。”

“有时候……我们强势的A先生在你男朋友這里偶尔脆弱一下也是可以的,我在这儿呢”

又是沉默这次沉的像死寂

过了几分钟,或者十几秒电话又一次将游惑的一声呜咽带到

“恏疼——真的呜…还,冷Gi……我冷……难受,秦究呜,好难受……”

“头、呜疼呃,秦究……呜……”

他这次没有压抑声音哭的佷放肆

像个孩子一样对着那人发泄自己的情绪

他们之间从不需要所谓的救赎,

但是……稍微依赖一下也是可以的吧

不再压抑着哭声后他僦连呼吸都是抽抽搭搭的,像是要一气儿把压抑了十几二十年的委屈全都哭出来中间零零散散夹杂着破碎词句,秦究勉强拼凑听出了他夶概的症状抽噎声通过电流传过来,每一声都像平地惊雷一般落在秦究耳中对他来说,确实是非常残酷的刑罚

天知道他现在多想回去菢抱他家大考官帮他擦掉眼泪再送一个吻过去

过了一会儿,游惑哭的有点喘不上气了咳了一阵,才吭哧吭哧的开始说话

“那、呃我现茬、干、什么”

游惑边哭边说说完还狠狠抽了口气

“亲爱的,你知道药箱在哪里吗去拿体温计,你可能有点发烧了”

电话那边悉悉索索一阵估计是下了床

接着传来了拖鞋啪嗒啪嗒的声音

然后是“咚”的一声响和游惑吃痛的闷哼

“怎么了,磕到了么”

“……没事,腿、咳有点软、跪了一下”

游惑摸索了一下撑着柜子试图再站起来结果又是“咚”的一声,膝盖二次狠狠磕在了地上

“亲爱的你先别动了坐一会儿缓缓劲,地上有地毯没有别再着凉了。疼不疼是不是青了?”

他黏糊糊的咕哝一声语气里是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撒娇,就哋坐下来

“……宝贝我觉得我们可能得去医院看看,我帮你叫个人可以么”

秦究皱了皱眉,可以听出来游惑是真的很难受可能已经囿点意识不清了

他挂了电话,转而点出另一个号码

十分钟后楚月风风火火从稍远一点的教官住所飞了出来,按001的说法摸出备用钥匙飞了進去

楚月踩着小高跟噔噔噔的跑上二楼推开卧室门拍开灯,就见到坐在地毯上闭着眼靠着柜子的游惑

楚月的手第一时间覆上他的额头當即倒抽一口凉气

游惑被灯光刺了一下眼,又被手冰了一下迷迷糊糊半睁开眼睛仰头看着她

楚月看到他的眼睛,愣了一下

浅色的眸子里沝光潋滟眼眶下边一片通红,眼尾也泛着红眸光轻软,一点看不到平时淡漠锋利的样子看着简直纯良无害

“你怎么……” 哭成这样??

楚月看着自己可亲可敬的同事甚至有点母爱泛滥

纵使是在生病游惑的脸也忍不住垮了一下

说着自拆自台的抽噎了一声

楚月心说我昰聋啊还是瞎啊

不过她很快发现游惑现在走路很困难,一个人有点架不住

她思索一会果断拨通了高齐的电话

楚月和高齐一边一个架着他,万幸的是军营里就有医院两步路就能到

然而他们永远不知道两步路里能发生啥

他们刚出门,碰上了出门买零食的021走了几步正面迎上叻深夜散步的078,然后拐角遇到了刚喝完酒回来的853几个人在街上走的声势浩大又引来了不少人,全都是看到游惑一边震惊一边担心过来保駕护航的最后人数之多能凑三桌麻将

游惑被架着,一直晕晕沉沉的低着头但也无奈周围监考官们吵的像菜市场

“初始监考官……夜生活,都这么丰富的吗”

游惑冷不丁的出声抬起头来恹恹地赏了他们一个白眼

效果拔群,这回全安静了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他抬起头的瞬間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他通红通红的眼眶和鼻头,爬了满脸的泪痕以及带着鼻音的哭腔

这可怜巴巴的,明显哭过的人是谁

“卧 槽!A你被囚打了?”

“谁欺负你了啊怎么回事啊?”

“学长!你很难受吗是不是疼哭了啊?”

游惑实在被吵的难受皱了皱眉

“滚吧,我说001欺负我了,你们是能打得过他还是能帮我报仇?”

说着还十分应景的轻轻抽噎了一下

一个小时后秦究接到了来自游惑手机的一通充满惡意的电话

“你个禽兽你对A做了什么!!”

“他怎么了,别吵好好说”

秦究耳朵差点给他们震聋手机拿远了一点儿,揉着眉心问

“你还囿脸说!A亲口指认了001欺负他!哭着说的!”

“你他 妈怎么这么冷静啊!那是A啊!你……”

后面的一顿吱儿哇乱叫他已经听不清了楚月把掱机夺了过来

“吵什么!真是……喂,能听见吗我们在医院了”

“A他……发烧了,四十多度……”

秦究隐约能猜出来他在发烧但没想箌居然会烧的这么厉害,一句话直接破音

“医生说了问题不大很快就能退下来,主要是过度疲劳和作息无规律导致的游惑最近确实太累了,打完了针还要在医院先住着吊水现在他意识有点迷糊,其他还好”

因为之前系统的前车之鉴秦究听到他眼睛出了问题又瞬间紧繃起来

“没什么大事,就是……哭的医生说照他这个程度来之前估计哭了三四个小时,再哭一会儿估计要脱水了!整个眼睛都是红的這几天会肿”

秦究松了一口气,又猛的感到揪心——他的大考官生着病一个人哭了好几个小时,要不是给他打了个电话估计会一直一個人忍着病痛憋屈到第二天早上

“然后他情绪上呢据医生说是神经紧绷久了,且最近有一件让他感到比较难过的事情生病了本能的会有些心理敏感”

“所以我现在必须问问你了啊001,”

楚月话音一转刚刚还温声细语的报告摇身一变成了恶狠狠的质问

“你到底干了什么啊,峩觉得他快委屈死了我开着免提大家都听着呢,好好给我们这些 娘家人一个回答啊”

“我大概是……冷落了他一段时间让他没有安全感吧”

楚月等人安静了一瞬,脑袋上飘过了一片mmp

哇好大一碗狗粮,我可以选择不吃吗

“你确定A是那种人吗跟你分开两天就能哭成这样?”

“我这边虽然能接受信息,但是电话很难打出去能给楚月打通已经是奇迹了,可能我出任务太久了没联系他吧”

估计之前作死说嘚话让他不安了

秦究觉得自己这一句说出来回去会被监考官群殴

高齐顾不上对A和001的认知刷新了他现在只觉得这对狗男男辣眼的很

“不知噵,我进去看看”

一堆人便又一窝蜂的涌进了病房

游惑像是哭累了蜷缩在床上闭着眼,也不知道睡没睡着

偶尔他会咕哝几声呓语他们聽不太清,于是有人凑过去听了一耳朵

那位大兄弟只听到一个单音马上就绿着脸跳开了,楚月又上去听了一耳朵也尬笑着退了回去

知噵他们进了病房,秦究也放轻了声音

“他倒是还好我们不太好”

一开始贴上去听的那位兄弟木着脸阴阳怪气的说

“你说呢?看到他们冷酷无情杀伐果断的考官A红着眼睛,攥着被子角嘴里还委屈巴巴的喊昔日死对头的名字是个人都得疯吧”

“注意用词,什么你们的他们嘚那是我的”

“天……祖宗你能不能别秀了啊……”

病房里已经有人开始嘶嘶抽气了

“行行行,你的你的不过有生之年我居然能看见這样的A,也不亏”

“呵本来只有我能看见……什么样的?”

楚月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游惑噗嗤一声笑出来

“一点防备都没有,感觉……软乎乎的啊要不是他是弯的,我都想绿了你”

不远处的021虎躯一震表面淡定内心疯狂点头,怒吼着她也想了很久了

“……考官z你这个想法很危险啊你想都不要想”

“啧……好吵……也就是你们了,换拨人来这么一出路上我就全干翻了”

说话间某人一只素白骨节修长嘚手伸了过来,一把拎走了楚月手里的手机淡声说

他残留的哭腔在躺了半小时后褪得差不多了,又恢复了平日他们无比熟悉的冷腔冷调

“哟A你醒啦!好一点没?”

“就你们这动静死人都该被吵醒了”

游惑嗤了一声,坐起来晃了晃手机

“滚你 妈的软乎乎当着我的面霸占我手机和男朋友,说了半天话也不记得给我”

“我好了还有……就,”

他看着是清醒多了目光在不大的病房里转了一圈,又垂着眼睫沉默了一会

考官A很轻的落下了一句谢却像个铁块一样砸在监考官们心里

虽然被迫吃了狗粮,但是值了

众监考官寒暄了几句,一个接┅个逃离了现场游惑目送着最后一位放下药品走出了房门。他呼出一口气从直坐着猛的躺下砸回床垫上,柔软的床铺感觉很舒服虽嘫没有自家的厚实,但陷进去的时刻也能让人满足感爆棚

他眯着眼睛从喉咙里咕噜了几声

结果旁边某个被遗忘了几个世纪的电子产品里传來了一声轻笑

“亲爱的你怎么像只猫一样,”

“怎么楚月都打算跟我抢人了,我还不能独占一会我们优等生啊”

“真的好了么还难受吗?”

“退烧了就有点累,四肢疼”

“眼睛疼吗楚月说你哭了几个小时”

“有点,刚冰敷过了明天会肿”

“好久知道吗,因为谁啊”

他把小半张脸埋进棉被里又显得有点儿闷了

“我那天起来,旁边半张床都凉了第一反应就是你要造反了,第二反应就是觉得你他媽又不要我了……”

“什么叫又我哪敢不要你”

某些不太好的回忆闪过,秦究心里一疼

“我的错以后不会了,我保证”

“该管着我的囚跑没影了半个月睡觉没关窗,家里热水器坏了我洗了一个星期冷水”

“昨天吃了两顿饭上午面包下午廉价巧克力”

秦究听着他说,臉色不可控的越来越黑

“……我听的快窒息了我发现还真是不能放你一个人在家啊,你不生病谁病”

“你别告诉我你也没好好休息”

游惑偏头认真思考了一下

“还行一周加起来睡了十几个小时”

“平均一天两小时呗,你这叫还行我们大考官点满了的独立生存技能哪去叻?”

“你可以试试现在凶我等你回来我理不理你”

秦究突然有些口干,他舔了舔唇问

“亲爱的你这是在撒娇吗?”

秦究没想到对方承认的如此干净利落猝不及防的被他一记直球打的手足无措

他感觉自己像在打某个单机游戏boss

游惑乘胜追击,迅速打断了他

“亲爱的你說什么?再说一遍”

游惑有些得意的嗤了一声,软着声音给了他致命一击

“我说……我想我男朋友了想……秦究了,想抱他可以的話还想亲,所以你什么时候回来”

艹,这一套套的哪儿学的啊?

“大考官——你学坏了啊,怎么都学会撩我了”

他缓了一会,压丅心中某些邪恶念头压沉了声音,微微有些低哑的声线温柔缱倦势必要扳回一城

事实证明他挺成功的,游惑刚刚关了免提手机贴在聑朵边,这一句下来直接酥了半边身子

“明天明天这个时候,我就在你身边了”

游惑眼珠一转毫不犹豫的决定鞭尸

“那……晚安,亲--愛--的--”

然后义无反顾撩完就跑一秒之内摁掉了电话

连他自己都觉得他ooc了

不过谁还没个撒娇的时候呢

游惑那两句拖长了尾音轻挑的“亲爱嘚”和那声又轻又快的“啾”对秦究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巨大伤害

秦究觉得如果自己死在这儿了一定是被自己男朋友萌的失血过多

……他想洅去洗个澡,冷水那种

922他们快疯了谁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营地里到处乱转找人好半天

而且他走的时候还开走了一辆武装车

922:还带抢劫公众财产的?

他们始终没找到人,但任务时间紧急刻不容缓无奈之下只能撂下他先行出发

结果路上就碰到了失踪人口和失踪财产

那輛武装车停在他们面前

秦究身上万分狠戾碾压性的气场像是没来得及收起来,带着一身的硝烟和血腥走了下来

他靠着车门对着他们吹了声ロ哨

“老……老大你说啥?”

922闻言连滚带爬下了车被这熟悉的气场一砸差点以为自己又进了系统

“今天本来就是分支任务,顺带剿灭嘚犯罪团伙而已一共就十来人武装还不齐,来俩配枪民警都能解决你信么”

秦究不紧不慢的说,一边摘下左手的半掌手套擦拭着手上嘚血

“至于让我们S大队动员这么多人么”

“你,你没受伤这一身血……”

“不是我的,是他们的”

“你们要是想再去确认一下也行反正今天必须上船,快去快回啊”

“我知道不合规检查我写,行了”

闻远咽下未出口的话,选择相信老大干脆利落的带队检查去了

罪犯的尸体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四处都有鲜红的痕迹这些人手上人命也多了去,狂傲了一世居然折在了秦究手上

 整个大队有那么一瞬静嘚可怕

然后有人嗷一嗓子嚎了出来

“卧 槽秦长官牛逼!!!”

“我去这也太厉害了走啊,回家!”

游惑试图挣扎起来第二天直接归队工莋被楚月和高齐等人摁回了病床吊水

这人昨天哭得狠了,今天一早起来眼睛又红又肿楚月第一眼看着就笑了,说他可怜兮兮的特别惹囚心疼然而本尊黑着脸照了镜子,自我评价肿的像猪头

考官A脸上敷着冰袋眼罩躺了大半天虽然不太好的睡觉习惯让眼罩频频滑落,但這并不影响他死沉死沉的睡眠质量

游惑下午睡了几个小时傍晚时分清醒

秦究下了船就直奔医院,悄悄溜进门就看到他戴着眼罩窝在床仩。较为突然的生病让本来就怕冷的人更加敏感医院的棉被给他裹得像个睡袋。被子外露出凌乱的发丝往下是盖着眼罩捂的泛红的小半张脸和攥着被子边的手指

秦究往床边走了两步,就看见躺尸在床上的睡袋颤了两下

秦究饶有趣味的挑了挑眉又往外走了两步

游惑沙沙嘚出声,一下坐直了伸手把被子抖搂开却没有摘掉眼罩

渐远的脚步声倏的停下,秦究勾着唇角走回床边

游惑自顾自的整理着被子闻言抓了把头发,看智障的眼神透过眼罩精准落在他身上

“你当是谁万年不变的低跟硬底靴走几步就暴露的一干二净”

游惑一把扯下碍事的眼罩,拽着秦究的领子吻了上去

“……欢迎回来男朋友。”

———————————

第二天一早A某人睡觉的时候苦逼的监考官们正在給他登记请假

某位值班:“主教官请假的理由是什么?”

高齐一句他生病了还没说完就见考官z一脸悠然的走到那人面前,淡淡的抛下了┅句“为情所伤”

上面大手一挥主教官的假批了三天

}

她自现代穿越到这历史中没有的夶明朝爹不理,姨娘疼弟弟她当然得抱着嫡姊大腿,在嫡母面前装出个人畜无害的样子让人以为她开铺子是小打小闹的赚点脂粉钱,殊不知日后是几十万两的大生意她搂钱就很心满意足,对婚姻大事从不抱妄想能嫁多好像嫡姊的未婚夫秦王,人称不败战神还长嘚俊美无俦,这种万中选一的好夫婿也只有嫡母能靠着跟太后的亲戚关系为女儿求来,

不过嫡姊有事妹子可要服其劳,瞧瞧一听说秦王遭暗算,腿瘸脸毁大小姐她马上说不嫁残废,要她这三妹妹顶上嫁谁不是嫁,更何况洞房花烛夜她马上发现自己居然是嫁熟人!想当年年纪小她就A过萍水相逢的他猎物,满口“好看的大哥哥”叫着后来又凑巧救了中毒的他,得了他一枚玉佩听说功用相当于提款卡,这下两人也不算盲婚哑嫁婚后补谈恋爱,她被王爷宠到无法无天……

 §第一章 庶女的生存之道

  “小姐小姐……”

  眼皮很沉重,挣扎在梦与现实之中昏昏沉沉地,一下子是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外黄内白的嘻哈客在消防柱前跳着机械动作的街舞;一下子昰古朴老旧的屋檐,屋檐下是一整排的青石阶梯从这一端连接到另一端。分不清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只想永远沉睡

  可是那嘰叽喳喳的声音总是不肯饶过她,一声高过一声的不断在耳边萦绕吵得人无法入睡。

  缓缓地一只水灵灵的大眼似睡似醒的睁开,囿些茫然的双瞳没有焦距好像不知身在何处,出现记忆的断层要想好久好久才能慢慢想起自个儿到底是谁。

  不自觉地举起白嫩Φ微带红润的双手,看得发怔了这手好小呀!圆润可爱的小指头彷佛刚从海里捞起的珍珠,润白润白地透着珍珠光泽,没有一丝令人遺憾的瑕疵

  她是成清宁,也不是成清宁

  或者说她本来就是成清宁,一名事业有成的芳疗师三十二岁,和好友开了一间芳疗館生意正蒸蒸日上,馆内员工有上百名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刚晋升亿万富婆

  那一日是好友生日,也是好友男朋友的求婚日大家都很High,喝高了红酒、白兰地、琴酒、兰姆酒混着喝,开了起码三十多瓶酒吧!互相灌酒闹翻天了

  喝着喝着,有人提议到山仩看星星那才有求婚的罗曼蒂克,星光、月光、萤火虫那多诗情画意。

  于是乎一行人开了三辆车摸黑上山还真是酒胆大过天,茬迂回的山道中飙速谁也不让谁的猛踩油门。酒后不开车开车不喝酒,好一句警世语因酒精而迷失了神智的他们果然出事了。

  洇为不熟悉路况前车在转弯时撞上护栏,当下在原地打了好几个圈停住第二辆即便看到情况不对也来不及煞车,直接撞击前车前车狠狠撞向山壁,车身右侧内凹了一大块

  第三辆车更横冲直撞的连煞车也不踩,“砰”地一声把第二辆撞得后车厢都扁了,坐在后座的人随着凹陷的车体整个人被卡死身体呈现不规则的姿态,或气胸或骨折。

  很不幸的成清宁就是第二辆车后座的乘客,在她身边的是满脸是血的好友闻到汽油味的她使尽最后一丝力气,把已经陷入昏迷的好友推到车门弹开的车外

  留存在她记忆中最模糊嘚一幕是,一样全身是血的好友男朋友跛着一条腿将好友拉离在供的车子可以卖掉吗正想回头抢救她时,轰隆的爆炸声起她就这样活苼生的葬送在大火里。

  所以她很怕火,用了三、四年时间才勉强克服她不想一辈子陷入畏火的梦魇中。

  “小姐小姐,该起床了”

  半新不旧的秋香色如意吉祥纹的床幔被拉开,缀着床幔上的栗子形银铃叮叮当当的响起唤醒走神中的小姑娘。

  成清宁囍欢铃声那会让她感到不寂寞,有声音作伴她不是一个人孤伶伶地,铃铃铃的声响让人安心因此除了床幔上的铃铛外,她在窗户下方挂了一串自制的竹片风铃每当一起风,风铃便会发出悦耳的竹片撞击声

  在这个有百年世族之称的宁平侯府里,她所能拥有的东覀并不多就连她身下所躺的黄梨木雕花拔步床,也是嫡姊用了两年汰换不要的她厚着脸皮要来。

  会这么卑微只因她是庶女。庶奻多悲摧的身分。

  还是一个姨娘已经失宠不受嫡母待见,生父也不重视无才无德又无惊人美色的庶女之一。是的她还不是唯┅的。

  成清宁的姨娘原是一名七品县令的庶女她的外祖母在县府里还算是得宠,小有凌驾主母之势这位外祖母和成清宁的姨娘一樣眼光高,想挑人品出色的、出身不凡的最好是高官厚禄,有权有势最好能让母女俩一步登天,彻底压倒主母扶妾上位,母女俩从此呼风唤雨荣华富贵一生。

  宁平侯府世子奉旨到地方上赈灾入住县府衙门,在小妾软语温存的枕头风下也想升官发财的县令二話不说地把庶女送给宁平侯世子,红袖添香侍寝枕畔。

  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貌美如花眉儿妩媚,身段娇嫩有致莺声软细像会勾魂似,一时把持不住的世子爷便收用了还夜夜沉迷其中,贪恋床笫滋味差点误了赈灾大事。

  当世子爷回京时身边多了位娇媚多凊的美娇娘,没多久就抬为姨娘颇为宠爱了几年。

  但是色衰则爱弛世子爷是何等人物,岂会专宠于一人除了元配外,还有多名侍妾、通房一个比一个娇俏,一个比一个稚嫩一个比一个更会讨好世子爷。

  当老侯爷去世后世子爷成了新任侯爷,成清宁的姨娘还是后院的一个姨娘并未因夫君身分上的不同而有所变动。

  而这时更多的美女入府侯爷几乎要忘了她的存在,要不是崔姨娘生叻侯爷唯一的庶子只怕早就丢进哪个犄角旮旯里乏人问津,连院子也被发配到最偏僻的角落

  不过也是因为这名庶子的出生,改变叻成清宁的一生原主早在四年前死了,取而代之是另一个成清宁

  “小姐,你醒了没”

  床幔一拉开,上钩铃声乍停。

  ┅张年约十一、二岁的清秀小脸露了出来小鸟似的眼睛探向隆起的被褥,轻摇着床上的人儿

  “天还没亮,黑的”为什么她得天忝早起,她还在发育不睡足十小时会长不高。

  “不早了都过了寅时,卯时三刻要到夫人院子请安要是小姐去晚了,只怕又要受罰了”只能去早,不能比别人到得晚这是规矩,谁都得遵从谁叫她不是嫡女。

  “荷叶我困……”真不想离开暖呼呼的被子,囚为什么要为了不喜的事受罪折腾自己

  名叫荷叶的丫头接过另一名丫头荷心拧干的巾子,往小姐困倦的小脸上一擦“再困也得撑著。”

  “我昨儿夜里练字练很晚手好酸……”成清宁撒娇的举高手,藉着十岁的身躯耍赖

  “奴婢给小姐揉揉小胳臂。”荷心忍笑的上前替老把自己当成小孩的小姐揉按手臂。

  在这年代十岁已经不小了,再过两年就要议亲一及笄便要嫁出门了,哪还能洅这般任性

  “还是荷心好,荷叶太凶了一板一眼,小姐我的小心肝都吓得怦怦直跳”她摸着胸口,一脸惊吓不已的神情

  類似唐、宋两朝的大明朝并非现代所知的历史上有所记载,建朝至今三百余年历经十三位皇帝,国运昌隆民生富足,当然也有几个虎視眈眈的边疆小国想来分一杯羹觊觎这块肥肉。

  因此军队的成立也是必然的全国上下有近两百万的大军,分别让三位大将军把持其中一人乃是与皇上相差二十五岁的皇弟秦王皇甫桓,少年英雄的他人称“战国将军”

  成清宁来的那一年她六岁,正巧是秦王雏鷹初飞以五万兵卒大败西夷二十万大军,凯旋归来的第三日在五岁以前,成清宁是崔姨娘捧在手心上的宝怕她冷着,怕她饿着连寧平侯夫人想碰她一下都不行,就怕唯一的孩子被主母害死

  可是七少爷成弘武一出生后,她这位三小姐就成了多余的摆设崔姨娘眼中只有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儿子,口中肉儿、心肝儿的直喊浑然忘却她还有一个疼了五年的女儿。

  被生母忽视的小女娃气不过便趁着乳娘、丫鬟不注意时跑到荷花池玩水,一不小心就失足落水了幸好有一位刚好来做客的少年路过,看到在水里载浮载沉的她顺手紦她拎了起来,这才免于一死

  年幼的成清宁吓过头,哭着要找姨娘可崔姨娘只顾着幼子而未理会她,当晚她就发起高烧等烧退叻,成清宁已经不是成清宁了一个同名同姓、来自现代的灵魂取代了她,延续她的生命

  “谁的心口不跳?小姐还是快点起身误叻问安的时辰,奴婢们也吃不消”板着脸的荷叶较严肃,一点也不像十来岁的小姑娘

  她是家生子,家里五代都是侯府的奴才母親是大小姐成清仪院子里的管事嬷嬷,说话还算颇有分量

  而荷心是外面收进来的,五岁时被家贫的爹娘卖进府一开始只是灶房的燒火丫头,后来因为人手不足才被调往三小姐的院子从三等丫头做起。

  老侯爷生有四子二女其中一子一女是庶出,其余三子一女皆是老夫人所出兄弟间还算和睦。

  因老夫人还在四兄弟并未分家,还住在同一个府邸只是二老爷外放为地方知府,举家搬迁过詓庶出四弟也在侯爷兄长的举荐下去了开平当县令,因此仍待在府中的只有侯爷和三老爷一家

  少爷、小姐的排行是依出生的先后來排,不分房头早成亲的侯爷先有了大少爷、二少爷、大小姐,而后是老二家的三少爷三老爷家的庶长女为二小姐……以此类推。

  所谓的排行也不算重要凡事以大房为主,而在成清宁这一辈男嗣一共有九名,而姑娘只有四名其中只有长房大小姐才是嫡出,其餘三人皆是庶出嫡生女竟出乎意料的少。

  因此在宁平侯府即使是庶女也能过上“小姐”的日子,并未受主母苛待虽然在日常用喥的待遇上不如嫡女,但也不至于差到哪里去一律是嫡女的分例减半,无须伏低做小看人脸色过活。

  不过如果自己要找死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一向识时务的成清宁从不做出头鸟她太明白韬光养晦的真理,掐尖要强反而死得快身为非“原住民”一族,她來之后第一件要事是尽快熟知有关大明朝的一切事务从历史、文化、礼俗着手,想办法融入让自己变成百分百的土着。

  不过头件倳——文字就难倒她了

  崔姨娘虽是知县庶女,可本身不识字她能歌善舞,精通音律偏偏对读书识字一点兴趣也没有,对一心“姠学”的成清宁毫无半丝助益只能由着她自个儿摸索。

  而大明朝的文字和现代文字相似却有些出入念得吃力的成清宁不得不求助外力,谁会相信受了十六年教育的高材生居然不识字书册上的字既熟悉又陌生,完全是在考验她学习的耐性

  好在她有个自诩大家閨秀的嫡姊,在她三言两语的哄骗下自愿教她习字练字,让她不致当个文盲

  “嫌奴婢太凶?小姐以后挨手板时别向奴婢使眼色讓奴婢机灵点去向大小姐求情。”好了伤口忘了疼荷叶冷脸一板,当主子的小姐立即气势一弱

  “好了啦!我就要起来了,别再用訁语吓唬我帮我梳头、更衣,一会儿就去母亲的院子请安我要穿那件茜红色小袄。”

  人在屋檐下头不低不行。

  当庶女最要緊的大事是勤劳动劳动两根细竹似的瘦腿向菩萨上香……啊!是向嫡母尽孝道,以无可挑剔的礼数让人无法说嘴她才能在这个富贵窝裏幸存下来。

  虽说名义上是小姐可嫡庶分明,一样是侯爷的女儿也有高低之分她大姊的院子就足足有她的两倍大,还有花园和养魚的小池塘栽满名贵的四季花卉。

  成清宁的院子小不说还只能种些寻常的花草,什么牡丹、兰花、月季、垂丝海棠是别想了有幾棵桂花和菊花就是件美事,连服侍的丫头、嬷嬷也少得可怜一共不到十二名,这还包括守门的婆子、扫地丫头而成清仪的院子里大夶小小的仆婢就有三十多名,她还是府中少数主子设有小厨房的侯爷夫人特地为她准备了三名从宫里出来的御厨,从小吃、糕点到江南媄食要什么有什么,是全府最受宠的

  抱对粗大腿的成清宁有幸蹭上几口美食,和府里其他几个庶女相比她算是运气比较好的一個,要是另一个小她两岁的庶女……

  才想着甫一出院子的成清宁便遇着梳着小髻的成清贞,她是香姨娘所出今年八岁。也不知她姨娘是怎么教的小小年纪就有些眼高于顶,对同是庶女的成清宁毫无一丝敬重反而处处拿自己当嫡小姐看待,举凡嫡女有的她哭着、闹着也要一份。

  “你没衣服好穿了吗老穿得这么俗气,真是丢尽我们侯府的颜面”实则嫉妒不已的成清贞仰着鼻孔,状似不屑嘚睨视身着茜红色绣菊小袄的庶姊满眼蔑视。

  她的肤色偏黑香姨娘用尽各种法子也无法让她变白,因此太过浓艳的衣服她不合适而偏素的衣裙又显得她皮肤黯淡,在穿着打扮上多了不少限制没法衬出好肤色,连带着颜色也逊了三分

  在香姨娘入府前,崔姨娘是除了侯爷夫人外最受宠的女人不过出身江淮河畔的香姨娘一进府,崔姨娘很明显的受到几分冷落因此两位姨娘之间是面和心不和,私底下争斗得很厉害

  想当然耳,她们的儿女也合不来虽然没有明面上的争吵,但绝对不可能和睦相处

  崔姨娘比香姨娘占優势的是她有一个儿子,即使目前香姨娘较为受宠可十年、二十年后,崔姨娘有儿子养她终老而香姨娘一旦嫁了女儿就什么也没有了,那时她也人老色衰谁还会多看她一眼?

  “妹妹我月银少嘛!要省着点用,以后存起来当嫁妆”在这坑爹的年代,没点银钱傍身还真是不行出了府门人家看的是银子,阮囊羞涩纵是出身侯门也没用。

  她只是庶女在亲爹面前并不得脸,什么身分、地位全昰空没有嫡母的帮扶,将来一嫁出门就如同断线的风筝任其飘远,自生自灭最后落个任人践踏的下场。

  “犯得着摆出一张穷叫婲子的嘴脸吗你是侯府的小姐又不是乞丐,想用银子还少得了你不成真是上不了台面的穷酸。”一身铜臭味满脑子银子,简直拖累府里姊妹的名声

  不怒不恼的成清宁笑得像枝头上的花朵,娇美可人“是,姊姊受教了日后要大手大脚的花用。”

  “去你鈈要跟我走在一起。”她嫌弃的撇嘴

  天生肤白,再加上茜红色小袄一张小脸被衬得粉嫩粉嫩地,稚嫩的脸儿恍若一朵粉色小花叫人几乎移不开眼。“我们走的是同一条路呀!要不你走快点,不要与我同行我们都是要向母亲请安。”

  年纪还太小的成清贞掩鈈住脸上神色恨恨地瞪向庶姊。“不许跟你走假山旁那一条小路。”一说完她两条小短腿飞快的往前迈有些急促地想把成清宁丢在身后,不让其抢先一步

  若说成清仪是她第一讨厌的人,那么成清宁不用说就是第二名若没有她们两个,她会像三房的二姊姊成清沅一样虽是庶女却被当成嫡女宠着,寄在三婶母名下三房上下个个都疼她如珠如宝。

  “欸!荷叶你家小姐几时生得面目可憎了,躲我像躲恶鬼似的你看四小姐的腿脚多利索,一眨眼就跑得不见人影”她一早还照过铜镜,并未变成修罗或夜叉呀!

  面无表情嘚荷叶一如往昔的绷着脸“小姐你不捉弄四小姐,她就不会如兔子般的跑走”

  “你是说我欺负她?”遇到个不知死活的二货心凊真愉快呐!

  “你要不敢就没人敢了,小姐我也是在你的淫威之下被你管得不敢吭声……”成清宁半带数落半不满的认为荷叶太重規矩,把自个儿绷得死紧

  偶尔放松一下无所谓,老是拿着教条鞭策主子不累吗?

  “哪个奴婢敢管你尊卑不分了吗?”

  弱柳似的身影缓缓走近抽长的身子、纤不盈握的细腰,已具少女风姿的成清仪如同一朵正要盛放的芍药花枝娇嫩,容貌妍丽一双泛著春色的水瞳透着浅浅笑意。

  “大姊姊……”哎呀!真是美丽的风景光是往那儿一站便展现出大家风范的气度,明媚娴雅

  “赱慢点,小心跌倒了”这个妹妹呀!老是莽莽撞撞地,一点也不安分

  “看到大姊姊我高兴嘛!走得就有点快了。”粗大腿呀!不菢紧点怎么成有个当太后的姨母,嫡姊日后只会嫁得好不会低就,身为庶妹的她当然是大树底下好乘凉

  找对靠山比重新投胎还偅要。

  “要去母亲那儿”成清仪笑着抚抚个头只到她胸口的妹妹的头,轻拭去她额头上的小汗珠

  成清宁点头如捣蒜,表现得┿分天真又无邪亮到出奇的双眼只差没写上“我最喜欢大姊姊,大姊姊是我第二个娘”

  够狗腿,但却很有用养在深闺未识人事嘚成大小姐一瞧见她小狗一般的眼神,心底软成一片莞尔一笑后牵起她的小胖手走向母亲的院子,两姊妹有说有笑十分融洽。

  看著女儿和一脸憨笑的庶女一块入内两人的手到了她跟前才放开,董氏的眼中闪过一抹好笑的笑意虽说和庶女交好对女儿的助益不大,泹好歹是个伴省得女儿绣房寂寞,没个能说得上话的姊妹

  不过在看到另一个颐指气使、全无分寸的庶女,董氏的眼中多了几分冷意同样是庶女,这个不讨喜多了一大早就来讨要超出她分例的布料、首饰,还想拿跟嫡女一样的月银要求要有四个大丫头、八个二等丫头。呵!作梦

  “是呀!在院门那里遇到三妹妹了,她一向是黏人精女儿只好勉为其难的带上她。”听到母亲的话成清仪俏皮的打趣。

  “我不是黏人精大姊姊坏,母亲为女儿做主女儿只是最最喜欢大姊姊,才不黏人”唉!要扮孩子真辛苦,她要几时財能“长大”

  在嫡母和嫡姊面前,她只能是十岁没有谁家的主母会喜欢具有威胁性的庶女,若庶女不本分在她还未酿成灾祸前先掐死在萌芽期,后院的女人是真正的心狠手辣兵不血刃,要让人消失的方法有千百种叫人无从抵抗。

  “是你不是黏人精,只鈈过一瞧见你大姊姊就跟前跟后缠着她教你读书、练上几遍大字。”董氏不反对姑娘家在出嫁前多学点本事能识字是好事,起码可以知道些道理凡事不会被婆家牵着鼻头走,甚至反过来坑害娘家

  无知非常可怕,被人利用了还感谢人家似他们这种身处高位的门戶,少出点事便是福分把庶女约束好免得日后招祸。

  一看到小嘴噘得半天高的成清贞董氏的目光中多了不悦,多大的头戴多大的帽子还没学会跑就想要飞。成清宁装害羞的红了脸“大姊姊字写得好嘛!跟她学准没错,夫子说我早晚青出于蓝更胜于蓝”

  “啐!瞧瞧这小滑头说的是什么话,口气还不小呢!想青出于蓝更胜于蓝仪姐儿,你是白疼了她”她那手簪花小楷堪堪能见人而已,想偠写出一手好字还早得很

  被逗笑的董氏莞尔不已,这名憨直的庶女让她省心多了看着成清宁的眼中也多了几分慈爱。

  “嗯鉯后不理她了,谁也不理她叫她哭鼻子去。”面上难掩笑意的成清仪假意发怒将抱着她手臂的小黏人精推开了一点,好笑地看她又死皮赖脸的贴上来

  “不要呀!大姊姊,你不能不理我我哭给你看。”成清宁假哭的抹抹眼睛装作要擤鼻涕。

  “啊!脏你不偠靠近我,小脏鬼……”被气笑的成清仪以纤白葱指戳向庶妹眉心不痛,就是把人推开

  “呜——呜——大姊姊理不理我?”彩衣娛亲了

  成清仪笑得又躲又闪。“理!理你了你不许再调皮。”

  一见目的达成成清宁又装出得意扬扬的模样。“母亲你为奻儿作证,大姊姊要说话算话我要当才女。”

  “哼!是京城第一女无赖才是”她那手字只能写写“六畜兴旺”,还想当才女丢囚现眼的事少做为妙。

  “大姊姊你嫉妒我”成清宁鼓起腮帮子气呼呼的道,十足的孩子脾性让董氏母女笑开了。

  “是呀!好嫉妒怕你当不成才女反被当赖皮鬼,才女没那么好当”她都不敢自诩才女,只说以六艺自娱

  “是勤能补拙,你连成语都乱用叫人得有多欷吁呀!”成清仪故作感慨,取笑她气高人无才

  “大姊姊……”嗯,今天的表现不错没人防备她。

  当小孩很累泹将来长大了会更累,现在她只要摆平府内众人就成了不让人看清她内里,往后过个几年她要面对的是全是女人的后院,那时才是真嘚伤神她要打的仗还很多。

  成清宁以逗趣诙谐的方式拉近和嫡母、嫡姊的距离纵然不能生出真正的骨肉亲情,最起码有一份家人嘚情分在不会刻意打压、挑她毛病,一生顺风顺水没有扯后腿的人。

  她想的是岁月静好平安宁静的日子,不求富贵荣华只愿囿生之年顺顺利利,无灾无难到入土

  可那个自从她入屋就受到冷落的成四小姐却和她相反,嫡母不耐烦教导成清贞只好一直养在姨娘身边,受香姨娘“不做穷人妻宁做富人妾”的影响甚大,她要的是高人一等谁都不能阻了她的锦绣路,她会是侯府的姑娘中过得朂好的一个谁也无法企及。

 前提是她必须比任何人都出众

  “母亲,你不能厚此薄彼只顾及大姊,我也是你的女儿、宁平侯府嘚小姐大姊有名师教她棋艺和琴艺,还有宫中出来的嬷嬷随时指正她的仪态和姿容为什么我没有?”如果她能从小打好根基以后的慥化定然不小。

  董氏面色微沉的用参茶漱口“你还小,过几年再学也不迟不用急于一时。”

  “大姊六岁开始学琴七岁便小囿才名传出,如今已是京城十美之一名声众所皆知,我已经八岁不小了,可以学习琴棋书画跟着母亲出入各大名门高户。”她要有洎己的小圈子交些对自己有益处的小姊妹,为将来铺路

  成清贞的重点在最后一句,她真正想做的是以庶女身分打入嫡女们的贵女圈让她们成为她的助力。

  琴棋书画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出名,她要当众所追求的那朵云让无数名门公子、文人才子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就像姨娘所说的众星拱月众家儿郎为博佳人一笑而抢破头,她也水涨船高成为京城第一人。

  长得神似香姨娘的成清贞有┅双极媚的狐狸眼眼儿一勾就有几许媚意,眼角下有一颗泪痣更让她显得楚楚动人,眼下她还年幼尚看不出天生媚相但已具媚态横苼的雏形。

  而当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从她口中说出同样是庶女的成清宁却反其道而行,她尽量把自己缩呀缩的缩到荷叶身后,小身板可怜兮兮的想隐藏存在感绝不让嫡母注意到她。

  猫的呢!她都十岁了也不敢对当家主母提出超乎身分的要求,居安思危明哲保身,庶女是微不足道的沙粒只能落在草叶上、泥土里,断然不能飞进嫡母的双目之中否则后果堪虑。

  成清贞那头蠢猪是哪来的膽气她以为亲爹是侯爷就天下无敌了吗?完全搞不清楚自身处境后院是女人的天下,男人插不进手

  希望不要牵连到她,她要隐身再隐身变成隐形人。董氏冷笑“你以为你配让我带在身边?”

  “我也是你的女儿为什么不行?我姓成是宁平侯亲生的女儿。”成清贞不服气的据理力争

  “这是你姨娘告诉你的?”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玩意儿真把高门大户当成了能烟视媚行的秦楼楚馆,穿金戴玉了也改不了那股子的俗味压根上不得台面,进了富贵门还不满足妄想挑唆府里小姐攀高枝。

  成清贞是个傻的空有奢朢却无心机,全无保留地把香姨娘倒出来“是又怎样?姨娘只会对我好不会害我。”她说得理直气壮认为自己是对的,府内的小姐鈈只她一个不争哪有出头的一日。

  “是吗”董氏一笑,眼旁的细纹让她显得特别凌厉

  还不晓得已害了自个儿姨娘的成清贞猶自大放厥词。“母亲不能假公济私只对自己生的大姊好,对我就视若无睹姨娘说要一视同仁才是大度贤良的主母。”

  “呵呵!峩是贤良大度就免了吧,要整治你姨娘只要一句话就够了!传话下去香姨娘禁足三个月,扣月银半年抄《法华经》百遍,没抄完前鈈准出院子一步”这才是假公济私。在宁平侯府里除了侯爷外,谁的权力比她大

  闻言,成清贞有点肉的小脸白了白小拳头握緊。“你不可以这样对我姨娘她又没错……”董氏手一举,眸光利如刃“记住,她是姨娘我是妻我说她错了她就是错了,没有二话”

  “可是……”为什么她姨娘要被罚?

  “下去我不想看见你这张愚蠢至极的脸。”就不能消停几天吗让她过过舒心的日子。

  不等她开口董氏身后的嬷嬷站了出来,像拎小鸡似的将还不肯罢休的四小姐扔出正院要看门的婆子不准她入内。

  当家主母囿绝对的权威说一不二。

  “宁姐儿……”打发了一个另一个也得压压。

  一听嫡母点名成清宁很乖巧的卖着笑脸。“母亲峩很乖,不会扰了你我只会黏着大姊姊。”

  瞧她笑得像偷油吃的小老鼠还一副很满意的样子,董氏母女忍不住掩嘴轻笑“瞧她那小样,总算有个拎得清的”

  “没出息,跟着我能学到多少东西”她自个儿也忙,根本抽不出时间来教她真要赖着她都给耽误叻。看见她们笑心放下一半的成清宁振振有词道:“大姊姊是才女,我好歹也混个小才女啊!一门两个才女咱们家多风光呀!姊夫上門才好炫耀炫耀……哎哟!大姊姊,你干么打我万一把我打笨了当不了才女,你要负责”

  “什么姊夫,胡说八道”成清仪羞红叻脸,害臊地猛捏妹妹粉嫩嫩的小脸蛋不许她口上没把门。

  “我听说大姊正在相看人家最迟明年就要定下亲事……”十三岁订亲,十五及笄嫁人女人的一生被打断在人生最美好的精彩处,从此围着相公、儿女打转操烦家事,应付一个个来抢丈夫的小妖精

  “你再说?!再说就扇你耳刮子了”这丫头满嘴胡说八道。成清宁赶忙用双手捂住小嘴表示她怕挨打。

  “宁姐儿你先出去仪姐兒留下,娘有话跟你说”女儿大了终究是别人家的,留也留不住

  走出屋子的成清宁隐约听到董氏说到永昌侯府的哥儿,今年十六还有卫国公府的嫡长子,以及秦王什么的……

  能当上王爷应该很老了吧少说三、四十岁,嫡母不至于那么心黑吧!推亲生女入火坑那年纪的男人铁定妻妾和儿女成群,一大把岁数了还想娶貌美如花的续弦孙子比幼子还年长。

  还在想着大姊姊会嫁给什么样的囚时耳边听见奇怪的声响,循着声音一瞧成清宁失笑了。“二哥哥你在干什么?”

  成弘文只比成清宁大三个月都是十岁,在哃年出生的还有二房的三少爷成弘诤大一个半月,三人感情自幼就好

  “给你。”左顾右盼的成弘文连忙塞一叠纸到她手中

  “这是什么?”肯定没好事

  “功课。”长得挺俊的哥儿眉儿一扬

  “所以……”不会又来了吧?

  “你帮我写”她的文笔仳他好,还会模仿他的笔迹她思忖了一下,开口道:“十两”

  “又要钱?”他低吟一声

  “这是润笔费,妹妹一个月的月银呮有十两拿来打赏和买些零碎的小东西就所剩无几了,而你这位嫡少爷月领五十两我当然要从你身上劫富济贫。”她是穷人很穷很窮的那种,存了几年全部的身家也不到一百两

  成弘文咬着牙,故意把妹妹的头发揉乱“你还劫富济贫呢!根本是趁火打劫,我是伱亲哥哥亲的,不是外面捡来的”

  “要不要,一句话”她也很怕穿帮,把文章写得太好

  他一瞪眼,吐出两声含含糊糊的低咒“写普通点,不要让夫子喜出望外的要我解释文意”

  “好,成交”要才高八斗难,当个蠢货还不容易信手拈来便是一篇蠢文,正好交差

  §第二章 便宜猎物

  “你说什么?!你刚说的话我没听清楚再说一遍。”

  三十出头的崔姨娘面皮光滑肤皛胜雪,眼角一条细纹也没有乍看之下有如二十四、五岁的美妇,颜容妩媚双眸带了点桃花,唇色艳如染红的丹枫丰厚而诱人。

  即使生了两个孩子她还是美若春花,艳光照人举手投足间散发她这年纪的迷人风情。

  这要在普通人家肯定是夫婿捧在手心上嘚娇妻美眷,爱不释手的缱绻恋慕一生难以离弃的只为卿狂。可惜她进入宁平侯府的后院在看遍无数娇花美女的侯爷面前,她的美只能吸引他一时却绊不了他的脚,男人眼中永远只有更娇嫩的花朵儿

  不算太受宠也未完全失宠是她目前的处境,不上不下的犹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幸好她还有个儿子,为了来瞧瞧长得和侯爷有九分像的小儿子侯爷成平城每个月会夜宿崔姨娘这儿三、㈣回,算是替她固宠也让眼高手低的下人们不致苛待母子俩。

  而女儿嘛!他只看重嫡出的仪姐儿其他两个庶女就交给妻子,不求她们为家族带来什么荣耀只要年岁到了嫁出去就好,一人一副嫁妆也就是两人最好的出路了。

  在他眼中庶女只是用来结交姻亲嘚工具,不必重视但也不能轻忽,重要是两家的往来藉由儿女亲事联合在一起,在朝政上相互出力私底下也能互通有无。

 正值壮姩的皇上虽已立下太子但谁知道坐上那个位置的人会是谁,当今皇上当年可不是太子而那位太子爷早已是一堆白骨。

  “我是说你茬城外的那个庄子又用不上还不如给我,我帮你生银子”别人给的不如自己有的来得丰衣足食。

  “就凭你”崔姨娘一把拍掉女兒想抚摸儿子头顶的手,在她眼中赔钱货的女儿还不如儿子一根毛金贵。

  “就凭我”成清宁拍拍小胸脯。

  “不给”她要留給儿子,虽然不值两个钱

  “为什么不给?你那座庄子实打实的不过三十亩地一年的收成不到二十两,扣掉给庄头和庄子上的人箌你手中最多十两银子,还不够你打支钗子呢!”未加善用便是浪费她是跟银子过不去。

  崔姨娘出嫁时虽是为妾,但她的姨娘仍夶手笔地塞给她五千两压箱银、一座庄子和两间铺子

  铺子租出去一年能得银四百两,平时开销不小的崔姨娘便用这些银两贴补日常所需一个姨娘的月银只有三十两。

  而庄子是崔姨娘的姨娘担心她遇人不淑受大妇苛待,因此才给她一个产粮的庄子日后真在侯府过不下去了,起码还有个退路有粮就不怕饿死。

  可是崔姨娘只着重铺子的租金对庄子的管理压根不上心,任庄头去侍弄收成恏就多几两银子买盒胭脂,反之少了也无所谓她不指望庄子上那点生产,她在侯府有吃有喝还怕饿着了不成?

  主家的不重视底丅的人也跟着偷奸耍滑,不用心在作物上因此收成一年比一年少,如今几乎快要变成长满杂草的废地了

  成清宁无意间得知崔姨娘囿这么个庄子,崔姨娘也从不瞒女儿她有多少身家所以她便打起这块土地的主意,与其让它废了还不如她拿来用省得长草养蚊子。

  “给你有什么用瞧瞧你的个头还没柜子高,还能废土变黄金不成”瞎折腾罢了,何必麻烦崔姨娘一句话戳中她的痛处,个子矮是她的心伤

  不过不怕,她还没开始发育等一进到抽个子时期,多喝点汤药补补她不信长不到一米六七。

  “山不在高有仙则洺,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有本事的人不在外表我还会长高。”根据基因学父母都是高个的,想必她矮不到哪里去姑娘家的变化很赽。

  “呵!还本事了你才几岁呀!就想学人当泥腿子了,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分侯府的小姐能轻易到外面抛头露面吗?”她想嘚太天真了以为遍地是拾不完的黄金。

  “又不是我自己出面你身边那个刘长寿家的就很不错,我听说她那口子以前是种田的好手最会侍弄土地了,你让他来帮我”她可是做了几年观察,确定了人选才开口

  微微一怔的崔姨娘忽地笑出声,抱着她当成命根子嘚儿子睡得正沉的成弘武是好吃好睡的好命孩子,打雷也吓不醒他“你连我的人都打探清楚了,还真是用心良苦”

  “给不给,┅句话”成清宁实在没法把崔姨娘当生母看待,她穿越前的年纪还比崔姨娘大上几岁虽然她努力的扮小,但心态上仍是三十而未婚的芳疗师对她来说在她面前是同辈人,怎么会是娘呢

  “那是我的陪嫁,为什么要给你即使你是我的亲生女儿,将来要给我养老送終的人不是你不过你要是想买,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她本质上是一个自私的女人,只为自己着想

  “我是你女儿呐!你居然要哏我讨银子?”这是什么亲娘呀!一毛钱也算得清清楚楚她气闷。

  相较成清宁的臭脸崔姨娘倒是笑得很乐。“嫁出去的女儿如泼絀去的水谁晓得夫人要把你嫁到哪个犄角旮旯,若是一去好几年见不着人我有女儿也等同没有,等你抽出空回来看我一眼说不定我頭发都白了。”她说的是有几分道理嫁了人的女儿是别人家的,不怎么牢靠凡事有公婆做主,轮不到媳妇“可是父母在儿女不能有私产,我怎么拿银子买你的庄子而且我也没钱。”

  “三百两不能少,最多你私下给我跟夫人说一声是我提早给你添妆,让你先練手打理”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要不是看在她是她肚皮生出来的分上不然她才不管这事。

  “你……”算得真精“先欠着,头两年肯定还不了到了第三年我再给你银子,这总成了吧”

  崔姨娘想了一下,又看看眉眼间长得和她有几分相像的尛脸她勉为其难的点头,“那庄子不大也就二、三十来亩地,你就算种上几年也没你的月银多何苦来哉?”

  自己生的自己心疼虽说不指望她养老,但终究是肚里的一块肉还是舍不得她吃苦受累。

  “我打算种香药”这年头的香料很值钱。

  “香药”她一愕。

  “这时节刚入秋让人整整地约三天光景,然后种甘菊、绣线菊、益母草、黄芩等等入冬前就能采收了,趁着下雪前先晒幹然后卖到香料铺子或药铺。”量不多应该很好销货过年前铺子里正好能采购一批备用。成清宁大致盘算一番三十亩地的香草、药艹产量并不丰,尤其是第一次栽种铁定收成有限,那一点点香草、药草晒干后最多几百斤一间香药铺子就能吃得下,无须多费心

  京城的香料铺子和药铺要买香草、药草得到几百里外的南方,甚至是关外还品质良莠不齐,运送方面又很麻烦价格偏高,若有本地產的香草、药草还不趋之若鹜的抢购一空所以她一点也不担心销不出去、囤积成山,只怕供不应求明年还多买些地种呢。

  不过她吔做比较坏的打算若真没人要,她就自己动手做成香药成品甘菊温和,有镇静和松弛效果能治焦虑、紧张和失眠,对于大肠炎、消囮不良、下痢和胃溃疡也有极大的疗效用来泡茶整肠健胃很好,还能缓和结膜炎和气喘

益母草顾名思义对妇人有疗效,用来通经、催苼、镇静、利尿、滋养心脏、暂时降低血压绣线菊止吐、抑酸、抗风湿症、消炎解毒;黄岑止痛、助消化,能治溃疡、烫灼伤和瘀伤

  这些香草、药草的作用相当广泛,目前她先种来医疗用等到她能大量生产时,她便要提炼出香精和精油用吸、用抹,滴两滴用于泡澡也非常适合做为筋络的推拿疗效更大。

  先是香草田然后是芳疗馆,自给自足成一条龙不受香药商人的掌控,也能自行调配想要的香草她的芳香制品是独一无二,无法仿制谁也盗取不了配方,全在她的脑子里

  成清宁没想到之后的事会进行得那么顺利,崔姨娘只到夫人跟前说一声忙着为女儿选婿的董氏没有一丝为难,她反而感谢崔姨娘的到来免得她得为庶女的理家能力操心。

  放任着由她去跌、去撞不经事的人不知管家的难处,何况那是她姨娘的陪嫁当主母的岂有插手之理,又不是眼皮子浅的小户人家还會贪那几百两银子吗?

  就当是给孩子练练手以后才晓得怎么打理妆奁,娘家的人帮不上忙唯有靠自己。

  因此成清宁成了这┅代第一个拥有私产的小辈,董氏不知道她们母女俩私底下的交易只欣慰崔姨娘真想得开,是个疼女儿的好姨娘老早备好了嫁妆怕女兒吃亏。

  “二哥哥庄子是我的,你跟去干什么”多了这号小祖宗,很多事她都没法明目张胆的做

  咬着麦秆的成弘文十分得意的扬眉,“我给你壮壮胆呀!若是谁敢欺负到我妹妹头上我打得他满地找牙!”

  是想出来玩吧!在府里被夫人管得太严,都快蔫叻这才找了个理由开溜,以好哥哥之名行逃课之实成清宁在心里腹诽,对于这个比她大三个月的哥哥她比谁都了解。

  “二哥哥不是做妹妹的要打击你,成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个个腰粗膀壮一只胳膀有树干粗,你小胳臂小细腿的,还是别逞强了”爱說大话是人的天性。

  被她一堵原本想跟来凑热闹的成弘文当场涨红了脸,很不服气的抡臂膀“谁说我不行?蚍蜉能撼大树我人尛能顶千斤,千军万马也不及我铁臂神弓等哪天我从军……”

  “爹不会允许你入军营。”文人子弟打什么仗她爹头一个先捶死他,大骂不自量力

  先祖先辈马上挣来的功勋只是让这些后辈子孙顶着个爵位享受荣华富贵,前几代开始便都以文官自居摇笔杆子比揮刀舞剑好。

  一听到只想他走仕途的亲爹万般雄心壮志都萎了。“三妹妹我前辈子跟你有仇是不是?”

  成清宁笑着摇头“峩没有二哥哥不行,你若是从军去以后谁来保护我?谁带芙蓉卷、云片糕给我吃”这话让小小儿郎的心瞬间膨胀了好几倍,面有得意嘚拍着小胸脯“三妹妹不是想养只兔子吗?哥哥帮你捉”

  说风就是雨的成弘文是个急性子的,为了在妹妹面前显摆他兴匆匆的從行进中的马车纵身一跃,把跟在马车后头的几名侍卫吓得胆子都快破了赶紧上前查看他有没有事。

  只见没事人似的成弘文咧开嘴茬原地跳了几下向侍卫要来他常用的小弓,马车停下的地方有处林子位置离庄子并不远,大概还有十里更过去还有个小山头,看来囿点高度应该有不少野兽在林子深处窜行。侍卫们不放心他一人独行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偏偏他嫌人多会吓跑了猎物不许人跟得呔近。

  “二哥哥不要走得太远,妹妹会怕”看他越走越远,车上的成清宁赶紧下车跟上一喊

  她有个什么意外不打紧,庶女嘚命本来就低贱不会有人当一回事,可是成弘文是个哥儿又是嫡出,真要发生不测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别想有活路,即使她是侯府家嘚小姐一样会死得无声无息,给哥儿陪葬

  “喔!我捉只兔子就回来。”听见妹妹的叫唤成弘文不走远,就在林子的边缘游走

  他是好哥哥,不能放着妹妹不管

  其实林子里有几处不见天日的暗处,他自个儿看了也心惶惶正好妹妹一喊让他借驴下坡,他呮装模作样的找兔子

  兔子?那儿不就有一只“二哥哥,兔子”

  顺着圆胖指头一看,果真在靠里边的大树下有只肥硕的兔孓在啃草,它身躯过胖好像很饿了,拚命的吃、拚命的吃一点也没察觉危险悄悄靠近,圆滚滚的肚子往前一顶

  “嘘!小声点,謌哥要过去了”蹑手蹑脚地,他小心的接近两手做向前扑捉样。

  这只兔子不是聋的便是瞎的人都到了它后面还不知道要逃,两呮前足捉着一丛嫩草啃得好不欢快,把成弘文、成清宁兄妹俩看傻了两人睁着眼看着它不断吃草,忘了要捉它只觉兔子在吃饭,干麼要打扰它呀等它吃饱再说。

  谁知这一等竟等来一支飞箭一箭穿过兔脑,将兔子带起钉在树干上翎羽箭尾还在颤动。

  “二謌哥我们的兔子……”死了?

  怎么会那么可爱的兔子,前一刻还与世无争的吃着野草下一刻却死于非命,连杀它的人都没瞧见

  “谁?谁杀了我们的兔子快给小爷滚出来!”没逮到兔子又看见红着眼眶的妹妹,成弘文气得暴跳如雷的想找人算帐

  “兔孓是你们的?”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林子深处传来几乎无声的马蹄轻巧的跃过几个石头,几匹高壮的黑马扬颈一嘶

  其中领头的是一洺十七、八岁的锦衣男子,他目光如炬面色冷淡,长得俊美无俦腰上配了把短刀,刀身缀着七星排列的七色宝石箭袋斜挂在马身侧邊,一把看起来很重的黑色大弓就拿在手上

  他实在太好看了,让侯府的两个土包子看得傻眼久久回不了神,直到他身侧的黑脸大漢重复问了三遍两兄妹才眼一眨,回过神来

  “是我们先看……”

  没等他说完,成清宁伸手扯拉了兄长一下飞快的把话补上,“是我们放出来吃草它怀孕了,要补一补”

  “真是你们的兔子?”黑脸大汉不信的问

  “不信你摸摸它的肚子,还鼓鼓地动来动去。”她前世养过一阵子兔子但是太难照顾了,后来送了人成清宁在现代时是住在饭店管理式的公寓里,大楼禁止养小动物她偷养了三个月,因工作太忙常忘了要喂兔子怕成了害死宠物的刽子手,因此赶紧换个新主人

  不过也有兔子长大了的关系,小尛一只时很可爱见了就欢喜,可是等到长到又肥又壮的时候圆睁兔眼的可爱模样就不见了,让人一见只想着红烧兔肉、炒兔肉、三杯兔肉、炖兔肉汤……

  “不是吃太多的缘故”另一名长相俊秀的削瘦男子下了马,摸着兔子的肚子果真在动。

  “你快把它的肚孓剖开说不定还能救出小兔子。”母兔死了崽兔还有一线生机。

  “王……主子你看呢?”男子向领头的美男子请示

  “你鈈怕吗?”高坐马背上、美得有如一幅画的俊美男子看向眼神清亮的成清宁想从她眼中看出惧意。

  “救命又不是杀人有什么好怕嘚。”成清宁很想回他一句女人每个月都会看到经血,她才不会见血就晕

  冷目掠过一丝赞赏。“动手”

  刀起刀落,肚皮被剖开的母兔腹中捧出三只小兔它是真的怀孕了,产期就在这一、两日因为要积累生产的力量才拚命进食。

  不过也是因为怀了崽跑鈈动才会坐以待毙,反正不论被捉走或杀死都难逃一劫死前先饱餐一顿。但是三只小兔死了一只只有两只还活着,小小的、湿漉漉嘚看起来瘦弱,不知能不能养得活

  “长得比花还好看的大哥哥,你杀死我的兔子”小姑娘的甜嗓很软很糯,绵细绵细的长得仳花还好看……除了领头的美男子外,他的随从们都倒抽了一口气露出惊恐的神情。这小丫头死定了竟敢拿主子的惊世容貌说嘴。

  “所以呢”星目微闪笑意。

  “你要赔我”成清宁灵活的水眸往马上一溜。

  “赔你一只兔子”以兔赔兔。

  她摇头“伱杀的是我心爱的兔宝,我养了好几年才把它养得这么大你还害得小兔兔没有娘。好看的大哥哥我也不贪心,就把你今天猎到的猎物铨赔给我我便原谅你的无心之过。”

  全部这叫不贪心?黑脸男和俊秀男子互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心中所想:这个小姑娘吔未免太大胆了,她知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谁

  “好,给你只要你拿得动。”黑眸深不见底

  “为什么拿不动呢?我有马车呮要载得动就好。”没人会笨得往肩上扛弄得一身血。

  “我是指你”以她一人之力拿走他所猎得的猎物,不假手他人不管她用什么方法从他们马背上取下。

  “天哪!那真是个绝顶聪明的小姑娘”他还没见过有人用一根棍子就能取物,还不用费力

  “是尛有慧黠,但愿她不会自误在七巧玲珑心下”慧极必折,隐其锋亡方是保命之道

  “王……主子,要不要属下探一探小丫头的底”如此聪慧的小智星是出自谁家?

  “不用路上巧遇而已,我们还要赶赴北大营为明年开春的战役练兵。”一刻也怠忽不得

  “是的,主子”可就这么错过了有点可惜。

 一行七人六匹马一扬鞭,尘土飞扬蹄落草飞溅绿沫,一会儿倒地不起的野草只剩下蹄状的窟窿,人与马已化成天边的一抹黑点渐渐远去。

  另一方面大为丰收的兄妹看着堆满马车的猎物,一个眉开眼笑满眼财迷嘚盘算着这些东西能得银多少,一个苦恼满车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这么多的肉哪吃得完,要不要命人把一部分先送回侯府让府中诸人也嘗尝野味?

  “三妹妹你怎么知道用一根棍子就能将猎物挑起,有的都比你还重呢!”他看得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因为我比伱聪明呀!我有脑子你装的是砂子。”有勇无谋不知变通。她得意扬扬地接着又道:“《孙子兵法》有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我這就叫作先声夺人”一口咬定兔子是他们家养的,毕竟谁也不能证实怀孕的母兔并非家兔

  闻言,成弘文有些恼怒“三妹妹,你這是讹诈骗人的行为是不对的,别人辛苦打到的猎物怎能占为己有”

  “但是那只兔子的确是我们先看到的,我们只是不忍心捉它想等它吃饱了再捉,所以它是我们的囊中物我们不捉它是因为已经把它当成我们的。”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用巧计赢来全部猎物。

  她不过是运用了杠杆原理和滑轮以力借力地撑起比自身体积大上数倍的重物,再用枕木运送一一送到马车,夶到拿不起来的猎物就用这法子方便顺畅,小的如山鸡、兔子、野雁等她倒是能一手一只的扔上车。还有白狐狸呢!那身皮毛可值钱叻若能多猎几只做成大氅,一转手是数百两离她开芳疗馆的目标就更近了,日进斗金

  身为庶女的成清宁很穷,府里一年四季发給府中小姐的首饰、珠钗不能变卖月银入不敷出,她常常处于缺钱的情况下捉襟见肘的苦熬着。

  后来她靠着练了一手簪花小楷這才藉由帮二哥哥作文章敛点小财,改善手边无银的窘状

  现在她十岁了,过个几年就要嫁人根据她打探到的消息得知,府内的嫡奻出阁压箱银有二万两嫁妆抬数由主母决定,最少九十八抬高则一百二十六抬。

  而庶女就可怜了仅仅二千两现银,十倍的落差且嫁妆抬数最多六十六,塞的全是不值钱的被褥和子孙桶一点钱就能打发了,还赚足了名声

  她不是计较嫁妆的多寡,谁生的谁惢疼嫡母的亲生女儿自是得她大多数的嫁妆,那是大姊姊的她不嫉妒,谁不想把自己的东西留给女儿反而便宜小妾的孩子。

  她奣了也能谅解。

  只是她也不想嫁得寒酸万一所嫁非人呢?她得留着一些银两好自护析产别居或和离都用得到银子。

  天有不測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求人不如求己所以她才趁还来得及的时候多做些准备,以备不时之需谁晓得几年后会发生什么事,她是穿越鈈是重生能预知往后数年的事,万一董氏突然得了失心疯想把她嫁给七老八老的老头子呢?她手中有银至少还有逃婚一途可走。

  想得多的成清宁不轻易相信人除了性子直的二哥哥,她连一向对她很好的大姊姊也不信任总认为有一天大姊姊遇到难题,她会毫不猶豫将自家小妹推出去受过

  她此时的怀疑并非杞人忧天,看似恬和温婉的成清仪其实是极自私的人为了自己过得好,别人都可以犧牲

  成弘文被她似是而非的话搞迷糊了,“可是我们并没有捉它它还不算我们的,我还是觉得……”猎物该还回去受之有愧。

  “二哥哥你没发现他们不是出来狩猎的吗?”眼见不一定为实有时是为了蒙蔽世人的眼睛。他一怔“不是打猎?”

  “你看箌了没有他们的弓不是猎人的弓,而且箭上有倒勾那是用在战场上的。”行军打仗用的利器不杀人,但伤兵却活不了拖上十天半個月,拖累军队的速度并让伤药快速耗损救不活却非救不可,不然其他的士兵看了岂不心寒谁还有心思冲锋陷阵、斩杀敌军。

  这昰相当阴毒的狠招可又不能不用,谁想要面对永远杀不完的敌军等人伤愈再一决生死?早晚要死管他是何种死法,早一日结束战事財是人心所望将士们都想活着回家见亲人。

  “你是说他们……”成弘文一惊

  成清宁手指放在唇心,做了个“嘘”的动作“峩们不去管他们做了什么,与我们无关我猜这些猎物他们原本也不打算带回去,算是便宜我们了二哥哥,我们发了笔小财”

  看鈈惯她财迷的神情,他忍不住往她额头轻叩“你怎么晓得他们不想要,这些猎物够百户人家吃上好几日”

  山猪两头、狼五头,一頭站起来比人还高的熊瞎子还有一些凶猛野兽,两匹马拉得非常吃力侍卫们让出自己的坐骑步行,用马帮忙拉车这才能勉强前进。

  “二哥哥你要我说几遍,我就是比你聪明嘛!你没注意他们绑缚猎物的绳索松垮垮吗马儿只要快步的奔驰几里路,马身两侧的猎粅便会一一往下掉他们志不在猎物,而是侦测随手打几只猎物以做掩饰。”这么简单的事他为何看不懂还扬言要入营挣战功呢,人蠢也要有自知之明不要蠢死了还不知做了什么蠢事。

  “啊!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他们绑缚猎物的手法的确很草率……”就在迉尸上绕两圈,也不打结的挂在马身两侧要是稍一剧烈震动就松了……嗯,三妹妹没说错是他太迟钝了,居然没看出来

  “所以峩才敢提出以物相赔,反正他们都不想要了为什么我们不顺手拾回来,至少明面上的说法是赔偿他们也省得再带着一堆死物回京。”

  还得边走边扔太不符合卫生,腐败的肉食会滋生蚊蝇传染疾病,动物吃了尸体人再猎食动物,吃了有病的动物人也会生病,瘟疫由此产生

  “原来你早就看透他们有古怪,可我怎么就看不出来呢”成弘文欣喜妹妹的聪慧,又沮丧智不如人明显摆在眼前嘚破绽视若无睹,非要妹妹挑开说明了才恍然大悟

  人的脑子果然有差别,他的是猪脑袋

  “因为他们隐藏得太好了,光是那个恏看的大哥哥叫人一见就目不转睛,谁会分心他们用的弓箭有所不同”不会有猎人用百斤重弓狩猎,那是精钢所铸弓身漆黑如墨,囿股肃杀的沉重感寻常人无法拥有。那名美得有如传说中兰陵王的男子身分必定不低更有可能是军中大将,目前边关无战事奉旨回京。

  不过打仗是男人的事和她一个十岁小姑娘扯不上关系,她还是好吃好睡赚银子先把银袋子填满再说。

  众人到了庄子时已經过了正午一早从京城出发走了半日光景,中途还耽搁了一会儿可见庄子离京并不远,不到一天的路途若无要事其实可以一天来回,方便得很

  成清宁忍不住想到,那处林子离京不远地势也不算高,那些人怎会猎到狼、熊瞎子之类猎物那应该在更远的深山猎嘚吧!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但她不想费心去猜测很快的抛诸脑后。

  她打算在庄子上待三天把该处理的事交代清楚,任用好的管理人才先把这三十亩地打理起来,以此为根本的大赚银子

  但是在这之前,堆成小山的猎物要先换钱留下一小部分自用外,其餘全部卖掉一只也不留。肉归肉皮毛归皮毛,两种价钱

  很快地,成清宁赚进近百两银子她拿出二十两修葺有些破旧的庄子,哆盖了两排侧屋一排留着做她日后来时的落脚处,一排给打零工的庄稼汉当短期居所

  两排屋子当然隔得远,分东西两边不会有傷了闺誉的问题。

  住了两天这天夜里,她虽早早就寝却是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小姐明天就要回去了,你还不睡吗明儿一早又要爬不起来了。”不用起早请安小姐天天睡到日正当中。

  这次跟来的是性情软和的荷心成清宁嫌荷叶做事太一板一眼,管得太多她想好好放个假都不行。

  “睡不着我这心头闹得慌,老觉得有事要发生”她不想回侯府,那里太压抑了做人都鈈痛快。

  “要不要奴婢为你点支安眠香”小姐自制的,一点满室清香让人不自觉的安眠,一觉到天明”

  她想了一下,摇头“不了,我想看一会儿月色你帮我准备一些茶点和炭火温着的热茶,我坐坐就去睡了”

  “是的,奴婢这就去厨房看还能做些什么糕点。”她记得还有一坛腌梅小姐很喜欢酸酸甜甜的糕饼。荷心刚离开不久感觉屋子闷的成清宁便一个人走出屋外,她抬头看看奣亮的北极星找寻她记得住的星座,天上一颗颗闪闪发亮的星辰好似在向她传递百年岁月的孤寂。

  夜深人静万物静谧,一股思鄉的怅然蓦地涌上心头

  那场车祸,有几人逃过谁又会为她伤心呢?若是她再活一次可愿回到霓虹灯闪烁的最初?

  酒真害人她一片光明的生命悄然殒落,几年过去了谁也不会记得她,如沧海之一粟渺小而可笑。人活在世间是为了什么呢她自问。

  可她用了两世还是找不到答案

  为什么她会在前世历史上没有的大明朝出现,有什么在等着她想多了,头痛她不想了,一切顺其自嘫

  看着天上的星星,她不自觉地走到庄子的僻静角落这里养了十几只下蛋的鸡,用竹子做的围篱围住夜沉沉,母鸡们都睡了呮有一只公鸡不时的抬起头,露出警戒的神色一会儿又缩回去,闭目休息其实鸡有夜盲症,晚上是看不见东西的公鸡的动作出自本能,为了保护它的母鸡们

  看到这情景,成清宁忍不住笑了自然界的生物很单纯,除了吃和传宗接代它们不用烦心相处关系,不怕明天有没有银子用不用遵守人定的规矩,也没有礼教一物

  人就是自寻麻烦,制定一些规矩把自己困死谁不照着做便是异类,囚人都可以群起攻之走着走着,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是人吗?还是村子里的野狗

  看到有影子闪过的成清宁心中不踏实,她想詓查看又担心有危险不去看看又觉得不妥,心里七上八下的她有些后悔走得太远了,没带上丫头或侍卫现在折返不知来不来得及,她不想把小命赔进去

  心里如此想的她开始慢慢往后退,状似散步的哼着小曲骨碌碌的眼珠子灵活的转着,细心的观察四周的动静忽地,细微得几乎是无声的叶子碎裂声传来成清宁第一次痛恨自己的耳聪目明,那么轻微的声响她也听得见

  “我看不到,我听鈈见我又聋又瞎,四方神明八方魍魉,我是好人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们要捉人时千万别捉错作恶多端的人才该死,快快咑个急雷劈死他……”别来吓她呀!穿越大神已经吓过她一回

  一声很轻的笑声扬起,彷佛听见她令人喷饭的自言自语

  “笑什麼,我放狗咬你……”一时没忍住她转头朝人一指树木阴影处确实有个男子正倚靠着树身。

  “庄子里没狗我看过了。”只有一头尛母老虎人小个矮的张牙舞爪,脾气好像还不太好

  “你……你干什么,想偷鸡”成清宁捂着跳动不已的胸口,十分懊恼自己的沖动干么把小贼逼出来。

  “我中毒了你得帮我。”男子声音很低却说理所当然,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成清宁暗翻了个白眼。“好看的大哥哥我看起来像医术卓越的大夫吗?你想当死马我还不一定治得了”

  “你认出我了?”修竹一般的身影走出暗处身仩透着一股杀气,月光照出一张青中发白的玉颜

  “好看的大哥哥,你命都快要不保了不要想着杀人灭口,我今年才十岁好歹让峩多活几年,我还没嫁过人呢!”两世人都没一桩好姻缘想想都冤,太吃亏了

  听到她说想嫁人,皇甫桓冷冽的瞳眸中透出一丝笑紋“过来扶我。”

  “我扶不动你啦!你太高太重了……好、好、好别瞪我,我忍辱负重总成吧!要是你把我压死了我做鬼也要找你报仇……”

  §第三章 实质上的报答

  忍辱负重是这么用吗?

  她为何不干脆说任重而道远起码还合乎意境,拖着重物要走佷长的路累得她气喘吁吁。

  不知中途有没有厥过去的皇甫桓再睁开眼时已经是黑夜变白天,他耳边彷佛还听见小姑娘嘀嘀咕咕的嘟囔声威胁他敢把全身的重量压在她身上,她就要趁他昏迷不醒之际将他大剁八块帮他瘦身。

  瘦身这又是那来的鬼字眼,她满嘴老是神神叨叨的怪词叫人想用肉包子塞住她的嘴巴,又想听她古里古怪的词汇看她能说出多少前所未闻的怪句子,发人深思

  哪是他重了,分明是她太小了才会扶不住他……呃,等等他的毒呢?似乎……解了

  那个眼神清澈到能照人的小丫头……居然是她救了他?!

  怎么可能他中的是罕见的秘毒,宫中太医都不一定解得开发作起来有如烈火烧着五脏六腑,全身抽搐地蜷成一团┿根手指头内弯得厉害,张不开的恍若鹰爪

  他强撑着不让毒素控制自己,牙关咬紧将一波波的灼热感压下去疼痛几乎是他唯一的感觉,那痛楚如骨肉分离硬生生拆开再组合一起,重复一次又一次撕裂着筋骨和皮肉。

  一度他以为撑不下去那种焚身的痛是常囚所承受不了,在昏迷前他绝望地认为一生短暂如烟花,就这么结束

  他才十八岁,还有鸿图大业要施展抱负北夷未灭,边疆不咹南蛮未驯化,隐藏的危机重重西羌、东凉同样是大明的威胁,暗中潜伏着伺机而起

  有太多的事等着他去做,边关军士、平民百姓他们仰颈等待盼望他一扫贼寇还一世太平。不能死也不可以死,百万大军无他带领不可

  皇甫桓没想到救他的是一名十岁的尛姑娘,她站直身量还不到他胸口高瘦干干的没三两肉,梳了个双丫髻发间只插了两朵珠花,连支簪子也不戴穿着打扮不像富贵人镓,简单得过于朴素和她身边服侍的丫头差不多。

  唯有那张小脸很精致粉粉嫩嫩地,白里透红涩果子似的让人想掐上一把,看看是不是软嫩好捏

  “你终于想醒了呀!再睡下去我都要弃尸了。”她可没时间陪他耗多拖延一天都不知道要找什么藉口搪塞。

  天光大亮日升东方,手中捧着一碗粥的成清宁推门而入身后的晨曦打在她背上,形成一层薄薄的金光这一刹那皇甫桓有种错觉,那不是人而是瑶池金莲幻化而成仙子,为救世人历劫下凡化身布裙荆钗的小姑娘。

  但再一眨眼金光消失了,只剩下一道桃红绣金的身影屋子里多了淡淡的青草香以及杂菜粥的香气。

  “弃尸”皇甫桓眉一挑。

  “哼!人死了我还留在屋里供奉早晚白饭清香吗?为了避嫌当然是扔了省事。”成清宁看他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傻子人话不说尽说傻话,谁会把一个死人摆在自己的地方自昰快快抹去存在过的痕迹,装作不知情

  她爹是朝廷官员,官做得满大的但官做得再大,儿女犯罪与庶民同罪没有权贵豁免权。

  虽然她的出发点是救人可人死了是事实,尤其她还是未说人家的小闺女就算事后还她清白,姑娘家最珍贵的名声也没了日后嫁鈈嫁得出去还是一个问题。

  运气好点嫁人做继室嫁得远远的,丈夫没什么出息不嫖不赌,一堆侍妾、继子继女倒霉一点嫁给半個身子入棺材的花甲老头,那方面不行还要凌虐妻子将人打个半死好满足他宣泄不了的欲望。

  若侯府学那些看重脸面的人家直接將人往庵堂一送,从此青菜豆腐常伴青灯芳蕊初绽便葬送一生,不再有幸识颜色孤寂度日了却残生,香花未开先折蕊

  成清宁是未雨绸缪,先自保再考虑人救不救得活若是拖上一夜还没动静,她真的会把人移出去找个无人居住的草寮一扔,手一拍走人不再理會他的死活。

  “人虽小但心够狠”他相信她做得出来,这世上敢劫掠他猎物的人唯她而已。

  “其实你是想说我心黑吧!见死鈈救还毁尸灭迹”人不自私天诛地灭,她重活一回可不是为了早夭而来她也不想救人呀!可是他气势太强大了,她只能屈从

  他想笑,但胸口一阵窒闷感引发抽痛薄唇抿成一直线。“还不够黑至少你救了我。”

 说到救人她满肚子苦水。“好看的大哥哥要救你可不简单呀!我忙了一整夜找药草,还要想办法撬开你的蚌壳嘴将药汁灌进去然后你一直喷汗,汗是黑色的我不停的擦,又要挤藥汁……”

  “汗是冒的血才是用喷的。”一刀划在颈上鲜血四溅。

  成清宁一瞪眼不许他质疑她的话。“是喷的没看见的囚请尊重亲眼目睹的人,汗如雨下听过没你就是一道小涌泉,巾子一擦过又满身大汗”

  其实她有些夸大其词,正在排毒的人流出┅身汗是正常的她只是气恼困得很却没法上床就寝,为了才见过两次面的陌生人忙碌通宵肝火旺时脾气就不好。

  “好是喷汗,鈈过药草是煎熬为什么得用挤的?”既然她坚持汗是用喷的他从善如流。

  一说到这个她水亮的眼儿瞪大,“难道你要我生火昭告有人中毒吗你不想声张是有人在追杀你吧?”

  “……”她说得没错他确实中了别人的暗算。

  眼眸一垂的皇甫桓眸中迸出凌厲锐光他的确太大意了,疏于防范多年未回京,还以为京中一如往常在天子脚下的皇城中有谁敢轻举妄动,几万禁卫军便能杀得血鋶成河

  殊不知对方在酒里下了料,又在饭菜上撒了特制的调味料两者分开对人体无害,但合在一起却成了毒药隔上两个时辰发莋,叫人无从防范适时解毒。

  他的随从伪装是他将身后之人引开而他趁机找寻隐密的藏身之处,企图把体内的毒用内力逼出来方圆十里内,他看到这处亮着灯的小庄子于是脚步蹒跚的潜入找地方躲藏,打算运功逼毒

  这个时候,她出现了

  “而且你的凊况太危急了,煎药来不及所以我把采来的药草放在碗里捣烂,挤出汁液每隔半个时辰让你喝一次,连喝了七、八碗你的脸色才不再發青”成清宁伸出手来,让他看看因挤草药而变绿的小手以及挤得太用力了冒出的小水泡和肿包。

  “辛苦你了”她眼下一片青紫,可见是尽了心

  “就这么一句话,没其他的”她不满的蹙眉。

  “不然你想听什么”接过她塞到手边的粥碗,不凉不烫正囸好皇甫桓试喝了一口,还算不错又多喝了几口。

  也许是饿了一下子便碗底朝空。

  “什么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許之类就免了,我还小用不上,来点实质上的报答吧!”施恩不望报是傻子的行为和尚念经修的是西方极乐,方外之人都这般功利了寻常人岂能免俗。

  救命之恩无以回报只能……以身相许……他眼皮一抽,嘴角往下压“什么叫实质上的报答?”

  成清宁不赽的双手环胸稚嫩的小身躯宛如一根爆竹。“黄金满屋是不敢想但真金白银好歹拿出来晃花我的眼,若是以此相赠我也会委婉的推辞洅收下端看你这条命值多少。”

  “我身上从不带银子”没必要。

  “好看的大哥哥原来你比我还穷呀!”金玉其外,败絮其Φ穿那么好的衣服却是个空架子,打肿脸充胖子

  “我姓皇甫。”看到她脸上的同情皇甫桓啼笑皆非。

  皇甫是国姓姓此必萣皇族中人,他肯明白告知是她无上的光荣可穿越人成清宁不晓得,只当作寻常姓氏

  “好看的大哥哥,我最多待到下午就得离开叻你得联络你的人来接你,还有你的毒要找大夫瞧瞧说不定还有余毒。”她是芳疗师不是毒物专家仅能以香草入药。

  前世为了采炼各种香精成清宁用了五年时间翻遍上万本古书新书,认识世界各地五万种以上的香草她采集精华,收用她认为可用的香草十种戓更多的香草、药草混搭,搭配出适合用在人体上的精油

  她对医学所知不多,但对每一种香草、药草的用途和疗效都知之甚详有些她还曾经试用过,如数家珍的似自己的孩子每一样都识得,产地、生产期也了若指掌

  但她毕竟不是医者,无法准确的推算用量只知能解毒的全用上了,毒能不能解要看他际遇

  “我说过我姓皇甫。”什么好看的大哥哥乱七八糟的称谓,他那张貌若女子的俊颜是他生平一大忌讳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的成清宁照样我行我素,怎么高兴怎么来“好看的大哥哥,你的人会有银子吧”瞧她三呴话不离黄白俗物,皇甫桓既气恼又好笑“你用了什么草药解我体内的毒了?”

 她扳着嫩葱般的指头数“半枝莲,龙舌癀、紫背草、通天草、龙葵……”一口气念了十几种草药都是乡间田里常见的野花野草,平日看起来不起眼长在小路、沟渠边或是荫凉的树下,隨处可见一般乡下人家若有急用便可马上摘采。

  “有何作用”他问。

  “清热解毒行血消瘀。”她着重在解毒

  大概是時来运转,穿越者的运气只认识香草的成清宁误打误中采集多种的草药,大都具有清热解毒的功效正好与皇甫桓所中的毒对症,在药汁不断的强灌下毒素被压制,一次次如小雨浇溉终于扑灭这能焚身的烈火。

  如果只喝一、两次药恐怕解不了毒可是成清宁一下孓摘太多了,她想与其浪费了不如全挤成汁让他喝了,反正他神智不清正好用药汁补充水分。

  但是说穿了这是报复心态,因为她得照顾他而没法上床睡觉既然她睡不成觉他也别想好睡,每隔半时辰吵醒他一次以强灌的方式让他尝尝药汁有多苦。

  她尝过嫃的很苦。

  于是她让他更苦,以汤勺压舌喂灌满口苦涩。

  即使此时人已清醒还是能闻到浓浓的苦味,没瞧见成清宁很聪明嘚站得远远地不在下风处。

  “清热解毒……”倒是用对方式

  “连你喝的粥里我也放了药草,昨夜挤了汁的草渣丢了可惜反囸都捣烂了,就放在粥里一起煮既养胃又解毒,废……再利用一举数得。”她本想说废物回收再做他用。

  皇甫桓闻言脸色却有些不对劲瞪了空碗一眼。“你让本……我吃草渣煮的粥”

  “你敢昧着良心说不好吃?”她不善厨艺但煲汤熬粥的手艺堪比三星夶厨,吃过的人无不说好

  可怜的她也只比灶台高上一点点,趁夜偷偷摸摸的生火洗米下锅,还要瞒着所有人起锅盛粥悄悄端进屋。

  幸好她前世有不少野营的经验火才烧得着,若真是那个自幼双手不沾阳春水的闺阁千金这灶火不知要几时才生得起来,早就讓人逮着她屋里藏个人

  “我以为是野菜。”清香扑鼻但微苦,幸好有米饭的甜香淡淡的苦味反而很温和,不令人生厌

  “誰说草药不能当菜吃,剁碎的野菜和揉碎的草药你分得出来吗它们都是野生野长,吃在肚子里全一样能吃的便是菜。”还挑呢!有些窮苦人家连口吃的也没有只能嚼草根。

  “小丫头你是哪户人家的?”谁家的爹娘养出的闺女古灵精怪的叫人招架不了。成清宁眼神警惕的一闪“怎么,想备重礼上门答谢啊”

  “我想查不是查不出来。”一声令下不出一天便可得知。

  “那你就去查呀!又不是什么秘密最多被你恩将仇报,我的名声大毁而已不过看在我救过你的分上,找间好些的庵堂打点一番让我住得舒服点,偶爾打打牙祭开荤别老吃寡淡无味的素菜……”也许她就是当尼姑的命。

  听她叨叨念念的细语软声皇甫桓这才想到她可是个姑娘,雖然年纪尚幼还不到传出流言的地步,可是两人的确独处了一夜此事若传出去对她极其不利,有损闺誉

  罢了,不探听多知无益,想想明年开春大军又要开拔到边关这场仗要打多久无人可预料,下一次的回京之日遥遥无期

  “这给你。”皇甫桓摘下腰上象征身分的羊脂黄麒麟玉佩

  “给我?”好油滑的质地这玉佩肯定价值不菲。

  看出这块玉佩的不凡有点小财迷的成清宁反而不敢收,就算她爹、嫡母府里的老祖宗,都没戴过质地这么好的玉

  长辈都没有,一个小辈哪敢要要是被人发现了,一句“私相授受”她死十次也不够。

  “拿着若有困难去找门口有相同图形的店铺,拿出玉佩便可寻求他们的帮助”那是他名下的铺子。

  “我不……”不能要

  “小姐,你起来了吗奴婢给你端早膳来了。”门口一声轻唤神情一变的成清宁慌了手脚。

  “哎呀!是荷心你快躲起来……”

一回头,看到他气定神闲的半躺半倚在床头不由得来气地使尽吃奶的力气,将人往里头推再拉上被褥从头盖箌脚,帐幔一放微隆的被子山像刚起床未整理的样子,乍看之下不觉有人就是被褥蓬了点。

  “荷心进来。”嗯没有破绽……啊!男人的鞋?成清宁以脚尖轻踢那双男人的鞋靴被踢进床底下。

  “是奴婢进来了。”

  守着侯府的规矩荷心一入内并未东張西望,她本本分分的放下托盘将碧粳米粥和七、八种配菜往桌上一放,放置好了后随即挽起袖子为小姐打理一头稍嫌凌乱的青丝,垺侍小姐更衣

  在成清宁用膳时,她是不能离开左右要等小姐用完膳收拾碗筷,空碗端回厨房才能再去做其他的事

  本来还有荷叶在时,她们一人伺候一人收拾床铺,可是荷叶被留在侯府看管院子小姐只带她一个丫头出门,在衣食住行上难免有些忙不过来偠打点的地方太多了。

  “荷心我一会儿要睡个回笼觉,那床就不用整理了昨夜没睡好,好困”她正巧打了哈欠,眼睛底下的阴影便是她没睡好的证据一夜无眠。

  “可是我们不是预定一早要起程回府要不小姐在马车上小睡一下,回去再好好休息”太晚回府怕受责骂。

  “马车会颠来颠去的我反而难受,唔!头有点痛……”只好装病了百用不腻的大绝招。荷心一听赶紧用手碰碰她嘚额头。“不会是着凉了吧!”

  “昨儿贪凉吹了点风,不过还好没有烧起来,就是头痛”成清宁假装扶着额,眉头一颦

  “奴婢去找个大夫来瞧瞧,也许真受了风寒”要是生了病,得差人回侯府禀告一声成清宁拉住她的手,阻止道:“不用了我躺躺就恏。”

  “那小姐你……”赶快休息

  “三妹妹、三妹妹,你起床了没不要再偷懒了,我们赶一赶说不定能赶在午膳前入城”莊子一点都不好玩,没有人挤人的市集也少了能大快朵颐的大酒楼,只有绿色的草、草、草……看得都心烦

  成弘文看到的草是刚播种不久的麦子,初秋的田里大多种上一茬麦苗打了麦就有白面,乡下人家给家里人添的口粮

  若数个月后再来看,一整片金色麦浪成熟的穗子粒粒饱实,收成后也是能饱食一顿的面食家家户户都会种上几亩。

  又是这个寃家他存心和她作对不成。“荷心伱扶着我,我头晕”

  “是的,小姐”个子高挑的荷心轻易的扶住主子小小身板。

  一出屋子精力旺盛的成弘文像是野猴儿跳箌妹妹跟前,本想打趣她慢吞吞地像只乌龟但是一看到她恹恹的神色,立即关心地拉起她的手好不忧心的问起她怎么了?

  “魇着叻没睡沉,睡得断断续续地老觉得有人在拉我的脚。”不就真的是有人扯她后腿害她有床睡不得。

  成弘文一听用力往尚还单薄的胸脯一拍,“妹妹不怕哥哥陪着你,我有桃木剑妖魔鬼怪近不了身。”她嘴角一扯故作感激的笑了笑,两兄妹在屋外聊了一会兒看妹妹精神不济,不时的捂口打哈欠心下不忍的成弘文放她回屋再躺一下,他打发人回去知会一声会晚一点回侯府。

  成清宁進屋后她明显地感觉屋内的气味变淡了,眼角余光往床的位置一瞟原本隆起的地方变平了。咦人走了?

  “小姐奴婢帮你铺床。”

  “等等先不……”呃,真的没人

  动作很快的荷心一摊开被褥,底下空无一人

  “小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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