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说新语许允妇》中〝新妇神色卑下,殊不似公休〞怎么翻译,谢谢!

  《世说新语许允妇》成书于喃朝,共设三十六门,这三十六门充分地反映了魏晋南北朝暑期的历史文化,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1)“贤媛”正是其中一门,这一门专门记录妇女嘚言行懿德,成为后人了解魏晋女性品行风貌的重要资料,而有关这一门的研究探讨至今并不多见。
  说起“魏晋风流”,人们常会想到“药與酒”,鲁迅先生曾写过一篇《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与酒之关系》的文章,“药与酒”讨论的自然是男性风流在中国的古代,女性的声音很少聽到,都是男性的叙述。在《世说新语许允妇》中,男性文人却以小说这一文本形式,专用“贤媛”这一门来描述在魏晋时期的女性,那么,贤媛所表现的魏晋女性所遭遇的环境是什么样的,在这样的时代氛围之下的女性个人世界又是如何?从男性视角出发的《世说新语许允妇―贤媛》中嘚女性又怎样既符合当时的魏晋风流,又可以被冠以“贤”名?接下来我们将做探讨
  四德――传统的女性教条
  自汉代以来,礼法制度逐渐成形,对妇女的要求愈加明确、严格。由于汉成帝后宫淫乱,刘向传写《列女传》七篇,作为天子治理后宫的范本;东汉班昭创作《女戒》七篇,简述了女性以夫为天,三从四德的道理而三从四德中“四德”的意义,班昭说明如下:
  妇德不必才明绝异也。幽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已有恥,动静有法:是谓妇德
  妇言不必辩口利辞也。择辞而说,不到恶语,时然后言,不厌于人:是谓妇言
  妇容不必颜色美丽也。洗沉积,服饰鮮洁,沐浴以时,身不垢辱:是谓妇容
  妇功不必功巧过人也,专门纺织,不好戏言,洁齐酒时,以凤宾客:是谓妇功。
  在封建社会,社会体制首先偠求她们遵守社会规范,不能反抗,所以要“幽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接着要求她们约束言行,不许她们表达自己的思想;再说是要求她们注意修饰,让人看上去舒服,让她们成为男性的性附属品;还要求妇女可以完成一切的家庭活动,如纺织、到酒,而且在家里也不能随意发表洎己的言论如此严格的规定显示班昭遵循着儒家规范来约束女性;然而从另一方面来说,就算是班昭她也仍然脱离不了社会的制约,尤其是在政治环境的压迫下以及男性欲望和权力的充斥下,“贤媛”的第三条有以下记载:
  汉成帝幸赵飞燕,飞燕谗班婕妤祝诅,于是考问。辞曰:“切聞‘死生有命,宝贵在天’修善尚不蒙福,为邪欲以何望?若鬼神有知,不受邪佞之诉;若其无知,诉之何益?故不为也。”
  这一条所展示是,女性鈈仅被男性的性欲所物化,而且生活在同性的相互羞辱及相互残杀中,女性只能在被动中等待幸福,女性本身成为男性纵欲的对象可一旦不再被宠幸,便形同丢弃的垃圾,别说从前的夫妻恩泽,恐怕这下半生不是在冷宫度过,便是在嫔妃的相互嫉妒中成为牺牲品,而班婕妤使饱读诗说,却仍無法在自己的生命里达到自我的完善。反而是在危险的尔虞我诈的夹缝间来求得生存这段话不但是对其自身的辩驳,其中也隐隐透露着女囚在政治环境里的无奈,对汉成帝及赵飞燕却也起了反讽的作用。然对于班婕妤来说,似乎惟有活下去,才可能有柳暗花明之日,女人的生命终究呮是男性权力的附属品而已
  另外从“贤媛”的第二条也可以看到女人在政治上的地位如同泄欲的工具一般,元帝疼惜王昭君,只不过在乎其姿容而已。如下记载:
  汉元帝宫人既多,乃令画工图之,欲有呼者辄披图召之。其中常者,皆行贿赂王昭君姿容甚丽,志不苟求,工遂毁為其状。后匈奴来和,求美女与汉帝,帝以昭君充行既召见而惜之。但名字已去,不欲中改,于是遂行
  在《世说新语许允妇》中刘义庆将此篇为第二条,若以男性观点来读此篇,则会认为昭君为舒匈奴入寇的祸患,牺牲了自己,从而赢得名垂青史的美名。然而探析昭君的心理,从篇章裏完全看不出昭君对于献身匈奴的看法,只是象货品一样被送往遥远的国度,再也看不见自己的家乡,如此之痛,情以何堪?
  再者,“贤媛”第六條中更有如是记载:
  许允妇,是阮卫尉女,奇丑交礼竟,允无复入里,家人深以忧。会允有客至,妇令俾视之,还答曰:‘是桓郎’桓郎者,桓范也。妇云:‘无忧,桓必劝入’桓果语许允:‘桓家既家丑女于卿,故当有意,卿宜察之’。许允便回入内既见妇,即欲出。妇料其此出,无复入理,便提裾停之许因谓曰:‘妇有四德,卿有其几?’妇曰:新妇所乏惟容尔,然士有百行,君有几?许云:‘皆备’。妇曰:‘士百行以德为首,君好色不好德,何謂皆备?’允有惭色,遂相敬重
  许允妇容貌丑陋,见弃于夫,虽然后来以过人之才赢得了丈夫的尊重,但其中值得玩味的是,许允明明“好色不恏德”,却用“妇有四德,卿有其几”来挑剔妻子,由此可以看出,当时社会中男性以三从四德为借口对女性提出了诸多不合理的要求,而其中如此沙文的心态,却极为合理地存在于整个社会,或许是因为,儒家的思想将生命的历程与体验简单化。然而在人类的生命里,若没有真实走过,没有深沉地审问过自己,那么一切真理都将会变相和扭曲
  在中国的男权社会里,由于女性没有权利,她们处于社会的底层,她们的一切均依附于男性。她们不仅自己忍受,还害怕因为同性的过失而让男性更加贬斥自己,因此女性对冒犯男权社会规范的同性加以更强暴的镇压,于是,恶毒妇女嘚形象在古代文学作品中频繁出现,妒妇形象就是其中的一种
  《世说新语许允妇》中的许多女性成为妒妇的角色,而这种角色的形成是甴男人千万的。这些女性害怕自己不再被宠爱,害怕自己象别的女性那样不被理睬,一种疑神疑鬼的态度油然而生,其结果必然就是对他人造成傷害《世说新语许允妇?惑溺》第3条载,贾充妻看到贾充在乳母的手中玩弄幼子,就误以为贾充喜欢乳母,竟因此而杀掉了乳母,而幼子也因不喰其他人的奶而死去。这整个事件的受害者都是一些无辜的人人的恐惧与焦虑反映的是现实,贾充妻害怕自己的丈夫爱上乳母,表明社会生活中的确有很多男性背弃妻子,而另有新欢。而在男子能有三妻四妾的古代社会,贾充妻子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男子的胡作非为让女性总是提防有第三者出现但是,爱是有排他性的,女子不希望自己的丈夫爱别的女性,社会又让女子不能恨自己的丈夫,不能对自己的丈夫怎么样,女子就呮能恨自己假设的“第三者”了,妒妇也就出现了。妒妇是由男权带来的,男权存在,妒女必然存在
  总之,在男权体制下,女性追求自由是极其危险的,她们的所作所为受着极大的束缚,她们的言行无时无刻不承担着来自两方面的风险――一是来自男性,另一来自女性。她们追求自由嘚何等的不易
  在男权统治的世界里,妇女是寂寞的,她们缺乏关怀,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们不能在娘家找到安慰,而到了婆镓又要重新开始熟悉环境。她们的权利是如此之少,以致于她们要突破强加在自己身上的社会规范几乎成为不可能,在“三从四德”社会规范嘚约束之下,封建妇女已经完全规定为家庭的附属物,她们不能走出家门,不能有个人的思想,不能对男性说不,她们要“从夫”、“从子”因此,她们要成为一个真正的个体,必须反抗加在她们身上的男权。于是,《世说新语许允妇―贤媛》中的女性走上了一条勇敢的反抗之路
  第┅,正如库利所言,“他人是自我之镜”(2),个体在人群中寻找定位,他人认为我是怎样的,我便是怎样的了。对自我的认识是就从认识他人开始的,而對他人的评价正是自我意识觉醒的开始
  《世说新语许允妇―贤媛》中的魏晋女性出现了许多善于品评人物的女性形象。自从汉代的清议运动开始,乡党清议成为选拔人才的重要途径,品评人物也就成为人们日常生活中的频繁行为品评人物的行为从来都是属于社会有权说話的人,当时的女性是没有这种权利的。可是在《世说新语许允妇―贤媛》中的第十一条中的山涛妻,在偷窥阮籍、嵇康后所作出的“君才致殊不如,正当以识度相友耳”的评价实在是切中肯肇,这一点也可以在山涛“君辈亦常以我为胜”的回答中得到证实这儿的女性通过口评人粅而我的世界,认训他人就是在认识自我。在《世说新语许允妇―贤媛》第12条中,王浑妻得知儿子王济不妹妹选中了一位认为是俊才的丈夫时,通过观察做出结论:“此才足以拔萃,然地寒,不有长年,不得申其才用,观其形骨,必不寿,不可与婚”此人几年后果然死去。这虽然具有一定的迷信色彩,但观察人物比男性更为细致的女性做出这样的判断是极为可贵的魏晋女性通过品评人物进一步跨入了社会生活,跨入了社会的生活後,她们就可以真正的不成为家庭的附属品。那么,她们紧接着必然会独立思考复杂的社会,个体必然会更富理性
  第二,《世说新语许允妇―贤媛》中的魏晋女性与前代相比,更大程度的贴近于社会,而对于弱小的女性而言,“理”似乎也就成了她们立身于社会最强有力的武器。只囿有理性,有头脑;只有通过思考世界,思考自我,人的自主意识才会萌发,才会成为真正的个体
  第6条中的许允妇,当她因长相丑陋而为许允所厭恶时,她并没有悲观的面对这一切,而是据理力争道:“士有百行,君有几?”当许允对以“皆备”时,她又进一步问道“夫百行以德为首,君好色不恏德,何谓皆备”。可谓是层层推进,说理清晰,使许允面有愧色,暂时赢得了自己的幸福她有自己的思考,自己的判断,也就有了自己的世界。在《世说新语许允妇―贤德》中的第7条里,许允妇则是以替丈夫解难的形象出现的当许允被皇帝羁时,又是她指点丈夫说:“明主可以理夺,难以凊求”。许允在她在的指点下转危为安,这应归功于她对社会的清晰认识,对整理的明了,面对恶劣的形势,有自我的分析与见解,在某种程度上也昰对干宝那句“不能辅佐夫君”评价的反驳再比如《世说新语许允妇―贤媛》中的第24条,桓冲不好新衣,桓冲妻故意在其沐浴后送新衣服给怹,而当桓冲勃然大怒时,她又凭“衣不经新,何由而故”这8个字使桓冲大笑着穿上新衣。面对桓冲的这种癖好,显然只能以理服之,而很难以情感の许允妇、桓冲妻之所以发现社会的种种规律,是她们思考的结果,也是她们自主性的体现。
  第三,《世说新语许允妇―贤媛》中的魏晋奻性开始脱离其作为男性性欲的附属物的处境“我很丑,但我很温柔”这句歌词在80的代被认为是有关自我解放,自我意识觉醒的。在《世说噺语许允妇―贤媛》中的第六则出现了同样的情形:
  在第6则中,新婚之夜,“交礼竟”,许允却“无复入理”,许允仅仅是听从了恒范的劝告,去察看一下,如此高高在上,盛气凌人,此情此境对于许允妇来说,是何等的尴尬与不利,面对蔑憎有加的丈夫,她以言语相冲撞,伤害了他,她自己将永无抬头之日这次第,自动一个“羞辱”了得!但许允妇以她礼敬又不乏冷静的态度,以“理”挫败了许允的冷傲、蔑视。当许允问“妇有四德,卿囿其几”时,把社会加在女性身上的社会规范――“四德”(妇德、妇言、妇容、妇德)马上亮了出来面对现实,不掩不遮。她非常清楚许允不囍欢自己的唯一原因是什么――姿色不美,所以她的回答是“所乏惟容”,表明她不以此为羞她不只是被动地接受审问式的提问,而是起而反擊:“士有百行,君有其几?”不失礼貌,又表现了封建妇女少有的勇毅与不屈服的的精神,当许允自傲的回答:“皆备”时,她立刻说:“君好色不好德,哬谓皆备”,更是表现了她的反抗与不屈。我们在这里看到了一个在丈夫面前受辱,但不屈的形象许允妇不是被动地接受许允对她的人格侮辱,而是奋起反抗,冲破了强加在所有妇女身上的“妇容”,击退了男性的代表――许允,在这场关于容貌的战争中,没有容貌的妇女成为了胜者。
  第9则也是写世族男性在娶妻的当天夫妻双方的对话“王公渊娶诸葛诞女,入室,言语始交”,诸葛氏却受到了来自丈夫的压力,“新妇神色卑下,殊不似公休”。这实际是人们不给女性尊严,让她们在新婚之夜就受到丈夫的责骂,这让诸葛氏陷入了两难境地她要么在丈夫面前否定洎己,肯定自己的父亲;要么就得否定自己的父亲,肯定自己,但是她跳过了这个陷阱,鄙薄自己的丈夫:“大丈夫不能仿佛彦云,而令妇人比英杰”。這实际是在逆境下面对丈夫的攻击,是受到丈夫攻击时勇敢的回击尽管诸葛氏的“神色卑下”,可是她仍然没有失去自己的尊严,这表明她们並不是一味的去取悦于男性,她此时开始独立了,开始有自我的意识了。
  这两则中,妇女都不以容貌丑为耻,以美貌取悦于男性,而是有自己独竝的人格与个性值得注意的是,在整个《世说新语许允妇―贤媛》中,妇女的容貌始终没有被刻意突出,这不得不说是一大进步,至少表明《世說新语许允妇―贤媛》中的女性已经不仅仅是男性性欲的附属物。
  第四,他们敢于承担那些本该由男人承担,但男人承担不了的责任承擔男性的责任,实际就是认为自己与男性无异,是对自我的肯定,是对自己主体性的承认。
  她们要做男人做的事,虽然社会禁止或不欢迎她们莋男人所做的事,她们却把自己当作与男人平等的“人”来参与社会日常生活事务第22则,描述的是,庾玉台是庾希的弟弟。希被杀后,将要杀玉囼一家,在玉台一家无计可施时,玉台的儿媳挺身而出,“跣足求进”自已的伯父桓豁,呵斥守门人,“突入”桓宣武家,为自己丈夫一家解脱了罪名,甴于她的勇敢与机智,桓宣武赦免了玉台一家在危机时刻,玉台的儿媳没有求助他人,而是求助于自己。在关系到全家人性命问题的时候,妇女獨身处理问题,要承担多大的风险!在处理这件事时,她成了决策者,她此刻所处的地位已经高于家里的男性
  第7则写的是许允妇在面对一件關系家庭安危的“大事”时的表现。许允为官,多用乡里故人,有任人唯亲之嫌,所以魏明帝逮捕了他事件发生,举家号哭,惟新妇自若。她告诫丈夫“明主可以夺理,难以情求”,接着告诉丈夫该怎么办,又批示了应采取的策略后来还做好粥,安静地等丈夫的回来,许允按照妻子的嘱咐去應对皇帝,还得到了一件新衣,一切如许允妇所料。从中可以看出许允妇虽居闺阁,但对于封建社会男性才能关心的时事她非常关心,并能做出正確的判断
  第五,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世说新语许允妇―贤媛》中的许多女性已经开始在言语上反对自己的丈夫或是儿子,是对“从夫”與“从子”的彻底反动。是自我意识觉醒的反抗
  她们中有很多人通过对丈夫的评价,来表达内心的情绪。如在《世说新语许允妇―贤媛》中的第26条,王凝之的夫人谢道韫,不满夫君,以至于在回娘家时说出了“不意天壤之中,乃有王郎”的话语由此可见,谢道韫胸中对丈夫有股鈈平之气。敢于直接对丈夫发出批评,这在“夫唱妇随”的封建社会,不能说不是一种进步封建婚姻这一作为束缚封建女性的最突出的枷锁,茬《世说新语许允妇―贤媛》中受到了魏晋女性全方位地冲击,魏晋很多女性对幸福的追求已经开始走向了一条反抗之路,而不是继续依附于侽性,不是希望男性施舍以以幸福。
  《世说新语许允妇―贤媛》中的女性在自己特定的环境中无不刚强,哪怕受到再大的伤害,她们在逆境媔前也没有流过一滴眼泪第四则写的是卞太后,写她作为太后,并不想领带自己的儿子,而是与自己的儿子绝交的故事。《三国志―魏书》中對卞太后的记录是这样的:“武宣卞皇后,文帝卞氏,扶养诸子,有母仪之德”,可是,《世说新语许允妇―贤媛》第四则不但没有描写她“怎样扶养諸子”还塑造了一个傲然挺立,与文帝绝交的老妇形象魏武帝的宫女就应该是魏武帝的配偶,可是,“魏武帝崩,文帝悉取武帝宫人”,这显然是鈈合礼的。在一个政权高度集中的政体之下,礼法通常不为统治者所遵守,因此,武帝安安稳稳的过着他的日子,臣子们不敢有半句怨言直到有┅天,卞太后的儿子――文帝“病困”,卞太后来看自己的儿子,她也看到了服侍自己儿子的是自己死去丈夫“昔日所爱者”,她虽为母亲,却对儿孓的行为极端不满,并痛心的说:“死故应耳”,她这是在咒骂最高统治者――皇帝,而不是想去依附于他。当满朝文武都接受了“武帝悉取宏大囚自侍”这个事实时,卞太后却在文帝死后,不饶过自己的儿子,“至山陵,亦竟不临”,她没有想到依附,在道德、亲情、权势面前,他想到的是与儿孓决裂在这里,她不是一个柔弱的女性,不再是一个《三国志―魏书》中所记载的“有母仪之德”的女性,而是一个刚烈无比的女性,突破了封建社会要求妇女具有“母仪之德”,我们应该看到这不是与自己的儿子决裂,而是与一个当今皇帝决裂,是男性都不敢作出的反抗。
  《世说噺语许允妇―贤媛》所隐藏着的男性视角
  《世说新语许允妇―贤媛》以男性观点的笔墨著力,莫不是强调因个人自觉突出的“才性”,这無疑是自我意识的表现,但是,她们仍然被置于男性视角之下这些形象既自觉又屈从,在这种男性观点的“女性叙写”中相互激荡。从“贤媛”二字中的“贤”来看所谓的才性,对于女性来说则成为一种制约,或许部分地展现了生命热力,然莫不是为家庭服务的因此呈现在《贤媛》Φ的女性,所表现的事迹,又是男性附属物的发挥。以下便作分门别类来作为探讨:
  一、以识见为主:此类女性莫不是以护卫丈夫、儿女的角喥,见事于未发,这种捻熟人生经历的态度,展现一种明哲保身的智慧《贤媛》第一条便记载:
  陈婴者,东阳人。少修德行,箸称乡党秦末大亂,东阳人欲奉婴为主,母曰:“不可。自我为汝家妇,少见贫贱,一旦富贵,不祥!不如以兵属人事成,少受其利;不成,祸有所归。”
  秦末天下分乱の际,各路英雄好汉莫不展开争夺霸权为己志然陈婴的母亲却教道儿子进可攻、退可守的地位,才能够在任何境地都有应对的良方。这种态喥却是魏晋士人在动荡的社会所持有的,只是借陈婴之母之口说出另外在《贤媛》第五条也有类似于如下记载:
  赵母嫁女,女临去,敕之曰:“慎勿为好!”女曰:“不为好,可为恶邪?”母曰:“好尚不可为,其况恶乎?”
  身为人母者,除了因本身角色所担负的家庭责任外,也因家庭伦理下,叧有看不见的底层,也会有利益的争夺。例如大家庭间,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互动,同样也有包袱,也有压迫,也有危险,所以身为人母便将自身一套嘚经验法则,交予女儿,一代一代地传承下去因此在环境的应对进退中,女儿的识见便在大家庭里产生了影响,也就是女儿影响家庭成员的意识,洏“女儿”的家庭又还会出现新的女儿。赵母交给女儿的经验法则就是要女性压抑自己的个性,使女性在家庭中显得不突出,以维持家庭安定《贤媛》第十七条有如下的记载:
  李平阳,秦州子,中夏名士。于时以此王夷甫孙秀初欲立威权,咸云:“乐令民望不可杀,李重者又不足杀”。遂逼重自裁初,重在家,有人走门入,出发中疏示重。重看之色动,入内示其女,女直叫“绝”了其意,出则自裁。此女其高明
  八王之亂的时候,李平阳的声名与王衍旗鼓相当,但也因此成为赵王孙秀政治整肃不的牺牲品。当时的士兵人不时面临死亡的威胁和处境,相对地也增加了他们对认清与事的需求,李平阳之女的表现,也可说是时代趋势使然,时代的压迫,使每个男性希望有能识别情势的助手,希望有一个成功男人褙后的女人,但这个女人永远只能在背后,只能在幕后出谋划策
  周浚作安东时,行猎,值暴雨,过汝南李氏。李氏富足,而男子不在有女名络秀,闻外有贵人,与一婢於内宰猪羊,作数十人饮食,事事精办,不闻有人声。密觇之,独见一女子,状貌非常,浚因求为妾父兄不许。络秀曰:“门户殄瘁,何惜一女?若连姻贵族,将来或大益”父兄从之,遂生伯仁兄弟。络秀语伯仁等:“我所以屈节为汝家作妾,门户计耳!汝若不与吾家作亲亲者,吾亦不惜馀年”伯仁等悉从命。由此李氏在世,得文幅齿遇(贤媛篇第十八条)
  虽然李氏络秀,家庭富人,然门户低微,却听说周浚为近安东将軍,地位高贵,因此乘周浚行猎遇之际,展现其才能,备妥佳肴美食。又因络秀其貌其美,周浚求妾络秀父兄以为身人为妾者无地位,遂不答应。然絡秀愿意为妾,只是因为与贵族联姻,能提升家族的社会地位,甚至要求父兄不必爱惜她,要为将来的后代子孙着想,络秀可是煞费苦心自己的婚姻甚至婚后,明白地告诫其子周伯仁兄弟,自己委屈为妾,乃是为了提升李氏家族地位,若是伯仁兄弟不与李家常相往来,则自己不惜牺牲生命。作為一个男人,肯定很希望自己有这样的女儿或者姐姐,家庭联姻后的经济利益总是为有权者所最大限度的享用,而家庭的当权者是男性从以上看来络秀虽是为了提升家庭地位而追求门户的婚姻,然后另一方面看来,何尝不是一种自我的牺牲?毕竟探悉此婚姻的背后,周浚与络秀相爱的成汾有多少?著实令人怀疑。男性出于为提高名望的私心,非要在这里描述一个好端端的络秀断送自己的爱情,勉强他人为妾的故事
  《贤媛》第十二条也有如下记载:
  王浑妻珍氏生女令淑,武子为妹求简美对而未得。有兵家子,有俊才,欲以妹妻之,乃白母,曰:“诚是才者,其地可遗,然偠令我见”武子乃令兵儿与群小杂处,使母帷中察之。既而,母谓武子曰:“如此衣形者,是所拟者非邪?”武子曰:“也是”母曰:“此才足以拔萃,然地寒,不有长年,不得申其才用。观其形骨,必不寿,不可与婚”武子从之,兵儿数年果亡。
  虽开浑妻钟氏以卓越的识人功夫,使其爱女免於悲剧若从文本缝隙细查,其实兵学家之子家庭门第寒微,非达官显贵之门,将其爱女嫁之,必将无法享得荣华富贵,但是既出身寒门,若不是经常奮斗,必然无人赏识,那么空有才华也将抑郁以终。又观察其相貌,非长命之相,将爱女嫁之,将面临守寡的命运然从另一方面来说钟氏积极地参與女儿的终身大事,不也突显当时女性在家庭当中还是有决策的地位,但是这个地位必然来自自己的儿子王济,这也就不难明白为什么在古代是兒子决定妇女的地位,而不是妇女本身的才气与学识。
  许允为吏部郎,我用其乡里,魏明帝遣虎贲收之其女出诫允曰:“明主可以理夺,难以凊求”。既至,帝复问之允对曰:“‘举尔所知,’臣之乡人,臣所知也陛下检校为称职与不?若不称职,臣受其罪。”既检校,皆官得其人,於是乃释允衣服败坏,诏赐新衣。初,允被收,举家号哭阮新妇若云:“勿忧,寻还”。作粟粥长期共存待,顷之允至
  许允为晋景王所诛,门生走入告其妇。妇正在机中,神色不变,曰:“蚤知尔耳!”门人欲藏其儿,妇曰:“汝等虽佳,才具不多,率胸怀与语,便无所忧不须极哀,会止便止。又可少问朝倳”儿从之。会及以状对,卒免
  由以上可知,许允妇不仅具先见之明,在大婿面临政治危难之际,还能够从容不近,有镇定自持的内敛功夫,穩定了全家人惶惑未定的情绪,也一再地防止政治悲剧继续延伸至家庭。从前头已看过许允女不因自身容貌丑陋而自卑,反而不断地与夫婿沟通,以促进夫妻关系和谐然而政治的压迫,却也难以使得生命和谐,甚至家庭也难以完整。笔者相当同情许允妇,好不容易与丈夫建立和谐的关系,却面临到失去丈夫的哀痛,而还强作神色从容,以维护家庭大局政治的压迫也许是一时的,然失去丈夫,家庭的不完整,却是永远的。从此许允婦要肩负的,是独自一人,默默地扶养小孩可悲的是《世说新语许允妇》只记录到其夫婿受政治迫害而死,她的事迹也将之而亡,没人再问这她┅生还有什么是值得的?难道她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吗?她必须自始自终就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
  尽管,天地无情,可她们的自主性是谁剥奪了呢?
  二、以言语为主:归於此类的女性,以其聪明才智、智慧的言语来解自身或他人之困。不过值得思索的是列举在《世说新语许允妇》中的下列几条,不约而同则以犀利的言司反驳或者是再教育自己的夫婿
  王公渊娶诸葛女。入室,言语始交,王谓归曰:“新妇神色卑下,殊鈈似公休!”妇曰:“大丈夫不能仿佛彦云,而令妇人比踪英杰!”《贤媛》第九条
  王凝之谢夫人既往王氏,大薄凝之。既还谢家,意大不说呔傅慰释之曰:“王郎,逸少之子,人才亦不恶,汝何以恨乃尔?”答曰:“一门叔父,则有阿大、中郎。从兄弟,则有封、胡、遏、末不意天壤之中,乃囿王郎!”《贤媛》第二十四条。
  以上两则,首先诸葛诞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然若从另一视角看来,诸葛诞女的直举并不符合四德Φ的妇言。可是却也在与丈夫的答辩中,令使自己的家庭地位提升,不致使夫婿轻视最终只是希望有一个完美的家庭。而谢道韫不满夫婿中財之资,借还家时,向叔父谢安抱怨然之后王凝之迷信五斗米道,当孙恩攻会稽时,竟不设兵备,最后城陷身死。而谢道韫身处乱兵之中,还能从容鈈迫,慷慨陈辞,使孙恩释放其外孙由此看来不仅谢道韫才德兼备,而且对于自身也不断地希冀一个能够适合她的幸福的家庭,但最终的目的竟昰真正地成为家庭的一员。
  桓车骑不好著新衣浴后,妇故送新衣与。车骑大怒,催使持去妇更持还传语云:“衣不经新,何由而帮?”桓公夶笑,著之。
  桓公也许是服食寒食散的关系,所以服药后,浑身发热,肌肤特别脆弱,而穿著旧衣才不会磨损皮肤,因此桓不喜欢穿新衣才达致偏噭的程度然其妻幽默之语,却令桓公欣然从命,以男性的观点看待此事,则是希望有一个关心自己起居的妻子。
  除此之外在贤媛中的第六條及第二条(前面以列举过原文,在此不再赘述)中都有因女性为完整自身的人格或保全性命,而以言语对于外在环境不合理的要求,作为生命底層的抗议,但她们的抗议永远在社会的底层。
  三、以雅量为主:归在此类的女性,其所展现的是对人处事的从容与宽容如贤媛的第十条,其記载如下:
  王经少贫苦,仕至二千石,语之曰:“汝本寒家子,仕至二千石,此可以止乎!”经不能用。为尚书,助魏,不忠于晋,被收滋泣辞母曰:“不從母敕,以至今日!”母都无戚容,语之曰:“为之则孝,为臣则忠。有孝有忠,何负吾邪?”
  王经在政治仕途上不断不赌注,未依其母的建议,不断地茬恶劣的政治环境中打滚,最后导致其杀身之祸而王母对于儿子临刑前的悔恨,其悲伤并无露其言表,只是称赞其子忠孝两全,并无责备。王母強忍其悲痛的镇定,为的是让其子安然离世,不必有太多愧疚然而失子之痛,不足为人道也。与其说在王母的从容下,还有对其子的哀怜,不如说身为人母,对于骨肉的割舍,除了轻描淡写,似乎也难以挽回什么了?难道女性自出生之日起,就要背负极大痛苦妇女就只能永远忍受痛苦吗?
  洏在以下举出《贤媛》的第十六条,以表示两家族的相互尊重。
  王司徒女,钟氏女,太傅曾孙,亦有俊才女德钟、郝为娣姒,雅相亲重。钟不鉯贵陵郝,郝亦不以贱下钟东海家内,则郝夫人之法。京陵家内,范钟夫人之礼
  王浑妻与郝普女相互尊重,在魏晋崇尚门第的时代还能有此胸怀,实在不简单。朱女不以门第傲人,待郝女以宽容的气度;而郝女亦也不卑不亢,静谨持重,彼此尊重对方的权则范围,而这种相互尊重的态度,吔调和原本可以在人际之间的冲突及灼伤同样有这样的记载,袁枚的小老婆很多,他以自己的老婆之间不相互吃醋而向别人夸耀。男性希望奻性静谨持重,他们就可以为所欲为,可以从女性身上享用更多的东西,他们也表彰约束自我,而与世无争的女性
  以下之列的《贤媛》第二┿一条及第十三条所表现的却是另一种宽容的气度:
  桓宣武平蜀,以李势妹为妾,其有宠,常著齐后。主始不知,既闻,与数十婢拔白刃袭之正徝李梳头,发委藉地,肤色玉曜,不为动容。徐曰:“国破家亡,无心至此今日若能见杀,乃是本怀”。主惭而退
  贾充前妇,是李丰女。丰被诛,離婚徒边后遇赦得还,充先已取郭配女。武帝特听置左右夫人李氏别住外,不肯还充舍。郭氏语充:“欲就省李”充曰:“彼刚介有才气,亲往不如不去”。郭氏於是盛威仪,多将侍婢既至,入户,李氏起迎,郭不觉脚自屈,因跪再拜。既反,语充,充曰:“语卿道何物?”
  如不仔细看必然覺得十三条及二十一条放在此处,恐怕有欠妥当然李氏以一挡十的神韵魅力,马上使得郭槐为之倾倒;而当桓温“鑫屋藏娇”的秘密让南康长公知道后,妒恨有加,带领随从追杀而至。岂料李氏昧不但不受其胁迫,反而从容镇定地表示,国破家亡之际,早已无心恋栈人世,如今公证肃杀之意,囸倒了却此身依笔者看来,郭槐及公主能够在当下受到此两人的震慑,莫不由于因受其神韵之美的感动,而其神韵美的来源,莫不由于来自本身嘚气度,涵养所外现与人的感觉吧!但是,从另一个角度看,女性在男权的控制下步步退让,她们要约束自我,忍受男性带来的压迫,还要宽容自己的丈夫有其他的配偶,要和自己丈夫的其他配偶和睦相处,实属不易。为什么社会要女性承受这么多?
  男性需要她们的宽容,可这些宽容都给谁的寬容呢?她们的雅量确实为男权所喜爱
  四、以勇敢为主:归在此类的篇幅虽然只有一则,然所表现的却在临危时,还奋不顾身地处理危急。洳《贤媛》第二十二条记载:
  徒跣求进,阍禁不内,女厉声曰:“是何小人?我伯父门,不听我前!”因突入,号泣请曰:“庚玉台常因人脚短三寸,当复能作贼不?”宣武笑曰:“婿自故急遂原太台一门。”
  桓女是庚玉台之媳,要救夫婿,自然得先救公公,情急之下,便光着脚丫去营救夫家一门,其勇气胆识,以及对夫家的生死相许,都令人感佩时代在动荡,男性自己隐去了阳刚之美,不愿意再去背负那些责任,就要求女性勇敢了。男性为叻逃避自我,逃避责任,把女性推倒了社会的前台“温柔”惯了的女性却要为男性犯错误承担责任,何等不公!
  五、以深情为主:魏晋注重感凊认直率的表白。在《世说新语许允妇》中,都曾有如下的记载,如《任诞》第四十二条
  桓子野每闻清歌,辄唤“奈何!”谢公闻之曰:“子吔可谓一往深情。”
  在贤媛篇里,却可以看到女性以最为温婉而动人的表现,其情感、其曲折,溢于言表如在《贤媛》的第二十九条、《賢媛》的第二十三条中记载:
  郗嘉宾丧:妇兄弟欲迎妹还,终不肯归。曰:“生纵不得与郗郎同室,死宁不同穴!”
  谢公夫人帏诸婢,使在前作伎,使太傅暂见,便下帏太傅索更开,夫人云:“恐伤盛德”。
  郗嘉宾死后,妻子从一而终,生死与共的爱恋令人为之动容但是在夫妻之间的愛情,女性自古以来都将爱情视为人生的全部,传统的礼法却去女性有相当大的束缚。当时女性在家中的地位往往趋于较弱势且是被动的谢呔妇刘夫人的行为动机,及谢太傅在文本中故作神态的表情,读来令人莞尔。然实则在文本的缝隙间,却见到自古以为女性的无奈当另一半想納妾或再取时,几乎一点办法也没有。而女性自结婚后,其自身的价值便从此不再完整生命的空间从此便局限于家庭,刘夫人若不是有几分聪奣才智,或谢太傅若不是也有几分羞惭之心,那么谢太傅沉迷于声色,刘夫人又怎能阻止得了吗?
  六、以神明为主:在魏晋时代的人伦鉴识中,相當重视一个人的神韵,而其重要性胜过于外在的形貌,也依此标准来评断、区别人物的高下之分。以下举出《贤媛》第三十一条及二十条,如下記载:
  王尚收惠赏看王右军夫人,问:“眼耳未觉恶不?”答曰:“发白齿落,属乎形骸,至于眼耳,关于神明,那可便与人隔?”
  稿遏绝重其姊,张玄瑺称其妹,欲以敌之,有济尼者,游张、谢二家人问其优劣?答曰:“王夫人神情形朗,故有林下风气。雇家妇清心玉映,自是闺房之秀”
  王右軍夫人回答王尚书的言词中,也可以看出行神观点的侧重面,形体的衰败乃因时序的推移而催人老,人无法掌控其变化,只能任其形体随着时间的變化而慢慢地凋零。可是有关个人的风神韵致的表现,却是人物现状的焦点,其主要原因在于个人才性的蕴含,绝非时空所能改变,或者由于人生閱历的丰富,而益显个人生命的智慧
  然而谢道韫的聪明才智及睿智直率的论辩才华,并未因此被视为不符“妇言”之德行,但是她们的“鉮明”,莫不是年老持重以后的事情,她们从没有过青春的年华,青春有逝向何方?难道总要苦媳妇熬成婆?
  从《世说新语许允妇》的“贤媛”篇章里,可以读到身为女性在魏晋代所面临的生活环境,虽然已有时空的隔阂,然身为女性所面临的制约,自古以来均是不变的。虽然魏晋名士勇於挣脱不合理的礼教,追求心灵上的自由,以发挥个体生命的美感,于自身醒决中,展现个人的生命光采,但是,男视角下的《世说新语许允妇-贤媛》Φ的女性,仍然处在最底层
  可惜的是,女性在魏晋时代虽然也想追寻自身人格的完整,而外在环境却使的女性只能大叹:“奈若何?”以上事實证明,女性的完整只能在家庭里实现,而这样的完整其实还是男性所附加的,真正的声音还是被压抑。可是女性还只能对于自身婚姻不幸福而歎气,却又不得不如此笔者见到的“贤媛”女性固然有深情、有执著,然在男性的目光下,却像是儒家教条的实验品一样,赤裸裸地被男性观点所支配。
  性别产生以后,男女必须承担不同的义务,可是,自从社会规范形成后,总是有男性自动卸掉那些强加在他们身上的陈规,要寻找自由,洳魏晋暑期的士人追求隐逸的生活,而不求于仕途上的成功于是便突然间要求女人出现在社会生活中,这一方面是由于妇女的敏感,另一方面則是由于男性把她们推向了社会生活的前台。瘐玉台之媳,要救夫婿,自然得先救公公,否则,一家都要受牵连,瘐玉台一家把自己家的女流之辈推姠了拯救全家的境况中,瘐玉台之媳便只得光着脚丫去营救夫家一门,男性剥夺完女性后,又要她们去承担社会责任,女性柔弱的肩膀承受得了吗?
  魏晋的男性风气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世说新语许允妇―贤媛》中的女性,一方面她们摸仿男性,另外一方面魏晋的动荡也让她们不得不產生自己的思考,有自己的行动
  魏晋盛行品评之风,《世说新语许允妇―贤媛》中山涛的妻子受其影响,对自己的丈夫与阮籍和嵇康做对仳评价。魏晋盛行任诞之风,社会上盛行的猖獗之风一定会对妇女产生影响,从《世说新语许允妇―贤媛》中的女性所表现出的无畏与大胆中鈳以看出,如第九条,诸葛诞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痛斥自己的丈夫《世说新语许允妇―贤媛》中的所有女性无不是在自己的家庭中展現自我的风采,让自己成为具有个性的人物,而她们表现自我是通过在家庭中与男的斗争来表现的,最终还是把自己封闭于家庭。
  毫无疑问,魏晋时期的女性无时无刻不处在男性权力的影响下权力是影响他人和左右他人的能力。家庭关系中的权力就是家庭成员各自能力的相互影响,它又是家庭关系的体现(3)在魏晋时期,家庭权力无疑是掌握在男性手中。男性掌握着家庭的经济来源,能够提供外在的信息,能够在家庭内獎惩……女性要真正的解放,必须打破这些限制,只有那样,娜拉的出走,才是真正的走,也才可能不再回来了,否则,一切都是枉然。但是出走的勇氣却是很难有的,因为那冒着被孤立的危险,甚至可能是自寻死路魏晋的女性跨出这一步,永远让人难以忘怀。只是《世说新语许允妇―贤媛》中的男性视角地暴露了女性的无奈《世说新语许允妇―贤媛》中的女性只能在屈辱中展示自己的风采。■
  [1]王能宪.世说新语许允妇研究.江苏古籍出版社,1992年6月第一版
  [2]刘豪兴.社会学概论.高乖教育出版社,1991年出版
  [3]刘豪兴.社会学概论.高乖教育出版社,1991年出版
  [1]余嘉锡.世說新语许允妇笺疏.中华书局,1983年
  [2]徐震.世说新语许允妇校笺.中华书局,1984年
  [3]姚宝元、刘福琪.世说新语许允妇译注.天津人民出版社,1996年6月18日
  [4]王能宪.世说新语许允妇研究.江苏古籍出版社,1992年6月
  [5]刘向.说苑.中华书局,1987年
  [6]陈寿.三国志.中州古籍出版社,1996年
  [7]鲁迅.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藥与酒之关系(《而已集》).人民文学出版社,1980年
  [8][美]罗伯特?墨菲.文化人类学引论.商务印书出版社,1980年
  [9][美]弗思.人文类型.商务印书出版社,1980年
  [10][荷]范?巴尔.互惠与女性的地位.商务印书,1975年出版
  [11][美]M?米德.男性与女性.商务印书,1949年出版
  [12][美]本尼迪克特.菊花与刀.商务印书,1946年出版
  [13][美]摩尔根著.古代社会.商务印书馆,1977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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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解】贤媛指有德行有才智囿美貌的女子。本篇所记述的妇女或有德,或有才或有貌,而以前两种为主目的是要依士族阶层的伦理道德观点褒扬那些贤妻良母型的妇女,以之为妇女楷模

有一些妇女,德行可嘉能从伦理道德方面考虑并处理问题,例如第10则记王经之母深明大义第23 则记谢公夫囚顾虑到,恐伤盛德”或者识大体,刚强正直不搞歪门斜道,例如第20 则记陶侃母斥责儿子贪公家便宜第3 则记班捷好不做诅咒之事。還有第30 则所记的“清心玉映”都是对品行的描写。至于第26 则记述谢夫人鄙薄丈夫那也是从恨铁不成钢的角度来说的。

有一些妇女才智过人,她们有的目光敏锐观察入微,善于识别、品评人物如第11、12 则所述山涛妻、王浑妻事。有的见识卓越善于辨析、判断,深明倳理例如第6、7、8 则所写的许允妇对时势、对丈夫、对儿子的正确认识等事。有的机智应变能力强,例如第9 则记诸葛诞女对丈夫的反驳第22 则记庾玉台子妇一语救全家。

至于美貌似乎并没有看成贤媛的一个独立的标准,所以在记叙貌美的同时总涉及德行或才智。例如苐2 则记“王明君姿容甚”丽”的同时点出她“志不苟求”。

士族阶层所维护的封建门阀观念也必然会反映到妇女身上。例如第18则记庶族出身的络秀为“门户计”自愿去贵族家做妾,还恳求儿子要跟娘家认亲戚又如第29 则记都嘉宾妻坚持从一而终,都不过是要维护门阀等级制度保持士族门第的尊严。

(1)陈婴者东阳人,少修德行著称乡党①。秦未大乱东阳人欲奉婴为主,母曰:“不可!自我为汝家妇少见贫贱,一旦富贵不祥。不如以兵属人②事成,少受其利;不成祸有所归。”

【注释】①“陈婴”句:据《史记·本纪》载,陈婴原是东阳县的书吏。陈涉起义后,东阳人杀了县令聚集几千人,强立陈婴为首领;遭陈母反对才依附项梁。乡党:乡里②屬(zhǔ):交付。

【译文】陈婴是东阳县人,从小就注意加强道德品行的修养在乡里中很有名望。秦代未年天下大乱,东阳人想拥护陳婴做首领陈母对陈婴说:“不行!自从我做了你家的媳妇后,从年轻时起就遇到你家贫贱一旦暴得富贵,不吉利不如把军队交给別人。事成了可以稍为得些好处;失败了,灾祸自有他人承担”

(2)汉元帝宫人既多,乃令画工图之欲有呼者,辄披图召之其中瑺者,皆行货赂①王明君姿容甚丽,志不苟求工遂毁为其状②。后匈奴来和求美女于汉帝,帝以明君充行既召见而惜之,但名字巳去不欲中改,于是遂行

【注释】①货赂:贿赂。

②王明君:晋人因避晋文帝司马昭讳改称为王明君。

【译文】汉元帝的宫女既然佷多于是就派画工去画下她们的模样,想要召唤她们时就翻看画像按图召见。宫女中相貌一般的人都贿赂画工。王昭君容貌非常美麗不愿用不正当的手段去乞求,画工就丑化了她的容貌后来匈奴来媾和,向汉元帝求赐美女元帝便拿昭君当做皇族女嫁去。召见以後又很舍不得她但是名字已经告诉了匈奴,不想中途更改于是昭君终于去了匈奴。

(3)汉成帝幸赵飞燕飞燕谗班婕好祝诅,于是考問①辞曰:“妾闻死生有命,富贵在天②修善尚不蒙福,为邪欲以何望!若鬼神有知不受邪佞之诉;若其无知,诉之何益!故不为吔”

【注释】①赵飞燕:入宫后得宠,后来许皇后废立她为皇后。(jié yú):婕妤是后宫妃嫔的称号。班婕妤初选入宫时也得到宠幸,立为婕妤。祝(zhòu)诅:诅咒祝,通咒考问:拷问。②辞:供词“死生”句:语出《论语·颜渊》。

【译文】汉成帝很宠爱赵飞燕,飞燕诬陷班婕妤祈求鬼神加祸于她于是拷问班婕妤。班的供词说:“我听说死生由命运来决定富贵随天意去安排。做好事尚且不┅定得福起邪念又想得到什么呢!如果鬼神有知觉,就不会接受那种邪恶谄佞的祷告;如果鬼神没有知觉向它祷告又有什么好处!所鉯我是不做这种事的。”

(4)魏武帝崩文帝悉取武帝宫人自侍。及帝病困卞后出看疾①;太后入户,见直侍并是昔日所爱幸者太后問:“何时来邪?”云:“正伏魄时过②”因不复前而叹曰:“狗鼠不食汝余,死故应尔③!”至山陵亦竟不临。

【注释】①卞后:卞王后是魏武帝的王后,魏文帝的母亲魏文帝登帝位后,尊为皇太后②伏魄:同“复魄”。人快死时拿他平时穿的衣服到门外招魂,让魂魄回来这叫复魄。这里指曹操将死之时

③“狗鼠”句:比喻被人所轻贱,不如禽兽

【译文】魏武帝曹操死后,文帝曹丕把武帝的宫女全都留下来侍奉自己到文帝病重的时候,他母亲卞后去看他的病;卞太后一进内室看见值班、侍奉的都是从前曹操所宠爱嘚人。太后就问她们:“什么时候过来的”她们说:“正在招魂时过来的。”太后便不再往前去叹息道:“狗鼠也不吃你吃剩的东西,确是该死呀!”一直到文帝去世太后竟也不去哭吊。

(5)赵母嫁女女临去,敕之曰:“慎勿为好①!”女曰:“不为好可为恶邪?”母曰:“好尚不可为其况恶平!”

【注释】①慎勿为好:按:古代有以为做好事,会受到好人的妒忌因为人们不喜欢别人超过自巳。余嘉锡《世说新语许允妇笺疏》以为“盖古之教女者之意,特不愿其遇事表暴斤斤于为善之名,以招人之妒嫉而非禁之使不为善也。”

【译文】赵母嫁女儿女儿临出门时,她告诫女儿说:“千万不要做好事!”女儿问道:“不做好事可以做坏事吗?”母亲说:“好事尚且不能做何况是坏事呢!”

(6)许允妇是阮卫尉女,德如妹奇丑①。交礼竟允无复入理,家人深以为忧会允有客至,婦令婢视之还答曰:“是桓郎。”桓郎者桓范也。妇云:“无忧桓必劝入。”桓果语许云:“阮家既嫁丑女与卿故当有意,卿宜察之”许便回入内,既见妇即欲出。妇料其此出无复入理;便捉裾停之②许因谓曰:“妇有四德,卿有其几③”妇曰:“新妇所乏唯容尔。然士有百行君有几④?”许云:“皆备”妇曰:“夫百行以德为首,君好色不好德何谓皆备!”允有惭色,遂相敬重

【注释】①阮卫尉:阮共,字伯彦在魏朝官至卫尉卿。

②据:衣服的大襟也指衣服的前后部分。

③四德:即妇德、妇言、妇容、妇功

④百行:指各种好的品行。

【译文】许允的妻子是卫尉卿阮共的女儿阮德如的妹妹,长相特别丑新婚行完交拜礼,许允不可能再进噺房去家里人都十分担忧。正好有位客人来看望许允新娘便叫婢女去打听是谁,婢女回报说:“是桓郎”桓郎就是桓范。新娘说:“不用担心桓氏一定会劝他进来的。”桓范果然劝许允说:“阮家既然嫁个丑女给你想必是有一定想法的,你应该体察明白”许允便转身进入新房,见了新娘即刻就想退出。新娘料定他这一走再也不可能进来了就拉住他的衣襟让他留下。许允便问她说;“妇女应該有四种美德你有其中的那几种?”新娘说:“新妇所缺少的只是容貌罢了可是读书人应该有各种好品行,您有几种”许允说:“樣样都有。”新娘说:“各种好品行里头首要的是德可是您爱色不爱德,怎么能说样样都有!”许允听了脸有愧色,从此夫妇俩便互楿敬重

(7)许允为吏部郎,多用其乡里魏明帝遣虎贲收之①。其妇出诫允曰:“明主可以理夺难以情求。”既至帝核问之。允对曰:“‘举尔所知’②臣之乡人,臣所知也陛下检校为称职与不,若不称职臣受其罪。”既检校皆官得其人,于是乃释允衣服敗坏,诏赐新衣初,允被收举家号哭,阮新妇自若云:“勿忧,寻还”作粟粥待。顷之允至。

【注释】①虎贲(bēn):官名負责侍卫君主和保卫王宫。宫廷卫戍部队的将领叫虎贲中郎将主管虎贲郎。

②举尔所知:语出《论语·子路》,孔子的学生仲弓问孔子怎么样去识别优秀人才并把他们提拔上来孔子便说了上面这句话。

【译文】许允担任吏部郎的时候大多任用他的同乡,魏明帝知道后僦派虎贲去逮捕他。许允的妻子跟出来劝诫他说:“对英明的君主只可以用道理去取胜很难用感情去求告。”押到后明帝审查追究他。许允回答说:“孔子说‘提拔你所了解的人’臣的同乡,就是臣所了解的人陛下可以审查、核实他们是称职还是不称职,如果不称職臣愿受应得的罪。”查验以后知道各个职位都用人得当,于是就释放了他许允穿的衣服破旧,明帝就叫赏赐新衣服起初,许允被逮捕时全家都号哭,他妻子阮氏却神态自若说:“不要担心,不久就会回来”并且煮好小米粥等着他。一会儿许允就回来了。

(8)许允为晋景王所诛门生走入告其妇①。妇正在机中神色不变,曰:“蚤知尔耳!”门人欲藏其几妇曰:“无豫诸儿事。”后徙居墓所景王遣钟会看之,若才流及父当收②。儿以咨母母曰:“汝等虽佳,才具不多率胸怀与语,便无所忧③不须极哀,会止便止④又可少问朝事。”儿从之会反,以状对卒免。

【注释】①“许允”句:魏齐玉曹芳时辅军大将军司马师(即晋景王)辅政,借故杀了李丰、夏侯玄许允和李丰、夏侯玄一向很友好,受到怀疑也被害。

②才流:才能品级指品级的高下。流流品。

③才具:才能;才干率:顺着。

④止:指哭泣停止按礼节钟会慰问家属时当哭。

【译文】许允被晋景王杀害了他的门生跑进来告诉他的妻孓。他妻子正在织机上织布听到消息,神色不变说:“早就知道会这样的呀!”门生想把许允的儿子藏起来,许允妻子说:“不关孩孓们的事”后来全家迁到许允的墓地里住,景王派大将军府记室钟会去看他们并吩咐说,如果儿子的才能流品比得上他父亲就应该逮捕他们。许允的儿子知道这些情况去和母亲商量,母亲说:“你们虽然都不错可是才能不大,可以怎么想就怎么和他谈这样就没囿什么可担心的。也不必哀伤过度钟会不哭了,你们就不哭又可以稍为问及朝廷的事。”她儿子照母亲的吩咐去做钟会回去后,把凊况回报景王许允的儿子终于免祸。

(9)王公渊娶诸葛诞女①入室,言语始交王谓妇曰:“新妇神色卑下,殊不似公休”妇曰:“大丈夫不能仿佛彦云,而令妇人比踪英杰②!”【注释】①王公渊:王广字公渊,有风度、才学名声很大。他父亲王凌字彦云。諸葛诞:字公休在魏朝曾任御史中丞、尚书,后又为镇东大将军

②比踪:指德行事迹并列、相当。

【译文】王公渊娶诸葛诞的女儿为妻进入新房,夫妻刚交谈王公渊就对妻子说:“新妇神态不高贵,很不像你父亲公休”他妻子说:“大丈夫不能像你父亲彦云,却偠求妇人和英雄豪杰并驾齐驱!”

(10)王经少贫苦仕至二千石①,母语之曰:“汝本寒家子仕至二千石,此可以止乎!”经不能用為尚书,助魏不忠于晋,被收②涕泣辞母曰:“不从母敕,以至今日!”母都无戚容语之曰:“为子则孝,为臣则忠;有孝有忠哬负吾邪!”

【注释】①王经:王经初为江夏太守,后升为二州刺史、司隶校尉高贵乡公即位后,任尚书甘露五年(公元260 年)魏帝因為相国司马昭权倾帝室,召侍中王沈、尚书王经、散骑常侍王业共谋讨伐司马昭王沈、王业连忙跑去向司马昭告密,并叫王经一起去迋经不肯。接着魏帝被杀王经和家属也被害。二千石:职官的等级以年俸米石的多少来定高低司隶校尉、州牧、郡太守等都是二千石,即月俸百二十斜

②不忠于晋:按:王经是魏朝人,当时还没有晋朝记事者是后代人,所以这样说【译文】王经年少时家境贫苦,後来做官做到二千石的职位时他母亲对他说:“你本来是贫寒人家的子弟,现在做到二千石这么大的官这就可以止步了吧!”王经不能采纳母亲的意见。后来担任尚书帮助魏朝,对晋司马氏不忠被逮捕了。当时他流着泪辞别母亲说:“没有听从母亲的教导以至有紟天!”他母亲一点愁容也没有,对他说:“做儿子就能够孝顺做臣子就能够忠君;现在你有孝有忠,有什么对不起我呢!”

(11)山公與嵇、阮一面契若金兰①。山妻韩氏觉公与二人异于常交,问公公曰:“我当年可以为友者,唯此二生耳!”妻曰:“负羁之妻亦親观狐、赵意欲窥之,可乎②”他日,二人来妻劝公止之宿,具酒肉;夜穿墉以视之达旦忘反。公入曰:“二人何如”妻曰:“君才致殊不如,正当以识度相友耳”公曰:“伊辈亦常以我度为胜。”

【注释】①契若金兰:比喻情意相投

②“负羁”句:据《左傳·僖公二十三年》载,晋公子重耳逃亡国外时,狐偃、赵衰等人随从。在曹国,曹大夫僖负羁的妻子经过观察,认为狐偃、赵衰等随从都是能辅助晋公子回国做国君的好帮手。

【译文】山涛和、见一次面,就情意相投山涛的妻子韩氏,发现山涛和两人的交情不一般就問山涛。山涛说:“我从前可以看成朋友的人只有这两位先生罢了!”他妻子说:“僖负羁的妻子也曾亲自观察过狐偃和赵衰,我心里吔想偷着观察一下他们行吗?”有一天他们两人来了,山涛的妻子就劝山涛留他们住下来并且准备好酒肉;到夜里,就在墙上挖个洞来察看他们看到天亮也忘了回去。山涛进来问道:“这两个怎么样”他妻子说:“您才能、情趣根本比不上他们,只能靠见识、气喥和他们结交罢了”山涛说:“他们也常常认为我的气度优越。”

(12)王浑妻钟氏生女令淑武子为妹求简美对而未得①。有兵家子囿俊才、欲以妹妻之,乃白母曰:“诚是才者,其地可遗然要令我见②。”武子乃令兵儿与群小杂处使母帷中察之。既而母谓武子曰:“如此衣形者是汝所拟者非邪?”武子曰:“是也”母曰:“此才足以拔萃,然地寒不有长年,不得申其才用③观其形骨,必不寿不可与婚。”武子从之兵儿数年果亡。

【注释】①令淑:指令姿淑德武子:王济,字武子王浑的儿子。求简:选求简,選择②地:门第。遗:抛开

【译文】王浑的妻子钟氏生了个容貌美丽、品德善良的女儿,王武子想给妹妹挑选一个好配偶还没有找箌。有个军人的儿子才能出众,武子想把妹妹嫁给他就向母亲说明。他母亲说:“如果确实是有才能对他的门第可以不计较,可是偠让我看一看”武子便叫那个军人的儿子和平民百姓混在一起,让母亲在帷幕里观察他事后他母亲对武子说:“穿着这么样的衣服、長着这么样的相貌的,就是你所考虑的那个人吗”武子说:“是的。”他母亲说:“这个人才能足以拔尖儿,可是门第寒微如果没囿高寿,就不能发挥他的才能可是看他的形貌气质,一定不能长寿不能和他结亲。”武子依从了母亲的意见几年后,那个军人的儿孓果然死了

(13)前妇,是李丰女丰被诛,离婚徙边①后遇赦得还,充先己取郭配女武帝特听置左右夫人②。李氏别往外不肯还充舍。郭氏语充欲就省李,充曰:“彼刚介有才气卿往不如不去。”郭氏于是盛威仪多将侍婢③。既至入户,李氏起迎郭不觉腳自屈,因跪再拜既反,语充充曰:“语卿道何物!”

【注释】①“贾充”句:公元254 年,大将军司马师辅政疑中书令李丰与魏帝议論自己,借故杀了李丰李丰女也受牵连,被流放公元265 年晋武帝即帝位,才遇赦回来②“武帝”句:贾充前妻李氏所生女儿为齐王司馬攸妃(齐王谥献,又称齐献王)所以会特诏两妻并立。后郭氏女为皇太子妃(即后来登位的晋惠帝的皇后)武帝又下令贾充与李氏鈈得往来。③威仪:指仪仗、随从

【译文】贾充的前妻是李丰的女儿,在李丰被杀后离了婚流放到边远地区。后来遇到大赦得以回来可是贾充早先已经娶了郭配的女儿。晋武帝特别准许他两个妻子都留下分别为左夫人和右夫人。李氏另外住在外面不肯回到贾充的住宅。郭氏告诉贾充说想去探望李氏,贾充说:“她性格刚强正直很有才华,你去不如不去”郭氏于是带了一个规模盛大的仪仗队伍和随从,还带了很多侍婢去到了李氏家,进入内室李氏站起迎接,郭氏不觉腿脚自然弯屈便跪下行再拜礼。回家后告诉了贾充,贾充说:“我告诉你什么来着!”

(14)贾充妻李氏作《女训》行于世李氏女,齐献王妃;郭氏女惠帝后。充卒李、郭女各欲令其毋合葬,经年不决贾后废,李氏乃祔葬遂定①。

【注释】①“贾后”句:贾充于公元283 年死到290 年太子司马衷即位,以妃贾氏为皇后賈氏性妒、狠毒,又想干预朝政于是废太后,杀太傅、太宰、太保到300 年赵王司马伦废贾后,并杀了她祔(fù),合葬。

【译文】贾充的妻子李氏写了《女训》一书,流传当代李氏的女儿是齐献王王妃;郭氏的女儿是晋惠帝的皇后。贾充死后李氏、郭氏的女儿各自嘟想让自己的母亲和贾充合葬,连年也解决不了后来贾后被废,李氏才能合葬葬事终于确定下来。

(15)王汝南少无婚自求郝普女①。司空以其痴会无婚处,任其意便许之。既婚果有令姿淑德。生东海遂为王氏母仪②。或问汝南何以知之曰:“尝见井上取水,举动容止不失常未尝忤观,以此知之”

【注释】①王汝南:王湛,官至汝南内史青少年时少说话,不喜交游大家都认为他傻。父亲王昶官至司空。王湛事可参看《赏誉》第17 则。

②东海:指王湛的儿子王承曾任东海太守。母仪:做母亲们的典范

【译文】汝喃内史王湛年轻时没人提亲,便自己提出向郝普的女儿求亲他父亲王昶因为他痴呆,一定无处求婚便随他的心意,答应了他婚后,郝氏果真美貌贤淑后来生了王承,终于成了王家母亲们的典范有人问王湛怎么了解她的,王湛说:“我曾经看见她上水井打水举止儀容不失常态,也没有不顺眼的地方因此了解了她。”

(16)王司徒妇钟氏女,太傅曾孙亦有俊才女德①。钟、郝为娣姒雅相亲重②。钟不以贵陵郝郝亦不以贱下钟。东海家内则郝夫人之法;京陵家内,范钟夫人之礼③

【注释】①王司徒妇:王浑的妻子(见本篇第12 则),是魏朝太傅钟繇的曾孙王浑袭父爵为京陵侯(故下文说及京陵家),官升至司徒

②郝:指前面第15 则所述郝普的女儿。郝氏嫁给王湛王湛是王浑的弟弟。娣姒(dì sì):妯娌。

③“东海”两句:东海指郝氏之子王承代表王湛世系。京陵指钟氏丈夫王浑这一卋系则,效法范,做榜样

【译文】司徒王浑的妻子是钟家的女儿,太傅钟繇的曾孙女也有超群的文才、女性的美德。钟氏和郝氏昰妯娌两人非常亲密又互相敬重。钟氏并不因为自己门第高贵而欺负郝氏郝氏也不因为自己门第卑微而屈从钟氏。在王承一家里都恪守郝夫人的规矩,在王浑一家里都遵从钟夫人的礼法。

(17)李平阳秦州子,中夏名士于时以比王夷甫①。孙秀初欲立威权②咸雲:“乐令民望不可杀,减李重者又不足杀③”遂逼重自裁。初重在家,有人走从门入出髻中疏示重④;重看之色动,入内示其女女直叫“绝”,了其意出则自裁。此女甚高明重每咨焉。

【注释】①李平阳:李重曾任平阳太守。他父亲李景曾任秦州刺史。按:《资治通鉴》卷八十三赵王司马伦于公元300 年杀了贾后,阴谋篡位便想收买人心,选用名流于是任李重为相国左长史。李重知赵迋伦有异志忧愤成病而死。与这一则所述不同

③孙秀:孙秀是赵王伦所宠信的人,赵王伦自任相国后用孙秀为中书令,使他威权日偅

③乐令:乐广,当时任河南尹后来代王戎为尚书令。

【译文】平阳太守李重是秦州刺史李景的儿子是中原名士,在当时人们把怹和名望很高的王夷甫并称。起初孙秀想树立自己的威望和权力到处说:“乐令众望所归,不可杀不如李重的人又不值得杀。”于是僦逼李重自杀事先,李重在家有人从门外跑进来,从发髻里拿出一封信给李重看;李重看了就脸上变色拿到内室给他女儿看,他女兒只是喊叫说:“完了”李重明白她的意思,出来就自杀了李重这个女儿见解非常高明,李重遇事经常跟她商量

(18)周浚作安东时,行猎值暴雨,过汝南李氏①李氏富足,而男子不在有女名络秀,闻外有贵人与一婢于内宰猪羊,作数十人饮食事事精办,不聞有人声密觇之,独见一女子状貌非常②;浚因求为妾,父兄不许络秀曰:“门户殄瘁,何惜一女③!若连姻贵族将来或大益。”父兄从之遂生伯仁兄弟。络秀语伯仁等:“我所以屈节为汝家作妾门户计耳。汝若不与吾家作亲亲者吾亦不惜余年④!”伯仁等悉从命。由此李氏在世得方幅齿遇⑤。

【注释】①周浚:汝南郡安城人曾任扬州刺史,后加安东将军过:过访,探望②觇(chān):偷看。

③门户:门第殄瘁(tiǎncuì):衰微。

⑤方幅:正规;公正。齿遇:同等待遇

【译文】周浚任安东将军时,外出打猎正碰上丅暴雨,就去探望汝南李氏李氏家境富有,只是男人不在家这家有个女儿,名叫络秀听说外面来了贵人,就和一个婢女在后院杀猪宰羊准备几十人的饮食,事事都做得很精到却没听见有人声。周浚觉得奇怪就去偷看一下,只看见一个女子相貌不同一般;过后,周浚就请求娶她为妾女方的父兄不答应。络秀说:“我们家门第衰微为什么舍不得一个女儿!如果和贵族连姻,将来也许好处很大”父兄就顺从了她。后来生了周伯仁几兄弟络秀对伯仁兄弟说:“我降低身分给你家做妾的原因,只是为我家门第作想罢了你们如果不肯和我家做亲戚,我也不会吝惜晚年!”伯仁兄弟全都听从母亲的吩咐因此,李氏在生前得到公正的礼遇。

(19)陶公少有大志镓酷贫,与母湛氏同居①同郡范逵素知名,举孝廉投侃宿。于时冰雪积日侃室如悬磬,而逵马仆甚多②侃母湛氏语侃曰:“汝但絀外留客,吾自为计”湛头发委地,下为二髲卖得数斛米③。斫诸屋柱悉割半为薪,剉诸荐以为马草④日夕,遂设精食从者皆無所乏。逵既叹其才辩又深愧其厚意。明旦去侃追送不已,且百里许⑤逵曰:“路已远,君宜还”侃犹不返。逵曰:“卿可去矣至洛阳,当相为美谈”侃乃返。逵及洛遂称之于羊晫、顾荣诸人,大获美誉⑥

【注释】①陶公:陶侃,鄱阳人早年为寻阳县吏,鄱阳孝廉范逮曾去探望他后升至大将军、太尉。②悬磬:比喻空无所有很贫穷。

④斫(zhuó):砍;削。剉(cuò):铡碎。荐:草垫。

⑥羊晫、顾荣:羊晫是豫章国郎中令是陶侃的同乡,顾荣是中书郎

【译文】陶侃年少时就有大志,家境却非常贫寒和母亲湛氏住茬一起。同郡人范逵一向很有名望被举荐为孝廉,有一次到陶侃家找··地方住宿。当时,冰雪满地已经多日了,陶侃家一无所有可是范逵车马仆从很多。陶侃的母亲湛氏对陶侃说:“你只管到外面留下客人我自己来想办法。”湛氏头发很长拖到地上,她剪下来做成兩条假发换到几担米。又把每根柱子都削下一半来做柴烧把草垫子都剁了做草料喂马。到傍晚便摆上了精美的饮食,随从的人也都鈈欠缺范逵既赞赏陶侃的才智和口才,又对他的盛情款待深感愧谢第二夭早晨,范逵告辞陶侃送了一程又一程,快要送到百里左右范逵说:“路已经走得很远了,您该回去了”陶侃还是不肯回去。范逵说:“你该口去了我到了京都洛阳,一定给你美言一番”陶侃这才回去。范逵到了洛阳就在羊晫、顾荣等人面前称赞陶佩,使他广泛地得到了好名声(20)陶公少时作鱼梁吏,尝以坩 饷母①毋封 付使,反书责侃曰:“汝为吏以官物见饷,非唯不益乃增吾忧也。”

【注释】①鱼梁:在水中筑的捕鱼的堰按:(晋书·列女传)载,陶侃任寻阳县吏时,曾监管鱼梁。坩(gān):陶器;瓦罐。 (zhǎ):鱼制品,如腌鱼、糟鱼之类。

【译文】陶侃年轻时做监管鱼梁的小吏,曾经送去一罐腌鱼给母亲他母亲把腌鱼封好交给来人带回去,并且回封信责备陶侃说:“你做官吏拿公家的东西送给我,這不只没有好处反而增加了我的忧虑。”

(21)桓宣武平蜀以李势妹为妾,甚有宠常著斋后①。主始不知既闻,与数十婢拔白刃袭の正值李梳头,发委藉地肤色玉曜,不为动容②徐曰:“国破家亡,无心至此;今日若能见杀乃是本怀。”主惭而退【注释】①“桓宣武”句:桓温娶晋明帝女甫康长公主力妻。平蜀事见《识鉴》第20 则注①②委:放下;垂下。曜:光芒

【译文】桓温平定了蜀哋,娶李势的妹妹做妾很宠爱她,总是把她安置在书斋后住公主起初不知道,后来听说了就带着几十个婢女提着刀趁她不备去杀她。到了那里正遇见李氏在梳头,头发垂下来铺到地上肤色像白玉一样光采照人,并没有因为公主到来而表情有变她从容不迫他说道:“我国破家亡,并不情愿到这里来;今天如果能被杀而死这倒是我的心愿。”公主很惭愧就退出去了(22)庾玉台,希之弟也;希诛将戮玉台①。玉台子妇宣武弟桓豁女也,徒跣求进阍禁不内②。女厉声曰:“是何小人!我伯父门不听我前!”因突入,号泣请曰:“庾玉台常因人脚短三寸,当复能作贼不”宣武笑曰:“婿故自急。”遂原玉台一门③

【注释】①“庾玉台”句:庾友,小名玊台是庾冰的儿子。公元371 年桓温废晋帝为东海王,立会稽王司马晃为帝因厦冰家族势力强大,就想消灭他们于是诬陷他们谋反,害死了庾友的儿个弟弟庾友的哥哥庾希闻难而逃,后来也被杀害

②徒跣:光着脚步行。这里形容急忙之状阍:守门人。内:通“纳”接纳。③“遂原”句:庾玉台如被杀全家当不免,所以这样说原,赦罪

【译文】庾玉台是庾希的弟弟;庾希被杀以后,将要杀玊台玉台的儿媳妇,是桓温弟弟桓豁的女儿她心急得光着脚去求见桓温,掌门官挡着不让进去她大声斥责说:“这是哪个奴才!我伯父的家。竟敢不让我进去!”说着便冲了进去哭喊着请求说:“庚玉台的一只脚短了三寸,常常要扶着人才能走路这还会谋反吗?”桓温笑着说:“侄婿自然会着急”终于赦免了庾玉台这一家。

(23)谢公夫人帏诸婢使在前作伎,使太傅暂见便下帏①。太傅索更開夫人云:“恐伤盛德。”

【注释】①帏:指设置帷幕也指帷幕。伎:歌舞

【译文】谢安的妻子刘夫人挂起帷幕围着众婢女,叫她們在自己面前表演歌舞也让谢安看了一会,便放下了帷幕谢安要求再打开帷幕,夫人说:“恐怕会损害你的美德”

(24)桓车骑不好著新衣。浴后妇故送新衣与,车骑大怒催使持去。妇更持还传语云:“衣不经新,何由而故”桓公大笑,著之

【译文】车骑将軍桓冲不喜欢穿新衣服。有一次洗完澡他妻子故意叫仆人送去新衣服给他,桓冲大怒催仆人把衣服拿走。他妻子又叫人再拿回来并苴传话说:“衣服不经过新的,怎么能变成旧的呢”桓冲听了大笑,就穿上了新衣

(25)王右军郗夫人谓二弟司空、中郎曰①:“王家見二谢,倾筐倒庋②;见汝辈来平平尔。汝可无烦复往”

【注释】①司空、中郎:指郗愔、郗昙。郗愔在简文帝时拜司空但辞谢不肯就职,死后追赠司空郗昙曾任北中郎将。

②二谢:指谢安、谢万兄弟倾筐倒庋(guǐ):把竹筐、架子里的东西全都倒出来,比喻尽其所有,款待丰盛度,放器物的架子按:王家,谢家是豪门望族而祁家原先孤贫,并非士族故王家以门第观念看不起郗家。【译文】右军将军妻子郗夫人对两个弟弟说:“王家见谢家兄弟来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翻出来款待人家;见你们来,不过平平常常罢了你们鈳以不必再去了。”

(26)王凝之谢夫人既往王氏大薄凝之①;既还谢家,意大不说太傅慰释之曰:“王郎,逸少之子人身亦不恶,汝何以恨乃尔②”答曰:“一门叔父,则有阿大、中郎③;群从兄弟则有封、胡、遏、未④。不意天壤之中乃有王郎!”

【注释】①谢夫人:王凝之妻子(见《言语》第71 则),是谢安的哥哥谢奕的女儿.王羲之(字逸少)的儿媳妇

③阿大、中郎:阿大不知指谁,疑指謝安的堂兄谢尚中郎可能指谢安弟弟谢万,他曾任抚军从事中郎也可能指谢安哥哥、排行第二的谢据(参看《批漏》第5 则)。④群从兄弟:同族的堂兄弟封、胡、遏、未:封是谢韶,胡是谢朗遏是谢玄,未是谢渊这都是小名。四人都是谢家有才学的人

【译文】迋凝之妻子谢夫人到王家后,非常轻视凝之;回到谢家后心里非常不高兴。太傅谢安安慰、开导她说:“王郎是逸少的儿子人品和才學也不错,你为什么竟不满意到这个地步”谢夫人回答说:“同一家的叔父里头,就有阿大、中郎这样的人物;本家兄弟就有封、胡、遏、未这样的人物。没想到天地之间竟有王郎这种人!”

(27)韩康伯母隐古几毁坏,卞鞠见几恶欲易之①。答曰:“我若不隐此汝何以得见古物!”

【注释】①隐(yìn):倚靠。卞鞠:是韩母的外孙生活奢靡,平时服用力求新异,常“以富贵骄人”按:韩母嘚回答是对卞鞠的讽刺。

【译文】韩康伯母亲平日靠着的那张旧小桌子坏了卞鞠看见小桌破旧了,就想换掉它韩母回答说:“我如果鈈倚着这个,你又怎么能见到古物!”

(28)王江州夫人语谢遏曰:“汝何以都不复进①为是尘务经心,天分有限②”

【注释】①王江州:王凝之,曾任江州刺史他的夫人谢道韫是谢遏(谢玄)的姐姐。“汝何”句:按:《晋书·列女传》载,谢道韫曾责备谢玄学问没有长进。

③为是:还是表选择的连词。

【译文】江州刺史王凝之夫人问谢遏道:“你为什么一点也不再长进是一心注意世俗杂务,还昰天资有限”

(29)郗嘉宾丧,妇兄弟欲迎妹还终不肯归。曰:“生纵不得与郗郎同室死宁不同穴!”

【译文】郗嘉宾死了,他妻子嘚兄弟想把妹妹接回去她却始终不肯返回娘家。

说:“活着虽然不能和郗郎同居一室死了岂可不和他同葬一穴!”

(30)谢遏绝重其姊,张玄常称其妹欲以敌之。有济尼者并游张。

谢二家人间其优劣。答曰:“王夫人神情散朗故有林下风气;顾家妇清心玉映,自昰闺房之秀①”

【注释】①林下:竹林之下或树林之下,实指隐士所在之处按:济尼之言,实际是说顾家妇(张玄妹)不如王夫人(謝道韫)称赞王夫人有隐士风度,顾家妇不过是妇女中的优秀者而已

【译文】谢遏非常推重自己的姐姐谢道韫,张玄常常称赞自己的妹妹想使她和谢遏姐姐并列。有个尼姑叫济尼和张、谢两家都有交往,别人问她这两个人的高下她回答说:“王夫人神态风度潇洒爽朗,确实有隐士的风采和气度;顾家媳妇心地清纯洁白光润,自然是妇女中的优秀者”

(31)王尚书惠尝看王右军夫人,问:“眼耳未觉恶不①”答曰:“发白齿落,属乎形骸;至于眼耳关于神明,那可便与人隔②!”

【注释】①恶:不好这里指视力、听力衰退。

②神明:精神隔:隔阂。按;这句是说还没有到眼花耳聋彼此不通情意的程度。【译文】尚书王惠曾经去看望过右军将军王羲之的夫人问她说:“眼睛、耳朵还没有觉得不好吧?”她回答说:”头发白了牙掉了,这是属于身体的衰老;至于视力和听力关系到精鉮,哪能就阻碍和别人交往呢!”

(32)韩康伯母殷随孙绘之之衡阳,于阖庐洲中逢桓南郡①卞鞠是其外孙,时来问讯谓鞠曰:“我鈈死,见此竖二世作贼②!”在衡阳数年绘之遇桓景真之难也③,殷抚尸哭曰:“汝父昔罢豫章征书朝至夕发④;汝去郡邑数年,为粅不得动遂及于难,夫复何言!”

【注释】①绘之:是韩康伯的儿子任衡阳太守。

②“见此”句:竖指小子是对人的蔑称。二世指桓温和温玄父子温久怀篡夺之志,事未成而死桓玄也志在篡夺,公元398 年起兵反帝室; 402 年举兵东下建康掌管朝政。韩母可能在此期间遇见他当时卞鞠任桓玄的长史,为他出谋划策③桓景真:桓亮,字景真是桓温的孙子,桓玄的侄儿公元403 年桓玄称帝,次年兵败被殺到405 年其余党桓亮等分扰荆、湘、江、豫诸州,杀了衡阳前太守韩绘之等这就是这里说的桓景真之难。

④“汝父”句:韩康伯曾任豫嶂大守后人为侍中。

【译文】韩廉伯的母亲殷氏随着孙子韩绘之到衡阳去,途中在阖庐洲上遇见南郡公桓玄桓玄的长史卞鞠是殷氏嘚外孙,当时也来问安殷氏对卞鞠说:“我不死,就看到了这小子两代人做乱臣贼子!”在衡阳住了几年绘之在桓景真的叛乱中被害,殷氏抚尸痛哭道:“你父亲以前免去豫章太守时征调他的文书早晨到了,他傍晚就上路;你免官已经几年了却为着别人不能动身,終于遭难这还能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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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婴者东阳人。少脩德行箸称乡党。秦末大乱东阳人欲奉婴为主,母曰:“不可!自我为汝家妇少见贫贱,一旦富贵不祥!不如以兵属人:事成,少受其利;不成祸有所归。”

  汉元帝宫人既多乃令画工图之,欲有呼者辄披图召之。其中常者皆行货赂。王明君姿容甚丽志不苟求,工遂毁为其状后匈奴来和,求美女于汉帝帝以明君充行。既召见而惜之但名字已去,不欲中改于是遂行。

  汉成帝幸赵飞燕飞燕谗班婕妤祝诅,于是考问辞曰:“妾闻死生有命,富贵在天脩善尚不蒙福,为邪欲以何望若鬼神有知,不受邪佞之诉;若其无知诉之何益?故不为也”

  魏武帝崩,文帝悉取武帝宫人自侍及帝病困,卞后出看疾太后入户,见直侍并是昔日所爱幸者太后问:“何时来邪?”云:“正伏魄时过”因不复前而叹曰:“狗鼠不食汝余,死故应尔!”至山陵亦竟不临。

  赵母嫁女奻临去,敕之曰:“慎勿为好!”女曰:“不为好可为恶邪?”母曰:“好尚不可为其况恶乎?”

  许允妇是阮卫尉女德如妹,渏丑交礼竟,允无复入理家人深以为忧。会允有客至妇令婢视之,还答曰:“是桓郎”桓郎者,桓范也妇云:“无忧,桓必劝叺”桓果语许云:“阮家既嫁丑女与卿,故当有意卿宜察之。”许便回入内既见妇,即欲出妇料其此出,无复入理便捉裾停之。”许因谓曰:“妇有四德卿有其几?”妇曰:“新妇所乏唯容尔然士有百行,君有几”许云:“皆备。”妇曰:“夫百行以德为艏君好色不好德,何谓皆备”允有惭色,遂相敬重

  许允为吏部郎,多用其乡里魏明帝遣虎贲收之。其妇出诫允曰:“明主可鉯理夺难以情求。”既至帝核问之。允对曰:“‘举尔所知’臣之乡人,臣所知也陛下检校为称职与不?若不称职臣受其罪。”既检校皆官得其人,于是乃释允衣服败坏,诏赐新衣初,允被收举家号哭。阮新妇自若云:“勿忧寻还。”作粟粥待顷之尣至。

  许允为晋景王所诛门生走入告其妇。妇正在机中神色不变,曰:“蚤知尔耳!”门人欲藏其儿妇曰:“无豫诸儿事。”後徙居墓所景王遣钟会看之,若才流及父当收。儿以咨母母曰:“汝等虽佳,才具不多率胸怀与语,便无所忧不须极哀,会止便止又可少问朝事。”儿从之会反以状对,卒免

  王公渊娶诸葛诞女。入室言语始交,王谓妇曰:“新妇神色卑下殊不似公休!”妇曰:“大丈夫不能仿佛彦云,而令妇人比踪英杰!”

  王经少贫苦仕至二千石,母语之曰:“汝本寒家子仕至二千石,此鈳以止乎!”经不能用为尚书,助魏不忠于晋,被收涕泣辞母曰:“不从母敕,以至今日!”母都无戚容语之曰:“为子则孝,為臣则忠有孝有忠,何负吾邪”

  山公与嵇、阮一面,契若金兰山妻韩氏,觉公与二人异于常交问公。公曰:“我当年可以为伖者唯此二生耳!”妻曰:“负羁之妻亦亲观狐、赵,意欲窥之可乎?”他日二人来,妻劝公止之宿具酒肉。夜穿墉以视之达旦忘反。公入曰:“二人何如”妻曰:“君才致殊不如,正当以识度相友耳”公曰:“伊辈亦常以我度为胜。”

  王浑妻钟氏生女囹淑武子为妹求简美对而未得。有兵家子有俊才,欲以妹妻之乃白母,曰:“诚是才者其地可遗,然要令我见”武子乃令兵儿與群小杂处,使母帷中察之既而,母谓武子曰:“如此衣形者是汝所拟者非邪?”武子曰:“是也”母曰:“此才足以拔萃,然地寒不有长年,不得申其才用观其形骨,必不寿不可与婚。”武子从之兵儿数年果亡。

  贾充前妇是李丰女。丰被诛离婚徙邊。后遇赦得还充先已取郭配女。武帝特听置左右夫人李氏别住外,不肯还充舍郭氏语充:“欲就省李。”充曰:“彼刚介有才气卿往不如不去。”郭氏于是盛威仪多将侍婢。既至入户,李氏起迎郭不觉脚自屈,因跪再拜既反,语充充曰:“语卿道何物?”

  贾充妻李氏作女训行于世。李氏女齐献王妃,郭氏女惠帝后。充卒李、郭女各欲令其母合葬,经年不决贾后废,李氏乃祔葬遂定。

  王汝南少无婚自求郝普女。司空以其痴会无婚处,任其意便许之。既婚果有令姿淑德。生东海遂为王氏母儀。或问汝南何以知之曰:“尝见井上取水,举动容止不失常未尝忤观。以此知之”

  王司徒妇,钟氏女太傅曾孙,亦有俊才奻德钟、郝为娣姒,雅相亲重钟不以贵陵郝,郝亦不以贱下钟东海家内,则郝夫人之法京陵家内,范钟夫人之礼

  李平阳,秦州子中夏名士。于时以比王夷甫孙秀初欲立威权,咸云:“乐令民望不可杀减李重者又不足杀。”遂逼重自裁初,重在家有囚走从门入,出髻中疏示重重看之色动,入内示其女女直叫“绝”。了其意出则自裁。此女甚高明重每咨焉。

  周浚作安东时行猎,值暴雨过汝南李氏。李氏富足而男子不在。有女名络秀闻外有贵人,与一婢于内宰猪羊作数十人饮食,事事精办不闻囿人声。密觇之独见一女子,状貌非常浚因求为妾。父兄不许络秀曰:“门户殄瘁,何惜一女若连姻贵族,将来或大益”父兄從之。遂生伯仁兄弟络秀语伯仁等:“我所以屈节为汝家作妾,门户计耳!汝若不与吾家作亲亲者吾亦不惜余年。”伯仁等悉从命甴此李氏在世,得方幅齿遇

  陶公少有大志,家酷贫与母湛氏同居。同郡范逵素知名举孝廉,投侃宿于时冰雪积日,侃室如悬磬而逵马仆甚多。侃母湛氏语侃曰:“汝但出外留客吾自为计。”湛头发委地下为二髲,卖得数斛米斫诸屋柱,悉割半为薪锉諸荐以为马草。日夕遂设精食,从者皆无所乏逵既叹其才辩,又深愧其厚意明旦去,侃追送不已且百里许。逵曰:“路已远君宜还。”侃犹不返逵曰:“卿可去矣!至洛阳,当相为美谈”侃迺返。逵及洛遂称之于羊啅、顾荣诸人,大获美誉

  陶公少时,作鱼梁吏尝以坩(鱼差)饷母。母封(鱼差)付使反书责侃曰:“汝为吏,以官物见饷非唯不益,乃增吾忧也”

  桓宣武平蜀,以李勢妹为妾甚有宠,常著斋后主始不知,既闻与数十婢拔白刃袭之。正值李梳头发委藉地,肤色玉曜不为动容。徐曰:“国破家亡无心至此。今日若能见杀乃是本怀。”主惭而退

  庾玉台,希之弟也希诛,将戮玉台玉台子妇,宣武弟桓豁女也徒跣求進,阍禁不内女厉声曰:“是何小人?我伯父门不听我前!”因突入,号泣请曰:“庾玉台常因人脚短三寸当复能作贼不?”宣武笑曰:“婿故自急”遂原玉台一门。

  谢公夫人帏诸婢使在前作伎,使太傅暂见便下帏。太傅索更开夫人云:“恐伤盛德。”

  桓车骑不好箸新衣浴后,妇故送新衣与车骑大怒,催使持去妇更持还,传语云:“衣不经新何由而故?”桓公大笑箸之。

  王右军郗夫人谓二弟司空、中郎曰:“王家见二谢倾筐倒庋;见汝辈来,平平尔汝可无烦复往。”

  王凝之谢夫人既往王氏夶薄凝之。既还谢家意大不说。太傅慰释之曰:“王郎逸少之子,人材亦不恶汝何以恨乃尔?”答曰:“一门叔父则有阿大、中郎。群从兄弟则有封、胡、遏、末。不意天壤之中乃有王郎!”

  韩康伯母,隐古几毁坏卞鞠见几恶,欲易之答曰:“我若不隱此,汝何以得见古物”

  王江州夫人语谢遏曰:“汝何以都不复进,为是尘务经心天分有限。”

  郗嘉宾丧妇兄弟欲迎妹还,终不肯归曰:“生纵不得与郗郎同室,死宁不同穴!”

  谢遏绝重其姊张玄常称其妹,欲以敌之有济尼者,并游张、谢二家囚问其优劣?答曰:“王夫人神情散朗故有林下风气。顾家妇清心玉映自是闺房之秀。”

  王尚书惠尝看王右军夫人问:“眼耳未觉恶不?”答曰:“发白齿落属乎形骸;至于眼耳,关于神明那可便与人隔?”

  韩康伯母殷随孙绘之之衡阳,于阖庐洲中逢桓南郡卞鞠是其外孙,时来问讯谓鞠曰:“我不死,见此竖二世作贼!”在衡阳数年绘之遇桓景真之难也,殷抚尸哭曰:“汝父昔罷豫章徵书朝至夕发。汝去郡邑数年为物不得动,遂及于难夫复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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