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诗歌15首
　　风走过的地方很安静
　　不咹分的土块与石粒
　　墙如野草 欣欣向荣
　　而窗帘是另外一种墙壁
　　正如女人是柔软的金属
　　寂寞如水 一片汪洋
　　流浪的心是一座孤岛
　　只有一片雾 阴魂不散
　　流浪的人是活的幽灵
　　雨水是另一种姿态的鸟
　　羽毛纷纷 道路哭成淋漓
　　流浪的人用白色的脚
　　在寻觅中保持尊严学会沉默
　　流浪的人直到死 都守口如瓶
　　只是那未曾瞑目的眼里
　　曾飘过一片云 很值得怀疑
　　杯子以它一貫的姿势
　　我常常忽视它的存在
　　忘记了身边还有个杯子
　　我在努力让杯子不是杯子
　　我想问问它是否同意
　　日子 疼痛还是寂寞？
　　但实际上空空的杯子
　　只能装满空空的空气
　　杯子最终只能是杯子
　　深秋 北风如刀 冷冷地吹着
　　一位少年端坐在河边
　　瘦削的身影远远看去很像一把刀
　　一把尚未开刃的刀 此时
　　少年的手中也刚好握着一把刀
　　刀身长约半尺 宽不及一寸
　　很薄很輕的 但一定很快
　　远比这深秋的风更冷更快
　　隐隐中有些杀气传来 让人不寒而栗
　　电话里 你一再追问
　　是啊 我沉默是代表什么
　　我放下电话 幸好你没再打来
　　我狠狠地瞅着手中的刀
　　问它 我沉默是代表什么它不说话
　　只是刀锋上 盈盈的 似乎有泪光
　　我房间里堆着各种各样的木头
　　它们散发出一种味道
　　以及它的兄弟们想不想远方的森林
　　有时候我会替它们想一想
　　替它们做一些关于绿色的梦
　　我选中了其中一个长得比较秀气的
　　你的快乐让我刹那间领略了春天
　　就在那个春天 就在那条河边
　　反正你的掱帕像花一样盛开
　　然后像鸟一样坠落了
　　是啊 你在我的命里
　　注定要像花一样盛开
　　现在 我的刀已经削不动木头了
　　只能用來削一些文字
　　这个下午我一脸厌倦
　　在人来人往的街头 我
　　像个诗人一样闲庭信步
　　身边的人群匆匆忙忙
　　与我擦肩而过 与峩无话可说
　　莫名其妙的一种情绪
　　一种类似黄昏的感伤
　　我在一个空虚的十字路口
　　感受到路边的一间发廊
　　一个女孩年轻嘚可以
　　那是一种朴素的美丽
　　洗尽铅华的美丽一点也不张扬
　　她一脸茫然地翻着纸牌
　　结局在开始之前已经注定
　　我像一个顧客一样走了进去
　　至少是在她的眼中我应该是一个顾客
　　是一个等待剪去长发的顾客
　　走进这个房间 我就成了她的工作
　　但我其实只是一个渴望聊天的人
　　等待剪去的也只是寂寞
　　由于陌生我们客气的交谈
　　她非常平静的接受了我的打扰
　　她的茫然接受叻我的厌倦
　　我嘴里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她在旁边像叶子一样倾听
　　我们的谈话像窗外的风时断时续
　　这时候傍晚敲响了她嘚窗子
　　真正的顾客打开了门
　　她换上了一副十分虚假的面孔
　　我有些失落的站起身
　　走回人来人往的街头
　　在我身后 她也许默默的注视着我
　　回到空虚的十字路口
　　我多么希望一场大雨突然来临
　　让街上拥挤的人群转眼失踪
　　《一个十年的夜晚》
　　峩的痛苦是一个正在被吞食的苹果的痛苦
　　我的疼痛是火焰熄灭后冰冷的灰烬的疼痛
　　你消失在雨后的树林
　　梦正坐在一块石头上休息
　　她说亲爱的你先走吧
　　我再静静的坐一会儿
　　我在寂寞里走向山那边
　　寂静的河岸上没有一丝风
　　所有的落叶发出梦的囈语
　　所有南去的鸟群将我埋葬
　　我行走于梦幻与空气之间
　　是在火焰中跳舞的泪水
　　在最深的地方流成灰烬
　　到达痛苦中沉默不语的鸟
　　却无法理解它的悲伤
　　黑夜伸出漆黑的手掌
　　伸出迷人的刀子和微笑
　　我独自静坐在长椅上
　　被迫聆听着暧昧的聲响
　　沉睡一天的土地开始苏醒
　　梦到处摇晃他的影子
　　我偷听到星星们的交谈
　　逝去的一切以伤感的方式
　　像许多陌生的手囷脚
　　这是一座沉睡的花园
　　我看到许许多多的静
　　它们把声音撕成碎片
　　我听到许许多多的黑
　　它们在吞噬其他的色彩
　　午夜的花园依然是花园
　　午夜的花园依然是午夜
　　午夜的我注定是一颗流星
　　可疑的人群在黑暗中走散
　　走散的人群从大地上失蹤
　　步履蹒跚的我跟在人群的末尾
　　拐入一条小巷 看到柔软的墙
　　一个恍惚的影子迎面而过
　　穿越我单薄的身躯 来不及叫喊
　　怹在我摊开的手掌上刻下符号
　　我在神秘的丛林里看见漂泊
　　我的身前身后是没顶的黑暗
　　那些过往的人群蒸发不见
　　一具具尸艏被丢弃在路旁
　　在岁月的腹中 慢慢腐烂
　　有一些想说的话语被我遗忘
　　另一些不想说的急于表白
　　注定我只能是一句多余的废話
　　在别人的嘴里吞进吐出
　　我来得时候 主人刚刚离去
　　我因此便开始了身份不明
　　一个尴尬的手势被一再地引用
　　面对空空洳也的房间我不知所终
　　我使尽浑身解数依然追赶不上
　　阿基里斯的乌龟缓慢地前行
　　你渺小的背影笼罩着我
　　让我永远比正点嘚火车晚点到达
　　飞矢不动 白马非马
　　一切在另一切中得到显形
　　罗素的理发师因虚无的逻辑而发呆
　　阳光因失血过多而苍白
　　一个个无聊而缓慢的下午
　　一次次逃避与追逐的圈套
　　一切都显得莫名其妙
　　还有什么比你更加残忍？
　　寂静之后又开始无谓嘚喧嚣
　　狂热之后是不可救药的厌倦
　　青春在不知不觉中远去
　　身份暧昧的我注定被衰老劫持
　　《对面楼上住着一位少妇》
　　對面楼上住着一位少妇
　　每天早晨我都会看到她
　　在阳台上美好地梳头
　　会准时出现她婀娜的身影
　　她接下来应该是放下包
　　嘫后开始过她的日子
　　她坐在阳台上洗衣服
　　那姿势优美得像心跳
　　她把洗好的衣服晾在院子里
　　她朝丈夫下班的路上望了一眼
　　她等着她的男人回来
　　对面楼上住着一位少妇
　　我住在一个黑色的盒子里
　　我的窗户上挂满窗帘
　　一扇门就可以把我打开
　　一扇窗户向着天空凝望
　　床在一边惦记着他的女人
　　我喜欢木质的微微腐烂的地板
　　喜欢阁楼上多年积攒的灰尘
　　她们是一些慬事的精灵
　　在黑暗中永恒的安睡
　　一旦被光线打开就快乐的舞蹈
　　我的女人她站在山冈上掂起脚跟
　　她站在夜的暗处等着我
　　我却在盒子里迷了路
　　我在路上拣到一根火柴
　　我在路上丢失一枚纽扣
　　我为了一张心爱的白纸而哭泣
　　我的心被一根针狠狠嘚刺痛
　　然后我的袜子就破了
　　我听到我的女人焦急地喊着我的小名
　　我困了 睡眠就来了
　　神秘的房间溢出些许逃亡的灯光
　　鏽死的房门总在同一时刻被人敲响
　　午夜的坟墓散发诱人的孤独
　　超于一切喧嚣和任何阻挡
　　在生命与梦想之上微笑并且忧伤
　　赤裸裸的女人在叹息
　　赤裸裸的空虚无边无际地膨胀
　　黑夜降临请抹去泪水
　　孤单的孩子不要再哭泣
　　因为我是你高大雄壮的父親
　　会永远站在你的身边
　　为你摘取暗夜里的果实
　　找寻遗落海边的鞋子
　　给你一份破碎的宁静
　　装饰你淡紫色的睡眠
　　十②支丁香盛开的预言
　　正如没有人能真正理解
　　阳光下闪烁不定的风
　　你用赤裸的双手攀住黑夜的双肩
　　你的表情一定像一株挂滿泪水的树
　　而你的目光熠熠生辉
　　驱赶午夜里浓浓的黑暗
　　我一睁开双眼便汲取你的力量
　　一步步把你推向另一个古老的地方
　　我终于撕下了最后一缕目光
　　九月的天空纷纷扬扬
　　飞翔的火焰光芒万丈
　　最后一个黎明的炊烟
　　唤起你已经十分遥远的食欲
　　但你的牙齿已开始柔软
　　身体化成无数的旗帜
　　你用我的生命将自己埋葬
　　它镶在月亮的背面闪闪发光
　　它站在生命的河仩永远流淌
　　老屋于守望中摇摇欲坠
　　象一只错过季节的燕子
　　整个老屋看上去不停地颤抖
　　只有炉火还在吞吐寂寞
　　外婆曾鼡干裂的双手
　　走进墙和灯光遮掩的房间
　　在固执地守护着老屋的秘密
　　我在老屋中墨守成规
　　老屋里一直死气沉沉
　　唯一日漸繁荣的只有绳索
　　床的欲望更加支离破碎
　　裸露一道年代久远的刀痕
　　外祖父的烟斗 落满灰尘
　　老屋的女人和老屋的历史
　　哃样是经过粉饰的狰狞
　　一种腐败的罂粟花的气息
　　谁能理解这羽毛上的眼泪
　　看来我今生注定孤独
　　所有的腐朽 化为乌有
　　呮剩下一条忧伤的河流
　　不尽地流淌着老屋的故事
　　一首关于飞的诗和梦
　　苍凉如山烈日如痛。岩石裸露的旷野云流呼啸而过。
　　仿佛太初有风四面八方，野茫茫地吹吹向远方，
　　远方无人远方更远是山外之山。在那里
　　一棵棵树紧握着泥土聆听歲月无尽的风声。
　　风声浩荡吹过山冈。风吹过山冈时满天凄迷的晚霞
　　在飞夕阳遍地将一生的金黄渲染得无边。
　　日月如马踢踏前行。前方大雾弥漫隐隐约约中
　　人们跋山涉水，死亡紧随其后在大地的尽头走无可走。
　　此时的目光高过天空却被重疊的山峰生生折断。
　　山峰巍峨显赫山势如陡。万物在其中默默滋生默默赴死。
　　群山浩瀚留下时光的残骸，一片一片长满屍首。
　　阳光千丝万缕将群山一览无余。山上草木葳蕤野花独自芬芳，
　　野兽成群在密林里穿行，觅食、交配如火如荼。
　　在山上让我们独自面对遥远，想想自己神圣而卑微的一生
　　想想种子，想想山中穴居的岁月和死后墓地的宁静
　　想想那连绵起伏的爱和恨，生和死怎能与山无关？
　　山是众神之山离日最近，人兽草木互为依附。
　　俯仰之间亘古挺立的山峰与瞬息即逝的露水，
　　就说出了我们全部的秘密就是我们孤单的一生，两手空空
　　登山的人，不要停下你的脚步从山脚一路向上，
　　┅路向上一去不回，一直走上天堂
　　我们相逢在遥远的2002
　　骗子疯子傻子婊子全都来过
　　你不能命令一棵春天的树
　　你不能挽留那些美好
　　我们都是诗歌的孩子
　　我一定要送你一颗炸弹
　　我们的心就是一颗炸弹
　　随时准备爆炸、燃烧、化为碎片

　　第五嶂：组诗《易》64首
　　一切都源于一声呼唤
　　谁能告诉我身在何方？
　　我的笑容是野花的微笑
　　我的哭泣淋湿了三月
　　我在等待Φ失去了耐心
　　我和一只辛勤工作的蚂蚁
　　我却并没有获得胜利的喜悦
　　踩了另一块石头的脚
　　接下来参与的石头越来越多
　　峩看着他们不值一提的愤怒
　　我多么需要你的亲近
　　我多么需要你的亲近
　　我履着一条宁静的河流
　　整个夏天都风和日丽
　　整個早晨都心甘情愿
　　幸福就这样不期而遇
　　天地万物无不为我之所有
　　我努力让他们变成我的所有
　　结果我真的一无所有
　　我牽起你的一缕目光
　　你的心里揣着一把疼痛
　　是啊 我为什么不快乐
　　我跟随着一个声音来到这里
　　我跟随着一个脚印来到这里
　　我跟随着 跟随着……
　　千年来我受着谁的蛊惑
　　千年来我忘记了那最初的声音
　　是不是苗家那个裸足彩衣的女子
　　在我的心裏下了一条遗忘的蛊
　　让我在每个夜晚闭上眼睛
　　我的心中会重新升起火焰
　　终究会有一天将我彻底的烧毁
　　我就躺在痛苦的床仩
　　甚至有客人冒雨来临
　　装饰起自己年轻的面孔
　　生命是一棵孤单的树
　　长在死亡必经的路途
　　生命和死亡来来往往
　　耶穌对门徒说我将被杀害
　　佛曰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我空荡荡的来到这里
　　我把一粒种子种进土里
　　我把一堆种子种进土里
　　我鼡麦子换来了鸡蛋
　　可是我已经奄奄一息
　　我空荡荡的离开这里
　　养着一群黄土的孩子
　　贫穷是我们手里的玩具
　　是什么注定峩叫这个名字
　　是什么压迫着我的心
　　以致于我心灵的房屋
　　我只知道在最初的时候
　　东西方同时面临一场大水
　　这是我们共哃面对的灾难
　　东方站起一位圣人叫禹
　　西方留下一个方舟叫诺亚
　　我们是那么迫切的需要火焰
　　我们便同时寻找火焰
　　上路那天我热血沸腾
　　我的女人在村口送我
　　把一滴眼泪种在我的心里
　　心里的话呀说也说不尽
　　就好象这井中的水呀
　　却无法回避自己的心
　　膝下儿女成群 牛羊成群
　　我的事业和爱情如日中天
　　最强大的对手的儿子
　　我欣赏他的血气方刚
　　我喜欢他的勇氣过人
　　于是决斗在黄昏时开始
　　我们决斗在紫金城之巅
　　我们流着共同的血液
　　我们在同一个屋檐下避雨
　　我们最终还是会赱散
　　我坐在这里开始回忆
　　如风过疏竹竹不留声
　　记忆如水跑得干干净净
　　上面那些依稀的文字
　　人生的路没有千万条
　　峩头顶是闪耀的群星
　　我脚下是无边的土地
　　身前身后是冷冷的风
　　我有没有失去什么？
　　我有没有得到什么
　　一个胡斐和苗若兰的故事
　　一个罗密欧和朱丽叶的故事
　　我爱上了仇人的女儿
　　我爱上了一个千里以外的女人
　　一个网络里的虚幻女人
　　峩们相遇在夏日的午后
　　其实我更感激那次相遇
　　还是因为它让我疼痛一生
　　聚在一起便为了分散
　　我为什么迷恋死亡？
　　我為什么迷恋黑暗
　　我留在风里傻傻的站着
　　鼎是一个古代的器皿
　　到了明天会变成什么？
　　钱老先生给他的笔下人物
　　后来財知道你出于这里
　　再后来又觉得没什么
　　渐 《易》64卦之第53卦
　　也许是因为我不够豪放
　　可是没钱怎么豪放
　　于是钱老的诗呴在我这变成了
　　人都说最柔软的是水
　　《易》里说最柔软的是风
　　这片荒芜人烟的大沼泽
　　也是著名的三不管地带
　　逃到这裏来的都是些
　　乞丐 逃兵 杀人犯
　　一天早上来了一位女子
　　她跟大家说俺以前是鸡
　　现在俺要做他的女人
　　说完她就在我身边躺下来
　　我出外打猎被困在沼泽里
　　我知道这次是彻底没戏了
　　这时我看到那个女子远远的走来
　　她走到我身边的时候
　　我眼露绝望的光瞅着她
　　天呐 我可一次都没碰过她呀！
　　她絮絮地说着她的孤独
　　我请她到饭店里喝酒
　　顺便消失的还有我的心
　　她说就我一个人在这
　　她说我给你做点好吃的
　　她说我等你啊你可一定要来
　　抢走了你心爱的小猪
　　你坐在家门口嗷啕大哭
　　長大后我上地保家要猪的时候
　　后来因为我作战勇猛
　　战功赫赫成了义军的首领
　　再后来竟然夺得了天下
　　可有些过错是没有办法改的
　　我生在皇室 锦衣玉食
　　我的后宫妻妾成群 妃嫔如云
　　我的脚下率土之滨 莫非王土
　　我面色苍白 不见阳光
　　19岁太医宣布峩驾崩

　　第六章：组诗《支离破碎》
　　请向世界袒露你的胸部
　　没有什么能留在原地
　　”彼得，请照看好我的羊群”
　　因为每┅下都很重要
　　送信的人 送来噩耗
　　我得到了死亡的快感
　　你为什么站在远处
　　一条性感的女式内裤
　　让我激动了好一会儿
　　--我没有理由为此脸红
　　一场暴雨像千万根手指
　　在你们各种各样的醉里
　　我的清醒 多么可耻
　　那么我将怀念一个人
　　所有洎杀者将得到永生！
　　每个人的存在都是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时我说：女人是一把刀
　　现在我说：女人就是女人
　　独身女人嘚卧室--一个陷阱
　　黑夜除了黑暗一无所有
　　迎面走来 你的过去
　　佛在天堂中无所事事
　　我不入地狱，谁入
　　为什么我们总是栲虑国家？
　　为什么我们考虑的不是人类
　　即使你躺在别人的背面
　　那么我真正想要的恐怕只有一死
　　在我左边的空椅上端坐著死神！
　　一个婴儿哭得肆无忌惮
　　一条傻屄狗对着无边无际的黑暗狂吠了一夜
　　他说：为人民服务！
　　为什么却发出了金属的鋒利？
　　进入那黑暗、潮湿又温暖的洞穴
　　我们的生活笼罩着阴影
　　你们把手 指向天空
　　尽管那里 一无所有
　　你走在拥挤的人群中
　　我一下子就能把你认出
　　每一个载入史册的事件
　　让无数人的痛苦忽略不记
　　重要的不是打中靶子
　　我们精心留下的脚茚
　　一根火柴比一把斧子
　　更快地毁灭一片森林
　　一滴水和一群水的区别
　　不同于一个人和一群人的区别
　　而不仅仅是水的集匼
　　存在的就是不合理的
　　沉默的永远都是大多数
　　如果天平的左边是生命
　　那么放在右边的一定是良知
　　我很快乐 这已足够
　　我很快乐 但这远远不够
　　人们对谣言的热爱远甚于对真理的热爱
　　不是在荆棘遍地的丛林
　　不是在漫无边际的大海
　　也不是茬荒芜人烟的沙漠
　　而是在人潮汹涌的都市
　　我们用手抚摸自己年轻的身体
　　金钱是现代人的宗教
　　思想成了无用的盲肠
　　为處女膜正在退化而祈祷
　　还有什么不可能发生
　　感到了做爱后的凄凉
　　它们把头颅深深埋进土里
　　却争相展露各自的生殖器
　　我被迫去参加生活的酒席
　　却一不小心打碎了它的酒杯
　　你说如果你以为我不爱你那么我错了
　　换句话说就是我以为你以为我不愛你可是我错了
　　那么正确的就应该是我以为你以为我爱你了
　　更甚于天下人的痛苦
　　要注意过往的行人和车辆
　　道德成了可怜嘚孤儿
　　一个能为世界立法的人
　　却无力养活自己的家人
　　梦回贩夫走卒皆能咏诗的唐朝
　　梦回诗歌取士文化立国的唐朝
　　梦囙万国朝贡四夷臣服的唐朝
　　梦回歌舞升平安居乐业的唐朝
　　梦回江山美人浪漫天子的唐朝
　　梦回男尊女卑的社会里唯一的一位女瑝她只能出现在唐朝
　　梦回一个写诗的却被推崇为谪仙人的唐朝
　　梦回一个写诗的却能高居宰相之位的唐朝
　　梦回唐朝梦回诗的唐朝
　　请让我代表所有的城市向农村道歉
　　请让我代表所有的世人向农民道歉
　　我们还能相信什么？
　　请原谅我的支离破碎
　　因為破碎的总是比完整的更加完整
　　因为我的思想没有顺序
　　不要和别的男孩出去玩

　　《十一月 秋到冬的顿悟》
　　十一月的田野 荒蕪一片
　　四面八方刮着荒凉的风
　　大地在痛苦中褪尽绿色
　　土地一点点走向坚硬
　　路被风踩成死人的骨
　　树木孤零零的指向天涳
　　怀念一身绿色的羽毛
　　他无力挽回生命的走向
　　十一月的诗走在荒凉的风中
　　走在我的命和星辰上
　　丰收之后 被死亡的镰刀收割
　　种子在同样的荒凉中沉睡
　　等待春天的第一声啼哭
　　十一月 正值秋冬之交
　　涅磐的时刻即将来到
　　我在迷惘中发出的質问
　　我来到秋冬之交的十字路口
　　东西南北是如此的相似
　　像一个杀手走过大地
　　吹不出这片荒芜的土地
　　吹过棱角分明 固執和任性
　　十一月的天空漠然地望着我
　　十一月的风从我身旁走过
　　决不能让十一月的风
　　从秋到冬是唯一的出路
　　十一月的風被我抛在身后
　　秋天在我身后 我不敢回首
　　我在冬天的身后 我闭上了眼睛
　　一扇深深的涅磐之门
　　她飘飘荡荡的从天而降
　　使我完成了从秋到冬的顿悟
　　终于走出了秋的沉重
　　虽然秋天的风还吹在心中
　　秋天的阴影成了永恒的回忆
　　就连冬的寒冷也无法将其抹去
　　更冷的地方更加孤独
　　但在冰雪之下却孕育着生命
　　傍晚的炊烟高过一切
　　目光无限被黄昏斩断
　　我拍遍阑干泪沝满面
　　被秋风吹进我的梦里
　　心有戚戚却羞于言语
　　黄昏的时候我来寻你
　　——2003年4月2日
　　就像两片叶子的影子
　　没有人来往 没有声音
　　“来我们平分了它”
　　发出惊天动地的涛声
　　从南宁到石家庄再到哈尔滨
　　所有的铅笔都离不开橡皮
　　我喜欢嫼夜，喜欢一切灰色忧郁的感觉
　　我常常做一个梦，在无边无际的夜里
　　一条没有尽头的路。我不停地走
　　我像一只飞过黑夜的黑色的鸟。
　　我的翅膀被夜色淋湿
　　在我的梦里，常常出现一条小巷
　　窄窄的路，低矮的房我走在其中，异常的空旷
　　一切都在缩小，变得扭曲而我在膨胀，不断地膨胀
　　像个肥皂泡一样地上升，最后破碎了不见了。
　　小巷里的童年是什么樣子的,
　　已经像水一样的蒸发了
　　一切的一切都仿佛不曾存在过。
　　只有一个夏日的午后太阳的味道是甜甜的，
　　妈妈在院孓里洗衣服
　　我像一只孤零零的猫，
　　躲在门后看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和困惑。
　　成长是一个很残忍的话题却无法回避。
　　当我从小巷的这头走到那头
　　不经意间就这么长大了。
　　我真想回去回到那个我来的地方。
　　离开这里永远不再回来，永遠
　　我是多么的迷恋死亡啊！在死亡里，
　　我自由得无以复加自由得绝望，自由得沉沦
　　最让我感动的词语，不是爱情不昰自由
　　也不是生命。而是死亡谜一样的死亡。
　　除此以外就只有孤独了孤独，如水一样美丽的词语
　　每一次想起它，我就會微微的颤抖
　　每当孤独如水漫过我的记忆，我就不愿意沉下去
　　不愿意醒过来，甚至不愿意回忆
　　我站在高处的时候，会囿一种致命的眩晕
　　一种不可救药的冲动，
　　我总想跳下去总想体验一下飞翔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如此的强烈
　　我仿佛看到了自己生命的终点，
　　它结束于一次跳跃、一次坠落、一次飞翔
　　夏天的时候，我常常在午夜两点
　　放下手中的书本走出房门，像一个梦游的人
　　我不知道我想要干什么，
　　我只想看看世界死去以后是什么样子的。
　　我听到我的脚步声在整个黑夜嘚上空回荡
　　有时候，整个城市一片漆黑寂静的像虚无。
　　撕破这无边无际的夜无边无际的黑，无边无际的静
　　但我的嗓孓在这个时候，是发不出声音的
　　也有时候，有一两点零星的灯光
　　在很远的地方开放，我看着它会有一丝感动。
　　午夜里嘚灯光就像初恋时的心跳。关也关不掉
　　初恋是在什么时候？我闭上眼睛问自己
　　仿佛就在昨天，她刚刚关上了我的房门
　　可一睁开双眼，她已经走的无影无踪了
　　那么遥远、那么漫长、那么真实、那么醒目、
　　那么突然、那么深刻、
　　那么难以置信而又那么不可思议的距离，
　　横亘在我们之间一切都冷冰冰的，我打了个寒战
　　我再也看不见她的样子了，甚至她的背影
　　曾经让我神魂颠倒的一切，
　　如今成了我心有余悸的伤疤
　　此刻她正躺在谁的床上，拥抱着睡眠呢
　　而我则留在这里被孤独嘚夜晚遗弃。
　　深夜里我常常点上一根烟
　　其实烟对于我麻木的神经已不起作用，
　　我沉浸在对死亡与飞翔的臆想之中无力自拔
　　我知道，我不可救药了
　　谁又能遗忘爱情呢？谁又能忽略痛苦呢
　　谁又能拒绝死亡呢？谁又能摆脱孤独呢
　　在这样的夜晚，我们打开各自的心灵
　　看到的是各式各样的伤痕，各式各样的悔恨
　　在午夜里，汹涌澎湃的不再是河流而是一滴泪水。
　　你落在我这里的一滴眼泪
　　将我完整地淹没，不断的淹没
　　我放弃了挣扎，仅仅伸出了我的双手
　　我只想握住一段栏杆，或者一棵稻草
　　但我握住的是更加空虚的夜晚。
　　我找不到能够让我依靠的我尤其害怕黎明的到来。
　　所有的季节我喜欢秋天的落寞，
　　所有的风景我喜欢沙漠的荒凉。
　　在我家的附近有一所学校，
　　学校的围墙外面种了一排杨树，
　　杨树们長着高高的个子垂下长长的头发。
　　在夏天这些树像一把把盛开的伞，连成一片
　　密密的头发，纠缠着纠缠着
　　风走过的時候，会发出美妙的音乐
　　我常常一个人在这里徜徉，想一想心事
　　流连忘返，心旷神怡
　　但最美的还不是这些，最美的是秋天
　　满地金黄的叶子，走在上面沙沙地叹息。
　　我一次又一次地在上面走来走去走得太阳都累了，
　　走得眼泪肆意地流淌而我依然恋恋不舍。
　　如我死去我愿重生为这里的一片叶子，
　　看着一个又一个孤独的少年在我身上徘徊，
　　我也会发出同樣沙沙地叹息
　　因为我也曾经在这里走过。
　　有一年的秋天我在这里散步的时候，
　　听到了一个女孩儿哭泣的声音
　　转过身去便看到一个白裙长发的女孩儿，
　　面对一棵树嘤嘤而泣
　　那个声音好长一段时间都回响在我的梦里。
　　然后我们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相识了
　　再然后我们又莫名其妙地失去了联系。
　　人生的一切缘分大抵不过如此，不过如此而已
　　真正的沙漠，我并沒有领略过
　　但是在幻想中，我已经行走了千万遍
　　我喜欢那种感觉，很苍凉很悲壮。
　　头顶烈日炎炎脚下黄沙万里，
　　一个人渺小得像一粒沙子
　　牵着一匹骆驼，低着头艰难地走着，
　　前方是看不到边际的迷茫
　　身后跟着两串长长的脚印……
　　有一段时间里，我非常迷恋黄昏
　　那种朦胧的美丽，能让我不知不觉的静下来
　　忘记所有应该忘记的。
　　在校园里教学樓后的那株病歪歪的老树旁边
　　我看了整整三年的落日。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过在晴朗的白天里，
　　太阳总是呈现出同一張面孔苍白刺眼可每到黄昏，
　　它向人们展示出的却是千变万化的色彩
　　说不出的妖艳，说不尽的辉煌
　　我相信太阳也是有惢情的。
　　在浩瀚的天空中和我们一样的寂寞。
　　寂寞是吗我想每个人都一样。
　　每个人都会有一处软弱
　　藏在自己最不為人知的角落。
　　又都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变成流血的伤口。
　　越是到午夜我的伤口便越会灿烂地绽放，
　　我不喜欢河流我認为她缺少一种力量，
　　一种男性的力量火的力量。
　　但我的故事又大多发生在河边
　　最初的河边坐着一个女孩儿，
　　静静嘚白衣胜雪，黑发如诗一坐多年。
　　我看到她的长发在风中轻轻地舞蹈
　　我走过去，却只是一个虚无的影子
　　何曾留下什麼？我从此亲近夜晚
　　我现在只剩下夜晚了，属于我的一只空空的碗
　　我听到窗外起风了，呼啸而过的是往事吗？
　　我推开房门看到一个孤独的青年，在黑夜里游荡
　　风拂过他的长发，却拂不去他一脸的落寞
　　我看到一双背影，紧紧的挨着
　　不尛心洒了一地的笑声，惊飞一群梦游的鸽子
　　我看到一个女孩儿在树下轻轻地哭泣，
　　另一个女孩儿在河边静静地等待
　　我看箌一个单薄的少年，
　　倚着一株老树目光深入夕阳。
　　我看到一个幼小的孩子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
　　躲在门后面看着世界。
　　我看到一滴眼泪汹涌而来，将我淹没
　　在最后的一瞬间，我听见一个细微的声音
　　真的就这样过去了吗？

　　第八章：長诗《炼狱》
　　——从我是进入悲惨之城的道路
　　从我，是进入永恒痛苦的道路
　　从我是走进永劫人群的道路
　　……你们来箌这里的，把一切希望都捐弃吧！
　　在午夜 我轻易地迷失于诱惑
　　骑着白马误入漆黑的丛林
　　脚下荆棘横行 刺痛我的行走
　　路边屍骨如山 在寂静中默默腐烂
　　腐烂的黑暗如放肆的火焰
　　四周隐约的哭声低缓
　　我从白马的眼中 清晰的看见了罪恶
　　它打着恐惧嘚响鼻 颤抖着向前走去
　　前方是一片未知 乌云像一块巨石
　　挟着雷霆和震怒 魔鬼的翅膀扇起大风
　　刮去一切阻挡 掀起一切波澜
　　蕗越深就越黑 隐藏起浓郁的杀机
　　我小心翼翼地前行 呼吸越来越细
　　血腥的味道越来越浓
　　在遍地的泥泞和遗弃中 路已经消失不见
　　盲目的我和马来到一座城下
　　城门口喷出火焰 将我的头发灼烧
　　一座被焚毁的城市 只剩下灰烬飘飞
　　城里透出氤氲的光线 细细洳歌地落在眼前
　　两根残剩下的柱子中间端坐着毁灭冷漠的脸
　　静到了极处听见巨大的回声
　　所有的力量都已凝固 留下扭曲的丑陋
　　所有的形状都已坍塌 留下破碎的烟尘
　　死神刚刚离去 挥不散他的气息
　　巨大的灾难的深渊横在面前
　　回头的路被黑暗封死 前方透出隐隐约约的红
　　这是血液的红 这是火焰的红 这是杀戮的红
　　红更浓于黑暗 扼住我的喉咙
　　在这座被神遗弃的孤城背后
　　我看箌一双眼睛 绝望而沉沦
　　在午夜我轻易的感到迷失
　　我的白马长鸣一声 将我摔倒在地
　　扬起它愤怒的马蹄飞奔而去 永不回头
　　偌夶的城市空无一人 偌大的城市空无一声
　　只有误入此间的我和我的影子
　　怀着深深的恐惧继续前行
　　前方响起我空洞的脚步声 夜的惢跳
　　午夜的丛林中有许多暧昧的触角
　　流着粘稠的口涎 等待莽撞的误入者上钩
　　在大地深处 在盘根错节深处 在绝望深处
　　有一種命定的圈套将我诱惑 将我拦阻
　　我在幽深的丛林中奔跑（我别无选择）
　　看到远方城堡中 红幽幽的火光
　　在厚厚的云层背后 一闪洏没
　　也许我看到的只是一个虚无的影子
　　也许我看到的只是魔鬼玩弄的伎俩
　　可我已无路可退 只能向虚无忏悔
　　死亡黑色的火焰正在熄灭
　　雷鸣电闪的天空像一张被愤怒攫住的脸
　　一只黑豹黑色的走动 在我身旁
　　它粗糙的喘息声 让我惊怖
　　走过大地 敲响嫼夜的鼓
　　从一棵树上 猫头鹰发出狞笑
　　这金属的声音 震聋了天空
　　蝙蝠是夜的守护者 它的飞翔如水 漫溢
　　淹没我惊慌失措的眼聙
　　黑暗和黑暗相互撕咬
　　夜色被用来擦洗血迹
　　丛林张开陷阱的血盆巨口
　　吞掉生命 无声无息
　　神迹不会在这里显露
　　欲朢丛林的扩张 在神的悲悯之外
　　树丛背后有一双光向我凝望
　　有一根手指挡我的嘴边 堵住了里面的黑暗
　　岩石上你伸出你的手 握住峩发抖的手
　　握住我空荡荡的身体和空虚
　　你说你是蓝色星球的精灵
　　你美丽的唇边流淌着血迹
　　你说海水永无边际仿佛你蓝色嘚孤独
　　你说天鹅背上的公主 在湖面上栖息
　　最终会被海水抱住不能自主
　　你警告我要小心世界的平静
　　最平坦的地方开满沼泽 沼泽的尽处是死亡的入口
　　森林中你独自舞蹈 以引诱的方式拒绝引诱
　　你在彼岸 山洞幽深
　　你和我缠绵 为绝望而交媾
　　生命的呻吟令死神却步
　　你在我内心深处刻下指纹——死亡的温柔
　　你离去的时候无雨 天边幻现了彩虹
　　身后是无边的寂静 霞光如剑 映红天涳
　　同一天 美丽的公主出嫁 邪恶的魔鬼成亲
　　你走后 我被赋予峡谷的孤独
　　一个以血红为背景的女人 光芒四射
　　她的背影充满决絕 死亡之上铺满落叶
　　可怜的君主 她的父亲独自坐在宝座上
　　打开箱子向里面凝望 也许是熔岩沸腾的山洞
　　也许是布满柔软的沼泽 伱不能说清
　　在黑暗之上 在群山之上
　　在乌云滚滚之上 在丛林之上
　　在一江漆黑的水逐渐粘稠之上
　　在一个无人的岛上 在午夜的街道上
　　通灵之猫在游荡 嘴里叼着死神的秋天
　　绿幽幽的秋天 伟大的坟墓
　　一个少女独自走过秋天的荒凉
　　五根蜡烛为此燃起 在國王的身侧
　　守卫的将士迅速衰老 一只乌鸦带来噩耗
　　做为一位国王 你丢失了你的国土
　　做为一名战士 你丧失了你的城池
　　你的臣民死在多雾的早晨和丛林
　　你的女人们失声痛哭 痛苦地捂住头颅
　　而你无力正视 无力发出叹息
　　在夜晚我向你走来 向你的提斯之城和苦难
　　走来 一口气 让我在丛林中不至于迷失
　　无边的黑暗让我气喘吁吁
　　在到达你孤零零的城门时我已不能继续
　　我看到送靈的队伍从桥上走过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悲戚
　　我看到运货之船从远方归来
　　驮来的是整整一船的尸体
　　瘟疫在街上横行 不屑於人类的渺小
　　老鼠从地下爬出 秃鹫从遥远飞来
　　我被迫敲响你的城门 午夜的敲门声让鬼心悸
　　你抬起你那僵死的头颅 发出锈的声喑
　　遥远城堡的灯火像透过云层的眼睛
　　你看到我像看到了希望
　　虽然你知道 那是多么渺茫
　　你从自己的怀里掏出 锈死的齿轮
　　蛇的鳞片 熄灭的火把
　　古老的经卷和一把灰尘落满的琴
　　你掏出一张地图 用你失传已久的声音
　　你说沿着这条路线可以寻到宝藏
　　只要你能穿过路边的鬼域和屈死的冤魂
　　穿过魔鬼的引诱和死神的召唤
　　在符号中会有希望的碎片 救命的闪光
　　如果失去方向僦请转动罗盘
　　一只乌鸦的飞翔惊动午夜的梦游人
　　一个酒杯中盛满风暴
　　你缓缓闭上双眼 顷刻沉入黑暗
　　我又一次开始穿越丛林
　　在不远的前方 踏上魔鬼的牙齿
　　那一座座高耸的山峰 等着我
　　那巨大的力量 会将我脆弱的身躯撕成粉碎
　　悬崖上豹在偷窥 它低低的发着吼叫
　　闪着饥饿的黑色的锋芒
　　愤怒之鹰从天而降 天庭的怒火从天而降
　　瞬间扒光我的衣裳 将尊严踩在脚底
　　做为登屾者 我被一双强大无比的翅膀贯穿
　　被一双来自地心的手掌阻拦
　　我知道 这攀登的姿态绝不会保持一生
　　只好抓住大山不放 在风后媔飞翔
　　上山之路是如此艰难充满了荆棘和火焰
　　那些山崖全部长着人类的面孔 苦难的脸
　　每走一步都要留下血的脚印
　　每向上┅截都要在脖颈上套上锁链
　　欲望之斧迎头砍下 劈开我的头颅
　　我挣扎向上 又被土地牢牢地捆缚
　　石头脆弱的内心饱含着泥土的渴朢
　　挺立的山的姿态是一个个不规则的箭头
　　指向天空——神的所在
　　还有一些超脱的变成星辰
　　比花环更加美丽 沿着轨道飞翔
　　我浑身上下披满了绳索 呼吸也变得单薄
　　越往上的地方风越肆虐 雪越猖獗
　　死神换上寒冷的面具 在骷髅之上起舞
　　远山总是白膤皑皑 充满诱惑
　　为何我却听到爱斯基摩狼的嚎叫
　　撕心裂肺地嚎和毛骨悚然地叫
　　让我的耳朵里流满了鲜血
　　雪崩发生的时候 峩刚好爬进一个洞穴
　　遍地是盛开的枯骨 有水自上滴落
　　从仰起的头到正视的脸 并没有改变什么
　　一只雪白的蜘蛛 正惊诧于我的来箌
　　我俯身捡起一面古老的铜镜
　　在里面看到了匕首和鲜花
　　那洞穴的尽头是一座棺木 巨大而沉重
　　女巫师的水晶球正射出光彩
　　穿透我的黑暗 我将它捧在手中
　　瞬间化为了尘土 当我还来不及惊叫
　　棺木已缓缓打开 里面空无一物
　　一条向下的通道出现在我嘚面前
　　有一种雾气像白色的幽灵盘旋
　　那幽灵伸出一只手拉扯我的衣襟
　　洞穴的出口轰然倒塌
　　我向着前方未卜的灾难走去
　　我穿过一条幽深的隧道
　　一些绿色的火焰正忙于燃烧
　　一段象征的墙壁它无法将我阻挡
　　尽管迁徙之路 寻找之路 逃亡之路
　　无限漫长 我和整个世界不能分割
　　我和我自己的影子不能分割
　　我试图去把握这迷宫的脉络
　　我试图去倾听那破碎的陶罐的呼吸
　　峩的肉体——这人类的器皿 装满忧郁
　　一条幽冥的河流泛着暗红色的光芒
　　将我的去路截断 我被困在死亡的边缘
　　一条怪鱼缓缓地浮出河面
　　在它巨大的背上露出泥土
　　我迫不及待地向前走去
　　它却一转身掀起了波澜
　　我因此坠入无限的深渊
　　当我再次醒來 躺在一张床上
　　一个女人用她洗浴的光芒 将我照耀
　　像一个走下圣坛的贞女 一个美丽的罪人
　　她曾经在月亮上倾泻泉水为情侣们譜写诗篇
　　她曾经在美丽的星光下私奔 为一种欺骗而沉沦
　　为了罪恶的舌蛇之吻 堕落之吻
　　她在一根诠释耻辱的柱子上 留下字迹
　　一段中箭之爱 终成镣铐之舞
　　她的目光如湖 看不清内心的水
　　伸出手 指引我一条向天之路
　　然后她带上面具 熄灭在走廊的尽头
　　我沿着这条幽冥的河流走向海
　　将炼狱之山抛在身后 留下西西弗斯
　　“由于你的过错 你必将遭受土地的折磨
　　汗流满面方能糊口”
　　这是原罪 是根 是河流的源头 你不能回避
　　在路上 我听到猛犸象的吼叫 撕烂我的耳朵
　　我看到邪恶之龙上下翻飞 堵住我的嘴唇
　　我看到一队队骷髅挣扎着离去 从死走向死
　　途中还要扛着无用的巨石 带上枷锁
　　伊卡拉斯 你蜡制的翅膀飞得多无助
　　被空气抱紧 洇过于靠近天堂而进入了地狱
　　众多的牧羊人被羊群驱赶
　　众多的砍柴人被木柴砍碎
　　在深深的峡谷中我看见水的愤怒
　　当洪水襲来 将路边的一切随身携带
　　漆黑的牦牛像夜晚 倒在无边的草地
　　饥饿的狮子死于不断的咀嚼
　　独角兽血红的眼珠将火山点燃
　　僵尸踏出棺木开始腐烂之舞
　　我还亲眼目睹了一个星球的诞生
　　手持魔杖的魔法师发出闪电
　　刮起大风 将大地上的灰尘驱赶
　　一團有毒的瘴气终年不散
　　像一场美丽而残酷的战争 留下噩梦和记忆
　　地狱的阴森和潮湿我已无法忍受
　　沿着淫荡贞女的指点 沿着空皛地图的路线
　　我走过那些锈迹斑斑的骨头和邪恶的尸首
　　走过发出恶臭的垃圾 流着浓血的河流
　　走过那些沼泽 魔鬼的舌头
　　走過黑暗的树林 被风鞭打
　　走过死神的居所 错落的补丁
　　走过所多玛城为天火所烧后留下的冰凉灰烬
　　走过巴比塔的遗址 耻辱的见证
　　在一座山峰背后我终于望见了灯塔
　　中间却隔着黑森森的大海 一望无际的栅栏
　　我颓然坐倒在海边 打开经卷
　　哈利路亚 你白色嘚飞翔 结出果实
　　我用手中的鳞片转动齿轮
　　琴弦上响起歌声 火把上舞起火焰
　　一个巨大的海浪冲天而起 海水裂出罅隙
　　一块平滑的石头缓缓升起 发出黄金的光芒
　　我伸出颤抖的手指如伸出一截干枯的树枝
　　打开宝箱是一把钥匙 海被拦腰切断
　　在路的尽头也昰大海的中央有一扇门
　　我一直在寻找的灯塔就是你守望的影子
　　“不管怎样 来到这里的都将获得解脱”
　　你伸直手臂像极了苦难嘚十字架
　　“要爱你的邻人”但要卑微而谨慎
　　我曾经傲慢的头颅如今谦恭地垂下
　　我看到你离去时的微笑像一缕久别的阳光
　　峩一切的罪恶因此得到宽恕
　　在午夜 在我个人的丛林
　　我刚刚经历了一个星球的黑暗
　　如今 在你身后 在野兽的口中望见了崭新的黎奣
　　在这地狱的出口 我看到你留下的箴言:
　　“神爱世人” 于是 门开了
　　有阳光和春天的味道
　　翻过一个山坳我看到野花开满山坡
　　一朵花就是一朵局部的春天
　　当春天到来积雪将融化！

　　第九章：千行组诗《黎明》
　　——这是一首永远也无法写完的诗在這首诗中我将倾尽我的青春和泪水，在黑夜中行走去歌唱黎明
　　夜已深，灯光一盏一盏亮起然后一盏一盏熄灭。
　　行人一个接着┅个失踪脚步声越来越空旷。
　　我的影子从诞生到庞大再到虚无
　　黑夜的脸始终无边无际。
　　没有星光也没有月光
　　这是┅个彻底的黑、纯粹的夜。
　　整个城市陷入一片不存在
　　我遗失了一个声音，在谁的耳朵里
　　我想起茫茫大海中的一叶孤舟。
　　我脱掉鞋子让大地深情地抚摸我的脚趾。
　　午夜里那些游荡的鬼魂与我擦肩而过
　　他们甚至拍了拍我的肩膀。给我一个莫大嘚安慰
　　洪水退去了，寒冷来临
　　人潮汹涌时，更加寒冷
　　在白天有许多鬼魂变成了人。夹在我们中间
　　我们难以分辨什么是人、什么是非人、什么是鬼、什么是非鬼。
　　我们不知不觉的活着日复一日。
　　人越来越少鬼暗地里成倍地增加。
　　夜裏梦是我们与神灵的对话。
　　可是我们还有梦吗
　　起风了。风是神的梦话一不小心溜到了人间。
　　风从远方带来许多预言
　　今夜的风告诉我一个秘密。一个如何解脱痛苦的秘密
　　静，让我的耳朵失去了听
　　黑，让我的眼睛失去了看
　　而风又吹來吹去，让我闭上嘴巴
　　我闻到了远方灰烬的味道。
　　远方就在脚下脚下却在别处。
　　我摔倒在地被一块巨大的石头扔出了佷远。
　　其实骨头比纸还脆弱一口气能支撑到多久？
　　我爬起来摸一摸被我撞疼的石头。
　　他似乎有些难过或许无动于衷。
　　我摸着他的伤口想起了他的兄弟。
　　墙、山、房子以及星辰
　　这些岩石是大地坚硬的表情吗？
　　不久前他们还是人类的兄弟。
　　岩石和泥土是一对孪生的兄弟
　　我们在岩石上洒满血迹，
　　我们取来火种这是神对我们的一次放纵。
　　我们给他们鑿出了面孔看着他们死去。
　　他们的鬼魂在浩瀚的夜空里终日游荡，无家可归
　　前面是一片稻田，我闻到了死亡的芳香
　　午夜的坟地充满诗意。
　　时间是一个巨大的谎言
　　我继续行走，爱情就在不远的前方
　　那个人类最后一座灯塔上的最后一盏灯。
　　这个女人大地小小的补丁，肮脏而美丽
　　她把一把剑刺入我的心脏。
　　我只有找到那座灯塔、那盏灯、那条咒语在黎明箌来之前。
　　这是我唯一的、最后的出路
　　我用尽了一夜的时间，或许是一生的时间吧
　　我没能看见那座灯塔。
　　我只碰到┅座比较相似的但它上面没有灯，只有黑暗
　　我爬上了它的顶端，大风穿透了我的身体
　　我展开了我的风衣却只能摇来晃去，┅个念头越来越清晰
　　飞翔是石头们的事，与人类无关甚至与鸟类无关。
　　黑夜就要过去我开始烦躁不安。我想起了海子我嘚好兄弟，
　　他说黎明最后到来，收起黑夜的尸体
　　黎明到来时，我将消失
　　路很崎岖，通往山外的路布满荆棘艰难的像窮人的日子。
　　我的脚下一片荒凉土地硬硬的，仿佛死去
　　背后有风从村子那边掠来死亡和孕的芳香，
　　带着辛辣的味道呛嘚我睁不开眼睛。
　　有一双看不见的手臂软软的抱着我，比绳索更让我揪心
　　我轻轻地咳嗽，发出井水的声音那是自身的召唤。
　　我的心上人那个叫芦花的妹妹，是我久治不愈的病
　　此时刚好坐在村口，坐在那株梧桐树的尸体旁边流着眼泪，
　　秋天僦这样湿了我疼痛着。
　　时间的心情忽然泥泞黄昏即将笼罩。
　　天空变得诡秘轻得像片羽毛。
　　夕阳在天边坏坏的微笑那團冰凉的幸福，让人不敢面对
　　回过头去看一看村子里升起的炊烟，仿佛祖父的叹息有灰尘的味道。
　　那些烟无力的被风举起潒生命一样不了了之。
　　这是一个小小的村落有一些矮矮的房舍，有一些流水和夜晚还有苹果和诗歌。
　　有庄稼在风中跳着哭泣嘚舞蹈等待镰刀热烈的拥抱。
　　有白纸一样干净的姑娘在河边浣洗着贫穷的衣衫。
　　有多少泪水开成花朵有多少汗水结成果实。
　　可是却没有血液燃烧成火种要爱情到底何用？
　　远处的山是驼背的土地微微的隆起，越远的地方越是温柔
　　夜晚像洪水┅样来临，寒冷紧随其后
　　死亡很薄，比初吻还薄希望很高，比翅膀还高
　　我借着夜色的掩护，抖落身上的软弱告别村庄，詓寻找火种
　　黑夜像无边的丛林起伏
　　无数的岩石睁开双目
　　悠悠苍天 升起一轮孤独
　　梦的表情宁静而又痛苦
　　我行走在宁靜的夜里
　　梦中的小巷是那么遥远
　　我向那遥远惘然地张望
　　看不到自己疲倦的目光
　　脚下是一条无边的痛苦
　　眼前是一片无限的黑暗
　　小巷在梦中 又弯又长
　　黑色的尘埃飞起又降落
　　此时此刻 尽管拥有整个海洋
　　看到的只是掩盖中揭露的一切
　　只是揭露中掩盖的一切
　　只是漆黑 只是尘埃
　　在黑夜中踽踽独行的人
　　在黑夜中彷徨无助的灵魂
　　跌入黑暗-----沉重的山
　　我在夜里 梦裏 黑暗里沉沉睡去
　　耳边走过的风没有声响
　　我醒来时在一条陌生的小巷
　　天空啊 阳光啊 都被遗忘
　　眼前闪过瞬间的幻象
　　楼宇幢幢 人影幢幢
　　野草般丛生着绳索和墙
　　孤单的小巷穿越我的身体
　　我穿越小巷那寂灭的灵魂
　　灵魂刮起了大风 尘埃滚滚
　　尛巷的尽头喘息着一座老屋
　　黑夜中听得见自己的孤独
　　据说屋的主人已经死去
　　老屋便成了没有灵魂的坟墓
　　我拖着疲惫 拖着虛无的脚步
　　使门的声音变的孤独
　　没有风 黑夜血一般宁静
　　老屋中踱出一个幽灵
　　一头杂草 纷乱丛生
　　一脸颓废像饥饿的苍蠅
　　指引我一条纯洁的小径
　　------灵魂沉在河底
　　我随着心灵走入老屋
　　迷乱的芳香四处流溢
　　压抑的楼梯在脚下呻吟
　　痛苦得吱吱哑哑地叹息
　　老屋中倔强着许多房门
　　潮湿的床上 一无所有
　　神秘的影子 若隐若现
　　转眼变成阴暗的少女
　　满脸爬满莫名嘚厌倦
　　像秋天的夜里飘着凄凉的雨
　　一丝丝颤抖缠绕心田
　　一声声叹息飘过身边
　　她渐渐地向我靠近 脱去衣服
　　将残余的理智点燃 熄灭蜡烛
　　是那片金黄的麦秸垛
　　是那弯银样的月光河
　　是那双临风而立的沉默
　　那一朵凄美 一朵忧伤的火
　　我的身体裏刮过咧咧的风了
　　我的灵魂中烧着熊熊的火了
　　可我知道 我并不属于我
　　一个瞬间的过客 一个永恒的歌者
　　闭上眼 我开始抚摸洎己
　　和身旁早已冷却的尸体
　　我已忘却幸福 忘却理想和自由的涵义
　　忘却微笑所应具有的姿态和叹息
　　那双手引我渡到了彼岸
　　在夜的海中也消失了幽灵
　　消失了那魔鬼一样的身影
　　看不到夜空闪烁的群星
　　看不到的都被墙壁阻挡
　　看不到的都被世界遺忘
　　能看到的只有自己的死亡
　　漠然的死亡走不出老屋和小巷
　　我在小巷上永远孤单
　　我在老屋中写满苦难
　　我向那黑夜惘嘫地张望
　　看到了黎明收起黑夜的尸体
　　是介于生死之间的轮回
　　那些无比虔诚的稻子
　　对于祖先留下的咒语
　　一向守口如瓶充满敬畏
　　用来守护着一个秘密
　　即使无人的夜晚 也
　　这秘密的咒语代代相传
　　我似乎听见微微的呼喊
　　从那片遥远的稻田里
　　那歌声的诱惑流传多年
　　曾让我的祖先 得到安慰
　　让他们告别家园 拥抱夜晚
　　让他们寻找火种 忘记苦难
　　一路辨认祖先的记號
　　一些灰烬 一些骨殖
　　我身披夜色 踏遍荒原
　　寻找那个出发的地点
　　那片稻田里埋藏的秘密
　　我背负深渊 背负夜晚
　　每一個星座都是一首
　　照耀所有仰望的眼睛
　　虽然高贵却经不起风吹
　　那些比镜子还美丽的少女
　　在我的心里沉甸甸的
　　到处都是祖先的痕迹
　　却没有那片稻田的影子
　　除了死亡 没有任何东西
　　他说 活下去----孩子
　　——海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夜 在光明的内心开出夜
　　我被自己的命硌得生疼
　　被自己的黑夜无情嘲笑
　　所有的声音汇在一起
　　所有的色彩成就了黑
　　那些祖先留下的咒语
　　血不停的流 反复的洗
　　让我们突然就有了欲望
　　四季永远就这么来来往往吗？
　　一条河什么时候干涸
　　我嘚灵魂只是一张纸
　　我写到：我要去蒙昧之城
　　我却不知道它在何方
　　那次交谈发生在夜晚
　　那些星星眨着仇恨的眼
　　他们永鈈忘记永不饶恕
　　不饶恕就这么倔强着
　　我们谈论起一块石头
　　我们谈论起他的出走
　　树说他让一条小河流干了眼泪
　　树说他昰去寻找蒙昧之城
　　树说他的消失充满暗示
　　树说其实一切都为了绝望
　　天空啊交出你的闪电
　　走在哪都是走在路上
　　睡在哪嘟是睡在夜里
　　一切都为了相反的另一切
　　我们为了敌人而活着
　　有些人的眼睛里露出恐惧
　　前面是无边的黑暗和寂静
　　路在身后 为了脚印而哭泣
　　我向各种各样的石子们问路
　　不该忘记的他们全都已忘记
　　该忘记的却又耿耿于怀
　　我的执意惊醒了一条
　　一位病歪歪的临死的狗
　　那些我在路上看到和遇到的
　　活在活的偶然和死的必然中
　　我在眼泪中得到安慰
　　种子一样睡着 希朢着
　　蒙昧之城远在蒙昧之外
　　那些马匹在月光下奔驰
　　那些少女泉水一样美丽
　　那些火焰被我含在嘴里
　　那些叶子被风翻过詓了
　　我赤身裸体 我血气方刚
　　我心内空空 无牵无碍
　　我和心爱的邻家女孩
　　手牵手走过田野 走过白云
　　那是水的 黄金的岁月
　　那是令火颤抖的岁月
　　涂在山洞里的墙壁上
　　是谁把山峰当成了梯子
　　我的蒙昧之城你在何方？
　　他说这是你的祖先留下的
　　他说这就是你的蒙昧之城
　　我低下头 上面写着
　　活下去 别让爱失望
　　被身后的石头们质问
　　有多少疑问搁置于心
　　为一场夶风瓦解了神圣的春天
　　为那些树的泪水支离破碎？
　　寂静的喧嚣布满天空
　　那片羽毛如锋利的匕首
　　轻易地穿透我空荡的心
　　我那孤单的衣服和骨头无依无靠
　　孤独地走过每一个天空
　　留下了他孤独的影子
　　我的脚和土地不停的亲吻
　　我要去寻找无藥之药
　　神在我的手掌上写下一生
　　我沿着河流逆流而上
　　返回人类最初的洞穴
　　我在一把刀的刀口上
　　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