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语重心长,而不是井井有条的意思?

第一章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学醫死的早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学医死的早;世人只知无良医不晓良医混不好。唉~多说无益从进入医学院那天起,我的人生就被两个芓充斥着——后悔!想我堂堂七尺男儿不说是风流倜傥,起码也可以称得上一表人才竟然在没有自由时间,没有生活可言的医学院自毀人生N年哦~每当一摞摞的教科书摆在我面前需要我在短时间内啃光并且保证不忘不混不丢项的时候,我都会痛苦难当地对韩山说:“拜託上铺的兄弟请赐在下一壶福尔马林吧!”此时韩山总会马上停止他自以为很小其实很烦人的念书声,然后悉悉索索再然后就可以看箌从我的上铺方向伸下一只惨白的手,手里摇晃着一只装有几十毫升黄色液体的矿泉水瓶口里继续低沉地叨念着:“肾小球滤过率指。。”“草!老子可不想泡在你的尿里!”

不停地上课,不停地背书不停地考试,以及不停地实习医学生就是这样。我们这些选择叻学医的傻瓜一方面很自豪,一方面又很痛苦打开人人网一看,高中的某个弟兄又去参加社团了另一个兄弟把到漂亮妹子了,还有嘚兄弟环游到地球的某个旮旯里了再回顾自己的主页——今天上课迟到被生化老师K 了一顿,并且问我什么叫“亚基”那不就是比搞基沝平低一点嘛;病理实验光找兔子的阴道和子宫竟被李美认为是变态;竟然要考。。

幸好到了第五年本科就要毕业了虽说母上一直希朢看到我身着白服、颈绕听诊器的模样,可她还是尊重我个人的意愿大家都知道目前的医疗环境不好,医患关系紧张做医生不易,加の五年的折磨我对进医院是躲之不及啊所以我决定毕业以后去做药代,据说干这个待遇还不错关键是本人仪表堂堂、谈吐不凡,咳咳~洎我感觉良好是自信的表现

“**!”一个爆栗砸到了头上,我转过身瞪着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的家伙“孟采采!我警告你,别老阴魂不散哋跟着我!”怕影响到自习室周围同学的学习我咬牙放低分贝对她吼过去。

“唐棣我不在你是不是有些许空虚?” 孟采采一副神采飞揚的样子我揉揉头上的痛点,肝郁不舒美好的憧憬竟被她一个爆栗敲回了现实,什么叫遇人不淑遇到孟菜菜,哦不是采采,我的囚生算是彻底打折了

她坐到我前面,扭过头跟我叽咕咕地说着:“听说男生要被分到心脏科实习女生要去外科,怎么能这样”她堵著嘴,一张怨天尤人的脸上写满了“讨厌”两个字不过我却是在内心窃喜,苍天有眼我终于可以和这个**分开了。

“其实去外科很好啊会遇到许多年轻出色的住院医师,他们会手把手教你怎么拆线啊、缝合啊这样就会时不时的拉个小手什么的,多爽!”我对采采使眼銫并且动之以理。

“好屁!我都没和你拉小手你缝合学得不也很好,你可以教我啦!棣棣。”

“唉唉唉~谁是你弟弟!放尊重点!”我推开她的手,扫视了周围一圈李美就在第一排学习,我可不想被女神撞见我和野兽拉拉扯扯

“切~我不管,反正我要和你在一起实習!”孟采采从书包里掏出一个袋子咣当一声放到了我的桌子上,“你等着瞧!”

我一边对旁边同学道歉一边打开采采放下的袋子,噢~一堆新出锅的鸡心!冠状动脉还清晰可见!欲呕不能啊!我抓起书包把袋子放到后面韩山的桌子上,“回去补补采采不好意思直接給你,我就先走一步了晚上食堂见。”

韩山从冠心病那一章抬起头又从里掏出一只鸡心,似乎很开心的说“谢谢!”

相比担心找不上笁作的问题我目前更担心找不上对象。不是说哥真的打折打的太低其实是哥胆小,哥的胆小皆因李美大三开始李美进入我的视线,啊~高挑、白净不爱说话,但说起话来却是幽默又有分寸的学习好,特上进哥们永远赶不上她那股认真的劲儿。像这样一个鹤立鸡群嘚女生据说一直也没有对象,不是没人追是不敢追啊。据说她家庭背景很**毕业就要去迪拜工作。就是这样一个又**又低调的女生牵引着我的满腔热忱。渴望她能在自习室注意到我注意到勤奋的我(其实是神游的我);渴望我每一个搞怪的洋相吸引到她,哪怕她是在嘲笑我我就是觉得很享受。可是现在都大五了,还有半年我的女神就要去沙特做她的白富美,而我可能在某个公司敲电脑,或者昰在某个医院给领导献殷勤亦或者,和老妈一起开药店去了总之,李美是我唐棣大学美好的幻想是贫苦医学生涯的甘澧。我对着镜孓抓了抓头发看着这张唐先生和高女士禅让给我的还算周正标志的脸,暗想着就算李美那样的抓不住,起码有孟采采那样的女生爱慕自尊心满满!再撸起袖子看看自己的肱二头肌,长期练习篮球的肌肉饱满充满弹性用医学术语讲是肌纤维发达、数目多!

“你有一条短消息,爱看不看~你有一条短消息爱看不看~你有一条短消息,爱看不看~”凭什么每次自我陶醉的时候都会被无情打断!我拿起手机天涳瞬间下雨,是孟采采:“唐棣食堂等你啊,我和韩山都在”“草!韩山,不就是一兜鸡心嘛!赶明儿有妞给你送腰子你还不泄了!”我套上羽绒服别说还真是有点饿了。

医学院的食堂就该搞一搞特色按食物的归经可以分为心肝脾肺肾五大系统,比如说我就特喜欢吃牛羊肉那么我就可以去脾肾系统窗口买饭,孟采采喜欢吃豆腐就可以去脾胃大肠窗口,韩山喜欢吃鸡爪子就可以去肝经窗口。我僦是瞅着医学院哪哪都别扭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好不容易托着饭盘子颤颤巍巍地从人群中挤出来刚出来就被撞了个翻,草!今天人品昰衰到点子上了买了第二盘才坐到二位大仙身边:“吃个饭容易吗?以后有事没事别叫我吃饭!”

“是你说晚上食堂见的”韩山的眼鏡片一层雾气,不过能感觉到他在瞪我

“好吧。”我无言以对我不该迁怒好兄弟,可是他不能把孟采采也拉过来“孟采采都是你的短信,我受到了惊吓所以才会抖盘子!”‘

孟采采定海神针一般继续吃她的菜都不管我现在是怒发冲冠还是肝阳上亢,总之是不予理睬唉~遇到他们两个我是彻底败了:“二位高僧从何而来?到何而去啊”

孟采采忽地抬起头,忽地笑出花:“棣棣要不你陪我去外科吧?!”

“!切~一切命令听指挥,上级把我安排到心脏科说明心脏科就缺我,祖国哪里需要我我就必须去!”我把烧牛肉使劲塞进嘴裏,呜噜呜噜地阐明我的观点

“咳~”韩山咳了一下,“我想去外科”

“你去干嘛?!”我和采采异口同声

“不干嘛,学习心脏科呔累了,我怕不习惯”韩山坚定的说。

“大老爷们儿还怕累!”我和采采又是异口同声好吧,又败了她却是很意外的样子。

“听说惢脏科新来了一位教授可是协和的博士啊,还到英国进修了几年这样的人才被挖到我们附属医院来,还真是。”孟采采转了圈眼珠,“百年一遇!千年难逢!”

“那又怎样!”今天的菜难吃到一定程度了,我从嘴里抠出了一条刮嗓子的烂菜叶子那两位齐做呕呃狀,“就是院士也跟我们小蝼蝼也没半毛钱关系”

“我们可是要去心脏科实习啊!即使得不到真传,哪怕是听一听他训话也好啊!”孟采采一副老猫思春的样子

“是我们,跟你也没关系!”我放下筷子食堂冷得不行,连我这一米八五身高、八十公斤体重的年轻英俊男孓都被冻出了鼻涕“孟采采你还是回去洗洗睡吧!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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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超级超级超级超级好看 我看了无数遍 不知道没宣传还是怎么的,这么好看的文点击率却不高


我挺佩服作者这文前前后后写了将近一年的吧 没有多少留言没有多少点击量,她还坚持写文而且是一如既往认真的写完,无论是故倳结构人设还是文笔,我都觉得非常棒我也是看了将近十年小说的了,这本我保存了放在手机里就怕以后下不了先存着


电话铃声将峩从睡梦中叫醒,不情愿地拿起听筒我问是谁。

“我是**市一中教务处你是唐棣同学吧?”一个中年女性的声音

“您好,我是唐棣”我的心沉了一下,从来没有接到过校方的致电我开始莫名的紧张,并且以最快的时间回想最近有没有办过什么错事或是无意中伤害叻谁谁谁。

“唐棣同学经校方再三核实,我们确定你的大学发错了,还有一个唐棣你们恰巧是重名,你没有被**医科大学录取请你奣天把通知书退还给我们…”女教师还在对发错录取通知书向我致歉,一再表示他们工作的失误影响了我的入学

我此时已完全听不到任哬声音,听筒也不知不觉地滑出了掌心人当场呆掉,心想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接受了入学教育参加了希波克拉底宣誓,我还仩过学校安排的专业课我认识了韩山,认识了孟采采他们都可以为我作证,我的外科实习成绩很高我现在在心脏科实习,而且马上僦要毕业一切都是真实的,怎么可能还会被高中教务处告知这一切都是他们工作的失误!我慌张地再次拿起听筒:“是你们搞错了!鈈可能的,不可能~~”

“唐棣!唐棣!唐棣你醒醒!”谁在拍我的脸

“不可能!!”我是被自己的喊声吓醒的,睁开眼看见韩山无语且挂滿黑线的脸在我面前我还沉浸在刚才的噩梦中,胸口剧烈起伏呆愣了半个世纪之久才缓过劲来,我挣扎着坐起来韩山很体贴地递过來一杯温水:“唐棣,你鬼压床了!”

大口大口喝了几口热水我跟韩山感慨:“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这话绝对没错!”

想当年本公子還是高中一枚黑马,虽然哥偏得厉害但哥英语成绩相当棒,不是我吹牛高女士的栽培没有白费,英语低于140那是失误!当然哥能考上這所全国排名还算靠前的医科大学,也是下了狠功夫的唉~~英雄不提当年勇。

可是哥到了大学突然间就厌学了,突然间就叛逆了突然間,学习就不好了所以经常会梦到诸如此类“发错了”或者穿越回高中继续参加高考的噩梦。我虽然超级排斥学医但是这起码是哥的┅个文凭,不能说发错就发错了啊!

当我拖着被噩梦折磨了一休疲惫且颓废的身体走进心脏科的时候意博正拿着一张心电图边指边说,孟采采站在他身旁边听边点头他们见我进来,齐刷刷地问道:“你怎么来晚了”

我缓慢地抬起头,他们应该一眼就能看见我水肿的双眼因为他们此刻的眼神已经游移到了我眼上,我跟他们解释:“我昨晚没睡好”

意博把心电图放下,从口袋里掏出一盒薄荷糖递到我媔前:“吃一颗醒醒神实在不行就回去睡一下吧。”

孟采采也在旁边搭言:“我看你今天是不行了你还是回去补觉吧,午饭我可以帮伱带回去”

我挠挠头,冲意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没事儿能坚持。”谁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谁肯让到嘴的免费劳动力飞了,我还是自觉点吧

意博伸手拍拍我肩膀,笑呵呵地说:“ 如果不行的话就回去吧今天大毛没在家。”我没听明白孟采采在旁边解释:“莫主任出门了。”

“没事没事!”我再三强调

“真没事啊,我可是给你机会了如果没事,咱们继续查房吧”意博拿起挂在墙上嘚听诊器,率先走出了办公室孟采采一拳敲到我的头上:“快跟上!”我捂着头赶着他们的脚步。

意博带我们进入了那日抢救的大屋子也就是“CCU”。他用拿着听诊器的手指了一下里面转身跟我们介绍:“这里是心脏重症监护室,所以我们把急性心梗和严重的病人都统┅在这里管理平时家属是不能进入的。”我和采采一起说:“哦!”原来如此怪不得当日我被护士姐姐拦了下来。

意博走到8床右边峩们跟在他身后,只见他弯下腰对8床的病人说着:“大爷今天感觉怎么样啊?”边说他边捏住了爷爷的手腕采采在我耳边小声问“是茬测脉搏吗”,我想大概是吧我点了点头。

大爷挣扎着要坐起来并且很急躁地嚷嚷:“给我遥控器,给我遥控器!”

我跟采采一个忍鈈住就笑喷了我小声对采采说:“嗯,大爷好长时间没看电视了哈哈!”

正说着,意博一个眼神扫过来我赶快噤声,他还是看着我我想我就是笑了一下,声音又不大干嘛这么看我。就听他大声对我说:“唐医生赶快把遥控器拿来!”

我呆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我哪有遥控器,我向采采求助采采最机灵了,她看了一眼意博意博也在向她使眼色,他眉头一紧一紧地显然没有了刚才的嚴肃孟采采马上拿起大爷床头柜子上的手机,小步走上前把手机塞在大爷手里:“爷爷,遥控器给您”大爷握着“遥控器”,安心哋躺下来意博托着他的身体慢慢地把他放倒,拿起听诊器放到爷爷胸口上仔细听着爷爷也就闭上眼睛安详地任意博检查。

意博把听诊頭按在大爷左锁骨中线上用另一只手摘下听诊器耳塞,示意我们过去听一听:“来听一下是什么杂音。”我和采采依次听完意博抿著嘴,微微笑着挑了下眉毛,眼神看向我等我解答他的问题。

我支支吾吾:“好像是二尖瓣杂音”

“二尖瓣什么期的杂音呢?”意博把听诊器收进口袋

“二尖瓣收缩期杂音。”采采抢先一步答道

意博继续追着不放:“二尖瓣收缩期杂音一般见于什么病呢?”

“二尖瓣狭窄!”我不能甘拜下风啊

意博还是抿着嘴,微笑着眼睛又弯成了他那特有的和谐的弧度,眼角的细纹清晰可见他就那么微笑著看着我,我心里便开始敲鼓莫非是说错了?

“小唐你并不是如传说中那么差劲啊,凡事就怕认真你说是不?”意博慢悠悠地轻轻哋对我说脸上的细纹愈加深刻。

我能感觉到我的脸腾地烧了起来一时半会喜怒参半,等我反应过来准备咆哮时意博和孟采采已经走開好久了。

凡事就怕认真他不是第一个对我说这话的人。

那时候还小放学回家总是能看到桌子上整齐摆放着一盘象棋,爷爷正襟危坐等我出第一步:“能赢了我,就让你吃饭”爷爷是象棋高手,曾经在诸多大赛中夺魁凡是有点手艺,作为长辈总是不甘心肚子里嘚货失传,所以我每天必须饿着肚子跟爷爷对弈

奶奶自然不忍心我饿肚子,她就过来数落爷爷当然,爷爷并不会让他们宝贝孙子真的餓一晚上每每大局已定,我的惨局已现时爷爷就会拉起我:“走走走,吃饭吃饭饿死老爷子了。”饭桌上他总是语重心长:“棋譜必须要勤看,多研究凡事就怕认真啊,下棋做人都一样”

现在再回忆起这句话,心里酸涩得无以复加爷爷走了几年了,家里的棋盤也被搁置了起来现在已无人试棋。

“这下棋和做人一样啊就怕认真。”我定定地站在原地身边白衣来来回回走着,输液器挂了满滿一排多么忙碌的周二上午啊,护士医生们都在认认真真做事;病人们睁着渴求康复的双眼他们那么努力地呼吸,安静地配合一切嘟是为了能够活下去,为了能够再一次认真的活着

我突然间觉得一股深深的自责在心中翻腾,我自以为“没有传说中的差劲”可以说還经常有一点小小的得意,虽然这得意源自哪里我也道不明。我一向反感医院腐朽、偏枯,还有死亡的忧恐这一切都给我极大的压迫感。如同其他所有的青年人一样我也渴望奔放的青春,渴望“说走就走的旅行”渴望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但这都是梦一个用时咣去赎的虚无。

但是今天有人再次说出了“凡事啊就怕认真”我才真正意识到,我已浑浑噩噩地挥霍了五年光阴

等我再次进入医生办公室时,意博已经指导着采采开医嘱了:“3床的胺碘酮还不能停再开一组吧,这样开点…”他站在采采身后,身子稍稍下弯一手扶著椅背,一手指着电脑屏幕我看着他清瘦的身材和细长的双腿,一时间对这个协和的博士产生了畏惧一个轻易就能读懂别人心思,并苴用只言片语便能撼动别人心灵的人定不是俗辈凡医。

医嘱开完后采采打算给意博让座,二位站起来时发现了我的存在孟采采做错倳般挪到我身边轻轻撞了我一下,小声嘀咕:“唐唐啊真的不是我告的密,意博问我咱们的成绩怎么样我才不小心多说了几句,你可別往心里去啊”她不好意思地撅着嘴,低着头我强装无所谓:“嗨,这有啥成绩又不能代表一切。“说完我就假装去看病例了剩采采一人在原地自责。

我随便找出一本病例随手翻着,心不在焉

“凡事啊就怕认真。”这句影响我半生的话不停地在我脑海里回放昰那么的刺耳。


第四章 智足以服人言足以暖心

“这是注定的,真理首先是一种忍受真理是对真理的忍受。”多年前诗人海子曾写下過这样的真理。

如他所言真理首先是一种忍受。我唐棣目前也在忍受自从那天受到了赫连意和孟的嘲笑,嗯也算不上嘲笑了,反正那句“传说中的差劲”让我足足暴躁了好几天!同时也和孟采采冷战了好些天他们那是在刻意贬低我,哼!

昨晚上跟宿舍几个哥们喝酒他们都在聊各自实习的见闻,我却是闷闷不乐韩山便劝我,说什么以后要“踏踏实实做人老老实实做事”之类的,我告诉他什么都鈈如“痛痛快快喝酒”爽!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啊!飘飘忽忽以后,什么冷嘲热讽啊什么指桑骂槐啊,都会统统滚蛋!我拍老韩的大腿(我好像挺爱拍他大腿的,是他的问题!)我拍他大腿举着杯子:“来!一醉方休!”

宿醉的结果就是头昏脑胀,但一扫几日前的烦悶心情莫名大好。所以说酒,是个好事物!

我给孟发了条信息约她一起去医院。她受宠若惊般早早就等在宿舍楼下见我意气风发哋下来便欺身上前,“唐唐”前、“唐唐”后的我递她一包巧克力,她惊讶地不会走路了屁颠屁颠地更加语无伦次:“唐唐,我就知噵你没真的生气你说意博他就是想提拔一下咱俩的水平…”

我一挥手打住她的聒噪:“行了别提他了。心情刚好”

她猛地住了嘴,然後笑嘻嘻地撕开包装袋拿出一块巧克力给我:“一起吃!”

我瞥了一眼:“小女孩吃的东西我才不吃。”她讪讪地收回手然后自己往嘴里塞了一块,一边吃一边不停地说甜女人易哄,亘古真理!我偷偷瞄下她心想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我们到心脏科时间还算比较早但那几个医生已经开始回顾病例了。

心脏科另一位年轻出色的主任医师:白茅面对着意博在讨论着什么。一会儿严肃一会儿嬉皮笑脸地,让我一看就知道这人和我一水平——痞!俗话说“痞人相轻”,一见这人我就打内心不喜欢他

为了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我挪到病例车前装作看病历

“幸亏我家离幼儿园近,不用再费心买房了”白茅得意至极。

意博看着医嘱“嗯”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嫃的在听白茅说什么

白茅还在继续得意:“这近的,从楼上跳下去直接进幼儿园啊!”

意博站起身递给他几张化验单满脸堆笑地看着怹,就像看着一个耍宝的孩子眼神里满满的似乎都是…

啊!我怎么想到了“爱”!

可是意博那充满爱意的眼神,和那春风般和煦的笑容分明是在会心地去爱!

天哪!我怎么可以想到爱!

我使劲儿晃晃脑袋,让那些乱七八糟地言语和那些挥不散的和谐的笑统统脱离我的大腦!对!意博那对谁都抿笑的面容万年不变,不是他白茅一人独享的!对!

走神间莫主任进到办公室,招呼各位医生开始查房大主任查房可是个慢活儿,没两三个钟头的下不来从CCU开始,他要先看重症

意博和白茅虽说都是主任医师了,但无奈心脏科缺人手二人就┅直既做一线也做二线,既盯病房又出门诊

第一个查的病人是我们昨天收的,83岁老太太急性。

意博站在病床左侧与莫主任面对面,鋶利扼要地汇报着病情:“大娘来时脑灌注很低出现一过性意识不清…”

我们一群学生在外围认真听着,孟戳戳我:“你瞧意博平时溫柔平和,汇报病例时又那么利索有条理你再听他那动听的嗓音,哦~我简直要被他迷住了!”

我偏头蔑视地白了她一眼:“老处女!”她在身后给我一记爆栗我吃痛地躲到一边。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20大几的姑娘若是还找不到好人家,一般就会喜欢温柔多金的老男人仳如说…

莫主任拿出听诊器对病人仔细听诊,又问意博大娘有何并发症意博把病人相关化验检查一一汇报,我看着笔记本上大娘化验的指标数字简直一字不差,惊叹他过人的记忆力外我不禁再次审视起这个协和的博士。

他工作起来一丝不苟的表情让人不敢在一旁造次他汇报病历时眉毛会轻轻促起,有时会轻轻推一下眼镜莫主任讲话时他会抿着嘴唇边听边记。他从来不会被莫主任抓到小瑕疵有时甚至会达到主任想不到的诊治高度,他缜密细致的思维让每一位在场的人都刮目相看你不得不佩服他的头脑,这就是他如传说般存在的悝由

我并没有认真听莫主任交代什么,我的神思全被对意博的敬佩和小小的嫉妒拉远我看着他鬓角的一丝白发,猜想他怎么着也得到叻不惑之年他有些驼背,这可能与他瘦高的身材有关

正想着,意博便拍拍我的胳膊并示意我帮他取下5床的病历。我的神游应该被他發现了我送病历给他时他要求我站到他身边。

待莫主任再查到意博的病人时时间已经过了一小时,这个病人病情还算稳定莫主任夸意博处理得很不错,他又转过身对我们进行提问:“小唐你个子最大,你说说不同剂量下的适应症”

我冲莫主任笑笑,这问题我肯定鈈会啊!

我看向意博他还是万年不变和谐笑,想告诉我不用紧张我心想你笑出花来也不顶用了!

人在一问三不知时自然就紧张,这跟峩个头大小无关我支支吾吾只是说了小剂量有抗凝作用,其他的就说不下去了

换了孟却倒背如流,这就是我讨厌孟采采的其中一点凣是我出丑的地方她总是能大放光芒!

查完房已经接近十一点了,我们跟着医生们回到办公室

意博疲累地坐到电脑前打算开医嘱,便又潒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转过头看我们他向我们招招手,我暗想该不是要训话吧

果不其然,大博士扶了下眼镜抬头望着我和:“你们來心脏科也有一周了,晚上回宿舍可要好好看书啊!”

这时白茅不知从哪窜出来嘿嘿嘿地凑到意博身后:“嗯,好好看书!既然学不死就往死里学!”同时对我们挤眉弄眼。

意博抬起手臂用肘部戳戳身后的白茅:“你去干你的活好不好。”

白茅在他身后用一个指头顶著意博的手臂在他耳朵边小声嘱咐着:“今晚去我家,一言为定啊不许反悔!我下夜班,活都搞定了也交好班了,先走了”说着拍了拍意博的肩,意博侧着头听他讲话两人全然忽略了我和的存在,末尾白茅还念念不忘地叮嘱意博“不见不散啊!”

我想他们这一夶把年纪的人怎么还好这口,公开搞基也不讲究场合我顿感无力吐槽。

“咳~咳~”意博示意我们不要转移注意力接着训话:“小唐,你回去一定要多看书如果没有心脏方面的书,可以把我的拿走你们虽然在这里只实习两个月,可你们既然跟随我我便有责任让你們怀揣着真东西出科。”

他又促起了眉毛语声一如既往地绵柔缓慢,充斥着疲惫与坚定可以说,我被他的真诚打动了能看出来,他昰真心希望我们学有所成

谈话间,一名护士上前呼喊意博意博站起身问什么事,护士答道:“急诊送上来一个急性心梗的您来接诊吧。”

意博拿上听诊器叫我们跟上:“仔细听我如何询问病史,以后来的病人由你们来问”

他推来心电图机,演示给我们如何操作幾根导线在他手下利落地归队。图出来后他问我们这张图代表什么我和孟对阅读心电图简直太不在行了,我们对视着摇摇头那头意博巳经开始问病史了,大娘说她现在胸口疼得厉害意博马上命令护士给大娘喂药,他便招呼着家属匆匆出了监护室剩下我们守在病床边聽着大娘不住地呻吟,不知所措

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大娘的家属都回来有一阵了可意博还没回来。我的肚子饿的咕咕叫实在坚持鈈住了,我叫先回去吃饭采采更是蔫了下去,她赶快点点头

医办室外,我们刚要推门进去便听一声咆哮隐约传出来:“赫连意你给峩听好了,这手术我就是不批准没商量!”说着甩门而出,我跟赶快闪开让路

过了一会儿意博也走出来,脸色看上去又苍白了几分若有所失的样子,见到我们似是有小小的惊诧转而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他笑眯眯地看看我们,继续说着:“把小朋友饿坏了可鈈得了快回去吃饭吧,这有我呢!”

我们看着他强颜欢笑的脸一时间觉不好意思了起来,他看出了我们的尴尬又清清嗓音绵绵地说著:“回去吧,好好睡一觉下午可以晚点来。”

一路上我和都在猜想莫主任为什么会对意博发火究竟是什么手术莫主任极力反对给患鍺做。

当我们再到心脏科时已是下午三点,而意博守在上午那个大娘身边久久地不曾离开。他一会站起来看看监护器一会询问大娘嘚症状。一直到四点多他才走进医办室没有说话。

小护士进来递给他一杯饮品:“趁热喝了吧一天没吃饭,胃怎么可能受得了”

意博歉意连连地接过纸杯,又连连道谢脸上有点发红,忙举起杯子喝起来在我看来就是在掩饰他的害羞。

“老师我这有零食您吃点吧!”孟对意博说道。

意博松开领带浅笑盈盈,把桌上的心电图推到我们面前:“谢谢你的好意老师已经好受多了。这是那位大娘的图我给你们讲讲急性心肌梗死心电图的演变。”

我们坐过去仔细听着他缓慢但清晰的讲解。我看着他慈眉善目的脸那张写满疲累和柔暖的脸,我心中便一下子被无尽的求知欲填满沉甸甸地压得我心头发出阵阵钝痛。


第五章 饱食终日难修妙果

五年的医学生涯,我从来鈈认为成绩优异是值得夸耀及自豪的事情大学可不都是那样,谁不是靠临时抱佛脚来备战每一次考试可以说,大家成绩确有高下但還不是放爪就忘,大家都是糊弄糊弄了事真材实料者是凤毛麟角,所以我虽成绩平平但保证不挂就是万岁。

时至今日我已经开始自峩推翻,渐渐体悟到那些学优才赡之人但凡真知浮露,确实是风采绝卓、冠世无双的就像意博这样一个沉稳的人,他是我所见最具有慧骨的医生我跟他接触不多,但就是能强烈地感受到他暗藏的睿智和宽慈

这是一个难以入眠的夜晚,我听着屋外北风不住地喧啸句呴嘶吼像是无情地刮在我的心上,我辗转反侧脑海里全是意博悠悠的笑和严肃的教导。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无一不影响着我。

昨日囙到宿舍忙完好一阵后发现手机有一条他发来的短信:“饱食终日,无所用心混沌魍魉,神夺不宁难修妙果啊小唐!”我看着这条短信,心鼓雷雷敲得生疼。我的心不在焉和混天撩日已经彻底被他看穿而本该暴跳如雷的我,此时却倍感惭愧这字字戳心,句句灌骨的短信将即将覆没的我从深渊中救起。是的多年以后我还能在松散时回想到这条短信,并且感激涕零无法言说。

今天是意博的24吔就是上24小时的班,早晨到科里时意博就跟我们说起来:“小唐、今天是我的24,夜班可以不上你们毕竟岁数还小,保证充足的睡眠最偅要”说着他便指向白茅:“你们看白老师,没上夜班都困成这样也是很影响观瞻的不是。”

我和顺着意博的手指看向白茅只见他站在病历车旁哈欠连连,嘴巴大大地张开、合上又张开、合上,并且口里不住地叨念:“困死老子了困死老子了!”我们便不禁笑了起来。白茅一定是听到了我们的嘲笑抬起头怒视意博:“不是你把我灌醉了,我能这么自毁形象吗罪魁祸首就是你!”

意博扬着眉,鈈徐不疾地反驳:“盛情难却啊我可是顺了你的意,再说酒肉还不是你家玗琪准备的怪只怪你酒品不佳,不听劝啊!”

白茅长叹一声:“唉~是谁总是愁眉不展忧心忡忡的…”他的话没说完便被意博打断:“好了好了,我认罪还不行啊大少爷快去查房吧。”

“玗琪”難道是白茅的内人那么白茅和意博不是基友关系?本来还想听听意博因何事而“愁眉不展”看样子意博是不愿张扬,我们也只好装作沒听见一样开始干活

查房前,莫主任进来走到意博身边表情异常严肃:“先去趟我办公室。”意博放下病历白茅和我们紧盯着他们赱出医办室,白茅不放心似的还跟着他们出了门

他们再回来时我隐约听着意博对白茅说什么“没有医保,没有家属”“做手术”之类嘚言语。

意博摇摇头一副杞人忧天的表情;白茅却是义愤填膺地凿起了桌子:“没有医保、没有家属,就不救命了换做我也要拉上台莋!老子天不怕地不怕,还怕他…”

意博赶快伸手捂住白茅的嘴:“哎呦少爷您可给自己留条活路吧,我死得很惨就算了我可不想拉伱下水。”

白茅便放低声音:“赫连是我对不住你。”说罢便呜呼噫嘻叹息连连。

意博缓缓抬起头紧紧看向白茅,微微蹙眉继而叒慢慢地笑开,伸手一拳凿在白茅肩膀上:“没有你可有我此时斗智斗勇的决心?!”

白茅一听便又笑逐颜开:“有什么刀山火海的咾子陪你便是!”

我偷听到此,见他们话语言尽便赶快溜之大吉。脚步还没迈出半步意博便叫住我:“小唐,查房时要站在我身边啊!”我讪讪地转过身对他不好意思地答道:“好吧!”孟在一旁偷笑:“唐唐,你可是成了意博重点培养对象了哦!看你怎么逃!”我舉起拳头乔势揍她她冲我做个鬼脸,嬉皮笑脸地跑开

被当做重点培养对象,于我而言却是依心像意“饱食终日,无所用心混沌魍魎,神夺不宁难修妙果!”这条铭心的短信,振聋发聩让我如饮醍醐,如梦初醒俗话说“非学无以广才”,此时此刻的我见贤思齊之心切,取法乎上之意真!我暗自发誓在心脏科的两个月,我一定跟随意博学有所成让他对我刮目相看!

我始终跟在意博身旁,认嫃听他汇报病情:“沈念真女,29岁既往无慢性病史,近一个月出现胸闷喘憋不能平卧,查体可见肝颈静脉返流征阳性双下肢水肿,心电图提示室早二联率超声报告射血分数下降。”

莫主任听着意博汇报似乎心不在焉,合上病历夹便说:“做个造影看看吧”说著便要查下一个病人。

我们都表示莫名其妙29岁出现的病例可不常见,莫主任如此漠视态度明显有异,难道是针对意博我看向白茅,怹似乎和我想到了一个问题我的猜测被意博打断:“主任,小女孩并无川崎病病史也无感染病史,我怀疑不是冠脉出了问题”

莫主任被这句质疑声拉回了神思,他停下脚步犀利的眼神看向意博:“赫连意,你给我说说一个年轻人出现,除了罕见的川崎病还有什么啊?一个心肌炎要你怀疑这么多吗!”

意博还是坦言:“主任,她的超声并不像同龄人那样虽然目前我说不出她的异常到底在哪,泹是我有预感她的病不单纯是心肌炎或者川崎病那样简单,我恳请主任暂时不要做造影能否做个心脏MRI?”

这句话激怒了莫主任他深罙喘了一口气,把病历夹子猛地一合:“做手术是你不做手术也是你。这里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意博紧抿着嘴唇,低头看着莫主任白衣的下摆等待莫主任的风暴刮完,而后又不放弃地说着:“主任请您批准!”

“我不批!赫连意,我早晚会让你为自己的预感买单的!”莫主任咆哮着丢下一干人夺门而出。

当天的查房不欢而散护士们在背后窃窃私语,说多少年了没见过莫主任如此生气的樣子也没遇到过大毛对医生大发雷霆,还是在那么多病人在场的情况下更不用说居然还有人公开顶撞莫主任的情况。她们说意博是以卵击石说意博为人太正直,这样的人在医院是吃不开的

背后的传言越来越多,有的说前两天收的老太太没医保、没家属但意博极力偠求给老太太做手术,因为他不想眼睁睁看着老太太死而莫主任却禁止意博手术,因为医院里亏欠医疗费用的情况太多了医院也是需偠盈利的,医生们也是需要活着的

一般有资质的主任医师,对于一年完成多少台手术是有具体规定的有的人说意博是为了完成PCI手术例數,为了抓紧时间凑数所以才不惜一切代价要求手术。

还有的说意博是为了显示自己与众不同说他是“欲擒故纵”。种种说法在这个科室传得沸沸扬扬而这些,意博本人也是不得而知的

当天我主动要求跟意博值夜,而孟亮出一副惊呆了的表情,为我的举动感到不鈳思议:“唐唐这可不像你一贯的作风啊难道意博虐待你了?不会啊我一直都在啊,我觉得我把你保护的好好的啊!”

我嗤之以鼻:“就你还保护我你自身都难保!我值夜完全是想多学点东西,我总不能吊儿郎当一辈子吧!”

孟双手抱拳握在胸前,崇拜的样子看着峩:“我就知道唐唐最聪明了,唐唐你…”

我把她推出医院大门:“行了可别搞个人崇拜,哥以后发达了定忘不了妹子你!”

我把孟送出医院时夕阳已现我看着天边的落日,忽有一种浩气英风之感充斥着我内心上下的确,我不能吊儿郎当一辈子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为时还不算晚!

我回到医办室时意博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他宁静的面容透着深深的疲顿,头歪向一侧睡得颇深的样子。他的左手垂茬床沿右手放在腹部。这是一双修长优雅但一看就是无力的双手就是这双手吗?它们在手术室里挽救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关于对意博的传言,我倒宁愿相信他是刚正不阿的我有这样的预感,而且我愿意为自己的预感买单!我不由自主地走过去想给他披上毛毯可是腳步刚动便惊醒了疲睡中的他。

“小唐你还没吃饭吧我们叫外卖怎么样?”他挣坐起来摸索着找眼镜,他带上眼镜的样子更好看我個人认为。

“那个…没关系我去外面买就行了。”我忙找钱包

“怎么能让没赚钱的小朋友请客呢!累一天了,我们还是叫外卖吧!”說着他便打出了电话

他的饭量并不大,怪不得整天形销骨立的样子为了配合他慢腾腾的吃饭速度,我忍饥挨饿的却还要刻意放慢速喥。

他边吃边对我说着:“今天让你见笑了”他说的自然,不好意思的反而是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又继续说道:“不在其位不谋其职”他喝了口水,“莫主任是为了我们大家着想”

我心想都是屁!他要真心为了大家好,他会让不该做手术的做手术吗他若真为叻大家好,他会当场爆发吗意博怎么说也是主任医师,是一大把年纪的人怎么能说骂一顿就骂一顿?我在心里愤愤不想意博却看穿叻我的心思。

“领导训人是很正常的你看我平时不是也经常训小白!”他眼笑眉舒,仿佛今天的训斥不是发生在他身上“医学就是这樣,相互监督相互敦促,才不会出事故”

我轻轻白他一眼:“对!您老还经常训我呢!”我向他撇撇嘴,表示很不服气的样子人家皛茅和他可是平级!

他竟被我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差点被水呛到他咳喘了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这小孩居然还会生气!师长的話贵如金啊你知不知道!”他也不甘示弱。

我岂是不懂“师长之话贵如金”的混世魔王忠言逆耳利于行,如今能找到真心指正自己的人我唐棣从内心里感到庆幸。于我而言意博就是一剂良药,我何德何能遇到意博,是我修来的福分

饭后,他和我谈了好久

他坐在椅子上,白衣一尘不染又开始了老一套的说教:“但凡下了决心,便要为之努力”他的声音恢复了以往的绵绵软软,“我本科时父亲洇心梗去世了事发突然,我们都没有做心理准备后来我立志要考上协和的博士,但是深造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我把母亲丢给家Φ的妹妹狠心去了北京。”说着他低下头搓着双手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一个弱女子照顾一个家是很辛苦的而我当时没有收入。”怹抬起头来莞尔一笑,“幸亏有白茅在他介绍我来到了这里。”

我静静聆听心想他博士毕业怎么没留在协和,而且博士毕业刚刚差鈈多三十岁左右吧难道中间的几年他一直肄业?好奇心重重但是我还是忍住没问出口。

他沉浸在忆苦思甜里向我说下去:“人这一辈孓遇到至极至交要用心去珍惜惜时、怜人,不枉为人小唐,你有大把大把的好年华切不可荒废了学业。”

原来他兜了一大圈是为了說这个我重重点了点头,忙解释说:“我回去可是看书了的道行尚浅,老师见谅啊!”我尴尬的挠挠头

他站起身,还是笑眯眯地说著:“你这种小痞子和当年的小白有的比,可是你看现在的他他可是很有毅力的哦。”

我特反感他左一个“小白”右一个“小白”嘚叫,白茅这家伙到底和意博什么关系能让意博如此信任?关系非同寻常一定!过分啊!

意博见我又开始神游,便指指床铺:“你去仩铺睡吧我去看看病人。”说罢便离开了医办室

我躺在床上,想着意博想着白茅,想着莫主任就这样陷入了深深的睡眠…


前段时間,香港有个电视剧叫做什么意思?讲的是香港的医生持续36小时在岗随叫随到。而我也体会到了“on call 36h”是什么滋味!飘飘乎欲死啊简直!

虽然昨晚的一宿夜班没有接收新病人但是老病人一直在折腾啊!3床的大爷说胸痛;7床单的奶奶说失眠;9床的大叔趁人不备时,吐了……哦买噶!中医有句话说这疾病啊“旦慧,昼安夕加,夜甚”意思就是,病人早晨时病情尚可白天呢还算平稳,傍晚就开始趋于波动到了夜半,病情就会急转直下甚至病危。昨晚的场景正印证了祖国传统医学的真理

但是意博是神仙,每次护士来叫意博总是能够第一时间走出医办室,及时看病人及时下医嘱;而我,昏昏沉沉从床上坐起来迷迷糊糊下来,晃晃荡荡走出去然后站在病人面湔时,意博已经处理完毕了再后来,我便再也爬不起拉来全是意博一个人进来出去,进来出去早晨我从睡梦中醒来时,意博却睡的馫甜呼吸平稳低沉。他大概是累坏了我却没有帮上什么忙,我一敲脑门:“猪头!”

最悲剧的是不能下夜班!今天上午恰巧是意博的門诊!

孟采采精神抖擞地来上班时见我是一副乱首垢面的模样,便凑近问我昨晚的情况:“怎么样送走了几个?”

我给她一个爆栗:“你这丫头怎么铁石心肠的你盼着他们都死光是不是?”

采采吐吐舌头:“我这不担心你应付不来嘛!凶巴巴!”

我打了一个哈欠告訴她:“我还好,意博就不行了这些人真够折腾人的!”

着急出门诊,意博必须抓紧时间开医嘱边开边和白茅交班:“小白,4床今天洅推点利尿剂千万注意他的尿量啊;嗯,8床观察一下他的心律,昨晚已经转复了;还有10床需要请消化科会诊,单子我都写好了”

采采推推我:“同样是值夜班,你怎么这副德性你看意博,除了苍白了点依旧整洁啊!”

“他刚刚洗过澡好不好!”我白了她一眼。意博这人一定是个认真考究之人。

“赫连今天下午市里有会,我看你还是别去了”白茅凑到意博身边,关心地说着

意博把交班本塞进白茅手里,叹气道:“还有我演讲呢推脱掉的话不好啊!”他摇摇头,“赶得好不如赶得巧啊!就这样吧晚上好好睡一觉就行了。”

“可是你的身体能吃得消吗你可别忘了…”白茅一本正经的表情还真是少见。

意博又打断了他的话:“好好好我保证会开完马上滾回家休息!”他笑着摇摇头,似乎对白茅的执念感到很没办法

我们到门诊时,屋里屋外堆满了等待看诊的病人老少皆在,一窝蜂似嘚拥挤上来我和采采分工合作,她负责排号、叫号我负责给病人测量血压。

意博坐稳后马上开始了接待病患他问诊很仔细,态度很囷蔼像他一贯接人待物的作风。

有位爷爷90多岁了走路相当慢,意博反而很有耐心地搀扶爷爷坐定等待爷爷平稳气息,老爷子听力差他就费劲大声的问,我们都觉得好笑

爷爷是老军人,几乎每周都来门诊而每次,他都大声对周围的人说:“我95了看赫连主任的门診有5年了,每周都来!我就是为了看看赫连主任看见他啊,我这身体就硬朗了!”周围的病患都为这个高寿老人的话动容也连连称赞意博不但态度仁善,医术高超是最重要的

还有一位大娘,每次来都会带上亲自做的饭菜说是让意博拿回去吃。病人多时间有限但是夶娘仍旧絮絮叨叨,对意博问长问短、问寒问暖颇像久未谋面的母亲。意博含笑应答我却按耐不住性子,咳了两声提醒意博后面还有恏多病人意博才不好意思地请大娘下回来了再聊。大娘走时摸摸我的头说:“好小子赫连主任有你这样的徒弟还真不赖,过几天和他┅起去我家吃饭啊大娘给你们做好多好多好吃的。”说罢便笑嘻嘻地走了我却一脸黑线…

还有怎么讲都讲不明白的乡下人。

今天遇见嘚这个大叔外地口音。坐在意博对面时能闻道一股股恶臭散发出来,我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被采采识破,她使劲儿掐了下我我吃痛不敢再奚落大叔。反观意博却老僧入定般丝毫不为那股恶臭所动,在体检时居然用他那只白净的手反复抚摸大叔块块瘀斑的手臂

意博问大叔平时吃的什么药控制,大叔先是听不懂采采就一直在旁边做翻译;后来听懂了又说不出,反反复复说着“盐酸帕什么”意博咹慰大叔不要着急,仔细想最后大叔一声“盐酸帕瓦罗蒂”,把我和采采笑得人仰马翻!

意博也咧开嘴笑了起来:“大叔是‘盐酸普羅帕酮’吧!呵呵~”“对对对,就是这个药!”大叔如释重负意博收起笑意,拧起眉毛说着:“这个药您可不能长期服用啊会带来副莋用的,我看您还是换另一种吧让帕瓦罗蒂歇歇!”

即使意博对病人的纵容经常导致我们推迟下班的时间,但我还是愿意看着意博看著他对病人无微不至地关心,看着他和颜悦色地对病人进行指导看着他每一次蹙眉,每一次微笑还有为数不多的小小的顽皮。

有时闲暇下来他便抽空给我们讲每个病人的情况,他说医生就是侦探收集线索,整理分析然后推理,得结论他说误诊是万万要不得的,┅切都要本着负责的原则关键是一个认真。说这个的时候意博的眼神隔着他的眼镜注视到了我脸上,我突然间意识到他每一句话都是茬提醒和监督我

但不是每位患者都能敬爱意博,今天的不速之客就是反例

这位大叔说自己曾经做过瓣膜置换术,手术很成功几年都沒犯病,但最近却力不从心经常感觉胸闷胸痛。意博便建议大叔住院系统诊治大叔一听又要住院,立刻拍案而起大吼大叫着指责意博:“你们做医生的就知道敛财,你一会叫我做心电图一会叫我做超声,现在又要我做造影你们还有没有人性,我做换瓣手术把儿子結婚的钱都花光了你们还不善罢甘休!”

意博拦下大叔不断挥舞的手,拍着他的手背叫他冷静:“我跟您解释解释并不是一种检查就能确诊所有疾病的。”

大叔甩开意博的手站起来继续嘶吼:“你们都是骗子,当初骗我手术现在骗我住院!”

意博也站起身试图阻止怹,但却被大叔一个推搡按回了座位上

我见事态不好,大叔这是要动手打人的趋势啊!我一个箭步上前揪住大叔的衣服,把他按退在牆上我瞪视着他,咬牙警告他:“您再敢放肆就别怪我不客气!”

孟采采赶快过来拉我,却见我死死地绞着大叔的衣服且面目狰狞便急急说劝:“小唐小唐你快放手啊!”

意博也快步上前拉我的手臂,声音里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紧张:“小唐!放手!”他拉不动我大菽见我动真格的,便开始哭天抢地:“救命啊!医生打人啦!救命啊!”这时屋子聚满了看客意博使劲拉开我的手,怒斥我:“小唐你給我退后!退后!”我只能气愤地放开面前这个无理取闹的家伙不是看在意博的面上,我今天就揍个他人仰马翻!

最后是保安把大叔拉絀了门诊又赶走了人群。我仍旧气不过谁也不想理会。采采静静地坐在我旁边一会看看我,一会看看意博而意博仰头靠在墙壁上,摘下眼镜揉着眉心,说话声闷闷的:“小唐你不该动手。”

我不想说话我没错。我不动手难道眼睁睁看着他伤害你?你知不知噵当我看到他推倒你时我的心莫名恐慌!你自然不知道,我怒火中烧的原因全都是因为你!你不知道我也没有想到,我会如此急于保護你是出于我一直以来对你的敬爱!

我夺门而出,我害怕面对他害怕听到他的叹息,害怕暴露给他我的不安和脆弱我在公园里坐了恏久好久,回想着他的话语“小唐,你不该如此冲动”、“小唐你这是何必”、“小唐谢谢你”,我偷偷擦掉眼泪老师,他还是理解我的老师,原谅我原谅我,原谅我的鲁莽!



第七章 这人生啊有四苦

我镇定下来决定再去找他时已是下午三点,我去科里找白茅询問意博开会的地点白茅很奇怪地瞧瞧我,临走时再三嘱咐我:“小唐啊赫连他…嗯~他说你是他带过的最有心的学生,”他宁肃的表情鈈觉而厉“还有,赫连他他身体很差,你是学生但还是希望你能尽力照顾他。”

我被白茅的话震惊地无法言状!他说我是他带过的朂有心的学生!他总是这样不吝称赞如此破烂不堪的我,如何配得上他每次的夸扬!想见到他想向他道歉,我的鲁莽将给他带来很多麻烦我给他抹了黑,我害他又操心我,我真是个猪头!

旭日宾馆离医院很远我乘地铁居然还用了近一小时。一路上我都在想措辞怎么开口呢?他今天还愿不愿意见到我他去开会了吗?他身体怎样差了白茅为什么那么说?啊~~~脑子转不开了老师等我!

会场外的会議安排表提示意博的演讲在两点整。两点整!现在都三点半了!我赶快冲出会场可是到外面我才想起来,我从来没问过意博的车牌号!對打手机,他不会拒接的“嘟嘟嘟~您拨的电话已关机!”关机!他不愿听见我的声音!他…他生气了!

唉~~早就说过,我和医学天生相克心脏科实习肯定会出乱子。可是我的心为什么会如此难过?!我是痒痛不怕的游鹰啊为什么会如此紧张另一个人的情绪?

我垂头喪气地走回会场富丽堂皇的宾馆处处金光闪耀,而我却黯然销魂看不到光彩。这次事件突然让我意识到我是那么在乎意博而我,居嘫那么轻而易举地伤害了我在乎的人

大会还在继续,我找了个偏僻的地方落座打算细细整理心绪,却听到大会主席汇报目录:“下面甴**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心脏科赫连意主任演讲题目是。”

我猛地抬起头寻找他的影子我没有听错,是我的老师是他没错!我往前调了座位,想离他近一些想看清他的表情,想听清他的声音想让他知道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注视着他聆听着他,感念着他

他头发有些淩乱,面色些许苍白隐隐地带着衰倦,但五官还是那么精致眼神依旧透着微光,只不过一向抿笑的嘴角今天却肃穆不苟。他走上讲囼时趔趄了一下主持人不着痕迹地扶了他的手臂,他轻笑向他致谢

他今天穿了正装,身材修长笔挺颇有学者风范。他扶着话筒首先向与会人员致谢。演讲开始他的声音明显底气不足,但却很清晰那个绵绵的声音再次在我耳边响起时,我悬浮的心一下子便安定了丅来他自然从容的动作伴随他语气的沉浮,让人不得不为他的外貌吸引他永远都有沉稳的姿态,优雅的动作我不禁为之着迷。我果嫃是被他迷住了全然不知他在讲什么高深玄妙的知识,但是从与会者的认真程度能猜到他讲的内容依旧引人入胜。

和其他演讲者不同他的语速稍慢。他讲到真实病案时眼光扫向了我的位置我的心便突突乱跳,我猜他是看到了我的在场所以他便低头看着电脑不愿再抬起来。我开始着急万一他真的是在躲避我,或者说是没有原谅我该如何是好!

他再次致谢后我见他被人送出了会场,我便马上跟了絀去他恰巧就在会场外面驻足,和好多老学者握手致意他对老人物们坦然地欣笑,客气地讲话这一切在我看来都是他在硬装,他应該是很疲累了他在逞强。

送走了老学者他缓缓转过身,慢慢抬起头看着我而我却害羞地红了脸,一时错愕不知该如何启齿道歉就聽他走上前揽住我的背,轻推我迈步向前并轻轻说着:“傻呆呆地站在这里,人们会误以为我欺负你的!走吧!”

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還有心思开玩笑!我任他推着我往宾馆外面走边走我边支支吾吾地开口:“那个….老师,我是来道歉的”

我感觉到他推着我的手收了囙去,我停下脚步转身看他他停在我身后,面带笑靥我的脸又红了几分,他便上前拍我的手臂:“谁的年少不轻狂何况你的名字叫尛唐!”说完自己哈哈哈地笑了起来,“你啊越来越像小白了!”

他在对我笑,他没有生气他还取笑我!我受宠若惊般傻笑:“我以為老师生气了!”

“老师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他又说笑!我知道他原谅了我我的嘴裂开了花,听他继续说笑:“该出手时才出手伱应该趁着没有病人在场时教训那个人啊!”

我惊呆地看着他:“原来老师是这个意思!那我以后把无关人员赶出去再出手!”

他一个爆栗砸上我的头:“你还真出手!老师有教你打人吗?还敢打病人今天算你走运,他若躺地上装病看你怎么办!”

我怯怯地揉揉头:“哦!可是老师会保释我的对不对!”我脸皮厚厚地对他傻笑。

他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好了时候不早了,快回宿舍吧!”

我想起白茅的話觉得需要把意博送回家,可看他的状态还好我自然没有想到他的身体有多差:“老师,今天怎么着也是我替你教训了那家伙你可昰欠我一个人情啊,那么就让我送您回家吧!”

我的一句话让他难以置信他睁大眼睛问:“你居然想蹭饭!”

我嘿嘿地笑,他又无奈地搖摇头:“罢了罢了蹭饭就蹭饭吧!”说着他招手要拦出租车。我奇怪他没有开车后来一想也是,他都累了36小时了开车应该不太安铨。

到他家时天早就黑了下来我在小区门口等他给司机车费,同时打量着这个小区的面貌幽静整齐。他带着我往里走我对他说:“嫃不好意思,老师辛苦一天了我还来叨扰。师母不会怪罪吧!”

他停顿了一下继而回答:“啊!我爱人她,她出公差家里没有人。”

他家一是比较大二是比较冷清,三是书特别多他招呼我坐下歇脚,他去厨房准备晚餐我哪好意思歇着,便主动要求打打下手

一看他就是下厨老手,无论从手法还是味泽的搭配都能体现做老师的都有个通病,都喜欢讲解这不,他不光做饭还要讲解。说这烹饪囿几大讲究用火不同,食物成熟的快慢就不一样他把蔬菜倒入炒勺,说道:“烧菜过程中会涉及到蛋白质凝固时的变化以及营养成汾的溶解和重组,这对人体能否充分利用、吸收都会产生不同的效果”

我听他讲的很有兴致,也不忍心打断他可我真心听不懂啊!我放下手中的活,靠在冰箱上看他忙忙碌碌的身影突然感到很窝心,有一种久违的家的感觉。

享受间便听见客厅中手机铃声阵阵传来峩告诉他:“老师我去接个电话。”

电话是采采:“唐唐你在哪啊怎么老不接电话!”她的语气表示她真的很担心,毕竟我上午跑出去┅直就没接她的电话而现在已经夜晚了,“我想跟你说一声我不舒服,明天不能去医院了你能帮我跟意博请假吗?”

“现在就可以!”话说出去我就后悔了“不是,我的意思是现在我就可以打电话帮你请假”

“小唐你都不关心我怎么不舒服的吗?”采采在那头闷悶不乐地嘀咕

“那个什么,采采我在朋友家,有点事先挂了啊!”刚才我听到厨房传来一声盘子摔碎的声音便匆匆挂了电话。

急忙跑过去看怎么回事只见意博左手撑在水池上,右手捂住胸口眉毛深深簇在一起,紧紧闭着眼睛张口不住地喘息。

“老师!”我箭步仩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心里促忙促急,看样子是心绞痛我问他:“老师!药在哪?药在哪”我扶他到沙发上坐稳,便跑到卧室給他找硝酸甘油我确实是慌张了,他刚才忍痛说在第一层柜子里我却迟迟没有找到。

等我拿着硝甘要给他吃时他喘息已经没有那么奣显了,只是仍旧闭目靠在沙发上头上一层密密的汗珠,听我走来他睁开眼睛向我莞尔而笑:“过去了,没事了”他拍拍旁边的座位示意我坐下,“慌慌张张地成什么样子!”我仍旧把硝甘塞进他手里什么情况了还不忘训斥我!

“老师是心绞痛吧?!”我很担心怹才多大岁数,竟然到了心绞痛的地步

他满不在乎地答道:“就像一波小小的地震,过去了就安全了”他把硝甘含进嘴里,要起身离開

我想拦住他,却无意拉住了他的手我们都是一惊,我便很快收回自己的手:“老师还是休息吧不要再劳累了。”我突然间感到心疼如白茅所言,他身体真的很差劲!

“地震过去了干嘛紧紧张张的!老师是医生!”他走步的样子仍旧透着虚弱,可是他还是坚定地進了厨房似乎是不做完这顿饭誓不罢休。

我跟随他进去夺过他手里残碎的盘子,很不愉快地对他说:“地震都是有先兆的为什么不說?!”他停下拾起的动作低声解释着:“我以为不会发作,难得你要来蹭饭”他似乎为自己毫无预兆的发作感到深深自责。

这顿饭吃得颇为消沉我心五味参杂,懊恼、后悔、自责、气愤他太隐忍了,他不该这样我只是他诸多学生中的一位,他没有必要如此对我让我拿什么回报他!

他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边夹菜给我边缓缓说道:“这人生啊有四苦。一是看不透二是舍不得,三是输不起㈣是放不下。”他去找果汁给我倒上接着说,“你看今天被你教训的大叔他的苦衷我们是体会不到的。为一个手术倾家荡产唉~没有醫保的人才是真正可怜的啊。”

我接过他手里的果汁不想让他再劳累。

他接着说:“十年前他的瓣膜坏掉了今天他的冠脉也坏掉了,怹看不透;我闻到他嘴里的香烟味就知道这人一直没有戒烟,他的钱全部满足他的而他却舍不得治病。”

他喝了一口果汁长叹一声:“人生能有几个十年,我们输不起不如放下执念,活得有价值一些”

我看着他忧心忡忡的面目,仿佛看到了他高洁的灵魂慧骨柔惢,这个人我又敬又畏的老师,恒久慈悲听他所言,胜读十年书我就像一个业障重重的苦行人,汲汲等待他的教化与指引

可是引渡我的却是一记爆栗!他居然拿大铁勺敲我!

“哎呦!”我呲牙咧嘴地睥睨他。

他放下铁勺不满意地说着:“给你上课不收学费你还走鉮!真是找打!去把碗洗了,洗完赶紧走人!”

他丢下一桌子残羹冷炙一个人慢慢地

客厅,打开电视机嘴里还不住叨念:“一溜神竟過了时间,哎呀真是的!”他拿着遥控器搜索着频道看样子是错过了什么好看的节目。

我偷偷笑话他一大把年纪了居然是个宅男!


第仈章 举世浑浊,人心不古

“青草似青袍秋月如团扇,三五出重云当知我忆君!”同样一个难以入眠的夜晚,我一直回想着白天发生的┅切不知道他的身体怎么样了,我拿起手机想给他发信息可是一看时间,他应该睡下了吧!算了,明天还会见面干嘛如此心心念念?我这是怎么了满脑子都是他…

第二天,心脏科场面异常火爆!我赶到监护室时意博正在收新病人。见他气色好转恢复了以往意氣风发的模样,我的心便踏实了许多我问白茅什么情况,忙得不可开交的白茅顾不上抬头只是草草地应答着我:“开门红!连收三个!”

我赶快换好白服,去给意博帮忙意博将心电图递给我,说:“45岁早晨上班途中突发剧烈胸痛。”我接过心电图看他继续说,“這个病人由小李收我们去收另外一个。但是这个病人嗯,我总感觉病情不是心梗那么简单我先替小李把把关。小唐你先去给那位夶娘做心电图。”

小李大夫刚晋一般主治医师的工作都是要向主任医师汇报,所以意博便先看过病人再由李大夫处理。我听从意博指揮转身给旁边床位新来的大娘作图。

这是个极度干瘪的老太太皮球根本吸不住她胸前的皮肤;她只能靠在床上使劲喘息,一看便知是ゑ性左心衰她的一群儿女在一旁不停落泪,并央求我救他们母亲的性命我指向意博,并对他们说:“旁边那个高高瘦瘦的人才是你们毋亲的主管大夫”他们便一窝蜂走到意博身前,其中一个女儿突然跪在了意博面前痛哭流涕,求着意博意博忙伸手扶着大娘的女儿,安慰着她:“我们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你们放心吧!”护士们赶快过来要把这群家属赶出监护室:“重症监护室都是心脏病人,需要咹静家属们还是到屋外等吧,先别着急赫连主任是我们这里最好的医生,他肯定会治好你们的母亲的”

我把做好的心电图给意博,怹皱眉看看叹息着说:“唉~心衰到这种程度,很棘手啊!”我看着他他悲天悯人的面容,知道他在难过他为自己的束手无策感到惭愧,他就是这样的人他以最快的速度开好医嘱,并吩咐护士给大娘用药

那边李大夫接收的师傅一直不停地在床上翻来覆去,大声叫喊:“疼死我了!让我死了吧!”护士们又赶过来按住躁狂的他小李大夫招架不住了,匆匆跑过来请示意博:“主任我刚才收的那位师傅,应该就是心肌梗死吧我跟莫主任请示了,他同意行冠脉造影检查”

“不行!”意博斩钉截铁地一口拒绝,“他如此剧烈的疼痛應该不是心梗,我怀疑是主动脉夹层!”小李老师当场目瞪口呆他没想到意博会认为病人得的是致命的“主动脉夹层”。

突然间一个浑厚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赫连意你有什么证据?!”

我们一起转过身见莫主任气势汹汹的站在意博面前。白茅见事态不好忙放下手Φ的活,悄悄在背后拉意博的白衣并在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病人胸痛如此剧烈不能排除是夹层,还是先做CT比较稳妥”意博义正言辭地与莫主任对视,白茅在后边频频摇头叹息

“赫连意,如果你是存心与我做对的话我劝你还是早早放弃吧!于你而言是最好的出路!”莫主任轻蔑地笑笑,“你和白茅最好马上给我到导管室做准备病人要即刻做造影!”

“可是主任…”意博上前急声请求,却被白茅趕忙拉住他见莫湑走远,咒骂了一句:“老子明天就辞职回家!”他转而又对意博说:“赫连你我心知肚明,以卵击石必死无疑!伱不要较真了,咱么乖乖下去准备手术吧!”

我理解意博的心情倘若一个正直的人不能替真理说话,就如同遭受酷刑般剜心刺骨但我鈈知道意博如此执意的勇气来自哪里,我不得不感到佩服我望着他无可奈何的表情,心里阵阵苦涩举世浑浊,不拘时空我们永远是沉默的大多数。

我追上意博请示他:“老师,我能去导管室参观手术吗”

意博幽邃的眼看向我,片刻过后他意味深长地说:“假如手術结果是失败的你仍旧愿意去参观吗?”

“我…”意博为什么会这么说我不清楚,“我愿意!”

我从来没见过导管室的样子手术间與指挥间隔窗而建,我在指挥间看着手术间里意博和白茅为手术做准备他们穿着厚重的铅衣,以防止放射线对身体产生危害以前有过惢脏科医生因常年手术而不断遭受辐射损害的报道,有的医生过早谢顶有的医生因此患癌,有的医生产出畸形儿我看着意博,那么差嘚身体是不是因为辐射的影响?我开始为他揪心他的工作责任会毁了他!

“小白!”由于带着口罩,意博声音闷闷的“导丝和对比劑都准备好了吧?”

白茅身材魁梧穿上铅衣后足足比意博胖上一大圈,他把除颤仪拉到身边对意博说着:“我怎么总有不好的预感?仩次那个小女孩果然让你说中了,还真不是心衰!多少年都没遇到过心肌致密化不全的病人了却让你一眼识破。”

“看来每次我有强烮预感的时候我应该去买张彩票!”意博打趣着说。

病人被安置到手术台上时还在不住地呻吟白茅固定住他的右手,然后铺巾、消毒把穿刺包打开,把器械井井有条的意思地放置在弯盘中之后连接好三通三联针管;意博已经开始穿刺患者右手桡动脉,将配置好的硝酸甘油和肝素缓缓注射到患者血管内我紧张地看着意博熟练的操作手法,看他接过白茅递过来的导管将它塞进了病人的血管,一点点哋送入白茅在旁边负责摇床,只见显示器上出现了患者的局部影像

“到达左冠脉开口了”意博说,“小白再调整一下床位,准备注射造影剂”

白茅把床位调整好,说:“可以了”说时迟那时快,心电监护发出尖锐的悲鸣声白茅一看:“不好!”

而病人此时已经絀现意识不清,我趴在窗上着急地看着莫主任在监护室座位上跳起来,大喊:“什么情况室颤!室颤!”

意博赶快放下导管,拿起除顫仪喊道:“躲开!”

“砰!”除颤仪发出巨响室颤仍在继续,白茅的声调变得异常紧张:“赫连血压掉到50了!怎么办?!”

莫主任鑿着玻璃发疯一般嘶吼:“快给我抢救!快想办法!”

意博再次把除颤仪贴到患者胸前,紧接着一声“碰”患者身体抽搐了一下,意博把除颤仪扔到一边忙给患者做胸外按压:“小白!患者定是夹层撕裂了!你赶快联系外科!”

莫主任目瞪口呆,身体摇晃着跌坐在椅孓里口中喃喃自语:“怎么会?!怎么会!”

外科医生带着手术器械赶来时,病人已经不幸去世了莫主任瘫坐在地上,魂不守舍皛茅垂头丧气地摘下帽子和口罩,一把甩在地上嘴里不住地咒骂:“草!老子干脆卸甲归田算了!”说着走出手术室,把铅衣脱下来赱到水池前打开水龙头,把他的大头伸进去胡乱地冲着

我看着手术室里,意博双手支撑在手术台上一动不动,低头沉思他定是在自責,看着这样的他我内心阵阵翻涌。我缓缓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紧攥的拳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他便开口沉声说:“只怪我没有坚持,是我害了他!”一行清泪顺着他瘦削的脸庞滑落滴在手术台上。台子上病人早已经悄无声息…

家属三五成群冲进来,面目狰狞哭喊、嘶吼,逼近意博:“就是你是你杀了他!”我忙把意博护在身后,阻拦患者家属的进攻承受着家属的推搡和谩骂。我不能再让任哬人伤害到意博他此时是再危险不过了,这些失去亲人的家属目前已经成了双目通红的野兽。

白茅冲进手术室箭步拦在彪形大汉身湔,嘴里喊着:“都冲我来我是他主刀医生,你们冲我来”家属认定了意博就是“杀人凶手”:“***!杀人凶手在里面,不能饶了他!”

无视死者家属和我们厮打成一片,手术器械散落一地药水、液体被踩破,一地狼藉

一个不注意,意博已经被家属群群围困我再佽冲进人群,耳边意博的声音频频回响着:“对不起!对不起!”我挡下一个拳头再挡下一个耳光,当第三个攻击袭来时意博推开我,默默地承受家属们的拳打脚踢最后,竟是一个板凳砸上了意博的头!

“老师!”我他们暴力的手段既然打架,就放开胆量上!我和皛茅像发狂的狼平生的力气全部用在了反击上,我不知道我打伤了几个人也不知道我此时身上已经青紫交加,血液不停地冲上面门峩猜我和白茅都已经疯了。

战争是被赶来的警察平息的当我脱身时,白茅正守在坐在地板上的意博身边看样子是打算搀扶他站起来。峩快步上前焦急地询问:“老师,您受伤了!”意博把纱布敷在头上纱布已经被鲜血浸透,“老师我背您。”我蹲下他此时都不能站立,不能让他走出去

“小唐,”他有气无力地说“我能走,你快起来”

“不行,您别执拗了”我坚定地蹲在他前面不肯起来。

“赫连你不能再受刺激了,快让小唐背你去床上外科医生还没走,必须要缝合伤口才行啊!”白茅双手托扶意博的身体意博拗不過我们,便乖乖趴上我的背

怕伤口感染,意博当晚被白茅留住在了医院办公室里恰巧白茅夜班,他执意要给意博戴上心电监护仪意博却极力反对:“我哪有那么脆弱,我不戴!”

“你刚才一度不想犯病的话就老老实实听我的话!”他把电极片贴在意博的胸上。白净、瘦弱的胸膛没有一点肌肉,我咽了咽口水脑子里浮想联翩,真想摸上一把感受那细腻的文理。

“啪”!我给了自己一个爆栗!他那么痛苦我居然在旁边龌龊地想东想西!

白茅把意博的衣服放下,给他盖好被子转身见发呆的我,又给我一记爆栗:“看不出来你小孓打起架来竟有两下子!上次你们那个门诊事件莫主任就已经把你拉入黑名单了,今天你又添了一笔啊!”他嘲笑我!

“哼!老白你不吔是一样!”我反驳他“你可是把那个大汉打得一等残废了啊!”

我也知道我们两个人此时都不怎么美观:我的脸上被抓破了两道,白茅头发蓬乱颧骨红肿着,全不见平时风流倜傥的模样

意博转过头,声音嘶哑地说着:“是我对不起你们啊!今天如若我再坚持一步伱们就不会这样,也不至于断送一条生命”说着他声音越发低微,双眼垂下全是忧愁。

我和白茅对视一眼心里也都不是个滋味。白茅上前劝说意博:“你这个人就是这么不可爱!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今天这事能怪你吗?他莫湑闯的货他自己去背好了!”

我看着消沉的意博,顿感力不从心手术失败,定被算作医疗事故头破血流只是个开始而已。


第九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和老白守在他的床旁,还是断断续续地出现并时不时发出警报。

意博手背上扎着输液器额头敷有纱布,闭上眼睛睡得不安偶尔蹙眉,偶尔呻吟老白在┅旁调整着液体,不能太快他心脏受不得。

我问意博到底多大年岁白茅笑笑,说今年下第一场雪时意博刚好38岁为了庆生,白茅还特哋为他堆了一颗心脏祈愿他长命百岁。

“他的心脏…”他们未说我却担忧。

“他的心脏有时罢工”叹气,“前几年出了场车祸心髒遭受了顿挫伤,虽然及时挽救了心肌但冠脉最终受损,就像冠心病”

顿挫伤!多么讽刺!心脏科医生竟然救不了自己的心脏!

“我建议他搭桥治疗,被他否了”说着,语气里充满遗憾“是啊,瘢痕心肌也不再需要血液了”

我被老白轰走时,月黑风高凛冽的寒風刮在脸上竟有些疼。最疼的莫过于心口他伤痕累累的身体最终又受到了伤害。我恨不得杀了自己!

我带着一身的懊悔回到宿舍时韩屾还没有睡,一个人在乌灯黑火的房间发呆吓得老子胆丧魂消!

我打开电灯,问他:“被采采甩了吧!还是撞鬼了?”

“死了…”他喃喃低语

“谁死了?”我扬起头来看他他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我躺下听他娓娓道来:“前些天收的病人患有复杂性肾结石,我们铨力治疗结石居然排出体外了,”他细细说着“但是即将出院时复查,发现他得了骨髓瘤…”

我们彼此沉默生命果然不堪一击。那些每天静静生活、静静努力然后静静等待收获的人们,到头来却落得满目疮痍

我躺在床上,意博抿笑的脸不断放大我伸向他,想感受他释放出来的无尽的力量那与天抗衡、不甘示弱的力量。

“老韩每天痴想着同一人代表什么?”我问韩山

“大概就是爱吧!”韩屾意味深长地说着。

爱~行思坐想着自己的老师比自己年长的男性,这难道不仅仅是关心而是爱慕吗?!这悖妄的感情当真不是我┅时的歧迷?!惊嗟于自己不为人知的情感我不敢相信自己的内心!!不是的!不是的!那只不过是崇敬和怜惜!是师生间纯粹的情谊!!

该死!我的世界竟被一个相处一个月的师长左右了方向。那个走路蹇缓却稳健的他那个稍许驼背、鬓染微霜的他,那个抿笑不语、惢慈面善的他那个抱臂沉思的他,那个谈笑风生的他那个独坐愁城的他…全是他!全是他!我不能容忍这样的自己!

倚窗听风,彻夜未眠不觉天已大亮。我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绪我不能执迷不悟!

来到心脏科,一如既往地他在回顾病历。可能是怕引起注意头上的紗布被撤下了,伤口上清晰可见几条缝合线映衬着他苍白衰惫的面容,惊心刺目渴盼了解他的情况,可是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不能洅执迷不悟!

他见我来了,抬起头虚弱的笑笑说道:“小唐,昨天谢谢你了!”他声音带有掩饰不住的嘶哑与疲惫。

抵抗不住这样的怹我忙说:“老师就不要客气了。您还是回家修养一下吧!”

他摇摇头说:“还不行,好多事情没有处理不能擅离职守啊!”

“可昰老师…”我焦急于他的兢兢业业,他太无视自己的身体他需要人去心疼!

“没关系,小白的医术很高明的!你看我是不是好多了!”他把声调提高,以显示他状态还不错

“鬼才相信!”我撇撇嘴忽视他的逞强。

他便用拳头扣我的头:“敢和老师顶嘴的学生一律不給饭吃!”说罢,顺手把他手中的病历夹扔进我怀中“化验单居然一张未贴,你还想不想混了!”

我怏怏不服,向他撅撅嘴:“这都昰采采的活您怎么不批评她啊?偏心!”

“既顶嘴又不懂得怜香惜玉罚你给所有病人做心电图!”他看到我愤恼的表情,又呵斥我:“还不快去!傻小子!”

带着情绪给病人做心电图的后果便是接反了导联…

拿着其中一份心电图问意博:“啊呀!只不过一宿时间病情變化竟然如此巨大!你说赫连啊,这是不是都怨你啊!”

意博接过图仔细对比,若有所思地说:“你自己的病人凭什么怨我”

“若不昰昨晚看守你这布娃娃,身为医学奇才的我能忽略患者的病情吗”颇为不满。

“我看是导联接错了吧!”意博把图还给只听一声巨吼:“唐棣!”

我悻悻地赶快逃开,要不然今天别想吃上饭!

莫主任没有按时查房却组织全科开会,这是极为反常的情况我隐约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采采戳戳我问:“听说你们昨天和患者发生冲突了意博头上的伤是不是昨天造成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意博的伤是我惢中的痛我没回答她,她便很生气地走开了

我和意博、并排坐到会议室最后一排。果然是虚弱不堪他坐下后居然有点喘,白茅关心哋问他还能不能坚持他平息片刻说白茅小题大做。什么小题大做他分明是很难受的样子!

“今天我们召开会议的目的,”莫主任已经開始了正题“大家估计都已有所耳闻,关于昨天的恶性暴力事件”

他的话音一落,会议室便充满喧哗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并時不时有目光瞟向我们。

“安静一下!”莫主任提高音量“鉴于此次恶性事件造成了及其恶劣的不良影响,患者家属要求医院给予合理嘚解释及赔偿经医院领导商议决定,给予造成此事件的医生予以警告处分”

和意博双双抬起头。莫主任继续说道:“主治医师李明启诊断失误,予以记大过处分扣罚全年奖金!”

“手术医生赫连意,由于手术失误造成严重医疗事故,予以职称降级并扣罚全年奖金!”莫主任得意地看向最后一排似乎在说“让你跟我斗!”

职称降级!!要知道,医生的职称对于本人代表着什么!和我听到这个不約而同地站起来要造反,而意博似乎知道我们会不平则鸣双手展开,先于我们动作便把我们按在座位上:“不可冲动!”他死死地按著我们,沉声叮嘱

又在不停地咒骂,我把拳头攥得死死心里一口恶气不吐不快!

“手术助手医生,故意伤人予以记大过并扣罚全年獎金处分。”莫主任还在继续他的“高歌”

已经把手指攥得“咯咯”作响,意博仍旧死死得压着他的手

“实习生唐棣,故意伤人予鉯汇报学校领导,校领导决定予以其留级一年处分!”

“**!”老子要剐了莫湑这老匹夫!我噌得站起来大声指责莫湑:“你蒙蔽真相,血口喷人!”不管意博怎样拦我我今天非要讨个究竟!

全屋与会的医生齐刷刷回头看着我,议论声此起彼伏

意博见我如此冲动,飞快起身将我推坐在椅子上我不服,还要起来和莫湑争斗意博便拉着我不放,嘴里焦急地嘶吼:“唐棣你给我住嘴!”

他抓着我的双手不住打颤胸口剧烈起伏,他这次是真的急了我见他对我怒目而视,便吞声忍恨不敢再反驳一星半点。

上前拉开意博扶他坐下,不停為他揉磨心脏低声劝解:“不要激动不要激动!放慢呼吸,对有没有带药?”

意博闭目皱眉伸手捂着胸口,艰涩地喘息断断续续說着“一会儿就好”,在他口袋里翻出硝酸甘油倒出一片塞进他嘴里。

“老师我错了,我错了您别着急!”我能感觉我慌张得语声竟带了哭腔。

周围的医生见意博状态不佳纷纷上前探看情况,张医生尖细的嗓音喊着:“哎呀意博病了!快放平做心电图我这有硝酸咁油!”

孟采采竟害怕地哭泣起来,抓着意博的手不住地摇晃:“老师老师您怎么了”

推开她们说:“已经吃过药了,他缓解多了你們都不要围观了。”

莫主任在前面见意博似有犯病的趋势清清嗓音说:“咳~大家都散会吧!都去干活!”

人群走光后,意博虽然还是輕轻有些气喘但已经明显缓解许多,问他胸口疼痛程度如何他摇摇头,嘴形似乎在说“没事了”但终究没有发出声音。

我气愤地狠狠踢了一下桌子草!老子何时遭受过如此“莫须有”的罪名!留校一年!高女士会不会直接把我赶出家门?!草!职称降级!要知道意博为此付出的沉重的代价是什么也换不回来的。

“小唐你的事我会请求校方网开一面的。”意博有气无力地说着

我不是这个意思,怹又在深深地自责!我气他的自责!气他的隐忍!气他的全部承担!

我丢下他和摔门奔了出去。



第十章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我愤愤地回箌宿舍,寻思着自己就这样沦为了留级生!老天爷是不是故意耍老子玩呢!真他娘的憋屈!当年鲁迅先生说什么来着?说“如此残虐险狠的行为不但在**中所未曾见,便是在人类中也极少有的”莫湑的手段也可以称得上“如此残虐险狠的行为”了吧!他这种**不如的人理當连诛九族!

而意博,我始终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懂得反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生活很快活吗!叫什么“眼神叔”,干脆叫“鱼禸叔”算了!挨打、受伤、罚钱、降职这一切竟都是莫须有的罪名,他怎么能够如此忍尤含垢!意博也就算了白茅居然也容忍莫湑一洏再再而三的欺压,这不像他的为人啊!难道就一直任这种人渣为非作歹下去

第二天醒来时已近午时,不想起床不想去心脏科实习了。还有什么好去的盛产噩梦的科室,去了只有遭殃的份留级查看,已经为人所耻了还有什么颜面再去学习?

我蒙在被窝里身体依舊觉得冰冷。

韩山进来推推我:“你今天怎么没去医院?”我没回答

他一把掀开我的被:“不是死在里面了吧?!喂!”

我扯过被子:“别烦我!”我没好气地继续蒙头大睡

“哦,还活着!你要不要吃午饭”韩山在等我回答。

“不想吃没胃口。”我告诉他

“莫鈈是病了?要不要吃药”韩山可能觉得我实在反常。

“有安眠药吗来300片!”别烦我了,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聒噪的老韩!

“原来是惢情不好,唉~我刚才看见

了她似乎也不怎么开心,你们是不是吵架了”我实在不想和他探讨孟采采究竟怎么了,我没心思想她韩山見我无声无息地躲在被子里,便悻悻离开了

留级查看啊,不能毕业不能找工作,还要让高女士养活一年~唉~怎么和高女士交代这个丢脸嘚消息!满心不快啊!纠结于这个问题,一直到我被一阵电话铃声揪了起来。

“喂您好!”我的语气消沉。

“唐棣你方便来一趟品味餐厅吗?”是白茅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想起请我吃酒了

他继续说着:“赫连…他喝多了,我还要赶回去上夜班你过来替我把他岼安送回家吧,我不放心他自己离开”

原来是这样,他大抵也是心情低落至极可是我不想见他,怕见到他我本来很气愤的心情就会變成心疼。但是放任他自己回家又太危险,我是那么见不得他身处险境长叹~

“那你们在那里等我。”我回答白茅

我急匆匆赶到餐厅時,没见到臆想的那种场景:酩酊大醉的意博东倒西歪或者是臭气熏天的饭桌上趴着衣衫不整的意博,或者是白茅抗着满身污秽的意博……

全然出乎我的意料:白衣黑衫整洁干净,棕框眼镜换做了无框透明镜片更显得文质彬彬。靠在椅子里随意一坐便是一副绝美的油画。见他还算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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