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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丑媳妇见公婆
  天气晴好的六月。
  早上十点,许斌准时出现在熙蕾的公寓门口。打开门,许斌的眼睛还是惊艳了,藕色荷叶边的连衣裙,包裹着熙蕾年轻的身体,皮肤是紧致的瓷白,抹了淡淡唇彩和桔色胭脂,整个人更加神采飞扬。
  &准备好了吗?&许斌进了屋。
  熙蕾撒娇般在他面前转了个圈:&好看吗?&
  &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两人相识相恋一年了,许斌终于要带漂亮女友去拜访双亲,掩饰不了的喜悦。
  许斌毕业于A大法律专业,熙蕾上的是C大中文系,一年前,在两校毕业一次联谊会上认识。许斌一见熙蕾,顿时惊为天人,暗生情愫,开始电话短信不断,彼时,熙蕾正在找工作忙得焦头烂额,哪里有空理睬相貌平平,不甚起眼的许斌。不久,熙蕾终于找到满意的工作,在一家很有名的女性期刊杂志做编辑。那天心情大好,许斌的短信适时而至:&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故事就从那天开始。一番接触下来,许斌的温和,谦让,体贴,细心,逐渐打动了熙蕾。
  和熙蕾同租房子的女孩梅落从屋子睡眼惺忪的出来,打了个呵欠,玩笑道:&丑媳妇要见公婆了。熙蕾,加油!&
  熙蕾笑道:&去,你才丑媳妇呢?&
  出租车在市区最繁华的一处高档住宅区停下来。许斌的家在C座十一层。
  许斌没带钥匙,他妈妈开了门。熙蕾终于见到许斌的母亲方巧珍,个子不高,有点黑,稍胖,没有一般官太太养尊处优的雍容,与一个普通家庭妇女无二。熙蕾悬着地心放下来,甜甜一笑,叫道:&阿姨好!&
  方巧珍也和善地笑笑,请儿子和熙蕾进了屋子。在客厅看报纸的中年男人,就是许斌的父亲许长天了。听许斌说过,他父亲在一家大型国企人事处,当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官,有点小权利,为人随和。熙蕾打了招呼,和许斌坐在沙发上。把水果和营养品放在茶几上。许斌母亲倒了茶来,父亲很和气,随意问着诸如:&家在哪里?父母身体可好!?做什么工作&之类的问题。熙蕾一一答了。
  熙蕾的家,在离A城不远的C城,普通家庭,父亲是医院的大夫,母亲是教师,有一个弟弟,还在上大学,家庭背景简单而清白。
  许斌母亲坐在一旁,不停地打量着熙蕾,略坐了坐,去厨房做饭了。熙蕾和许斌,父亲随便聊天。过了一会儿,许斌觉得无聊,就拉了熙蕾:&走,我带你参观一下我家。&
  熙蕾这才注意到,他家很大,三室两厅两卫,实木地板,中式家具,简单而古朴。父母的房间在朝阳的一间,墙上挂着那种旧照片合成的婚纱照,看上去很突兀怪异。旁边是一间书房。放着很多管理类的书,能看出,这里是父亲常常呆的地方。他的房间靠北,墙上挂了很多幼年的照片,书架上放着他大学时候看过的书。熙蕾翻看那些书和许斌的照片,他打开了电脑,下载了电影看起来。忽然,电影里就出现火辣的性感镜头,他脸一热,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熙蕾,熙蕾看到那些镜头,娇俏笑骂道:&色!&许斌不由得去拉熙蕾,吻上去。门是虚掩的,熙蕾不敢发出声音,挣扎着推开了他。恰好母亲在外面喊:&吃饭了!许斌,叫熙蕾,洗手吃饭!&熙蕾听她叫自己&熙蕾&,听起来亲切又熟稔,心里的好感又增加了一分。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让熙蕾始料未及。
  熙蕾去洗手,就在外面的客卫,许斌去另一个卫生间洗手,母亲很快飞身过去,假装随意和儿子说这话,然后,出其不意地,在他下面那里摸了一把。他没有生气,一转身出来了,红了脸。熙蕾看得清清楚楚,惊讶地瞠目结舌,这对母子,在干什么,太变态了。
  饭桌上,他父亲倒是一直保持着自己在外在家的温良谦和的样子,热情招呼熙蕾多吃点。许斌母亲也很热情地给大家夹菜。饭菜很丰富,能看出许斌母亲做家庭主妇多年,练就了一手好厨艺的,色香味俱佳,熙蕾早上没吃早点,也饿了,就没有扭捏客气。许斌也饿了,只顾闷头吃饭,母亲倒没怎么吃,除了开始给熙蕾夹了菜,后面开始不停地给儿子夹菜,大块的排骨,虾,鱼头,都往儿子碗里夹,看儿子狼吞虎咽的吃态,满脸笑意,说:&儿子,多吃点,工作用脑子,吃鱼补脑子。&熙蕾在心里暗笑:难道别人工作都不用脑子。
  他吃饭很快,几下就扒拉完了两碗米饭,见熙蕾碗里的饭还没下去多少,才觉出自己冷落了她。又拿起筷子给熙蕾夹了一块排骨:&多吃点,你太瘦了!&
  他妈妈也开始吃饭。吃完一碗,又给自己盛了一碗,吃了两口,却觉得饱了,于是要把自己碗里剩的给许斌父亲。大约夫妻之间彼此吃剩饭是常有的事情,和许斌出去吃饭,熙蕾剩了饭,许斌都吃掉的。他父亲却可能觉得有外人在,不好意思,把碗推到一边,说:&谁吃你的剩饭!都扒拉成这样了。&
  他母亲有点不悦,但有很快不以为然的揶揄道,:&装什么啊,亲都亲的,你还嫌我啊!&父亲的脸,刷的就红了,许斌瞪了母亲一眼,熙蕾假装没听见一样,继续吃饭。父亲觉得难堪,借口去抽烟,去了客厅。许斌也吃完了饭,碗一推,去客厅看电视了。
  一大桌子的残羹剩菜,许斌母亲开始收拾碗筷。熙蕾正准备帮忙一起收拾,他妈妈笑呵呵地说:&你别管了,去和彬彬看电视去吧!&熙蕾想起许斌在路上的话,说宝贝,给我点面子,在他们面前表现一下。于是很是真诚地要收拾了碗去洗。他妈妈还是推开了熙蕾,说:&别,你第一次来,是客人,等以后你们结婚了再说!&熙蕾才放下碗,出去了。听到母亲说,等你们结婚了,心里还是甜甜的,她对这个未来的儿媳应该还挺满意的。
  熙蕾和许斌就在客厅看电视,父亲在看报纸,大家没什么话说,非常别扭。不一会儿,母亲也洗完碗,切了水果,让大家吃。熙蕾拿了一小块苹果。他爸爸还在看报纸,没动。母亲用牙签拿起一块苹果,亲密地靠近老公,叫道:&老公,吃水果!&熙蕾忙转头看电视。看惯性了自己父母那一辈人的平淡如水和吵吵闹闹,忽然很不习惯。
  吃完水果,熙蕾给许斌使使眼色,让他送自己回去。
  临走的时候,他妈妈非要塞给熙蕾一千块钱。熙蕾知道第一次见家长有给见面礼一说,想着反正是和许斌要结婚的,于是就大方收下了。
  一出家门,许斌就亲昵的拢住熙蕾的腰。熙蕾好奇地问:&你妈和你爸平时在家也这样吗?&
  &怎样?&
  &老公,吃水果!&熙蕾学着他母亲嗲嗲的语气说了一遍。许斌白了她一眼。告诉熙蕾,其实母亲很不易,不像别的女人争强好胜,没什么才能,自从内退在家后,家里那一亩三分地就是她的领地,老公和儿子就是她所有的精神寄托,他们的一日三餐和家里的卫生就成为她的全部工作。也没什么朋友,没什么见识,老公和儿子就是她的天与地。
  熙蕾听了,也唏嘘不已。忽然想起来刚才卫生间一幕,马上抓住许斌胳膊质问:&刚才在卫生间,你妈干什么呢?摸你哪里了?&
  许斌不好意思地笑笑:&她啊,就那样,还老封建,问我刚才在房间和你干什么了?看我那里,有没有&?嘿嘿!&
  &天啊!你都这么大了,她还这样!&
  像大多数80后一样,***的美好,熙蕾和许斌早已尝过了。那种关系,在熙蕾看来,是一种彼此的交付,让彼此的感情更加升温和融洽,熙蕾在女性杂志期刊做编辑,耳濡目染,有正确的性观念,只要是和爱的人做,那么,***就是美好的。
  可是想到,子谦那么大了,母亲还摸他那里,仍然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她低声说道:&变态!以后不许这样!&
  许斌送熙蕾到小区门口,挡了出租车。本来是周末,应该多陪陪熙蕾的,若是以往,许斌和熙蕾有时逛街看电影,有时在熙蕾房间做饭,梅落不在的时候,两个人在房间zuo爱,那种偷情的感觉,又兴奋有刺激。可是,今天,想起他母亲那一摸,熙蕾觉得接下来的节目索然无味起来。她推开许斌:&你回去吧!这期稿子快交了,我还没弄好呢!还有一堆衣服要洗呢?&
  许斌没有上车,他也急于听听父母对熙蕾的印象呢!于是挥挥手,转身回去。
  回到房间,梅落正在厨房煮面。见熙蕾回来,忙兴奋地跑过来问:&怎么样怎么样?&
  熙蕾扔到手包,懒洋洋地歪在沙发上,本想说说许斌母亲那变态的一摸,和对他丈夫嗲嗲的态度,一想到是未来的婆婆,最后什么也没说:&好着呢!我这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谁能说我不好啊!&
  梅落端出了面,一边吸溜一边问:&我是问你,他父母人怎么样?&
  熙蕾不以为然地说:&很好啊,他爸爸看着去很和善,虽然当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官,也没什么架子,她妈妈就是一个家庭主妇,很贤惠的中国传统妇女!&
  &反正啊,你不要掉以轻心,许斌是独生子,你们结婚后,肯定要和他们同住的,和婆婆关系处理不好,那就惨了。我们单位几个结过婚的大姐经常在办公室诉苦呢,有一个差点让婆婆搞得离婚呢!&
  熙蕾没心没肺地:&有那么惨吗?我妈和我奶奶住了大半辈子,一直好好的。&
  &反正我给你提醒了。我就不用担心这个。&梅落和男友从非的老家,一个在江西,一个在河北,在这个城市里,他们都算外地人,即使结婚了,也就在这个城市扎根,过自己的小日子,根本不存在和父母同住的问题。
  就在这时,许斌的电话适时而至:&妞,到了没?&
  &到了。和梅落聊着呢!&
  &你就不想听听他们对你印象如何?&
  熙蕾满不在乎地笑笑:&那当然是好了!&
  那边传来许斌自豪的笑声:&那当然了,我什么眼光!他们说啊,你人又漂亮,又有礼貌,工作又好,就是,就是!&
  熙蕾一听,还有&就是&,还有转折,就来气了:&就是什么啊!我怎么了?&
  许斌又支支吾吾:&没什么!就说啊,你有点清高!还说啊,咱俩在小区就手拉手,轻浮!&
  熙蕾一听,马上像机关枪一样对电话叫嚣:&我怎么清高了?我和你手拉手怎么了,他们还在背后窗户偷窥啊,拉手怎么了,你才轻浮呢!几十年代的人,他们是不是平常都不上街,不出门,我轻浮,你们还变态呢!&说完,狠狠地挂了电话。
  此后,以至于和许斌结婚后住到那个家里,熙蕾早上出门上班,总觉得背后的窗户里,有一双眼睛在挑剔的观察自己。冷飕飕地。
  梅落看着一分钟前还兴高采烈,接完电话忽然又暴怒的熙蕾,愣怔在哪里。只好安静地吃面,什么也不说了。
第二章 袍子上的虱子
  许斌的甜言蜜语很快哄转了熙蕾。一下班,许斌准时出现在熙蕾单位门口,请吃牛排谢罪,熙蕾的气才渐渐消了。回来的路上,许斌的手,又不老实地抚上熙蕾的肩膀,熙蕾故意甩开:&放开,轻浮!&
  许斌又一把拢住她,坏笑着:&还有更轻浮的!&然后就吻上来。
  婚事很快被提上日程。熙蕾请了假,带许斌去了一趟C城自己家。父母都是开明的人,许斌又健谈开朗,深得人心,熙蕾父母并没有意见。只说:&你们将来过好就行,我们没什么意见!&
  许斌家这边开始积极地准备起来。正如梅落所说,因为许斌是独子,家里房子又大,自然要和父母住在一起。因为家里房子是前几年刚买的,并不用装修,只是将许斌的房间贴了新的壁纸,换了新的窗帘,许斌妈妈每天忙忙碌碌,买床品,缝被子,看新家具,还亲自给儿子找好一家影楼拍婚纱照。为此,许斌和熙蕾还吵了一架。两人热恋的时候,熙蕾有时从街上走过,有影楼的小姐做宣传,她也去咨询过,也暗暗做过比较,有一家叫&前世今生&拍得特别好,熙蕾一直想,等结婚的时候,就去那家拍,也曾和许斌说过,没想到他妈妈竟然自己做了主张,并且给她看好的&美丽新娘&影楼交了定金。
  那天,许斌妈妈兴冲冲地拿出那家的宣传页给他们看,说自己定的套系多么划算优惠,送的东西多。熙蕾的心,不由得阴沉下来,却没有表露出来。一出小区大门,两人就吵起来。
  &要照你一个人去好了,我不去?&
  &别这样啊!我妈也是好心,想着咱们工作忙,没时间,就给定下来了。&许斌也觉得很委屈,不知道为什么熙蕾忽然发火。
  &是我结婚还是她结婚啊!我连选择在哪里拍婚纱照的权利都没有了吗?窗帘是她买的,她喜欢的花色,恶俗的颜色,壁纸是她挑选的,白惨惨的,像死人的脸,床上用品是她买的,多喜庆的大红。我忽然觉得,这一切好像和我无关一样。有没有问过我喜不喜欢啊!&
  熙蕾一股脑说出那么多不满,许斌又道歉又说好听的:&别生气。她就是喜欢操心嘛!那你说,已经都定了,怎么办,我看也不错嘛,那家也好多人去照的,再说,定金又不好退的,算了吧,我回去给她说,以后不要擅作主张,买什么先商量一下,好不好?&
  熙蕾转念想想,也只能这样了。虽然那家婚纱影楼自己不喜欢,想来也差不到哪去,也就妥协了。
  大约许斌回去后也说他妈妈,不要擅作主张,多问熙蕾的意见。再一次去他家的时候,是约好了一起去买首饰。正好是中午,一家人在一起吃饭,他妈妈说起定了影楼的事情,竟然是不以为然地笑笑,说:&小孩子家家的,意见还挺多的。&熙蕾一听,很想说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有自己的想法。忍了忍,又咽了下去。
  吃完饭,许斌喊他妈妈:&给我拿钱!&年轻人都刚刚上班,工资不高,一月一千多,都不够自己花的,偶尔送熙蕾一个小礼物,也无非是&石头记&的水晶手链之类的小玩意,并没有送过昂贵的首饰。许斌自己也没有积蓄,结婚买首饰,还是要家里拿钱,好在中国家庭都是这样,辛苦一辈子,也就是为了孩子有个风光体面的婚礼,无可厚非。
  他妈妈梳洗了一下,换了件干净衣服,然后提了自己的小包包,说:&走吧!&
  熙蕾和许斌面面相觑,原来,母亲并不是把钱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去买,要一起去呢!许斌看出熙蕾脸上不高兴,就说:&妈,你就不用去了,钱给我,我们自己去。&
  妈妈一听,不高兴了:&怎么了,和你们一块逛逛街不行啊,你们看,我给你们参谋参谋!&许斌一听,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和母亲一块出来门。一路上,熙蕾的脸一直阴着。
  最繁华的东大街,有家有名的金店,熙蕾看中了一条镶嵌红宝石的手链,一千多。许斌正准备让售货员开票,妈妈提出意见:&哎呀,熙蕾喜欢宝石啊!要我说,买黄金的首饰最划算了,又富贵,还保值升值!&
  熙蕾一听,小声嘟囔:&买首饰不是为了戴吗?我又不做黄金生意,管它保值还是升值!&
  &反正我觉得买宝石的不划算!&妈妈还是不依不饶。
  许斌有些不耐烦,冲妈妈喊:&哎呀,她喜欢就买吧!&
  她才不情愿地去柜台付钱了。看着他妈妈的身影,熙蕾觉得心里又委屈又沮丧。看到售货员诡异地笑。
  熙蕾拉拉许斌的胳膊,小声说:&让她回去吧,咱俩转吧,我不自在,这算什么啊!&许斌为难地叹口气。
  不一会儿,妈妈过来了,三个人继续在在柜台前挑选。熙蕾此时已经觉得索然无味,看着眼前璀璨的首饰无精打采。不一会儿,妈妈惊喜地喊熙蕾过去:&来来来,看这个戒指好看不好看!&
  熙蕾过去一看,是一个粗粗宽宽的黄金戒指,没有什么别致的花纹,但是一看就分量很足。她摇了摇头,表示不喜欢。许斌妈妈不高兴了:&这戴上多富贵啊,那种铂金,看上去像银子一样,轻飘飘的。真想不通你们这些小孩子,怎么喜欢那个。来,看看这个吧!&
  熙蕾转过头,眼泪忽然就掉下来,转过头去:&可是我真的不喜欢这个!要不咱不买了,我不要了!&越说越委屈,就在人来人往的店里哭起来。
  许斌慌了神,忙过来哄熙蕾,又转过身劝妈妈;&妈,你回去吧,我们自己逛,求你了!&
  她不知道熙蕾为什么忽然哭了,自己也不知所措,伤心地叹口气,把包里一万块钱拿出来,百般叮咛:&这么多钱,我不放心,拿好啊!买东西多看看,别由着她性子,别买那花里胡哨不划算的。那我走了。&临走,嘴里还嘟囔着:&我看黄金就挺好的,又不是不舍的给你买!&看着母亲的身影消失在店口,许斌又觉得很心疼。熙蕾还在旁边抽抽搭搭,许斌又过来劝她:&好了,她走了。你喜欢什么,看吧!&
  这样一哭,熙蕾的心情更是一落千丈,随便选了一条看着还算顺眼的铂金项链,又给两个人买了对戒,出了店门。
  在街上又逛了逛,买了几件衣服。熙蕾把刚才不愉快也渐渐忘了。这时,也觉得有点饿了,就提议去街边的餐厅吃点东西。一转眼,忽然看到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距离他们有十几米的距离,暗红的针织短袖,黑色的裤子,矮胖的身材,原来,许斌的妈妈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熙蕾欲哭无泪。许斌也看到了,等妈妈走近,问她怎么还没回去,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怕你钱没拿好!&
  熙蕾忍不住:&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么大人了!&
  &还是注意点好。他再大,在我眼里都是孩子!对了,你们去哪啊!&
  许斌说:&我们准备去吃点饭,走吧,妈,一块去!&
  &外面吃多贵啊!还不干净,你没看新闻,他们饭店做饭用的都是地沟油,后厨苍蝇都爬满了,走走走,回家,妈给你们做饭吃!&熙蕾一听,不太想去,许斌也不想回去,就说还要再逛逛,让她先回去。妈妈拗不过,只好说:&那,斌啊,把刚才买的首饰让妈妈拿回去给你们放好吧!你们拿着贵重东西逛街,小心让小偷盯上了!&
  许斌一听,想也没想就从包里拿出刚才买的几样首饰,交给妈妈。
  一种说不清的莫名的感觉涌上熙蕾的心头,她忽然觉得,想象中的结婚的喜悦,她丝毫也感受不到。
  妈妈走后,两人在街边餐厅吃过饭,一顿饭吃得如同嚼蜡。许斌本来还想去熙蕾的房间呆一会儿,熙蕾说很累,就自己一个人回去了。
  梅落还没有下班,熙蕾一个人躺在屋子里,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第一次,对自己和许斌的未来开始怀疑:真的会幸福吗?怎么一切都不对味呢!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拿起手机,却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是妈妈的声音:&蕾蕾啊,怎么样,婚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好着呢!一切都好!&
  &上班累不累啊,,不要经常熬夜熬夜啊,要做新娘子了,可别弄个熊猫眼,就不漂亮了!&
  &知道了!妈妈,你也要注意身体!年纪大了,什么事情都想开点,不要总为了小事情和爸爸吵架,自己身体要紧!&说着说着,熙蕾就怕自己忍不住又要哭。
  &知道了,你也是啊,和许斌和和气气的!在人家家里乖巧勤快点。&
  熙蕾答应着,匆匆挂了电话。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下来。她知道,自己已经长大了,母亲也就老了,再不是那个可以随时向妈妈吐露小女孩心事的年纪了。未来,只能自己面对。
  金秋十月,终于迎来了熙蕾和许斌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穿上婚纱的熙蕾明艳动人,装扮一新的花车载着熙蕾穿越大半个城市,许斌牵着她的手,满眼都是笑。那一刻,幸福仍是在心里满溢。
  许斌的父亲有很多朋友,许斌家的亲戚多数又都在这里,婚宴足有五十桌,甚是奢华。熙蕾的父母也从C城赶来。婚礼上,司仪让新人给双亲鞠躬,说了很煽情的话,给妈妈鞠躬的时候,熙蕾落了泪,婚姻,应该是人生的一个新的开始,虽然,自己自从上大学离开家后,独自在外生活了好几年,可是,当从某种意义上离开生养自己的家,要融入另一个家庭的时候,心里还是勾出很多的伤感来。
  吃饭时,熙蕾妈妈拉着亲家母方巧珍的手:&亲家,孩子就交给你了,她还是个孩子,毛病很多,你要常批评。&
  婆婆也是满脸笑意:&您放心吧,我会把熙蕾当做女儿一样看待的。&
  婚礼一结束,父母就回家了。
  熙蕾觉得很失落,又累得腰酸背痛。一回到新房就瘫软在床上。
  晚上,许斌父亲还和一些朋友在外面喝酒打牌,婆婆在家里,等朋友们走后收拾了屋子,就坐在客厅看电视。
  因为家里有老人,所有朋友们觉得不方便都没有来闹洞房。许斌洗了澡,坏笑爬上chuang。熙蕾本来觉得很累,想到好歹是新婚之夜,不想让许斌扫兴。
  已经不是第一次,轻车熟路,许斌很熟练地解开了熙蕾的衣衫,悄悄关了灯。秋夜的月光洒进来,映照着熙蕾的皮肤更显白皙。许斌动情地一寸一寸吻着熙蕾的小腹,胳膊,脖子,嘴唇,她心里睡着的yu望被渐渐点燃,不一时,屋子里已经是一片春水汪洋。
  到底是年轻,许斌兴起,附耳低声说:&妞,你上来!&
  熙蕾害羞不肯,许斌缠磨了很久,她才不情愿地翻身上来。长头发披散下来,熙蕾轻轻扭动身体,许斌很享受地发出声音。渐入佳境。
  外面的电视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小,而一对新人毫无察觉,许斌发出很夸张的叫声。忽然,熙蕾觉得后背一阵凉风袭来,房间的门忽然被推开,婆婆气势汹汹地站在身后。没有开灯。
  熙蕾和许斌都惊呆了。刚刚升腾的yu望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熙蕾还坐在许斌的身上,光着身体。婆婆站了几秒钟,用力将熙蕾推了一把,许斌连忙拿被子给她盖上。
  三个人在黑暗中静默了几秒钟。熙蕾脑子里轰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
  许斌又恼又羞,喊道:&妈,你干什么啊!出去!&
  婆婆开口说话,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许斌,我告诉你,年轻人,怎么玩都可以,可是给我记住,不要让女人在你上面!&
  许斌嘴里赶紧答应着:&知道了知道了,你赶紧出去!&
  婆婆转身出去了。熙蕾被婆婆推到一边,正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嘤嘤的哭着,巨大的羞耻席卷了她的思绪。许斌在一旁安慰了好久,熙蕾一直没有说话。一夜无语。新婚之夜,就在尴尬中结束。窗外的月光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天地都沉入巨大的黑暗和静默之中,熙蕾疲倦极了,却再也睡不着了,刚才婆婆冲进来一推,把她彻底推醒了。
  这就是她即将面对的婚姻,无法预知的样子。
  蜜月旅行的目的地是海南,深秋的海看起来像一个幽怨的妇人,毫无夏天时候的热烈与奔放。一路上,熙蕾兴致不高,很少说话,晚上住在三亚著名的酒店里,许斌仍会&性&致勃勃,熙蕾却冷冰冰地,只是任由他作为。许斌一个人奋力半天却见熙蕾像木头一样,也觉得无趣,翻身下来,知道熙蕾还在为新婚之夜的事情生气。
  &宝贝,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知道你生气,我也生气,她是封建思想嘛,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熙蕾终于开口:&那你为什么不说说她,怎么能那样呢!连这个也要管。&
  &她是我妈,我怎么说?&熙蕾看着许斌,真不相信这样的话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简直是一个愚孝的典型。
  &妈怎么了,妈做错事情就不可以说说吗?愚孝!愚蠢,愚昧,变态!&熙蕾的声调越来越高,把多日来的怒气全发泄出来。
  许久,许斌又挨过来,像一个低眉顺眼的小媳妇:&老婆,我们都结婚了,不要吵架好不好。现在出来旅行了,开心点嘛!&看着许斌可怜兮兮的样子,想起许斌平日对自己点点滴滴的好,熙蕾又心软了。
  蜜月旅行一结束,本来还有两天婚假,熙蕾却提前上班了。晚上回到家,婆婆已经做好了饭,阳台上,挂满了刚洗好的衣服。婆婆已经把熙蕾和儿子出去旅行带回的脏衣服洗了。闻着屋里的饭香,看着被黄昏的风吹起的衣服,那一刻,熙蕾感性的小心房,被感动地一塌糊涂。饭桌上,婆婆不停地给许斌夹韭菜炒鸡蛋,说:&年轻人,不要太纵欲了,吃这个,补补。还有,喝这个汤。瞧我儿子,黑眼圈都有了。&
  熙蕾刚刚吃到嘴里的一口菜噎在哪里,脸迅速绯红。
  许长天瞪了老婆一眼,什么也没说。许斌也小声埋怨妈妈:&讨厌,说什么呢!&
  好容易吃完饭。熙蕾收拾碗筷,准备去洗碗。
  平时,她是最讨厌洗碗的,在自己家从来没洗过。在外面租的房子有时做饭,只要许斌在,都是许斌洗的,许斌总是甜言蜜语地说:&妞的手又白又嫩,只能用来打字,怎么可以洗碗呢!&
  想到有许斌帮自己,熙蕾轻松地拿起碗筷,收拾到厨房里。
  可是,这天,没有一个人和她客气了,婆婆进来给她说洗洁精在哪里,哪个是洗碗抹布,然后就出去了,许斌嘴一抹,去书房上网了。熙蕾打开水龙头,想起第一次来的时候婆婆说的话,她说:&你现在是客人,洗碗啊,等以后结婚再说!&虽然只是小事,干点家务也是无可厚非,可是,熙蕾总是觉得那么别扭。
  第三天的时候,熙蕾终于向许斌提出抗议:&骗子,你这个骗子,你以前不是说,我的手又白又嫩,只能打字吗?怎么现在成了我天天洗碗。再说,你妈妈又不上班,我下班了,还要我洗碗。&
  许斌不以为然:&不就是洗个碗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来来来,我洗!&许斌说着,就挽起袖子,开始洗碗。熙蕾开心地笑了,擦干了手,在许斌脸上甜甜一吻:&老公,真好!&
  这时,婆婆从厨房门前经过,看到许斌在洗碗,马上惊叫道:&哎呀,儿子,怎么你洗完呢!来来来,妈妈洗。&她没有批评熙蕾,但是她径直走过来,抢过儿子手中的抹布,伸手就要洗,把儿子推到一边去:&走开走开,男人不要在厨房晃悠,我最看不惯男人在厨房了,像个娘们!&
  从此,只要是熙蕾洗碗许斌来帮忙,婆婆马上会出现,要求自己来洗。几番下来,熙蕾再也不奢望许斌来替自己洗碗了。
  每天吃晚饭,一家人会坐在一起看电视。熙蕾发现,并不喜欢看电视,可是早早进了自己房间好像又不太好,于是每天坐在那里看一会儿,婆婆喜欢看韩剧,不时还要评论几句,有时还间或夸熙蕾:&那女主角我看也不怎么样,我看,还不如咱们熙蕾漂亮呢!是不是啊,儿子!&每每这时,许斌总是很得意地说:&那当然!&熙蕾听了,只是淡淡一笑。更多的时候,婆婆看着贤惠的韩国媳妇会感慨道:&看人家韩国那媳妇多听话,多懂规矩,对公婆毕恭毕敬的。&
  熙蕾听到了,只装作没听见,有时看到电视剧里很强势的职业女性对男人趾高气昂,婆婆也会唏嘘不已:&一个女人,出来抛头露面,对老爷们指手画脚,像什么话。女人就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相夫教子,多好!&有时,熙蕾会忍不住反驳几句:&妈,你这什么时候的思想,现在社会,谁有能力谁往前冲。有的女人适合相夫教子,有的适合职场生活,不能一概而论。&婆婆说不过熙蕾,仍是不肯认输:&反正我觉得女人太强了不好!&
  每天,最舒服的时间,就是洗漱完了回到自己房间。上网,组稿,看书,听音乐,自由自在,自己的自由退回到一间卧室里,熙蕾才发现,自己在这个家里,只要这个地方才是属于自己的。厨房是婆婆的天地,书房是公公常呆的地方,放的全是他的书和爱好的字画,客厅是公共场合。最后,熙蕾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卧室其实在她上班走后,也是毫无隐秘可言的。晚上洗完澡找内衣的时候,熙蕾发现,衣柜的衣服都被重新整理了一遍,自己本来那稍显凌乱的麽样不见了,衣柜井然有序。自己的看完书随手放在床头的书,也被重新放回了书橱。这些,都是婆婆在他们上班去后,给他们打扫房间卫生的时候收拾的。是的,婆婆很勤快地给她打扫卧室,可是,熙蕾的心里,觉得非常地不舒服,而婆婆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晚上看电视的时候还真是语重心长地如同教育女儿一般对熙蕾说:&女孩子,把自己屋子收拾干净点,看那衣柜塞得乱的,就知道把自己收拾干净。&熙蕾静静地听着,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什么也不说。
  熙蕾的单位离家有四五站,八点半上班,熙蕾每天自己的习惯是六点半起床,半小时洗漱梳妆,半小时坐车时间,到单位的时候差不多是七点四十多,然后收拾完办公桌之后吃早点,时间刚刚好。可是自从结婚后,这个习惯也被打破了。婆婆作息时间很规律,每天看电视不超过十点,十点准时睡觉,早上六点准时起床,然后在外面打扫卫生,还会很负责任地在外面叫他们:&儿子,熙蕾,起床了,都六点了。磨蹭就迟到了。&如果没有动静,隔不到五分钟还会在喊一次。许斌意志坚强,就在那样的喊声里,还是要睡到七点半的。时间久了,熙蕾的生物钟不自觉地向前提前了半小时,每到六点,自己就醒了。到单位后还要再小补一下,编辑部的同事小鹿打趣道:&年轻人,不要太劳累哦!&熙蕾在心里苦笑,她们哪里知道,自己家里有一个尽职尽责的闹钟呢!
  也许,这就是婚姻吧!她想起张爱玲的经典&人生是一袭华丽的袍子,里面长满了虱子!&,心里告诉自己:改变,不能改变,就接受吧!
第三章 婆婆的婆婆
 婆婆的婆婆
  婚后的第三个星期,婆婆正式对儿子提出不满,说熙蕾嘴不甜,一天叫&妈&的次数可以数的过来,她很难过,很伤心。婆婆一提出,许斌马上来屋里找熙蕾兴师问罪。
  熙蕾一听,也没有为自己辩解,是啊,她每天一大早就上班去了,下午才回来,在一起的时间有限,加上自己真的很不习惯将一个本来和自己毫无关联的人忽然改口叫&妈&,她确实叫得很别扭,很生涩,屈指可数。最后熙蕾表示,自己会慢慢适应,慢慢改正。
  说这些的时候,熙蕾心里会不自觉地想到:&凭什么说我,我也没见她把自己的婆婆叫过几声妈妈!&
  这个家每隔一两个星期,会有一个固定节目,就是去郊外看望许斌的爷爷奶奶,也就是方巧珍的公婆,许长天的父母。许长天祖籍河南,当年父母因饥荒逃难到这座北方城市,扎根落户,父亲在外打工,母亲在家务农,辛苦养大四个儿女,许长天是家中老大,还有一个弟弟和两个妹妹,当年只有自己上过大学,所有,许长天特别孝顺,隔三差五,只要周末没有重要事情,都要回家看望父母。许长天是那个时代典型的&凤凰男&,然而方巧珍并不算城里的孔雀女。时代原因,她当年初中毕业后下过乡,回城后家人托关系进了一家面粉厂,人也不漂亮,青春灰灰暗暗的,经人介绍,认识了当时还只是一个技术员的许长天。婆婆方巧珍每每回忆起当年的相亲,还有这强烈的优越感,经常打趣自己老公:&想当年,你相亲,都没有一件能见人的衣服,衬衣还是借的,裤子还烂了一个洞,也就是我,不嫌弃你。&许长天听了,只是笑笑。两人结婚后,倒也恩爱,方巧珍有着别的城里女孩没有的优点,勤快,节俭,善于持家,安分守己,对老公一心一意,对公婆也不错,隔三差五和丈夫去看望公婆,都客客气气,相安无事,不久,她怀孕,身体不好,婆婆被接来照顾她,由此发生一系列的矛盾,婆婆对她犯下的&滔天罪行&,至今说起来仍是如数家珍。这些事情,熙蕾只是从婆婆偶尔对公公的埋怨中略知一二,又不能冒失去问许斌,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不和,迫使她们反目的。
  这个周末,一家人又要去看望爷爷奶奶。那个地方叫芍药新村,就在公路边,爷爷奶奶住着几间老房子,柳遮树掩,屋后是一片自留地,勤快的老人种着一些瓜果蔬菜,环境清幽,熙蕾很喜欢去。
  一进屋,熙蕾叫了声:&爷爷奶奶!&喜得老人眉开眼笑。儿媳方巧珍,什么也没说,径直进屋,看到老人眉开眼笑的样子,鄙夷地瞥了一眼。
  奶奶就拉熙蕾的手,拿柿子给她吃。都说隔代亲,这话一点没错,老人每次见熙蕾来,就不停地拿她认为好吃的东西给熙蕾,在一边絮絮叨叨说话,很浓重地道的河南口音,熙蕾听不大懂,就只是微笑着点头,表示自己在认真听,老人就觉得很开心。奶奶也对自己儿媳说话,说地里的收成,问儿子的工作,笑呵呵地,甚至带着小心翼翼谄媚的语气,但,方巧珍的脸上常常是嗤之以鼻地撇撇嘴,老人只好悻悻地转过头去。
  中午吃饭的时候,奶奶不停劝熙蕾多吃点说:&蕾蕾,多吃点,赶紧给奶奶再生个重孙子!&熙蕾知道老人都喜欢说抱孙子之类的话,嘴里就答应着:&好,知道了!&婆婆一听,马上接话:&你奶奶说得对,你们趁年轻,赶紧生了,身材好恢复,也趁着我还年轻,给你们带孩子。&许斌一听,买上反驳:&妈!说什么呢!才刚结婚,我们还年轻,这么早要孩子,烦不烦啊!&婆婆还准备继续说,被儿子的话噎回去了。
  吃过了饭,方巧珍去地里摘茄子,奶奶和儿子许长天在屋子里聊天,熙蕾在院子里逗小狗玩。隔着窗户,隐隐听见奶奶在里面小声哭,公公和许斌都在旁边安慰,爷爷只在一旁叹气。熙蕾怕尴尬,悄悄走开了。
  回去的路上,一家人坐在车上,都不说话,气氛怪怪的。
  晚上,熙蕾和许斌都已经睡下了。忽然,从父母的房间里,传来隐约的争吵声,后来,声音越来越大。
  &这么多年了,你叫过她几声妈?都已经是做婆婆的人了,还是这样。&公公怒气冲冲。
  更加尖锐的反驳:&她哪里值得我叫声妈,哪里值得我尊重,我每个星期跟你回去看她,够给你面子了。&
  &你这样子,还不如不回去。&
  &不回去就不回去,你以为我喜欢啊!穷得叮当响,想当年,和我相亲连条像样的裤子都没有,结婚的时候屁也没给我买。&婆婆又提起当年的事情,声音越来越大。
  公公是爱面子的人,听到她又在揭自己短,气得声音发抖:&没买你为什么嫁我,就你这样的,能找来什么样的,有人娶你就不错了,街上一抓一大把!&公公的言辞恶毒犀利,清晰无比地传到儿子儿媳的耳朵里。
  忽然安静下来。
  许斌推推熙蕾:&睡吧!睡吧!别管!&
  忽然,那边又传来公公焦急的喊声:&许斌,快过来,快打120!&
  熙蕾和许斌赶忙披着衣服过去,一看,婆婆脸色煞白,公公正在掐她人中,叫道:&巧珍,巧珍!醒醒!&熙蕾听许斌说过,婆婆有心脏病,所以她唠叨发脾气,他们都让着她。
  许斌从母亲的药箱里找到速效救心丸,熙蕾倒来水,几个人手忙脚乱地给婆婆服了药,过了一会儿,婆婆才恍惚醒过来,慢慢睁开眼睛,一见到儿子儿媳,再看看自己老公,又羞又恼,抱着儿子的腰,嚎啕大哭起来:&儿子啊,你爸没良心,你爸不是人!&
  熙蕾被一向恩爱的公婆这场突如其来的吵闹吓呆了,怯怯地问:&还打120吗!&
  公公摆了摆手,让熙蕾回去睡。
  许斌还在那屋安慰妈妈,熙蕾躺在床上,在想:多大的怨恨和不满让婆婆二十多年来对奶奶横眉冷对,不肯叫一声妈,又是多大的怨恨和不满让公公说出那么伤人的话。
  第二天一早,没有听到婆婆准时的报时声音,晚上下班回来,婆婆已经没事了,正在厨房做饭,热腾腾的排骨已经端上了桌。看来公公和婆婆已经和好了。饭桌上,婆婆一边给公公盛饭,一边自嘲:&我就是这苦命啊!许长天,你去啊,去街上随便抓一个,看谁会像我这么伺候你。&
  公公陪着笑:&对,你是最好的,贤妻良母,我不对,我不对!&
  晚上和许斌躺在床上,许斌才说起母亲和奶奶的陈年往事。妈妈怀许斌的时候,奶奶来城里照顾。两个人在一起,发生很多摩擦。奶奶卫生习惯差,妈妈爱干净,经常为小事争吵,妈妈节俭,奶奶更是节俭,怀孕时候嘴馋,想吃西瓜,奶奶没有给买,爸爸把工资全交给奶奶,妈妈心生怨恨,后来发展到经常吵架,两个女人把爸爸夹在中间,让他左右为难,后来,奶奶气不过,让爸爸打妈妈,唆使他们离婚,最严重的一次,婆媳吵了架,爸爸不在家,奶奶叫来在乡下的叔叔,把妈妈打了。从此婆媳反目,很长一段时间不说话,时间久了,许斌长大一些,才慢慢好一些,只是,再也不肯管婆婆叫&妈&了。
  熙蕾听着唏嘘不已,真想不到,奶奶那么和善的人,竟然能做出打儿媳那样的事情。当然,这只是妈妈说给许斌的版本。许斌长大后,奶奶也经常会偷偷向许斌诉苦,又是另外一个版本。奶奶说,妈妈那时有一种城里人的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对奶奶干活指手画脚,最严重的那次,两个人炒了架,妈妈出言不逊,骂奶奶&乡巴佬&,刚好爸爸不在家,奶奶一气之下回家去了,伤心之余向小儿子诉苦,叔叔听了气不过,来和妈妈理论,推搡起来,可是并没有打她。
  两个女人,两种版本,都是许斌最亲最爱的人,谁是谁非,许斌也搞不清楚,也许正应了哪句话:清官难断家务事吧!
  熙蕾依偎在许斌怀里,听他说着家里的旧事,故意问他:&如果我和你妈妈吵架了,她要你和我离婚,你怎么办啊!&
  许斌附到熙蕾耳边说:&你这个小妖精,小荡妇,我怎么舍和和你离婚呢!&许斌就是这样,一到晚上,一到床上,马上一反白天温文尔雅的常态,说一些很色很流氓的话。熙蕾嬉笑着捂住耳朵,心里却很受用。
第四章 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北方城市,冬天又干又冷,可是,并不能阻挡街上美女追求美丽的脚步,为了窈窕身材,即使是寒风里,也要穿得美丽冻人。叶熙蕾也不例外。
  杂志社周三只上半天班,熙蕾不愿早回家,没事就拖着梅落逛街。梅落为了和从非攒钱买房子,通常是看得多,买的少,总是在试穿了以后,找出一大堆衣服质地差,颜色不合适等理由来不买,把导购小姐气得牙痒痒。熙蕾则不同。她是典型的购物狂,主要体现在购衣上。化妆品她并不追求名牌,年轻,皮肤好嘛,用什么都光彩动人,但她相信人靠衣装,只要是穿着质地品牌款式不错的新衣,自己也会觉得信心百倍,神采奕奕。所以,每隔一段时间,熙蕾都要去买衣服。而她喜欢的品牌集中在走淑女路线的&伊可爱&和&歌莉娅&,尽管和那些有钱人比起来,这实在不算什么大牌,不过一件也要好几百,逛几次街后,熙蕾兜里那薄薄的工资很快就见了底。
  和梅落在商场看中了一件羊绒大衣,要一千零八十,想想自己口袋里刚发的两千多工资,犹豫了一下,没有买。
  这天,许斌下班早,和熙蕾在街上走了走,又在商场看到那件羊绒大衣,熙蕾又去试穿了一次,在穿衣镜前转了好几个圈,问许斌:&好看吗!&
  &好看,人身材好,穿什么都好看!&许斌在一旁赞美。
  熙蕾撒娇道:&我想要!&
  许斌大方地说:&想要就买嘛!多钱,咱买!&看看标签1080,许斌才悄悄说:&有点贵,下个月买给你!&
  熙蕾不高兴地吊下脸:&下个月就春天了,不用穿大衣了!&
  好说歹说,把熙蕾拉离了专柜,许斌才悄悄告诉熙蕾:&我昨天发了工资,妈让交给她了,说咱俩在家吃饭要交生活费,就给我留了三百块钱零花钱,哪里够买啊!&
  &你以前在家也交生活费吗?&
  &没有,我没钱了还管她要呢!不过啊,我妈妈说了她就喜欢这种儿子把钱交给她孝敬她的这种感觉。&
  熙蕾不说话了,心里黯然说:&我还喜欢老公给我交工资那种感觉呢!&
  交生活费,好像理所应当,可是,为什么自己来了就要交生活费了,难道不是一家人吗?一气之下,熙蕾转身回到专柜前,很潇洒地让导购小姐将那件衣服打包,自己掏钱买了。
  许斌也没有生气,反而有些愧疚,又追上来嬉皮笑脸:&下次,下个月我给你买新洋洋!别生气!&
  &我没生气,没有!&熙蕾说得言不由衷。
  回到家里,许斌比熙蕾还爱显摆,迫不及待地让熙蕾穿上新衣让他看看。熙蕾在自己屋里穿好,让许斌又欣赏一遍,做工,面料,款式,妥帖舒适,看上去高贵大方,许斌又将熙蕾推出来,喊:&妈妈,快来看,熙蕾的新衣服!&一如从前自己买了新衣传给妈妈看一样。
  婆婆从厨房满手面粉出来,看了看熙蕾的大衣,没有露出惊艳或赞美的表情,只是淡淡地说:&又买新衣服了?&
  一个&又&字,将熙蕾刚刚还喜悦的心,扔到了冷冰冰的地上。
  饭桌上,婆婆终于忍不住,问:&那件衣服多钱啊!&
  熙蕾还在犹豫要不要说真实价格,许斌退口而出:&1080,她一半工资呢!&
  婆婆的脸顿时阴了下来,说:&熙蕾啊,结婚了,可不能这么大手大脚的,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这样没有计划!&
  婆婆说得好像不无道理,熙蕾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只好说:&冬天了嘛,再说,我还是新婚呢,不能老穿旧衣服吧!买一件衣服怎么了!我用自己的钱买的,又不是花别人的。&
  婆婆一听,又试探道:&要不,这样吧,你们以后把工资都交给妈妈,给你们留些零花钱,钱妈妈给你们存着,好不好!&
  熙蕾一听,心里马上回答&不好&,但嘴上什么也没说,僵持着,半天也没有回答,许斌只是嘿嘿地笑着,最后还是公公开言:&行了行了,你儿子交给你就行了!&
  公公的话,让婆婆打消了这个念头,但脸上讪讪地,嘴里还在解释道:&我说的也对啊,你看,家里吃饭,买菜买米买面,水费电费煤气费,哪样不要钱,我给咱们统一筹划,也免得你们都铺张浪费嘛!&
  桌上再没人接言,婆婆也只好作罢。
  忙碌一周的上班族,周末都习惯睡一会儿懒觉,熙蕾还许斌也不例外。婆婆见儿子也在睡懒觉,也不好说什么。可是她依然起得很早,在外面扫地,拖地,洗衣服,做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也要制造出雷响的声音来。熙蕾睡眠浅,常常就在这样的声音醒了,这样一件小事,让熙蕾常常不自觉的想起自己的妈妈,在家里,只要熙蕾在睡觉,妈妈起早了,做什么都是轻手轻脚的,生怕惊动女儿的美梦,对学业繁重的孩子满眼都是心疼。想到这里,熙蕾自嘲地笑笑,婆婆怎么能和妈妈一样呢,她没事还腻歪在妈妈怀里撒娇呢!自己也没有把婆婆当做妈妈一样看待啊,凭什么要求别人像妈妈一样呢?
  洗漱完毕,许斌还在睡觉。婆婆正在卫生间洗衣服。明明是有洗衣机的,可是很少见她用,通常是在一个大的塑料盆里手洗。熙蕾放在房间的脏衣服,也被她搜罗来一并洗了。每每婆婆给熙蕾洗衣服,熙蕾的心里,既感激又难受。她知道自己懒,但她毕竟是爱干净爱漂亮的女孩子,所以衣服尽管在脏衣筐里放几天,自己还是记得洗的。婆婆帮她洗了衣服,不仅显得婆婆贤良勤快,而更显得熙蕾的懒惰和不懂事。所以,每每看到婆婆将自己的衣服放到盆里要洗,眼尖手快的熙蕾会马上拿出来,又羞又愧:&妈,你不要给我洗衣,我自己洗!&
  婆婆不忘适时教育熙蕾:&脏衣服不要放太长时间,好好的衣服都放馊了。还有啊,衣服穿了两天就放在那里,也不脏,还要洗,经常洗对衣服也是磨损啊!还浪费水不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真不会过日子。&
  熙蕾拿起刚刚被婆婆放在水里的一条真丝围巾,已经被婆婆长期干活粗糙的手勾出了一条丝线,本来平整的苏绣花纹,因为一条丝的抽离而显得毛糙。再一看,一件毛衣也被婆婆放在了盆里,天啊,那件衣服是要干洗的。熙蕾连忙都拿出来,叫道:&妈,不要帮我洗衣服,我自己会洗的。&
  婆婆望着不知好歹的熙蕾,叹口气:&等你洗,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不给老公洗衣服,连自己衣服也不记得赶快洗了。&
  熙蕾装作没听到,把毛衣放到衣袋里,自己又到另一个卫生间,将围巾放清水里手洗了。洗好的围巾挂在阳台上,被勾破的那一块清晰可见。
  她叹口气走进卧室收拾晚上看过的杂志,许斌还在蒙头大睡。
  不一会儿,婆婆也洗完了衣服,开始在外面喊:&儿子,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
  许斌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烦死了!&又继续去睡。
  婆婆叫了半天,见许斌没反应,径直进了房间,揭起被子,慈爱地笑着:&起床了,起床了。&
  &哎呀,今天又没事,多睡一会嘛!&许斌喜欢只穿一条内裤睡觉,此时,婆婆已经揭开被子,拍着儿子的屁股,笑眯眯的:&起来吧,今天我和爸爸去参加一个同事儿子的婚礼,你俩和我们一起去。&
  许斌被妈妈叨扰地不堪其烦,只好坐起来:&不去不去,又不认识,你们自己去好了。&
  婆婆这时,已经从衣柜里准确无误地找出许斌的秋裤拿过来,亲昵地拍拍儿子的大腿:&来来来,妈妈给你穿!&许斌就那样惺忪着睡眼,半梦半醒之间,任由妈妈给他穿上秋裤,才不情愿地自己下床穿衣服。
  熙蕾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婆婆出去了。熙蕾在许斌耳边鄙夷地小声说道:&吃奶啊!你以为你三岁了啊!恶心!&
  许斌嘿嘿笑笑,一路小跑上卫生间。熙蕾不用看也知道,这时婆婆即使在卫生间,许斌也会堂而皇之地,在母亲的目光下拉开裤子对着便桶小解,毫不理会。他们母子俩就是这样,从不避嫌。用婆婆的话说:&害什么羞,你再大也是我儿子,小时候还不是光着屁股在我面前跑来跑去。&熙蕾说过几次,但母子俩依然如故,熙蕾也只好作罢。
  许斌上完厕所洗漱完,一屁股坐在电脑前,并没有要和父母去参加婚礼的意思。婆婆还在絮絮叨叨,要儿子和他们一起去,许斌不想去,公公也在旁边说:&算了算了,他们不想去就算了!去那么多人干什么!&
  婆婆撇撇嘴:&我们随份子了,要把它吃回来。不去多不划算。&
  &不嫌丢人啊!走走走!&老两口终于走了。
  熙蕾轻舒了口气,从背后陇上许斌的肩:&老公,想吃什么啊!今天我给咱们做饭吃。&
  许斌一听:&好啊!我最喜欢你做的扬州炒饭了,太正宗了。去!&
  熙蕾刚进厨房,电话响起来,是梅落:&女人,吃饭了没?&听上去梅落心情大好。
  &还没呢?正准备做饭了。&
  &你做饭啊!难得啊!&梅落揶揄她。
  &今天他们不在家,我下厨!&
  &别做了,出来吧,我和从非请你们。&
  &好的,等着啊!&熙蕾回到屋里,就叫许斌穿衣服:&走,梅落请咱俩吃饭呢!&
  难得的冬日阳光,偶尔见几只麻雀停在楼顶跳来跳去觅食。熙蕾的心情也觉得欢欣雀跃,那一刻她在想,不知道楼顶的雀儿,有没有烦恼。许斌捏捏熙蕾的脸蛋,笑道:&怎么这么高兴啊?&
  熙蕾莞尔一笑,伸开双臂,做拥抱状,深吸一口空气:&我觉得我就像冲出牢笼的小鸟。&
  许斌不以为然地笑笑:&切,好像谁整天束缚你了!&
  到了约好的餐厅,梅落和从非已经等候多时了,老远就冲熙蕾招手:&熙蕾,这边!&
  熙蕾和许斌落座。
  梅落大方地问:&吃什么?你点!&然后又招呼服务员:&服务员,点餐!&
  熙蕾拿着菜单,煞有介事地:&嗯,来两份木瓜炖雪蛤,金钩鱼翅四份,还有龙虾一只,嗯,还有?&不待熙蕾说完,服务员已经抿嘴偷笑了,这里只是一家普通的餐厅,并没有那些名贵的东西。
  梅落知道熙蕾故意捣乱,笑道:&你想吃穷我啊!来来来,我来点!&梅落拿起菜单,点了几个菜,有荤有素,有凉有热,经济而实惠,是梅落一向的作风。
  &说说,你怎么忽然想起请我吃饭了,有什么好事啊,中五百万了,不说,我就点贵的了!&
  梅落神秘地笑笑:&你猜。算了,还是让我们从非说吧!&
  丛非老家在江西景德镇的农村,人老实憨厚,和梅落同在电视台做记者,暗生情愫,对梅落呵护有加。
  从非依然是憨厚地笑笑,带着股大男孩的羞涩:&我们,我和梅落准备结婚了,下个月。&
  许斌和熙蕾一听,异口同声:&恭喜啊,太好了!&
  许斌想起来,问:&你们结婚住哪里啊?&梅落从前和熙蕾租住的公寓,从非一直住单位的宿舍。
  梅落从包里拿出一份购房合同,得意地在手中摇摇:&瞧,我们买房了,过几天就拿钥匙。&
  熙蕾拿过翻看了一下,原来,只是一套五十平方的房子,因为是小户型,总价低,三万首付就搞定了,接下来就是每月一两千的月供了。虽然小,可是人家毕竟有个自己的小窝了,可是自己,虽然住着大房子,却感觉只是一个房客而已,不由得,从心里升起羡慕。于是问道:&还有没有这样的,我也想买!&
  &没有了吧,我们去买已经是尾盘了。&
  许斌一听,在一旁奚落熙蕾:&你买,你有钱吗?&
  熙蕾白了他一眼,没说话。许斌不知道,结婚的时候,熙蕾母亲给熙蕾了一万块钱当做嫁妆,熙蕾年前又发了一笔奖金,还给另一家做了几期旅游稿,挣了一笔外快,熙蕾留了个心眼,没有告诉许斌,已经悄悄地存了两万,以备不时之需。
  菜依次上来。
  熙蕾掩饰不住地羡慕:&太羡慕你了,梅落,有自己的房子了。&
  梅落笑笑:&我还羡慕你呢,有那么大的房子住,还不满足!&
  许斌也在一旁附和:&就是!&
  熙蕾悻悻地低声嘟囔:&你知道什么啊!&她想起《红楼梦》里王熙凤说得话,与自己此刻的心境是如此相似:黄连木做棒槌,外面光鲜里面苦啊!熙蕾就不再说了,只听梅落唧唧喳喳的憧憬拿到钥匙后,墙壁刷什么颜色,买什么样的窗帘,什么款式的沙发,什么牌子的电视机,俨然已经是一副小主妇的样子了。
  吃完了饭,梅落喊服务员来买单,对着单子仔细核对了几遍,确定无误后才买单。盘子里的菜还剩下很多,有一个菜基本没动,梅落又叫服务员拿饭盒来打包。
  许斌在一边夸奖:&看看人家梅落多会过日子,再看看你。&梅落苦笑道:&会过日子,还不是逼出来了。没啥别没钱啊,俗话说的好,钱不是万能的,可是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一回到家,公公婆婆还没有回来。一路上,熙蕾都闷闷不乐,许斌怎么说笑话逗她,熙蕾也不理睬,一进房间,就扑到在床上,许斌过去一看,熙蕾竟然哭起来,泪水洇湿了一大片被子。
  许斌吓坏了:&妞,怎么了!我没招惹你啊!&
  熙蕾一转身就捶打许斌的胸:&就是你,就是你招惹我了,你这个骗子。你说会让我幸福的,可是你做到了吗!你看人家梅落,都有自己的家了,虽然小点,可是,是属于自己的,可是我呢,就像一个寄人篱下的房客。我觉得压抑,压抑,非常的压抑,我快受不了了!&
  许斌从来不知道,熙蕾竟然有这么多的不满,只好安慰道:&怎么了,住得不是挺好的吗?家里这么大,都是一家人,你想干啥就干啥呗,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压抑什么啊!我妈就是爱嘟囔,你就当没听见不就完了吗?&许斌说着说着,觉得自己也很委屈,一个人去书房了。
  熙蕾一个人在屋子哭了很久,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出了问题,看看镜子中的自己,小脸苍白,头发凌乱,泪眼婆娑,像一个怨妇。她想起杂志曾经做过的一期关于抑郁症的调查,自己不会是得抑郁症了吧!
  她拍拍脸蛋,用手将笑肌抬起,堆出一个笑脸,告诉自己:熙蕾,你很棒!
  这时,婆婆他们也回来了。熙蕾慌忙擦干了脸上的泪。
  她出去倒水喝,婆婆还是看到了她脸上的泪痕,问道:&怎么了,吵架了?&
  熙蕾慌忙掩饰:&没事,没有!&
  见熙蕾不愿说,婆婆也不再问了。许斌也过来嬉皮笑脸地揽过熙蕾的肩:&我俩好着呢!&
  婆婆和公公进了自己卧室。不一会儿,从里面传出争吵声。
  &再找找吗?是不是放里面了?&公公的声音。
  &哪里有啊,我刚明是放在这里的。&原来,是钱包丢了。
  婆婆一会儿又出来,问许斌:&你有没有动我的钱包啊?&
  许斌不耐烦地回答:&没有,谁知道你钱包在哪里放着。&
  最后,终于可以确定,钱包是在车上被小偷偷走了。她回想起来,车子摇晃的时候,好像感觉到自己的包被人抓了一下,可能就在那时候没的,还好,里面只是一些零钱,一百多块。。公公在一旁安慰:&算了算了,不就是一百块钱嘛,丢就丢了。下次注意点就行了。&
  婆婆跌坐在沙发上,小声抽泣起来,刚开始,像一条小溪,不一会儿,就成了决堤汪洋,开始嚎啕大哭。
  熙蕾愣怔在那里。
  许斌见妈妈哭得那么伤心也觉得莫名其妙,给妈妈拿了毛巾来,安慰道:&哭什么啊,这就值得哭。&
  可是,她还是哭。许斌从钱包里拿出二百块钱,装到妈妈兜里,安慰道:&来来来,看,钱回来了,补仓补仓!&许斌说着妈妈熟悉的股市术语,婆婆握住钱,被儿子逗笑了。
  一抬头看到熙蕾正看着自己,戒备心起,问道:&熙蕾,看什么呢?许斌给我钱,你不高兴啊!&
  &我!&熙蕾不知道怎么回答,自己只是看她哭,一直在旁边,并不是盯着许斌给她钱了。
  晚上睡觉前,说起婆婆因为丢钱而哭的事情,熙蕾觉得好气又好笑。
  许斌说:&妈妈从小生活比较辛苦,姥爷姥姥那时候是支援大西北来到这边,都是普通工人,工资不高,要养活五个孩子,很不易,所以她从小就很节俭,自己从来不买贵的衣服,那一年我上大学住校,爸爸也老出差,她在家都不买菜,天天下面条吃。其实啊,我能理解她刚才那么一哭,其实并不是钱多少的问题,而是自己的东西丢失后那种强烈的失落感。&
  熙蕾听许斌这么一说,觉得婆婆也很不易,又第一次觉得许斌这么感性,这么孝顺。想到许斌说的&自己的东西丢失后强烈的失落感&,熙蕾若有所思。
第五章 梦里的白衣女人
  春节将近,街上张灯结彩,年味越来越浓。婆婆也每天忙着置办年货,忙得不亦乐乎。
  因为春节要放假,所以杂志社要赶两期稿子出来,熙蕾很忙,每天都熬夜到很晚。睡眠越来越差,常常做梦。她最近经常梦到,有一个白衣女人,站在她的床头,不说话,一直盯着她看。熙蕾常常从梦中惊醒,早上起来,眼圈黑黑的。
  白天在单位对同事小鹿说起她做的梦,小鹿说:&你大概是最近工作太累,神经衰弱吧!买点安神的药吃吃就好了。&
  下班后,熙蕾在单位门口的药店买了两盒安神补脑液。
  妈妈打来电话:&熙蕾啊,最近好吗?&
  &还好啊,就是比较忙,快放假了嘛!&
  &和许斌家人怎么样啊,在人家家里,要勤快一点啊,可不是在妈妈身边了。&妈妈老了,总是这么唠叨。
  &还好。知道了。&
  &天冷了,多穿点,别为了漂亮,大冷天穿那么薄。&
  若是平时,熙蕾会觉得妈妈啰嗦,可是在这样一个寒风凛冽的冬日黄昏,妈妈的话,像一杯暖暖的茶,软软地蓄入熙蕾的心,瞬间,周身温暖起来。
  熙蕾声音有点哽咽,说:&妈,我知道了,你也要注意身体。&
  要挂电话了,妈妈才想起来说:&对了,有重要事情忘了说。你寄给爸爸妈妈的保暖内衣收到了,你爸喜欢的不得了啊。妈妈知道你惦记着我们就足够了,对婆婆也要和妈妈一视同仁哦,这一年到头了,你婆婆在家里给你做饭辛苦了,你,记得给人家买件礼物表示一下,记住没,长大了,别不懂事!&
  &好,我知道了,你放心!&
  刚挂电话,抬头一看,许斌站在面前,暖暖地笑着,从背后拿出一包鱼子寿司,熙蕾喜欢吃的。
  &你怎么过来了?&
  &接你下班啊!你不是说最近睡眠不好吗,,别是得了抑郁症吧,我看你有这征兆,走,带你去看看医生!&
  听着许斌的话,熙蕾的心仿佛浸了露珠的花朵,朵朵怒放。她展颜一笑:&去,你才抑郁症呢!没事,大概就是神经衰弱吧,瞧,我买了点安神补脑液,喝两盒就没事了。&
  &那就回家吧!&
  &别急嘛,逛逛街,我想给你妈买点东西!&
  许斌一听要给他妈买东西,心里也暖暖的,问:&为什么啊?怎么想起来给她买东西了!&
  &我想啊,她每天再家里给咱们做好一日三餐,打扫卫生,也很辛苦的,感谢一下她!&
  杂志社对面就是一家大商场,许斌一听,开心地拉熙蕾:&走!&
  吃晚饭的时候,许斌已经迫不及待地拿出熙蕾买给妈妈的礼物,一件纯羊毛毛衣,一套化妆品。&妈,快看,熙蕾给你买了什么?&
  婆婆放下手中的碗,把毛衣捧在手里端详着,米黄的底,暗红的小花,洋气大方,柔软舒适,婆婆有些感动,但很快,又警觉地问:&熙蕾,你怎么想起来给我买衣服啊,什么意思啊?&
  许斌一听,怕熙蕾不高兴,忙说:&给你买衣服,能有什么意思啊,你整天在家照顾我们辛苦了,犒劳你的。你穿着好就行了!&
  熙蕾接言到:&是啊,你也太节俭了,都没有几件好衣服穿。你穿得不漂亮,爸爸了脸上也没光不是吗?&
  婆婆不好意思地笑笑,看看衣服上还没有拿下来的价签,咂咂嘴,叫道:&三百八,天啊,太贵了,不行不行!我不要。&
  公公瞪了她一眼,说:&孩子有心,给你买了,就穿吧!&
  熙蕾也说:&穿吧,你辛苦一年了,就当犒劳自己吧!&
  婆婆算是收下了,一吃完饭,又过来小心翼翼地问熙蕾:&这在哪里买的啊?&
  &人民街46号鄂尔多斯专卖。&熙蕾一边洗碗,一边说。
  不一会儿,又隐约听见婆婆出去对许斌小声说:&儿子,我明天把这个退了吧,妈妈整天在家里,不用穿这么好的衣服。太浪费了?&
  许斌好像生气了,不耐烦提高嗓门:&随你的便!&
  晚上,夜深人静,熙蕾躺在床上,撅着嘴嘟囔:&听听你妈妈说的什么话,给她买件衣服,问我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意思,谋杀她啊?&
  许斌迷迷糊糊,想睡觉,说:&哎呀,她就是一个家庭主妇,和人交往少,不会说话,你和她计较什么!&
  &家庭主妇怎么了,家庭主妇也可以做得很精彩,家庭主妇就可以把别人的好心当做驴肝肺吗?家庭主妇就是邋遢土气的代名词吗!好歹还是个处长太太,也不知道收拾打扮自己,你和你爸爸也不觉的寒碜。&熙蕾连珠炮一样冲着许斌喊。
  许斌一翻身,不再理她。
  熙蕾躺在床上,又失眠了,她觉得自己和许斌越来越疏离了。
  半夜,熙蕾又开始做梦,梦中,她又看到那个白衣女人站在她的床头,久久地凝望着她,默不作声。熙蕾被这样的梦又吓出一身冷汗,醒了。
  夜,沉浸在巨大的黑暗之中,可怕的宁静,如同熙蕾混沌迷茫的生活。
  婆婆果真是将那件毛衣拿去退了,熙蕾没见她穿过,也没听她在提起过。熙蕾想,随她去吧,反正自己的心意到了。
  周末,许斌在事务所加班,公公和朋友出去打牌了。家里只剩下熙蕾和婆婆。
  两个人没什么话说,百无聊赖,熙蕾在屋里看书。她不能在家开电脑上网,因为婆婆说了,电脑又费电,还对人体有辐射,不要老开着。
  梅落来了电话,听上去很开心:&妞,在家吗?你们家对面是不是在这个明珠家具城啊?&
  &是啊,你在哪里啊?&
  &我就在家居城,买了点东西,现在没事了。你住几号楼几层啊?我去找你!&
  &好啊!&熙蕾告诉了梅落几号楼几层,挂了电话,稍事打扮了一下,她不想梅落看到自己憔悴的样子。
  婆婆正在客厅看电视,见熙蕾打完电话神采奕奕的样子,问:&谁啊,谁要来!&
  &我朋友,梅落,婚礼上你见过的,给我做伴娘的那个女孩!&
  不一时,梅落上楼来,熙蕾开了门。梅落见到客厅里的熙蕾的婆婆,很客气地问好:&阿姨好!&
  婆婆&嗯&了一声,说:&坐啊!&
  梅落本想进熙蕾房间好好聊聊,见人家招呼,只好坐下来。
  熙蕾给梅落倒了水,问装修得怎么样了?去家居城买什么了?梅落这才注意到,熙蕾脸色蜡黄,眼神也不像以前那么清亮,混沌不堪的样子,惊叫道:&熙蕾,你怎么了,生病了吗?脸色这么难看?&
  熙蕾摸摸自己的脸,疑惑不解:&没怎么了,就是没休息好!累的。&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婆婆开言了:&你累什么啊,一天什么也不用干,回家就吃现成的,家里卫生也不用你打扫,这么省心,你要喊累,那我都不用活了。&婆婆大概是为了在外人面前表现自己对熙蕾好,说得慷慨激昂的。
  熙蕾反感地转过头,和梅落面面相觑。
  梅落悄悄附到熙蕾耳边问:&你家卫生间在哪边,刚在外面憋尿,半天没找到厕所。&
  熙蕾笑笑,带梅落去了卫生间。
  从卫生间出来,梅落告辞要走了。临走,又悄悄对熙蕾说:&你家太闷了!&她知道梅落的意思,自己只好苦笑一下。
  将梅落送到电梯口,回到家里,婆婆正从刚才梅落去过的卫生间出来,里面传来大声的冲水声,她故意说得轻描淡写:&没事,别让外人到家里来,把地板踩得脏的,用别人家马桶,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病!&
  熙蕾一听,按捺不住提高了声音:&说什么呢,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朋友偶尔来家里坐一坐,怎么了!&
  婆婆一听熙蕾对自己大声,也生气了:&你喊什么?我就说了一句,你那么厉害干什么!对长辈什么态度!&
  &我态度怎么了,怪不得你没有朋友啊,就你勤快,就你干净,每天把家里擦一百遍,谁还敢来啊!&
  恰好许斌开门回来了,一听熙蕾这么大声地对母亲喊叫,妈妈已经气得胸口起伏着,说不出话来,许斌上前就狠狠地推了熙蕾一把,呵斥道:&你喊什么呢?我妈有心脏病呢,不能生气!&
  熙蕾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委屈的泪水滂沱而下,眼前这个男人,忽然是如此陌生,这还是那个和自己同床共枕的丈夫吗?这还是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吗?不问青红皂白,就对自己的妻子暴力。
  熙蕾起身,冲进了卧室,扑到床上哭起来。外面还传来婆婆对儿子解释事情原委的无辜的声音:&我只是提醒一下不要带外人来家里,她就那么厉害。&婆婆也觉得委屈,还要冲进屋里和熙蕾理论:&你说说,我哪里对不起你,伺候你吃,伺候你喝,你还对我那么大火气。&许斌已经拉着婆婆出去了。
  许久,许斌才到卧室来,见熙蕾还在哭,他也从母亲的诉说中大概听懂了刚才的吵架的缘由,知道是自己母亲怪僻,错怪了熙蕾,于是又趴到熙蕾身上,低声下气地道歉:&刚才是梅落来了啊!对不起啊,是我不对,我不该对你发火。可是,你怎么能说妈妈没有朋友这样的话!她有洁癖,性格孤僻,不喜欢人来家里,说了几句,你别理她,和她针锋相对的,她有心脏病,气坏了怎么办!&
  熙蕾抬起头来,梨花带雨,还在抽泣:&就她不能生气,我就应该逆来顺受啊,我的身体倍棒,所以随便来欺负我啊!&
  许斌正准备说:&谁欺负你了?&一看熙蕾的脸,蜡黄黯淡,像一朵失去水分的花朵,没有了光彩,心疼地抚上熙蕾的脸颊,问道:&是啊,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熙蕾没好气地推开许斌的手,说:&还不是你把我气的!&这时,婆婆已经雨过天晴,过来准备和熙蕾把刚才的事情再理论一下,一看儿子在询问熙蕾是不死生病了,再一看熙蕾的脸色,婆婆脸色露出惊喜的神色,说:&熙蕾,是不是怀孕了啊?&
  熙蕾见婆婆主动过来和自己说话,不好意思不理人家,于是说:&没有,不可能,这我都知道!&
  婆婆还是沉浸在可能发生的喜悦当中,关切地说:&你让许斌明天和你去趟医院吧,看你这状况,真是有了吧!听话,去看看!&
  熙蕾只好嘴上答应着,婆婆才出去了。
  这晚,许斌因为自己刚才的粗鲁,对熙蕾格外温柔,晚上关了门,下跪赔礼,又给熙蕾冲牛奶,按摩捶背,滴眼药,俨然回到了热恋时候。又不停地讲笑话逗熙蕾开心,说:&一位50岁老男人心得总结,女人8岁时,你要编故事哄她睡觉。女人18岁时,你要编故事骗她和你睡觉。女人28岁时,不用编故事她就和你睡觉。女人38岁时,她会编故事骗你和她睡觉。女人48岁时,你要编故事不和她睡觉。&
  熙蕾被这富有哲理的黄段子逗笑了,捶着许斌,问道:&那咱们现在处于哪个阶段啊!&
  许斌嘴上像抹了蜜一样:&你是永远的18岁啊,我要编故事骗你和我睡觉啊!来,妞,睡觉!&
  他的手不老实地抚上熙蕾胸前的柔软,男子身体的重量覆盖了熙蕾。许斌的吻热烈而粗鲁地落下来,点燃了熙蕾身体里沉睡的火焰,她也热情地回吻着许斌,紧紧地攀着他的肩膀,那一刻,心里忽然荡漾出无限地伤感来:男人都是用这样的方式赔罪的吗?这个男人,会永远爱我,和我躺在一张床上,像此刻这样灵肉合一吗!
  于是,像她与许斌的初ye一样,***迸发的那刻,她落了泪,怅然若失的感觉,却又觉得非常畅快。
  这一夜,熙蕾没有失眠,在许斌温暖的怀抱里,沉沉入睡。
  后半夜,又梦到那个白衣女人,惨白的衣服,凌乱的发,看不清面容,站在熙蕾的床头,久久地凝望,不做声。梦里,熙蕾使劲睁大眼睛,忽然,白衣女人向许斌走过去,仿佛要爬上chuang来。熙蕾吓得尖叫叫一声,从梦中惊醒。
  许斌也醒了,打开了灯,熙蕾缩到他的身后,还在尖叫:&鬼啊!有鬼啊!&
  两人定睛一看,原来是许斌的妈妈。婆婆被熙蕾忽然醒过来的大叫也吓了一跳,不好意思地说:&我半夜起来上厕所,顺便过来看看,许斌有没有蹬被子,后半夜暖气不足,怕他冻感冒。熙蕾啊,你好几次都把被子拽到一边去了,这怎么行呢!&
  &妈,去睡吧,大半夜不睡觉,你累不累啊!&婆婆出去了。熙蕾这才缓缓回过神来,看着婆婆的背影,乳白的睡衣,凌乱的头发,瞬间明白了,原来,这些天,她不是做梦,是半睡半醒之间,看到的婆婆来给许斌盖被子的身影。这个女人,像幽灵一样,每天晚上进来,用嫉妒的目光,静默地窥视着儿子儿媳的睡态,或拥抱,或裸露。想到这里,羞耻和气愤一下子在心里升腾起来。
  许斌抚着还心有余悸的熙蕾,安慰道:&睡吧,没事!&
  第二天,熙蕾就病倒了。
第六章 熙蕾的情敌
 熙蕾的情敌
  熙蕾病倒了,高烧39度,脸晕红一片,摸上去滚烫,像两朵灼灼刺目的桃花。冰凉的药水一滴滴随着锐利的针头流入身体,高烧渐渐退去。
  婆婆和许斌陪着熙蕾打完针,婆婆非要许斌带熙蕾去查妇产科,熙蕾的月经已经一个多月没有来了。
  不一会儿,检查结果出来了,却并没有怀孕。这让婆婆大失所望。
  许斌很担心,问大夫:&可是,她到底生了什么病啊,整天不好好吃饭,老失眠,面黄肌瘦,还以为是怀孕了呢?&
  那位胖胖的大夫一听,说:&不会是得了抑郁症了吧!年前有个产妇患了抑郁症,差点自杀了呢!去三楼的精神科看看吧!&
  从妇产科出来,婆婆还在嘟囔:&现在的大夫,就会骗人,不在他们医院花点钱,就死不罢休,查不出病来,说什么抑郁症,我还第一次听说有这个病。&
  许斌抚着虚弱的熙蕾,说:&还是去看看吧,听大夫的,总没有错!&
  在精神科,大夫最后诊断熙蕾患了轻度抑郁症,给熙蕾开了一些抗抑郁的药,又嘱咐许斌:&这个抑郁症啊,可不能忽视,多鼓励病人,抽时间享受自己的兴趣爱好,多出去走走,和朋友在一起聊天啊,喝茶,娱乐,不行了出去旅行散散心,给她创造一个宽松舒适的环境,会好很多。&
  许斌忙不迭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从医院出来,婆婆还是不以为然:&这些大夫,故弄玄虚,没有病的人,只要进了医院,就有病了!&
  回到家,安顿好熙蕾躺下,吃完了药,许斌还要去上班,一见许斌要走,熙蕾的泪又忍不住流下来,起身抱住许斌的脖子:&陪陪我,我不想一个人在家!&
  许斌还是大大咧咧地说:&怎么是一个人呢,不是还有我妈在家吗?乖乖的啊!&听着许斌的话,熙蕾沮丧地转过了头。躺在床上,脑子混沌一片,最后迷迷糊糊地睡去,一会儿又梦见白衣服女人,一会儿又梦到自己迷了路,在一栋空荡阴冷的大楼里,很多房间,很多扇门,熙蕾四处寻找许斌,打开每一扇门,都是空荡荡的,最后,发现一扇开着的门,熙蕾走过去,惊喜地叫着:&许斌,许斌,在吗?&忽然,从房间里冲出一个青面獠牙的怪物,熙蕾从梦中惊醒,吓出一身冷汗。
  外面,传来婆婆的拖地的声响。
  熙蕾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脸,掩住刚刚擦干又溢出了泪。那些无忧无虑的时光,什么时候,像身后的一阵风,就呼啸而去了呢?
  晚饭时间,婆婆特意给熙蕾煮了白米粥。
  熙蕾虚弱,不想下床。许斌就盛了一碗端了进来,体贴温柔:&来来来,小病号,就在床上吃!&
  婆婆连忙跟进来嘱咐道:&在床上吃,小心一点啊,别把床单被罩弄脏了!&临走,看着儿子儿媳恩爱的样子,不无羡慕,带着点感伤,酸溜溜地对许斌爸爸说:&唉,看儿子,对熙蕾多好的!&
  熙蕾自己端着粥,一口一口送到嘴里,平日觉得寡淡无味的东西,这时候显得这么香甜可口。许斌说:&慢慢吃,我出去吃饭了!&
  外面饭厅里,一家人有说有笑,气氛融洽,熙蕾在屋子,又不知不觉落下泪来,她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多余的人。
  晚上许斌一进屋,熙蕾流着泪,抱住许斌的脖子,嚅嗫着:&不要走,抱抱我啊!&泪水蹭了许斌一身。
  &妞,你到底怎么了嘛!越来越像林妹妹了,我可不是贾宝玉啊!怎么了,不开心的事情就说出来!&担忧写在许斌的脸上。
  熙蕾终于和许斌第一次提出:&许斌,我要搬出去!咱们搬出去吧!&
  此言一出,许斌马上否决:&怎么可能,搬出去搬哪里去啊,再说,我爸妈就我一个孩子,我和你搬出去了,他们多孤独的,还有,让周围人怎么议论呢!&
  &你只在乎别人的议论,就不在乎我的感受啊!&
  &反正是不能搬出去,你说吧,只要不搬出去,你要怎么样都行!&许斌让步。
  &那,不搬出去也也行!我有要求。一,不许你妈随便进我们房间,打扫卫生也不行,房间我晚上回家自己打扫,我没时间打扫就这么乱着。&
  &好好好!我给她说,还有没!&
  &二,请你和你妈不要有那些变态行为,比如,彼此上厕所都不避嫌,你都是二十多岁的大男人了,在妈妈面前露着那玩意儿,不害羞啊!像上次她进来叫你起床给你穿裤子那样的事情,不要再让我看见!&
  &这也算事,行!还有呢?&
  &还有,星期天睡懒觉,不要老喊,早上上班,也不用叫我,我自己能起来,以前也没见我迟到过啊!&
  &好!好心叫你起床还有错了!&
  &最后还有,让你妈大事小事总提钱钱钱,庸俗不,一幅小市民样子!&
  许斌都一一答应下来:&就你高尚,我们都是小市民。好了,可以睡了吧!只要你高高兴兴的,让你的所谓抑郁症,赶快好起来,怎么都行!&
  这一晚,熙蕾睡得很香甜。一梦到天亮。早晨,一缕阳光从窗帘缝隙跳落进来,一下子,染亮了熙蕾的心情。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样让人一醒来就神清气爽的天亮。
  接下来的几天,婆婆的脸色一直阴着。大约许斌说了熙蕾提出的那些问题,婆婆改变了一些,不再随便进儿子房间了,也不对熙蕾指手画脚了,和熙蕾在一起的时候,话更少了,每天下午做完了饭,就趴在窗台上,望着老公儿子回来必经的路,张望着,深深叹一口气。
  这一叹气,让熙蕾刚刚舒缓一些的心情,又黯然一下。她知道了,婆婆也不快乐,她想起许斌在那次婆婆丢钱说过的话,他说,妈妈只是因为那种某种东西丢失后强烈的失落感。
  每天晚上,许斌进房间来,亲热地叫一声&妞,&,关切地嘘寒问暖,熙蕾就看到,婆婆那两道目光,冷冷地,带着股幽怨,投射过来。
  还好,过年了。浓烈的年味冲淡了所有的不快。这是熙蕾第一次和许斌家人一起过春节。除夕之夜,一家四口坐在客厅看春节联欢晚会,晚会爆笑不断,家里却稍显冷清。许斌不停地说笑活跃气氛。熙蕾想起娘家,弟弟应该放寒假回家了,往年,她和弟弟还在妈妈身边,打打闹闹,吃完饺子,弟弟就去屋外放鞭炮,那个红砖墙里的小院落,盛满她所有幸福的回忆。如今,却已经是为人妻,妈妈说的对,不能再任性了。
  许斌起身去接水喝,熙蕾说:&顺便给我也倒一杯水!&
  许斌倒好水递给熙蕾,她一尝,温温的,还有淡淡的蜂蜜味道,原来,是许斌早早晾好的蜂蜜水。两人相视一笑。
  婆婆看到,不高兴地用眼白剐了儿子一眼,不动声色地说:&斌啊,妈妈感觉有点冷!&
  许斌聪明,一听,马上会意:&哦,我去给您拿床被子吧!把老妈冷坏了怎么办呢?&许斌进屋给妈妈拿了被子,盖到了妈妈腿上。婆婆心满意足地笑了,抚着儿子的脸夸道:&儿子真乖!&然后又示威一样看了熙蕾一眼。
  熙蕾喝着自己的蜂蜜水,装作没有看到。
  因为很快就可以回家见到自己的妈妈了。初二要和许斌一起回娘家。熙蕾的心早已经飞走了。
  初二一大早,熙蕾就起床梳妆,换上新装。许斌在一边打趣:&真是回娘家啊,这么积极!&
  熙蕾正觉得奇怪,婆婆这天早上没有早早起床,公公从屋里出来了:&许斌,看看你妈妈,好像生病了。&
  许斌一听,到母亲卧室一看,妈妈蜷缩在被子里,双目紧闭,小声呻吟着。他走过去,摸摸她的额头,问:&妈妈,哪里不舒服啊!没发烧啊!&
  婆婆睁开眼睛,看上起很痛苦,脸上的皱纹微微扭曲,有气无力地说:&儿子啊,妈妈好像生病了,浑身无力,好难受啊!&
  公公这时找了体温计来,许斌给妈妈量了体温,很正常。又从药箱里找出血压仪,给妈妈量了血压,一切都正常。
  查不出原因,许斌叹口气:&那让爸爸陪你去医院吧!&
  婆婆拉住许斌的手:&你陪妈妈去医院嘛!&熙蕾在门口停明白了,婆婆没有生病,是想缠住儿子,不想让许斌陪自己回家。
  &妈,又不是什么大病,就让爸爸陪你去嘛。我今天还要陪熙蕾回家呢,坐车三个小时呢!你忘了啊!&许斌说。
  婆婆只好做大度状:&那你去吧,妈妈没事。穿暖和点!&
  &那好,我走了!让爸爸陪你去看病啊!&
  走到门口,婆婆又叫许斌:&儿子啊,去了吃什么呢!&
  熙蕾一听,答道:&你放心吧,我妈昨晚上就开始准备了,做了很多好吃的。&
  婆婆低下声音说:&你妈妈会做什么吃的,许斌吃不惯别人做的饭菜。&熙蕾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故意说:&不行,看家里有什么,你给他做点带着。&
  婆婆一听,竟然当真,身体也不难受了,就准备起床。公公见状,忙打圆场:&行了,大过年的,谁家没饭吃。就你能。&
  婆婆被公公呵住了,又躺回床上,说:&我不是怕儿子吃不好吗?&
  许斌无奈地笑笑,和熙蕾出了门。
  两三个小时的颠簸,终于到家。
  已经是十二点,妈妈已经做好了一大桌子菜,就等着熙蕾许斌两人。
  弟弟熙军迎出来,接过熙蕾手里的大包小包,一年多没见,个头渐长,脸上冒出新鲜的青春痘,仍不失为一个清新可爱的少年。妈妈也迎出来,经月不见,母女俩拉着手,互相嘘寒问暖。许斌拿了老丈人爱抽的烟,爸爸喜得眉开眼笑。大家都围坐下来,熙蕾才注意到,熙军身旁坐着的女孩。高高扎起的马尾,发稍染成栗红,眉眼很漂亮,青春荡漾在脸上,那一瞬间,熙蕾仿佛看到大学时代的自己,才毕业两年多,不知不觉,就老了。
  她诡异地笑笑,问熙军:&这个妹妹是谁啊,你不给姐姐介绍一下!&
  熙军腼腆地笑笑:&她叫付馨尹,我的,女朋友!&
  女孩倒很乖巧,叫:&姐姐!&
  妈妈端来汤,招呼大家吃饭。这时,许斌的电话响了,他去阳台接电话。
  熙蕾撇撇嘴:&不用问,肯定是他妈,儿子,吃饭了没,儿子,冷不冷啊!八辈子没见过儿子一样。&熙蕾回到自己家,觉得每个毛孔都畅快,说起婆婆的不是喋喋不休,学婆婆的口气惟妙惟肖,熙军和女友都笑起来。
  爸爸瞪了熙蕾一眼:&瞧你这孩子!&
  妈妈也批评熙蕾:&没大没小,背后就这样说你婆婆,像什么话!&
  &你不知道,她就是这样的,还有比这过分的呢!&熙蕾还在为自己辩解。
  正说着,许斌过来了,谦和地笑笑:&是我妈,问咱们到了没!&
  吃饭的时候,熙军不停地给女友夹菜。妈妈和熙蕾看得在一旁偷笑。
  妈妈给熙蕾夹起一块鸡腿,又给熙蕾盛了一碗排骨汤,心疼地说:&怎么看着你更瘦了,是不是又闹腾着减肥呢!&
  &没有!我整天被许斌气得气饱了,所有吃得少。&熙蕾白眼瞥瞥许斌。
  &怎么说话呢?许斌,熙蕾很任性的,你让着她一点!&妈妈说。
  许斌笑笑:&我哪里敢气她啊,她是文字工作者,迎风饮露,不食人间烟火,所有啊,就瘦了。&
  许斌的幽默,也逗得大家开怀一笑。
  吃完饭,弟弟带女友去房间上网了。妈妈收拾了碗筷去厨房。熙蕾想到自己在许斌家天天要洗碗,如今偶尔回家一次,更应该帮妈妈干点活了。就和妈妈一起去了厨房。
  母女俩单独在厨房,话也多起来。
  妈妈问:&怎么样,和他们家人相处的怎样?他们对你好不好?&
  &不能说不好,可是,怎么说呢,就是别扭,难受,压抑。我都快发疯了。&熙蕾不想让妈妈担心,最后,还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唉,可能每个家庭都是这样吧,还是自己妈妈好!&
  妈妈的心里暖暖地,笑着:&现在知道妈妈好啊!不过啊,熙蕾真的改变了很多啊!知道帮妈妈洗碗了。在人家家里,也勤快点,毕竟是婆婆,不会像妈妈这样什么事情都纵容你的,知道吗?&
  &知道了!&
  又听到许斌雷响的手机铃声响起来。熙蕾努努嘴,示意妈妈听。
  &妈。不停地打电话有事吗?啊,吃了,哎呀,过年嘛,吃什么,大鱼大肉,就这些啊,不冷,她家有暖气,不冷,对了,你去看病了没,还难受,好好好,我一会儿就回去。&
  妈妈听了,也忍不住笑起来:&这么爱儿子,怕儿子在我这吃不饱啊。丈母娘疼女婿还来不及呢!真是的。你看咱家熙军,去外地上学,我一个月打一次电话,他还说我不疼他,就爱你。男孩子嘛,就把他放开手,才能长成大树。&
  说起弟弟,熙蕾想起屋里的那一对,说:&军军找的女朋友还挺不错的啊,小子,挺有眼光的。&
  &是啊,孩子长大了,自己有辨别认知能力,我就少操点心!我现在也不反对,以后要是能走到一起,我就给他们付个首付买套房子,各过各的,逢年过节了回来看看我们,过几年我们一退休,有孩子了我给看孩子,用不着我们了,我们就锻炼锻炼身体,有空出去旅游,过几年舒服日子。&
  熙蕾搂住妈妈肩膀,叹气道:&要是天下所有的妈妈都像你这么像就好了。&
  母女俩刚回到客厅坐下,许斌的电话又响起来:&妈,怎么又打电话,还没走呢,等会就回,马上就回。&
  丈母娘见许斌电话不断,就问:&许斌啊,你妈妈老打电话,是不是家里有事啊!&
  许斌脸上讪讪地,吞吞吐吐:&早上来的时候,我妈身体不太舒服,所以,想让我早点回去。&
  &怎么不早点说啊,那我也不留你们了,快回去吧!&
  许斌如获大赦一般,不停地像丈母娘道歉,说下次有时间再来看望他们。熙蕾不情愿地穿了衣服,和大家告别。弟弟和女友都出来相送。看着温馨和谐的一幅家庭怡乐图啊,熙蕾用力笑着,忍住没让眼泪掉下来。
  一回到家,婆婆一点事都没有,已经下床做饭,一见许斌回来,眉开眼笑,不停地问冷不冷饿不饿。熙蕾一见,没好气地回到房间躺下,没有出来吃饭。
  许斌叫了几声,熙蕾说不饿,不想吃。
  就听到婆婆外外面嘟囔:&做好了饭,还摆架子不吃,让人端你手里啊!在她家也这样啊!&
  熙蕾把被子往头上一捂,所有的纷扰嘈杂都消失了。
  梅落的婚期定在大年初八,据说是一个黄道吉日。他们在丛非老家已经招待了亲戚,在本市只摆了几桌招待自己的朋友。
  梅落穿着大红的旗袍,抹了很红的胭脂,喜庆得像一只扑棱着翅膀的鸟,穿梭在几个桌子之间给大家敬酒。
  熙蕾给梅落了一个大大的红包,羡慕地要死:&亲爱的,好羡慕你啊!&
  正说着,被许斌就打断了:&哎哎哎,整天羡慕别人,好像我怎么委屈你了。&
  熙蕾冲许斌撅撅嘴:&就是你委屈我了,你有人家从非那么细心吗?你有人家从非那么体贴吗?&
  梅落又给熙蕾倒了酒,笑道:&好了,好了,我看人家许斌就不错,要不咱俩换换!&
  &去!&
  席间,梅落和熙蕾一起上卫生间,说起熙蕾的婆婆。一听婆婆,熙蕾就像打机关枪一样:&她现在越来越变态了,好像我要抢走她儿子一样,好像我整天霸占着她儿子一样。初二,许斌和我回了趟我家,你不知道啊,她的电话就不断,不停地催他回去。天啊,我真的快疯了。&
  看着熙蕾无助的样子,梅落笑了:&你没听说过吗?女人的一生,有三个情敌,电脑,足球,还有就是婆婆,你一生都要和这三个情敌斗争,接受吧!&
  &所以我羡慕你啊,你怎么没有这三个情敌呢!&
  &我怎么没有啊,电脑,足球,都是丛非的最爱,我是排第三的,比你少一个情敌,就是没有婆婆管束。&
  回去的路上,熙蕾回味着梅落的话,想起家中自己那个另类情敌,又是叹气,婆婆!为什么要成为情敌,我只是和你爱着同一个男人,而并不是要抢走了他!
  晚上吃饭的时候,许斌说起梅落简单的婚礼,不知不觉说到收礼金的事。婆婆已经和熙蕾话很少,仍是忍不住试探地问道:&你给梅落了多钱红包?&
  熙蕾想也没想就如实回答:&五百!&
  &你结婚的时候她给你了多少?&
  &早都忘了,好像二百吧。这就是个意思,量力而行。&
  婆婆一听,很夸张地叹口气:&唉,你这孩子,对别人怎么这么实诚,你钱多啊!&
  &人家给多少,我就还多少,算那么清楚啊,以前和梅落一起租房子住,她一直很照顾我呢,那可不止是五百块钱的情意,再说,他们买了房子,不是紧张嘛!给钱最实惠。&
  &你给那么多,也不和许斌商量一下,怎么那么傻呢?&
  眼看又要着火,许斌听得心惊肉跳,小声叫道:&妈,别说了,吃饭!&
  婆婆仍是不依不饶:&怎么了,不能说说啊,咱家钱多啊,摆什么阔气!&
  熙蕾终于按耐不住:&我给梅落红包多少,和咱家钱多钱少有什么关系,我给的是自己的钱,我想给多少,就是觉得多少可以代表我的心意,不是摆阔气。我也没什么阔气可摆!&
  熙蕾碗一推,起身去了卧室。婆婆站起来,还准备理论,被许斌和公公拉住了。
  她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又想起梅落的话,哑然失笑:婆婆,不止是情敌,还是那个企图占领你领土的侵略者,最终成为那个殖民统治者。不,绝不!
第七章 公公的红颜知己 1
 公公的红颜知己
  街上的年味渐渐淡了,人们又奔忙在灰冷的钢筋水泥中。婆婆已经不再叫熙蕾起床了,只是依然早起在外面拖地,碰撞出很大的声音来。熙蕾在家里,也是更加沉默了。但只要早上一出门,就心情大好。看着小区里早起上班的男女,晨练的老人,上学的孩童,依然感觉生活是这般美好,不觉步子也轻盈起来,哼着歌走出了小区大门。
  这时,一股淡雅的香水味迎面而来。一个穿红色风衣的中年女子从熙蕾身边擦肩而过。三十多岁,长卷发,面容干净秀丽,熙蕾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好面熟,似曾相识,可是,熙蕾最近记忆力很差,想不起来。
  不远处的石墩上坐着两个老太太,正对着刚刚走过的女人指指点点,小声议论:&快看,那个狐狸精,就是社保处那个老许的情人。&
  &看那穿的小*!&
  &呵呵,那个老许,都快抱孙子了,还老不正经。&
  &嘘!别说了!&
  熙蕾从老太太身边走过时候,两个人正在诡异而不怀好意地笑。熙蕾转头望着红衣女子远去的背影,恍然想起来,在自己的婚礼上,见过这个女人,公公让熙蕾给她敬酒,许斌叫她&萧红阿姨&,对,就是她。她是公公的情人,不会吧,公公看上去那么正直又正经的人,不过,也有可能啊,婆婆那么不重外表,性格乖僻,为人无趣,难保公公不出轨。
  车来了,熙蕾站在街头胡乱猜想了一会儿,上了车。
  进了杂志社大楼,打卡,进办公室,打开电脑。同事们也陆陆续续到了。只是几日不见,大家真有了如隔三秋的感觉,几个女人坐在一起说不完的话,熙蕾一到单位,也是神清气爽,和在家里判若两人。
  中午吃饭的时候,小鹿神神秘秘的告诉熙蕾:&告诉你一个消息,听说,咱们副主编准备另谋高就了。&
  &另谋高就,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你傻啊,他走了,不是要从这些人里提拔一个嘛,我看你最有希望。&
  &我有什么希望,年轻,资历浅,先做好自己的事情再说吧!&其实熙蕾心里清楚,如果副主编真的要走,自己努力争取,是最有希望的。
  &还有啊,听说咱们杂志社办公地址要搬了。&
  &搬哪啊?&
  &还不知道呢!小道消息。&
  回到办公室坐在电脑前,熙蕾身体里仿佛被注如一股无名的力量,一下子精神百倍,仿佛美好的前程就在前面像自己招手。
  晚上在卫生间洗脸,熙蕾和许斌说起副主编可能要走的消息,许斌却不以为然地笑笑:&和你有什么关系啊!他走了,还能提拔你啊!你黄毛丫头一个。&
  &那可不一定啊,我们这个行业,可不是论资排辈的,谁有能力谁上。我是最有希望的,所以,我要努力努力再努力。&
  &没看出来,你还挺有野心的,老老实实上班,等我以后成了大律师,我养你!&
  &去,谁让你养,上班快两年了,还是律师助理,等你养我,早就饿死了。&
  熙蕾的话,刺伤了许斌的自尊心,他提高了嗓门:&瞧不起谁啊,看不上我,当初别跟我结婚啊!&
  熙蕾一听,反唇相讥:&早知道你是个骗子,鬼才和你结婚。&
  许斌不耐烦地喊着:&滚滚滚!懒得理你!&一边伸出湿淋淋的脚踢了熙蕾一下,一边重重的关卫生间的门。熙蕾本来都出去了,许斌的一关门,门重重地磕到熙蕾的腿上。熙蕾一下子来气了,推开门,伸脚踹了许斌一下,许斌正在洗脚,刚好踢到他腰上。熙蕾穿的棉拖鞋,也没使劲,即使踢在身上,也是不疼不痒。许斌见熙蕾生气了,只好求饶:&好了吧!我踢你了一下,你踢我一下,扯平了。&
  这一幕,恰好被婆婆看到了。
  婆婆尖锐的目光追随过来,熙蕾还浑然不觉,正坐在沙发上擦手抹脸。婆婆走过来,过了一会儿,才说:&熙蕾,我说啊,男人腰那块是不能踢的,万一踢坏了怎么办呢!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熙蕾刚刚被门磕到的地方已经红肿起来,心里正不爽,听婆婆还批评自己,一下子火从心起,蹭得站起来,把毛巾扔在茶几上,说:&我知道,人身上哪块都不能踢,不光是腰。先管好你儿子,再说我吧!&然后进了卧室。
  公公从书房出来,一看又婆媳俩又起火,问:&又怎么了?&
  婆婆的被媳妇的话呛住,泪已经流下来,站起来,走到熙蕾门口,刚要说什么,被许斌拉走了:&好了,又没怎么样。我们闹着玩呢!&
  劝好了妈妈,许斌进房来,看到熙蕾正在一个日记本上用笔写什么,走进一看,空白的纸上赫然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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