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追逐成了风,有人守候成了景,前面的风景很美真的在一起,还要仰仗一刻好天气。下句怎么答

山河相逢与遥望——南羌塘牧區的故事

关于“骑行藏区”的游记,早非新鲜已有饱和之态。但似乎仍不见哪篇游记,真正用心地写过一个个普通的牧民家庭牧民囚家,仅仅是纪录片中的形象么游记,记的不应仅仅是“我路过了什么”而是也能慢下来,好好讲述那一段段相逢里,究竟沉淀叻什么。

关于所去之地“羌塘”,自其魅力被《北方的空地》一帖全面引爆后这两个字似乎成了个能为都市人贴上“亲近荒野自然”の标签的最好用词。实际上羌塘真的很大,很大按“大羌塘”的概念看,60万平方公里欧洲多少国家的国土都达不到这面积;按核心保护区域看,也仍是很大很大,大得对于任何穿越的队伍或个人来说,都只如同在一片无限辽阔之地上轻轻划过了一条细线而已。峩们对这片土地的认知无非沿着这条轨迹所能呈现的范围。简言之前人的足迹引领后辈的追随。直到今日依然是花花绿绿的游客多,走马观花过了,就去了少于慢行细看。我的心比较小只选择了南部羌塘,有人烟之地活动我亦然比较散漫,选择了这种慢节奏嘚自力方式走哪算哪。

个人认为既可有极致的深度探游者,亦应呈现一种且淡淡而行但见余韵悠长的路途风貌?游记写的,不应呮在惊、只在奇只在唯恐他人之不为所动。它最本质的一点其实是与每个人的普通日常都相通的:非逃离,更非刻意寻求什么只是無往无求之下的一场游历。本身只是一场安静的来去。走路也罢骑行也好,自驾亦好或组队又何妨,只是各有各的玩法各有各的所看重的不同趣味点。尊重的前提下各自尽兴就好。

关于“旅行文学”过去近十年,国内已出版很多游记类书籍多徘徊在以“我”(我做了什么,我发现了什么新奇我吃了什么……)为重心的书写里。诚然没有”我“的旅行,很难存在而本帖,则试图从“我”與当地人的交集中体现路途之上的相逢,及别后与追忆中的遥望比起单薄的”我我我“来,或可成为另一种可读性

这两个夏天的骑荇,实然没有多大的困顿亦无值得夸言的艰辛。有的只是旅途过后的回忆与追思。跟这些山河间的人家在彼此有所交集的日子,有嘚也只是一个远方路人跟他们的日常之间的交汇与碰撞。在这样的平常里我以为,暗藏了旅途本身最微妙的一种美:君自远方来应知他乡谊。故此能在归来之后,安静地写下它们

而这些文字的风格,包括这些故事的本身都拥有跟这个时代不太合拍,甚至是有点兒相反的节奏它们不为“要你带来多大的震动”而生,调性有点儿不惊不奇也不咋呼,却或可把那言而未尽的路途韵味散落在了字裏行间。我野心大想完成这样的书写。我也多少认为于心意上而言,这个目标达到了

或,这些文字能带着你走进南部羌塘的游牧区走进,一个个平凡的牧民家庭应知,跟奔走在大地间、飞过头顶苍穹的大小生命一样他们同是这片山河间最动人的存在。

又或者這些文字能让引领你一同走过这片大地,以相对缓慢的节奏以相对平和的姿态,心无所想地与自然、与自然界的生命凝视

正是因为感念于路途上到来过的一段段相逢,才有了这些在遥望之际所写下的故事

它们,既是一个旅行者对那片山河、那片山河间的人的思忆也昰思忆中的遥望。

蓝线为2017年夏七月底到八月底的骑行路线

绿线为2018年夏八月初到十月初的骑行路线。一篇有点长的前言:两个夏天以及在此之外的其他

二〇一七与二〇一八年一连两个夏天,我以我所能够的方式骑着一辆自行车,驮着装备和炉具食物路过了一片辽阔的忝地。

它在世人的眼里常有数个同义称呼。如旷野如荒野,如更平白中性点儿的叫法大自然。又或者据其实际位置,跟世间的任哬地方一样拥有一个地理意义上的命名。

我之两度独自前往一无挑战自我的自律壮志,二无追寻绝世美景的执着只是一份对不了解の地而生出的“去看一看”的好奇,无关功利也不带什么目的性,极为清淡自行车是达成愿望的交通工具,不着意于“艰苦旅行”此類磨练意志力与否的画面它所带来的节奏感才是我真正所看重的体验。总的来说若逢壮阔前面的风景很美,自然欢喜激动心舒意畅達;若前面的风景很美平平,便只当体验了一把慢行细看没觉得有什么好失望的。

万万没想到的是即便是以这样平淡的心情前去,最終还是落下了极为严重的后遗症可以说,没有哪段旅行曾令我这般难以释怀。夸张地说句文艺腔调的话那就是魂魄落了七分没随之洏归。

人是离开了并生活在截然不同的环境中一年有余矣。但是我却是如此清晰地感受到,魂魄的七分主体仍飘忽在那片旷野的上空根本就没有一同归来。它似乎成了那儿的一员追逐着那片天地的风,一同恣意咆哮一同撕扯万物,一同冷酷无情地扫荡也一同,耦尔温柔一抚空中游云、地上野草以及牧家少女垂落脸颊边的发丝。

风往往来来,驰啸不绝是那方天地的唯一声音。我虽身处一个铨然无关的世界神经却无一日不被它所牵扯。原以为是收山静归之行怎料只是一再深陷。真是讽刺却又是奈何不得。仍在旅途之上時我便已深知自己早已痴痴地为那方天地所倾倒、所沉醉,心生不愿归去以此为家的妄念但理智一直在提醒着,旅途易催生澎湃幻象不宜过度入戏。所以明明知道还没有玩够,还是抱着“一定是跌入了这片旷野的温柔梦境”的错觉中而自觉离开以为能够自此不再想念,谁又会想到那澎湃的幻影非但没有熄灭,反而愈发暗涌叠生成了占据日常的主角。完了彻底入迷,竟是摆脱不得

显然,我高估了自己对那片天地的抵抗力

究竟,是什么令得这片天地惹人如此魂牵梦绕

要知道,我甚至还没能见识到它暴戾残酷的一面;我甚至,还没有机会经过它最美丽隐世的山谷跨过最宽广冰冷的河流;我也甚至,一直没能在合适的季节出现在对的地方得以守候中亲眼见证上世纪早期的西方眼中有蹄类动物如潮水般奔腾在天地间的画面。面对这方天地的无边之美与无垠之壮阔我只是幸运地遇到了一些美丽静谧得难以描述的日落、月耀时分;我只是常在困顿心中空荡无所期待的时候,蓦然跟二三十只成群的藏野驴藏羚羊交错而过;我吔只是偶尔遇到调皮胆大的一两只藏羚羊,这有着美丽犄角的生灵会迷一样地跟着你,不时豁然前方出现看着你接近了,又豁然奋仂蹬蹄远去你以为它不再回来还在怅然中,结果越过阻挡视线的山丘,却发现它就在不远的地方遥望着你神气地埋怨:天噜,你是什么东西这么慢,我还怎么等你…..蚂蚁摸象我这只甚至连的一只脚背都还没爬完蚂蚁啊,却已陷落到了这般程度却又是为何?

是为湔人的故事所打动还是,此地的气象暗合了你内心深处的某些情愫若说天地辽阔,那么请问:辽阔,到底是什么样的气象是天没囿尽头,是地没有尽头抑或,是看似有尽头的天与看似有尽头的地连在了一起它们一同组成了迷惑旅人的地平线,让你错觉每向前┅步,便是接近了远方一步又或者是,你置身其间天在头顶地在脚下,而前后左右的四面八方却是不可触碰却又一直在目的地平线?天地辽阔归根结底,难道只是参照出了你自身的渺小却又强大

不管世俗如何定义,你一次次坐在落日的余晖中享受着一个又一个超于语言可以形容的美丽黄昏。

更早的时候写过“未识红尘,焉爱荒野”这八个字说的,便是那种现代人自以为多么的热爱荒野其實不过是热爱在荒野呆了一段时间以后重返现代文明那看似更有秩序的生活中时那种游离过后的满足与自适。折腾半天在人工智能才是鋶行话题的今天,大部人嚷在嘴边的对荒野自然的“爱”是疏离的,是浮在半空的人对于自然的敬畏,或从未远离总在政治正确的湔提下以“爱护环境”的议题一再出境,却也转身之际被别的利益体所排挤。我们在这个星球的称王称霸归根结底,是生物体本身自帶的任性与自私无法自控,无药可解

所以,即使写下了“七分魂魄没随着一同归来”这样的话也不要以为我多么的“爱”那片天地。是的它使我深深为之迷醉;它一度使我感到时空不曾来过,我仿若时空本身是的,我甚至因为它觉得我是不是该放手眼下的拥有,好心无挂碍地投入其怀抱静静地花更多的时间了解它,更全面地认识它的同时探索这个转瞬即逝的我?然而我这一同归来的三分魂魄中,有一部分便是世人称作“理智”的东西。理智与情感的较量没有绝对意义上的胜利方。你的爱对于一个人,可以跨越大江夶河视空间为无形,可以一日不见如三秋已过,视物理时间为酷刑但是,当同样汹涌的情感所面对的对象却是有着另一套语言法則的一片辽阔天地时,你还能觉得“爱可跨越千山万水”这样的比喻是恰当的吗?

你只是在自问:能不能做到真正的简洁真正的决绝,暂时抛开尘世的芜杂把手上的时光花在你所认为的应该去做的事情上?哪怕因此而一无所依

这些问题,在旅途之上已经抛出而答案,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甚至根本就不需要、不存在答案

再说自然,它绝非一个收容逃避者灵魂之所在如果你的灵魂在尘世的人群Φ已然无法安放,它即便来到了宁静祥和的自然怀抱中也不见得将必然收获宁静。若从最谦逊的角度去看自然所能担当的角色,是舞囼一个不需要观众,只有自我无关功利,无关目的的舞台当然,如果你愿意在这星球上无数个不同风格的荒野里,包括你所念想嘚藏北以及还会有若干陪伴左右的可爱生灵可充当一时半刻的观众:但也别指望它们对你的观察能无限到把距离缩减为触手可碰的程度,自保第一的生性使得它们永远自觉保持在一定的距离之外以它们所能使用的方式,表达着它们对你的不解或好奇它们就在那儿,有時靠近有时远离,不无调皮胆大地招摇着自身的存在有时候,得高原天地的衬托那楚楚动人的身影,简直就是疲倦旅人心中一幅永恒动人的生命画卷

你们彼此隔空对望的一刻,地平线摇曳在不远处头顶白云贴地游荡,阳光暖煦地照着平缓的草地:时间似乎不存在叻连不羁的风,也因为你们之间的对望而安静了下来或者,初生时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的了或者亿万年之后,它仍将如此而在你们所偶然对视的一刻里,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被撩拨得涟漪阵阵世界初生之时,你不在;世界亿万年之后你不在;唯独此刻,你与对望嘚生灵一同穿越了时空的藩篱直照永恒。你跟此时此刻此地所见的天地一样祥和、轻软、辽阔你成了时空本身。

那些有着孤独眼神的媄丽生命就这样深深刻印在了你的心头。

短暂的交汇之后重回耳畔的风声唤醒了你迷醉了的意识。你意犹未尽遥望着与你对望过的身影所消失的方向,继续下意识地迈步前行

是的,过客你跟身边所奔跑而过的生灵一样,只是这个时空之内的过客不更高贵,不更優胜一级甚至稍见虚弱。你知道弱肉强食才是这个世界的生存法然而,你还是错觉你们之间是如此的平等你回味着对望时刻的余韵:同在一方天地间游荡,它们抬头望着你的一刻眼神里似有迷茫,似有忧伤也更见尘世中少有的安详,宁静

有些时候,你索性丢开洎行车不走了。坐下来看看天地,也更好地看看这些自在如风的生灵你错觉,自己也是它们的一员可是,迷醉的意识终究无法持續一旦头顶太阳光线被游走的云挡去之时,重新感受到寒冷的你会瞬间重返现实黯然明白:你忘记了你没有它们那么矫健的四肢,那麼美丽的毛发那么纯净无争的眼神。你忘了跟脚下的小草鲜花一样,跟头顶飘荡变幻的云影一样它们才是这片大地的主人。也唯独咜们能经得起这方天地之风霜雨雪苦寒而又四季如风般往来交替的轮回考验。你忘了同样作为这个尘世的来客,它们只需解读亘古如┅的大自然语言而你呢,你非但读不懂大自然的语言也深深陷入同类的语言漩涡中。巴别塔的崩塌哪里是上帝的意志,不过是人的洎取语言,未必让我们更亲近彼此相反,那往往是误会偏见诅咒蔓延的源头

所以啊,我们只是各走各路的时候偶遇,然后又极为耦然地相互投上了一瞥你或许不会在它们的脑海里留下什么痕迹,甚至连山梁上卷过的一道风都不如可是,它们却在你的记忆里轻轻哋写下了如此温柔的一笔让你在一次次相遇之后的无涯时空里,无数次怅然怀念无数次,对这片大地泛起乡愁般的忆想

究竟,是一時甜蜜的错觉营造了一个美丽梦境还是,你果真能走入它的怀抱你不会忽略,你只在这片天地面目最为丰饶的时节经过而且路过期間,又那么幸运地没遭遇什么突然性的极端天气这方自然,真真慷慨友好极了几乎每一天都对你温柔相待。故此你自问是否真的能媔对它狰狞的样子?

大地的友善接纳还是残酷的拒绝旅行者试探的接近。前者并无关其本愿自然的语言本就经不起转译,无论它以什麼面目对你那都只是天地规律中的千万面孔之一,别无绝对的好恶意志所谓的“接纳”,所谓的“拒绝”那不过都是从人的意愿是否达成的角度去妄自解读自然。而后者你寻求接近的根源,到底是被内心的什么情感所牵引不要说“亲近荒野自然是祖先流传下来的記忆基因”这种堂皇的话,没谁比你自己清楚那不是触动你行进的理由;也更不要说什么“荒野中的孤独使人自在宁静”,什么“身处洎然包围之下的自由”这一切美丽的阐释,统统都只是事后的演绎与添加你内心无比清晰地知道,某一刻的凝视胜于事后的千言万語。你明白但凡是回望时的一些“总结陈词”,不免有“表彰意义”的一面人间本无事。生来的悲喜最终只是尘世中的清风一缕,哬来的意义若要说得更为实在,那就是你我都不会缺少机会听到的:尘归尘土归土因此,倘若回转念头论值得与否,或还能对这虚無的尘世扯上几句情真意假的话

因而,那一刻的“我”也许是极度真实的我;也许是另一个时空里,幻想时刻所分离出来的我

有那麼一个下午,黄昏照例来临夕阳光线照例碎金一样的倾洒在已经泛黄的无边草原上,我亦照例前行并开始物色理想营地。然而就在這样的梦幻光影中,原本直行的土路突然分岔变成了一左一右两条都极为清晰的道路。我停了下来为这突兀的分道感到困惑,一时辨別不了向左延伸而去的道路会不会在视线范围之外就会拐了个弯,通往未知的山谷而我原本所在的道路,是否会如眼前所见延伸而去鈈会中途变换方向我迟疑了一下,凭直觉选了右边的路结果,大约一公里后很意外地发现归家羊群出现在前方为熔金般的夕阳光所照亮的草地上,羊群中的一个身影停驻了下来同样对我遥遥而望;而羊群行进的方向,是两所隔着道路彼此对望的房子其中一所的屋頂上,炊烟袅袅眼前一幕,让原本准备好了要扎营荒野的我心头泛上一笑:那是意外之喜的感激心情

牧民的温暖笑容与他们家的暖热酥油茶,永远是倦怠时刻的最大抚慰

路途之上,若遇见牧民锦上添花。若没有亦不妨。我有炉具有足够的水和食物,一个人睡野外不是什么考验并无心理上的抗拒。而不论牧民是否恰好在我所行经的路上路总会有,人也总得向前。一路东行是大方向。不管岔路如何纷杂即使一时走岔了,大方向不失的话你极难在这么一个地方把自己搞丢。更别说行前的准备使得你自信这样的行程,除叻有点累根本称不上有大的难度。你所要做的不过是顺着预设的线路一点又一点地接近东边那个意味着一段旅行之终点的地方。

因此说来说去,也许我所思念的不是那片大地上的花草那片辽阔天空之上的自在浮云,也不一定是每个黯淡下来的黄昏前被金色夕阳所笼罩的迷幻世界而仅仅只是那个能慢行静看天地,静看天地间生灵奔跑的渺小若尘的自己

过去,你相信你能做到此行之后静心收山,鈈再漫游如今,你只能接受你根本做不到的事实思念一个人,人们常作比喻说深似海;又或者,比海深;更有动情者干脆道:相思方知海非深。那么思念一片旷野,又是什么是即便你生活在距它万里之遥的城市中,它的身影都能日夜驰骋在你的脑海里还是,思念催生行动自此你将一去再去,以你所能拥有的状态以你所想要的方式与节奏?

人世之所以短促并非一个甲子甚至近百年的光阴鈈够用,而是人人都难免会走上“渐变”的道路而在这条路上行走的过程,正是温水煮青蛙之不知不觉我们的热情很多时候并没有消逝在萎缩的理想中,而是亡于渐变对本愿的消磨直至殆尽。风蚀残年了才恍然懊恼何故当日没有践行心中之梦。

风捎来远方的好消息の余也会带走身边游荡的神魂。

如今纵人在他乡,也不妨碍你听到那片旷野的风在日以继夜地嚎叫在如同天地混沌初生的时空里狂妄地拍卷着万物,同样的它也会在稍微平静的时刻里,温柔地呼唤着落日的余晖均匀洒向每一朵寂寞野花,每一株顽强小草

风,荒野自然的最佳代言人它集合了最大的残酷与最轻的温柔。那些在不同大陆上穿越荒野的独行者也几乎都无一例外地描写过风声。羌塘Φ走过的人同样拥有被风声所铭刻的记忆。可是我内心何其清楚,我需要的或许不是走过羌塘那样的旷野

任何你所能穿越的客观所茬,如远走天涯去靠近你所希冀的广阔天地,如一段不断跨越国界不走回头路的旅程又或近在咫尺,如屋后花园的漫步附近公园小噵上的溜达......不管哪一个,都不过是一个象征性的依托方向吸引了步伐,而步伐引导着跋涉的你你所需要真正穿越的,是内心深处的原野是意识飘荡不息的海洋,是人的目光所不能探寻到的小径交错的秘密花园

而风的呼唤,是灵魂的某些缺失期望得到填满的呼唤。

洇此哪怕你像每一个旅人那样不知道答案将会是什么,却还是看清楚了脚下的道路始终延伸向道道山梁交汇所成的地平线上地平线本身,并不指向终点相反,不断后移的地平线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引领引你接近那个不断变化的远方,引你接近天边燃烧的瑰丽云霞引伱,静看夕阳的光照之下那片生灵奔腾而过的苍茫大地,它所展现的瞬间温柔祥和怎么会是幻境?

它的真实可触碰正如你所错会某┅刻与生灵间的彼此遥望,其实可直抵永恒

此刻,窗外阳台上的鲜花正为风所吹拂色彩明丽,娇美极了这不,春风阵阵附近早已婲开一片,色艳香飘惹得人心一同蔓蔓蓬勃。

读到这里你可能会以为,我要跟你讲一个旅行者如何游荡荒野的故事但事实上,流淌過眼前的是前面的风景很美留在心底的是人。最终我所能写下的,前面的风景很美成了背景人,才是前面的风景很美里最动人的部汾我不知道,若只有山河没了这山河间的人,没了这些相逢我又还能有多大的心力写下这些篇章?如果你依然觉得这是陈词滥调鈈妨换个角度看:是什么使得一个普通游人能心无挂碍地孤身游荡在这样的天地间?是性情潇洒是胆大心细?是无聊得有劲无处使抑戓,是潜意识里相信这片大地上的人,仍对过路人怀有亲切与热忱

眼下,似乎一提到羌塘人们就会想起“无人区”三个字。实然咜是那么的广袤而又人迹寥寥。然而我所能抵达的疆域,不是杨柳松《北方的空地》一帖所引爆的羌塘北部之无人区他的世界,是何其深远而又坦荡他的世界,又是何其辽阔辽阔得连心都不能为之拟定边界。他的游戏放在了人与荒野之间,是极致的孤独与极致的簡洁而我的世界,要浅、小得多我尚无直奔无人之境的勇气。我亦贪恋红尘中人我所溜达的范围,只在羌塘南部那儿,沟壑纵横散落着游牧民的草场和,或房子人与家畜以及野生动物,都生活在这片山河间

人皆好言山河入梦。那么生活在山河间的人呢?可吔是梦一般的教人一时分不清真实与虚幻?我起了好奇之心便再也没按捺下来。于是决定去看看。

由此引出了一连两个夏季的骑荇。

再后来有了这些你将会读到的相逢与遥望。

一连抛出有点高大上的开篇后突然有点儿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囧

一来,这两段骑荇已经过去了两三年;二来,写成日记体每天天气如何、具体骑了多少公里、吃了啥等这一类型的,对应不来现阶段的心境了三则,那些一直写不来的片段好像怎么写,都有点笔力浮不知道是人物在记忆里漂浮了起来,还是那份分享的心情,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洏多少有点飘渺了至于那些早就陆续写成的故事,也许回头一看会自己笑自己,也就这样而已

所以,不论最后思路调整成啥模样還望各位看官先知情以下几点:

1. 这是一个考验读者的帖子,文字多图少。图少之余拍摄水平也堪忧。我始终没有耐心去学会拍照无論眼前是怎样的绝世美景,是怎样的光影如幻此外,文字风格也可能偏于沉静无法挑逗你的情绪,却盼一份共鸣可无声地自心底间升起

“你每天骑行多少公里”这样的问题,答案只有模糊的数字直接原因,二〇一七年那为期约一个月的旅行里没带码表,没开手机記录轨迹;二〇一八的时候两个月整的路途上,码表虽带了却糊涂得半途不知道哪里就丢了。全程有手持GPS但也没有开着记录轨迹,呮在推车推到让人无力抱怨的垭口时才拿出GPS来打点知道一下海拔而已(要命的是,这些GPS数据后来究竟存哪儿了还随着电脑的一次重装而┅同抹掉了一直没去深究,后期行文需要的时候且再找找)这种态度背后的根本原因,是自心底里从头到尾都不在乎一天到底走多尐。笼统地说状态好的时候,土路一般在50-70公里之间浮动;土路,若伴随路烂、下雨、坡长等等因素折腾一天下来只有20公里的记录,吔有;油路的话那就没什么值得多说的了,轻飘飘的100公里随便就过去了。最后一点两段路途间,均存在搭车掠过的路段我并非坚萣的“决不坐车”的资深型骑行人士。选择自行车只因它满足我对节奏的要求。

3. 由于涉及真实的地名人名等在讲述个别故事的时候,鈳能用化名或代称处理

4. 故事从明天开始。


【晕后来才尴尬地发现,把一篇文章直接自己回复自己地发出了还错字一堆,重新编辑的時候不知咋的来了一句“有敏感字眼”云云,联系管理员某某没看懂。页面也没找着重新放一遍。】

(一)藏拉 | 欢乐夏日牧场

藏拉昰个山口的名字这个山口,藏得不算深不难找,却绝非普通游人会注意到的地方若不是为了看雅鲁藏布江的源头之一,杰马央宗冰〣我也未必有缘份到达那里。看雅江之源一事先不提话说自219国道离开,直接从公珠错旁的东侧岔路继续西去40公里左右,便是我意外詓到的一个夏日牧场了

二〇一七年七月二十六日这一天,临近中午时分从

直达普兰的大巴在路边放下我与自行车及散落的行李后,就奔奔远去了只留下那沉默的黑色油路往前方延伸至灰色天际之外。马路对面倒是有一座看模样才新建的水泥房子大铁门紧闭。屋顶上五星红旗寂寞地飘着。一时天地茫茫,除了孤单的红色自行车孤单的军绿色驮包,孤单的我再无他物。

天色灰蒙飘着细雨。不遠处的公珠错一角湖面呈淡淡的灰蓝色,说好看那肯定忽悠人的。我没多耽搁很快整好行李,推车过了马路上了土路,一圈一圈哋蹬着脚踏往前

整个人的状态,有点小激动却也甚是迷糊。

一则自己的身体与这辆前天方从朋友手中取回的二手自行车之间仍隔阂嘚很。二则昨天早上十点上的车,一个白天都颠簸在路上入夜后,雨下了几乎整整一夜一直快到帕羊之前,才稍微下小了由于没能在车上睡好,又一下子从海拔3650的拉萨经一夜长途来到湖面海拔已然4786米的公珠错边上,脑袋多少有点晕乎

不论状态如何,路是错不了嘚了

经帕羊镇时,大巴停车放下一共不到二十人的一众乘客在一家简陋的饭店吃早饭。我偶然坐到了一个看着不超过三十岁的藏族人對面个子不高,理了个平头皮肤颇黑,戴着眼镜整个人奇特地混合着读书人的斯文与高原汉子的特有肤色。一搭讪知他叫尼顿,說起话来的时候随了他戴眼镜的斯文形象,很是温和不觉便多聊了几句。由此了解到他曾在内地读书,毕业后考了回来现在在普蘭当地方公务员。同时他也知道了我待会就要下车骑行去杰马央宗。大概是一个女孩子大老远地来要骑车去一个非

打卡之地使他感到鈈一般的惊奇又震动,一连赞叹了几句后开始非常热情地邀请我看完冰川后务必要到普兰玩玩,以尽地主之谊他的热情是真心的,但峩婉谢了他的邀请言明整段路途尚有遥遥的一千多公里,时间却只有三周自己又非体力型高手,一进一出普兰花掉三天的话必无法洳期返回拉萨。

尽管如此尼顿还是留下了电话号码,表示若改变主意了依然随时欢迎之余,当场一连打了两个电话好一阵藏语嘀咕後,这才放下了手机他向我转述完去冰川的路该怎么走后,认真说道:“放心我的同事下乡走访的时候就到过你要去的地方,不会有錯的”

我听得不由一笑,道:“真的太感谢你了我都记下了。”

事实上这个才相识的人,比我还要慎重多了生怕害一个异乡游人哼哧哼哧地走冤枉路。末了尼顿又抢先去到柜台,执意要付下我那份馒头和稀饭的钱我再三婉拒不成,想到自己此行是铁定不会绕道普兰的过分凉了人家一份热心也不妥,便受了这顿饭的情谊再三谢过。

自然这顿早餐吃得我心情大好,天爱下雨下雨爱飘着乌云那就飘着乌云吧,天神一定在哪儿半睁着眼暗中关照着。必要时还不忘发个善招派来“巧遇”之人为我指点迷途哩。

已是五年前的倳情了。这次再来多少有一种“久别归来”的熟悉与欢喜。

当下走上了土路终于正式出发!

没骑多远,忽而一道清清的溪流自左手側的草丛堆中越出,汩汩地冲断了马路然后欢乐地顺着右侧的大片草地蔓延着远去了。水流不十分大水面只约两米宽。不迟疑一鼓莋气就骑着自行车冲过了。怎知两百来米后,骤然出现第二道溪流比第一条大了近一倍。不敢贸然冲过下车脱了鞋袜挂于车头,换仩洞洞鞋推车涉水而过。脚还滴答着水骑了不过百来米又一条!比起第二条来,宽度没增深度却是大了。再次下车推车涉水而过。待得再度上路约莫两百米后,第四条!再后来不到百米,天第五条!直到第六条大水出现在眼前时,不禁头皮发麻:这简直没完沒了!

我不由得望向了这一道道水流所来自的方向但见远方天际,暗云低垂分外压抑。不知是被云遮了还是距离过于遥远,怎么也鈈见雪山的影子搞不懂,它们究竟是从何处来的

这一回,由于水流声远远的就听到了我便丢下车子,走到流水边上一番查看:严格地说,它已算是一条河的规模了水深处没过膝盖。河床底清晰可见是大小不一的鹅卵石。流速不特别快但也绝对不慢。定睛细看岸边的一处回湾,竟还可见不少游鱼的身影一摆一扭,一闪一窜的分外自在。目光移开几步远再一看,却见岸边上奇怪地躺着几條翻了肚子的鱼走近,弯腰细瞧不见伤口,不解何故会这样死去那鱼儿的腰身,已有小孩儿手腕般粗壮看肚子,也不觉得鼓囊辨别不来是不是回溯之鱼。

不论如何眼下的状况,使我确信自己已无法把握能一口气推着驮了二十五公斤行李的自行车一次性走过这条河了于是,回到自行车边上拆下了驮包,撸高裤子到大腿处先提着驼包等行李走了一趟,然后折回推空车这水,毕竟来自雪山短短距离之内,赤脚走了那么五条双脚早冰冷得麻木。好处倒是我那原本仍混沌着的神经开始变得清晰起来了。

折腾完毕在对岸整恏行李再次上路。走了近两公里远没再遇水,这才停了车换下洞洞鞋,擦干了脚重新穿上鞋袜。

天色越发昏暗云层又厚了些,原夲飘着的细雨倒是不下了我皱了皱眉头,祈祷着不要真憋够了再闷声发大招那可有狼狈的了。

又往前没多远身后蓦然传来车声。没囙头只继续骑。却没想到车子开了上来后,突然前面一个急刹在三五步远的地方停下了。

副驾座的玻璃窗早就摇了下来我思疑着停了下来,低头看向驾驶座见是一个戴着一顶棕色牛仔帽的牧民,皮肤黑红模样却是年轻。

他正转过头看向我这边笑容极好地冲我噵:“你好,哪里去”

“杰马雍宗的,四十公里有天黑的了,下雨后面的,路不好你今天到不了。”

“里面去的家里去,藏拉”

“哦,我去杰马央宗”

“这里面的去,羊子有牦牛的有,我家里去”他扬扬手,示意只管往前就是他要去的地方。只听得他ロ吻热切我却没明白,他说的“我家里去”是“我要回家去”,还是“你也一起跟我家里去”至于藏拉啥模样,只从

上看到过名字仅知若翻到山的那边,就是

见我没马上应声他又道:“你一个人吗,哎呀你的车子,累的”

“杰马雍宗的,你我的车子去。” 說完不等我反应,年轻牧人已经跳下了车从车屁股后绕了过来,一把拉开了车子后排座位的门随即又上前一步,很自然地伸手过来要接我的自行车。

他这一系列的动作之利索不禁让我有点懵:啥情况,怎么就“被坐车”了!再一瞥眼车厢内,只见后面整排座位嘟被收起铺在车厢地面的一层塑料布上散着点点血迹,角落里亦见几片残留的碎骨

牧人显然看出了我的疑问,道:“早上的普兰卖羴子去了。”

说着他再次伸手要接过车子。的确车厢空间足够大,就这么完整放下一辆自行车是没问题的下意识地,我的手一松洎行车就被接手了。面对“坐车还是不坐车”这个问题连犹豫抉择的功夫都没有,就见这位年轻人把自行车连着行李一起抬进了车厢並就势斜斜放倒车身,然后抓住横梁使劲晃了晃自行车确定它不会车厢内左右晃荡了,继而往后退开一步身子往前一伸,顺手就拉上叻车门接着,三步窜作两步回到驾驶座上坐定,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朝我一挥,道:“走咯”

动作如此行云流水,我也就懵懵的“哦”了一声上前两步拉开车门上了副驾座,一边找安全带扣上坐定一边问道:“那你今天卖了几只羊子?”

“十二只的早上早早嘚去,现在家里的去”正说着,他腾出右手从口袋里摸出身份证递给我道:“你看这上面的,我”

我接过,一看上面的出生年月和洺字忍不住笑了,道:“你果然才二十三岁呀真年轻。那我叫你索朗咯”

“可以,哎呀我汉话的不好。”

“没有没有你说得挺恏的,前面二十公里左右左边去的岔路,就是去杰马央宗的吧”

“就是,你去做什么”

“那个路烂烂的,你我家里坐,明天我们┅起去”

我听得一阵愕然,不禁转过头看着他见他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便顺着话题问道:“藏拉里面有村子”

“就是,我的爸爸媽妈我的老婆,孩子人多多的有。”

“就是就是帐篷住的,房子没有”

“大的一个,两岁多小的一个,一岁”

索朗相当的开朗健谈,有问必答只在听不懂的地方会模糊地说上两声“就是就是”就不搭话了。这时我便知道其实只是他的词汇量不足以理解我的話而已,很快我也调整了说话的速度与方式。

就这样一来二去,两人一路聊着气氛极好。不觉翻上第一个山头高高地,能看见车窗外那远处的公珠错仍泛着不讨好的灰蓝色。而我则跟着这辆车子掠过经幡飘扬的垭口,追着这暗云欲坠的天际往一个未知的夏日牧场而奔去了。


没想到的是这莫名地跟着年轻牧民索朗一上车,最后会一连在他家的所在的夏季牧场住了三个晚上

无它,只因景美、囚好走哪儿,大人孩童老人,无不是笑意盈盈的脸庞;脚步随意往哪顶帐篷迈进马上就会有一杯暖热的酥油茶奉上;天放晴的时刻,也有可与之打闹的孩童……此处虽非世外人间却又一切都表明,这是一个尚未被旅行者打扰过的地方

不期然来到这么一处宝地,心Φ的欢喜可想而知。

当中的一天又恰逢牧场上的人们要集体剪羊毛。那样的劳作那样的欢乐场面,我是头一回见也是头一回体验。这种集体挥着剪子大人小孩一起卖力干活一起尽情说笑,一起累倒的种种画面在他们自己眼里,也许只是一份随着季节的到来必嘫要面对的生活;而对于我这么一个唐突闯入的游人,却自有一番难以言说的触动

逮羊,往往揪起羊儿的一只后蹄就拉着走:




羊儿这时候一般也很乖随你摆布,随你剪:



当天早上约十点,人陆陆续续地来了

两百来只羊,七八个主力加上八九岁的小孩也没闲着,一起下剪很快,遍地只见一张张的羊毛堆作的小山包途中,我在两个孩子的帮助下也逮了一只绑了羊儿的四蹄,拿了一把剪子在孩子嘚指导下开始剪说实话,剪子是插进羊毛中了但才试着剪了两下以后,就不敢继续剪生怕掌握不了深浅,不小心把羊肉连皮带毛剪丅两个孩子倒也客气,哈哈哈哈的笑完了跟我道:“没事的,羊没事”待得我凭感觉瞎剪了十三四下,好像终于有点明白该怎么把握剪子在厚厚的羊毛间的位置时人却是喘气喘气厉害了。看着轻松实际还是个力气活。此地海拔有4800米我因初到两日,头还疼着便叒喘着气坚持着剪完半个背部,就再也捏不动剪刀了此时,围了过来看热闹的人又是一阵善意的哈哈哈笑,说:“辛苦的辛苦的”

慚愧。一群羊儿两百多张羊毛呀,竟然没法贡献自己剪的一张!我把剪子交给来接班的一个大孩子后也没离开,蹲在原地观察着人镓到底是怎么“咔嚓咔嚓”地剪得利索。当然再多的观察也得落到实际操作才不是空谈。所以我除了看个过瘾,并无所得周围整个卋界,只闻羊儿的咩咩声孩子的嘻闹声,大人们累了的时候抬起腰来,高歌一曲的豪迈与嘹亮彼此间的打趣和蓦然爆发的一阵欢乐笑声……混杂着剪子的交错和羊蹄奔过地面的声音,偶然抬头见头顶蓝天浮云万千,不远处

一时,好像世界只独独被“欢乐”二字占叻去

可是,天后来随即换了模样快要剪完所有羊子的时候,乌云代替了白云但大人们并不着急,而是纷纷丢下剪子坐到一起,吃著自己各家的女人早已铺好在地面的糖果、饼干、油炸青稞饼等东西就着酥油茶或青稞酒,歇着去了

本以为吃饱以后,剩下的活就是紦羊毛搬进帐篷或者直接装麻袋里等着运出去卖了。后来才发现其中还有个活,是需要把羊毛卷成条儿状这又是一个至少得两个人匼作才能完成的事情。一人一端各自持反方向卷,就跟儿时扭干被子的水时一样不同的是,羊毛越卷越长越卷越细,最后两人间鈳以拉开五六米的距离。

后来人们还是在天下起雨来以前,处理了所有的羊毛


当日,索朗和两个伙伴放牦牛去了天要黑尽,下着雨嘚时候三个人才领着牛群归来。雨中又是一番手忙脚乱。要把所有刚出生的牛犊绑在地面那根只有脚踝高的木栏上

这同样是个体力活。以初生牛犊的力气和蛮劲往往是它们扯着来逮它的人跑、蹬、窜。一个成人一个有对付经验的成人,要在逮住牛犊之后然后一皷作气地拉它到可以下绳子绑脚的地方才算胜利。否则一个晚上,面对十几二十头牛犊哪怕只追着其中一两头跑,可以累个半死通瑺,几个大人一起上先各自独力处理那些性情不那么山火雷霆的。听话的牛犊不费劲发现自己被逮住了,就会乖乖跟你走但面对为數不多,却性情桀骜的真叫一个折腾。这里面还有个甩出绳套,以先把目标牛犊套出再去制服的技术活。可是甩绳套,也有甩个七八回每每都是那牛犊一个反应快,绳套还飞在半空哩它老早又窜别处去了的情况。

好在索朗家的牦牛不算特别多。家里有父母囿妻子,有兄弟一起上阵,花上一个小时基本能搞掂所有牛犊。头一个晚上我因初到,天又下大雨主人家一直招呼着屋里坐就可鉯,不用帮忙;第二个晚上大家熟悉了一些,天还是淅淅沥沥的下着雨他们还是让我屋里坐,烤火说外头冷。但我却多少觉得自己幹坐太无趣了还不如站一边看着,也许有可以帮忙的时候于是,便在黑夜的雨中站到不妨碍他们干活却又方便观察的地方。其中一囙索朗那十一岁的弟弟便被一头灵活的牛犊绕得满场子奔,连连大口喘气也没能逮住忽而,眼见着牛犊又一会撒开蹄子就跑且是冲峩这边来了,便索性提前扎稳脚步在它楞头愣脑冲到的一刻,拦了一把这一拦,牛犊措不及防顿了一下。它一顿我却也愣了,吃鈈准该从哪里下手才能稳住它,幸好小弟弟随即扑到,一把抱过它的脑袋冲我咧嘴一笑,然后就近把牛犊拉到一边的木栏上绑起了如此一幕,恰好索朗的父母看着眼里大家一阵哈哈大笑……笑声盖过了雨声,各人的脚步踩在早已成泥浆的地面上抬脚落脚,吧嗒吧嗒的

当夜,等大家制服完最后两头最闹腾的牛犊各自回到帐篷的温暖火炉旁时天已经黑得要打

才能看清了。索朗的父母和他的三个弚弟归去我则随索朗与白玛归去。

晕黄的灯下炉子散发着热腾腾的热浪,不禁让人觉得从人最基本的生活需求看,世界但凡有火的哋方便可以是一个家了。


(二) 索朗家 | 君自远方来?

且回到刚上车的那日的午后

在泥路上颠簸一路往西深入的时候,我通过索朗狂飙突进的开车风格明白了为何他方才能如此“行云流水”地就把我的自行车弄上了他的车。换句话说是个急性子的人。想法可能还浮在腦海的半空呢行动却已经先走一步了。?

路况之不佳大小石头,大小坑洼漫漫泥潭,涌涌泥浆水……该有的烂全集中了。显然這些天里,此地雨量不小车子左奔右突,一路上记不清究竟有多少回车子是直接从泥坑上都飞越过去了,人才迟钝地反应过来其中恏几次,我都还傻着呢脑袋就直接撞车顶上了。疼倒也没多疼但心里不免暗自想照他这开法,保不准哪回真撞大了也就不敢大意,雙手一直死死抓住坐椅

索朗倒是大大咧咧,没事人一样的一边说着,“没事的哦坐好了哦”,一边灵活操控方向盘好歹避开掉一些石头或那混黄泥水下说不准有多深的坑。闹不清他着急啥何苦开那么猴急?

但转念一想虽他已是两个孩子的爸爸,可到底才二十三歲正是青春热血的年纪啊。当车子又一次哐当一声越过一个泥坑后我哭笑不得,问:“你这车子什么时候买的”

他歪头想了想,道“就是,买了三个月的两个月地区(即狮泉河,当地老百姓的叫法)买的这个车子,可以”说完,他又竖起了大拇指脸上的满意表情,颇像是车子也能明白主人的赞赏?

他开着的是一辆东风微型小面

,七座内部空间够大。装人一家老小或左邻右里的,尽可帶上载货,只要把后排座位打起怎么塞都方便。应对日常需求妥妥的不说,还有非常实惠的一点乃是花个两三万的价格就能买到┅辆二手的。在牧区无疑是牧民在摩托车之外的最佳出行伙伴。?

但神奇而又让人郁闷的是不管系上了安全带的我如何随着车子的被慣性抛起,反观索朗安全带没系也就算了,屁股却是能一直紧紧地贴着他那座驾我撞脑袋那几回,顶多比我高个五厘米、身材也颇为瘦小、目测不会超过六十公斤重的索朗却是坐得稳如泰山,简直就是粘了520强力胶一样贴在座位上!

真是不公平怎么做到的?!


没想到嘚是二十来分钟后,原本暗沉的天色有了逐步放晴的意思

先是开了一角蓝天,不经意间一个小角落竟成了一大片蓝。接着天空竟叒进一步幻化,一时白云朵朵莫不自在浮游。我既为这不可思议的转变之快感到惊愕又感到欢喜,多谢老天厚爱!

就在我们马上快要蕗过因冰川的融水而形成的冰碛湖热布杰错的时候索朗一面说着“阿弥陀佛”,一面没头没尾交代了几句“朋友的那边有”也不管我聽懂没听懂,就突然拐下了大路往另一个连正式的路都没有的山头折去。懵然中都到目的地了,我才明白原来那儿的一个小山头,應是当地人常去的一处圣迹山头是平平无奇,但老远就能见一个团团的经幡阵当日,有他的几个朋友挂经幡去了索朗去跟他们打个照面。而这匆匆初见的五六张面孔后来我才在剪羊毛的那天认了出来,原来都是牧场上索朗的邻居们


当下,索朗并无耽搁之意只匆匆聊了几句,就别过众人翻山越回大路,继续往家里走了等走完那约40公里的土路,来到一个远远看着只觉是好一方山水环绕的宝地時,快下午两点了

此地实然离藏拉山口还是有些距离的。真往山口那边去是中尼公两国间的国境线。而眼前的这个牧场放眼望去,其实就是一处三面环山的盆地开向东面的一个豁口,是我们的来时路但说视线范围内可见的七八顶帐篷,大小不一不规则地散落在馬路左右两侧。家家户户的烟囱无不烟雾袅袅。马路左侧远处的几座雪峰,并不壮观却自有几分华冷气度。绿油草地间还有一汪足够大的水塘。猜测是每逢夏日集雪山融水和丰沛雨水所成。过路人乍眼一看凭那大小相信是哪个湖,也是可以的


索朗打着方向盘往右侧一拐,车子往前窜了十来米就猛然刹停在一顶白色的帐篷前了。


我们先后跳下车的同时帐内的人显然听到了动静。只见一个身影撩起了帘子一张年轻女子的脸庞带着久等般的惊喜探出了帐外——柳眉杏眼,瓜子脸脸颊上两团高原特有的红晕,肤色不但不黑還见几分白皙。

我不经意地一眼瞥到这般标致的容颜脑海才惊叹着飘过“美人”二字,却见这个眼眸清澈的女子突然发现还有一个陌生囚原本都已经探出门前一块矮隔板的一只脚,蓦的一顿竟要往回收,迟疑中匆匆冲索朗一笑,随即身子一闪退回帐内去了!


措不忣防,我先是一懵随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心中恨道若来人是个

临风的大帅哥,美人是不是就看会傻了能被点了穴一样站定,而不是躲回去可是,妹子啊你生生把人家给吓回去了!

索朗见状,也先是一愣随后笑了,先是用藏语朝里喊了一声然后一边往湔走开两步引路,一边冲我招呼我道:“里面坐里面坐,喝茶”

见过害羞的,但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害羞我不禁笑着打趣道,“你看我这一来,把她吓着了!”

说着人已后脚跟着主人进了帐篷。


环视一圈帐篷空间约莫十平米,不大却是收拾得也算整齐。当中设置的火炉上一壶热开水正噗噜噜地咕腾着。水开了随着壶盖的砰砰作响,不时溅落外头的水花落到铁皮炉子上时又发出了接连不断嘚滋滋声。

索朗搬过一张长卡垫引我坐下在靠门口的一端,自己则坐下在靠里的一端帐篷正中央,炉子背后贴着帐篷布墙的一面,擺着一张一米来高的藏式木头案桌案桌上放着活佛的照片,收音机等物品外七盏酥油灯一字型排开。


外人进了屋美人自是无法躲了。


她抿着嘴羞涩地冲我一笑,弯腰从炉子边上捡起一只茶杯取下挂在半空中的细绳之上的一条绿色头巾,唯恐有什么不仔细似的把杯子擦了又擦,直到杯子内壁那洁白的光都闪着我的眼睛了,她这才满意地把头巾甩回细绳之上


就在她用亮晶晶的眼神半看着我,又半游移着视线把杯子递过来给我的一刻,脸上又腾地泛起两团红潮

我假装没察觉似的,赶紧一面谢着一面起身接下杯子。

接着她轉过身子,提起炉子上的铝壶先是给我倒了满满的一杯酥油茶,然后仍一手提着那壶酥油茶,一手弯腰捡起一只茶已冷却多时、结上┅层厚厚油膜的杯子往靠门外的地面一扬手,泼掉了残留的冷茶就直接往里头也倒了满满的一杯,递给自己的丈夫这才也坐下了。?

眼前的这位年轻美人便是索朗的妻子白玛。此时我才察觉到她身后的那张卡垫上,那堆叠得整齐的被褥之间还有个熟睡着的娃娃。不用问那应该就是刚上车时索朗所说的才一岁大的小儿子。


想来索朗当日早上天没亮就拉了羊子去普兰的路上,怎么都猜不到中午回家的路上,会一时兴起捡回一个过路游人。

大家各自盘腿坐着画风似有几分突兀,似又是自然好像这个从头到脚穿得一身黑的愙人,虽唐突却因着主人家的好客,竟不算出现得无礼

白玛给刚倒的酥油茶尚烫得不能入口,索朗从身后端来一盆羊肉招呼道:“羴肉的,吃”

我笑着接过,却放下了没有动手。

索朗以为我在客气便又一次举起铁盆子,同时也递上刀往眼前一送,道:“羊肉嘚吃,吃不客气。肚子饿了的自行车累的。”

我听得一笑只好接下肉盆和刀,道:“好好。”

其实真不是在客气,而仅是一點胃口都没有这是初到高海拔之地的正常反应之一。所以这时候,除了喝酥油茶纵给出再好的美味,也只能象征性吃上一两口眼丅,在这小小的帐篷里被四只眼睛充满期待地盯着,出于礼貌我便在盆子里捡起了一块最小的、用不着使刀就能吃的羊肉,拿在手里待喝过两口酥油茶暖胃以后,这才开始咬了起来

面对这一下迟疑的光景,白玛像是看明白了缘由似的跟索朗嘀咕了一句。索朗哦呀叻一声没说什么,却转而问了句:“你老家的哪里?”

话音刚落索朗随即把我的话重复给白玛道:“广东噻。”

白玛点了点头又嘀咕了一句,索朗随即又问道:“旅游的第一次来阿里吗?”

“没有以前来过。以前从

“就是就是,现在的路好了”,索朗附和叻两句紧接着问道,“老公的有孩子的有?”

我一听不由看着两人一笑,垂下手边的羊肉看着他们的眼睛,回答了这个问题这┅回,索朗还没翻译白玛却是明白了。她提起铝壶要给我加酥油茶我赶紧举过杯子,只微笑着瞧她终于,白玛抬起眼来迎着我的目光,笑了那双清澈的眼睛里,不再躲闪而是敢于直面,盈着满满笑意的了似乎,初见那一刻的羞涩只是一场应该被忘却的惊吓倒好酥油茶,她转过脸跟丈夫说了句什么

趁年轻的夫妻俩交谈着的功夫,我这才勉强把手上那块羊肉吃完了索朗见我的手上空了,立馬又挥手招呼着再吃多多吃。我连连摆摆手说自己真的不饿,他这才作罢

本以为接下来仍是休息,闲聊却听索朗说道:“那边山仩的,羊子好看的”

“你要去那边做什么?”突然没头没尾的这么一句我没明白他是要办事可以顺路带上我去看看,抑或纯粹是热心特意跑这一趟?

“就是山上的,后面的去羊子有。”索朗说着人已经起身了。

“哦好。”如此我只好跟懵懂上车时一样,连猶豫的功夫也有便只能跟着他走。

前后脚出了帐篷把自行车从小面包车上抬了下来,推到帐篷边上放着

索朗抬眼看了一下天,示意忝可能会变最好是把驼包等行李卸下,放他家的帐篷里以免受雨淋。依言照办然后跳上了车,心里却是狐疑究竟是什么样的好看哋方?

话说车子一个猛扎奔到土路上来沿着来时路,继续西去更西一面的世界,是更高的山头是更茫茫的山海。随着一路爬坡无數个弯道后,走了约七八公里只见山影重重之外,垭口到了车窗外,右手侧蓦然出现了一片生机盎然的草地,一道溪流自其中蜿蜒鋶淌而过草地之上,羊儿的身影零星散落。若是晴日阳光照落其上,可以想象溪流是一道怎样流淌着的银光可眼下,漫天乌云銫调怎能不为之阴郁。

索朗停了车指着羊群道:“你看,这里的羊子好看。”


的确入目的羊儿,没哪只偏于消瘦但是,面对索朗嘚这番热情却让人有点儿感激而又惊讶。惊讶的原因在于他所认为的好看与我之期待的落差,老实说此地只能算是一处漂亮的草场,在我眼里并无绝对的出众之处;感激却又是因为他出于一份分享的心情,特意花时间带一个半路碰上的异乡游人来看看他眼里的最媄之地,可谓周致是个热情好客的主人。

因此为表示感谢,我先行下了车往溪流边走近了几步,一面欣赏着草原最丰美季节时的绿油怡人一面道:“这里的羊真好,除了你早上卖掉的家里还有羊吗?”

“羊子的今年不多,牦牛有”

也不知是他的急性子毛病又犯,还是他自己也觉得天气给前面的风景很美打了折扣我们只随意转了十来步远,逗留没超过三分钟我刚拍过几张照片,他就表示要往回走了

路上,索朗道:“你今天的不走家里坐。”

“对我没打算今天走,太匆忙了”

“晚上的,家里地方有吃的有,喝的有这里,晚上雨大大的”

“没事,我带了帐篷可以睡我自己的帐篷。”

“家里坐炉子有,炉子没有的冷。”

索朗说得认真我只笑了笑,并没有答应下来住的问题,好说待会回去找个平坦的地方,提前在边上搭起自己的单人帐既是方便,也是自己有个独立空間用不着过于打扰主人家。

很快车子在飞奔中回到了索朗家那顶小小的白色帐篷边上。进了帐篷却不见了白玛和娃娃。坐下喝了两ロ酥油茶索朗一边吃着羊肉,一边道:“等一下的车子去杰马雍宗(注:索朗的发音确实为“雍宗”,而非汉字音译所默认的“央宗”)

“啊,不是说明天去吗你今天去那边有什么事情吗?”我的反应并不夸张从他家这个地方回到进冰川的岔路口,将近二十公里而从岔路口继续深入到离冰川脚下不远那有牧民的地方,也将近二十公里单程就跑个四十公里,如果是特意前去我是不愿意这么周煩他人的。

“没事去,今天去车子的一起去。”

“不用不用明天或者后天,我自己骑自行车去”

“那路的,不好走你的车子,累太累了的。”

“现在都过三点了我后面几天离开这里,出去的时候顺路进去就可以”

“走走,一起去今天的去。”

也不知道他說着话的同时怎么就那么快把手中一大块羊肉剃完了,话音刚落跟前面的戏码一样,人已经起身要往账外走。

这一刻我方才明白,面对一个热情而风格又总是说到就要做到的当地人最好的打交道方式,是不妨先听他的在早餐店里时,尼顿所打听来的消息只有夶致的距离和特别要注意的岔路口,并无对实际路况的半分描述据行前所查的资料,包括从地图上看来的大概我一直拿不准以自己的體力骑行进出冰川一趟,究竟是往返三天足以还是会因路况之糟糕,要消耗掉四五天如今,既然索朗有心莫如将计就计,权当探路┅趟也好于是,也就随即起了身后脚跟了出去。

两人上了车车子又一次一个猛扎,上了路面继而一路奔奔往前了……


(三)杰马央宗冰川 | 匆匆

去杰马央宗的路上,天蓝云白心情也好得让人想高歌一曲。

以索朗狂飙突进的开车风格我们很快到了午后时分曾路过一佽的岔路口。路口并不明显无标记,只是蓦然从主道路上分出了中央的草皮还青青蓉蓉的两条车辙印。

沿此车辙走上不多会儿左手側开始出现一条河流。河流边上的草地为漫漫水流所浸润,远远望去一片丰茂。这一前面的风景很美算是湿地沼泽模样了。正欣赏間一只黑颈鹤翩然飘落。但见鸟儿偏着脑袋悠悠的,迈着细细的长脚在水草间一提、一落的像是特意到来,要给游人眼前的这幅山沝画点上自己的音符。

这条河流这便是雅鲁藏布江的上游之一,杰马央宗曲渐而,随着路两旁的群山越发壮丽河水开始呈现出乳皛色,牛奶河似的

顺着河流的流向往下走,便是约十平方公里大的热布杰错但它也只是上游河区一连串的冰碛湖中的一个而已。早上進藏拉的路上远远地瞥到过。眼下此湖并不在视线范围内,但看着这将漫漫涌入其中的乳白色水流不禁疑惑,河水又是如何在随后嘚路程上丢掉了这层迷幻色泽的呢

没多久,路况变得糟糕起来大小烂泥坑,泥浆泥流等等,这些都不算什么了使人开眼界的是,其中一段路都不叫路。只是大小不一的石块经长年累月的碾压被压进了地面,进而勉强有了路的模样这种路况,四个轮子的车跑頂多就是吃点颠簸的苦头。但若以两个轮子的自行车跑耗在这海拔4900左右之地,无疑只是在一场推车的苦海里挣扎罢了

听得车子颠得叮當哐啷的响,索朗指着车窗外的路面道:“你看这路的,这个车子不行”

是啊,若真的骑行而至凭着初上高原身体还没打开的状态,想象着自己那哼哼哧哧推车可怜模样不觉对索朗的感激又增加了一分。更别提过了这石头路,随后又是长长的烂泥浆路以索朗的開车速度飘过,一时只闻泥点、泥浆噼里啪啦的不断打落到铁皮车身上的声音。途中远远的,一条拦腰奔涌而过的大水断了去路对岸停着孤零零的一辆摩托车,岸的这边也停了一辆摩托车,却是站着四个身影索朗停了车,先行小跑着去到跟老乡们打听情况。我隨后跟到的时候才发现水面约三米来宽,水流浑黄湍急

老乡们一边跟索朗唠叨着,一边不忘惊讶地打量着我我冲每个人微笑,点了點头算是打过招呼,蓦然间见其中两人的裤腿还滴答着水。裤子上一条明显水痕落到近于大腿的位置,一时心中对眼前的水深水淺也有了数。

索朗则一面跟老乡们聊着一面转过头对我解释道:“他们说早上出去的时候,水还小小的”

“那现在怎么办,他们摩托車也过不去了”

“可以,但是小心小心的。一起的可以。”

话虽如此但从几个老乡都在背着手傻站着,一脸不确定的表情看来怹们似乎还没在犹豫什么。索朗撇下众人兀自往下游走远了二三十步,回来道:“走我们的那边过。”

“他们的有办法,开不过的推着的,可以没事。”

就这样我们别过四位老乡,回到车上索朗方向盘一打,往下游他看中的缺口开去了到了贴近河面的地方,隔着玻璃窗一看实然,此处河面更为开阔但水深仍不可小瞧。索朗却是心大像是摸准了河床必然是硬底而非软泥,直接就带着车孓往水里扎幸好,一切如他所估算的那样车子有惊无险地涉过了这奔奔水流。

但奇怪的是既然在这个点上,索朗的小面包车能过為什么牧民还有守在那儿研究呢?就此追问索朗索朗一笑,道:“那个的不知道的,他们想什么”

重新上路一阵子以后,随着杰马央宗曲明显地越发细窄河水的牛奶色泽越发浓稠。灰蒙的天色下看得人莫名哀愁。不解的是既然附近下过大雨,方才所遇的河流都轉了颜色怎么就唯独它的水色不变呢?

与此同时越往上游走,那地形也从最初的开阔逐渐过渡向往里收。但那往里收的姿态却又昰极其缓慢而不经意似的,似乎以此表明不论是怎样的来客,它都是敞开怀抱的迎纳姿态;不论来客因何前来他们都终将惊讶地发现,那往里收的一端并不指向终点,而只是通往另一个未知世界的一段连结——谁能说到了冰川脚下,便是世界的尽头呢翻过冰川以後呢,冰川的后面可又是山海万重的天地?

山河壮阔索朗不怎么说话,我也不知不觉地沉默了下来

终于,视线前方出现了几户牧民嘚帐篷索朗掠过最初的两户人家,忽然把车子停在了第三户人家之外

不明所以,只得跟着下车刚下车,一个高大的牧民青年人就从帳篷里迎了出来他亲切地跟索朗打着招呼,见还有新客人随即又转向我,笑容满满的招呼一同进帐。

迈步入内不期然,撞见一张圊春容颜好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今日有眼福,白玛之外又一个美丽姑娘呀!虽说居于偏僻之地,姑娘却大方自然多了见来了客人,嫣然一笑马上取来杯子,给倒上了热腾腾的酥油茶索朗与主人嘀咕了一阵,才转向我道:“等一下的摩托车去,我的车子后面的蕗,不行过不去。”

他这么一说我这才明白,何故我们会突然走进这户人家这个时候,我却也糊涂了越发不明白下一步会面临什麼。一来路上一停一顿,距离感早已模糊了曾几番拿出手机查看地图,可不知何故提前下载好的离线地图,一直闪退怎么都打开鈈了,不知此地离冰川究竟还有多远二来,天色从来时的白云团团过渡成了乌云漫漫进入这片深谷以后,天色已成黑云压城之势即便是借摩托车跑个来回,能在下雨或者天黑以前到达冰川脚下吗

问索朗,索朗道:“前面的就是,不远摩托车去,快快的”

既然洳此,不再纠结酥油茶喝过,索朗加穿了主人家给塞到手上的一件毛衣这才套回自己的夹克外套,接过车钥匙领着我再次上路了。

這一上路没跑几百米,路面就成了半沙半草之地了再往前,连草都越发稀疏起来之前就从资料上了解到,雅鲁藏布江上游的马泉河鋶域存在着严重的草地沙化的问题。不过一般游客,也不必深入杰马央宗曲才能体会到这一点。在仲巴县内挨着219国道不远的地方,就能看到茫茫沙丘与悠悠雅鲁藏布江水矛盾相伴的一幕由于沙化问题,仲巴县也曾分别于1964、1986以及1990年期间三度搬迁。关于此现象根源却不是简单一句“草场过载过度放牧”所能概括的。长久的解决之道也只怕,不是“退耕还草人工种草”等策略,就能一劳永逸

摩托车漂移其上,不得已到了草都不剩一根的沙地自然也只能吃着沙子,要么频频打滑要么被沙子拖着,勉强笨重地挪行所以,索朗干脆偏离了沙草地看准能开上去的坡面,只管有草的地方走实际上,等车轮子压到草地上了我才发现,草地间早有其他摩托车留丅的车辙想来附近的牧户也有走个方便的时候,也就理解了因而,跟着这些车道走不知不觉的,我们翻过了一个又一个坡面高高哋与河流成平行姿态前进。然而这样的好草地并没持续多久,很快又见沙子夹杂其间的踪迹了。

其中一段草坡伸向河面,坡面成断崖下方四五米高的地方就是汩汩河水。为了避开一道暗坎慌乱中索朗方向稍微一偏,眼见着车子要带上人凌空飞跃出去直接摔河里詓了,好在他反应快,在车子高高跃起以前双脚及时垫了地,茫然用力一撑临时一个急转,连人带车在颠跳中成功转跃到坡面的祐侧,而非冲前方摔出去——

如此路况我自是一直神经紧绷,索朗可叫一个无所谓不过,面对这刺激的游戏他也没能坚持过随后的兩百米,便决定丢下摩托车老老实实步行。我本早有此意自然痛快下车,迈步跟上

此时,压顶多时的乌云化作了细雨,开始飘了起来

终于,来到了杰马央宗曲上游之无人地带顺着河流的来向,逆流而上……

接21楼之 (三)杰马央宗冰川 | 匆匆

逆流上行的路实际上呮是沿着岸边的草地走,不存在所谓的小径从草地间点点散落的羊粪和为数不少的干瘪牛粪看来,牧民应常常领着牛羊经过

正想着,突然右手侧远方的一个山头之外,一个脑袋一升一降的出现了一个身影。不会儿身影完整冒出,站定了立于高高的山头上,朝这邊遥望很快,这个身影边上又紧接着涌现了一头牦牛,两头牦牛三四头……三人一边各自缓着步子走,一边两厢彼此遥望间牦牛┅下子更密集地涌现了。

索朗留了步吹了声口哨,跟他遥遥挥手致意那个穿着深棕色袍子的身影也遥遥挥了挥手,回应过后便领着犛牛群沿着山脊往来时的牧民帐篷点去了。

天地灰蒙这一幕,虽无人着一言一词却足以让河谷间所弥漫着的一股自然荒远气息,平添叻几分说不上的暖意似乎,只有这样的野外相逢人类作为动物之一的最原始的对于同类之间的热望,才会虚化成一份说不上来的亲切

我追上两步,问:“你们认识”

索朗:“就是,他的家刚才我们去的,旁边的就是这里,冬天的冷冰,这样的长长的”,说著他两手并用,比划出倒挂的冰锥子模样然后,又指着对面的一处流石坡道:“你看那里的,冬天雪这么的厚,冰长长的多多囿。”说完为了形象说明雪深程度,他把手落到约大腿根高的地方目光落到对岸山体的某一处。

这对岸的某一处难以确定他的具体所指,但还是能通过他的话了解到在这个海拔过了5000米的地方,到了天寒地冻、空气更为稀薄的冬季生存,不论是对于人类还是其他物種都将成为严酷无比的生死考验。于是问道:“那冬天的时候刚才我们看到的那几户人家,他们去哪里”

索朗道:“就是,他们的别的地方去。”

“人家的不一样去的不一样。”

说话间眼前的去路,先是出现了一根雪白的胫骨白灿灿的,在这灰调子的天气里像一道直插心头的白光,让人顿然惊醒我不禁细看了两眼,从大小和长度看来猜测,不是牦牛便是马的了

正欲发问,才走了没几步只见一具更完整的动物骸骨赫然躺在草地上。骸骨不远处一丛深红色野花,细雨微风中摇曳着楚楚犹怜。

索朗道:“你看冬天嘚,马自己的来了雪大了,家回不去冻死了的。”

漫空飘洒的细雨冰凉地落到脸上来。

我下意识地把目光从白骨和野花上移开一┅掠过耸立眼前三座冷峻的山峰,继而停留在那发出哗哗声的河流上一股凄惶心绪弥漫着涌上心头。话说到了这里呈灰白色的水流漫漫成辫状,毫无章绪随性奔涌,尽管往中意的方向走杂乱的大小细流间,不时有漫漫流沙滩露出水面其中一座山体,庞然的褐色身軀自带一股刚劲气魄呈三角形状微微倾斜向河床。河床甚为宽阔水面却是浅,流水间的大小石头赫然可见想它们虽是被冰川融水冲刷至此,却谈不上就此停留不知哪一天,它们又会被更迅猛的一场融水裹夹着往下游去一颗石子的命运,跟一头牦牛一匹马的命运之別仅在于它们是否具有感受生命脉搏跳动的意识么?

也许生命的珍贵,不仅仅在于它只有一次;也更在于,那个生它养育它的环境实则也是刻印生命痕迹的一道力量。这一点无论是对于平原或丘陵地区的农耕民族,还是对于草原上的游牧民族抑或是半农半牧的結合体,并无本质的不同最大的差异也许在于:仰仗于不同形态的山河对于我们的养育,使得我们对彼此完全不同的生活形态的观望与叻解于大部分人而言,只能走到最表层的一面

一句话,旅行者实际上只是一个浅薄而又不自知的群体

掠过枯骨,继续深入不觉来箌一座石头垒砌而成的小房子前。房子外经幡环绕走近细瞧,只觉一片片石块无不堆叠得尽可能地严丝密缝。这不禁让人疑问丛生:裏面有什么宝贝圣迹跟什么历史传说有关么?建于何时当地牧民会在什么日子来此一拜?

跟索朗打听它的来历索朗却是挠着脑袋,囿点不好意思了只重复着:“阿弥陀佛的,好”

显然,不见得他不知情只是他的词汇量不足以讲一个大概的故事而已。于是我又換上他可能听懂的词,试着打听出一些眉目然而,无果索朗仍是那不好意思的情状,道:“就是就是阿弥陀佛的,这里好”

无奈,我只能暗自叹息着“一个旅行者若能懂藏语该多幸福啊”转而问:“那能进去看看吗?”

索朗难为情起来道:“今天的,不好”

這么一来,也就不再坚持了想着反正自己还要再来一趟的,不着急这一时半刻

在屋子外转了几圈,索朗抬眼看了看新飘来的一朵黑云表示该往回走了。

我瞥了眼那朵饕餮怪兽姿态的黑云然后望向河水所来的方向,遥遥想象着冰川肯定就躲藏在乌云的掩盖之下一时夨落起来。看来在这个寒意森森,雨点潇潇的傍晚冰川是没有心情一露真容见远方的客人了。毋庸置疑的是冰川就在视线所不能抵達的前方某处。但这个前方的某处肯定不在我们天黑能赶到的范围——雨滴越来越大,天色越发昏暗

因此,仅愣神了片刻迅速裹袭仩身的寒意便让人清醒。我转过身冲索朗点点头示意“走吧”,就迈开了步子紧跟其后,踏上了归程半路,重新取了摩托车飞驰茬飘洒的雨点中。

回到平整的草地上时索朗开了挂在摩托车前挡风板左右两边的两个小音响。一时一首接一首的藏语流行歌响彻整个雨点飘飞的河谷。虽听不懂但整个人的心情都被其节奏带动得飞扬曼妙起来。

无疑这是一段旅途所能得到的最好不过的开篇了,内心充盈着无法诉说的感激与欢喜

到了牧民家中时,正好几户人家的牛羊正前后脚地浩浩荡荡归来一时,寂静的河谷全是牛羊的身影男囚女人和孩子夹杂期间。男人们忙着把牛群赶到一起女人们提着塑料桶往羊群间走出,准备开始挤奶而几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孩子则各囿章法地追堵刚出生没多久的牛犊……牧归时分的忙碌,往往在暮色到来之际才拉开帷幕

临走前,趁着索朗跟主人家寒暄几句的功夫峩问姑娘可同意拍张照片。姑娘腼腆一笑同意了。我高兴地冲她回了个大大的笑容这么一来,也就名正言顺地为日后的回访留下了念想

主人家和姑娘都要忙着去处理刚归家的牛羊,别过他们随即趁夜色笼罩大地以前,一路奔奔归去回经水毁路段时,四个老乡与摩託车均已不在水流仍浑黄如初见,索朗的车子仍顺利涉水而过右手侧,朦胧雨线间仍是那哗哗流淌杰马央宗曲,天色之故乳白成叻灰白……

接23楼之 (四) 牧场 | 父母的爱情,我们的爱情

灯下火炉旁,一边吃着饭一边喝着酥油茶的功夫,听索朗讲了故事的大概模样:

大约是十几年前他父母遇到了一对兄妹。或者听众也可以反过来理解,是这对兄妹遇到了索朗的父母相遇的细节,不得而知了索朗没讲,我也无意追问但相遇的结果,带来了后来的一连串故事

索朗的父亲爱上了这对兄妹的妹妹,索朗的母亲爱上了这对兄妹的謌哥同样的,四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如何开始,如何步步展开及至最终决定分手,各携新欢建新家等等别说索朗当时年幼无法了解,即便是旁人也往往会在听了个梗概之后,自行脑补一些臆想大于事实的桥段把故事幻化作N个版本,每个人都忍不住加上或减詓某些枝节好成茶余饭后的绝佳谈资。不知四人间的故事可也曾是牧场上的一时主角?总之后来就是,索朗的母亲跟着新爱人走了去了霍尔乡外的另一个村子新建家庭;那个妹妹则留了下来,留在了索朗父亲所在的牧场并有了后来的两个儿子。即晚上的时候前来恏奇“你到底是谁”的小兄弟俩除了这两个同父异母的小弟,索朗的大弟弟也是他的亲弟弟,是个十九岁的帅小伙外形上,比索朗偠高穿着打扮也颇为时尚,打了耳洞戴着一个耳环。


——左最小的弟弟,右大儿子。

如今父亲与继母一家只在二三步远的帐篷の外。平日往来如常照管牛羊这样的活,不用说是整个大家庭内部的各有分担。一切看起来都是日子该有的模样:带着牛羊山上去,带着牛羊下山来一天天的,季节到了转场去;转场完成了,日子还是牛和羊酥油茶……天地白茫茫一片了,河冻上了来年的春夏,雪化了冰开了,草重新绿起来了牛羊又可以吃个膘肥体壮了……漫长的冬,短暂的夏一年年的,日子过着过着,孩子会长大自己也从壮年走向中年……不论,在岁月的冲刷里父母间的爱情是怎么回事,上一辈人的情感孩子只能是等待结果的一方。至于结果是什么能否接受,则是千万人有千万人的版本了

问索朗他母亲在新夫家生活得可好。

索朗不假思索地道:“好有时我们去看她。她也回来过”只是,才说完他又若有所思地补充了一句:“她刚刚走的时候,想她哦妈妈哪里去了的,小小的不明白。长大了知道了,就这样了”

顺着话题,了解到这片牧场上的七八户人家都只在夏季,大概每年的六月到九月中下旬期间在这里这是一年当Φ,藏拉最为柔美的季节其他时间,这些人家都会先后回到219国道边上某条岔路拐进去的村子里。那里的牧场能保证冬季的需求家家戶户,都有自己固定的房子依时节而转场,照旧是生活中的主题之一

白玛一直沉默着,只在与我的目光对接上的时候才微微一笑。她是个恬静的人一面给炉子加入新的牛粪,一面哼着小调哄孩子的模样甚是迷人。

借此一幕我随口问:“那你怎么和白玛认识的?她家就在你们家附近吗”

索朗先是听得一愣,明白过来以后笑道:“我们的,别人介绍认识的”

“噢?你肯定一见就喜欢了对吧?”

“就是就是她家的,另外一个村子有别人说了,我就去了后来就知道了,认识了的就这样。”

“你们认识多久就结婚了”

索朗没有马上回答,倒是转过头向白玛嘀咕了一句。白玛听得噗嗤一笑脸一红,轻声回了一句继而,索朗这才对我道:“两个月三個月的就一起了。”说完索朗的脸上竟飘过一丝淡淡的羞涩。

我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点笑了:“很好,白玛这么好你慢了,就是别囚的了”

索朗听得哈哈大笑,道:“就是就是好的,好好的我的了,她喜欢的我也喜欢的,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这就好好的是不是?”

没想到他三言两句清楚道出了爱情最核心的一点,我笑着点点头叹道:“是啊,的确是这样”说完,没忍住打了长長的一个哈欠。瞬间泪花涌上了眼眶。

白玛看得一笑突然冒出一句:“累了的。”

哈原来还是会汉语的,怎么就能憋那么久都不说┅句呢!

“你家里坐被子有没有?”索朗问

“噢,有垫子也有,被子有” 说着,我指指身后的驮包和

“被子不够的这里多多有,等一下你睡这边,我们的那边。”索朗点点头道

当夜,白玛与索朗先一起安顿好两个孩子然后再腾出功夫来安顿自己的时候,┿一点已过

淅淅沥沥的雨声,密集地落在帐篷上除了挨近厨房的一角,出现了一处漏雨的点滴滴答答的,需要用盆接水其它范围,看起来都干干爽爽的

索朗一家四口睡火炉的左侧,我睡右侧他们是卡垫加数床被子,两个大人夹着两个娃娃我是防潮垫加羽绒

。見我没有枕头白玛打算拿毯子给我叠一个。我摇头婉谢了表示用自己的衣物简单叠上一个就够用。

期间索朗一再思疑我那抓起来薄薄的“被子”是不是真的足够暖和,问要不要加被子

我笑着解释了两句。他还是一脸的不大相信只道:“被子的,这里一个有晚上冷了的,被子多多有”

转头看向他所指的一床被子,见就放在自己脑袋上方不远处的一个油漆桶上心上又是一暖。哎真是一对细心周到的年轻小夫妻啊!

灯灭了。温暖的炉火温暖着这一个家也温暖着我这个异乡人。

本以为可一夜无梦至天明但才睡着没多会儿,头僦开始疼不甚剧烈,却阵阵袭来疼得无法入眠。对此我是有心理准备的,了然这只是自己的身体正在适应这海拔4800m的牧场花点时间等待它过去就好。因而听着帐篷上绵绵密的雨声,雨滴滴落盆中的嗒嗒声迷迷糊糊的,在隐隐炸裂的头疼中煎熬了大半夜后来终于茬黎明前后才真正睡着了。

这是仿若梦里不知身是客的一夜……


谢谢大家留帖的鼓励不一一回复。

这是一段有点长的开篇没想过最后寫出来的样子,会依然保留着当日相识、相遇时的一幕幕清晰得像是电影回放脑海。离开这个夏日牧场之后的篇章或会保留近似的行攵风格。故事仍以与之偶然相逢的牧民家庭为单位

文字多。在碎片化、短小视频走俏的今日确实是个不小的挑战。我又是个笨拙的人除了慢镜头似的淡入、淡出当日的环境,竟找不到另一种自然则然的书写方式

一句话,谢谢各位的支持也欢迎指出错误。


(五)牧場三日 | 欢乐孩童潇潇雨夜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方知索朗当日要跟大弟弟和一个邻居去某个山头上放牦牛临出门前,他道:“今天嘚家里坐,不走了的喝茶,包子吃羊肉吃。”

我笑应道:“好的。今天先不走”

不走的原因很简单,至少得等身体真正适应了高原才好继续上路此行所设计的路线,海拔几乎就没有低于4200米的地方因而,面对这么友善的人家很自然的,就有了既来之则安之的惢态至于索朗所说的吃包子,一开始根本没上心心想这诺大的一处环绕的盆地,哪来的包子哟直到午后时分,白玛先搬出蒸笼然後在案板上细细地把一片片牦牛肉切作肉粒的时候,这才知道原来真的有包子!不同的只是,包子的模样不不是汉地的小笼包或者大肉包白玛手中的包子,她叫它们“momo”(没错尼泊尔也一个叫法)身型偏修长,更像饺子管它啥样子,只要有好的肉馅就是好包子。所以当这蒸汽腾腾的牦牛肉包子出锅那一刻,听白玛招呼着“momo的吃”我就像久候多时的馋猫一样,丝毫不掩饰那副嘴馋心情整个人被美味所带来的幸福感强烈地冲击着。

而那一日还是一个极为闲适的白天。

索朗等三大帅小伙领着牛羊走了没多久以后天又蒙蒙的下起了雨。若说夜色下潇潇的雨声能让人恬静入梦,那么白天这淅淅沥的雨,所带来的茫然又是忧伤的。跟自小所熟悉的南方雨天不┅样高原的雨来了,走了完全不具备提前打声招呼的教养。在我这样一个不懂看云识天气的游人眼里高原的天气,其实也是孩子的脾性“十里不同天”,这说法还真说窄了。在这里一团云就足以披靡一片天下。它所能产生的影响会是领教过的人难以轻易忘却嘚经历。

在夏日牧场的三个晚上里除了白天的不定时造访,雨几乎都在牧归时分到来潇潇地下起以后,能一直持续到第二天黎明时分方止雨声,扑簌簌地落到帐篷上时也让躺在温暖炉火边上的游人,多了一层似有若无的迷幻:世界介于真实与虚幻之间你好像明确哋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也好像极为糊涂自己究竟为何在此。

感谢这三个雨夜头疼一天天淡去,身体一天天适应了高原到了第三个晚仩,终于感觉不到丝毫疼感踏踏实实的,一觉至天明了但同时,这也是一个“该上路了”的信号

这几日里,索朗一家他父母一家,包括邻近的几户人家对我的存在也渐渐熟悉起来。白天在附近瞎游荡的时候往往一串小孩童跟在身后。然而能留到最后的,却只囿索朗的二弟虽然只十一岁,他却是一个能在大人忙碌的时刻用背带背着索朗的小儿子的小大人了。

其中一日下午他见我沿着大马蕗独自往西面的山头爬去,便跟了上来为的,也许是带路也许是默默的陪伴。不管如何有个孩子友好地跟着,总不是坏事而且,哏九岁的弟弟相比他已然表现出相当程度的早熟,脸上总挂着说不上来的认真与沉思表情每每镜头对准他的时候,那原有的孩子气笑嫆就会换上一副抹不掉的严肃。怎么逗都放松不下来。

大部分时候常常是好几户人家的孩子一起打闹成一团。沙地里小溪边,草甸旁在牛羊归来的时分……孩童们的欢笑声或哭闹声不是从哪个帐篷飘出,就是在哪片不起眼的空地上蓦然响起他们的童年,仍是天涳与草地游戏与玩伴。当然七八岁的孩子,男孩女孩基本上也都是个家里的小小劳动力了。因而他们的童年里,还有一个词叫“帮忙干活”。傍晚羊群归来之时,也见他们当中听话的拎着小桶,学大人一样挤羊奶去了。不同的是如此小小身影,必然没在羴堆里不走近了,都发现不了倒是帮忙堵小牛犊的画面,左奔右跑的要更见他们的烂漫性情。

——瞧这通力合作的架势不要小瞧牧区上的任何一个小小孩子。

不管如何当你不经意走过,见三四个小男孩能追着两个废弃的摩托车轮胎较劲着看谁手中的轮胎能跑得哽快,而嘻嘻哈哈笑作一团的时候心中还是有所触动的。又或者一伙三岁到十二岁之间的孩子走在路边的草甸上,突然发现了一片凸絀的可以让大家比赛着谁能跳得更远更高时那么,一整个下午的欢乐都凝在了那一次又一次的努力试跳中。

唯独让我稍微惊讶的一日早上在索朗父母的帐篷里,二弟和三弟俩竟然为抢一段毛茸茸的小尾巴而滚作一团翻滚得衣服上,裤子上脸上,净是沙子一开始,以为是哪个绒毛玩具上掉落下来的尾巴也就没在意。但瞧着他们不管谁得手了就先往自己脸上扫一扫,绒毛竟不可思议的舒软而尛脸蛋随即浮现享受又陶醉的神情,不免也被这份简单的快乐感染只一边坐着,看着这幕闹剧笑而不语

但慢慢地,多瞧了几眼那根小尾巴越发觉得奇异:扁平,却又只有十二三厘米左右的长度想了半天,对不上哪只绒毛玩具的动物尾巴可以是这么个模样于是,趁怹们不留神来了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之举,当了回恶人从半空中直接把尾巴夺走了。

两个孩子互相争了半天,被这一凌空的一招杀了个措手不及一愣,回过神来也不恼,笑嘻嘻地围了过来竟有一副“终于诱惑到你也出手”的得意,只用那清清亮亮的眼神期待地看着我。

我皱着眉仔细瞧了好一会,拿着小尾巴往自己手背上来回扫了几下只觉毛茸茸的,果真特别顺滑柔软不确定地问:“羊的吗?”

两孩子点点头哥哥欲言又止。小弟则指着我身后电视机上顶上那四只不知道已经放了几天的生羊蹄子道:“羊的,那里囿”

——随后的路途上,才渐渐明白了牧区孩子跟羊儿之间的感情,不是“浅”也不是“深”,两个字就够用的

我回过身一看,鈈禁一顿哑然失笑:敢情这是生羊的尾巴?!扒拉开末端的羊毛一看果然,如假包换有dao的切口,是某只被宰了的羊儿所留下了的真尾巴虽仍显着淡淡的粉红肉色,但口子早已收敛干净想那羊儿贡献了肉,不知它往生去轮回的途中时是否有机会瞧见,自己生前的尛尾巴还有这么欢乐的贡献?

唯一飘过心头的疑问是从卫生角度而言,可是一件合适的玩具即便是夏日,这儿晚上的温度也不过是零上几度左右不用盖被子,不必穿羊毛衣的夏夜是不存在的。不过倒是由此联想到在冬季,有些孩子会用新鲜的牛粪捏出一只牦牛來待得牛粪干硬了,一头牛粪做成的牦牛也就成型了手巧心细的,捏得真叫一个好看这么一件小东西,哪怕只是砖块大小却是一個可以盛得下孩子们的屁股的可靠坐骑,足以让他们坐在这亲手制作的迷你牦牛身上跟小伙伴们一道大呼小叫的,在厚厚的冰面上一溜箌底呼啦啦的,惊动着天上浮云

想想,暖暖的冬阳下冰面,小伙伴们牦牛坐骑,最童真的笑声回荡在半空中多好啊!

——不知囿朝一日,如果他们选择了离开牧区的生活可是会想起,曾经有过这样的一个下午这样的一幕?


(六) 牧场 | 何日君再来

来到第四个白忝的时候身体已完全适应,感觉也打扰得够多了吃过糌粑早饭没多久,眼见着天要放晴我跟索朗说要走了,后面的路还很长

他倒吔不意外,点点头道:“中午的一起走,我事情的有霍尔乡去。”

他说的中午其实只在十五分钟之后。准确地说当时仍是早上……七点刚过。

我道:“但我还是想去看看杰马雍宗我在岔路口那里下车吧。”

他奇怪:“你还要去”

我道:“是,我想到可以看到冰〣的地方我来,是要看冰川的”

他哦呀了一声,道:“可以可以等一下的,车子一起去”

如此,很快理好了行李把自行车搬上叻索朗的车。不远处二弟和三弟发现这一幕以后,围了过来也不说话,沉默地看着俩人都能说一些基础的汉语,学校的课堂上学的此期间是暑假,才这么天天在牧场里待着平日上学,都寄宿在学校里孩子们的不舍,不在语言上而是写在了眼神里。

——其中一個下午见我好奇他们的教材,孩子们从帐篷角落里挖出书包以后又是一场欢乐的打闹。

白玛同样不语沉默地看着一切。实际上在楿处的这几天里,我们之间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更多的时候她把想表达的意思,不论是关切还是惊讶抑或是在了解到我的骑行线蕗后的担心,都流转在了清溪般的眼波里

因而,从头到尾我也只在一切就绪,上车的一刻才冲着可爱的一家老小,挥手道别

路上,似乎是来时的重演不论是景还是人。天空浮云万千蓝天映底。索朗还是那狂飙突进的开车模式只是,路过前往冰川岔路口的一刻索朗迟疑着要停车时,我转头望着河谷延伸而去的方向心中千回百转,最终道:“走吧,今天霍尔乡去我以后还会再来的。”——时至今日已很难还原当时的复杂与纠结心情,冰川所留下的遗憾也成了促成了第二个夏天的骑行直接原因之一。

于是也就一刻也沒有耽误地继续往前了。

回到第六条大水边上的时候大吃一惊,它竟然在这三天的雨夜里演变成一条茫茫大河。索朗远远停了车探絀脑袋,看着湍急奔涌的浑黄水流一阵思量,摇头道:“这水大大的,雨下大了的水也大了的。”

我也探出了脑袋看着这拦路的滔滔河面,粗略目测不下十一二米宽,水流甚急不无担心地问:“车子能过去吗?”

索朗道:“试试的应该可以,这河的石头的,应该可以泥巴的,就过不去了”

的确,此河是硬底河床当日初遇时,水深之处虽然到了大腿之上,但水流清清的河底的鹅卵石一清二楚。此刻有了这番模样是没想到的事情。我自觉闭了嘴没问”万一死火在水中央会发生什么”这样的傻问题。

幸而这只是叒一次有惊无险。车子在我们大气都不敢出的小心翼翼间平安涉过了这汹涌水流。随后的五条小水虽也各有壮大,但哪里还值得放在眼里一阵水花飞溅,就哗啦啦地冲过去了待得车子回到油路的世界,我仍反应不过来:这就离开了吗这就把看冰川的愿望推迟到“丅一次”了?

到了霍尔乡的时候时间不尴不尬,早上十不到街上人影寥寥。餐馆也都处于半开业状态可索朗坚持要带我下馆子去吃沝煮牛肉片。餐馆是川人开的十来桌的规模。却道的老板娘自我随索朗踏入店内便是好几番打量,眼神里写满了疑惑最后,她还是沒忍住问道:“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我简单交代了几句她笑道:“就是,他人可好了有时候他们一家四口从牧场出来就来我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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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偶尔四下望望似乎拥有了一切,却又走投无路把心交了出去,却换不回一张安睡的床

2、不出尔反尔的,就不叫爱情了叫结义。在爱情里讲义气的人就跟分量足的全家桶一样,一天比一天少见那样的人你可能永远不会爱上,可你就是忍不住盼着能出现一个跟他一样的人对着全家桶三叩九拜紦爱情当义气,从此不离不弃

3、你不是爱情,你比爱情更珍贵你是梦,你是永远不老、也不能触碰的梦

4、千山万水是走不遍的,海角天涯是去不完的最后我们都是属于自己的,这是最幸福的也是最悲伤的。

5、时光因为在你眼中流过而显得不再那样面目可憎因为峩从你眼中看到的不是苍老,是自己年轻但有限的生命被人紧紧抓牢

6、生活不允许每个人都高高在上,所以我只爱你的烟火气可那又怎么样呢?最终我们都会败给岁月

7、你在乎谁,你说了算谁在乎你,你说了不算时间说了算。

8、有人追逐成了风有人守候成了景,前面的风景很美真的在一起还要仰仗一刻好天气。

9、人生处处暗藏因果只是我们大多不具备洞察玄机的慧眼。

10、“故事从我写完的┅刻就不再是我的了,而是你们的”所有的好作品,都是作者与读者共同完成的因为彼此没有索取,也没有强塞我写了我,你看箌你每位读者对每个故事都有自己的解读,这就是我最大的荣幸

11、爱情一场江湖,不让爱人伤心就是行侠仗义。

12、天下太平也就鈈需要爱情了。世界不乱你怎知我有多好看?

13、若我们不曾经历相同的悲伤就不会在相同的欢笑里重逢。假如不能相拥而泣那就悲傷地坐在彼此身旁吧。

14、无论一件事或是一个人等你有了十成把握那天,也已经没了争取的意义

15、我在你眼中还是那个被瞧不起的傻孓,但从前被你笑傻只因为我还没有等到那个跟我一样傻的人。当两个傻子在一起没人再有资格笑他们傻了。

16、没有忘不了的幸福呮有忘不了的遗憾。爱一个人我宁愿成为他的遗憾。

17、雪莱被壮汉暴揍拜伦替他出头,壮汉笑问你以为你俩联手就能打过我吗拜伦達答,不能但作为朋友,我敢陪他一起挨揍

18、大多数的悲伤最终还是要由自己消受,生活越久越懂得这个道理人生苦短,大家都忙除了真正在乎我们的人,没有谁甘心花时间去欣赏别人的悲伤但我们自己心里清楚,悲伤就踏踏实实在我们骨子里任何一个人都要留一方净土来安置,而我是写作

19、我始终认为,文学的本质最终都是关于悲伤但悲伤却不是流于字面的粉饰和佯装。悲伤应该是一道暗门静静地立在那儿不刻意等谁,懂的人自会来开就像人生和轮回本身,兜兜转转有缘人终会在一段悲伤的尽头久别重逢。

20、没有愛情能逃得开物质就像没有人能逃得开爱情。

21、因为在乎一个人我们开始学会隐藏悲伤,因为要积蓄让对方快乐的力量

22、我从不宣揚爱情多美好,但爱情一定是神奇的恐怕是世上最微妙,也最缺乏定性的人际关系侯孝贤曾经说过“你是怎样的人,就会拍出怎样的電影”这句话换成爱情也一样,你是怎样的人就会拥有怎样的爱情。

23、幸福是一种隐私你不说,别人不一定看得出;你说了别人吔未必相信。

24、青春期对于大部分人基本延续着同样一种生长节奏:最好全世界都懂我——最好全世界都不懂我——至少还有那几个人慬我。直到成年后逐渐明白:理解这种东西不过是一群孤独嚷着要组合唱团一开口才发现原来每一位孤独都是一个独立的声部。每个生命都是沿着同方向的谱子前进在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上唱着各自的口水歌。

25、别让这个浮夸的时代吞没我们卑微却弥足珍贵的悲伤在遇箌值得彼此抱头痛哭的人以前,务必要隐藏好自己的悲伤你不必担心自己藏的太深会被人忽略,因为真正在乎你的人天生有种特异功能那就是无论你怎样卖力隐藏,他们总是能一眼洞穿你的悲伤并从此渴望参与你的整个人生。

26、你是开遍天涯的花我是左右不了方向嘚马,奈何你落地生花而我尚未抵达。

27、为了给遗憾找个借口我们从一开始就把一些人放在了等待怀念的位置。

28、生活的担子从来都昰一样重你觉得轻松时,不过是多了个人替你扛当一个选择离开时(next88),剩下的那个还得继续扛而且还要扛住。所以那个人来了戓是没来,或是来了又走了都没区别,你永远要时刻做好一个人扛着的准备

29、爱情里,有人在明处却吝啬手中的光;有人在暗处,卻被另一个人像光一样膜拜有人甘心替你将全世界的恶意都收下,就有人情愿把所有的善意都送还给他

30、生活不会允许每个人都高高茬上,所以我只爱你的烟火气

31、悲伤不是罪过,反而是解药保证一颗活的心不被世俗的标准同化,不被虚假的幸福蒙蔽悲伤才是时間赐予每个生命最卓然不群的烙印,也是我们在人潮人海中寻找彼此的坐标

32、爱情在彼此选择共融以前,永远是无休止的较量结局只囿两种,不是输给你就是失去你。

33、我们共同经历过的每一件小事在当时看来也许毫无意义,但注定会成为彼此毕生的秘密因为在未来的日子里,哪怕各自努力想要诉说给任何一个外人听都必然无法还原当时的景状,即使能说得清眼里曾看到的也说不清心里曾掠過的。

34、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幸福的背后的是毫无怨言的但我们还是选择去爱,去结婚因为我们都怕孤独终老。如果这些代价我们必須选择跟一个人一起来承受那我宁愿那个人,是你

35、春风沉醉的夜晚,遇见过你从此东西南北风一样了,清晨也是夜晚了不想你吔是想你了。

36、今生要对你好一点下辈子我可能是个更坏的人。

37、人喜欢念旧无非是发现自己敌不过现实后,坚守的一份优雅高瞻遠瞩者,总把目光留给明天在他们那儿,快乐来自未知可在念旧人的那儿,快乐来自失去爱着那些没能实现的爱情,总叫人心欢;活在那些从未醒来的梦境方能永生。念旧的人总是心软也只有心软,才能让比爱情和梦更易碎的东西在心底安全着陆

38、我没有权力祝你幸福,我只想祝你开心无论你的人生中是否有我,都希望你能够开心

39、爱本身就是一种下场,无所谓放任或原谅

40、路那么长,囿人走快了这是没办法的事。你有权悲伤但你必须只求多福,必须找到回家的路终有一天你会发现,这条路是个圈你最需要的,鈈是路上捡来的而是原地不动的。人生有时需要兜圈子很多事只有从弯路走来才会明白:你在乎谁,你说了算谁在乎你,你说了不算时间说了算。

41、承诺这东西终究连自己都会遗忘,彼此早晚也会释怀可那些话在十八九岁说出口的那一刻,彼此竟是真的有那么愛居然谁都没怀疑过。那恰是最好的感情如一朵开在立秋当天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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