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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韩愈写宣城的诗
读韩愈写宣城的诗
242000宣城市诗词学会
韩愈(768~824),字退之,唐代杰出的文学家、思想家,古文运动的领袖。他有“文起八代之衰”
“文章巨公”和“百代文宗”之名。一生著有《韩昌黎集》四十卷,《外集》十卷等等。他一生中写宣城的诗共有24首。这些诗今天读来,使人能深切体会到韩愈对宣城深厚的情感及对宣城的眷恋之情。
我们知道,韩愈的青少年时代是在宣城度过的。他三岁丧父,由哥哥韩会抚养。大历十二年(777年),韩会因“元载案”受牵连,被贬广东韶州病逝。建中二年(781年),韩愈13岁时随大嫂郑氏来到宣城避乱,从此在宣城生活了7年。直到贞元二年(786年)19岁时,他才离开宣城去长安参加进士第。这7年,韩愈就在宣城就读、生活、郊游。
唐德宗建中八年(787年)的一个春日,韩愈与李观、欧阳詹、窦年等在一起游玩,共修禊事。他们列坐其次,流觞曲水,其间韩愈得觞,便咏《芍药歌》,这是韩愈写宣城的第一首诗作。他在诗中写道:
“丈人庭中开好花,更无凡木争春华。翠茎红蕊天力与,此恩不属黄钟家。温馨熟美鲜香起,似笑无言习君子。霜刀翦汝天女劳,何事低头学桃李。娇痴婢子无灵性,竞挽春衫来此并。欲将双颊一睎红,绿窗磨遍青铜镜。一尊春酒甘若饴,丈人此乐无人知。花前醉倒歌者谁,楚狂小子韩退之。”全诗共16句,分四组写芍药是不同于凡俗芍药花的本质特点,写了此花独自开放、不与世俗争俏的品质,作者借此表现出自已不羁于世俗的眼光与特立独行的狂放姿态,来借花咏志。
韩愈在宣城到处郊游,尤其是宣城城南,是他经常去的地方。在城南,他踏春、折花枝、游宾客庄,写下了《游城南》(十六首)
:“草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晚春》)“春风也是多情思,故拣繁枝折赠君。”(《风折花枝》)
“马蹄无入朱门迹,纵使春归可得知。”(《题于宾客庄》)。特别是《赛神》一诗真实地记录了自己参加宣城城南古代赛神的情况。韩愈在《赛神》一诗中写道:
“白布长衫紫领巾,差科未动是闲人。麦苗含遂桑生葚,共向田头乐社神。”这首诗写出了城南赛神民俗活动的时间、地点背景、人物及装饰、赛神活动的情况及欢乐场面等等。
“亲交既许来,子侄亦可从。盘蔬参春杂,尊酒清浊共。”
(《河之水二首寄子侄老成》)
参加赛神活动,不止是他一人,又他的侄子老成。他还游峡石,上北楼,“居然鳞介不能容,石眼环环水一钟。”(《峡石西泉》)“郡楼乘晚上,尽日不能回。”《北楼》)。韩愈写的这些风物、景物以及生活场面,把宣城在中国诗史上的地位提升了一个较高的层次,提升了宣城的知名度。
可以说, 宣城是韩愈人生的成长期,是他长知识、长身体的黄金期。
他来到宣州,宣州为他系统地“就读为学”准备了条件。韩愈在《复志赋》中回忆说:
“就食于江之南,始专于讲习兮,非古训为无所用其心。”朱熹在《昌黎先生集考异》中也说:
“公之为学,正在就食江南时也。”韩愈由于幼孤,他觉得自己已无依靠,学习非常刻苦,且自觉。每天早上公鸡一叫,他就起床做操,然然后回到书房里读书。韩家历代做官,藏书很多,韩愈如饥似渴,饱览群书。他在《出门》一诗记下此种情况:
“古人雖已死,書上有其辭。開卷讀且想,千載若相期。”这为他一生致力于倡导古文运动打下了丰厚的文学基础。
而最使韩愈不能忘的是青少年时形影不离侄子老成的突然在宣城的去世,韩愈即为侄儿韩十二郎写了祭文《祭十二郎文》。但这篇祭文中虽然不在宣城写的,而文中提到的许多事与宣城关。从这篇文章可以看出韩愈对家人及宣城的深厚情感。韩愈在《祭十二郎文》中写道:“呜呼!吾少孤,及长,不省所怙,惟兄嫂是依。这是说,“我自幼丧父,等到大了,不知道父亲是什么模样,只有依靠兄嫂抚养。”文中的十二郎,即是指的侄儿韩老成。老成从小又和韩愈一块在宣城长大的,韩愈与老成辈份虽不同,但年龄相差无几,所以感情特别深厚。“中年,兄殁南方,吾与汝俱幼,从嫂归葬河阳。既又与汝就食江南。”这是说,“我和你那时还小,我从嫂嫂把哥哥运回河阳安葬。我们就食江南,零丁孤苦,一天也未离开过”,
这段文字叙述自已与侄儿情感。接着韩愈又道写:“吾年十九,始来京城。其后四年,而归视汝。”而文中的“吾年十九,始来京城”,
又埋藏着韩愈与宣城的一段经历。“始来京城”,
没有主语,是省略,省略了“我韩愈从宣城”来到京城。因为到京城之前,韩愈在宣城就读,准备应试。而按照唐朝科律,要应进士科考,须先在州县取获得“贡生”
资格。而每年各州县的“贡生”
名额不多,而韩愈先后几次参加京,都以宣州“贡生”
参考,这就是说,宣州这个名额几次给了他。文中的“其后四年,而归视汝”
,这是指韩愈连续三次参加考试,名落孙山,这里包含着韩愈对宣城多少记忆及深深的情感,又饱尝着对人生失意的种种辛酸以及对家人的牵挂,因为韩愈赴京城参加科举考试时间,韩愈的嫂子郑氏、侄儿韩老成等家人继续居住在宣城。四年后,回家看望老成,有“归视汝”的感觉。然而,使韩愈意想不到的,与韩愈相依为命的韩老成贞元十九年(803)在宣城家中突然去世。韩愈因为在宣城待过,他知道,江南人常常得软脚病,而且时常发作,发作时疼得厉害,但不会伤命。而意想不到的事竟然发生了,(谁知道)竟然会因此而丧了命呢?所以,闻此噩耗,韩愈悲痛欲绝。在《祭十二郎文》中韩愈自责,韩愈为此而悲痛、失悔,还有得到侄儿死去的消息后,将信将疑的复杂情绪,以及为此而发出的深挚的慨叹。情思深沉,情感仿佛从肺腑中沛然流出,使悲伤的情感逐步达到高潮。我们说,这篇祭文强烈的感情力量,能如此深刻地感染读者,不仅仅得力于作者高超的语言文字技巧,也是缘于韩愈对年青时生活在宣城的一种深情,使人感到异常自然而真切,体会到了一种令人如闻咳謦的感情氛围。韩愈对侄始终不忘,在另二首诗《河之水二首寄于侄儿老成》可以看出:
“河之水,去悠悠。我不如,水东流。我有孤侄在海陬,三年不见兮使我生忧。日复日,夜复夜。三年不见汝,
使我鬓发未老而先化。
河之水,悠悠去。我不如,水东注。我有孤侄在海浦,
三年不见兮使我心苦。采蕨于山,缗鱼于渊。我徂京师,
不远其还。”苏轼说:“读韩退之《祭十二郎文》而不堕泪者,其人必不友。”茅坤评论说:《祭十二郎文》为“祭文中千年绝调。”今天,作为宣城人,读了此文更觉得感人至深,对韩愈及他的嫂嫂、侄儿在宣城的生活及情缘体会更深。
在宣城韩愈还为宣笔大师毛颖写了《毛颖传》,后人称宣笔为毛颖。《毛颖传》,把“静物”当作“人” 来写,用拟人化的手法为毛笔写传记。文中韩愈让毛笔姓毛名颖,作者从毛颖的家世写起,煞有介事地考证其祖先,古人多用兔毛做笔头,顶端又锋颖,娓娓道来。他说毛颖是中山(地名)人,他的先人是兔子,辅佐大禹治理东方,(因)养育万物有功,在卯地获得封地,死后成为十二神之一。秦始皇时,蒙将军恬往南方去攻打楚国,驻扎在中山,准备进行一次大规模的围猎,来使楚国畏惧,接着作者写了蒙恬造笔赢得战争胜利的故事,借此将宣笔的产生告诉了世人,对毛颖被皇上重用因而能尽其所能,是有功之臣。“天下同其书,成其字,传之于后世,岂不是毛颖之功?然毛颖不过言之:臣所谓尽心者!”
韩愈写宣城的最后一首诗,是他在离开宣城33年后、即去世的前一年、他时己56岁。此时他写了的一首《示爽》诗。这首诗是长庆三年(823)
,韩愈设家宴欢送他的侄孙子韩湘来宣城做官时写的。示,动词,指示;
爽,名词,人名。动宾结构,即指示他的侄孙子韩爽(爽湘)
。诗中写道:
宣城去京国,里数逾三千。念汝欲别我,解装具盘筵。日昏不能散,起坐相引牵。冬夜岂不长,达旦灯烛然。座中悉亲故,谁肯舍汝眠。”这是说,宣城离京城遥远,侄儿这一次你是远行。考虑你要和我们分别了,所以家人脱下正装,系上围裙,亲自下厨,设宴为你饯行。盘筵,犹宴席。在家宴上饮酒。然而我们的话别,天黑了还不忍散去。席间人们坐着又站起来,站起来又坐下去,心中躁动不安,恋恋不舍。就这样,饮酒﹑话别,通宵达旦,夜不能寐,而且感到冬夜太短,一夜到天亮,家里的蜡烛还点着。这个场面写得非常感人,人们为什么通宵达旦,夜不去眠呢,原因是你要去我魂牵梦萦的宣城,其中全家人对宣城生活席间的有多少回忆有话可说啊。这不仅表现了韩愈一个人对宣城对的怀念,而且表达了全家人对宣城对怀眷念之情和深深的怀念。
我们知道,韩愈在文学史上“文章巨公”和“百代文宗”之名。我们读了谈韩愈这些写宣城的诗虽然不能直接与之挂勾,但我认为这是一个特殊的人、与一个特定的地域、在特定的期间的一种特别的情感,文学上称之“这一个”
。“这一个”
别人不能复制与替代。前面说的《赛神》一诗,真实地记录了宣城城南古代赛神的情况,以致于现代的宣城城南人都不知道了,这是一段特殊时期的生活回忆,人们甚至可以通过这首诗还原当时宣城城南古代赛神的的情景。《祭十二郎文》一个小叔为侄儿写的祭文,写得这样真,委曲、宛转,凄恻动人,古今少有。而且在文中写了“与汝就食江南”
的情况,这里不但包含韩愈随大嫂郑氏在宣城生活了7年的经历,更表达了韩愈与宣城的感情特别深厚。难怪茅坤在评论时说:《祭十二郎文》为“祭文中千年绝调。”再如,《芍药歌》写芍药的特色“丈人庭中开好花,更无凡木争春华”
,今天来让人在阅读,能从中不断获得新的启发与思考,正是这种穿越时空的恒久价值,使这篇文章历久弥新。还有《毛颖传》,如今这是文房四宝起源的最好见证。《毛颖传》虽是不在宣城写的,他借宣城的物说事。文章的主题,除是表扬毛颖能尽其所能,还借此讽喻皇上的寡恩薄情,表示当时失意的思想感情,更展示了对宣城的想念。
我们总览韩愈这24首写宣城的诗,从地点上看,有的是在宣城写的,有的不在宣城写的;
从时间看,有的是当时写的,有的后来写的;
从内容上看,有的是在写别的人或物的而却联系到宣城有的人与事。不管怎样,皆以宣城为底色,进行描画个与加工。韩愈在文学上他提出“文道合一、气盛言宜、务去陈言、文从字顺”的主张,从这些诗中似乎可以看出这种写作理论的具体实践,特别是我们宣城人来读这些诗,感到内容真切,感情真挚,感到韩愈对宣城有一番特别的情感。韩愈对宣城如此,“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同样,宣城人民对古往今来对他不薄,把他当作自家人,过去给他修了“昌黎别业,且宣城的二贤祠、五贤祠、七贤祠、十贤祠从来没少过韩愈的牌位,今天市政府又修了韩愈文化公园,对于他写宣城的诗有人烂熟于心,《中国诗词大会走进敬亭山》其中就韩愈的《示爽》出了道题目,宣城二中的吕涵同学抢答,准确无误地答对了。今天有许多人在读韩愈的诗,读着它,他的这些诗今天可化着使一方百姓的精神文化素养和建设家乡的强大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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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回哭覃吉素臣发病 看馀诗末子封侯《第一百四十回哭覃吉素臣发病 看馀诗末子封侯》[] [] []1 ●第一百四十回
哭覃吉素臣发病 看馀诗末子封侯2 天子拭泪道:「治道之盛,盛于辟除佛、老,辟除佛、老之功,由于素父。而朕之得与素父同志者,曾胚胎于老伴。忽闻溘逝,深为痛悼!欲亲临其丧,为之辍朝二日,谕赐祭葬,可乎?」素臣亦泣下沾襟道:「覃监既有养正之功,而志除佛、老,贤于吕涵、张承业远矣!辍朝赐祭,宜若可行。」天子即人宫哭临。素臣亦易服往吊,哭之甚哀。回府即病,每日力疾办事。天子见其憔悴,亟加慰问。素臣奏道:「臣自臣母回南,方寸已乱,饮食渐减;及哭覃监,未免过哀,不觉致病。然非痼疾,当加意调摄,以期速愈,皇上勿勤念也!」天子道:「朕自老伴之殁,亦忽忽不乐者数日;顾已年登耄耋,且自除佛、老以来,日日庆幸,已垂十年,临终含笑而逝。朕与素父,也可稍免悲思。至太君回南,子媳孙曾,绕满膝前;现又连得玄孙,乐可知矣!望素父宽怀,为国自爱!」当赐人参、肉桂,各二十斤。素臣谢恩出朝。虽极意排遣,无奈心结不开,三好两歉的,不能全愈。3 一日上朝,天子想起风谣,复取来看,是:4 维天实生老,老反大于天,即此无天罪,诛之非可怜,吾皇下诏毁其像,人心得安天理会。5 耳闻白日升,眼见无一人,碧天空洞洞,何处可存身,不信琼楼与玉宇,随天旋转如车轮。6 人言沧海内,处处有仙山,海今成乐国,日夕相往还,贾额邀游海中遍,不见仙人一佩环。7 自古传尸解,谁人看得真,浮山记体静,蜕骨有精神,李翱发棺尸宛在,乃知仙传荒无伦。8 金丹不死药,速死乃其能,堪怜唐代主,连服即连崩,试问当年饵丹者,可曾一个享遐龄。9 九转凭铅汞,黄婆引得成,虚传黍珠现,谁见玉婴生,忽然一泄精如注,仙人命比鸿毛轻。10 烧丹凭药物,一已千金,眼见烧丹客,人人尽捉襟,黄昏半夜提炉去,无影无踪没处寻。11 采战原邪术,愚人信得深,吸时如益髓,泄处即归阴,不见鼎炉延寿命,空教妻女纵奸淫。12 天师能捉鬼,户户送灵符,鬼满间阎间,天师捉得无?眼见天师妻病鬼,临终赢得满身朱。13 年时常醮祭,有病更求神,焚黄奏上帝,踏斗告群真,临危尚有千般法,救活从无一个人。14 十首之后,又是三首:15 龙虎山上说上清,上清一炬火无情,天尊掩面救不得,登时熔化如胶饧;四相枉传威赫奕,千神空自貌狰狞,同时携手。人彭亨,满垆金色明。16 武当威镇有真武,电母雷公护灵府,贼盗不侵雷电功,拜朝不敬龙蛇怒;我皇下诏毁淫祠,金殿熔成金满坞,雷电无踪龟蛇腐,惟馀一坯土。17 千山万水各有灵,千奇万怪各有形,望形朝拜聚如蚁,闻灵顶祝畏如霆;农夫血汗洒土木,织女机丝供膻腥,帝力驱除无一星,户户得安宁。18 三首之后,又四首:19 九华有地藏,宝镜常放光,业报见地狱,福报见天堂,堂狱两无见,不识有灾殃,观看轻万里,施舍遍十方;吾皇灭佛铲妖迹,宝镜磨作尘飞扬,归家只拜爹与妈,自此不见阎罗王。20 峨嵋有普贤,普陀有观音,登山与泛海,朝拜要诚心,诚者见妙相,不诚灾祸侵,奸僧靠菩萨,骗财恣奸淫;一朝拆寺毁经像.金刚罗汉如飞尘,不见韦驮能护法,不见象王会卷人。21 曹溪有大凿,衣钵镇山门,火焚衣不燃,铁捣钵无痕,妖言惑众听,四海俱狂奔,施钱塞梁栋,还愿无朝昏;吾皇一旦灭佛教,钦差入寺除其根,捣钵蜣丸成粪土,焚衣蝴蝶化灰尘。22 只设四座寺,已剥万民皮,何况遍无下,多于机上丝,寺寺要斋粮,僧僧吸膏脂,寺多村日少,民瘦僧日肥;吾皇植苗去稂莠,一僧一寺无留遗,功如大禹抑洪水,益烈山泽而焚之。23 四首之后,又十二首:24 半世空门礼大慈,岂知大忍有如斯,发蒙细读君王诏,深悔昔年非。25 造化生机雨露深,故教物物有阳阴,成男成女成古今,独忍逆天心。26 无君执法不安良,孤死多丁弱死强,普天率土安朝常,独忍叛君王。27 人无父母不生身,养育辛勤无比伦,乌鸟还知反哺频,独忍背双亲。28 连枝一气共根苗,兄弟相求原隰褒,无端陌路反相招,独忍舍同胞。29 常言嫁鸡逐鸡飞,不改终身一与齐,有玷难磨非白圭,独忍拆夫妻。30 劬劳欲报父娘恩,膝不须教孳息蕃,祖宗无祀即孤魂,独忍抛儿孙。31 学于古训得良谟,质不轻狂气不粗,希贤希圣必由儒,独忍屏诗书。32 斯民生业在田工,有腹何能一日空,若教绝食乞何从,独忍弃耕农。33 赤体遨游廉耻亡,交加风雪更难当,袈裟戒剌出何方,独忍费蚕桑。34 工师造作贾货陈,商输佣役樵子薪,缁流百用需之人,独忍置生民。35 深感吾君是大慈,千年大忍一朝犁,气化纲常两不亏,苍生大难夷。36 十二首之后,又六首,另是一格:37 裸国良可悯,木叶蔽臀牝,又怕蛇虫钻,又怕钣狸吮,冷风一入心一疚,只缘佛誓凶,忍忍忍!38 堪恨衣冠人,笑我若猪狗,我有夫与妻,我有姑与舅,赤条条地原可丑,因怕生毒疮,受受受!39 忽然天使来,赐衣遮我丑,顾瞻前也后,商量,心也口,心欲取之口欲否,因怕烂皮肉,抖抖抖!40 天使殷勤劝,个个著衣裳,也不烂皮肉,也不生毒疮,原来佛誓是荒唐,垂袖一摆踱堂堂堂!41 天明即著裤,天黑还著衣,虫蛇不缘腿,猪狗无人讥,千丝万缕生光辉,欲见臀也牝,希希希!42 一般皮与肉,洒得黑落托,三年黑变紫,五年紫变白,十年滑润如酥酪,浑身自抚摩,乐乐乐!43 六首之后,长短句古风一首:44 清净山下寺,黄金白玉堂,释迦侧身卧,佛骨满牙床,佛牙舍利生光芒。欲见佛面一石粮,欲摸佛卵十只羊,布帛如山积,金银用斗量,锡兰山民穷似鬼,脂膏都入寺僧囊。一朝天使到遐荒,要除佛教返羲皇,真身入火煎肝肠。骨牙舍利不芬芳,馀存斧碎如秕糠。妖娆队队出僧房,回家羞见爷与娘,黄金熔化入库藏,白玉琢成圭与璋,原来佛也怕天王,从前灵感都消亡,一切胜迹一扫光!僧尽为民谁烹脏,不须倒箧更倾箱,五风十雨年时强,家家堆积稻与粱,布施不行无灾殃,山民之乐乐无央,天王之德德无疆!45 古风之后,又五首,另是一格:46 乌斯藏,活佛帐,有眷僧台下,无眷僧台上,匣缄金玉印,座列龙虎仗,菩萨前后行,罗汉东西向,一佛茶毗千佛出,万古循环寿无量。47 佛当薨,动刀兵,纠连阿难国,攻打丽江城,中华天子怒,大将上公征,罗汉枪头倒菩萨马前迎。一佛茶毗二佛死,西番各藏霎时平。48 层台毁,见法喜,曲房匿幼童,深窖藏女子,给还爷与粮,羞见兄与姊,方知活佛奸,始信说法诡,拐得娇娆恣淫污,骗得金银供箸匕。49 活佛聚,西番苦,家家供斋粮,户户献牛乳,索铜为铸钟,取皮要绷鼓,富户少馀金,富民无寸土,天兵忽降佛窟空,番人个个歌且舞。50 活佛死,西番喜。不贡点灯油,不出写经纸。终年不打饭,终岁不纳啤7蚰形薏钺妫妇女有廉耻。户户朝朝一炷香,百拜中华圣天子!51 五首之后,又七言长行一首:52 储君重德思贤臣,青宫结想方青春,忽闻对策有奇士,直言极谏忘其身,五花绑出奉天殿,圣恩特赦除为民,缇绮持鞭催上道,西厂威风怕煞人!从空急舒巨灵掌,如意一枝金百两,千言万语嘱怀恩,努力加餐勿肮脏!奇士谁欤即文白,丹忱自昔盟金石,感得青宫一片心,从此驰驱不暖席。乘风夜火宝音寺,数百凶僧销一炽,北诛妙化抄宝华,法性两宝空除根楂,国师司礼失羽翼,仓皇相顾空嗟呀!东游复诛李又全,景王帐下第一员,去爪拔牙龙失势,闭门寂寞过三年。天生毒蟒面如龙,五双男女皆穷凶,浑身千万肉鳞甲,驱使豹象如驱鸭,强弩利刃不入肤,赤体搏战无死法。岑酋助逆起人虎弥,更有峒元为军师,差神役鬼遣龙虎,旬日之间破三府,长驱直到桂林东,柳庆以西皆血土。此时天子正东巡,景王监国制朝臣,清宁宫外兵露刃,要索潜龙出紫宸。潜龙所仗惟奇士,奇士方当逐封豕,毒蟒之毒岂易除,目断蛮烟八千里,忽然半夜来深宫,深宫已破入群凶,双挥夭矮刀如雪,千羊一虎驱无踪。君臣相见泪如雨,细问军情为起舞,全平诸峒复田州,归师破峡民安堵,八千里路未半旬,掣电入援疑鬼神。酌酒酬劳不敢飨,妖人已布漫天网,寒冰烈火兼移山,合宫掩面泪潸潸,晨昏饮爨供膻粥,七日辛勤鬓欲斑。一朝外应来铜面,引得红须及金砚,携刀直跃出宫墙,中宵飞入正心殿。真人缴印梦符檄,大济法王高卓锡,霹雳一声霜刃霜刃加,金仙羽化佛圆寂。天教怨鬼诛枭獍,都昌都梁双索命,行宫一炬大难平,千官齐入文华庆。文华殿上千行泪,东望蓬莱心目悸,低徊深惜股肱劳,贤臣垂涕藏衣苛。出都夜半即宵行,朝入莱州即闭城,救出虎臣归海岛,翻身去送元阴宝。哭杀登莱十万人,月夜魂归前引导,五千长线共攀援,沧海楼中拜至尊。捉得元凶上槛车,如林逆党一朝屠,涿州城外迎龙驭,复见天颜乐有馀。重定乾坤开日月,延绥又报边城没,仗钺还凭元老猷,颈系单于俘致阙。陶唐内禅继虞姚,圣主临轩解战袍,赞拜不名尊素父,频繁典礼降恩膏。南发片符擒朱鲁,东平日本扶桑土,君臣一德布深仁,民无败群吏无虎。扶苗正欲锄蒿莱,秋风忽起鼎湖哀,亮阴不言听冢宰,血泪三渍夜台。五月居庐面深墨,蛮夷见者皆心恻,驱除老佛尽归农,不服驱除惟佛国。佛国纷纷奋螳臂,元臣特命嗣公泣,杀馀沽佛及阿罗,觳觫求降俱付吏。潜龙已见见龙飞,禅服终方理万几,元日瞳瞳到百蛮,后夫仍有锡兰山,宾童龙及东西竺,四国君臣不入班。大驾回宫咨素父,父言两竺释迦土,乞食宾童死锡兰,千载称为佛之府;西番今佛窟已空,西洋古佛穴当通,铲尽古今佛窟穴,反正方成万世功!文麟奉使梭笃蛮,穿衣令下泪潺慑,穿后无疮又无毒,笑看衣裤若煸斓。释迦真身侧卧处,佛骨佛牙积如羽,火焚斧碎不须臾,灭去讹传迹无数。从兹天下一车书,万国都将二氏除,知识两无忘帝力,民风直到古皇初。民忘帝力天降庥,百瑞千祥一日收,星云景卿朝昏见,醴露浓渡上下浮,龚荚嘉禾纷若绶,麟凤龟龙在郊陬,村墅家家不闭门,要荒岁岁来俯首。君曰治实股肱成,相曰是由元首明,君相不尸归太史,太史深维拂素纸,何以奏功惟相公,何以吁俊惟天子,书日圣主得贤臣,拜手稽首歌喜起,群臣同德感天心,世世子孙咸视此!53 天子看完,问诸阙臣:「昔大舜立诽谤之木,疾谗说之惊,人心不同如其面然,何以歌谣无怨诽?至治道之盛,皆由素父,又何以只有数首诗双颂君相,馀皆归功于朕?此非采风者匿而不陈,即先生等回护之意矣!其明以告朕!」刘健对曰:「舜虽立诽谤之木,未闻有诽谤之人;谗说殄行,或亦四凶初诛,恐未绝其类耳。至从欲以治,则已海隅出日,罔不率俾矣。今时俗迈唐、虞,无一夫不得其所,故矢音言志,但有颂而无规。至歌谣归功素父者甚多,臣等删去鄙俚繁复,共得三十五首,欲并陈御览;因素父言善则归君,臣无尸功之理,故存而未上,非采风者之过也!」天子道:「素父曾言善则归君,人臣之细行,而以《书》之训君陈者为非;又言史以传信,经世之大法,而以《春秋》之书归田为是;何乃守其细行,而忘其大法耶?《召南》一篇,言召公及诸侯大夫之功者居多;《狗纭罚骸斗タ隆贰ⅰ痘蚓拧贰ⅰ独前稀罚皆以颂周公也;馀如《出车》之美南仲,《六月》之美吉甫,《采芑》之美方叔,《江汉》之美召虎,不一而足;其诸侯国之美其君者,更无论矣!孔子删诗,皆存于策,何素父之不广也?」素臣顿首谢。54 天子命取馀诗来看,是长短句八首,五言古一首,七言古二首,四言古二十四首。因先看长短句:55 说风灾,怕风灾,高低田稻一时摧,大树腾空若舞柘,小屋上天如飞灰,死者无棺生无室,家家露处无赀财,呼天不应告官怒,黄昏白日空悲哀。56 说相公,感相公,相公此日当途穷,避祸山庄得金穴,丰城野外施神工,死者棺衾生盖屋,村村设厂赈贫农,当年咸颂东方德,过后方知丞相功。57 辽东喇嘛寺,国师肆无忌,满寺皆春宫,诸佛尽淫戏,普贤文殊拖长嘹,观音手抚笑而视,相公奉令随代巡,怒看妖容助一臂,毁台拆壁万像空,更入深房搜密秘,窖中有活观音,队队妖娆钻出地,国师发遣四徒诛,馀僧八百逐无类,虎狼既去羊安群,狐狸悉除家绝祟,边民深感相公恩,老人援笔为之记。58 赤身有毒蟒,狰狞若郁垒,血口啖生灵,撕人等撕纸,选得大与大牝,十个交欢九个死,一个不死骨无髓。59 人虎弥有岑,夫妇皆妖淫,上床吸人脑,下蛊挖人心,投献赤身作牙爪,满原白骨魂呻吟,千妖遍桂林。60 田州有岑浚,黑熊若怒虎,杀良将万人,夺印得三府,黑夜劫回太守妻,兄妹同床卧交枕,赤身动片斤斧。61 藤峡有大狗,杀人如冈阜,朝臣剥皮肤,命妇握箕帚,起得官军十六万,一见谋尽逃走,也学赤身匿凶丑。62 圣世有孤虫,夭娇如神龙。粤西四大难,四战穴俱空,毒蟒二岑与大狗,十三元凶无一踪,天荒感相公。63 次看五言古:64 叶道踞采石,村民受蜂螫,日日打斋粮,月月供布帛,牵羊要祭天,捉鸡为游奕,稍有不如意,老拳即挥击,懦弱但吞声,孰敢诉胸膈?忽来天上人,题诗笑李白,字只五十六,字字大盈尺,纵横若龙蛇,叶道髯尽戟,从后揪其衣,奋手即相掴,天人捉双臂,向前聊一掷,招摇若纺车,仰跌足几蹩,呼出徒与孙,喊闻祓与祯,轰堂气势强,天人暗筹画,譬彼乘云龙,岂肯斗蜥蜴?庭中有石台,石凳分两只,手持石凳舞,拳向石台击,石台各段开,碎石如雨砾,凶徒及村民,见者舌俱咋,叶道握刀出,犹复肆攻刺,忽然口吐沫,倒地附魂魄,自折手指断,满袖血流赤,先为小成哥,后出马妇缢,生时强逼奸,致死灭其迹,石台压冤尸,朱符镇窀穸,永禁无呼号,长卧不他适,天教破石台,双魂始如释,历历唤亲邻,哀哀诉苦厄,爷娘痛哭来,发地出双骨,肌肤不腐烂,容颜似宿昔,见者然惊,怪欢声啧啧。师徒共八人,绷绳复加索,解官各吐供,罪案若山积,如此有十数,同时俱发掘,检验各成招,秋风首咸馘。此事经目见,敲锣卖有册,独失题诗者,卓荦何方客?久后乃知名,奉诏不敢斥,即今文相公,昔年曾蜡屐,诛凶洗众冤,轶事传籍籍。勒此数尺碑,聊以表遗泽,见者动忍省,劝戒亦有益。65 次看七言古二首:66 八闽人人喜钻粪,钻得粪香如得命,魂梦不求神女通,身心只共龙阳并,正月六日户尽开,娈童数万朝看镜,掠发修眉著粉脂,绣裤,工鞋装饰靓,都向纯阳侯会中,一笑回眸夸盼倩,衙前忽遇文相公,怒目直视神骨进,心肝满地土木离,契弟契哥如发病,号啕复出庙中灵,碎首衙前才转瞬,从兹妖会绝无踪,歌到南风声不竞,洗心涤虑各封臀,阴阳两分男女正,我思相公功何崇,我歌相公德何盛,相公功德杳难穷,此是毫毛堪一证。67 难笼山出夜叉精,青天白日无人行,身长数丈牙如剑,口如血盆声如钲,手劈巨象如劈鼠,齿啮生人如啮黍;更有山魈与结交,娇娆引肉登其俎,枯骨平堆风雨侵,根根到夜便呻吟。忽然从天降英雄,即今镇国文相公,手挽山魈绕臂舌,刀劈夜叉流血红,掘土为坑葬枯骨,协力成坟有六熊,石板之下出大将,巍然现坐元戎帐从兹山下田禾丰,日夕往来多耕农,妖孽无踪鬼不哭,六熊感化皆雍雍,不食生人只食兽,深思此是何人功?元戎姓袁名作忠,历历言之非朦胧,有如不信试相访,方知百字无一妄。68 复看四言诗二十四首:69 岩岩司礼,赫赫国师,文臣儿女,武将猫狸,群徒若虎,一吼如狮,火烈难犯,山压立摧。70 维我文公,起而当之,历数其罪,牛毛机丝,请尚方剑,欲陈其尸,谏虽不行,其魄已褫。71 其魄已褫,其怒无涯,黄昏白日,刺客如茨,妖僧凶道,猾贼悍儿,及枪炮火,馀力不遗。72 惟公神武,起而歼之,刀锋所至,处处离披,红血满沟,白肉满逵,深宵一炬,合寺茶毗。73 既屠宝音,复抄宝华,奸人牙爪,半拔根楂,归赈丰城,不惜倾家,起死骨肉,十万而赊。74 凶荒既宁,遍历崆峒,结交豪杰,戮力诛凶,登莱三叛,福建六雄,铜面铁面,莫不景从。75 司礼景王,狼狈为奸,景王臂指,首屈又全,司礼鹰犬,卫师惟权,两凶传首,公功卓然。76 东事稍集,西屠毒龙,田州藤峡,一月成功,五日入京,以卫东宫,七日出宫,以诛元凶。77 景王既灭,爰剿逆寺,寺挟天子,投鼠忌器,长线五千,白鹤四翅,半夜显魂,六龙回驭。78 帝念元功,拜相封公,席不暇暖,北靖胡烽,单于阏氏,系颈双从,回顾沙漠,虏幕皆空。79 北靖沙漠,南反米鲁,天娘助乱,阚如虎,天子震惊,公不发旅,指诸掌上,万里若睹。80 米鲁既禽,爰征不庭,公命元子,未冠而行,日本扶桑,数月悉平,士无伤指,血不染兵。81 武功克缵,文德日增,无弊不革,无利不兴,深维民蠹,惟道与僧,去其蝥贼,佛老是膺。82 诏下九州,靡不率从,诏下百蛮,西番汹汹,复命元子,三师是攻,既诛活佛,万国来同。83 犹有未同,惟宾童龙,印度锡兰,为古佛宫,维公仲子,奉使抒衷,精词实理,幻说俱穷。84 爰赐裸国,布帛衣裳,疮毒不生,佛誓既荒,乃焚其身,毁其玉堂,牙骨舍利,一烬消亡。85 金刚宝座,右膝著地,拈花乞食,千灵百异,火烧斧削,不留一二,幻妄悉除,祯祥迭至。86 卿云景星,龙舞凤鸣,麟游龟泳,醴浮露零,嘉禾在野,爰栽谕ⅲ年年海宴,岁岁河清。87 物华地灵,由于风移,士不佻达,女无游嬉,家不闭户,路无拾遗,无刑无狱,不识不知。88 何以移风,曰由我公,三十二事,事事神工,百福咸锡,万累皆空,此所共见,不见何穷。89 西有人虎弥,公时在西,北有宗贼,公复在北,维彼东南,均出其间,鬼神之踪,造化之工,有一无两,今来古往。90 帝奋武勋,公有冢君,帝求文使,公有仲子,帝姬孰诲,公有贤妹,帝衷孰牖,公有圣母。91 世无公忠,大奸孰攻,世无公武,强敌孰攻,世无公正,异端孰槟,世无公仁,至治孰臻。92 万年天子,德感苍穹,是生我公,万民时拥,万物常丰,万福攸从,万国来雍,万事咸宗。93 天子道:「采石闽中之事,朕所未知,推此而言,素父之业在天壤,功在生民,何可涯量!四言诗所云,有一无两,今来古往,诚知言也!其赐素父黄金万两,白金千两,荫末子挝无双侯。」素臣力辞不获,请以黄白金分赐文武、无双侯受爵不食禄。天子道:「以素父之功,虽齐、楚大国不足酬,况区区乎?诸臣遍赐则烦,不如加禄,《中庸》、《九经》,以忠信重禄体群臣,百官禄米前虽屡加,尚未重也;今时积弊尽除,内官无所取于外,尊官无所取于卑,卑官无所取于民,非重禄何以体之?其自一品至九品,俱照洪武十三年定例,四倍给予,如正一品原定千石者,增至,四千石,其馀以次递推,即以十四年春季为始,素父可知照,户部,速行各省。至学校中生徒,亦宜酌加廪饩,以坚寒儒进取之志;其令礼部议行。」素臣与诸臣退朝,天子命翰林官将各诗照钞一分,并选其有音节者稍为改润,令乐部考订工尺,播之乐章,于春秋--祭文庙时用之,以表除灭之功。94 自是天子以素臣有疾,令在府中休养,勿与阁臣轮值。素臣心结总不能解,龙、麟入朝天子必垂问再三,时遣太医诊视,投以补剂,毫不见效。然仍十日一入阁,不敢暇逸。次年春间,素臣稍觉轻减,外国使臣进贡,未与癸丑、己未两次庆寿者,复有一百馀国,都要到府参见。素臣择日请宴,又加一番应酬。95 这日,宾童龙、梭笃蛮、锡兰三国,及印度诸部使臣,共是二十八人,各以土物求献。素臣见是金银像,却不肯受。梭笃使臣道:「公相勿疑外臣以贿交也,曩时我国风俗,皆裸处,不识衣冠制度,而信佛殊甚,诸番之奉佛教者,咸以我国为乐土。二太师兵临恒河,下令我国,特颁衣裳之制,国人尚不肯从。后来天使再三劝导,且五印度尽革旧俗,不由不改变制度。如今不过十几年,国人悉遵圣教,觉得从前兽处无伦,实在可羞可愧!国中头目思念公相,以为不遇公相,便终身不得为人,感激之至,无可报答,故将佛寺中毁除的金银佛像,容铸自己形容,持献公相,以志依恋之诚。各国闻知此举,争相仿效,所以一同进献。公相若勿赏收,则通国之人死无日矣!」素臣因令收起。另备赆仪二十;亏分差人分致。各使臣纷纷回国,均令文龙诸人送行。素臣旧疾时作时愈。96 是年,素臣子侄中南榜首二人。十五年,会试联捷,殿试、二甲,并授庶常。十六年,文龙又奉两广之命,文麟授礼部尚书,文柔、文讷均以监察御史巡按各省,文鹰、文鲤、文谨、文谊以京察照例注升。两年之中,素臣复添十三孙、十曾孙、三孙女、两曾孙女。十七年三月,天子以太皇太后病势日增,急召素臣人朝,出裕陵图,指示群臣道:「高皇帝以来,合葬皆惟一后;今裕陵隧道,一窒一通,此皆先朝内臣所为,不合祖制。」素臣对道:「慈懿乃皇祖册立,谠嵩A辏礼固宜之。然太皇太后鞠育圣躬,公义私恩,两不可废。特通隧道,以待今日,虽当日内臣所为,而亦廷臣不能纠正之过。成事不说,遂事不谏,今欲遵古制,而无故以塞隧道。慈懿奉安左方,于义亦有未宜;若复迁正梓宫,又非所以妥先灵。臣意太皇太后万岁后,以合葬为是。」天子道:「朕意颇觉两难,得素父一言,事可决矣!」乃命英国公张懋督视山陵。令素臣朝夕在阁,以备不虞。是日太医出来,述知太皇太后脉息已绝,势在垂危。天子勿敢稍离。素臣、刘健、谢迁、东阳、大夏、文升及翰林官四员,宿于东阁。将近黎明,只见怀恩随两小内监飞奔进来,诸人倦眼朦胧,大吃一惊。正是:97 母仪天下垂三代,噩耗中宵震万方。98 ●第一四一回
素父思亲成疾教子孙绝欲三年
圣君尽孝垂危闻冰渊忽驱二竖99 素臣等吃惊不小,忙问何事。素臣见是怀恩,上前执他的手。怀恩气喘吁吁,呆了一会,才说出周太后驾崩,天子哭晕在地乱滚。素臣闻信,不觉悲从中来,泪随声下。诸臣不感泣涕零,商议丧仪诸事。素臣收泪,嘱咐怀恩小心保护圣躬,勿过哀痛。怀恩道:「皇上已命老奴传语各位老先生,一切典仪,均照成例施行。太皇太后遗诏,即请公相主笔,黎明即须发丧,将遗诏颁行天下外国,不必启奏定夺。皇上纯孝性成,看起来,七日之内,只有哭泣的时候了。」素臣再三嘱托,怀恩进去。于是,子乔等参酌会典,定下臣民穿孝服饰,咨商礼部赶紧颁发。100 次日午后,太皇太后小殓,奉安永思殿。素臣等哭临,送人梓宫,即承值几筵前差使。天子过于哀毁,到第七日,果然不能起立。诸臣著急。太医下药,竟至不能落咽。素臣执事颇烦,恭敬悲哀,心神搅得不定。天子知其操劳太过,忙叫怀恩慰譬。素臣亦劝天子节哀。因奏明添派龙、麟进班,自己告假出来。那知病势竟日渐加增,到了十日之后,精神委顿,不思饮食。内阁议上尊谥,须素臣首列,不得已,这日力疾入朝,拟好奏章册文,公同签押。遂于三月二十四日,恭上大行太皇太后尊谥。曰:孝肃贞顺,康懿光烈,辅天成圣睿皇后。是日告庙,遣泾王榜行礼。天子复准素臣假期,四月内奉安山陵典礼,已改命刘健摄事,以便安心调理。素臣那里放得下心,又恐水夫人奔丧,一路劳顿愈益愁烦。谁知天子于大事之次日,已差内侍,驰驿至之吴江,宣太皇太后遗嘱,阻住宜城太君奔丧。水夫人闻讣,痛哭易服,合府衰麻持三年丧,不敢违诏,只得命文鹏夫妻、田氏、璇姑、素娥、湘灵、天渊俱奔丧进京,单留文甲文由夫妇在家伏侍。101 田氏等于五月初十日到京,忽见素臣枯槁之容,各吃大惊道:「相公何不自爱,羸瘠若此?」红豆道:「相公一心挂念婆婆,精神日减,肌肉日消。复值太皇太后之变,不食者三日,至今朝暮进一溢米,以致如此。」田氏等百般劝慰。见素臣哀毁如此,闻遗嘱有百日之说,过了百日,既约同遗珠入宫,求皇后、贵妃转奏天子,听归终养,天子挥泪应允,素臣见天子哀毁骨立,不忍言归,急人宫面奏天子,欲终丧制。天子泣道:「此朕所深愿,但不特反汗,兼如遗嘱何?」素臣泣奏:「皇上鉴臣苦衷,允臣之奏,非反汗,亦非不遵遗嘱也!」天子心感其意,复挥泪允准。七月内,令文鹏夫妇将田氏等复送回南。八月中,素臣弟侄中南榜者复五人。十一月,文男得子,名旆,十八年二月,素臣弟侄中式者四人。三月殿试,状元顾鼎臣,四人中,两人殿试二甲,入馆肄业;两人中三甲,吏部观政。102 天子因哀毁成疾,日重一日。至五月庚寅,病势大渐,召素臣、文龙、文麟、刘健、谢迁、刘大夏六人人受顾命,令皇太子出拜,执素臣手欷燮下道:103 「朕赖素父辅政,垂三十年,辟除佛、老,移易风俗,遂臻盛治。今当临别!无可恋者,独素父之德未酬万一;且君臣交笃,至于此极,而一旦分手,为怅然耳!太皇太后遗嘱,令世世子孙与素父为婚姻,勿忘素父功德。素父二十四子,除已封公、侯、驸马、伯及仪宾外,馀俱封为列侯;朕有幼女,可字素父末子;朕太子及诸皇子,现有未聘子九人,未字女十四人,其以九男定素父孙女富,分刂、沅、畹、则、畔、汾、前、伦为妃,以十四女字素父孙洹⑻锾锾锾铩⒇堋⒇堋⒈尽⒗础⒀佟⒁臁⑴小⒅啤⒖!⑵琛⑵琛⒔N妇。刘先生可书之于策,俟朕丧毕,各按次序,举行六礼。」104 素臣惶恐辞谢。天子道:「素父勿辞,使朕得报命于太皇太后也!」刘健遵旨,即在御前,将皇女及各皇孙、各皇孙女,挨次顺序,与素臣末子、诸孙、诸孙女,年岁相准,捉对列名,存于内阁。105 天子命太子跪于榻前,嘱令:「事素父如父,诸臣如师,国事皆请命而行,勿自专也!」复谓素父:「太子本中人以下之资,赖四友切磋,至于中人,而可善而恶,若一狎群小,将猝然人于不可知之域!乞素父少留数年,如严父师之督其子弟,庶有瘳乎?昔昭烈云:『如其不才,君可自取!』此诚君臣鱼水,出自肺腑之言!而时异势殊,在常日即事属可行,言非诡伪;在今日则不特不可行,亦不宜言。倘必不可教,亦惟有放之桐宫,冀其悔悟耳!」言讫,泪下沾襟。素臣痛哭而奏道:「臣于内阁,同诸臣夜祷于天,见帝星坠而复起,黯而复朗,朝闻风鸣,其声初凄楚而后和乐,庭中爰砸芽菝娓慈抳卜《易》,《同人》之五皆主否极泰来之象;望皇上安心调摄,勿遽言后日事也!」天子慨然道:「朕自知二竖已人膏盲,岂复望更生之日哉!昨日钦天监奏:帝星有复明之象,劝朕改元,以厌此哭。朕思改元乃前代弊政,祖宗家法,岂可自朕废之?未允其奏。何素父亦为天象所惑耶?」素臣道:「改元厌哭,诚嘱不经;而天象明显,臣不敢不实奏,非聊以宽圣怀也!」天子沉吟道:「朕欲令太子即于今日日中坐朝,俟朕大故,即可衰麻从事,使吉凶不致并行。素父既有是言,姑缓其期。诸臣可退,素父其留此,与朕多得盘桓时刻,亦瞑目于泉下也!」文龙等奉旨俱出。素臣因天子言语过多,劝令闭目凝神,陪侍至夜。见天子魂梦不宁,频有嗟呀惊惜之意。106 次日辛卯,坐于床前,讲《论语》『曾子有疾』一章,先将曾子一生战战兢兢,临深履薄之念,推发尽情;次将曾子得免毁伤,全受全归之幸,反复咏叹;后来曾子嘉与门人,垂教万世之意,剀切指示。天子听到精微之处,忽然一身冷汗,即觉耳目顿明,心神俱适,听素臣讲毕,拱手而谢道:「朕若早逝一日,不闻正教,即日亦不瞑矣!朕自讼生平,窃谓可无大过;今闻曾子之战兢,无时无刻不如临深履薄,则朕肆志之过,无日无之!朕虽安于天命,不为一切祈祷之事,而外念素父,内念太子,死生之际,实不能恝然!今闻曾子得免毁伤,深幸其全受全归,则朕之痴迷留恋,可谓大愚!孔子云:『朝闻道,夕死可矣!』朕于此时,庶得闻道矣,庶乎其可死矣!朕闻素父推发至精要处,心忽一惊,通体汗下,耳目顿觉清明,心胸顿觉宽泰;倘复加我数年,则临深履薄之念,当无日不凛凛也!」是日夜,天子即进一碗米饮,通宵安睡。把外面同听讲书之怀恩,里面窃听讲书的后妃人等,俱喜到尽情,奇到极致,都说:素父是天人,怎五章书,就把皇上十分病势,减轻了五分?后妃因令素臣诸婿、诸孙婿、诸女、诸孙妇俱出而环跪求素臣多留宫中数日,以救皇上。素臣道:「皇上死生之际,未能害豁然,因我讲书,心有所得,非我之力也!但皇上与我,君臣而恩骨肉,虽负病,亦当免强服事,俟皇上起,或进饭,然后出宫可也。」后妃等在屏后闻之,大喜,即命设榻于御床之旁,令及子、皇子等陪侍。天子心定神,复得素臣开导居易俟命,存顺没宁之理,魂梦俱安,自此日减一日。五日之后,已得进饭,方辞素臣出宫。至七月内,病已全去,但因不刻哭泣,饮食粗粝,惟觉肌肉消瘦,颜色憔悴而已。107 十九年七月,丧毕,天子为一女、九孙、十四孙女行聘毕,于八月初十日,送素臣回南。天子赋诗十章,亲题「古无二臣」匾额,「一德元老,万世功臣」,对联合百官作诗赠行。率皇太子、竽子、太孙等,亲送至崇文门外十里,设帐祖饯,一切仪仗供亿,赐予迎送,俱如宣成太君。素臣单同红豆及子女并文獬、文隼、文虬,封侯而无官守者眷属回家,其馀仍留于北。此番出京,素臣之快乐,自不消说。红豆及上下诸人,无不欢天喜地,如逢恩赦。只苦了遗珠、鸾吹两人。遗珠因母既离,两兄俱去,固黯然销魂;鸾吹之视水夫从如亲母,素臣如亲兄,一旦俱离,亦姜然欲绝。临别时,泪如泉涌,哀感旁人。108 三营将弁送至西,各各俱回。独赛吕直送至天津,素臣留上坐船,取御赐潞酒二十斤,分贮两坛,令照前在福建时一气饮乾之式对饮。赛吕跪谢不敢,素臣挽起,说道:「赛兄豪士,何作此状?岂前一文素臣,今又一文素臣,改弦易辙,而不屑与饮耶?」赛吕只得举坛而饮,却是恭恭敬敬,不如从前之豪气。素臣诘问其故,赛吕道:「从前与忠臣对饮,还可放肆;如袅与圣人对饮,还敢放肆吗?」素臣惭汗直下出御赐黄金百两赠别曰:「非以为报,聊佐兄一夕之饮。」赛吕道:「赐鑫断不敢受,却有下情上达,赛吕年过七十,本应告休;儿子赛级生有子女十馀人,诸孙、孙女数十人,家累甚重,现做应天抚标游击,所提俸禄,不够养家,仗著赛吕帮贴,以此不能乞休。而只身在京,又苦茕独,求公相鼎言,调并一处,感恩不尽!」素臣道:「总兵系游击将主,岂能父子同方?前日皇上饯行,恩许在家食俸,我辞去一半,并请通行,凡乞休之员,俱准食半俸。弟劝赛兄不如乞休,有半俸帮贴,想不忧日用矣!」赛吕大喜说:「回去即日告休。」素臣复问:「自加禄以来,职官无忧贫者;赛兄何以独不够用了!」素臣点头太息,将黄金再三捺送,始受金而去。即刻草奏,请加给兵丁红白赏一倍,并奏闻赛品之言,及平日孝义之行。天子允奏,并封赛吕为孝义伯。钦赐荣归,在籍食俸。仍命北直、山东、南直三官塘,俱轩飞递,有朝政谘访素,及素臣有事陈奏,俱从此递,定限七日到京覆命。吴江县十日一请安,将合府动静,专折奏闻。令素臣三年一朝。109 素臣于九月间回家,拜见水夫人,如遗っ归巢,啼儿得乳。说不尽,写不尽,形容不尽的那种欢欣,那般快乐,细细的叙述时政,叩问家常,忙忙的谒祠、告墓,见宗族,候亲朋,拜官府,大会亲族,遍宴里邻,足有一个月光景。田氏等俱怕素臣带病著国,必至加重;岂知心结一开,病不见加,反逐日见减。一月之后,静养起来,容颜日润,肌肉日长,饮食日增,至岁底,竟全然复原矣。110 自此南北诸子孙,皆安于家室二十年素臣又添十五孙、四孙女,素臣诸子女,因国丧担迟婚姻,钊池、仕三孙已二二岁,獬、隼、虬、夔四儿,鹊、鸾两女虽十八岁,而夔尚主,鸾为皇子妃,婚期皆早,无弟先兄娶,妹先姊嫁之理,遂均于是年婚家。是年八月素臣弟侄中南榜者,复有三人。二十一年二月会试,联捷者两人。三月殿试,吕楠状元,两人俱得馆职。111 十月内,天子命北直、山东、应天巡抚,预备明年巡狞,于八月初一日至吴江,亲祝宣成太君成九十寿诞。水夫人大惊,与古心、素臣连上本折,哀奶收回成命,天子不允,水夫人临末复启皇后,只得说出实情,云:「妾祖姑、祖母俱年九十,未及诞期而终;妾即幸至其期,断不忍受贺,况敢辱至尊乎?倘蒙垂念苦情,收回成命,妾死之日,犹生之年!如不获命,恐福薄灾生,忧深命促,是皇上欲宠其生,而反速之死也!素臣本上,言:「臣母区区之见,匪石难转,至期,即子孙亦不许行礼;如不蒙垂怜,收回成命,恐朝夕忧惧,致有疾病,以负圣恩!倘臣母得邀天之幸,克享期颐,然后皇上因巡狩之便,一幸臣家,庶与《礼经》就见百年之意相符。臣母及臣等,虽极战栗,犹得稍免罪戾!」这两本上去,方把成命收回,复谆约十年后亲祝之期。112 二十二年,天子特诏南,北直巡抚,国子监督学,文氏一宗,俱一体选举应试。是年公刂、汜、仲、田井略、田田、洹⑻锾锾锾铩⒊痢⑴小⒆艟阃昊椤K爻几吹檬三孙、七孙女、七曾孙。二十三年,顺天府举神童,将文畀、文施两个同年月日所生之叔侄,保题出去。八月乡试,南榜中出文池、文仕、文沉并古心子二人、族子二人;北榜中出文田井文略、文田田、文洹⑽奶锾锾锾铩⑽慕!⑽墓刂、文判、文汜、文仲、文佐共十八人。两神童迁试,俱授翰林编修。二十四年二月会试,十八人俱捷。三月殿试,天子定文田井状元,文田田为探花;文龙、文麟力辞。天子道:「二卿亦如素父不知其子之美耶?」因将文田井作傅胪,文田田二甲第二,换杨慎作状元,文略、文洹⑽念取⑽某亍⑽氖司愣甲,文田田田田、文公刂、文判、文汜、文沉、文仲、文佐及古心二子、族子二人。俱三甲。二十五年,女篪コ黾蕹府,孙剀、本、本俱尚主,孙女富、分刂、沅、俱成婚为皇孙妃。二十六年,素臣、文龙、文麟各上本苦求,免子孙选举乡试,以留寒冻錾碇路。天子勉强允准。113 是年,素臣七十年寿,因水夫人七十、九十未庆,先期上表奶辞恩礼,并遍札亲知,不受贺祝。天子允奏,亦谆约十年后,为素臣大庆八十寿诞。二十三年至是年,素臣双添二十二孙、六孙女、三十三曾孙、三曾孙女。至素臣寿日,但率妻妾子媳诸女孙曾,叩拜北北阙祖先,及水夫人前行礼。水夫人谓素臣道:「子孙之盛,至于此极;汝虽有劳于世,究何以克膺此福乎?我意欲将皇上前后所赐金银,做些善事,稍答天庥。而现在河海宴,年时稔熟,民间盖藏丰盈,疫疠不作,狱无罪人,野无乞丐,道路桥梁处处修整,禽兽草木各遂生成,竟至无善可为;其为诸媳、诸孙等,各为设想,裁酌而行。」田氏道:「目今年岁屡丰,官他收米粮时难免狼藉,若令天下官他,俱设夫役,专扫收狼藉米谷,亦为有益。」璇姑道:「杭州城内,皆有竹木为屋,岁有火灾;侧媳前在湖边,曾闻一城俱烬,满城男女俱奔逃城隍山避难。若能易砖瓦,得免炎灾,亦一善政!」素娥道:「庸医治病,每至杀人;若著一书,我脉证朗若列眉,方治按图可索,兼备载急救、猝死、中毒诸方法,似亦稍有益于民生。」湘灵道:「今时文教大行,穷乡僻壤,无处不有师塾,难免作践字纸;若多轩竹篓,专人收化,亦敬惜圣贤遗意。」天渊道:「军营中将弁兵丁,有过责以木棍,不过薄示其罚,与地方衙门笞杖不同;但木棍笨重,转不如竹板之轻,若责者不慎,往往伤及盘骨。宜令兵部议改,或概用皮鞭,或创设藤杖,亦合体恤之意。」红豆道:「每见官府出门,随从人役,衣履褴褛,若风雪之日,赤足奔驰,尤为可悯,宜将各衙门役食,照现在官禄加给四倍,冬夏两季,由官制给棉衣裤草鞋箬笠等物,庶暑雨祁寒,稍减劳苦,未始非逮下之恩也。」素臣将诸人所言,禀知水夫人。水夫人道:「诸媳各有所见,事虽细微,亦为太平之缺陷,妆即照办可也。」素臣寿辰,请假回南。到了十月初旬,仍各带眷进京,舟抵清江,改就岸道。文龙、文麟先行驰驿,令诸北护家眷,按丫来。因天气渐冷,运河水涸,怕得守冻过年,赶紧趱进,不料欲快反缓,会逢其适,路上倒有起耽搁来了。这日十五,在济宁州动身,因文龙末子,同素臣幼子,都是太君寿诞降生,一样身材面豸,年俱十四,在途叔侄同车,讲些经史,甚相亲热。文畀系凤姐仲爱,读书之外,不许帝骛,朝晚跟在面前,不还觉风吹肉痛。这爬晌囊找蚴浅群轶类,恰禀素臣天生神力,仿佛文龙,红豆虽也疼异,这些上却一毫不管。在京之日,一出书塾,即往射圃,有文寤、文长供其奔走,选些三营少年兵丁,操演骑射步射。自己也会骑马,揽辔顾盼,常与金砚儿子金忠并骑而驰。这金忠长爬闪剿辏膂力天生,真堪伯仲。素臣知觉,因他选尚六主,本有统领宿卫之职,借此演习武艺,将来亦有用处。但嘱咐成全、伏波、金砚小心监视,以防堕马、流矢之祸而已。素臣回南,诸兄笃于友于,也不禁制。以故年甫成童,本领离出府僚之上。秋间拜寿,府中也有射堂、奈水夫人自荣归之后,即不许家人个妇们操练武艺,以避外人骇听,连天渊也技艺生疏。加以八、九两月,应酬甚繁,柳营中几无人迹,文藕貌怀┮狻5降蒙蕉境上,眼见康庄大道,未免技痒起来,因与畀儿私议,舍车而驰,令其在后缓辔随行。文偶萸峋褪欤不须授绥赠策。畀儿从未骑过,两个家人左右护著;偏是骑的紫骝马,四蹿紧快,不上五六里路,家人忆赶不上。望见文糯邮髁种写┏觯文畀伪伏马背,没命跟跑,倏然不见。文偶胰艘哺仙侠矗分路去寻,哪里有处踪迹。车夫等停候道旁,日色已西,看看后面家眷车辆已齐,只得驾著空车,跟了到店。凤奶等晓得此信,十分著急。蛟吟道:「这里道路坦直,并无岐径,只有往曲阜县城一条叉路,尚在沿山过去,未必走到那边,且看四个家人回来再说。」凤奶略放了心。114 刚在店房收拾停当,只见南边来了两个家人,赶得气喘汗淋,要见少太太。凤奶唤他进来,冲府中有何急事。家人禀道:小人们是太夫人主意差来的。初三日,府中太太们在园中玩赏四灵,那条青龙,是见人不避的,两位小少君见他朝著太太们点首,扶住他的龙角,跨将上去;施郎在先,才得坐好,那青龙把头一昂,掉转尾巴,龙爪早已离地数尺,顷刻间腾上空中。铭郎大声呼喊,惊动太太们都来看视。那龙身愈腾愈上,渐渐被云气遮住,看不见了,竟是上了天了!太太们骇极,个个担忧,要想瞒过太夫人。不知那个小丫头早去通报,太太们到太夫人那里,个个受著埋怨,转是老太师爷说的,道:『骑龙升天,古今所无。我已起过一数,施郎断不至有性命之忧,就是到了外国也不妨也!但这条青龙原从京里下来,怕仍向北路而去,只须叫人往清江山东一带寻访,或者落下来也未可知。』到第二日,老太师爷同太夫人都做了一梦,施郎禀道:『已在外国结婚,』要老太师爷,太夫人就在梦中作主,老太师爷、太夫人就在梦中作主,老太师爷、太夫人就在梦中许他。又听说忠勇、恭主两太夫人亦起过什么数,说这日干支,与施郎生肖配合,定有结婚外国兆。太夫人因此即打发小人们来此,通知家眷,叫跟随的人帮著寻觅的。还要赶到京中,叫大太师、二太师到四夷馆中访问哩。」115 凤姐听完,吓得发抖。蛟吟曲譬罕喻,稍稍宽慰。文畀家人回来,说知骑马入林情节,蛟吟道:「昨日在路,看见前面有山,这树林之处,必是已近山脚,并非进京大道之上了,不知错走到那里去?你们分路灵访。那两个现在未回,或是寻著。也算不定。」各人心下狐疑。不知吉凶祸福。连文凤、文鳌、文骐、文彪、文骏及一班兄弟姊妹,一夜不曾安睡。众人都揣叔侄同行,那知文界伏在马上,拉著缰绳,勒又勒不住,放又放不掉,听他乱路。约有时许,望著前面文湃寺恚一些影子都没有了。路上虽有几个人,却从哪里问起!初则沿著山脚,继而山在马后,远远望见城墙,心忖:此是何处?倘走到那里,投奔谁家?好生慌急。幸而马蹄渐觉从容起不来,不至颠播,因尽向前面去。不防左边另是一条大路,有几个人骑马而来,心下顿喜。那马也不先不后,俟几匹马过去之后,一直跟上。不料后面还有一辆轿车紧接而来,恰被隔住。马上的人,回头看见文畀,满面怒容,大嚷大骂,挥过鞭子要打。文畀陡吃一尺,那马亦跳交来,几跌下。正是:116 超乘无心驰绝阪,长途谁为指迷津。117 ●第一百四十二回
马为月老侄得娇妻 虎作冰人叔收美妾118 文畀慌忙拉紧缰丝,伏在马背。那人道:「你这孩子不会骑马,倒要在此闯道。」又一人道:「看他年纪甚小,慌得这样,像是失了路的。」两人拦住文畀,后面车子已上来,车中人似乎听见,掀开帘子,露出半面,把畀郎仔细看过,旁边还有女子坐著。车中人问他说道:「谁家小后生,像是不会骑牲口的?」重复搴帘,吩咐马上人道:「你们不要乱喝,跌下了马,倒不方便,不如听他去罢。」文畀初则听了马上人的话,好不耐烦,欲待与他抢白,不知是什么人,怕他用武。便只顾著这匹马,要跑开去,扬起鞭子,却又不敢打下,进退两难,吓得面红耳热,绝不则声。忽听车中吩咐,心始放下。此时马已让在道旁,车已上前。文畀正待另觅路径,那马头也不回,只顾跟车而走。119 原来驾车者有一牝骡,文畀骑的紫骝,是一牡马。车上跨辕的家人尽力打来,车中又复止住,文畀怕跌,无法可施。走不多路,已见城墙,望著前面数骑入城,轿车亦入,文畀也只得跟进。一直大街,约有半里光景,一座府北,绝大排声,只见车马由正门而入。暗忖:是何衙门,倒与京中赐旁佛?左边一带露出红墙,围著殿宇,文畀正要问个明白,那马肚带已松,险些吃跌,仍然紧扳鞍轿,由他走踱,早已进了府门。因恐犯了衙门规矩,愈加著急。那马上的人,已下马走出,看见文畀面红颈赤,满头是汗,不禁发笑。偏是这马要吃起水来,能道左旁摆著洗衣水盆,马竟就盆而饮,立住不动。文畀弄得没法。众人出声大笑。因向那笑的人道:「快替我拉一拉开。」一人道:「你这孩子倒也好笑,不会骑马,只好由他去了,谁替你来拉?」文畀听了好气,双手紧捧缰丝,汗流满面。不防马足一起,水盆顺势翻倒,连衣服翻出在外,马已著惊而跑,冲入仪门之内。将近大堂,堂帘拉上拴住那骡,马又欢喜跳跃,紧傍身边,抚擦闻嗅了一会,直到大堂之上,文畀大喊道:「不要打它,我要跌了!」那人住手,细看文畀,哈哈大笑,问道:「你是那里来的?怎跟扑克到这里胡闹?这是什么所在,快走下来!」一头说,一头就来拉定高颊襻,马才不动。文畀爬了下来,魂灵方始上身,还只管汗流气喘。那人把马牵过东廊,拴在柱上。文畀问道:「我因怕跌,听马入城,不期到此,实未知这里是何所在!」那人道:「秆你像个读书子弟,原来是不识字的!方才进门时,那悬著的匾对,你岂未见?还问怎的?」文畀道:「并未见有匾对。」那人道:「方才你闯了夫人的道,看你俊俏后生,知是读书人家出来的来,所以饶你。如今跟了进府,咱们公爷已经知道,停会你自晓得了!」文畀摸不著头脑,还要问问。那人道:「咱这府里,是天下第一家世家,谁人不知?有你这傻货,没些来由撞了进来,真正笑得煞人!」文畀被他奚落,很不耐烦,听说天下第一家,忽然想起:昨晚在店,钱庶母曾说,今日要过曲阜县境,莫非这城就是曲阜城?这府中必定是衍圣公府了,所以他说公爷。想了一会,暗暗好笑:怎骑在马背上,如此糊涂」因记起方才景,著实惶愧。又想:这些家人你调笑,殊属可恶,不如瞒著到底。他夫人必定告诉圣公,待他请我进去,然后说明来历未迟。因在堂上踱来踱去。120 忽见两个小丫鬟传话出来,说:「公爷叫请闯道的后生进来相会。」那家人遂向文畀道:「公爷请你进去,快随我来。」文畀暗喜:「此必夫人之意,相见之后,定有机缘。」即忙跟他进来。圣公立在客厅下,文畀趋前一揖,圣公让进,因请上坐,看他不会骑马失路的光景,捧著辔头,听马走踱,迳路入府,本爵冒昧请见。请问小学生台族贵乡?是何名氏?适从何来,乃至驰驱失范?乞示其详。文畀见圣公词意尚是谦冲,惟以小学生相呼,未免轻量已甚。遂把家人们屡次奚落,数说嘲笑,一种可恶之状,一齐说将出来。登时变色,拱揖答道:「小生姓文,自吴江送眷进应京,途中以困于轮辐之故,偶然骑马,不期相失。小生不善控驭,纵其所之,马喜同群,以致阑入夫人前导,猝为从者所叱,是以跟踪入府,小生怕惧异常!众纪纲明知小生失路,任意揶揄,幸蒙夫人转达,辱荷见召,伏望恕其无知之罪!公爷世守林庙,礼乐之宗,执事生徒,英才济济,未审何者为大学生?何者为小学生?将以学业分科乎?倒要请教明白。」圣公见话有因,疾忙改容,起来告罪道:「顷间不知族贯,遽相轻觊,自愧肉眼,唐突高贤,幸铁见罪!既是吴江文氏,则拙荆母族之姻娅也;敢问亲翁何以到此?贵眷现在何处?」文畀听得姻娅二字,方想道:「全氏表叔乃圣公僚婿。」因陪笑答道:「公爷系小生长亲,如此称呼,却不敢当。」圣公道:「公相子孙众多,亲翁尊人是第几行?」文畀起立,对道:「家父表字云从,小生上有八兄,因家母回南拜寿,事毕旋京。在路与廿四叔并骑前行,突遇一虎,家叔纵鞭追赶,小生落后,经。此时家眷,谅在前丫矣。」圣公愕然良久道:「如此说来,亲翁正是前年举神童的,已授编修;怪道……」说到此处便住了口,沉吟良久,接说道:「闻亲公与廿四叔并庚,先兄长君三代同年月日,都是太君寿诞,且自幼即有异梦,一梦龙,一梦虎,一梦马,却记不清亲翁何梦;听说公相都占过神数,三梦并为婚姻之兆,今亲翁因骑马失途,以致到此;令叔又逐虎,与亲翁相失皆非偶然方才拙荆说起,昨日得了异梦,有八骑马进府,故途中相什,即已留心。及闻亲翁之马路到堂上,遂确信此梦应在亲翁身上。想亲翁所梦,必定是马无疑了!」文畀似信不信,也没答应。121 圣公尚欲有言,只见家人进来报知,县尊来拜。圣公向文畀道:「这知县是同族兄弟,亲翁无须回避。」两人起立,迎出阶前,县尊已来了。彼此通问,圣公代文畀述明。县尊大喜道:「不图今日得晤镇国公文孙,万分侥幸矣!」县令与圣公商议林庙岁修应发公帑,庆廖夫役数目,圣公即命摆酒,向文畀道:「今日驾临,他卒之中,简慢已极!尚屈亲暂留一二日,畅聆謦馈9缶煲言谇巴荆即烦县尊回衙,拟几名干役先行驰报,太亲母之心,可也。」文畀谦谢,酒已摆上,文畀不肯首坐,曲阜县道:「弟于此官,如尊府六叔之在吴江,令叔不当客于府中,弟自无上坐之礼矣。」文畀不得已,告僭入坐。三人细询家常,笑言款洽,已是掌灯时候。县令道:「今夜尚有应治官书,不及久留,明日当更奉陪。」韦身告辞。圣公又把通报家眷之事,谆谆嘱咐。两人送出屏门,待其上轿,然后进来。圣公就留进内书房,洗盏更酌,殷勤劝酒。探以经、史疑义,文畀家学渊源,如灌河决溜,滚滚不穷夫人在隔壁,窃听得心花朵朵开放,暗忖:我妹子夸舅氏一家,个个词宗,非虚语也。122 次日清晨,圣公陪往圣庙,文畀谒齐毕,诗情勃勃,圣公预备下笔砚花笺,即请留题。文畀谦逊一番,握笔而题道:123 巍巍阙里五云间,道德光华气蔚然;幸入官墙依宇下,恍闻诗礼训庭前;朝怀东鲁三千里,夜梦南天十四年;此日抠衣亲拜舞,馀生栩栩乐无边。124 圣公见其振笔直书,有如宿构,字法秀劲,笔笔褚河南,圣公待其书完,忙接过讽咏,觉情文交至,于无可形容处形容出来,与历来名人所题,另是一付杼柚,不觉赞不容口。文畀谦逊了一会,走出殿除,从廊下穿去。圣公过去指点,这是诗礼堂,这是唐槐,文畀讨过笔砚,就题诗礼堂:125 庭训亲承独立时,异闻何事叩吾师;相修当日无他格,学礼闲来育《白圭》。126 因在花笺上接题唐槐:127 采果唐槐气葱,羡他千载受春风;愿为一寸阶前草,长在尼山雨露中!128 圣公道:「观此诗,可风俗亲翁仰止之极思矣!」因复领看桧树,文畀复题:129 无枝无叶不轮ィ为爱当年手杆人;一段烬馀三尺木,普天万古颂长春。130 圣公击节道:「如此出奇,何患枯寂,字字切合,真作手也!」因复谒颜子庙,题云:131 陋巷巍然在,终身好学功;千秋乐不改,万世教无穷;尽年希难老,家谁慕屡空;岂知庸玉汝,大造有神工。132 文畀愈写愈高兴,圣公越看越佩服,道:「亲翁诸作,突过前人,家学渊源,自不消说。只是二氏祸兴,圣教晦塞已久,天生公相,崇正辟邪,使后世复睹昌明之盛;而亲翁佳会,又实是足以表扬美富。就此数诗中,有关盛衰之气,自当冠诸前人题咏之上,什袭藏之!」文畀愧谢不敢。圣公携诗一同出来,带走带看,十分得意。回到内书房,用过午膳,圣公请文畀随意歇息,告便入内,将诗递与李夫人观看。夫人自幼娴诗,接过花笺,逐首看来,爱其楷法秀劲,十分欢喜。娥青在旁,不加赞语。夫人看完,特将《诗礼堂》一首反复吟玩,对圣公道:「文郎真有心人也,求婚之总,已见于此。且与娥青恰合,这是天缘巧凑,不可当面错过!」娥青闻言,避入房内。原来李夫人因自已无女,怕诗学没有传人,娥青是圣公嫡堂兄女,聪敏机警,夫人爱如己出。九岁失恃,圣公领了过画,夫人尽心教训。到十四五岁,诗词居然成家,东阳长女为遗珠媳妇,夸扬文氏子孙博学高才,圣公夫妇久已倾倒,欲为娥青择婿。只缘素臣子孙都是生下地就定了亲的,不好造次。要托全身为媒。未有机缘。此时见文畀绮年玉貌,愈切攀援,因借题诗,以试其才。及李夫人见诗,结婚之意已决。圣公道:「夫人所见庆是,待我出去,就与他说明何如?」夫人道:「这却不妥,还是修书与我妹子,请妹丈作谋,才是大方。此诗妙在引用南容,绝不牵强,彼双未知娥青是咱们犹子,天然凑合。则求亲允亲,均庆出之有意无意之间。不如说我尤爱此诗,欲其另誊一通,不设花笺。彼心会意,出信物以书其上,不盟誓而有盟誓。然后托全家执柯,事无不谐……!若当而讨婚,则彼此皆自轻矣!」圣公点头称善,出对文畀说:「拙荆赞颂诸作,心悦诚服,尤爱此《诗礼堂》一绝,深情缱绻,远胜千尺桃花。欲求亲翁誊写出来,日饭店把玩,不知可否?」文畀觉其意,暗想:我若得婿娥青,此诗固若左券;即祖父不允,亦说吟《诗礼堂》之作,与婚姻无涉也。因便允许,圣公入内,命丫鬟送出笔墨注砚,却独少缣索。文畀暗忖:此亦有心,我连日厚扰,亦不可无以表意。因在巾身解下御赐双凤乡帕,楷写前诗,交丫鬟送进。圣公夫妇大喜道:「文郎真有心人也!」夫人兼爱乡帕,乡法既精,采头又好,自己进后房去,交付娥青,娥青靦腆收受,么下去讽咏把玩不题。133 次日清晨,设席饯行,著家人随护,于十七日至桐城驿赶上家眷。隔晚十六日,跟随文诺燃医已回报,文抛坊ⅲ文畀在道,俱无踪迹,把从人俱吓坏了。凤姐更是哭泣不止道:「怎三个同年月日所生,两月内俱有分离之事?畀儿说廿四叔常梦虎,施郎常梦龙,自己常梦马。召集眼见两人都受龙虎之厄;畀儿不会骑马,亦必受马之祸矣!」蛟吟及子女委曲劝臂,才得收泪,打发家将,多带家丁,重去分头查访。这日忽得文畀,真如从天而下,喜不可言,只愁一文帕恕5毕轮厣涂准依慈耍谆谢圣公夫妇,吩咐马夫缓缓而行。十八日,宿茌平。十九日,宿高唐州。二十日,宿恩县。二十一日,宿德州。每日止行六七十里,以待文牛却绝无消息。家将家丁了,在原路上四远山林村镇,及曲阜县城内城外都寻遍了,并没踪迹。大家重复著急。文骐、文彪、文骏、鹊姐尤切忧心,一夜不曾合眼。次日,至景州宿,有王府官员在店守等,说廿四驸马爷现在王府。凤姐等俱大喜,各人心头一块大石落下。于是文凤、文鳌、文骐、文彪俱赴王府,一则看弟,一则去泾王。。这泾王名祜,是陆太妃之子,因景王国除,分藩于此,系四位驸马之叔岳,原要去拜见的。是日下店甚早,到王府中,日才过午,泾王同文懦黾,兄弟相逢,根问起来,方知其故。134 那日,文鸥匣ⅲ紧赶紧走,慢赶慢走,一日一夜,至次日早晨,赶有五六百里,在南留智北边,赶入一大围场之中。文虐迪耄夯⑷胛С。必难逃命,箭可得矣。因拍马加鞭,直赶进去。那知围场中都是一班女子,那虎已被众枪攒死,忽见男子路入,便都发喊:「四面拦阻闲人的,都往那里去了!」乱哄著来赶打文拧N涅攀蛊鹚槌,一面架隔,一面喝道:「丫头们休得动粗!那枝箭就是了!」那些女兵都发仇:骂道:「瞎眼的死囚,这是什么所在,敢于放肆,开口骂人,不怕砍头的吗?」各执枪棒,直裹上来,把文盼г谥屑洌乱搠乱打。南边又路来许多扎巾的男子,张弓拱箭,截住去路。文盘溻猓赫庋就吩醯钡闷鹞乙婚常咳舨皇┏驯臼拢又怕受伤!见西南枪箭丛密,东北人少,便直冲过去,愉好碰著一个少年女子,骑著白马,手执双刀,带几个女兵,从北而来,见文怕淼剑便砍一刀。被文攀制鹨婚常将刀打落,轻舒猿臂,提将过来,夹在肋下,登时把一围场的人都吓出魂来,喝道:「那死囚…!这是郡主娘娘,你死也死不及了!」文琶统砸痪,欲待放下,又怕逃不出去,定一定心想:既是郡主,这些男妇必不敢放箭载体他;我骑的是劣马,只要冲出阵去,撩下郡主,连夜逃跑,便可脱祸!因把铜槌插入腰间,提著郡主,望南甩舞出来。那些女兵内侍,真个不敢施放枪箭。却恼了帐中一位王妃,两位公主,跨马持枪,直杀下来。王妃道:「反了,反了!若容这强盗白日动了郡主,还成个世界吗?拼著我这一块肉罢!」吩咐众人:「休顾郡主生死,只要捉住强盗,万剐千刀,夫替郡主报分就是了!」众人得令,并力上前。文抛呕牛仍把郡主夹在肋下,拔出铜槌,招架枪箭。却当不起王妃、公主俱甚勇猛,自己胁下夹著一人,只用得一臂之力,如何招架?抵死遮拦了一会,被那少年公主一股红绵套索兜头套住,拉一马来。王妃急道:「众人休放枪箭,如今是要顾郡主性命的了!」文糯耸蔽弈危率性把郡主拦腰紧搿,喊道:「我实不知是郡主,怕伤自己性命,以致冒犯到此地位,实顾不得了!我的性命,便是郡主的性命,你们若用刀斧来斫,我只用力一搿,郡主就没命了!」众人面面厮觑,不敢动手。郡主大哭道:「母亲、姑娘,休顾我性命!我受这强次之辱,生不死,只求剐这强盗,替我报仇就是了!」文琶嫒缤辽。王妃垂泪沉吟。135 只见众人齐喊:「王爷来了!」那王爷喘吁吁的下了马,向年长的公主说道:「妹子,怎这样世界,有这等怪事!」一头说,一头看文牛即失惊道:「你是文驸马呀!怎做起强盗来?」天妃惊问:「是那个文驸马?」王爷指著幼年公主道:「便是侄女的驸马。文攀撬馗改┳樱素父家教,怎有这等败类?快些放手!这是要见驾的事,也不能便处轩你的了!」那幼年公主羞得满面通红,急得江眼流泪,如飞奔回帐房。文把郡主放开,王妃公主扶起,亦领入帐房。文沤馊ズ焖刻姿鳎爬将起来,指拭灰尘,向王爷深深一揖道:「叔岳大王在上,容侄婿一言!侄婿昨日自济宁起早进京,途遇猛虎射中其腹,虎带箭而逃,是钦赐的金批御箭,不敢失落,故直追至此。不知这围场内皆是女人,冒昧突入,被女兵鞭打。侄婿说,我不争虎,只须还我原箭。女兵不由分说,打骂交加,截住去路,要杀要砍。侄婿欲待动粗,怕伤女兵性命;若不动粗,又怕伤自己性命。正在两难,恰值郡主一刀砍来,侄婿将槌隔落,趁手提过,冲出围去,意在禁住众兵枪箭,得脱重围,便把郡主撇下。却不知是叔岳的围场,也不知所提者是步岳的郡主。如今求推侄婿父兄薄面,情愿向郡主前叩头服罪,恕其无知冒犯;若一至驾前,则侄婿之罪,或得见原于皇上断不能见原于父兄!侄婿宁碎骨于叔岳尊前,不敢动母及父兄之怒也!」王爷问众女兵:「驸马爷这些话是真的吗?」136 众女年代知是文驸马,小公主又现在帐中,谁敢添言造语!内中还有小公主的宫女,一发害怕,便先承认说:「那时若知道是驸马爷,宫女们便再不敢放肆了!」王爷吩咐内监:「先送驸马爷至府,请白驸马陪著,寡人随后便来。」内监去失踪铜槌,却拿不起,两人共举,方抬了起来,满面失色,请文派下恚簇拥而去。王爷进帐房,把文胖言述了一遍,道:「寡人已问过众宫女,说句句是真,是他射伤的虎,只求还原箭;我们还依,打骂交加,要砍要杀。他就明知是郡主,为一时免祸之计,也怪他不得!若告到皇上跟前,怕罪;郡主不便见他,令向贤妃前服礼,令宫女们磕头服罪以答之,把金批御箭还他,撇开这事罢。」王妃道:「妾与姑娘俱在这里商量,没个法儿,妾身父母与姑娘翁姑合家性命,俱是文老伯救的,他就有不是,也不便与他计;况且不碍著皇上、两宫及侄女的分上!但只郡主执性,虽驸马不愿报仇,却以死自誓,说被文驸马提来搿抱,断无面目偷生人世!郡主的执性,是大王知道的;方才交给小公主,先回府去委曲劝好。将来日子正长,如何防备许多?看文附马相貌武艺正是女儿对头,不忍伤女兵性命,存心仁厚可知。但已尚婚公主,堂堂郡主,岂有为妾之礼?除了这法,又难保郡主性命,这却是一件难处之事哩?」王爷道:「若提起素父,休说为郡主性命起见,便平白说与附马为妾,也报不来他的恩!单是贤妃的父母合家性命吗?寡人的父母合家性命,不是素欠谁人能救?况唐尧二女,曾共嫁一鳏,民不是行不行的事。现在素父之妾,不是郡主吗?我们且回府,看郡主之意若何,若决意轻生,便启动太妃,再作计较罢了!」于是一齐回,先摆宴款待文牛王爷致谢:「适间不知原委,语言之间,多有得罪!」文乓迸偃伏罪。席散后,王爷进宫。王妃说:「郡主之意已定,不肯偷生。」137 王爷因同大公主、王妃,齐见太妃,启知此事。这太妃便是陆太妃,王爷便是泾五祜舜,王妃便是白玉麟之女,陪文诺逆饴恚便是玉麟之子白圭,年长公主,便是太妃亲女,白圭之妻。太妃六十寿诞,婿女俱来庆祝,小公主亦奉天子之命而来。因太妃、玉麟习武,故泾王妹妃俱娴武事,设此围场,猎取禽兽,以致惹出这段事端。当下泾王复说:「若太妃娘娘许给此姻,却也有天缘在内。文驸马于昨日在济宁起身,途中不遇虎,怎今日就得赶至此地?那虎又岂有不向山野逃跑,肯反进围场送死,岂非天缘?」太妃道:「你岳父一家性命,俱由素父保全;先帝幽禁木笼,全亏素父援救,其恩固大。即我老身,若非素父,至今一海岛中老妪而已!以一女酬恩,岂为过耶?况公主德性宽洪,与孙女又极相好;文驸马现愿叩头伏罪,将来夫女妻妾间,自必和顺。孙女有七八位母姨俱嫁文家,更不愁无人照指,此天缘,亦良缘也!当带令驸马作伐,不必迟疑!」泾王等遵命,即托白圭撮合。文诺溃骸爸缎龆衔薏淮樱但须皇上及家父作主!侄婿进京,自必力求家兄转奏家父;皇上处,则须叔岳奏知也。」白圭回覆,泾王一面启奏,一面请太妃作札通知皇妃、贵妃。便去奶求小公主,小公主含羞应允。至夜,复大排筵宴,款待妖客。岂知郡主辗转思量:在众人前受此大辱,即因旧恩,不思报复,岂可反事凶人?定了主意,捉空悬梁,竟行自缢。正是:138 白虎初从围内死,红鸾又向阁中亡。139 ●第一百四十三回
百世推恩侯伯子男递衍 千秋异数君臣后妾同筵140 小公主闻知,慌忙解救,幸未绝气。王妃姑嫂,不消说赶来劝解,连太妃都进房譬说,郡主只是哭泣。太妃抱在怀中,一面替好拭泪,一面将素臣功德,及有恩于先帝,有恩于已,有恩于玉麟一门,文驸马不知误犯处,再三开导。忽报王爷进来,王爷进房,便令王妃、大小公主避入后房。随后,文湃?桓壕#进房跪在太妃跟前。太妃吃欲起,郡主含泪欲避,泾王阴住道:「文驸马闻孙女短见,说虽已求转,此恨未消,恐有后虑;怀愿肉袒负荆,长跪受现,以赎前罪,以平孙女之气!太妃老年,文驸马既系臣子,又属孙行,但请安坐,勿放孙女迁避,以伸驸马之说,以全婚姻之好。」太妃如言安坐,将两腿夹住郡主,犹如两条铁片,紧紧夹合,休想劝分毫。羞得郡主嫩脸泛出桃花,无地自容。文诺溃骸安迦烁煞缚ぶ鳎罪无可恕,情有可原。卑人若知是郡主,而敢于非,则其罪莫赎矣!彼时郡主戎装,未有贵介这饰;插人仓卒,实有性命之忧,一时情急,遂致冒犯!若插人知是郡主,郡主亦知是插人则两避之不暇,不特卑人不敢以手足相加,即郡主亦岂以钢刀见示?若不见原不知误犯苦情,则王妃,公主之围杀文牛俱可现言;而小公主之套索擒拿,更属无情之极致矣!迨后业知郡主,而仍复提夹搿抱,则先虑为枪箭所伤,后恐为刀斧所杀,性命关头,实不暇为郡主计!只此一念贪生怕死,是卑人实犯之罪!然亦不知为叔岳之女,白老伯之处孙女也!设使主易地处此,将引颈受戮耶?抑党求生路耶?卑人自问,以天子之婿,宰相之子,不争虎而但索原箭,有何大恶?而死办、强盗,毒口交加,又刀枪箭矢,凶手并举;然并不稍存芥蒂者,以其失于不知也!同一不知,在卑、则毫无仇怼,在郡主则视若寇仇;恐亦非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之恕道也!男儿膝下有黄金,岂卑人肯屈辱至此?一念郡主受辱,非此以平主之气;一念家传仁厚,即一草一木,不忍毁伤,何况而致有伤损也!若郡主因此轻生,则卑人之罪,重若邱山,将何颜以见父母?惟望郡主大发慈心,将背争荆条,挞之流血,以全郡主、卑人两条性命,则感且不朽!」141 郡主初时虽不思报复,而怨忿填胸;今见文欧炙得靼祝长跪请刑,抒一腔怒气,俱送入爪哇国去了!只得开口道:「驸马既如此说,便抒前事一笔勾销,只得开口道:「驸马既如此说,便把前事一笔勾销,现打之说,再不须提,快请出房便了。」文诺溃骸翱ぶ魅舨淮驮穑卑人断不放心!」郡主沉吟道:「打是断断不敢!驸马请起,求赋一诗以见意罢了。」王爷便把文爬起,替他拔去荆条,穿好衣服,取过笔砚,令郡主出题。郡主指著画上两双鹌鹑,文诺溃骸翱ぶ饔桃员叭宋好勇斗狠之徒耶?」因据案疾书道:142 毋健,喙喙承悔;毋逞距侮;斗宁胜,头号幸胜,致衅何以平情?曰思其名,在鹌知安,因鹑而醇,双栖不惊,泊然无争,以恬吾生。143 郡主看毕,见识破命题隐衷,兼以双栖无争,暗寓婚姻,并妻妾和美之意;诗复一句一转,一转一奥,如古刀剑诸铭,暗暗称吧。但肯自屈若此?得毋狂荡好色者邪?因与太妃耳语,即以文潘言男儿膝下有黄金命题。文盼⑿Γ一挥而就:144 男儿膝下有黄金,粉投环耻抱衾;折槛肯垂强令项,读书曾薄长卿琴;芸生并育乾坤量,保赤如伤父母心;家教森严自屈,非关情浅与情深。145 郡主反复玩味,肃然起敬,将两诗送与泾王道:「父王快请驸马出外,女儿执┲见,致辱君子,当于公主前百拜谢罪,此后再不敢萌轻生之见矣!」泾王大喜,将诗看了两遍,点首称赞,交宫女送入后房,自陪文懦鐾狻M蹂等争看那诗,啧啧叹赏。大公主道:「素父家教之善,驸马存心之厚,此两诗尽之矣!」王妃道:「妾身恐驸马止精武艺未娴文墨,观此两诗,何难突过其兄《驾山集》乎?」郡主进来,真个向小公主谢罪。小公主绯红两颊,一把拖住。到晚间,一床睡下,私语道:「亏妹子两题探出心事;不然焉知非好勇斗狠,轻狂无栓之徒耶?」146 次日泾王令世子厚喜护送小公主回京,并令大公主同进京,委曲启奏天子,及皇后、贵妃,只说:「驸马追虎,误入围声,虎犯郡主,驸马脱郡主于虎口。郡主避男女之嫌,立誓终身不嫁;故为此权宜之计,小公主意见相同。惟求皇上矜全,破格允准。」午膳后,泾王领文湃爰太妃、王妃。王妃细看文畔嗝玻秀而有威,丰神奕奕,越看越爱。缘围场初见,系在仇怒之时;房中复见,殊多觳觫之状;至此则人逢喜事,气色精神俱焕发出来,兼之冠带巍峨,容止安适,加以青眼相看,竟像改头换面一般,喜得王妃满心畅快,得将女儿即与成婚,闺房之乐。太妃、泾王、王妃俱好武艺、叩其韬略,更是搔著痒处,将素臣心法,次第发挥出来,三人闻所未闻,爱如活宝!都感激那猛虎为媒,一日一夜,从济宁直引入围场,成此美眷!如此数日,计算家眷得到,便逐日差人至大店中打听。此日文凤等至府,文怕髌痍抑自缢等事,照奏闻皇上之说,一一述各。文凤等俱向泾王深致不安道:「舍弟虽效微劳,何敢屈郡主为侧室?」泾王道:「小女与公主姊妹,原无正侧之嫌;而与令嫂令弟妇九位母姨为妯娌,反是占了便宜也!」泾王命世子妃亲往店中,请各王妃、公主、郡主、夫人至府会亲。于是五公主、四王妃、八白夫人,俱赴王府。其馀小非公主及楚王郡主等,皆辞谢未赴。当日,大排筵宴。泾王妃与亲姊妹阔别多年,一时见面,哭笑都有。单少一文鹏夫人在南,马王夫人在此,不然,则玉麟所生十一女,俱在一堂矣。郡主因有结亲一事,不肯出来。泾王妃道:「在座之客,五位是堂姊,四位是堂嫂,只有八位是文家新亲,又俱是你姨母,有甚害羞,如何可以不出见呢?」郡主没法,只得靦碘出见。众人俱请见太妃,太妃欣色出见,公主、王妃,俱行家之礼。八位白夫人要行君臣之礼,太妃阻住道:「大家只叙亲谊,若论起老身出身,当年在尊府,也不知磕过尊翁、尊堂许多头来?如今得以结成婚姻,僭作长亲,已是万分侥幸了!先帝性命,都是你公公在龙中求将出来,还敢把皇帝的势分,来压伏你家吗?」于是略去君臣,但叙亲衣,内外筵宴,尽欢而散。147 次日起身,于二十七日到京。凤姐告诉文施之事,文龙道:「施孙非横夭之相,诺堋㈩儿,既皆因虎马行婚;则其常梦龙,亦必龙为之媒。况公公等皆如此说,自不妨事,当于四夷各馆,留心访问。全表弟代畀儿作伐,现在修书,将诺苤事,一并禀明父亲可也。」十一月内奉结,将泾王长女赐文盼妻。素臣字来,说祖母甚喜与孔氏联姻,一口许下,可即为下定。哦之事,候圣旨定夺等语。十二月,素臣得赐婚之旨,奏谢天子,谕文龙就近行聘。文龙请出大媒,向景州、曲阜两处关说。次年二月,分头行聘。自二月至四月,素臣孙奋、异、判、制皆尚婚皇孙女,孙女畹则皆尚婚皇孙,术、泮、耔、毕、耜、河、伊、湄八孙,皆娶玉麟孙女,侔、佑两孙女,皆嫁玉麟之孙。二十八年二月,女鲔出嫁楚府,文派兄鳌0嗽拢复娶泾王郡主成婚。二十九后,孙甸、罗、刚、俅皆娶楚王孙女,刿、椿、耘、界皆娶玉麟孙女,耒昔泌皆娶天生孙女,栓、楫皆娶长卿孙女,孙女畔、汾皆尚婚皇孙。三十年孙浚、阳、畦、剑俱尚婚不女,松、耦俱娶楚王孙女,畀娶圣公女,耨、泓田冉、跃闳⒂聍东锱,梗。田光俱娶全身孙女,耒童剞俱娶始升孙女,冲、倩俱娶东阳孙女,楠娶日月孙女,孙女前、伦俱尚婚皇孙,曾孙刍、铭娶日月曾孙女。水夫人因铭儿成婚,想起文施,闷闷不悦。素臣道:「大约施郎已在外国缔舅,成婚久矣。孩儿前年曾梦施,奉命婚期,孩儿梦中朦胧许其自主,因系梦寐之事,未敢亡奏,母亲请免愁烦!」水夫人惊异道:「我也梦有此事,亦因梦寐难凭,未曾提起。你若亦此梦,也便奇了!现在儿孙满堂,岂犹有不足意之处?缘是你嫡长曾孙,未名不能记情耳!」母子说结,也就丢过一边。148 三十一年春间,天子已为水夫人庆祝百岁地步,于赐第旁,东建公主、郡主府二十一宅,以居凤、鳌、麒、彪、夔、帕驸马,男、、洹、剀、本、来、奋、异、判、制、浚、骸⑵琛⒔J五仪宾;西建百子府百宅,以居文鹏等诸孙。将本宅正面照墙,改建白矾石龙凤大牌坊一座,御题「上寿母仪」四字,坊柱上一联:「德媲周任,教同孟母。」东西「功高北斗」、「德重南山」两坊,亦俱改建白矾石龙蟠凤舞之式。大门上左右列二石坊,左曰「一堂六世」,右曰「百子千孙」。大门竖头匾话务员,改题「天上第二世家」,赐联曰:「朝铺弼,功逾稷契伊周;圣道干城,业过关闽濂洛。」在府第之后,开一道长河,引入官河。于内松亭西设立水墙门,自水墙门上船,可直达京师张家湾马头。整整忙了一年,方始完工。149 次年,天子正月下诏,为宣成太君赦天下一年田赋。命皇太子监国,留文谊、文麟辅政,派刘健、谢迁扈驾,各部院翰詹科道监寺衙门,点堂上一员随驾,文哦阶笥乙砀弊鼙,文寤、文长率兵五十名护卫。天子率皇后、贵妃,于二月登泰山,燔柴祭天,望祀山川。肆觐东省巡抚、巡按、布按两司及总兵官员,咨问疾苦,存养高年,省耕赐赉,百姓大悦。至阙里,谒圣庙、圣林,心头口头,俱有吟咏赞颂之意,吞吐不定,却苦于无处发墨落意。因问衍圣公:「南北衣冠至此拜谒者必多,自不管长篇短什,以抒仰止这诚;其最佳者,可还记得一两首吗?」圣公道:「文人墨士,题咏极多,既不敢涂抹墙壁,又未便投赠小臣,故虽有佳作,无从而知。有地方大吏,过往朝绅,通刺及臣,同赴谒者,亦多意未伸,间有所题,因专座和,事过辄忘,未能记忆。惟臣婿文畀曾题数诗,颇合风雅,尝朝夕把玩,故至今不忘于心,可否录出以呈览?」天子道:「文畀所作,自必佳胜,可即录呈。」圣公恐天子题咏,一切文房俱备下的,立进把文畀所题七首诗,写出呈上。天子逐首看完,啧啧叹赏道:「此可与其叔《驾山集》并驱矣!朕欲颂扬圣德,而苦于无从落笔,故欲见一二佳作,以开发朕意;今见此诗,复如见崔颢之《黄鹤楼诗》,阁笔不能道一字矣!卿半得此快婿也!」衍圣公伏地谢道:「文畀何敢仰承圣谕!崔颢诗才,迥逊李白,即《黄鹤楼诗》亦一时兴会耳!」天子命内竺扶起笑道:「卿犹袭于俗说,朕非奉纱父之教,亦未知《黄鹤楼诗》之妙也!」是日,遍召也氏子孙生员执事官以上,各赏白金缎疋,赠衍圣公冠带蟒衣全副,白金千两,曲阜知县冠服一袭,白金百两。三月中,至凤阳,谒祖陵。四月,至留都,朝见南部院诸臣。命南工部尚书文鹏先回吴江,止素臣勿远迎。渡江,于中流幸金、焦,是时风不鸣杀,江如匹练,遂由大江直抵江阴。泊早洪,谒季子墓。由无锡抵姑苏,古心、素臣子孙至浒墅迎驾,随幸虎阜。虎阜佛寺已改为阳书院,山长即致仁礼部尚书文雷,领百生徒迎接。天子见文雷精神矍铄,道貌巍然,各生徒绵雍容啮济,满面诗书之气;且所至百姓淳朴,盖藏丰盈,山村水坞,人耳育读纺绩之声,触目皆衣冠衣发寺阜衣之象,老民老妇携杖迎观者,俱有欢然自得之乐,满心畅遂,谓文雷道:「朕一路所风如是,非君家素父,歇克至此!先生得如同阮,顾不乐耶?」文雷顿首谢。天子赐蟒衣一袭,玉带一围,诸生告诫每人缎二疋。次日,舟抵阊门,人率诸媳来迎,奉旨免朝。皇后、贵妃接入凤舰中,握手慰劳,欢洽无比。小公主及郡主,俱拜见祖姑、诸姑。于舟中赐宴。天子同观水、古心、素臣等幸范文正公祠墓,登天平、莲华诸山。于五月初一日至吴江,吴江不设行宫,即驻跸新建公主府中。水夫人率子媳等朝见过,天子后妃即幸素养臣府率。水夫人迎驾,天子止勿拜,曰:「就见百年,若更劳礼,非优老之意也!」古心、素臣痃诸男子朝见天子,飨天子于补衮堂。阮氏、田氏率诸女子朝见皇后,贵妃,飨后妃于安乐窝。天子问:「二十六年以前,素父子孙俱有名籍在宫;自二十七年至今,复添丁若干?」素臣道:「臣亦不能悉记,有册可稽,伏陈御览。」天子看时:150 长子龙,田氏出,妻东方氏,妾钱氏。子十;孙二十八;曾孙一;女三:怼㈩怠共;孙女六:膂、方冉钗、钏、拧、151 长孙甲,东方氏出;次由,钱氏出;男,东方氏出;田井东方氏出;略,钱氏出;奋,钱氏出;奋江方氏出;甸,东方氏出;匀,钱氏出;畀,东方氏出;海钱氏出。152 长曾孙施,甲出;铭,由出;旆,男出;旋,甲出;鉴,由出;于,男出;旗,甲出;锦,由出;旌,男出;旒,甲出;铗,由出;旄,男出;族,田井;钧,略出;方与,田井;钰,略出;ヵ,田井、镶,略出;旅,奋出;澹田井;金荣,略出;方ィ奋出;方建,甸出;迹匀出;辉,甸出;铨,匀出;方东,畀出;镖,俪觥153 玄孙祜,铭出。154 二子麟,田氏出,妻白氏。子六,孙十五,女四:富、畔、田巛、田巛。155 孙:、洹、┆、畦、画。156 曾孙皤,出;哲,涑觯唤裕出;,出;埃涑觯粄明白},出;皂,出;早涑觯箕恚出;旰,┆出;的,出;白火,涑觯粄白川},出;白亚,┆出;百,畦出。157 三子凤,刘氏出,尚长主。子五;孙十四;女三,公刂、则、前;孙女一,因、158 孙钊、公刂、判、刚、元刂。159 曾孙国,钊出;回,钊出;目,公刂出;囿,判出;囱,钊出;三出;圃,判出;囡,钊出;园,公刂出;馀判出;必,刚出;石,公刂出;囚,判出;不,刚出。160 四子鹏,沈氏出,妻白氏。子五,孙十五,女三,沅、汾、浚凰锱一,白我。161 孙池、汜、沉、泮、浚。162 曾孙皓,池出;白分,池出;白令,汜出;白票,沉出;白此,池出;皋,汜出;爵,沉出;白此,池出;白市,沉出;白未,沉出;白白,泮出;白毛,汜出;白今,沉出;白井泮出;白圭,浚出。163 五子鳌,任氏出,尚次主。子五,孙十三,女三,侔、估、伦;孙女一,圆。164 孙仕、仲、佐、人术、信。165 曾孙圉,仕出;■,仕出;因,仲出;园,佐出;ィ仕出;固,仲出;贵,佐出;布,仕出;圈,仲出;米,佐出;;皂,仲出;言,佐出;百,人术出。166 六子鹤,刘氏出。妻白氏。子五;孙八;女二,副、扁刂。167 孙剀、制、刿、剑、剔。168 曾孙白旱,剀出;百百,剀出;皖,制出;白周,刿出;白早,剀出;白录,制出;白青,刿出;白隹,剑出169 七子犀,林氏出,妻白氏。子五;孙八;女二,杏、杭。170 孙本、术、椿、松、桥。171 曾孙白曷,术出;白军,本出;白海术出;白春,椿出;晶,本出;皑,术出;白崔椿出;白荩松出。172 八子骥,未氏出尚楚主。子五;孙八;女二,白海耒圭。173 孙耒、耔、耘、耦、耒英。174 曾孙抳耒出;皂,耒出;涓,耔出;圄,耘出;圉,耒出;园,耔出;囵,耘;圈,耦出。175 九子虎,田氏出,妻东方氏。子五;孙五;女一,田。176 孙毕、界、田冉、田仑、丁177 曾孙□,毕出;□,界出;ユ,毕出;□,界出;□,田冉出。178 十子骐,未氏出,尚三主。子五;孙五;女一,耒皮。179 孙耜、耒昔、耨。180 曾孙LW16,耜出;乳,囵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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