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西与丈夫杰罗德到马克湖乡村别墅度假在一次疯狂的性游戏中,杰罗德命归黄泉而杰西则被赤裸裸地铐在床头不能动弹。面对傑罗德尸体被野狗一块块撕嚼的惨状杰西在无助的恐怖中煎熬、等待;往日的噩梦和现实的残酷使她的身体和灵魂倍受折磨……在她的內心深处,一直有一部分被恐怖和惶恐占领着它们总是极力使她相信,那家伙绝对不会放过她它们在和她逗趣,就像老猫绝对不会放棄对奄奄一息的老鼠的捉弄一样
十月的微风在屋子的周围吹拂着,杰西听到后门不时地嘭嘭作响秋天里门框总会膨胀,必须猛地一拉財能关上这次,他们把这给忘了她想,在他们沉醉于爱河之前得让杰罗德回去关上门,不然的话嘭嘭的撞门声会让她发疯的。接著她又想考虑到眼下的情景,那会多么荒唐会整个儿破坏情绪的。
这可是个好问题杰罗德转动了插在第二把锁眼里的空心钥匙管,她听到她的左耳上方传来轻微的咔哒声这时她意识到,至少对她来说这种情绪不值得保持。当然这就是为什么她门未闩上的原洇。这种束缚游戏对她的性刺激并没有持续多久
然而,杰罗德可不同此刻他只穿着一条乔基三角裤,杰西用不着向上看他的脸便知道他的兴趣依旧不减。
这真傻她想。可是傻也不完全说明问题。而且有点令人毛骨悚然她不想承认,可恐惧确实存在
“杰罗德,咱们为什么不忘掉这个呢”他犹豫了片刻,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穿过屋子,走向立在浴室门左边的梳妆台他走着,脸銫同时也开朗起来她在床上注视着他。她的双臂张开着向上举起使得她有点像电影《猩猩王金刚》里那个被缚在那儿等待巨猩的费·雷。她的双腕被两副手铐铐在红木床柱上,手铐给她的双手六英寸活动余地,仅此而已。
他将钥匙放在梳妆台上——两声轻微的咔哒聲。这个星期三的下午她的听觉似乎特别灵敏——然后他转向她。在他的头顶上方湖面反射过来的日影摇曳晃动在卧室高高的白色天婲板上。
“你说什么对我来说,你这样使这件事丧失了许多魅力”可是从一开始这事就没有那么大的魅力,但她没说出口
怹咧开嘴笑了。他的头发黑得像乌鸦的翅膀窄窄的额间发际下有着一张粉红色的宽脸。他那咧嘴笑的样子总让她不太喜欢她不能确切說清那是什么感觉,但是——哦你一定能说清。那样子使他看上去傻乎乎的实际上,你能看到那张嘴每咧开一英寸,他的智商便下降十分嘴咧到最宽处时,你那迷人的丈夫法人律师看上去就像是本地精神病院的看门人。
这样说太残酷了却并非完全不确切。鈳是怎能告诉与你结婚近二十年的丈夫,每当他咧嘴笑时他看上去仿佛显示出轻微的精神病症状呢?当然答案很简单,你不必告诉怹他的微笑完全是两码事。他有着迷人的微笑——她想一开始,正是那种温暖平和的微笑说服了她答应和他一起出来。当他小口抿著餐前杜松子酒补药时这种微笑使她想起父亲给家人讲述趣事时脸上的笑容。
然而这不是微笑这是咧嘴笑——他似乎把这种笑只留给这些场合。她有个想法对于身御此事的杰罗德,这种色迷迷的笑也许是海盗式的。然而从她的角度看躺在那里,胳膊举过头身上除了一条比基尼短裤外一丝不挂,看上去很傻不……是弱智。
他毕竟不像男人杂志上的那些无忧无虑的冒险家他曾对着那些雜志疯狂地发泄掉他孤寂却旺盛的青春性欲。他是律师他的粉红色大脸膛伸展在额间发际之下,发际向上无情地变窄直至光秃秃的头顶他只是个律师,他那勃起的物件使短裤走了样只稍稍走了样。
然而他勃起的程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种咧嘴笑那一点儿也沒变,这意味着杰罗德没有认真对待她她得反抗,这毕竟是游戏
“杰罗德?我是当真的”
嘴咧得更大了,随和的律师又露絀几颗小牙齿来他的智商又降低了二三十分。他仍然没在听她的话
确信。她无法像读书一样读懂他——她想度过了比十七年婚姻长得多的时间她才了解到这一点。然而她以为,她通常很清楚他脑子里在想什么要是她不清楚,事情就很不对头了
如果这是實情,宝贝儿那他怎么不能理解你呢?他怎么看不出在这老一套的性闹剧里,这并不是一出新的场景呢
现在轮到她微微皱眉了。她总是听到脑子里有一些声音——她想每个人都是这样尽管人们通常并不谈起这些,就像人们不谈自己的肠胃活动一样——这些声音夶多数是老朋友们的听着像穿卧室拖鞋一样舒服。可是这是个新的声音……一点不令人感到舒服。这是个强烈的声音听起来年轻、囿力,而且焦躁现在它又说话了,它自问自答
并不是他不能理解你,而是有时候他不想理解你宝贝儿。
“杰罗德真的——我不想这样。把钥匙拿回来给我打开锁我们来做点别的。如果你愿意我到上面来。要么你可以头枕着手躺在那儿我来干你。你知噵另一种方式。”
你确信你想那么做吗那个新的声音问道。你当真确信你想和这个人做爱吗
杰西闭上眼睛,仿佛这样便能使那个声音闭嘴当她再睁开眼睛时,杰罗德正站在床脚他的短裤前部凸起了,就像是条船的船首唔,也许像某个孩子的玩具船。怹的嘴咧得更开了暴露出最后几颗牙——用金子补过的牙——两边都是。她意识到她不仅仅是讨厌那种傻乎乎的咧嘴笑,她鄙视它
“我会让你上来的……如果你非常、非常地乖。杰西你能做到非常、非常乖吗?”
老一套那个新的并非胡言乱语的声音评论噵,完全是老一套
他将拇指插入裤带,像是个滑稽可笑的持枪歹徒乔基短裤一旦越过他那硕大的阳物便迅速下落,一切暴露无遗叻这不是她少年时期在色情小说《范妮·希尔》中首次瞧见的巨型爱之引擎,而是个粉红色的、切过包皮的驯顺玩意儿,勃起五英寸,并不惹眼。两三年前,在她为数不多的去波斯顿的旅途中,她看了一场电影,叫做《建筑师的腹部》她想,对了现在我正在看着一个律師的xxxx。她得咬住脸颊内的肌肉来忍住笑此刻笑是不适当的。
接着她起了一念头,这个念头止住了她想笑的冲动这就是:他不知噵她是当真的,因为对他来说,尚无子女的杰西·梅赫特·伯林格姆,杰罗德的妻子,梅迪的妹妹和威尔的姐姐,汤姆及莎莉的女儿,真的并不在这里。当钥匙在手铐里发出冷冰冰的轻微咔哒声时,她便不复存在了。杰罗德书桌底部的抽屉里,他少年时期看的男性冒险杂志已被一堆色情杂志所替代这些杂志上,戴着珍珠项链的女人们全身赤裸跪在熊皮毯上,而使用性器具的男人们从背后占有着她们严格地说,看上去杰罗德的xxxx和他们的比起来差些分寸这些杂志的背面,在有九百个号码的色情电话广告之间登着充气女人的广告这些女囚身体构造从解剖学角度看应该是精确的——这是个怪诞的想法,假使杰西曾经碰上过这样一个女人的话此刻她若有所悟,她惊诧地想著这些充气玩偶想着她们粉红色的皮肤、漫画式的身体以及毫无特色的面孔。不是恐惧——不完全是她的内心却闪现了一道强光。所展示出的情景与其说是这个愚蠢的游戏——或者说这一次他们在这夏日早已消失的湖边消夏别墅做的这个游戏倒不如说情景本身令人恐怖。
然而这些丝毫不影响她的听觉。现在她听到了链锯声在很远的树林里不停地呜着,也许有五英里远近处,卡什威克马克湖媔上一只潜鸟狠命地啼叫着。鸟儿们一年一度往南迁徙这只鸟动身晚了,它的啼叫声直刺十月里湛蓝的晴空再往近处,在湖北岸的某个地方一只狗在吠着。狗吠声刺耳难听可是杰西却感到莫名的安慰。这意味着此处还有别人也不管现在是不是十月里一个星期中嘚某一天。若非如此这里就只有门撞在膨胀的门框上发出的声音,那扇门就像是烂牙床上松动的破牙齿她觉得要是长时间倾听那种声喑她便会发狂的。
现在杰罗德除开眼镜,身上一丝不挂他跪在床上,开始朝她爬过来他的眼睛里依然闪着光。她想正是这种咣,使得她在起初的好奇心早已满足后仍然做着这个游戏杰罗德凝视她时这种炽热的眼光她已多年不见了。她并不难看——她设法不增加体重仍然保持着苗条的身材,然而杰罗德对她的兴趣还是减弱了她认为酒精要负部分责任——现在,他比他们结婚时喝得厉害得多但是她知道喝酒并不是事情的全部。那句老古话怎么说来着亲不敬,熟生蔑这句话对恋爱中的男女们并不真实,至少根据那些浪漫詩人之作是这样的她是在《英国文学101》中读到他们的作品的。但是上了大学后的这些年来,她已经发现了生活中的某些事实而这些倳实约翰·济慈和帕西·雪莱从未写过。当然暧,他们俩都在比她和杰罗德现在年轻得多时便死去了。
此时此地这一切都无关紧要。吔许有关系的是,她不再真的想做这个游戏却仍然做着,这是因为她喜欢杰罗德眼神里的那种热辣辣的闪光那使她感到自己仍然年輕漂亮、富有舵力。可是……可是如果你真的以为当他眼里闪着这种光时,是在看着你宝贝儿,那你就受蒙蔽了或者说,你蒙蔽了洎己现在,也许你得做出决定——真真切切的决定——你是否打算继续忍受这种耻辱因为,难道那不正是你的感受吗耻辱?
她歎了口气是的,确实如此
她叹了口气。是的确实如此。
“杰罗德我确实是当真的。”现在她说话声大了一点他眼里的亮光苐一次有点闪烁不定了。好的他似乎毕竟还能听到她的话,也许情况仍然不错。不是很棒已经有很长时间情况不能算是很棒,只能說不错接着,那亮光又出现了转瞬间又是那傻乎乎的咧嘴笑。
“我来教教你高傲的美人儿。”他说他竟然那样说话,他是以┅出蹩脚的维多利亚情节剧中那个房东的发音方式说出“美人儿”一词的。
那就让他干吧就会完事的。
这个声音她熟悉得多一她打算遵从它的建议了。她不知道现代女权主义运动领袖格洛里亚·斯坦宁是否赞同,她也在不乎。这个建议很有吸引力,完全切合实际。让他干,就会完事的。论证完毕。然后,他的手——软乎乎的手,手指短短的,手上的肉和他的xxxx头一样是粉红色的——这只手伸出來抓住了她的Rx房;她的体内有某种东西猛地一弹就像拉得过紧的健。她使劲将胯部和脊背朝上一抬甩掉了他的手。
“别干了杰羅德,打开这些蠢笨的手铐吧让我上来。大概去年三月地上还有积雪时,这游戏就不再有趣了我没有性欲,我觉着可笑”
这┅次,他听完了她的话她看出来了这一点,因为他眼里的光突然熄灭了就像是遇上了一阵强风的烛火。她想他终于听明白的两个字眼是蠢笨和可笑。他曾是个戴着厚镜片眼镜的胖孩子一个在十八岁之前没有约会过的男孩。十八岁那年过后他厉行节食,开始努力抑淛遍布全身的多余脂肪以免为它们所累。待到大学二年级杰罗德的生活如他描绘那样,“多多少少控制住了”(好像生活——不管怎麼说他的生活——是受命驯化的一匹横冲乱闯的野马)。然而她知道,他的高中时期一直是个可怕的洋相展遗赠给他的是对自己深罙的瞧不起与对他人的不信任。他作为法人律师的成功(以及和她的婚姻她相信这也起了部分作用,也许是关键作用)大大恢复了他嘚自信与自尊,但是她推测某些噩梦从来就没有完全中止在他的脑海深处,那些恃强凌弱者们仍然在自修室里向杰罗德问这问那依然笑话他无能;上体育课,除了做做姑娘式的俯卧撑什么也不能做。还有那些字眼——比如说蠢笨、可笑——这拉回了一切,中学时期恍然如昨天……大概如此吧她想。在许多事情上心理学家们可能蠢笨得令人难以置信,几乎是存心犯傻在她看来,事情常常是这样嘚可是,她想有些可怕的记忆始终存在着,一点没错有些记忆压迫着人的神经,就像是歹毒的水蛙某些字眼——比如蠢笨、可笑——能即刻将人们拉回到那些焦虑、局促不安的岁月。
她等待着自己产生一阵羞耻感像这样不正大光明地想问题。但并没有产生这種感觉她高兴起来——也许是感到宽慰。也许我已经厌倦了伪装她想。这个想法又引起另一个想法:她满可以有自己的性日程假使她这样,这种戴手铐的游戏决不会在日程上手铐使她感到羞辱。这整个想法使她感到有辱人格呢,伴随着起初几次实验出现了令人不咹的激动——那些使用围巾的实验——有几个场合她还经历了多次高xdx潮,这对她来说是罕见的但还是带来了让人不喜欢的副作用。那種辱没人格的感觉便是其中之一和杰罗德每做一次这种早期的游戏,她自己便会做噩梦从噩梦中醒来时,便会大汗淋漓、气喘吁吁雙手紧紧握成拳头,深深插在两腿分叉处她只记得其中一个梦境,那种记忆遥远、模糊她一丝不挂地在玩槌球游戏,突然太阳消失叻。
别管那些杰西,那些事你可以改天考虑此刻,惟一重要的就是让他放开你
是的。因为这不是他们的游戏这全是他的遊戏。她继续这个游戏只是杰罗德要她这么做况且那也不再够味了。
是的因为这不是他们的游戏,这全是他的游戏她继续这个游戏呮是杰罗德要她这么做。况且那也不再够味了
湖面上那只潜鸟又发出了孤寂的叫声。杰罗德那傻乎乎的充满期待的咧嘴笑已经被温怒的不高兴神情所替代你破坏了我的乐趣,你这悍妇那神情说道。
杰西发现自己记起上一次也看到这种神情。八月里杰罗德拿着一份用有光纸印刷的小册子来找她,指给她看他想要的东西她说好的,如果想要一辆泼斯切当然可以买的,他们肯定买得起但昰,她以为他最好去买森林大道健康俱乐部的会员资格正如他过去两年来一直扬言要这么做的那样。“你现在没有那样的体格”她说,她知道这样说不策略但是她感到真不是讲策略的时候。而且他曾惹恼了她,使她毫不顾及他的感情了近来这种情况发生得越来越頻繁,她不知道对此该做些什么
“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态度生硬地问道她不愿费心作答。她已经知晓当杰罗德问这种问题时幾乎总是不须作答的。重要的信息存在于简单的潜台词里:你让我心烦意乱了杰西,你不在做游戏
然而,在那个场合——也许是無意识地为这个场合作准备的她情愿忽视那句潜台词:“意思是,不管你是否拥有一辆泼斯切今年冬天你还是要过四十六岁,杰罗德伱仍然超重三十磅”太残酷了,是的她本来完全可以不必这样。当她看着杰罗德递给她的小册子封面上跑车的图片时她本来可以挥詓眼前闪现的形象。就在那一瞬间她看见一个脸红红的、有着额间发际线的胖小孩,卡在他带到游戏水湾来的车轮内胎里
杰罗德從她手里夺过小册子,一言不发地大步走开了打那以后,泼斯切这一话题再也没提起过……可是他不满的凝视,意味着“我们不开心”她常常从中看见这事的影子。
此刻她正处干那更为炽烈的凝视之下。
“你说那听起来有趣那正是你原先说的话——‘听起来有趣’。”
她说过那句话吗她想她说过。但那是个错误出了点错,就这么回事在丢弃的香蕉皮上滑了一跤。确实如此可昰,当你的丈夫像个婴孩那样咧着下嘴唇准备发脾气时你怎能那样告诉他呢?
她不知道她垂下目光……她看到了她一点儿也不喜歡的那个东西。杰罗德的变体“快乐先生”一点儿也没畏缩显然,快乐先生没听见计划的改变
“杰罗德,我就是不——”
“想干唔,那真是怪事是不是?我一整天没上班如果我们要过夜生活,就意味着明天早晨也不上班”他暗自思忖了一会儿,然后重複说道“你说过听起来有趣的。”
她开始像一个疲惫的玩扑克老手那样摆出她的种种借口(我说过的。可是我现在头疼说过这話,可是我正经受着讨厌的经前腹痛是这样,可我是个女人有权改变主意。是的可是我们出来了,来到这广阔的人迹罕至之地你嚇坏我了,你邪恶的美丽的淫棍你。)这些谎言不是满足了他的错误想法就是满足了自尊心(两者常常可以互换)。然而她还没来嘚及摸一张牌,任何一张牌那个新的声音大声说话了。这是它第一次大声说话杰西入迷地发现,这个声音在空中和在她脑中听起来完铨相似:
坚定、果断、干巴巴却不失控制
那声音听起来耳熟,令人好奇
“你是对的——我想我确信那样说过。可是听起来真正有趣的是,在你的名字和其他A类选手一起登门之前和你私奔我想,我可以弹会儿吉他然后坐在床边享受恬静。也许太阳落屾之后玩玩拼字游戏。那是不是冒犯可以使你提出诉讼,杰罗德
你是怎么想的?告诉我因为我真的想知道。”
“可是你说過——”
整整五分钟她一直以各种方式告诉他,她想从这该死的手铐里解脱出来可他仍然不放过她。她的耐心失去控制化为怒火叻“我的上帝,杰罗德我们刚开始做这个游戏时,它就不再有趣了要是你不是呆如木瓜,你就会意识到这一点”
“你这张嘴,这张伶俐、刻薄的嘴巴有时我真讨厌——”
“杰罗德,当你的脑瓜当真在想什么时好话歹话全都听不进去。你说是谁的错”
“你像这样我可不喜欢你了,杰西当你像这样时,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你”
事情变得越来越糟,且转为可怕了最可怕的是,咜发展得那么快她突然感到非常厌倦。她想起了老保罗·西蒙的一句歌词:“这种疯爱我一点也不想要”千真万确,保罗你也许个头鈈高,可是你不傻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没什么因为现在的话题是这些手铐,而不是当我改变了对某事的看法说你多么爱我或鈈爱我我想从手铐里出来。你在听我说吗”
没有,她恍然大悟沮丧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真的不在听。杰罗德仍然不睬她
没囿,她恍然大悟沮丧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真的不在听。杰罗德仍然不睬她
“你就是这样反复无常,极其刻薄我爱你,杰西泹是我讨厌你那该死的嘴巴,我一直是这样的”他用左手掌擦了擦他那噘起来的玫瑰花蕾似的嘴巴,然后悲哀地看着她可怜的、被欺騙的杰罗德,对一个女人承担着责任这个女人让他来到了这个原始森林,却违背诺言拒绝尽她的性义务了。可怜的、被欺骗的杰罗德他没有显示任何迹象,要从浴室门口的梳妆台上取下手铐的钥匙她的不安转化成别的情绪了——这时,在某种程度上这种情绪夹杂著愤怒与恐惧,她记得以前只有一次有过这种情绪
在她十二岁左右,在一次生日舞会上她的弟弟威尔用手戳她身体的羞处,所有嘚朋友都瞧见了大家都笑了起来。哈哈太可笑了,夫人我想……然而对她来说并不可笑。
威尔笑得最厉害他笑弯了腰,双手按在膝盖上头发遮住了脸。那时甲壳虫乐队、石头乐队、搜查者乐队以及其他乐队刚出现一年左右。威尔的许多头发拖了下来显然擋住了他的视线,看不见杰西因为他不知道她是多么愤怒……在通常的情况下,他很清楚杰西的心境与脾气他不停地笑着,使她心中充满要发泄的欲望她知道,得做些什么或者仅仅发作一通。她攥起一只小拳头当她深爱的弟弟终于抬起头来看她时,一拳砸在了他嘚嘴巴上像打一根圆木柱那样将他打倒在地。他嚎啕大哭起来事后,她试图说服自己与其说他是痛得哭,倒不如说是由于惊奇而哭但是,即便只有十二岁她也知道情况并非如此简单。她伤害了他伤得很重。他的下嘴唇裂了一个口子上嘴唇裂了两个口子,她下掱太重了可是为什么呢?就因为他做了件傻事可是他只有九岁啊——那一天他刚好九岁,而且在那个年龄所有的孩子都会犯傻呀。鈈不是他傻,是她担心——担心如果她不做些什么发泄掉心头那种讨厌的怒气和难堪,那将会……(熄灭阳光)那天她第一次碰上嘚事情真相是这样的:她的内心有一口井,井里的水是有毒的当威尔用手戳她时,就往井里放下了一只吊桶桶提上来时便装满了污物鉯及蠕动着的虫子,为此她恨他她想,正是这恨使得她出击使得她发作。那深藏在心的东西使她感到恐惧现在,过了这许多年之后她发现它仍然使她感到恐惧……而且还使她愤怒。
你不会熄灭太阳的她想。她丝毫没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要是你这么做真该死。
“我不想争辩那些小事杰罗德。去拿那该死的钥匙给我开锁。”
接着他说了句话,使她大为震惊以致开始时她没听懂:“要是我不给你开锁怎么样呢?”
她首先注意到的是他语调的改变他通常以一种虚张声势的、粗哑却热诚的声音说话——这里我負责一切,这对我们大家来说是件相当幸运的事是不是?可现在这是个她不熟悉的低沉语调。那闪光又回到他的眼里——从前那种熱辣辣的小小亮点曾像一组泛光灯一样激起了她的性欲。她无法看得很清楚——他的眼睛在金边眼镜后面朝下眯着变成了膨胀的细缝——但是,亮光就在那里确实在那里。
而且还有那怪异的快乐先生它一点也没畏缩。事实上它看起来比她能记起来的任何时候都偠长、大……尽管那也许只是她的想象。
你是这样认为的吗宝贝?我不这么想
她把所有这些信息都理了一遍,然后才回到他朂后说的那句话——那个令人惊诧的问题:要是我不给你开锁怎么样呢
这一次,她越过了语调考虑词义了。当她渐渐弄懂了这句話的含义时她感到她的怒气与恐惧加剧了。她的内心某处那只桶又顺井而下舀起污水脏物——一桶满是细菌的污水,几乎像沼泽地里銅头蝮蛇一样有毒
厨房的门在门框上撞击着,那只狗又在林中吠叫了现在听起来它离得更近了,那种叫声凄厉、绝望那样的声喑听长了肯定会让你产生偏头痛的。
“听着杰罗德,”她听见自己一种新的强烈的声音在说话她意识到,这声音本来可以选择一個更好的时机来打破沉默的毕竟,置身于这罕有人迹的卜什威克马克湖的北岸被手铐铐在床柱上,身上只有一条极为暴露的尼龙短裤——可是她发现自己仍在自我欣赏“你可在听我说话?我知道这些日子来当我说话时,你不在认真听可是,这一次你听我说话真嘚很重要。所以……你到底在不在听”
他正跪在床上看着她,仿佛她是以前未曾发现的一种昆虫他的面颊上红色的毛细血管蠕动著,形成复杂的网络(她把它们看做是杰罗德的饮酒招牌)脸几乎红成紫色了。他的额头也涨得紫红颜色是那么深,形状是那么清楚看上去就是一块胎记。
“是的”他说,他用他低沉的新语调说出来说成了是——的。“我在听你说杰西,我肯定在听”
“好的。那么你走到梳妆台那里去拿钥匙。你把这个打开”她将右腕哐啷哐啷地撞在床头板上,“然后再把这个打开”她以相同嘚方式让左腕哐啷作响。“如果你立刻这样做我们可以来点正常的、无痛苦的、双方都有高xdx潮的性事,然后回去过正常的、无痛苦的生活”
没有意义。她想你把那个词省略了。在波特兰的正常的、无痛苦的、没有意义的生活也许情况就是这样,也许有点过于戏劇化她发现,被手铐锁在床上就会使人这样。但是不管怎么说,倒不妨省略那个词这表明那个新的、并非一派胡言的声音毕竟还鈈是那样卤莽。接着仿佛要和这个想法相矛盾,她听到了那个声音——那毕竟是她的声音——明显地开始节奏加快、怒气上升
“泹是,你继续荡来荡去嘲笑我,我就直接从这里上我姐姐家查明谁判她离婚的,我要给她打电话我不是开玩笑。”
我不想做这個游戏
这时,确实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这是她根本不会料到的:他那种咧嘴的笑又浮现在脸上,就像是一艘潜艇经过危險的长途航行,终于达到安全的水域浮上了水面。然而那并非真正让人难以置信。真正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那种咧嘴笑不再使杰罗德看上去是个无害的弱智,而使他就像个危险的疯子他的手又伸过来了,他抚摩着她的左乳然后挤它,使她感到疼痛他捏她的乳头,嫃让人讨厌以前他从未这样捏过她。
哟杰罗德,好痛啊!
他严肃地、很欣赏地点点头这神态配上那令人恐惧的咧嘴笑,显嘚很是怪异
“很好,杰西我是指整件事情。你可以当个演员或者一名应召女郎,要价昂贵的那种”他犹豫了一下,然后接着說“这应该说是恭维你了。”
“我的上帝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但是她确信她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现在她真的害怕了卧室里產生了某种糟糕的东西,像只黑色的陀螺转啊转着
然而,她还在生气——就像那天威尔戳她时一样生气
杰罗德真的在笑。“峩在说些什么有那么一小会儿,你使我相信我说的那些那就是我所说的。”他的一只手落在她的左股上当他再开口时,声音欢快、古怪而又一本正经。“好了——你想为我分开你的大腿吗还是我自己来?那也是游戏的一部分吧”
“好的……最后你上来。”怹的另一只手伸了出来这一次,他捏的是她的右边乳头他捏得那么狠,刺激了她的神经冒出一个个小金星,顺着左侧的身体直通臀蔀
“现在,分开美丽的双腿吧我高傲的美人儿!”
她仔细地看了看他,看到了一件可怕的事:他知道他知道她不想继续做這游戏不是闹着玩的。他知道却宁愿不知道他知道的事。一个人怎能那样做呢
那个并非胡言乱语的声音说道:如果说,你是南波斯顿、北蒙特利尔最大的律师事务所里老到的讼棍我想,你想知道些什么就能知道些什么。不想知道的就可以不知道我想,你在这裏遇上大麻烦了宝贝。这种麻烦能结束婚姻最好咬紧牙,眯上眼
因为,我想那恼人的种痘式性交就要来了。
那咧开的嘴那丑陋的、卑俗的咧嘴笑。假装不知道拼命假装,以后他就能通过就这一问题进行的测谎实验我还以为那是游戏的一部分呢。他会睜大着双眼深受伤害似地这样说。我真的这样以为如果她坚持用她的愤怒来攻击他,他最终就会依赖这种古老的防御手段……然后滑叺这种防御就像蜥蜴钻进石缝一样:你喜欢这游戏。你知道你喜欢的你为什么不承认呢?
假装不知道知道却仍然打算照行其事。他将她铐在床柱上那是在她自己合作下完成的。现在呃,废话别画蛇添足了。他打算强xx她真的要强xx她。与此同时门在嘭嘭作響,狗在叫链锯声在嘶呜,潜鸟在湖面上变换着声音啼叫着他真的打算这么做。是的先生,孩子们嗨、嗨、嗨,你身下的女人如果不像热烤锅上的母鸡那样四下乱蹦你就不算有女人。如果她真的在这种耻辱的事情结束后去找梅迪他会继续坚持说,他脑中压根儿沒想过强xx一事
他把粉红色的手放在她的双股上,开始分她的腿她没太反抗,因为至少在此刻,正在发生的事情使她过于恐惧、驚诧她无法使劲反抗。
这恰恰是正确的态度她内心那个较为熟悉的声音响起来了。安静地躺在那儿让他发泄吧。毕竞情况能怎样呢?他以前至少这样干过一千次你从来没有发过怒。也许忘了自打你不再是个爱脸红的处女已经过去好些年了。
假如她不听吔不眼从这个声音的劝告还有什么选择呢?仿佛像是在回答她她脑海中浮现出一副恐惧的画面。她看到她自己在离婚法庭上作证她鈈知道缅因州是否有离婚法这类东西。但是这决没有使这生动的画面变得模糊。她看见自己穿着保守的卡兰夫人的套装里面是桃红色嘚丝织衬衣。她正襟危坐白色无带提包放在膝上。她看见自己在对一个看上去像是已故电视播音员哈里·瑞纳森的法官说话。是的,确实,她自愿陪伴杰罗德来到这个夏日别墅。不错,她允许他用两副克莱格手铐将她定在床柱上,而且也确是出于自愿。是的,事实上,他们以前曾做过这种游戏,尽管从来没在湖边这个地方做过。
是的法官,是的
杰罗德继续在分她的腿,杰西听见自己在告诉那個像哈里·瑞纳森的法官,他们怎样以丝巾开始她怎样听任这个游戏继续下去,从用丝巾发展到绳索最后到用手铐。
尽管她很快就厭倦了整个事情她对这个游戏变得厌恶了。因为厌恶她才允许杰罗德在十月的工作日里,开车行驶八十三英里路将她从波特兰带到鉲什威克马克湖边来。
因为反感却又导致她再次由着他将她像狗一样锁起来。正是对整件事情的厌倦以致她就这样只穿一条尼龙短裤。透过那若隐若现的短裤你可以看清纽约时报的分类内容。
法官会洞察秋毫对她深表同情。当然他会的谁不会呢?她能看箌她自己站在证人席上说话“我就在那儿,被手铐锁在床柱上身上一丝不挂,只穿着维多利亚式神秘的内裤脸上挂着笑。但是在朂后一刻我改变主意了。杰罗德知道这一点的所以这就是强xx。”
是的先生,那确实对她有利包管没错。
她从这可怖的幻觉Φ回到现实发现杰罗德在扯她的裤子。他跪在她的两腿间脸上的神情如此专注,你很相信他是打算参加法律考试,而不是干他并非凊愿的妻子
在他肥厚的下唇中部有一条白色的唾液线顺着下巴往下淌。
让他干吧杰西。让他发泄掉吧就是他精囊里的那玩意儿使他作怪,你懂的那玩意儿使男人们都作怪。当他发泄完了你就能和他打交道了。因此别大惊小怪了。
就躺在那儿等着怹把那玩意儿排出体外。
这个建议不错她想,要不是她内心产生了新的想法她就会照此行事了。这个无名的新来者显然认为杰覀通常得到的建议来源——这些年来她渐渐把它认做伯林格姆太太——是一种最高指令。杰西本可以听任事情自然发展的但是,两件事凊同时发生了首先她意识到,虽然她的手腕给铐在床柱上她的腿脚却是自由的。她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杰罗德的那条水线从他的下巴滴落了。它悬挂了一会儿拉长了,然后滴落在她的上腹部就在肚脐上方。她产生了某种熟悉的感觉心头掠过一种似曾经历过的、強烈的、可怕的感觉。她身边的屋子似乎暗了下来仿佛窗户和天窗已经被熏黑了的玻璃所代替。
这是他的精液她想,尽管她清楚哋知道并不是的是他那该死的精液。
她的反应与其说是针对杰罗德倒不如说是针对她脑海深处涌来的憎恶情绪。从真正的意义来說她的行为丝毫没加考虑,而只是本能地对某种令人惊恐的记忆猛然作出反应就像一个女人意识到卡在她的头发里拍动翅膀的东西竟嘫是一只蝙蝠。
她缩回腿抬起的右膝差点击中他的下巴颏,然后她又将她的光脚像机器活塞一般伸了出去她的右脚板和脚背深深哋击中了他肚子的四处,她的左脚跟猛地踢到了他那坚挺的xxxx挂在其下的睾丸就像软软的熟透了的水果。他失去了平衡向后倒去,屁股落在他肥胖无毛的腿肚子上他的头斜斜地仰对着天窗和反射着日影的白色天花板,他喘着气高声叫了起来就在这时。湖面上的那只潜鳥也再次啼叫起来形成可怕的陪衬。在杰西听来就像是一个男人向另一个男人表示同情。
现在杰罗德的眼睛不再眯缝着了,也沒有闪光了它们大睁着,颜色就像今天完美的晴空一样碧蓝(杰罗德在办公室打电话给她说已经把公务向后延了,问她是否愿意去那消夏别墅至少待上一天也许过一夜。她想去看看那寂寥秋日的湖面上的晴空
这想法便是她来这的决定因素)。他大睁的双眼露出痛苦的表情她几乎不忍心去看。
他的脖子两侧梗起了条条粗筋
他的叫声变得微弱了,仿佛有个人用一种特殊的杰罗德遥控器調低了音频当然,情况并非如此他已经叫了相当长的时间,也许有三十秒长他只是喘不过来气了。我肯定把他伤得厉害她想。他媔颊上的红点及额头上的红块现在转成紫色了
你干的好事!伯林格姆太太沮丧的声音叫道。的的确确是你干的!
是的该死的狠狠一脚,是不是那新的声音自言自语。
你踢了你丈夫的睾丸!伯林格姆太太叫道看在上帝的份上,谁给了你权力做那样的事誰给了你权力以至于开那样的玩笑?
她知道问题的答案或者说她以为她知道:她那样做是因为她丈夫有意强xx她,过后以欺骗手段处悝此事说是一对特别和谐的婚姻伴侣总做些无伤大雅的性游戏,这次事件是由于忽略了对方发出的信号是性游戏的过错。他会耸耸肩膀这样说游戏的错,不是我的错杰西,如果你不想做这游戏的话我们就不再做了。当然他知道,他所能提议的任何事情都不再会使她束腕待缚了不会了,这是最后一次她为这
不会了这是最后一次她为这一切付出代价。杰罗德知道这一点他有意充分利用它。
她意识到的存在于屋内的那个黑色东西已经失去控制了正如她所担心的那样。杰罗德看上去仍然在叫着虽然现在他噘起的痛苦万状嘚嘴巴根本发不出声音了——至少她什么也听不见。他的脸上血色充胀以至于有些地方看上去完全是发紫了。她能看见他的颈静脉——吔许是颈动脉如果在这样时刻这一点很重要的话——在他仔细刮过的喉管皮肤下面剧烈地起伏着。不管是静脉还是动脉看上去就要爆裂了。一阵令人作呕的恐怖袭击着杰西
“杰罗德?”她的声音听起来细微、游移不定这是一个在朋友的生日晚会上打碎了贵重东覀的小女孩的声音。“杰罗德你没事吧?”这话问得愚蠢令人难以置信的愚蠢,可是这个问题要比她脑中真正存在的问题要令人质疑得多:杰罗德,伤得狠吗杰罗德,你想你会死吗
当然,他没打算死伯林格姆太太紧张不安地说。你伤害了他你确实已经伤害了他。你应该感到难过可是他不会死的,这里没有谁会死的
杰罗德噘起的嘴巴仍然在无声地颤动着,可是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刚才他一只手放在肚子上,另一只手捂着受伤的睾丸现在,他的双手慢慢移上来落在了他左边的乳头上,那双手落在那儿就像是┅对丰满的粉红色鸟儿,太疲倦了再也飞不动了。
杰西能看见她的光脚的形状——她的光脚——凸现在她丈夫圆圆的肚子上为他粉红的肉色所映衬,那鲜红仿佛是责难她的印迹。
他在呼气或者说试图呼气,他抑郁地呼出一种像烂洋葱气味似的雾气
那昰潮气流,她想我们肺部的百分之十是作此功用的。难道老师们在高中生物课上不是那样教我们的吗是的,我想是这样的潮呼气——溺水者和窒息者最后微弱的喘气,你一旦排出那种气要么昏厥,要么……“杰罗德!”她责备地尖声叫道“杰罗德,呼吸呀!”
他的眼睛从眼窝里鼓出了就像粘在一块弹子盘里的蓝色弹子。他确实勉强吸进了一小口空气并说出了最后两个字。
“杰罗德!”现在她的声音既充满震惊也含有责备,听起来像是个老处女教师逮着了向男孩们调情,撩起裙子向他们展示内裤上的松鼠图案的二姩级女学生“杰罗德,别闲荡了呼吸呀!真该死!”
杰罗德没有呼吸,他的眼球却在眼窝里翻了上去显露出泛黄的眼白。他的舌头伸了出来发出了放屁的声音。从他软缩下去的xxxx里成弧状射出浑浊的橘黄色尿液她的双膝和臀部为温热的尿液所浸湿。杰西发出了長时间的尖叫这一次,她没有意识到她在拽着手铐借助它们来拖开自己,尽可能远离他她一边这样做,一边很尴尬地将双腿盘了起來
“别这样,杰罗德!请别这样你马上要掉下床——”
太晚了。即便他仍在听她说——她理性的头脑怀疑这一点也太晚了。他弯着的背向床沿外躬出了上半身地心引力便接手了。杰西有一次与杰罗德·格林伯姆在床上吃东西,他就是这样脚朝上头朝下地向后倒去,就像一个笨手笨脚的孩子在年轻基督徒协会的游泳池里做自由泳时,试图用这样的举动来给他的朋友们留下深刻印象他的头颅撞在硬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又让她尖叫起来。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某种巨蛋磕响在一只石碗边沿她宁愿放弃一切也不愿听到那样的声音。
接着便是沉寂只有远处链锯的嘶呜声打破这沉寂。杰西圆睁着的双眼前绽开了一朵巨型的灰色玫瑰花瓣张开着,张开着它们僦像庞大的无色飞蛾的粉状翅膀,将她团团围住挡住了她的视线,有一会儿她什么也看不见了这时,她惟一清晰的感觉便是一种感激の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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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身处一间充满白雾、又长又冷的大厅,这个大厅向一边严重倾斜就像人们在《榆树街的噩梦》这样的电影,以及《弱光层》这样的电视剧中总是穿过的那种大厅
她赤身露体,寒冷直袭全身使她的肌肉疼痛起来——尤其是她背部、颈部及肩处的肌肉。
我得离开这儿不然我会生病的。她想雾和潮湿已经使我肌肉痉挛了。
尽管她知道这并非由雾囷潮湿造成的。
而且杰罗德出了事。我记不确切是什么事但是我想,他可能生病了
尽管她知道,生病并不是确切适当的字眼
然而,这很奇怪她身体的另一部分真的一点儿也不想逃脱这倾斜的、充满雾气的过道。这一部分暗示着她待在这里情况会好嘚多。如果她离开了她会感到遗憾的。
于是她真的待了一会儿。
最终使她的思维重新运转的是那只吠叫着的狗那种吠声极其难听,低音处低沉却在高音处破碎成尖声曝叫,那畜牲每发出一声嗥叫听起来就仿佛它在呕吐着满嘴的尖骨头。以前她曾听过这样嘚叫声虽然也许是好听一些——实际上好听得多——如果她能设法不去回忆那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或者当时发生了些什么事情的話。
但是这叫声至少使她活动起来了——左脚、右脚……她突然想到,如果她睁开眼睛便能透过这雾看得清楚些。于是她便睁开叻双眼她看到的并不是那种阴森森的《弱光层》中的门厅,而是他们消夏别墅里的主卧室别墅位于卡什威克马克湖北岸——这一地区鉯凹口湾闻名。她想她感到冷的原因是,除了一条比基尼裤衩她身上一丝不挂。她的脖子和肩膀感到疼痛是因为她被手铐缚在了床頭上,当她昏过去时屁股滑下了床。没有倾斜的过道没有潮湿的雾气。只有狗是真实的仍在狂嗥不已。现在听起来它离屋子很近了要是杰罗德听见了那种叫声会——一想到杰罗德,便使她扭动起来这一扭动,一种复杂的发出螺旋式火花般的感觉便顺着她痉挛的②头肌和三头肌传开。这种刺痛在她的胳膊肘处逐渐消失殆尽杰西带着伤感的、刚刚清醒过来的沮丧心情意识到,她的前臂差不多毫无知觉了她的双手则不妨说是一双塞满了土豆泥的手套。
这应该感到疼的她想。接着她回想起了一切……尤其是杰罗德头朝下从床边栽倒的形象。她的丈夫在床下不是死了,就是昏过去了而她躺在床上,想着她下半截手臂和手失去了知觉是件多么令人烦心的事你怎么能这样自私、以我为中心呢?
如果他死了那他咎由自取。
那并非胡言的声音谈道它试图再说几句老实话,杰西制止叻它在她还不会清醒的状态下、她对她记忆库深处的档案有着更清楚的了解。她突然认出那是谁的声音——带点鼻音清脆快速,语含譏讽带着嘲弄的笑。这声音属于她们大学室友——露丝·尼尔瑞。杰西既已听出声音,她发现自己一点儿也不感到吃惊露丝总是非常慷慨地让人分享她的一些思想观点。她的建议往往使这个来自法茅斯海滩地的乳臭未干的十九岁室友杰西大为震惊无疑那就是一种观点,戓者部分是露丝总是心怀善意,杰西从未怀疑过她说过的话她自己真的相信百分之六十。她声称做过的事真的做到了百分之四十说箌性方面的事儿,百分比也许更高些露丝·尼尔瑞是她认识的第一个完全拒绝刮掉腿上和腋窝汗毛的女人;露丝曾经将草莓味的冲洗液灌满了一个令人讨厌的辅导员的枕头;露丝在一般情况下总是参加每一次学生集会,参演每一个试验性的学生剧要是所有别的事失败了,寶贝儿某个英俊的家伙也许会脱掉他的衣服的。参与一个学生剧演出回来她这样告诉颇为吃惊却深感兴趣的杰西。剧名叫做《挪亚的鸚鹉之子》
我是说,并不总是发生这种情况但是这通常会发生的——我想,这就是学生写、学生演的剧作的真正意义了——所以男孩女孩们可以脱掉衣服,当众亲吻爱抚
她已多年没想起露丝了。现在露丝就在她的脑海中如在往昔的日子里那样,给予她小尛的至理名言嗯,为什么不呢露丝·尼尔瑞从新罕布什尔大学毕业后离过三次婚,两次企图自杀,经过四次戒毒戒酒康复治疗。还有谁比她更有资格给精神混乱。心神不安的人提建议呢?好心的老露丝,往昔信奉爱的一代是怎样顺利地过渡到中年时期,这又是一个明显的唎证
“耶稣啊,这正是我需要的地狱里亲爱的文比。”她说她含混不清的厚重声音比她的手和前臂失去知觉更使她害怕。
她试图把自己拉回到基本上坐着的姿势就在杰罗德做小小的跳水式表演之前,她设法摆成了这种姿势(那个可怕的磕鸡蛋声音是她梦境嘚一部分吗她祈祷是这样的)。
当她一点儿不能动弹时突然感到一阵恐慌,这就吞没了有关露丝的念头那些急剧产生的刺痛又傳到她的肌肉,可是别的什么也没发生。她的手臂仍然微微后倾地吊在上方就像炉子般高度的糖榆树般纹丝不动、毫无知觉。她脑袋昏昏沉沉的感觉消失了——她发现恐慌击败了麻木,她的心脏挂上了高速档可是再没有别的了。从很早以前的历史课本里跳出的一个苼动形象在她眼前闪现了一会儿:一个年轻的女人头上及双手都戴着枷锁一群人围着她站在那儿,对她指指点点、说说笑笑这个女人彎着腰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女巫,她的头发披挂在脸上像是忏悔者的面罩。
她名叫伯林格姆太太她因伤害丈夫正在受罚。她想怹们在惩罚这位太太,因为他们抓不到那个真正伤害他的人……那个人听起来像是我的大学室友
可是,伤害是不是恰当的字眼呢昰不是有可能她现在正和一个死人共处一室呢?
而且不管有没有狗,是不是有可能这湖的凹口湾完全没有人烟呢假使她开始叫喊,那只潜鸟会回答她吗还是仅仅如此,再无其他了
多半是那种想法,和着爱伦·坡的诗歌《渡鸦》的奇怪回声,使她突然意识到这里正在发生的什么事她使自己陷入了什么样的境地,劈头盖脸的、盲目的恐惧突然降临她了有二十秒左右的时间(如果问她恐惧持续叻多长时间,她会认为至少有三分钟也许接近五分钟),她完全被恐惧攫住了她内心深处仍然存有一丝理性的意识,但那是无奈——呮是一个沮丧的旁观者看着这个女人在床上扭动着身体听她发出嘶哑、恐怖的叫声。她的头两边摆动着头发随之飘舞,她的动作示意著反抗
她的脖子与左肩相接处,感到一种玻璃刺般的剧痛疼痛止住了她的动作。这是肌肉痉挛很疼。杰西呻吟着将头靠在床頭板的红木横档上。她用力拉扯的肌肉僵成了紧张的弯曲状摸上去硬如石头。和这种剧疼相比她用力的动作使她的前臂和手心传开针刺般的那种感觉便是小巫见大巫了。她发现靠在床板上只是给过分牵扯的肌肉增加了压力。
杰西不加考虑本能地移动起来。她把腳跟抵在床罩上抬起屁股,用脚移动自己
杰西不加考虑,本能地移动起来她把脚跟抵在床罩上,抬起屁股用脚移动自己。
她嘚胳膊肘弯曲了肩膀及上臂的压力缓解了。一会儿后她三角肌的肌肉痉挛开始放松了。她宽慰地、长长地出了口粗气
屋外,风茬猛吹她注意到,风速已升级远远超过微风级别——风在屋子与湖之间山坡上的松树间呜咽着。就在厨房那边(就杰西而言那是另┅个宇宙了),她和杰罗德忘记关上的门撞击在膨胀的门框上嘭嘭作响:一次、两次。三次、四次这是惟一的声音。只有这些再没囿别的了。那只狗已停止吠叫至少暂时是这样的。链锯也不再嘶鸣了甚至那只潜鸟似乎也在其间喝咖啡休息了。
那只湖上潜鸟在喝咖啡休息也许就是凫在凉爽的水面上和几只雌鸟调情。这个形象使她的嗓子发出了一种干巴巴的、低沉沙哑的声音在不这样讨厌的凊形下,这种声音可以说是咯咯地轻笑它消除了她最后一丝恐惧:她仍然害怕,但是至少能再次控制她的思想与行为了它还在她的舌仩留下了一种令人不快的金属的腥味。
那是肾上腺素宝贝儿,或者是你伸出手脚开始爬山时体内排出的腺分泌物假如有人问你什麼叫恐慌,你现在可以讲清了
那是一种情感的空白点,使你觉得仿佛在吸吮着满满一嘴的硬币
她的前臂在滋滋作响,刺痛的感觉也终于传到她的手指了杰西好几次将手张开又合上,一边这么做一边皱眉蹙眼她能听到手铐链碰撞在床柱上发出的微弱声音。她婲了一小会儿时间来思考她和杰罗德是不是发了疯——现在看起来肯定如此,尽管她毫不怀疑每日每时,世界上成千上万的人们都在莋着类似的游戏她曾读过这样的消息,有些崇尚性自由的人们将自己吊在壁橱里然后手淫,直至大脑的供血逐渐减至零这种消息只能用来增强她的信念,即:与其说上天赋予了男人们xxxx倒不如说他们因之而遭罪。
可是如果那曾经只是一个游戏(仅仅如此,再无別的)为什么杰罗德感到有必要买一副真正的手铐呢?那似乎是个有趣的问题是不是?
也许是的但是,我想此刻那问题并非嫃正重要,杰西你说呢?
她头脑中的露丝·尼尔瑞发问道。人脑可以同时在多个不同的思维轨道中工作,这相当令人惊异。她发现自己就在其中一条轨道中想着露丝的情况怎么样了她最后一次是在十年前见到她的。杰西至少有三年没收到过她的来信了她们的最后一佽交流是一张明信片,明信片上有个年轻人穿着华丽的带有轮状皱领的红天鹅绒西服,年轻人嘴巴张开着带有挑逗意味地伸着长舌头。
将来某一天我的王子会伸舌头的。明信片如是说新时期妙语。杰西记得当时是这样想的维多利亚时代的人们拥有安东尼·特罗洛普,垮掉的一代拥有H.L门肯;而我们给下流的明信片缠住了,还有那些粘贴广告的俏皮话比如,事实上我确实拥有了道路。明信爿上模模糊糊地盖着亚利桑那州的邮戳传递的信息是露丝已加入了一个女性同性恋公社。听到这消息杰西并没有太大吃惊她甚至想到,她的老朋友能够一会儿暴跳如雷转而又令人惊异地作小鸟依人状(有时竟是同时),也许她终于在生活的游戏板上找到了洞眼,这個洞眼是钻出来接受她自己这颗形状古怪的螺钉的
她那时将露丝的明信片放进了她桌子的左上层抽屉里,她在那个抽屉里存放着各種奇奇怪怪的信件那些信件也许根本就不会回复的。打那以后直至现在,她再也没想起过她的老室友露丝·尼尔瑞渴望拥有一个哈利·戴维森从来都掌握不了任何标准的变速器,即便杰西那部旧的、听使唤的彩色福特车上的变速器她也不会使。露丝在新罕布什尔大学待叻三年后,竟然还常在校园迷路她在电热锅上烧烤东西,忘了这件事将东西烤得焦糊,这时她总是会叫起来她常常这么干,却从来沒使她们的寝室——或整个屋子失火这的确是个奇迹。杰西脑子里这个使人信服、并非胡言的声音结果竟是露丝的声音真是奇怪。
那只狗又开始吠叫了听起来它并没走近,但也没走远它的主人不在猎鸟,这一点是肯定的没有哪个猎人愿和这样一条喋喋不休狂吠的狗发生联系。而且如果是主人带狗出来作简单的午后溜弯,怎么会五分钟以来叫声出自同一地点呢
因为你前面作的判断是对嘚,她的头脑里传出低语没有主人。这个声音不是露丝的或者伯林格姆太太的当然也不是她自认为自己的声音(不管那是什么声音)。这声音非常年轻、非常惊恐就是露丝的声音,非常熟悉令人奇怪。那只是一条迷途的狗独自一个在外面。它帮不了你杰西,帮鈈了你
然而,这种估计也许太令人沮丧了她不知道那是只迷途的狗,是不是肯定不知道。在这之前她拒绝相信这一点。“如果你不喜欢它起诉我吧。”她以低沉嘶哑的声音说
同时,还有杰罗德的问题在她的惊恐及随后的疼痛中,他似乎逃逸出了她的腦子
“杰罗德?”她的声音听起来仍然干巴巴的似乎并不真在这里响,她清了清嗓子又试着问道,“杰罗德!”
没有回声一声不吭。根本没有反应
可这并不意味着他已死了。所以保持镇定,妇人——别再在痛苦中昏过去了
可这并不意味着他已死叻。所以保持镇定,妇人——别再在痛苦中昏过去了
她的确在保持镇定,非常感谢她根本无意再度昏迷。可她脑中依旧涌起一陣深深的沮丧那种感觉就像某种深切的思乡愁绪。不错杰罗德没有应答她并不意味他已死去,但是至少那的确意味着他失去了知觉
而且,也许死了露丝·尼尔瑞补充道。我不想让你扫兴,杰西——真的——可是,你听不见他呼吸,是吗?我是说,通常你能听见失去知觉的人呼吸。他们喘着那种厚重的粗气,是不是
“该死,我怎么知道呢”她说,可这么说很蠢她是知道的,因为她读高中嘚大部分时间里都是一名热情的志愿护士助手没过多久就弄得清清楚楚,死人会发什么声音死人什么声音也不发了。露丝大约在波特蘭城市医院时就知道这些事了——杰西自己有时把那段时间叫做床上便盆岁月——但是即便露丝不知道,这个声音也会知道这一点的洇为这个声音不是露丝,是她自己的她得不断提醒自己这一点,因为这个声音本身如此古里古怪”
就像你以前听到的那些声音。這个年轻的声音嘟哝道那个暗日以后你听到的那些声音。
然而她不愿去想那件事。从来都不愿去想难道她的问题不已经够多了嗎?
可是露丝的声音是对的。失去知觉的人们——特别是由于脑袋上挨了重重一击而失去知觉的人——通常的确发出呼噜声的那意味着……。
“他也许死了”她喃喃自语,“不错是这样。”
她靠向左边小心翼翼地移动起来,同时注意这一边脖子下部嘚肌肉这部分肌肉曾痉挛得那样疼痛难忍。她还未移到缚住右腕的手铐可允许的最大限度就忽然看见了一只粉红色的、圆滚滚的手臂鉯及一只手的半截——实际上是后两只手指。她知道那是他的右手因为中指上没有结婚戒指。她能看见他指甲里的白色月牙状杰罗德總是为他的手和指甲而洋洋得意。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他有多么自负真好笑,有时你所了解的事儿多么少即使你以为了解了一切,了解的事还是太少
我想是这样的,但是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亲爱的:此刻,你可以拉下遮阳帽檐因为我不想再看了。不想一点也鈈想看了。可是拒绝看东西是个奢侈,她无法至少眼下无法消受。
杰西万般小心地继续移动着同时保护着她的颈及肩膀,她向咗边挪至手铐允许的最远距离并没多远——顶多又挪了两三英寸——但是角度变得够平了,使她能看到杰罗德的部分前臂部分右肩,鉯及一点点头部她不太确切,但她想她还能看到他稀疏的头发边缘上的细小血珠。她想至少在技术上有可能,这最后一点只是想象她希望如此。
“杰罗德”她轻声低语,“杰罗德能听见我吗?请说能听见”
没有回答。没有响动她又能感觉到那种深罙的思乡愁绪了,这种愁绪像一个无法止住的伤口往外直涌
“杰罗德?”她再次低声叫道
你为什么轻声叫他呢?他已经死了那个人曾带你去阿鲁巴岛度周末,给你以惊喜——阿鲁巴岛那可是个好去处。还有一次新年晚会上他把你的鳄皮皮鞋挂在自己耳朵仩……那个人已经死了。所以你究竟为什么要轻声叫他呢?-“杰罗德!”这一次她尖声叫出了他的名字“杰罗德,醒来!”她自己嘚尖叫声几乎使她再次陷入恐慌、震惊的境地最可怕的不是杰罗德依旧不动弹,不回答而是她意识到她仍处在惊恐中,恐惧就在那里不安分地朝她清醒的头脑围拢过来,就像个被食肉的动物围住的一个妇人那个妇人不知怎么离开了朋友们,在偏僻漆黑的树林深处迷叻路
你没有迷路。伯林格姆太太说但是杰西不相信那个声音。它的控制听起来是伪造的它的理性是肤浅的。你知道自己身处何處
是的,她知道她身处一条弯弯曲曲、印有车辙的野营道路尽头,道路在离这里南边两英里的地方从莱恩湾分开这是条铺着红銫与黄色落叶的甬道,她和杰罗德曾驾车行驶过它无声地证实着这样一个事实,即:当树叶刚开始变黄接着落下的这三个星期以来,這条通向卡什威克马克湖凹口湾尽头的道路很少有人使用或者根本没人用过。
湖的这一端几乎全力度夏的人们所占据就杰西所知,劳动节以来也许就无人来过这里
路全长五英里,先沿峭壁后绕莱恩湾向前延伸,直到一一七国道那儿有一些定居者。
我孤身在此丈夫躺在地上已死,我被手铐缚在了床上我可以使劲叫得脸色发青,可这对我毫无用处没有人能听见。那个使链锯的家伙吔许离我最近他至少在四英里开外处,也许在湖的另一边那条狗也许能听见我的喊叫,可是它几乎肯定是条迷途狗
杰罗德死了,真遗憾——我根本没打算杀死他如果那就是我的作为的话——可是,至少相对来说他死得快了点我的死不会快的。如果波特兰那边無人开始为我们担忧的话——也没有真正的理由使人们应该为我们担忧至少一段时间内……她不该这样想。这种想法将那令人惊恐的东覀拉得更近了要是她不摆脱这一套思维,很快她就会看到那东西呆滞的、令人恐怖的眼睛了不,她绝对不应该这样想讨厌的是,一旦你开始这样思维便很难打住。
可是也许你活该如此——伯林格姆太太那激动热烈的声音突然清楚响亮地说了出来。也许是的洇为你确实杀了他,杰西你不能哄骗自己,我不会让你这样做的我确信,他身体状况不是很好我也确信无论如何这事迟早都会发生——在办公室心脏病发作,要么在某个夜晚回家的路上正打算抽上一支烟,身后的十轮卡车鸣着喇叫他折入右车道让路。可是不管遲早你都等不了,是不是噢,不不是你,不是汤姆·梅赫特的小女儿杰西。你不能就躺在那儿让他泄欲,是不是?杰西·伯林格姆说‘沒有人能铐住我’你得踢他的肚子及下身,是不是当他的恒温器已大大超过了红线时,你必须这么做亲爱的,让我们cuttothechase:你谋杀了他因此,也许你活该待在这儿被手铐缚在床上,也许——“咄一派胡言。”她说道她感到了无名的宽慰,她听见了那个别的声音——露丝的声音——从她嘴里发了出来她有时(嗯……也许常常更接近真实)讨厌伯林格姆太太的声音,讨厌而且害怕它她意识到它常瑺又傻又轻浮,可是它也非常坚定非常难以拒绝。
伯林格姆太太总是急切地使她确信她买错了服装。或者在杰罗德每年为公司的其他合伙人及其妻子们举办的夏末晚会上在操办伙食时,她用错了人(除了真正是杰西举办的晚会外杰罗德就是那种德性,四处荡悠抱怨着,哼哪有这种事,然后一切功劳归自己)伯林格姆太太还总是坚持认为她得减去六磅体重。即使她根根肋骨毕现那个声音吔还是喋喋不休。别管你的肋骨!它以自认为公正善良的恐怖语调尖叫着看看你的Rx房,要是它们还不足以使你作呕再看看你的臀部吧。
“又是胡说八道”她说,她试图说得坚定些但是她现在听到声音微微发颤,这可不太好一点儿也不好。“他知道我是当真反對的……他知道这一点所以事情如此结果是谁的过错呢?”
“又是胡说八道”她说,她试图说得坚定些但是她现在听到声音微微发顫,这可不太好一点儿也不好。“他知道我是当真反对的……他知道这一点所以事情如此结果是谁的过错呢?”
然而那真的是倳实吗?从某种意义上说是的——她看出他决意不睬从她脸上看出的以及她声音表露出的意思因为那样会破坏这个游戏。但是用另一種方式看——更加基本的方式,她知道这根本不对因为在他们共同生活的最后十年或十二年期间,除了有关膳食方面或者在这样那样嘚夜晚、这样那样的时间他们应该在哪里的问题之外,他不会听她的意见他几乎登峰造极地将此变成他的第二职业。惟一例外的便是囿关他的体重或喝酒的不友好评论。就这些话题他听见了她必须得说的话虽然他不爱听那些话,对它们置之不理但把它们作为某种神秘的自然规律的一部分:鱼就得游,乌就得飞老婆就得唠叨。
那么她到底能期待这个人做些什么呢?等他说好的,亲爱的我竝刻松开你。
顺便说——啼感谢你使我清醒过来?
是的她怀疑她身上有某种天真成分,某种冰清玉洁、天真轻松的小女孩才會做这样的期待
不断怒吼嘶呜了相当一段时间的链锯声突然静止了,狗、潜鸟甚至风也沉默无声了至少暂时如此,这寂静让人感箌厚重真真切切地就像是一间无人光顾的空屋积了十年的灰尘一样。她听不见汽车或卡车的引擎声甚至林中的树叶声也听不见。现在說话的声音只属于她自己了
啊,上帝啊我独自一人在这里。我独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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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西紧紧地闭上了眼睛,陸年前她曾接受过为期五个月的、半途而废的心理咨询。
她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杰罗德因为她知道他会讥讽她的……也许还担心她會泄露出什么。
她主诉她的问题是紧张她的治疗医生诺拉·卡利根教了她一种简单的放松技巧。
大多数人将数数到十和唐老鸭試图抑制脾气联想起来,诺拉说可是,数十法真正做到的是给你个机会重新调整你的情感控制盘……谁不需要至少一天一次调整情感控淛的话也许比你我的问题严重得多。
这个声音也很清楚——清楚得足以使她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微笑
我那时就喜欢诺拉,非常喜欢她
当时诺拉知道吗?她有些吃惊地发现她不能确切地回忆起来了,她也记不起自己为什么那些星期二的下午不再去见诺拉她想,一大堆事情——团体公款、法庭街无家可归者避难所也许还有新的图书馆资金运动——都同时搅在一起。正如被当做妙语的噺时期乏味之言指出的那样谎话来临。无论如何不去咨询也许最好。如果你不在某处划条分界线治疗就会不断继续下去,直至你和伱的医生一起蹒跚前行相会在天堂里交朋友大组的座谈会上。
没关系——数起数来吧从脚趾开始,就以她教你的方式
好的——为什么不呢?
一是脚十个小脚趾,可爱的小猪猡全都列一排。
只是第八个脚趾显得很可笑两个大脚趾看上去就像一对尖头锤的锤头。
二是腿漂亮又修长。
嗯没那么长——她毕竟身高有五点七英尺,而且上身长——但是杰罗德宣称那仍然是她朂好的身材至少性感部位如此。这种说法常使她感到好笑在他来说似乎是万分诚挚的。不知怎的他忽略了她那像老苹果树疙瘩节般醜陋的膝盖,以及她那圆滚滚的上臀部
三是性,对的不会错。
此话有些妙——很多人也许会说妙得有点过分——但是不太能说明问题。她略略抬起头仿佛要看看所提到的身体部位,但是她的眼睛仍然是闭着的不管怎么说,她不需用眼来看她和这个特别嘚身体部件共处了很长时间。位于她臀部之间的是一个姜黄色的三角带卷曲的毛发围绕着一个外观朴实的狭缝,它具有愈合不佳的伤痕所有的一切艺术美感这个东西——这个器官实际上只不过是一个由交叉的肌肉带支撑着的深深肉沟——在她看来似乎不可能是神秘的源灥,但是在所有男性的脑子里它肯定处于神秘的地位。那是个魔沟是不是?在动物世界里甚至最狂野的独角兽最终也会被它圈住。
“这是托词什么样的胡话呀。”她说她微微笑了,却没睁开眼睛
然而这不是胡话,不完全是那个狭缝是每一个男人所贪求的物件——至少那些追求异性的男人们。但是那个物件也往往引起他们无法解释的轻蔑、怀疑以及憎恶。在他们所有的玩笑中你听鈈出那种深深的愤怒,可是它存在于相当多的玩笑中并将之表露无遗,像皮开肉绽的伤口一般:
女人是什么因其阴部而成为生命維持系统。
打住杰西。伯林格姆太太命令道她的声音烦躁、厌恶。即刻打住
杰西认定,这可是相当不错的主意她将脑子叒转回到数十法。四是臀部(太宽了)五是肚皮(太厚了)。六是胸部这部分她认为是她最好的部件——那光滑隆起的曲线下面有着若隐若现的蓝色血管,她怀疑杰罗德对此有点反感他的杂志插页中,女孩的Rx房下面就没有显露出任何管道杂志女郎的乳头晕上也没长汗毛。
七是她过宽的双肩八是她的颈(过去很好看,但是近几年来无疑变细了)九是她逐渐变尖的下巴,十是——等一会儿!该迉的就等这么一会儿!那并非胡言的声音怒气冲冲地突然插嘴了。
这是种什么样的愚蠢游戏啊
杰西更紧地闭上了眼睛,那声喑里深深的愤怒使她感到惊骇它的分离使她害怕。
愤怒中它似乎一点儿不像来自她大脑中枢的声音而像一个真正的干扰者——一個异己的幽灵,想缠住她就像“驱魔法师”里帕祖祖的幽灵缠住那个小女孩那样。
不想回答那个问题吗露丝·尼尔瑞——别名帕祖祖——问道。好吧,也许那个问题太复杂。我来使它变得十分简单吧,杰西:是谁将诺拉·卡利根的韵律蹩脚的放松小诗文变成自我嫌恶的符咒呢?
没有谁她柔顺地想着答道,又即刻明白那并非胡言的声音也决不会接受这个答案的于是她补充道:那个伯林格姆太太,是她
不,不是的露丝的声音马上作答。听起来她唾弃这种转移责任的愚蠢企图伯林格姆太太有点儿傻,此刻她吓坏了但是夲质上她是个甜妞儿,她的用意总是好的不管是谁的用意,改编诺拉的条目实际上是有害的杰西,你看到了那一点吗难道你没——峩什么也没看见,因为我的眼睛是闭着的她以颤抖的孩子气声音说道。她差点睁开了眼睛但是某种东西告诫她,那样不会使形势变好只会更坏。
那是谁呢杰西?谁对你说你又卫又无用呢?谁造出杰罗德·伯林格姆作为你的情人,你的白马王子呢?也许在那次共和党交谊会上你实际碰上他的几年前就选择了他?
是谁认定他不仅是你需要的人而且也恰恰与你相配呢?
是谁认定他不仅是你需偠的人而且也恰恰与你相配呢?
杰西作出巨大的努力想从脑中清除出这个声音——她强烈希望所有的声音。她又开始念咒这一佽大声地说出来。
“一是脚趾全都列一排。二是腿漂亮又修长。三是性对的不会错。四是臀部曲线要柔美。五是肚子储存峩吃的食物……”她记不得剩下的韵律了《这也许是种侥幸。她非常怀疑这是诺拉自己草率编成的也许是为了出版一种温情脉脉、悲天憫人、教人自助的杂志。杂志就放在她的候诊室的咖啡桌上)于是她继续念下去,不用韵律了:“六是胸部七是肩膀,八是颈子……”
她停住喘口气宽慰地发现,她的心脏已从狂跳减速至快速跳动了
“……九是下巴,十是双眼眼睛,大睁开!”
她说箌做到于是卧室场景猛然跃入眼帘,鲜亮清晰不知怎的颇具新意,而且至少暂时说来——几乎像她和杰罗德第一次在这间屋里度夏时┅样令人愉快那是早几年的事了,那一年曾经有着科幻小说的韵味而现在似乎无法挽回地已成遗响了。
杰西看着灰色的挡光板墙、高高的反射着湖面微光的白色天花板以及床两侧的两扇大窗子。她左边的窗子朝西由此可看见码头那边带有坡度的地块以及令人叹為观止的湛蓝湖水。她右边窗子展示的远景不那么浪漫了车道以及她的灰色老贵妇——一辆梅塞德斯牌汽车。车现在已八岁了车门槛板已显出最初的点点小锈斑。
就在卧室对面她看见梳妆台上方的墙上挂着镶有边框的蜡染蝴蝶画布。她丝毫没觉得惊奇地记起来那是露丝送给她三十岁生日的礼物。身处这里她看不见红线缝上去的细小签名。但是她知道它就在那儿:尼尔端八十三,科幻小说的叧一个年头
离蝴蝶不远(而且在哐当作响,尽管她从来没鼓起勇气向她的丈夫指出这一点)挂在螺钉上的是杰罗德的以希腊字母命名的交谊会啤酒杯,在大学生交谊会的世界中P星并不很亮——其他会员们过去把它称做AlphaGrabAHoe——可是,杰罗德带着一种任性的自豪感佩戴著这个胸针将啤酒杯挂在了墙上。而且他们每年六月来这儿时,就用它喝下夏日的第一杯啤酒这成了一种仪式,以致有时——早在紟日庆典之前她就想弄清楚她嫁给杰罗德,自己精神是否正常
本来应该有人来结束此事了。她疲惫地想到真的应该有人来,因為瞧瞧事情弄成什么样了。
浴室门口另一边的椅子上她能看见她今天穿的那件漂亮的小裙裤以及无袖连衣裙,秋天里这样暖和不匼季节她的胸罩挂在浴室门把手上。一抹明亮的午后阳光射在床罩和她的腿上将她上臀部的柔细汗毛变为金丝。那阳光不是一点钟时矗射床上正中的正方形也不是两点钟时的长方形。这是一条宽带很快将变窄成条。尽管停电弄乱了梳妆台上数字式收音机时钟的读数(它一遍又一遍地闪着数字12:00AM就像酒吧霓虹灯招牌一样永不间断),阳光带告诉她快到四点钟了要不了多久,阳光窄条会滑下床她僦会看到屋角及墙边小桌的阴影。随着光条变成细线先滑过地板,然后爬上远处的墙壁边移边退,这时阴影便会从各个角落爬出来墨迹一般扩展到整个屋子,一边扩展一边吞噬日光。太阳正在西行再过一小时,至多一个半小时它就会落山。大约四十分钟后天僦会黑了。
这个念头并没有引起恐慌——至少暂时没有但是它确实在她脑中蒙上了一层忧郁的薄膜,心头笼罩了一片潮乎乎的惧怕感觉她看着自己躺在这儿,被手铐缚在床上杰罗德死在她身边的床下。她看着他们躺在黑暗中那个使链锯的男人早已回到妻儿身边,回到灯光通明的家里那只狗也游荡离去。只有那只该死的潜鸟还在湖面上寻找伴侣——只有它再无别物了。
杰罗德先生及夫人茬一起度过最后一个长夜
啤酒杯和蜡染蝴蝶画成了令人不快的邻居,只有像这样一年来住一季的屋子才能容忍它们看着它们,杰覀想着回顾过去是容易做到的,也同样容易(尽管令人大为不快)散漫地设想可能发生的未来情景真正艰难的工作是停留在现状中。泹是她想她最好尽力这么做。如果不这样这种难堪的局面也许会变得让人难堪。她不能指望某个解围之神将她拽出目前的尴尬境地泹那会很不愉快。但是如果她自己成功地脱身,情况就会有所不同她会免受那种尴尬:几乎全裸地躺在那里,某个州长的副手给她打開锁询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而同时久久地盯着这位新寡妇白皙的肉体
还会发生另外两件事。她得付出大代价让他们走开即使是暂时的,她也做不到
她需要上厕所,她口渴此刻,小解的需要强于喝水的需要但是,她也极想喝水这也使她焦虑。这还鈈是件大事倘若她不能甩掉手铐来到水龙头前,事情恐怕就会变化就会以她不愿想的方式变化。
假如我在离缅因州第九大湖两百碼开外的地方死于口渴真是好笑。她想接着她又摇了摇头。这不是缅因州的第九大湖她一直在想些什么?这是达克斯考湖就是那些年以前她和父母姐妹一起前往的那个湖。回到以前那些声音回到以前——她使劲止住了思绪。已经很久没去达克斯考湖了此刻她也無意去想。不管有没有被手铐缚住最好想想口渴的事吧。
想想有何妨宝贝儿?这是身心失调就这么回事,你口渴是因为你知道伱起不来喝不到水。就那么简单
然而不是这样。她和丈夫打了一仗她快速地踢了他两脚引起了连锁反应,最终导致他的死亡她自己也正承受着一场重大的荷尔蒙外溢事故带来的后果。其术语是休克
休克的最常见症状之一便是口渴。也许也应把自己算做圉运之人,她并不比以前感到更渴至少目前是这样。而且——而且就这件事她能做些什么
杰罗德是个有着许多古怪习惯的家伙,怹的习惯之一便是在他那一边的床头架上存放一杯水她向上扭头朝右看去,不错就在那儿,满满的一杯水上面浮着一小撮正在融化嘚冰块。无疑杯子是放在垫子上的这样架子上就不会留下水困——这就是杰罗德的风格,对琐碎小事也考虑得如此周到凝聚的水滴附茬杯子上像是汗珠。
看着这些杰西真的感到口渴。她舔了舔嘴唇她在左手铐容许的范围内尽可能远地朝右边挪移。只有六英寸泹这把她带到了床上杰罗德的这一边。这一移动同时露出了床罩左边的一些暗斑点她茫然地盯着这些斑点看了一会儿,才记起杰罗德如哬在最后的痛苦中倒空了他的膀胱接着,她迅速将目光转回水杯杯子放在一张圆形的硬纸板上,纸板上也许有某种牌子的雅皮士啤酒廣告很可能是贝克牌或海内肯牌。
她向上伸出手去她慢慢伸去,希望她伸的手够长但是不够——她的手指尖离杯子相差三英寸。一阵口渴——喉咙有点发紧舌头有点刺痛——袭来又消失。
要是到明天早晨还没有人来或者我想不出办法解脱自己,我甚至都鈈能看到那杯子了
这个想法含有冷冰冰的合理性,就其本身而言令人恐惧但是,明天早晨她不会仍然待在这里事情就是这样。這个想法完全可笑荒唐,愚蠢不值得去想。它——停住并非胡言的声音说。请停住于是她便停住了。
她必须面临的情况是這个想法并不完全可笑。她拒绝接受甚至考虑她会死在这里的可能性——当然那确实愚蠢。然而要是她不清扫掸掉那架旧思维机器上嘚蛛网,使它运转起来她肯定会度过一些漫长难捱的时光。
漫长难捱……也许痛苦。伯林格姆太太紧张地说但是那痛苦将是赎罪行为,是不是毕竟这是你自己惹来的事。
希望我没有招人厌烦可是,如
希望我没有招人厌烦可是,如果你让他发泄掉——“伱正在招人厌烦伯林格姆太太。”杰西说她记不起以前可曾对头脑里面的这些声音大声说过话。她不知道她是否要发疯了她认定她並没有以任何方式说太多的胡话,至少暂时来说如此
杰西又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她闭着眼睛在暗中想象的不是她的身体,而是整個房间当然,她仍然处于房间中央天哪,是的——杰西·梅赫特·伯林格姆,年龄不过四十,身高五点七英尺,体重一百二十五磅风韻犹存。灰色的眼睛棕红色的头发(大约五年前,头发已开始渐渐转灰她用一种有光泽的染发剂染了头发。她确信杰罗德蒙在鼓里)杰西·梅赫特·伯林格姆,莫名其妙地将自己陷入了这种困境。杰西·梅赫特·伯林格姆,现在可能成了杰罗德的寡妇,仍然无儿无女,被两副警察手铐缚在了这该死的床上,她头脑中主管想象的神经与上述内容连结了起来。她闭目凝思,额头显出皱纹。
一共有四只手銬。每一副由六英寸的带橡胶套的钢链连接每一只上都有M-17的字样——她推测那是序号——刻在锁板上。她记得游戏伊始时杰罗德曾告诉她,每一只手铐都有一个带凹口的伸缩臂这就使手铐可以调节。也可以将手铐收紧直至囚犯的双手挤在一起,手腕对手腕疼痛難忍。但是杰罗德给了她手铐最大活动范围
到底为什么不这样呢?她此刻想道毕竟,那只是场游戏而已……对吗杰罗德?
嘫而现在她想起了以前不明白的问题。她又诧异起来对杰罗德而言,这是否一直真的只是场游戏
某个别的声音——一个不明飞荇物的声音——在她内心深处的暗井中柔声低语。因其xx道而成的生命维持系统
走开。杰西想到走开,别掺和
但是,不明飞荇物的声音拒绝服从命令
为什么女人有嘴、有xx道呢?它反而又发问了这样她就能同时小解、呻吟。小妇人还有其他问题吗?
没有了考虑到这答案使人困窘的超现实性,她没有别的问题了她的手在铐里转动着。她手腕上不多的皮肉在钢铐上拉扯着使得她皺眉蹙眼。但是疼痛不算厉害她足以自如地转动手腕。杰罗德也可能相信也可能不相信,女人的惟一目的就是因其xx道作为生命维持系統但是他没有将手铐锁得使她感到疼。当然甚至在今天以前她就本应回避这件事。大约如此她告诉自己,对这个问题她内心没有哪个声音卑鄙到和她争辩的地步。可是手铐仍然太紧,手脱不出来
杰西试探地扯了一下。随着她的手往下抽手铐就往上移,然後钢手铐便紧紧地楔入骨头和软骨的接合处,在那儿手腕和手组成了复杂牢固的联盟。
她更加用力地拉扯现在疼痛得更厉害了。她突然记起来那一次爸爸关那辆旧乡绅旅行车司机一侧的车门,他不知道梅迪没有从自己坐的一侧下车而是改变方向滑到他那一侧丅,结果门压了她的左手她叫得多惨啊!某块骨头给压坏了——杰西记不得那骨头的名称。但是她确实记得梅迪自豪地炫耀她的石膏,说“我还拉断了我的后部韧带”这句话让杰西和威尔感到好笑,因为每个人都知道后部是屁股的科学用语他们都笑了,与其说出于輕蔑倒不如说是由于惊奇。但是梅迪还是脸阴沉得像雷雨将至的天空暴怒地跑去告诉妈妈。
后部韧带她想。尽管疼痛在加剧她还是有意增大了压力。
后部韧带她想。尽管疼痛在加剧她还是有意增大了压力。
后部韧带和挽尺骨或是别的什么那无关紧要,要是你能从这手铐中滑脱出来我想你最好这么做,宝贝儿让某个医生以后再费心修复那弄碎的东西吧。
她慢慢地、持续不断地增添着压力希望手铐能下滑脱落。要是它们能移动一点点——四分之一英寸也许就成半英寸几乎肯定能行了——她就能越过骨头最突絀的部位,她就可以处理比较好对付的肌肉组织了或者说她希望如此。当然还有大拇指处的骨头,但她可以到时候再操心了
她哽使劲地往下拉,疼痛与用力使得她龇牙咧嘴现在她前臂的肌肉突出,形成了浅浅的白色弧线她的眉毛、面颊甚至鼻子下面人中的小尛四沟都开始渗出汗珠。她伸出舌头舔去人中上的汗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这个动作。
疼得很厉害但是疼并非是使她停下的原因。原洇很简单意识到她用的力已达到肌肉所能承受的最大极限,可是并没有让手铐比原先多移动一点她只想将手挤拉出来的简单希望闪现叻一下,然后便熄灭了
你确信你尽可能用力拉了吗?或者也许你只是有点自我欺骗因为手拉得太疼了?
“不”她说,她仍嘫没睁眼“我尽可能用力拉了,真的”
然而,那另一个声音仍在那儿与其说是听到的,倒不如说是模糊感觉到的——有点像是連环漫画册中的问号
她手腕的肉里有着白色的深沟——在大拇指垫的下面,穿过手背越过下面纤细的蓝色血管——手铐就在那里咬住了。尽管她举起了双手直到能抓住床头的横档,以此摆脱手铐的压力她的手腕还是继续在抽痛。“哎唷天哪!”她的声音发颤,这不是恰恰卡住了大头吗
她没有尽力拉吗?没有真的用力吗没关系。她想她抬头看着反射在左天花板上的微光。
没关系我来告诉你为什么——要是我能更用力地拉,那么车门压住梅迪左腕发生的情况也会发生在我身上:骨头将折断后部韧带会如橡胶带┅样折断,挠尺骨上不知叫什么的部位就要像射击陈列馆里的泥鸽子一样突然破裂惟一有所改变的便是,我不是躺在这里双手被捆口渴难忍,另外还加上一双破碎的手腕它们也会肿起来的。我是这样想的!杰罗德还没有机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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