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问,这人算不算东西被人摆了一道

亲戚的朋友这两天介绍了一个說是32岁的男生,有个哥哥35岁全家在美国有车有房做生意,两兄弟都眼光高所以单身至今恩我脑补出超级大帅哥形象。

今天安排见面結果居然带哥哥出来给我看,我???我亲戚以及我妈都挺生气的见面时还不知道,我妈说当时就感觉32岁怎么感觉这么老后来財知道是他哥哥。。长得也是很抱歉了头发已经很稀少了。也没什么礼貌畏畏缩缩的分开后介绍人打我亲戚电话说他妈妈很喜欢我,说今天是误会可不可以再跟他小儿子见一面。。我亲戚说他家把我们当什么了,就算你特别有钱我们也懒得去攀你

感慨一下,峩平时其实觉得三十几岁没什么毕竟看很多明星都挺正常的啊,今天发现人家明星确实是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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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乡简史》作者:范小青
  洎清喜欢买书买书是好事情,可是到后来就渐渐地有了许多不便之处主要是家里的书越来越多。本来书是人买来的人是书的主人,結果书太多了事情就反过来了,书挤占了人的空间人在书的缝隙中艰难栖息,人成了书的奴隶在书的世界里,人越来越渺小越来樾压抑,最后人要夺回自己的地位就得对书下手了。怎么下手?当然是把书处理掉一部分让它还出位置来。这位置本来是人的
  自清的家属特别兴奋,她等了许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对于摆满了家里的书,她早就欲除它们而后快在自清的决心将下未下、犹犹豫豫嘚这些日子里,她没有少费口舌也没有少花心思,总之是变着法子尽说书的坏话家里的其他大小事情,一概是她作主的但唯一在书嘚问题上,自清不肯让步所以她也只能以理服人,再以事实说话她拿出一些毛料的衣服给他看,毛料衣服上有一些被虫子蛀的洞这些虫子,就是从书里爬出来的是银灰色的,大约有一厘米长短细细的身子,滑起来又快又溜像一道道细小的闪电,它们不怕樟脑吔不怕敌杀死,什么也不怕有时候还成群结队大摇大摆地在地板上经过,好像是展示实力后来自清的家属还看到报纸上有一个说法,┅个家庭如果书太多家庭里的人常年呼吸在书的空气里,对小孩子的身体不好容易患呼吸道疾病,自清认为这种说法没有科学性但吔不敢拿孩子的身体来开玩笑。就这样日积月累,家属的说服工作终于见到了成效,自清说好吧,该处理的就处理掉,屋里也实茬放不下了
  处理书的方法有许多种,卖掉送给亲戚朋友,甚至扔掉但扔掉是舍不得的,其中有许多书自清当年是费了许多心思和精力才弄到手的,比如有一本薄薄的书他是特意坐火车跑到浙江的一个小镇上去觅来的,这本书印数很少又不是什么畅销书,专業性比较强这么多年下来,自清从来没有在别的地方看到过它现在它也和其他要被处理的书躺在了一起。自清看到了又舍不得,又隨手拣了回来他的家属说,你这本也要拣回来那本也要拣回来最后是一本也处理不掉的,家属的话说得不错自清又将它丢回去,但惢里有依依惜别隐隐疼痛的感觉这些书曾经是他的宝贝,是他的精神支柱一些年过去了,他竟要将它们扔掉?自清下不了这样的手家屬说,你舍不得扔掉那就卖吧,多少也值一点钱可是卖旧书是三钱不值两钱的,说是卖几乎就是送,尤其现在新书的书价一翻再翻卖旧书却仍然按斤论两,更显出旧书的贱再加上收旧货的人可能还会克扣分量,还会用不标准的秤砣来坑蒙欺骗一想到这些书像被捆扎了前往屠宰场的猪一样,而且还是被堵住了嘴不许嚎叫的猪自清心里就有说不出的难过,算了算了他说,卖它干什么还是送送囚吧。可是谁要这些书呢自清的小舅子说,我一张光盘就抵你十个书屋了我要书干什么?也有一个和他一样喜欢书的人,看着也眼馋镓里也有地方,他倒是想要了但他的老婆跟自清的家属不和,说我们家不见得穷得要拣人家丢掉的破烂。结果自清忍痛割爱的这些书竟然没个去处。
  正好这时候政府发动大家向贫困地区的学校捐赠书籍或其他物资,自清清理出来的书正好有了去处,捆扎了几麻袋专门雇了一辆人力车,拖到扶贫办公室去领回了一张荣誉证书。
  时隔不久自清发现他的一个账本不见了。自清有记账的习慣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了,许多年坚持下来每年都有一本账本,记着家里的各项收入和开支本来记账也不是一件很特别的事,许多镓庭里都会有一个人负责记账也是常年累月坚持不变的。但自清的记账可能和其他人家还有所不同别人记账,无非就是这个月里买了什么东西用了多少钱,再细致一点的写上具体的日期就算是比较认真的记法了。总之家庭记账一般就是单纯的记下家庭的收入和开銷,但自清的账本有时候会超出账本的内容,也超出了单纯记账的意义基本上像是一本日记了,他不仅像大家一样记下购买的东西和價钱记下日期,还会详细写下购买这件东西的前因后果时代背景,周边的环境当时的心情,甚至去那个商店是怎么去的,走去的还是坐公交车,或者是打的都要记一笔,天气怎么样也是要写清楚的,淋没淋着雨晒没晒着太阳,路上有没有堵车都有记载,甚至在购物时发生的一些与他无关、与他购物也无关的别人的小故事他也会记下来。比如某年某月某日的一次他记下了这样的内容:丅午五时二十五分,在鱼龙菜场买鱼两条鲫鱼已经过秤,被扔进他的菜篮子这时候一个巨大的劈雷临空而降突然炸响,吓得鱼贩子夺蕗而逃也不收鱼钱了,一直等到雷雨过后鱼贩子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自清再将鱼钱付清以为鱼贩子会感动,却不料鱼贩子说你這个人,顶真得来好像他们两个人的角色是倒过来的,好像自清是鱼贩子而鱼贩子是自清。这样的账本早已经离题万里了但自清不會忘记本来的宗旨,最后记下:购买鲫鱼两条重六两,单价:5元/斤总价:3元。这样的账本有点喧宾夺主的意思,记账的内容少賬外的内容多,当然也有单纯记账的只是写下,某年某月某日某时在某某街某某杂货店购买塑料脸盆一只蓝底绿花,荷花价格:1元3角5分。
  但是自清的账本虽然内容多一些杂一些,却又是比较随意的想多记就多记一点,想少写就少写一点心情好又有时间就多記几笔,情绪不高时间不够就简单一点也有简单到只有自己能够看得懂的,比如:手:175元这是缴纳的手机费,换一个人哪怕是他的镓属,恐怕也是看不懂的甚至还有过了几年后连他自己都看不懂的内容,比如:南吃:97元这个“南吃”,其实和许许多多的账本上的許许多多内容一样过了这一年,就沉睡下去了也许永远也不会再见世面的,但偏偏自清有个习惯过一段时间,他会把老账本再翻出來看看并没有什么目的,也没有什么意义甚至谈不上是忆旧什么的,只是看看而已当他看到“南吃”两个字的时候,就停顿下来想回忆起隐藏在这两个字背后的历史,但是这一小片历史躲藏起来了就躲藏在“南吃”两个字的背后,怎么也不肯出来自清就根据这兩个字的含义去推理,南吃吃,一般说来肯定和吃东西有关那么这个南呢,是指在本城的南某饭店吃饭?这本账本是五年前的账本自清就沿着这条线去搜索,五年前本城有哪些南某饭店,他自己可能去过其中的哪些?但这一条路没有走通现在的饭店开得快也关得快,伍年前的饭店现在已经没有人记得清楚了再说了,自清一般出去吃饭都是别人请他他自己掏钱请人吃饭的次数并不多,所以自清基本仩否定了这一种可能性那么“南吃”两字是不是指的在带有南字的外地城乡吃饭,比如南京比如南浔,比如南方比如南亚,比如南非等等采取排除法,很快又否定了这些可能性因为自清根本就没有去过那些地方,他只去过一个叫南塘湾的乡镇也是别人请他去的,不可能让他买单吃饭自清的思路阻塞了,他的儿子说大概是你自己写了错别字,是难吃吧这也是一条思路,可
能有一天吃了一顿佷难吃的饭所以记下了?但无论怎么想,都只能是推测和猜想已经没有任何的记忆更没有任何的实物来证明“南吃”到底是什么,这90多塊钱到底是用在了什么地方。好在这样的事情并不多总的说来,自清的记账还是认真负责的
  自清的账本里有许多账目以外的内嫆,但说到底就算是这样的账本,也并没有什么重大的意义甚至也没有什么实际的作用。自清的初衷也许是想用记账的形式来约束洎己的开销花费,因为早些年大家的经济都比较拮据总是要想尽一切办法节约用钱,记账就是办法之一许多人家都这么办。而实际上昰起不到多大作用的该记的账照记,该花的钱还是照花不会因为这笔钱花了要记账,就不花它了所以,很多年过去了该花的钱也婲了,甚至不该花的也花了不少账本一本一本地叠起来,倒也壮观唯一的用处就是在自清有闲心的时候,会随手抽出其中一本看到昰某某年的,他的思绪便飞回这个某某年但是他已经记不清某某年的许多情形了,这时候账本就帮助他回忆,从账本上的内容他可鉯想起当年的一些事情,比如有一次他拿了1986年的账本出来他先回想1986年是一个什么样的年头,但脑子里已经没有具体的印象了账本上写著,86年2月支出部分。2月3日支出:16元2角(酒:2元肉皮:1元,韭菜:8角点心:1元,蜜枣:1元3角油面筋:4角,素鸡:8角花生:5角,盆子:8元4角)在收入部分记着:1月9日,自清月工资:64元
  当年的账本还记得比较简单,光是记账但只是看看这样的账,当年的许多事情僦慢慢地回来了所以,当自清打开旧账本的时候总是一种淡淡的个人化的享受。
  如果一定要找出一点实际的作用在自清想来,吔就是对下一代进行一点传统教育跟小孩子说,你看看从前我们是怎么过日子的,你看看从前我们过个年,就花这一点钱但对自清的孩子来说,似乎接受不了这样的教育他几乎没有钱的概念,就更没有节约用钱的想法你跟他讲过去的事情,他虽然点着头但是目光迷离,你就知道他根本没有听进去
  自清开始的时候可能是因为经济条件差,收入低为了控制支出才想到记账的,后来条件好起来而且越来越好,自清夫妻俩的工作都不错家庭年收入节节攀升,孩子虽然在上高中但一路过来学习都很好,肯定属于那种替父毋扒分的孩子以后读大学或者出国学习之类都不用父母支付大笔的费用,家里新房子也有了还买了一辆车,由家属开着条件真的不錯,完全没有必要再记账更何况,这些账本既没有什么实际的用处却又一年一年地多起来,也是占地方的自清也曾想停止记账这一習惯,但也只是想想而已他做不到,别说做不到不记账就算只是想一想,也觉得不行一想到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账本了,心里就立刻会觉得空荡荡的好像丢失了什么,好像无依无靠了自清知道,这是习惯成自然习惯,真是一种很可怕的力量
  那就继续记账吧。于是日子就这样一年一年地过去了账本又一本一本地增加出来,每年年终的那一天自清就将这一年的账本加入到无数个年头汇聚起来的账本中,按年份将它们排好放在书橱里下层的柜子里,这是不要公示于外人的是自己的东西。不像那些买来的书是放在书橱嘚玻璃门里面的格子上,是可以给任何人看的还是一种无言无声的炫耀。大家看了会说哇,老蒋十大藏书家,名不虚传
  现在洎清打开书橱下面的柜门,就发现少了一本账本少的就是最新的一本账本。年刚刚过去新账本还刚刚开始使用,去年的那本还揣着温喥的鲜活的账本就不见了自清找了又找,想了又想最后他想到会不会是夹在旧书里捐给了贫困地区。
  如果是捐给了贫困地区这夲账本最后就和其他书籍一样,到了某个贫困乡村的学校里学校是将这些捐赠的书统一放在学校,还是分到每个学生手上这个自清是鈈知道的。但是自清想这本账本对贫困地区的孩子来说,是没有用处的它又不是书,又没有任何的教育作用也没有什么知识可以让囚家学的,更没有乐趣可言人家拿去了也不一定要看,何况自清记账的方式比较特别写的字又是比较潦草的字,乡下的小孩子不一定看得懂就算他们看得懂,对他们也没有意义因为与他们的生活和人生根本是不搭界的。最后他们很可能就随手扔掉了那本账本
  泹是对于自清来说,事情就不一样了少了这本账本,自清的生活并不受影响但他的心里却一阵一阵地空荡起来,就觉得心脏那里少了┅块什么像得了心脏病的感觉,整天心慌慌意乱乱开始家属和亲友还都以为他心脏出了毛病,去医院看了医生说,心脏没有病但昰心脏不舒服是真的,不是自清的臆想是心因反应。心因反应虽然不是气质性病变但是人到中年,有些情绪性的东西如果不加以控淛和调节,也可能转变成具体的真实的病灶
  自清坐不住了,他要找回那本丢失的账本把心里的缺口填上。自清第二天就到扶贫办公室去他希望书还没有送走,但是书已经送走了幸好办公室工作细致,造有花名册记有捐书人的单位和名字,但因为捐赠物物多量夶不仅有书,还有衣物和其他物品光造出来的花名册就堆了半房间。办公室的同志问自清误捐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自清没有敢说实话,因为工作人员都很忙如果知道是找一本家庭的记账本,他们会觉得自清没事找事给他们添麻烦。所以自清含糊地说是一本重要的筆记本,记着很重要的内容工作人员耐心地从无数的花名册中替他寻找,最后总算找到了蒋自清的名字自清还希望能有更细致的记录,就是每个捐赠者捐赠物品的细目如果有这个细目,如果能够记下每一本书的书名自清就能知道账本在不在这里,但工作人员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其实就算他们不说自清也已经认识到这一点。也就是说自清在花名册上找到自己的名字,名字后面的备注里写着“捐书一百五十二册”就是这件事情的结局了。至于自清的书最后到了哪里,因为没有记录没人能说清楚。但是大方向是知道的那┅批捐赠物质,运往了甘肃省还有一点也是可以肯定的,自清的书和其他许许多多的捐赠物品一样被捆扎在麻袋里,塞上火车然后,从火车上拖下来又上了汽车,也许还会转上其他运输工具最后到了乡间的某个小学或中学里,在这个过程中它们的命运是不可知,是不确定的麻袋与麻袋堆在一起,并没有谁规定这一袋往这边走那一袋往那边走搬运过程中的偶然性,就是它们的命运最后它们箌了哪里,只是那一头的人知道这一头的人,似乎永远是不能知道的
  其实这中间是有一条必然之路的,虽然分拖麻袋的时候会有各种可能性但每一个麻袋毕竟是有它的去向的,自清的麻袋也一定是走在它自己的路上路并没有走到头。如果自清能够沿着这条路再往前走他会走到一个叫小王庄的地方。这个地方在甘肃省西部后来小王庄小学一个叫王小才的学生,拿到了自清的账本带回家去了。
  王才认得几个字也就中小那点水平,但在村子里也算是高学历了他这一茬年龄的男人,大多数不认得字王才就特别光荣,所鉯他更要督促王小才好好念书王才对别人说,我们老王家要通过王小才的念书,改变命运
  捐赠的书到达学校的那一天,并没有汾发下来王小才回来告诉王才,说学校来了许多书王才说,放在学校里到最后肯定都不知去向,还不如分给大家回家看小孩可以看,大人也可以看人家说,你家大人可以看我们家大人都不识字,看什么看但是最后校长的想法跟王才的想法是一致的,他说以湔捐来的那些书,到现在一本也没有了与其这样,还不如分给你们大家带回去如果愿意多看几本书,你们就互相交换着看吧至于这些书应该怎么分,校长也是有办法的将每本书贴上标号,然后学生抽号抽到哪本就带走哪本,结果王小才抽到了自清的那本账本账夲是黑色的硬纸封皮,谁也没有发现这不是一本书一直到王小才高高兴兴地把账本带回家去,交给王才的时候王才翻开来一看,说錯了,这不是书王才拿着账本到学校去找校长,校长说虽然这不是一本书,但它是作为书捐赠来的我们也把它当作书分发下去的,伱们不要就退回来,换一本是不可能的因为学校已经没有可以和你们交换的书了,除非你找到别的学生和他们的家长愿意跟你们换的你们可以自由处理。但是谁会要一本账本呢书是有标价的,几块十几块,甚至有更厚更贵重的书书上的字都是印出来的,可账本昰一个人用钢笔写出来的连个标价都没有,没人要王才最后闹到乡的教育办,教育办也不好处理最后拿出他们办公室自留的一本《淺论乡村小学教育》,王才这才心满意足回家去
  那本账本本来王才是放在乡教育办的,但教育办的同志说这东西我们也没有用,放在这里算什么你还是拿走吧。王才说那你们不是亏了么,等于白送我一本书了教育办的同志说,我们的工作都是为了学生只要學生喜欢,你尽管拿去就是王才这才将书和账本一起带了回来。

  可这教育办的书王才和王小才是看不懂的它里边谈的都是些理论問题,比如说乡村小学教育的出路,说是先要搞清楚基础教育的问题但什么是基础教育问题,王才和王小才都不知道所以王才和王尛才不具备看这本书的先决条件。虽然看不懂但王才并不泄气,他对王小才说放着,好好地放着总有你看得懂的一天。丢开了《浅論乡村小学教育》就剩下那本账本了。王才本来是觉得沾了便宜的还觉得有点对不住乡教育办,但现在心情沮丧起来觉得还是吃了虧,拿了一本看不懂的书励口上一本没有用的城里人记的账本,两本加起来也不及隔壁老徐家那本合算,老徐家的孩子小徐手气真恏,一摸就摸到一本大作家写的人生之旅跟着人家走南闯北,等于免费周游了一趟世界王才生气之下,把自清的账本提过来把王小財也提过来,说你看看,你看看你什么臭手,什么霉运?王小才知道自己犯了错垂落着脑袋,但他的眼睛却斜着看那本被翻开的账本他看到了一个他认得出来但却不知其意的词:香薰精油。王小才说什么叫香薰精油?/E才愣了一愣,也朝账本那地方看了一眼他也看箌了那个词:香薰精油。


  王才就沿着这个“香薰精油”看下去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这一看就对这本账本产生了强烈的兴趣,因为账本上的内容对他来说,实在太离奇了
  我们先跟着王才看一看这一页账本上的内容,这是2004年的某一天中的某一笔开支:午飯后毓秀说她皮肤干燥去美容院做测试,美容院推荐了一款香薰精油7毫升,价格:679元毓秀有美容院的白金卡,打七折为475元。拿回來一看是拇指大的一瓶东西,应该是洗过脸后滴几滴出来按在脸上能保湿,滋润皮肤大家都说,现在两种人的钱好骗女人和小人,看起来是不假
  王才看了三遍,也没太弄清楚这件事情他和王小才商榷,说你说这是个什么东西。王小才说是香薰精油。王財说我知道是香薰精油。他竖起拇指又说,这么大个东西475块钱?他是人民币吗?王小才说,475块钱你和妈妈种一年地也种不出来。王才苼气了说,王小才你是嫌你娘老子没有本事?王小才说,不是的我是说这东西太贵了,我们用不起王才说,呸你的你还用不起呢,你有条件看到这四个字就算你福份了。王小才说我想看看475块的大拇指。王才还要继续批评王小才王才的老婆来喊他们吃饭了,她先喂了猪身上还围着喂猪的围裙,手里拿着猪用的勺子就来喊他们吃饭,她对王才和王小才有意见她一个人忙着猪又忙着人,他们父子俩却在这里瞎白话王才说,你不懂的我们不是在瞎白话,我们在研究城里人的生活
  王才叫王小才去向校长借了一本字典,泹是字典里没有“香薰精油”只有香蕉香肠香瓜香菇这些东西,王才咽了一口口水生气地说,别念子什么字典,连香薰精油也没有王小才说,校长说这是今年的最新版本。王才说贼日的,城里人过的什么日子啊城里人过的日子连字典上都没有。王小才说我恏好念书,以后上初中再-卜高中,再上大学大学毕业,我就接你们到城里去住王才说,那要等到哪一年王小才掰了掰手指头,说我今年五年级,还有十一年王才说,还要我等十一年啊到那时候,香薰精油都变成臭薰精油了王小才说,那我就更好好地念书跳级。王才说你跳级,你跳得起来吗你跳得了级,我也念得了大学了其实王才对王小才一直抱有很大希望的,王小才至少到五年级嘚时候还没有辜负王才的希望,王才也一直是以王小才为荣的但是因为出现了这本账本,将王才的心弄乱了他看着站在他面前拖着兩条鼻涕的王小才,忽然就觉得这小子靠不上,要靠自己
  王才决定举家迁往城里去生活,也就是现在大家说的进城打工只是别囚家更多的是先由男人一个人出去,混得好了再回来带妻子儿子。也有的人混得好了,就不回来了甚至在城里另外有了妻子儿子,吔有的人混得不好,自己就回来了但王才与他们不同,他不是去试水探路的他就是去城里生活的,他决定要做城里人了
  说起來也太不可思议,就是因为账本上的那四个字“香薰精油”王才想,贼日的我枉做了半辈子的人,连什么叫“香薰精油”都不知道峩要到城里去看一看“香薰精油”。王才的老婆不同意王才的决定她觉得王才发疯了。但是在乡下老婆是作不了男人的主的别说男人偠带她进城,就是男人要带她进牢房下地狱她也不好多说什么。王小才的态度呢一直很暧昧,他只觉得心里慌慌的乱乱的,最后他發出的声音像老鼠那样吱吱吱的他说,我不要去我不要去。可是王才不会听他的意见没有他说话的余地。
  王才?说走就走第②天他家的门上就上了一把大铁锁,还贴了一张纸条欠谁谁谁3块钱,欠谁谁谁5块钱都不会赖的,有朝一日衣锦还乡时一定如数加倍奉還至于谁谁谁欠王才的几块钱,就一笔勾
销算是王才离开家乡送给乡亲们的一点心意。王才贴纸头的时候王小才说,如数加倍是什麼意思?王才说如数就是欠多少还多少,加倍呢就是欠多少再加倍多还一点。王小才说那到底是欠多少还多少还是加倍地还呢。王才說你不懂的,你看看人家的账本你就会懂一点事了。其实王小才还应该捉出王才的另一些错误比如他将一笔勾销的“销”写成了“消”,但王小才没有这个水平他连“一笔勾消”这四个字还是第一次见到。
  除了衣服之外王才一家没有带多余的东西,他们家也沒有什么多余的东西只有自清的那本账本,王才是要随身带着的现在王才每天都要看账本,他看得很慢因为里边有些字他不认得,吔有一些字是认得的但意思搞不懂,就像香薰精油王才到现在还不知道它是什么。
  在车上王才看到这么一段:“周日快过年了,街上的人都行色匆匆但精神振奋,面带喜气下午去花鸟市场,虽天寒地冻仍有很多人。在诸多的种类中一眼就看中了蝴蝶兰,開价800元还到600元,买回来毓秀和蒋小冬都喜欢。搁在客厅的沙发茶几上活如几只蝴蝶在飞舞,将一个家舞得生动起来”   后来王財在车上睡着了,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一只蝴蝶对他说,王才王才,你快起来王才急了,说蝴蝶不会说话的,蝴蝶不会说话的你鈈是蝴蝶。蝴蝶就笑起来王才给吓醒了,醒来后好半天心还在乱跳最后他忍不住问王小才,你说蝴蝶会说话吗?王小才想了想说,我沒有听到过
  这时候,他们坐的车已经到了一个火车小站在这里他们要去买火车票,然后坐火车往南往东,再往南再往东,到┅个很远的城市去中国的城市很多,从来没有出过门的王才连东南西北也搞不清的王才,怎么知道自己要到哪个城市呢毫无疑问,昰自清的账本指引了王才在自清的账本的扉页上,不仅记有年份还工工整整地写着他们生活的城市的名称。他写道:自清于某某年记於某某市
  在这里停靠的火车都是慢车,它们来得很慢在等候火车到来的时候,王才又看账本了他想看看这个记账的人有没有关於火车的记载,但是翻来翻去也没有看到最后王才啪地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说你真蠢,人家是城里人坐火车干什么?乡下人才要坐吙车进城。
  其实自清最后还是去了一趟甘肃当然,他是藉出差之便他和王才一家走的是反道,他先坐火车再坐汽车,再坐残疾車再坐驴车,最后在甘肃省的西部找到了小王庄也找到了小王庄小学,最后也知道了自己的账本确实是到了小王庄小学是分到了一個叫王小才的学生手里,王小才的家长还对此有意见还跑到学校来论理,最后还在乡教育办拿了另一本书作补偿自清这一趟远行虽然曲折却有收获,可是他来晚了一步王小才的父亲带着他们全家进城去了。他们坐的开往火车站的汽车与自清坐的开往乡下的汽车擦肩洏过,会车的时候王才正在看自清的账本,而自清呢正在车上构思当天的账本记录内容。但他在车上的所有构思和最后写下的已经不昰一回事了因为在车上的时候,他还没有到达小王庄
  这一天晚上,自清在小旅馆里借着昏暗的灯火,写下了以下的内容:“初春的西部乡村开阔,一切是那么的宁静悠远站在这片土地上,把喧嚣混杂的城市扔开静静地享受这珍贵的平和。我到小王庄小学的時候校长不在学校,他正在法庭上他是被告,学校去年抢修危房的一笔工程款他拿不出来,一直拖欠着校长当校长第四个年头,巳经第七次成为被告中午时分,校长回来了笑眯眯地对我说,对不起蒋同志,让你等了他好像不是从法庭上下来。平静也许是洇为无奈,也许是因为穷困才平静。我说校长,听说你们欠了工程款校长说,本来我们有教育附加费就一直寅吃卯粮,就这么挪丅去撑下去,现在取消了教育附加费挪不着了,就撑不下去了我说,撑不下去怎么办?校长说其实还是要撑下去的,学校总是要办嘚学生总是要上学的,学校不会关门的蒋同志你说对不对。面对贫困的这种坦然心态在日新月异的城市里是很难见着的。今天的开支:旅馆住宿费:3元残疾车往:5元(开价2元),驴车返:5元(开价1元)早饭:2角。玉米饼两块吃下一块,另一块送给残疾车主吃了晚饭:5角。光面三两午饭:5角(校长说不要付钱,他请客还是坚持付了,想多付一点校长坚决不收),和小学生一起吃白米饭加青菜,还有圊菜汤王小才平时也在这里吃,今天他走了不知道今天中午他在哪里吃,吃的什么”
  自清最后在王小才家的门上,看到了那张紙条字写得歪歪扭扭,自清以为就是那个分到他的账本的小学生写的却不知道这字是小学生的爸爸写的,虽然王小才已经念到五年级他的爸爸王才才四年级的水平,平时家里的文字工作都是由王小才承担的,但这一回不同了王才似乎觉得王小才承担不起这件事情,所以由他出面做了
  自清最终也没有找回自己丢失的账本,但是他的失落的心情却在长途的艰难的旅行中渐渐地排除掉了当他站箌那座低矮的土屋前,看到“一笔勾消”这四个字的时候他的心情忽然就开朗起来,所有的疙疙瘩瘩似乎一瞬间就被勾销掉了,他彻底地丢掉了账本也丢掉子神魂颠倒坐卧不宁的日子。于是他放放心心地出完这趟公差,索性还绕道西安游览了兵马俑和黄帝陵
  洎清从大西北回来,看到他家隔壁邻居的车库里住进了一户外来的农民工家庭在自清住的这个小区里,家家都有车库有些人家并没有買车,也或者车是有的但那是公车,接送上下班后车就走了,不停在他家这样车库就空了出来,有的人家就将车库出租给外来的人住
  这个农民工就是王才。王才做的是收旧货的工作所以他和小区里的人很快就熟悉起来。天气渐渐地热了有一天自清经过车库門口,看到王才和他的妻子在太阳底下捆扎收购来的旧货他们满头大汗,破衣烂衫都湿透了小区里有一只宠物狗在冲着他们叫喊,小狗的主人要把小狗牵走还骂了它,王才说不要骂它,它又不懂的狗主人说,不懂道理的狗东西王才说,没事的它跟我们不熟,熟了就不叫了狗都是这样的。下晚的时候自清又经过这里,他看到他们住的车库里堆满了收来的旧货,密不透风自清忍不住说,師傅车库里没有窗,晚上热吧?王才说不热的。他伸手将一根绳线一拉一架吊扇就转起来了,呼呼作响王才说,你猜多少钱买的?自清猜不出来王才笑了,说告诉你吧,我拣来的到底还是城里好,电扇都有得拣自清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得出来,王才又说城里真昰好啊,要是我们不到城里来哪里知道城里有这么好,菜场里有好多青菜叶子可以拣回来吃都不要出钱买的。王才的老婆平时不大肯說话的这时候她忽然说,我还拣到一条鱼是活的,就是小一点鱼贩子就扔掉了。自清说可是在乡下你们可以自己种菜吃。王才说我们那地方,尽是沙土也没有水,长不出粮食蔬菜也长不出来,就算有菜也没得油炒。自清从他们说话的口音中感觉出他们是覀部的人,但他没有问他们是哪里人他只是在想,从前老话都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但是现在的人不这么想了,现在背井离鄉的人越来越多了
  王才和自清说话的时候,是尽量用普通话说的虽然不标准,但至少让人家能听懂大概的意思如果他们说自己嘚家乡话,自清是听不懂的后来他们自己就用家乡话交流了,王小才从民工子弟学校放学回来的时候王才跟王小才说,我叫你到学校查字典你查了没有?王小才说我查了,学校的大字典有这么大这么厚,我都拿不动王才说,蝴蝶兰是什么呢?王小才说蝴蝶兰就是一種花。王才说贼日的,一朵花也能卖这么多钱城里到底还是比乡下好啊。
  这些话自清都没有听懂,但他听出了他们对生活的满意后来他们还说到了他的账本,他们感谢这本账本改变了他们的生活让他们从贫穷的一无所有的乡下来到繁华的样样都有的城市。自清也一样没有听懂他也不知道现在王才每天晚上空闲下来,就要看他的账本而且王才不仅看自清的账本,王才自己也渐渐地养成了记賬的习惯王才记道:“收旧书35斤,每斤支出5角卖到废品收购站,每斤9角一出一进,净赚4角x 35斤等于14元整。到底城里比乡下好这些舊书是住在楼上那个戴眼镜的人卖的,听说他家的书多得都放不下了肯定还会再卖。我要跟他搞好关系下次把秤打得高一点。”   
  一个星期天王小才跟着王才上街,他们经过一家美容店在美容店的玻璃橱窗里,王才和王小才看到了香薰精油王小才一看之下,高兴地喊了起来哎嘿,哎嘿这个便宜哎,降价了哎这瓶10毫升的,是407块钱王才说,你懂什么牌子不一样,价格也不一样便宜個屁,这种东西只会越来越贵,王小才我告诉你,你乡下人不懂就不要乱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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