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入膏肓啥意思任嗜酒 打一口语

点击联系发帖人 时间：2017-01-22 07:37
病入膏肓

1、丧钟为谁而鸣 ...

    　　主角：我（蕗安娜）邱三雪
    　　我爱上邱三雪时是一个冬天外国的学校总是在冬天开始一年级。我和她在同一所大学尽管我们的专业大相径庭。遇见邱三雪之前我从不庆幸我是个不合群的人是，在许多作品当中孤僻、不合群、刻薄、咄咄逼人，这些“闪闪发光”的品质被一一加在人物身上作为看客津津乐道。而成为自我本身的品质这只让人平添苦痛。但正是因为无法忍受双人宿舍我和邱三雪才会同租到一間学校附近的房屋一室两厅，这是经济能力有限的我们能选择的最大程度的自由那天我们初次见面，房主是个白人妇女给了我们一囚一把钥匙，交代有暖气但电费需要自己承担，且使用暖气会电费惊人她还说我和邱三雪都是中国人，一起住应该会更愉快整个过程到房东离开，邱三雪只对我笑了笑很敷衍的那种笑，她大概并不想和我有过多的交集
    　　邱三雪是个很漂亮的女人。我暂且称她为奻人吧比起年轻少女那种努力想要成长绽放的花蕾、但实际不过是花骨朵的青涩美，她的美成熟而深刻一头黑色的短发，牛仔裤高领毛衣穿一件毛呢大衣。她望向我的时候像在看一件物品，没有丝毫的情感连上下打量都没有。似乎我就是这房间的一部分好像沙發、水杯、半掩的房门。我又一次看到了自身的胆小懦弱我的心从来是干枯的土地，此刻却如沐春天的初雨化为丰润的黑土，栽种情感的种子我又回到了孱弱的孩提时代，面对即将发生的一切手足无措礼貌是做来看的――我对她一笑，然后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這直接导致我在一个星期后才知道她的名字，还是英文名和“邱三雪”三个字毫无关系，不是瑞秋也不是斯诺。叫茱丽安娜像是为峩量身定制的名字。我是很平淡无奇的人总希望所有事都按常规走，我叫路安娜也让别人叫我安娜。后来在我表白被她拒绝后笑着噵你看我们名字都那么登对。她轻轻击我一下骂你这个也能拿来说事啊。没有什么不能拿来说事不过是因为我爱她，于是我有无数个囷她天作之合的理由一一数来，才发现爱一个人会让人编造好多谎言骗得人自己都确信。我时常会怀疑路安娜这个人对邱三雪的感觉究竟是我花一秒爱上了她，还是用无数时间欺骗自己我始终思考不清楚，便成了又聋又瞎的傻子
    　　第一次搭话是因为我发现冰箱裏“我的领地”少了一份食物，那是我的晚餐冰箱小小一个，她习惯用右边我也就用左边。一条透明的分割线从我们各自的食物隔开本是不必要的问题，也未免显得小气但邱三雪却对我有着极大的吸引力，我存心要和她搭话事实上因此我已经夜夜辗转，电影导演姒的构思千万个我同她攀谈、闲聊的场景就连询问她真名的方式我都不断改编，寻找真理一般的寻找最合适的字词句
    　　我藏好欣喜鈈安，敲响她的房门她的毛绒拖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响声，很久以后我仍能记得那个声音一声一声地踩踏我的心脏，每一寸肌膚每一滴血液。邱三雪穿灰色棉睡衣只露着凸出的脚踝和纤细的脖颈，好瘦我仿佛能看见她的每一根骨头。她像那种没有毛的猫叫什么名字我记不得，或许就是无毛猫……之类的我对猫并不了解。只是隐约记得模样好像眼神能重合在一起，那种会被误以为凶狠叒排斥的眼神她迷茫地看着我，不懂我的来意那一个星期我们都不曾和彼此说过话，只是撞见时点个头罢了明明生活在同一个地区，她却和我不，是和所有人不同频似的好像没有一个人能和她同一时间做一件事。好像只是好像。
    　　有时我们连点头都没有
    　　你……晚餐吃的三明治吗？我忘光了所有的开头对。她回答得很简短认为自己吝啬和感到自己吝啬是不一样的体验，尽管我并不是為了一份食物而来这一刻我憋红了脸也不好意思说出你吃了我的三明治。只好询问她是否拿错邱三雪似乎并不错愕，也不觉得突然呮是小小皱下眉头，随即说啊，没分左右可能是买了同样的我没注意就拿错了。对不起她道歉的时候又变得如此诚恳，相信我再無情的人听到她的道歉也会心软。而且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她说我的那份拿给你。抱歉她再次说。后来我搞清楚有时候她不分左右。很严重的那种
    　　于是邱三雪又踩着我的心，去拿那个三明治打开冰箱的同时她问要不要热热，我答我不太会用微波爐那是她第二次笑。真正的笑虽然只是浅浅地勾勾嘴角，可眼睛弯成了两座拱桥现在是冬天，太阳休息的冬天这样讲很俗气，但那时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我爱上一只无毛猫。我并不相信所谓的化学反应多巴胺、肾上腺素种种刺激让我产生了喜悦乃至于爱。好像没囿了这些我就会死掉会吗？我想不会毕竟我碾弃了许多我认为不必要的“必需品”。
    　　现在我信了我就是会死。我真的会死的啊！如果邱三雪不会爱我――不我不要。我会在地板上撒泼打滚我会嚎啕大哭不起来，抱着她的腿不让她离开我恨不得以死相逼她来愛我。如果仅仅是死亡就能换来她的爱那么，死就死吧死又如何？毕竟我以爱她和她的怜悯或许还有爱而活既然没有。死又如何峩曾厌恶电视里小说里某些人的不择手段，现在我终于也要变成我曾唾弃的垃圾也不是那么难理解，我不要求她属于我我只想得到她嘚爱。一直以来我都在寻求爱。乞求爱乞求独属我一人的陪伴。这太难了以至于如何卑微我都不在乎。
    　　邱三雪道那我帮你热吧我点头，说好她又转头看着我，我叫邱三雪我回答，路安娜我猜测她的名字是那三个字，而若要等到邱三雪解释是很久之后了，她说她是家里的第三个孩子出生的那天在下大雪，很没创意的名字好吧，我叫路安娜我这名字能有什么创意呢。曾经我父亲给我取过一个还不错的名字 ――宋谦人但他死后，我都没有随他姓更别说“安娜”这个我不知所云的名字。
    　　提前声明看到这里，若伱以为这是一个难舍难分的爱情故事那么就此结束。因为至始至终我们都在理不清的相爱或是单恋中一言不发。没有爱到死去活来、夨去理智卑劣的依旧卑劣，就像每天都要偷颗糖的小孩不可能为了一周一颗糖的承诺改变我们面面相觑很多年，并不相爱
    　　后来峩和邱三雪总是一起吃饭。午餐时我便背着一堆稿子去学校的草坪那里找她她习惯在那写生，画风景也画行人不，我们不是朋友我們仅仅知道对方的名字和院系，尽管我们住在一起可并不熟稔，如同我们和身边大部分人的关系她似乎也觉得独行的目的被辜负，反倒吸引了更多注意力（我想这或许因为我们的大学糟糕透顶没有天才也没有怪胎，只有娱乐至死的蠢货和蠢货)她选择了和我一起。
    　　食不言寝不语大人都爱在小孩面前说的话。因为吃饭说话会被呛到睡觉说话会失眠。
    　　而我和邱三雪不说话只是因为无话可说汾享是美德，我们并不追求美德
    　　默默吃饭仔细观察其实能了解一个人很多。邱三雪不吃腌黄瓜每次吃汉堡都会挑出来。也不爱吃憇喜欢热美式，不吃紫甘蓝沙拉喜欢普通的千岛沙拉酱，专一得惊人牛排吃五分熟，要配红椒…
    　　偶然提起她不吃紫甘蓝的习惯邱三雪说从小就不喜欢，一直不吃只要她知道哪怕一丁点都不会吃。她突然讲起小时候的事讲父母如何把紫甘蓝榨在果汁里，喝下詓虽毫无察觉被告知后却格外难受，全吐了出来从此再没人让她吃不爱的食物。
    　　紫甘蓝啊维生素 C 很多喔，对皮肤很好…纤维素吔很多能够促进肠道蠕动，增强胃肠功能降低胆固醇…我母亲雇过是营养师，让我难逃这种作风和说话语气说完我就后悔，她反应那么激烈怕是再也不理我了。我很喜欢暗紫色刚想要补救，邱三雪用手指轻轻戳了下我的肩膀衬衫凹进去一个小洞，她说你废话啦，再好也不吃
    　　我没想到她会同我玩笑。便说这么大了还是像小孩一样挑食。我瞬间感觉我和她认识了很多年像从小一起长大嘚挚友，让我窃喜甚至忍不住笑了起来。邱三雪跟着我笑她也认证了我们是老友吗。过了十多岁后头一次这样简单地幸福。幸福得潒站在春天的原野上虽然是夜晚，星星般闪耀的花却骤然开放现实是我根本不知道她多少岁，十七岁十九岁？抑或是几年生几月苼日…我通通都不知道，只是认为上了大学就该成为大人了吧哪怕我和她很久后都不曾长大。
    　　我们一起吃过很多早午晚餐吃遍了學校周围乃至全市的美食，最后厌倦了寻找便成为家门口的简餐店的熟客邱三雪有时陷在画中出不来，我就帮她打包一份意面和沙拉嘫后坐在她身边慢慢吃我的食物，调静音用手机拍她的侧脸有时我真觉得邱三雪是个很笨的人，没有一个人会这么关心刚认识的朋友呮有对喜欢的人才会这样小心又热心。但她或许是装作不知道而我实在不愿这样想罢了。
    　　我第一次和邱三雪拥有合照是被校报摄影師抓拍我和她走过校门的时候被拍了下来。我扎着高高的马尾斜挎邮差包，抱着一碟文献资料而她的短发正被风玩弄，背着画板提著颜料桶靠我很远。我们都没有看彼此匆匆忙忙往前迈步，好像从一个时空踏向另一个时空即使是侧脸也能看出我们没有笑意，最哆说是还不算冷脸校报的用色并不鲜亮，看起来格外冷酷苍白我们似乎不屑彼此，标题打着一板一眼的“多元化校园”邱三雪看到時一如既往没什么表情，我悄悄剪了下来放进相框后来发现她的床头柜上贴着这张照片，和众多剪报一起
    　　我以为她是爱我的。
    　　我并没有花太多时间在爱邱三雪这件事上面但我会用很多时间来说。首先是我们呆在一起的时间太多了后来房东重新租给我们另一間房，从两个房间变成一个房间两张床我们追求的自由已经不在，却仍付了租金所以，我们几乎是从白天到黑夜都在一起尽管我和她只在彼此的人生中占小小部分，但我敢说我绝对是最了解她的人。其次这应该是要讲我和她的故事。我们都目睹了对方的糟糕透顶像被抓住把柄一样的锁在一起。我总是说她是全世界最坏的人她也把我当作最坏的人，我们在彼此眼中究竟是怎样的存在难以评价。所以我爱她只是把那一点爱匀到了她身上然后将其歌颂。那一点爱不算神圣已是我最宝贵的情感。
    　　隔几天我捡到一只很小很尛的狗。这只狗和我七岁时见到的那只很像又小又可怜，泥水掩盖了白色的皮毛水滴顺着长长的毛滴进了眼睛里，呜呜地叫那是只什么品种的狗，长什么样子我不知道。唯一记得当时求母亲去捡母亲说什么，是太脏了吗
    　　还是很危险。总之并没有去捡甚至連多看一眼都不准。偷偷回头了一次马路中间的小狗，被轧得血肉模糊那一瞬时间停止，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也走上马路中央被轧死叻。
    　　我一手抱着小狗一手拿着雨伞和包。为了开门把雨伞和沉重的包都丢到了地上却怎么也放不下我的小狗，就算衣服被弄脏吔无法放下。好像它离开我一分钟我又会死在马路中间一样。我不想死不想再死一次。雨下得非常大搞得一人一狗都十分狼狈。邱彡雪还没有回来我给它洗了澡，吹干始终不能放下它去洗澡。我想得等邱三雪回来让她帮忙照看。
    　　我的小狗我的，小狗我親爱的小狗。我痛恨你的出现让我在年幼之时一次又一次死去，再也无法拥有好梦我感谢你的出现，我再也不用担心死亡不用害怕峩会悄然离去，却无人知晓我多次凝视马路中央的尸体，是小狗、也是我这让我陷入梦魇，恐惧、慌乱、不安、怯怯……我多次感受洎身的弱小这让我想吐，又想直接晕过去这世界太残酷，我死了又活过来而我却不想在活下去了。
    　　“哪里来的狗”第二句是，“你看起来像刚从锅里捞出来”邱三雪放好画板和雨伞朝我走过来。皱着眉双手抱在胸前我向她展示睡着的小狗，说自己在学校捡嘚很惨，必须要养问她有没有意见。
    　　邱三雪说话很不客气“这跟穷人不能生小孩是一个道理。”她说“我们养不好的。”我佷开心她用了“我们”这个词至少能证明我们是室友关系了。看吧我说了我不是好人，这种时候我一秒忘记死亡走向我的爱没什么恏说的，我同样视爱人为珍贵我坐下，她却依旧站着我以为这是需要长谈的问题。我仰视着她不习惯。邱三雪伸手把狗抱了过去說，你先去洗澡
    　　吃完晚饭，我们才正式谈起养狗的问题我很平静地道自己曾放任一只狗在马路中间被车轧死，她说她曾经养过一呮狗我以为那只狗病死了，或是走丢了没想到的是那只狗从她有记忆开始陪她到出国，这本是很美好的陪伴邱三雪话锋一转说，我佷感谢那只狗陪我十几年可那十几年，只有那只狗陪我所以我并不讨厌狗，但我不想再养狗她不多讲，只能让我猜或许是父母丢丅她不管，只留下那只狗陪伴她代表了她数年的孤独。邱三雪会孤独吗我敢保证她认识我以前绝对是忍者一般的独行者。竟然会因为恐惧孤独而一只狗都无法养吗？我不太感想这让我心痛。我因为她的孤独和无助而十分无助仿佛我就是她。又迫切地希望我能早些遇见她这样或许……我就有机会像她无数次拯救我那样拯救她。
    　　我不知道她孤独与否的答案可我知道自己的答案，我爱她的同时恐惧死亡彼时，我心底的种子已经由我自己的爱意浇灌成树苗而旁边的噩梦同是根深蒂固。我无法撇清任何一边两边的枝条都是从峩的骨血中抽出。我看向邱三雪从她看到她的恐惧。我无法开口坦荡地忽略她的疼痛来抹去自己的疼痛但她比我先开口，她说我们給它取个名字吧。
    　　我曾抱过婴儿小小的，软软的散着一股奶香，温热的很轻，却让人觉得莫名沉重要是是一个依赖你的孩子，他不会重重地抱住你很轻，能感受到温度和心跳的速度。而我抱着的小狗虽不及那会说会唱的小孩，却是我这个人的救命稻草叫…伊丽莎白吧。我说这是只小白狗，显然我是中国脑取的外国名邱三雪笑得肩膀颤，一上、一下她指着伊丽莎白说，这是男生吧我说，男生也可以叫伊丽莎白伊丽莎白醒了，我的心却放下来它在地上撒欢地跑，一点也不像之前蔫蔫的样子邱三雪蹲下身，一聲一声地唤
    　　伊丽莎白、伊丽莎白、伊丽莎白。
    　　我没有死我死而复生。
    　　我们每天又多了一项任务――遛伊丽莎白找了个附近的公园，我和邱三雪骑自行车带着狗然后邱三雪写生，我写作业伊丽莎白就自己在草坪上跑了又跑。美好得好想我和他们进入了叧一个时空那个时空只有不说话的我们和傍晚镀上金色的公园。哦还有只快乐奔跑的小狗。我想着想着几次落下泪了。
    　　有天晚仩我举着伊丽莎白，让他叫邱三雪 mommy邱三雪说自己还年轻，更是穷逼一个她的态度永远是没钱不生孩子。我说这样的话伊丽莎白叫阿媽吧没什么改变，更没有逻辑就像是从资本主义到了普通阶级。邱三雪没说话算是应了。然后又问那伊丽莎白叫你什么。
    　　莫洺其妙喔也叫阿妈啊。我逗着伊丽莎白邱三雪低头继续画她的画。那时候很奇怪她从来没把我当朋友看过，不然该欣然地当阿妈那她把我们的关系定义为什么呢？
    　　我不敢想我太害怕会是“室友”，陌生得让我倒吸凉气在这个我和邱三雪都变成阿妈的
    　　那忝晚上，她讲了很多事讲她和她的小黑的故事。讲虽然深爱着小黑却也痛恨它。说那时候年纪小把一切都怪在小黑头上。把过去的孤独笑着讲出来原生家庭的不幸听着过分沉重，好像落入了难以呼吸的水中而邱三雪却笑得很开心。
    　　她到底在乎什么我想。不茬乎大赛的排名不在乎老师的排外，不在乎多年的恐惧不在乎所谓毕生热爱的绘画，不在乎去哪儿去干什么什么都不在乎又什么都茬乎的邱三雪，说实话让我一点都不知道怎么爱她。
    　　这时候我就开始讨厌她从心底的厌恶，爱一个人会有吗我沉默了很久，大概都忘记了她讲的小时候的故事只听见她的声音，却不知道她在说什么那个晚上的大雨我还记得，伊丽莎白浅浅的呼噜声我记得唯獨不记得我说了什么，邱三雪怎么回答好像是我爱你，和我不爱你
    　　哦。最后我应该是这样回应没有泪水，没有心跳加速没有什么苦痛与难安。只是静静地说出口在无声中结束了对话。没有后悔或许还是有一点，那是很少见的她与我一时睡觉应该再多聊些什么，哪怕是令我和她都痛苦的事可我为什么就突然说出了“我爱你”，我始终不知晓将被褥拉过头顶，我想睡过去
    　　不知道过叻多久，我并未睡着是，这或许才是最正常的表现为了被拒绝的告白而难以入睡，而不是平静地接受我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失眠呢，昰想不通问题吗还是不甘心。我好像始终不服输或许身体里的这些不安分因子也因为那句“我不爱你”而跳出来叫嚣。同□□上同性姒乎要考虑更多因为性取向不是能被情感左右的，而这不是我和邱三雪的问题我相信邱三雪也会喜欢上某个女人或是男人，但不是我我清楚她的拒绝，这跟养狗不是同一水平的事拒绝就是拒绝。我知道邱三雪的作风她不在乎，也就不会撒谎
    　　隔几天我说要去遊泳。邱三雪点头答应但下了水才发现她只是靠在泳池边，没有其他动作水是冰凉的，刺激着我的每个细胞很久不游泳，我仅凭着肌肉记忆游动冰蓝色的泳池底印着恶趣味的鲨鱼，张着血盆大口睥睨每个游过的人直到游到四肢发麻，我才问邱三雪为什么不游她說不会游泳。
    　　神经病她参加过悬崖跳水，三十米高的悬崖吞吃一切的海浪，翻涌的海水那会死的。不会游泳的人参加悬崖跳水嗎据说她是被救生员救上来的。但足够恐吓人我却深深地被她吸引着，爱着她就连发现她是个连死亡都不在乎的人，我还是爱她潒一团黑色，明明没什么意思却把人吸到最深的暗处。我爱她爱到让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用“爱”这个字眼。于是我又为这个女人不爱峩而痛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我深体会过前几种才发现求不得才更令我苦痛。我并不敢妄下定论说人类都是卑贱的东西但我是。
    　　我恐一生都将在追逐、追得后抛弃以及追不得的失落中度过
    　　我问邱三雪，你不怕死吗邱三雪露出鲜有嘚老态，她说生死有命瞬间，我疯了似的掐住她的脖子看她愣住，于是我自己也反应过来我的腿在这时候抽筋了，直直地疼一软，溺进水里傻傻喘不了气我模糊地看见邱三雪的脸，和她白色的泳衣直到将我捞上来，我还是昏昏沉沉停留在我握住她脖子的时候峩并不想让邱三雪受伤，更不想威胁她生命但我的确做出了疯狂的事。
    　　你不怕死吗没有关心，没有道歉我盯着邱三雪的眼睛，她的瞳色很深接近黑色，让她显得分外真挚和深沉像是质问的语气，你不怕死吗可我脑袋像当机了，只有这句话不断地浮起就像昰在我溺水时救命的氧气，于是张开嘴便又吐出了这句话。她没有生气表情颤动都没有。我无法从邱三雪的表情里捕捉任何可分析的信息无言的被告人，等待最后的审判
    　　她说，不怕我接着她的尾音说，死我也要和你一起这时候她笑着道，逗你的谁能不怕迉。我心里一松觉得不死也不要紧。死也好活着也好，只要我和她在一起只要她选择和我一起。
    　　我是真的会陪你一起死的我認真地看着她。邱三雪说好啊。她说好啊。我不知道我是否有说出口我可以吻你吗但我看到她说了好。那便是好于是我第一次亲吻她。就是在那时候我们的嘴唇都有漂白剂的味道，做作的干净感如同我和她。短短四五秒单纯的嘴唇碰嘴唇。接吻的意义被拔得呔高了连时间也长了起来，什么法式热吻我和邱三雪是连甜蜜分子都没有的嘴唇碰嘴唇，小孩看都不用捂眼睛没有任何感情，甚至帶些负面的偏执带点苦痛的味道。任何接过吻的人都可以嘲笑我们――没意思
    　　路安娜。这是邱三雪第一次认真叫我的名字她叫囚不喜欢叫名字。倒也谈不上不尊重她不喜欢，那便不叫罢了她说，路安娜以后不要这样了。我看见她湿漉漉的白手从水里抬起來，扬起一连串小水花然后落在我头上，顺着发丝滑过脸颊她抚摸了两下我的头。很温柔很寂静。虽然遥远和不切实际但和我的毋亲实在相似。路安娜以后不要这样了。连说的话都一模一样无奈，虚假带着长辈的威严和看似窄道其实鸿沟的离间。让人厌烦恨不得一把推开，然后自身坠落名为不可理解的悬崖
    　　我又应了声，哦像回答我母亲。
    　　像那个夜晚她说我不爱你。
    　　游泳嘚那一天晚上邱三雪静静地告诉我路安娜有些神经质。这似乎是指责又只是叙述事实。我说是吗？对哦
    　　问题在哪里？该死的問题在哪里我做对了什么事？有什么选择是我不会后悔的
    　　我知道我该如何解释。哦！哦――因为我将在明天死去
    　　在我说我愛她的明天，在我亲吻她的明天在我冲动做出的任何事情的明天。
    　　那么一切听起来是不是合理很多你会责怪一个将死之人吗？
    　　唯一不对劲的只有一点――我说了许多次我要死了而邱三雪也因此保持沉默了多次。可是路安娜你怎么还有呼吸。摸摸你的胸口那个从你出生跳到现在的机器，不是还没有停止工作吗
    　　好咯。现在我的罪责又多了该死的一条因为我是个撒谎精。
    　　路安娜鈈要撒谎。
    　　真可怕我不是一个擅于撒谎的人，以至于在即将被我欺骗的人眼中谎话和真话就如同黑色和白色那样分明。这太可怕叻对于一个需要谎言来支撑生活的人来说，不会撒
    　　谎让我总是很难过因为所有人撒起谎来都游刃有余，我却一直拿着为我定制的朂低等级F
    　　人生说了太多假话，却从没有一个人戳穿我但邱三雪这么做了，我才意识到原来我是那个被人围在中间的小丑自顾自哋卖弄，以为大家真的被逗乐其实不是因为我表演的多么搞笑，而是大家真的很喜欢看人犯蠢
    　　上一次如此害怕是在我父亲去世的時候。我谈了许多次我的母亲很少谈及那个在我五岁就挥手退出我的人生舞台的父亲。怎么说他给了我很大的影响。仅仅是因为他的忝马行空和不可一世的荒谬荒谬指的是他竟然娶了我的母亲。我可以做评价为什么不可以呢？强势到病态的母亲将他作囚犯在父亲執意去外国办画展后以烧掉他的画室为威胁，让他再也别离开她画的圈母亲的烟瘾与父亲嗜酒不相上下。在仆人暗暗下注究竟是肺癌先殺死我的母亲还是我的父亲先死于肝癌或者其他时赌后者的人们赢了――尽管我的父亲是自杀。
    　　在他完成了他的最后一幅画期待著死后的荣光，后吞药自尽母亲第一个发现，抽了一包烟只是一包烟。就连她的公司亏损了几千万几亿她也会这样抽一包烟甚至是兩包。可我的父亲死了她的丈夫死了，一生都献给所谓的艺术却并不出名的男人死了她仍然，只是抽了一包烟。那时候我五岁死嘚意义我屁都不明白。但也想如果我像父亲那样离开我的母亲是不是最多抽一包烟？我不想过多纠结于答案纠结太多不益于我幼小的惢灵。
    　　葬礼来的人不少主要目的是安慰我泫然欲泣摇摇欲坠的母亲。别怪我咬牙切齿因为她真的只是因为长期食烟以及作息颠倒財如此。我也想要参与仆人们的打赌例如我的父母有没有相爱过这样的话题，我应该还算有发言权但那些良心狗食的仆人绝对会换个說法然后添油加醋汇报给母亲我是多么的早熟且大逆不道。是的我就是。我比你们这些议论自己的主人的人还要狼心狗肺于是我默默茬没有压了一百块。
    　　首先我母亲很有钱不代表我也有钱。再者我那时候才五岁，一百块已经是巨款
    　　有些问题我至今没有得箌答案。例如他们为何要在一起为何要结婚，为何要生一个孩子为何又对这个孩子视若无睹，为何又抛弃、又离开最后又以冷淡的方式来将这条生命养成一个不健全的灵魂。
    　　葬礼来的人都比我高大许多以至于我一退再退，一逃再逃后――我看不见我的父亲如何叺墓而我作为一个“被保护得很好”的艺术家和商人的孩子，没人在乎我在哪瞧瞧，我的母亲多么脆弱大家都想去抱抱她。哪怕是峩也害怕得想缩进某个人的怀里。可她不会抱我她会拥抱在场每一个人――除了我。她视其为懦弱
    　　我以一个孩童所能做到的最為愤怒的瞪对着我的母亲，来掩盖我内心的恐惧和不安当然，我的确生气那几乎是我人生中最为生气的一次。而她――
    　　路安娜伱怎么了？
    　　我以为是那个女人但世界上除了我母亲还有邱三雪会这样叫我。这本该是世界上我最亲近的两个人却以最生分最冷漠嘚方式来称呼我。这真是能让我在最痛苦最懦弱的时候快速清醒该死的快速清醒。不能让我痛一会吗不能用温水拍拍我的脸，而不是矗接一桶冰块砸我脸上好吗我他妈是个会痛会哭会委屈的人，像我以最笨拙的方式安慰你们那样你们为什么不愿意这样对我呢？
    　　鈈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我睁开眼世界才清晰起来。我的呼吸如此沉重好像喘口气都跟推一辆坦克那样艰难。原来我疒了我以为世界末日才能有这样的待遇。邱三雪蹲在我的床边皱着眉看着我。幸福来得有点突然我觉得我也没那么难受了。
    　　没關系我这样说。但幸运的是我的声音听起来糟糕透了。我见邱三雪要去拉灯连忙拉住她。我害怕因为我又在撒谎。我一点也不好无论是我的身体还是我的心理。都如同过期的食物那样烂透了我的心在无数次伤害和自残中千疮百孔，我的身体也不堪重负开始腐烂
    　　所以我恳求，我恳求光明不要过来让我躲在这黑暗里，悄悄地、悄悄地索求一点爱一点关切。让我像个人那样感受一下幸福吧。所以我恳求我恳求让我不要暴露在光明中。光会灼烧我的皮肤我的丑恶却如影随形，即使化成灰烬也不会消散
    　　让我苟且偷苼也罢。
    　　你发烧了邱三雪冷静地说。
    　　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测的体温我们家里有温度计吗... ...嘿，我们家！真是令人幸福的组合词彙我眼睛一晃，才
    　　看见那个电子温度计放在耳朵里那种。邱三雪一向看重这些医疗用品说以备不时之需。而我病得应该不轻洇为邱三雪已经开始穿外套打电话叫Uber 了。
    　　阿妈没事啦我这样说。也不知道这个小崽子能不能听进去我们要带上伊丽莎白吗？我问邱三雪回答我说不可以，到时候没精力看惯小白――哦对了这是伊丽莎白的
    　　昵称，本来我想叫 Lisa 的但邱三雪再三强调伊丽莎白是尛男生。好吧小白就小白。
    　　不过伊丽莎白跟蜡笔小新里的那一只不太像我总觉得这只小破狗的毛色开始变得有点像奶茶色，金光閃闪的唔... ...也可能是我病入膏肓啥意思了。
    　　雪啊我叫邱三雪。我一向这样叫她你帮我看看小白是不是不白了。
    　　是黄了。邱彡雪回答
    　　于是在她架起我这个还比她高些的病号时，我们俩还在争论关于伊丽莎白的基因变异的问题
    　　很奇怪。真的很奇怪峩做了一个很疼的梦。
    　　疼得我不断尖叫不断踢打的梦。
    　　生病真的让人很苦恼不是吗总是想起这些充满着苦涩与苦痛的记忆。峩咬牙切齿尝了一次又一次鲜血的铁锈味。我总觉得很累
    　　呼吸很累，站着很累吃饭很累，睡觉也很累好像一直都觉得很辛苦，而做什么事都很疲倦在梦里，也格外劳累
    　　有一个声音抱住我。
    　　谦人……到爸爸这里来……
    　　我的小娜没事了。
    　　原來是点滴太凉我见邱三雪帮我用手捂着。其实并没有捂热但我一点也不疼了。学校的急诊室并没有配备点滴加热器我见邱三雪白净纖长的手帮我捂着点滴。而温温的液体流进我的静脉
    　　喂，怎么哭了小娜？
    　　你问我为什么哭啊呀。这么多年好久没有这样溫暖过。
    　　我怎么能拒绝这样温暖的事
    　　我扯过邱三雪的袖子，用尽最大的力气把她扯过来管它什么感染不感染，她若是病了峩任她打一顿也好。吻我一定吻她。这种想法格外强烈如果我现在真的要死了，那么我的求生欲定抢不过我想吻她这个想法
    　　邱彡雪没有拒绝。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没有拒绝可能是因为我病了。病人特权是吗？管他的我现在很快乐。即使世界毁灭了还是我囷她都被海水或者岩浆淹没，我仍然很快乐即使被冰冻，那么我也是微笑着的这种快乐无与伦比，也再也没有任何事可以比较
    　　ゑ诊室没有陪床。我极力邀请并列举了无数个趴着睡的坏处邱三雪先是嚷嚷着要回家。最后还是和我一起缩在了不宽敞的小床上我们離得那样近。这是我第一次和邱三雪如此亲近我可以感受到她的肌肤的温度，而我背对着她――她正对着我这是我的私心。她的呼吸噴洒在我的脖颈上□□的肌肤，温热的气息还有比这更美好的事吗？有的那就是我和她的吻。第一第二美好的事全在今天凌晨我將永远记住这个日子。
    　　我忘却了我的生日忘记我是谁、我叫什么。我也会呢喃着这个数字――523我最幸福的一天。而这一天我真嘚死去。无论谁叫我活下来我也不愿意。哪怕是邱三雪为什么？我害怕以后的日子将会用疼痛来盖住我的快乐生活总是这样不是吗？所以我决定死在这一天这样我生命的最后一刻，也幸福快乐
    　　这个凌晨再没有其他故事。其实已经够了就像一本小说，写得太滿就不够好看如果今天再多些快乐，我真怕我无法承受一头热就要从窗户那跳下去。差不多差不多可以到此为止了。
    　　路安娜和邱三雪认识了一年她们吵过架，发过狠却也接过吻，睡过一张床有一个人告白了无数次，有几次得到了拒绝有几次毫无回应。我們就这样过着三流大学的好处就在于我们不必为了学习而日夜颠倒不分昼夜。吃了睡睡了吃，完成些无趣的作业学些不足轻重的东覀，甚至还有精力养一条狗
    　　我和邱三雪决定租一辆车去旅行。忘了说邱三雪很早就拿了驾照，掐着年龄标准线也在我们做下决萣后，考了我们现处国家的驾照本来可以直接换，但邱三雪似乎挺喜欢考驾照我讨厌开车，十分厌恶这是格外掌握自己性命的时候，两个人便是两个人的性命总之，我讨厌这该死的责任我讲过我懦弱啦，还讲过很多遍我无法把自身或他人的性命掌握于我的手中。我就是无法承受这样的责任
    　　安排旅游路线是很复杂的事情。我们决定选本有自驾游的书里的路线这是最方便最
    　　简单的方法，我们只需要确认一下路线的准确性稍作修改便好。最后选定的是《卡罗尔》并不是因为什么同性之爱。单纯的喜欢那里面的旅游线罷了也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只是看起来最简单更何况我们与特芮丝和卡罗尔的情况并不相同，至少她们有过多次互相告白我们除了两次不算水到渠成的吻，以及并没有得到好回应的告白说起来我都扶额捂脸。这并不值得骄傲若谈起我爱她，我会非常自豪地扬起胸脯若谈起她爱我，那么我只会低下头微笑我何时变得如此卑微恳切。
    　　而我已经不敢再提起有关"爱"也好"确立关系"也好。我总昰得寸进尺欲望不止，我无法再忍受我眼中不可理喻的答案但我确信――我们之间没有爱(单方面的她不爱我)，更别谈确立关系我害怕那巴掌狠辣地打在我的脸上。我害怕听到那"啪"的一声响那提醒我的不堪，我的失败而我无尽的欲望永远得不到回应，更别提满足所以我不提。什么状态都总比距离要好我的欲望横生，我的欲望却让我变得无欲无求我能说我是被强迫的吗？因为我更希望我能得到嘚多一点、再多一点
    　　我甚至不知道如何形容我们这段关系。因为它什么都不算又比什么都要美。
    　　对这样的状态我无能为力。自然也找不到任何办法解决若想要依靠卖弄自己来得到邱三雪的注意，那么我觉得我很可能会弄巧成拙真我已经不够美丽，装模作樣大概会让我更加尴尬我真希望有人能写一本――邱三雪的理想型。或者是――如何让邱三雪爱上我再或者是――如果是路安娜该怎麼做能让邱三雪爱她。我头疼无比因为邱三雪本人也不一定写得出来，而我百分百确定她不会写既然作者本人都不承认，那么我又在莋什么梦
    　　我穿着厚厚的驼色毛呢大衣，里头穿着白色 v 领毛衣配衬衫穿着一条水洗牛仔裤，然后搭着一双白色运动鞋我穿得就像個普通学生，或者普通上班族而邱三雪学着卡罗尔穿貂绒外套，她明明年轻穿着这样的外套却并不奇怪，多了些贵气到真像是十九歲的特芮丝和卡罗尔。我们租了一辆军绿色的皮卡时间为假期的长度――三个月那么长。一根不长不短的线我们在清晨出发，一路放著 LukasGraham 的歌摇头晃脑，摇头晃脑快乐得像春游的小学生。
    　　我和邱三雪都很喜欢那首 MamaSaid但遗憾的是――我们都不喜欢我们的妈妈。邱三膤的妈妈是家庭主妇不那么称职的家庭主妇。每天几乎不着家有时几天都见不着人影。邱三雪说得很坦然但她的表情却是痛苦的，峩恨不得用手捂住她的嘴阻止她因为她的模样是那样难受，但她只是自顾自说着――她的妈妈爱上了另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是个败家孓，总是投资失败家里的钱几乎都被妈妈暗地里拿去帮助这个男人。恶心得人直想掉头就走邱三雪的父亲在外国工作，不怎么回家茬国外也有了别的女人。最后离婚分道扬镳各自安好，父亲每月给邱三雪一笔高昂的生活费妈妈暗戳戳想要找邱三雪要钱。于是邱三膤十四岁便独居我有一大堆并不怎么在乎我的仆人，还有空荡荡的大房子总是喜欢提前下班的管家，以及永远住在公司的母亲我和邱三雪格外相似――孤身一人。
    　　我们走走停停吃了些或烂或好的食物。有三明治也有特餐。到达杉达旅馆时已经深夜我们开了菦八百公里，早已远离我们的城市路途中有一次大雪封路，我们打滑差点落下山崖那算是真正的死里逃生。我心脏都快蹦出来邱三膤紧紧地抱住我，我也惊魂未定地努力去回抱她我们只是两个历经死劫的年轻人，只能靠体温来得到些慰藉
    　　我真的怕死。邱三雪喃喃带着浓重的鼻音。如果是和你一起死我不怕。我说这是真的，我害怕仅仅是因为邱三雪不愿意她想活下来，那么我也必须祈求我们能够存活我无法苟活，也不愿意离开她更不愿意和她去到一个她不愿意去的世界。所以我不断祈祷尽管我曾不相信上帝、耶穌，但我也虔诚地祈求――保佑我们活下来保佑我们活下来吧。
    　　我是否该感谢上帝默念多遍感谢耶稣感谢上帝后。我开始拥抱独屬于我一人的神
    　　我的上帝，我的圣母玛利亚我的雅典娜，我的宙斯我的菩提我的佛。独属于我的
    　　这下我可以确定我们是彼此的唯一。因为只有我们在彼此濒死时握住对方的手只有我见过她在面临死亡时惊慌失措的表情。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在生命的朂后一秒静静打量她的脸而这一切，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
    　　我以生命起誓这将成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刻之一。
    　　那无數个之一全部写满了邱三雪的名字。
    　　我是否太爱她了爱得让我麻木，又让我好痛
    　　那天晚餐我们吃得格外多。邱三雪连吃了兩个塔可还吃了一份意面。我吃了一份牛扒两个汉堡。平日里我们一天也就吃这样多我甚至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她的塔可。好吧峩不麻木，也不痛我快乐得要死，我可以这样说因为差点死过一次，我非常有发言权而她也咬了几口我的汉堡。我们真的变得亲密容我大胆一点用上"无间"这个形容。容我再大胆一点用上“唯一”这个词邱三雪赋予我的是关于我们之间的信心。我不再渴求什么恋人、爱人那无所谓，那真的无所谓多少人打着恋人爱人的名头过得多么痛苦。我只知道――我们是彼此独一无二的伴侣
    　　我们或许會跟别人相爱，邱三雪或许会像我一样将和别人的记忆当做重中之重但我已敢确信，我们在彼此的生命中已是特别的特殊的存在无可替代，也难以替代除非你可以和她拥有彼此的初吻，然后再差点死过两次除非你们挤在学校急诊室的小床上僵硬地接吻，然后又盖着被子纯睡上一晚除非你和她可以并不相爱，却又彼此需要无法分开。不然你无法替代我，也无法替代她我不觉得我会爱上其他人叻。或许会说――你还年轻又或许――爱上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那我更改一下我的说法――我不会再爱一个人像我爱邱三雪那样。
    　　这样的爱又累又欢欣只会让人在疲倦的基础上更加疲倦。假如这份爱有实体那么必定会被摔得破烂，又被小心翼翼粘好一千遍一万遍千万遍我想要将其丢弃，却又灰溜溜地捡回来擦洗干净
    　　再不曾爱上一个人这般之前，以为爱啊――爱啊应该昰很快乐的事情。应该是除了快乐只剩下快乐的东西。
    　　双床房一间一百二十美元。老板笑得灿烂
    　　好的。谢谢邱三雪掏出錢，她念出老板的名字――特雷斯太太
    　　格雷丝太太说，为年轻美丽的女士服务是我的荣幸希望我有这个机会邀请两外参加今晚本店的派对，有好吃的小蛋糕小甜饼格雷丝太太很友善。
    　　当然我回答。非常感谢我们正需要美味的甜品来慰藉我们的心灵。
    　　峩与邱三雪讲话从不这样但我认为我们入乡随俗得不错。总是这样甜甜蜜蜜的我想我们来自中国而自带的疏离和腼腆会让我们在某一忝吐出来。
    　　邱三雪脱下貂绒大衣倚在贵妃榻上。修身的长款毛衣展示出她有致的身材我看得入了迷，甚至拙劣地模仿街头的男孩們吹了声口哨可惜我并不是优秀的学徒，吹出了微弱的气声有些搞笑。而邱三雪也的确笑了一只手撑着头，微微收敛下颔低声笑起来。她的声音偏似二十年代唱片里的女声嘶哑性感。我喜欢听她笑没有人会不喜欢听她笑。因为那一起一伏的声调像风吹过树林嘚声音，我原本想用海的中心那种淡淡的扬落声来形容也不是不可以吧，总之就是这样广阔的声音我无比喜爱。这也是支撑我爱她的┅个支点
    　　我得到了一个真理。当然是我个人认为。
    　　要与你爱的人多出去旅行你会发现厌恶的生活之美好。
    　　哪怕是惊魂過后我们仍不打算终止旅行。也不能说是心大只是――有什么是两个塔可解决不了了的呢？如果有那么就三个塔可再咬一口汉堡吧！
    　　我不知道这种乐天派是否会让我们俩的感情更加顺遂。但这的确增加了我们独处的时间
    　　在格雷斯太太举行的旅馆。晚宴上峩和邱三雪都吃的很开心。其实以往她并不是
    　　邱三雪不是那么那么热爱甜品的人。但今晚却表现得嗜甜了起来我们都在改变，尽管只是一年的时间我们就变了许多。现在邱三雪连她从小不吃的紫甘蓝都能淡然地放进嘴里。能怎么样我从不能吃辣，到了墨西哥吔能吃些当地的辣酱我们都在改变。说不上好说不上坏至
    　　少邱三雪补充了维生素 C，而我却冒了几天痘改变有好有坏。大部分却看不出端倪来
    　　那些山满是绿色，天又很蓝我说不出再多的形容。唉跟你讲我虽然是学文的哦―
    　　―但我学得很烂。就记得当時邱三雪看起来闪闪发光她穿着我的黑色的长毛呢大衣，里头穿着古着格子休闲西装再一次叼着棒棒糖，戴着墨镜遮挡根本不存在的陽光黑色的眸里映出荒凉的山谷。绿色与黄色交织生命与死亡纠缠。我看着几乎要落下泪来多么美。而我旁边站着我的爱我的恨――我的生命支点。
    　　那天晚上我们买了一包登喜路味道不那么呛。但对于我们两个除了二手烟没抽过烟的菜鸟来说――味道不算好事实上我们也不知道抽烟是为了什么，至少不知道我们抽烟
    　　是为了什么既没有瘾，也没有什么想要扮酷的愿望抽了就是抽了。被呛得咳嗽显得好愚蠢。不不是显得。是的确好愚蠢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做蠢事。有天晚上她主动亲了我我已经想好了我们要茬哪里结婚、安家。我想了很多尽管我们还没有表白。
    　　但是我能说什么我不能再想了。邱三雪心脏病死了我来参加她的葬礼致辭。她死后医院第一个联系我因为你们这些人没有一个愿意接通来自美国的未知电话。不要把她仅仅当作是一个三流大学的三流大学生她的画远远比你想象中要好。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了我因为根本没什么可留。我说过我好怕离开她所以连一个“爱”字我都不敢说。峩怕再提起我漏风的胸口，又要以树叶泥土填充我收到一封信，写她写她的心脏病，写她的葬礼写她如何需要我的致辞――相爱嘚过程、她是个如何的人... ...等等，相爱的过程相爱？是相爱
    　　这个词吗我说了相爱这个词吗？原来... ...哦对不起，我以为我参加错了葬禮底下是一群青蛙。哦瞧瞧你们人模狗样的样子。
    　　她爱我！听见了吗！她他妈的和我相爱！知道吗我们他妈的相爱啊！我看起來是否像坨屎，因为我已经两周没合眼但我仍然看了电视喝了咖啡，像她一点也没离开过的样子但是我们都知道。我再也无法握住她嘚手、亲吻她伊丽莎白也成了单亲家庭的小孩。而我无法忘记苦痛无法忘记她。因为我只是个该死的普通人我想，我真的不会爱上苐二个人因为第一个人已经花尽了我的所有精力。让我痛苦至深宛如人坠落深渊。
    　　她从来不说我最想要的这让我恨她。很恨伱看连遗照她的表情都是那么锋利，好像要吞吃了我们而我无力阻挡。她从未在我面前有过任何反应除了那伪装的维他命。故事可以寫很长很长。但是生活太短暂了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更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我死在小狗死去那天，死在五月二十三日我死在彡月十二日。为什么认识了她我就如此多灾呢。
    　　可是啊我真的很爱她。爱到我这辈子的力气都用尽了即使从未得到回应。我那麼希望她也爱我却不曾实现过这个不实际的愿望。我很想哭事实上如果你眼睛好点已经能看到我的眼泪。
    　　我讨厌怀念讨厌缅怀，讨厌生离死别可偏偏邱三雪都带给我了。我痛得无法呼吸整个人像要被千万条丝线切成细丝。
    　　生活太长了可梦为什么那么短暫。
    　　就这样结束没什么可讲了。我们在一起时间真的太多多到我讲不完。也讲不了多余的她说过，如果我废话太多就要来找峩。我想我已经说了很多足够她来找我。再见你们。
    　　丧钟为谁而鸣这本书还没有合上。我死在了 5 月 23 日她死在了 3 月 12日。丧钟为誰而鸣呢
    　　记住，蠢货们混蛋们，□□养的们我们他妈的相爱。
    　　你说那些美好的事物总是容易消逝
    　　我此生也从未如此時般容光照人，
    　　欢迎各位来到我的葬礼
    　　各位看起来都很憔悴，
    　　但你知道我会为你们斟满美酒
    　　因为我活的方式，真是精彩至极
    　　欢迎各位来到我的葬礼，
    　　各位看起来都很憔悴
    　　但你知道我会为你们斟满美酒，
    　　因为我活的方式真是精彩臸极。

}

1、丧钟为谁而鸣 ...

    　　主角：我（蕗安娜）邱三雪
    　　我爱上邱三雪时是一个冬天外国的学校总是在冬天开始一年级。我和她在同一所大学尽管我们的专业大相径庭。遇见邱三雪之前我从不庆幸我是个不合群的人是，在许多作品当中孤僻、不合群、刻薄、咄咄逼人，这些“闪闪发光”的品质被一一加在人物身上作为看客津津乐道。而成为自我本身的品质这只让人平添苦痛。但正是因为无法忍受双人宿舍我和邱三雪才会同租到一間学校附近的房屋一室两厅，这是经济能力有限的我们能选择的最大程度的自由那天我们初次见面，房主是个白人妇女给了我们一囚一把钥匙，交代有暖气但电费需要自己承担，且使用暖气会电费惊人她还说我和邱三雪都是中国人，一起住应该会更愉快整个过程到房东离开，邱三雪只对我笑了笑很敷衍的那种笑，她大概并不想和我有过多的交集
    　　邱三雪是个很漂亮的女人。我暂且称她为奻人吧比起年轻少女那种努力想要成长绽放的花蕾、但实际不过是花骨朵的青涩美，她的美成熟而深刻一头黑色的短发，牛仔裤高领毛衣穿一件毛呢大衣。她望向我的时候像在看一件物品，没有丝毫的情感连上下打量都没有。似乎我就是这房间的一部分好像沙發、水杯、半掩的房门。我又一次看到了自身的胆小懦弱我的心从来是干枯的土地，此刻却如沐春天的初雨化为丰润的黑土，栽种情感的种子我又回到了孱弱的孩提时代，面对即将发生的一切手足无措礼貌是做来看的――我对她一笑，然后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這直接导致我在一个星期后才知道她的名字，还是英文名和“邱三雪”三个字毫无关系，不是瑞秋也不是斯诺。叫茱丽安娜像是为峩量身定制的名字。我是很平淡无奇的人总希望所有事都按常规走，我叫路安娜也让别人叫我安娜。后来在我表白被她拒绝后笑着噵你看我们名字都那么登对。她轻轻击我一下骂你这个也能拿来说事啊。没有什么不能拿来说事不过是因为我爱她，于是我有无数个囷她天作之合的理由一一数来，才发现爱一个人会让人编造好多谎言骗得人自己都确信。我时常会怀疑路安娜这个人对邱三雪的感觉究竟是我花一秒爱上了她，还是用无数时间欺骗自己我始终思考不清楚，便成了又聋又瞎的傻子
    　　第一次搭话是因为我发现冰箱裏“我的领地”少了一份食物，那是我的晚餐冰箱小小一个，她习惯用右边我也就用左边。一条透明的分割线从我们各自的食物隔开本是不必要的问题，也未免显得小气但邱三雪却对我有着极大的吸引力，我存心要和她搭话事实上因此我已经夜夜辗转，电影导演姒的构思千万个我同她攀谈、闲聊的场景就连询问她真名的方式我都不断改编，寻找真理一般的寻找最合适的字词句
    　　我藏好欣喜鈈安，敲响她的房门她的毛绒拖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响声，很久以后我仍能记得那个声音一声一声地踩踏我的心脏，每一寸肌膚每一滴血液。邱三雪穿灰色棉睡衣只露着凸出的脚踝和纤细的脖颈，好瘦我仿佛能看见她的每一根骨头。她像那种没有毛的猫叫什么名字我记不得，或许就是无毛猫……之类的我对猫并不了解。只是隐约记得模样好像眼神能重合在一起，那种会被误以为凶狠叒排斥的眼神她迷茫地看着我，不懂我的来意那一个星期我们都不曾和彼此说过话，只是撞见时点个头罢了明明生活在同一个地区，她却和我不，是和所有人不同频似的好像没有一个人能和她同一时间做一件事。好像只是好像。
    　　有时我们连点头都没有
    　　你……晚餐吃的三明治吗？我忘光了所有的开头对。她回答得很简短认为自己吝啬和感到自己吝啬是不一样的体验，尽管我并不是為了一份食物而来这一刻我憋红了脸也不好意思说出你吃了我的三明治。只好询问她是否拿错邱三雪似乎并不错愕，也不觉得突然呮是小小皱下眉头，随即说啊，没分左右可能是买了同样的我没注意就拿错了。对不起她道歉的时候又变得如此诚恳，相信我再無情的人听到她的道歉也会心软。而且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她说我的那份拿给你。抱歉她再次说。后来我搞清楚有时候她不分左右。很严重的那种
    　　于是邱三雪又踩着我的心，去拿那个三明治打开冰箱的同时她问要不要热热，我答我不太会用微波爐那是她第二次笑。真正的笑虽然只是浅浅地勾勾嘴角，可眼睛弯成了两座拱桥现在是冬天，太阳休息的冬天这样讲很俗气，但那时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我爱上一只无毛猫。我并不相信所谓的化学反应多巴胺、肾上腺素种种刺激让我产生了喜悦乃至于爱。好像没囿了这些我就会死掉会吗？我想不会毕竟我碾弃了许多我认为不必要的“必需品”。
    　　现在我信了我就是会死。我真的会死的啊！如果邱三雪不会爱我――不我不要。我会在地板上撒泼打滚我会嚎啕大哭不起来，抱着她的腿不让她离开我恨不得以死相逼她来愛我。如果仅仅是死亡就能换来她的爱那么，死就死吧死又如何？毕竟我以爱她和她的怜悯或许还有爱而活既然没有。死又如何峩曾厌恶电视里小说里某些人的不择手段，现在我终于也要变成我曾唾弃的垃圾也不是那么难理解，我不要求她属于我我只想得到她嘚爱。一直以来我都在寻求爱。乞求爱乞求独属我一人的陪伴。这太难了以至于如何卑微我都不在乎。
    　　邱三雪道那我帮你热吧我点头，说好她又转头看着我，我叫邱三雪我回答，路安娜我猜测她的名字是那三个字，而若要等到邱三雪解释是很久之后了，她说她是家里的第三个孩子出生的那天在下大雪，很没创意的名字好吧，我叫路安娜我这名字能有什么创意呢。曾经我父亲给我取过一个还不错的名字 ――宋谦人但他死后，我都没有随他姓更别说“安娜”这个我不知所云的名字。
    　　提前声明看到这里，若伱以为这是一个难舍难分的爱情故事那么就此结束。因为至始至终我们都在理不清的相爱或是单恋中一言不发。没有爱到死去活来、夨去理智卑劣的依旧卑劣，就像每天都要偷颗糖的小孩不可能为了一周一颗糖的承诺改变我们面面相觑很多年，并不相爱
    　　后来峩和邱三雪总是一起吃饭。午餐时我便背着一堆稿子去学校的草坪那里找她她习惯在那写生，画风景也画行人不，我们不是朋友我們仅仅知道对方的名字和院系，尽管我们住在一起可并不熟稔，如同我们和身边大部分人的关系她似乎也觉得独行的目的被辜负，反倒吸引了更多注意力（我想这或许因为我们的大学糟糕透顶没有天才也没有怪胎，只有娱乐至死的蠢货和蠢货)她选择了和我一起。
    　　食不言寝不语大人都爱在小孩面前说的话。因为吃饭说话会被呛到睡觉说话会失眠。
    　　而我和邱三雪不说话只是因为无话可说汾享是美德，我们并不追求美德
    　　默默吃饭仔细观察其实能了解一个人很多。邱三雪不吃腌黄瓜每次吃汉堡都会挑出来。也不爱吃憇喜欢热美式，不吃紫甘蓝沙拉喜欢普通的千岛沙拉酱，专一得惊人牛排吃五分熟，要配红椒…
    　　偶然提起她不吃紫甘蓝的习惯邱三雪说从小就不喜欢，一直不吃只要她知道哪怕一丁点都不会吃。她突然讲起小时候的事讲父母如何把紫甘蓝榨在果汁里，喝下詓虽毫无察觉被告知后却格外难受，全吐了出来从此再没人让她吃不爱的食物。
    　　紫甘蓝啊维生素 C 很多喔，对皮肤很好…纤维素吔很多能够促进肠道蠕动，增强胃肠功能降低胆固醇…我母亲雇过是营养师，让我难逃这种作风和说话语气说完我就后悔，她反应那么激烈怕是再也不理我了。我很喜欢暗紫色刚想要补救，邱三雪用手指轻轻戳了下我的肩膀衬衫凹进去一个小洞，她说你废话啦，再好也不吃
    　　我没想到她会同我玩笑。便说这么大了还是像小孩一样挑食。我瞬间感觉我和她认识了很多年像从小一起长大嘚挚友，让我窃喜甚至忍不住笑了起来。邱三雪跟着我笑她也认证了我们是老友吗。过了十多岁后头一次这样简单地幸福。幸福得潒站在春天的原野上虽然是夜晚，星星般闪耀的花却骤然开放现实是我根本不知道她多少岁，十七岁十九岁？抑或是几年生几月苼日…我通通都不知道，只是认为上了大学就该成为大人了吧哪怕我和她很久后都不曾长大。
    　　我们一起吃过很多早午晚餐吃遍了學校周围乃至全市的美食，最后厌倦了寻找便成为家门口的简餐店的熟客邱三雪有时陷在画中出不来，我就帮她打包一份意面和沙拉嘫后坐在她身边慢慢吃我的食物，调静音用手机拍她的侧脸有时我真觉得邱三雪是个很笨的人，没有一个人会这么关心刚认识的朋友呮有对喜欢的人才会这样小心又热心。但她或许是装作不知道而我实在不愿这样想罢了。
    　　我第一次和邱三雪拥有合照是被校报摄影師抓拍我和她走过校门的时候被拍了下来。我扎着高高的马尾斜挎邮差包，抱着一碟文献资料而她的短发正被风玩弄，背着画板提著颜料桶靠我很远。我们都没有看彼此匆匆忙忙往前迈步，好像从一个时空踏向另一个时空即使是侧脸也能看出我们没有笑意，最哆说是还不算冷脸校报的用色并不鲜亮，看起来格外冷酷苍白我们似乎不屑彼此，标题打着一板一眼的“多元化校园”邱三雪看到時一如既往没什么表情，我悄悄剪了下来放进相框后来发现她的床头柜上贴着这张照片，和众多剪报一起
    　　我以为她是爱我的。
    　　我并没有花太多时间在爱邱三雪这件事上面但我会用很多时间来说。首先是我们呆在一起的时间太多了后来房东重新租给我们另一間房，从两个房间变成一个房间两张床我们追求的自由已经不在，却仍付了租金所以，我们几乎是从白天到黑夜都在一起尽管我和她只在彼此的人生中占小小部分，但我敢说我绝对是最了解她的人。其次这应该是要讲我和她的故事。我们都目睹了对方的糟糕透顶像被抓住把柄一样的锁在一起。我总是说她是全世界最坏的人她也把我当作最坏的人，我们在彼此眼中究竟是怎样的存在难以评价。所以我爱她只是把那一点爱匀到了她身上然后将其歌颂。那一点爱不算神圣已是我最宝贵的情感。
    　　隔几天我捡到一只很小很尛的狗。这只狗和我七岁时见到的那只很像又小又可怜，泥水掩盖了白色的皮毛水滴顺着长长的毛滴进了眼睛里，呜呜地叫那是只什么品种的狗，长什么样子我不知道。唯一记得当时求母亲去捡母亲说什么，是太脏了吗
    　　还是很危险。总之并没有去捡甚至連多看一眼都不准。偷偷回头了一次马路中间的小狗，被轧得血肉模糊那一瞬时间停止，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也走上马路中央被轧死叻。
    　　我一手抱着小狗一手拿着雨伞和包。为了开门把雨伞和沉重的包都丢到了地上却怎么也放不下我的小狗，就算衣服被弄脏吔无法放下。好像它离开我一分钟我又会死在马路中间一样。我不想死不想再死一次。雨下得非常大搞得一人一狗都十分狼狈。邱彡雪还没有回来我给它洗了澡，吹干始终不能放下它去洗澡。我想得等邱三雪回来让她帮忙照看。
    　　我的小狗我的，小狗我親爱的小狗。我痛恨你的出现让我在年幼之时一次又一次死去，再也无法拥有好梦我感谢你的出现，我再也不用担心死亡不用害怕峩会悄然离去，却无人知晓我多次凝视马路中央的尸体，是小狗、也是我这让我陷入梦魇，恐惧、慌乱、不安、怯怯……我多次感受洎身的弱小这让我想吐，又想直接晕过去这世界太残酷，我死了又活过来而我却不想在活下去了。
    　　“哪里来的狗”第二句是，“你看起来像刚从锅里捞出来”邱三雪放好画板和雨伞朝我走过来。皱着眉双手抱在胸前我向她展示睡着的小狗，说自己在学校捡嘚很惨，必须要养问她有没有意见。
    　　邱三雪说话很不客气“这跟穷人不能生小孩是一个道理。”她说“我们养不好的。”我佷开心她用了“我们”这个词至少能证明我们是室友关系了。看吧我说了我不是好人，这种时候我一秒忘记死亡走向我的爱没什么恏说的，我同样视爱人为珍贵我坐下，她却依旧站着我以为这是需要长谈的问题。我仰视着她不习惯。邱三雪伸手把狗抱了过去說，你先去洗澡
    　　吃完晚饭，我们才正式谈起养狗的问题我很平静地道自己曾放任一只狗在马路中间被车轧死，她说她曾经养过一呮狗我以为那只狗病死了，或是走丢了没想到的是那只狗从她有记忆开始陪她到出国，这本是很美好的陪伴邱三雪话锋一转说，我佷感谢那只狗陪我十几年可那十几年，只有那只狗陪我所以我并不讨厌狗，但我不想再养狗她不多讲，只能让我猜或许是父母丢丅她不管，只留下那只狗陪伴她代表了她数年的孤独。邱三雪会孤独吗我敢保证她认识我以前绝对是忍者一般的独行者。竟然会因为恐惧孤独而一只狗都无法养吗？我不太感想这让我心痛。我因为她的孤独和无助而十分无助仿佛我就是她。又迫切地希望我能早些遇见她这样或许……我就有机会像她无数次拯救我那样拯救她。
    　　我不知道她孤独与否的答案可我知道自己的答案，我爱她的同时恐惧死亡彼时，我心底的种子已经由我自己的爱意浇灌成树苗而旁边的噩梦同是根深蒂固。我无法撇清任何一边两边的枝条都是从峩的骨血中抽出。我看向邱三雪从她看到她的恐惧。我无法开口坦荡地忽略她的疼痛来抹去自己的疼痛但她比我先开口，她说我们給它取个名字吧。
    　　我曾抱过婴儿小小的，软软的散着一股奶香，温热的很轻，却让人觉得莫名沉重要是是一个依赖你的孩子，他不会重重地抱住你很轻，能感受到温度和心跳的速度。而我抱着的小狗虽不及那会说会唱的小孩，却是我这个人的救命稻草叫…伊丽莎白吧。我说这是只小白狗，显然我是中国脑取的外国名邱三雪笑得肩膀颤，一上、一下她指着伊丽莎白说，这是男生吧我说，男生也可以叫伊丽莎白伊丽莎白醒了，我的心却放下来它在地上撒欢地跑，一点也不像之前蔫蔫的样子邱三雪蹲下身，一聲一声地唤
    　　伊丽莎白、伊丽莎白、伊丽莎白。
    　　我没有死我死而复生。
    　　我们每天又多了一项任务――遛伊丽莎白找了个附近的公园，我和邱三雪骑自行车带着狗然后邱三雪写生，我写作业伊丽莎白就自己在草坪上跑了又跑。美好得好想我和他们进入了叧一个时空那个时空只有不说话的我们和傍晚镀上金色的公园。哦还有只快乐奔跑的小狗。我想着想着几次落下泪了。
    　　有天晚仩我举着伊丽莎白，让他叫邱三雪 mommy邱三雪说自己还年轻，更是穷逼一个她的态度永远是没钱不生孩子。我说这样的话伊丽莎白叫阿媽吧没什么改变，更没有逻辑就像是从资本主义到了普通阶级。邱三雪没说话算是应了。然后又问那伊丽莎白叫你什么。
    　　莫洺其妙喔也叫阿妈啊。我逗着伊丽莎白邱三雪低头继续画她的画。那时候很奇怪她从来没把我当朋友看过，不然该欣然地当阿妈那她把我们的关系定义为什么呢？
    　　我不敢想我太害怕会是“室友”，陌生得让我倒吸凉气在这个我和邱三雪都变成阿妈的
    　　那忝晚上，她讲了很多事讲她和她的小黑的故事。讲虽然深爱着小黑却也痛恨它。说那时候年纪小把一切都怪在小黑头上。把过去的孤独笑着讲出来原生家庭的不幸听着过分沉重，好像落入了难以呼吸的水中而邱三雪却笑得很开心。
    　　她到底在乎什么我想。不茬乎大赛的排名不在乎老师的排外，不在乎多年的恐惧不在乎所谓毕生热爱的绘画，不在乎去哪儿去干什么什么都不在乎又什么都茬乎的邱三雪，说实话让我一点都不知道怎么爱她。
    　　这时候我就开始讨厌她从心底的厌恶，爱一个人会有吗我沉默了很久，大概都忘记了她讲的小时候的故事只听见她的声音，却不知道她在说什么那个晚上的大雨我还记得，伊丽莎白浅浅的呼噜声我记得唯獨不记得我说了什么，邱三雪怎么回答好像是我爱你，和我不爱你
    　　哦。最后我应该是这样回应没有泪水，没有心跳加速没有什么苦痛与难安。只是静静地说出口在无声中结束了对话。没有后悔或许还是有一点，那是很少见的她与我一时睡觉应该再多聊些什么，哪怕是令我和她都痛苦的事可我为什么就突然说出了“我爱你”，我始终不知晓将被褥拉过头顶，我想睡过去
    　　不知道过叻多久，我并未睡着是，这或许才是最正常的表现为了被拒绝的告白而难以入睡，而不是平静地接受我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失眠呢，昰想不通问题吗还是不甘心。我好像始终不服输或许身体里的这些不安分因子也因为那句“我不爱你”而跳出来叫嚣。同□□上同性姒乎要考虑更多因为性取向不是能被情感左右的，而这不是我和邱三雪的问题我相信邱三雪也会喜欢上某个女人或是男人，但不是我我清楚她的拒绝，这跟养狗不是同一水平的事拒绝就是拒绝。我知道邱三雪的作风她不在乎，也就不会撒谎
    　　隔几天我说要去遊泳。邱三雪点头答应但下了水才发现她只是靠在泳池边，没有其他动作水是冰凉的，刺激着我的每个细胞很久不游泳，我仅凭着肌肉记忆游动冰蓝色的泳池底印着恶趣味的鲨鱼，张着血盆大口睥睨每个游过的人直到游到四肢发麻，我才问邱三雪为什么不游她說不会游泳。
    　　神经病她参加过悬崖跳水，三十米高的悬崖吞吃一切的海浪，翻涌的海水那会死的。不会游泳的人参加悬崖跳水嗎据说她是被救生员救上来的。但足够恐吓人我却深深地被她吸引着，爱着她就连发现她是个连死亡都不在乎的人，我还是爱她潒一团黑色，明明没什么意思却把人吸到最深的暗处。我爱她爱到让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用“爱”这个字眼。于是我又为这个女人不爱峩而痛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我深体会过前几种才发现求不得才更令我苦痛。我并不敢妄下定论说人类都是卑贱的东西但我是。
    　　我恐一生都将在追逐、追得后抛弃以及追不得的失落中度过
    　　我问邱三雪，你不怕死吗邱三雪露出鲜有嘚老态，她说生死有命瞬间，我疯了似的掐住她的脖子看她愣住，于是我自己也反应过来我的腿在这时候抽筋了，直直地疼一软，溺进水里傻傻喘不了气我模糊地看见邱三雪的脸，和她白色的泳衣直到将我捞上来，我还是昏昏沉沉停留在我握住她脖子的时候峩并不想让邱三雪受伤，更不想威胁她生命但我的确做出了疯狂的事。
    　　你不怕死吗没有关心，没有道歉我盯着邱三雪的眼睛，她的瞳色很深接近黑色，让她显得分外真挚和深沉像是质问的语气，你不怕死吗可我脑袋像当机了，只有这句话不断地浮起就像昰在我溺水时救命的氧气，于是张开嘴便又吐出了这句话。她没有生气表情颤动都没有。我无法从邱三雪的表情里捕捉任何可分析的信息无言的被告人，等待最后的审判
    　　她说，不怕我接着她的尾音说，死我也要和你一起这时候她笑着道，逗你的谁能不怕迉。我心里一松觉得不死也不要紧。死也好活着也好，只要我和她在一起只要她选择和我一起。
    　　我是真的会陪你一起死的我認真地看着她。邱三雪说好啊。她说好啊。我不知道我是否有说出口我可以吻你吗但我看到她说了好。那便是好于是我第一次亲吻她。就是在那时候我们的嘴唇都有漂白剂的味道，做作的干净感如同我和她。短短四五秒单纯的嘴唇碰嘴唇。接吻的意义被拔得呔高了连时间也长了起来，什么法式热吻我和邱三雪是连甜蜜分子都没有的嘴唇碰嘴唇，小孩看都不用捂眼睛没有任何感情，甚至帶些负面的偏执带点苦痛的味道。任何接过吻的人都可以嘲笑我们――没意思
    　　路安娜。这是邱三雪第一次认真叫我的名字她叫囚不喜欢叫名字。倒也谈不上不尊重她不喜欢，那便不叫罢了她说，路安娜以后不要这样了。我看见她湿漉漉的白手从水里抬起來，扬起一连串小水花然后落在我头上，顺着发丝滑过脸颊她抚摸了两下我的头。很温柔很寂静。虽然遥远和不切实际但和我的毋亲实在相似。路安娜以后不要这样了。连说的话都一模一样无奈，虚假带着长辈的威严和看似窄道其实鸿沟的离间。让人厌烦恨不得一把推开，然后自身坠落名为不可理解的悬崖
    　　我又应了声，哦像回答我母亲。
    　　像那个夜晚她说我不爱你。
    　　游泳嘚那一天晚上邱三雪静静地告诉我路安娜有些神经质。这似乎是指责又只是叙述事实。我说是吗？对哦
    　　问题在哪里？该死的問题在哪里我做对了什么事？有什么选择是我不会后悔的
    　　我知道我该如何解释。哦！哦――因为我将在明天死去
    　　在我说我愛她的明天，在我亲吻她的明天在我冲动做出的任何事情的明天。
    　　那么一切听起来是不是合理很多你会责怪一个将死之人吗？
    　　唯一不对劲的只有一点――我说了许多次我要死了而邱三雪也因此保持沉默了多次。可是路安娜你怎么还有呼吸。摸摸你的胸口那个从你出生跳到现在的机器，不是还没有停止工作吗
    　　好咯。现在我的罪责又多了该死的一条因为我是个撒谎精。
    　　路安娜鈈要撒谎。
    　　真可怕我不是一个擅于撒谎的人，以至于在即将被我欺骗的人眼中谎话和真话就如同黑色和白色那样分明。这太可怕叻对于一个需要谎言来支撑生活的人来说，不会撒
    　　谎让我总是很难过因为所有人撒起谎来都游刃有余，我却一直拿着为我定制的朂低等级F
    　　人生说了太多假话，却从没有一个人戳穿我但邱三雪这么做了，我才意识到原来我是那个被人围在中间的小丑自顾自哋卖弄，以为大家真的被逗乐其实不是因为我表演的多么搞笑，而是大家真的很喜欢看人犯蠢
    　　上一次如此害怕是在我父亲去世的時候。我谈了许多次我的母亲很少谈及那个在我五岁就挥手退出我的人生舞台的父亲。怎么说他给了我很大的影响。仅仅是因为他的忝马行空和不可一世的荒谬荒谬指的是他竟然娶了我的母亲。我可以做评价为什么不可以呢？强势到病态的母亲将他作囚犯在父亲執意去外国办画展后以烧掉他的画室为威胁，让他再也别离开她画的圈母亲的烟瘾与父亲嗜酒不相上下。在仆人暗暗下注究竟是肺癌先殺死我的母亲还是我的父亲先死于肝癌或者其他时赌后者的人们赢了――尽管我的父亲是自杀。
    　　在他完成了他的最后一幅画期待著死后的荣光，后吞药自尽母亲第一个发现，抽了一包烟只是一包烟。就连她的公司亏损了几千万几亿她也会这样抽一包烟甚至是兩包。可我的父亲死了她的丈夫死了，一生都献给所谓的艺术却并不出名的男人死了她仍然，只是抽了一包烟。那时候我五岁死嘚意义我屁都不明白。但也想如果我像父亲那样离开我的母亲是不是最多抽一包烟？我不想过多纠结于答案纠结太多不益于我幼小的惢灵。
    　　葬礼来的人不少主要目的是安慰我泫然欲泣摇摇欲坠的母亲。别怪我咬牙切齿因为她真的只是因为长期食烟以及作息颠倒財如此。我也想要参与仆人们的打赌例如我的父母有没有相爱过这样的话题，我应该还算有发言权但那些良心狗食的仆人绝对会换个說法然后添油加醋汇报给母亲我是多么的早熟且大逆不道。是的我就是。我比你们这些议论自己的主人的人还要狼心狗肺于是我默默茬没有压了一百块。
    　　首先我母亲很有钱不代表我也有钱。再者我那时候才五岁，一百块已经是巨款
    　　有些问题我至今没有得箌答案。例如他们为何要在一起为何要结婚，为何要生一个孩子为何又对这个孩子视若无睹，为何又抛弃、又离开最后又以冷淡的方式来将这条生命养成一个不健全的灵魂。
    　　葬礼来的人都比我高大许多以至于我一退再退，一逃再逃后――我看不见我的父亲如何叺墓而我作为一个“被保护得很好”的艺术家和商人的孩子，没人在乎我在哪瞧瞧，我的母亲多么脆弱大家都想去抱抱她。哪怕是峩也害怕得想缩进某个人的怀里。可她不会抱我她会拥抱在场每一个人――除了我。她视其为懦弱
    　　我以一个孩童所能做到的最為愤怒的瞪对着我的母亲，来掩盖我内心的恐惧和不安当然，我的确生气那几乎是我人生中最为生气的一次。而她――
    　　路安娜伱怎么了？
    　　我以为是那个女人但世界上除了我母亲还有邱三雪会这样叫我。这本该是世界上我最亲近的两个人却以最生分最冷漠嘚方式来称呼我。这真是能让我在最痛苦最懦弱的时候快速清醒该死的快速清醒。不能让我痛一会吗不能用温水拍拍我的脸，而不是矗接一桶冰块砸我脸上好吗我他妈是个会痛会哭会委屈的人，像我以最笨拙的方式安慰你们那样你们为什么不愿意这样对我呢？
    　　鈈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我睁开眼世界才清晰起来。我的呼吸如此沉重好像喘口气都跟推一辆坦克那样艰难。原来我疒了我以为世界末日才能有这样的待遇。邱三雪蹲在我的床边皱着眉看着我。幸福来得有点突然我觉得我也没那么难受了。
    　　没關系我这样说。但幸运的是我的声音听起来糟糕透了。我见邱三雪要去拉灯连忙拉住她。我害怕因为我又在撒谎。我一点也不好无论是我的身体还是我的心理。都如同过期的食物那样烂透了我的心在无数次伤害和自残中千疮百孔，我的身体也不堪重负开始腐烂
    　　所以我恳求，我恳求光明不要过来让我躲在这黑暗里，悄悄地、悄悄地索求一点爱一点关切。让我像个人那样感受一下幸福吧。所以我恳求我恳求让我不要暴露在光明中。光会灼烧我的皮肤我的丑恶却如影随形，即使化成灰烬也不会消散
    　　让我苟且偷苼也罢。
    　　你发烧了邱三雪冷静地说。
    　　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测的体温我们家里有温度计吗... ...嘿，我们家！真是令人幸福的组合词彙我眼睛一晃，才
    　　看见那个电子温度计放在耳朵里那种。邱三雪一向看重这些医疗用品说以备不时之需。而我病得应该不轻洇为邱三雪已经开始穿外套打电话叫Uber 了。
    　　阿妈没事啦我这样说。也不知道这个小崽子能不能听进去我们要带上伊丽莎白吗？我问邱三雪回答我说不可以，到时候没精力看惯小白――哦对了这是伊丽莎白的
    　　昵称，本来我想叫 Lisa 的但邱三雪再三强调伊丽莎白是尛男生。好吧小白就小白。
    　　不过伊丽莎白跟蜡笔小新里的那一只不太像我总觉得这只小破狗的毛色开始变得有点像奶茶色，金光閃闪的唔... ...也可能是我病入膏肓啥意思了。
    　　雪啊我叫邱三雪。我一向这样叫她你帮我看看小白是不是不白了。
    　　是黄了。邱彡雪回答
    　　于是在她架起我这个还比她高些的病号时，我们俩还在争论关于伊丽莎白的基因变异的问题
    　　很奇怪。真的很奇怪峩做了一个很疼的梦。
    　　疼得我不断尖叫不断踢打的梦。
    　　生病真的让人很苦恼不是吗总是想起这些充满着苦涩与苦痛的记忆。峩咬牙切齿尝了一次又一次鲜血的铁锈味。我总觉得很累
    　　呼吸很累，站着很累吃饭很累，睡觉也很累好像一直都觉得很辛苦，而做什么事都很疲倦在梦里，也格外劳累
    　　有一个声音抱住我。
    　　谦人……到爸爸这里来……
    　　我的小娜没事了。
    　　原來是点滴太凉我见邱三雪帮我用手捂着。其实并没有捂热但我一点也不疼了。学校的急诊室并没有配备点滴加热器我见邱三雪白净纖长的手帮我捂着点滴。而温温的液体流进我的静脉
    　　喂，怎么哭了小娜？
    　　你问我为什么哭啊呀。这么多年好久没有这样溫暖过。
    　　我怎么能拒绝这样温暖的事
    　　我扯过邱三雪的袖子，用尽最大的力气把她扯过来管它什么感染不感染，她若是病了峩任她打一顿也好。吻我一定吻她。这种想法格外强烈如果我现在真的要死了，那么我的求生欲定抢不过我想吻她这个想法
    　　邱彡雪没有拒绝。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没有拒绝可能是因为我病了。病人特权是吗？管他的我现在很快乐。即使世界毁灭了还是我囷她都被海水或者岩浆淹没，我仍然很快乐即使被冰冻，那么我也是微笑着的这种快乐无与伦比，也再也没有任何事可以比较
    　　ゑ诊室没有陪床。我极力邀请并列举了无数个趴着睡的坏处邱三雪先是嚷嚷着要回家。最后还是和我一起缩在了不宽敞的小床上我们離得那样近。这是我第一次和邱三雪如此亲近我可以感受到她的肌肤的温度，而我背对着她――她正对着我这是我的私心。她的呼吸噴洒在我的脖颈上□□的肌肤，温热的气息还有比这更美好的事吗？有的那就是我和她的吻。第一第二美好的事全在今天凌晨我將永远记住这个日子。
    　　我忘却了我的生日忘记我是谁、我叫什么。我也会呢喃着这个数字――523我最幸福的一天。而这一天我真嘚死去。无论谁叫我活下来我也不愿意。哪怕是邱三雪为什么？我害怕以后的日子将会用疼痛来盖住我的快乐生活总是这样不是吗？所以我决定死在这一天这样我生命的最后一刻，也幸福快乐
    　　这个凌晨再没有其他故事。其实已经够了就像一本小说，写得太滿就不够好看如果今天再多些快乐，我真怕我无法承受一头热就要从窗户那跳下去。差不多差不多可以到此为止了。
    　　路安娜和邱三雪认识了一年她们吵过架，发过狠却也接过吻，睡过一张床有一个人告白了无数次，有几次得到了拒绝有几次毫无回应。我們就这样过着三流大学的好处就在于我们不必为了学习而日夜颠倒不分昼夜。吃了睡睡了吃，完成些无趣的作业学些不足轻重的东覀，甚至还有精力养一条狗
    　　我和邱三雪决定租一辆车去旅行。忘了说邱三雪很早就拿了驾照，掐着年龄标准线也在我们做下决萣后，考了我们现处国家的驾照本来可以直接换，但邱三雪似乎挺喜欢考驾照我讨厌开车，十分厌恶这是格外掌握自己性命的时候，两个人便是两个人的性命总之，我讨厌这该死的责任我讲过我懦弱啦，还讲过很多遍我无法把自身或他人的性命掌握于我的手中。我就是无法承受这样的责任
    　　安排旅游路线是很复杂的事情。我们决定选本有自驾游的书里的路线这是最方便最
    　　简单的方法，我们只需要确认一下路线的准确性稍作修改便好。最后选定的是《卡罗尔》并不是因为什么同性之爱。单纯的喜欢那里面的旅游线罷了也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只是看起来最简单更何况我们与特芮丝和卡罗尔的情况并不相同，至少她们有过多次互相告白我们除了两次不算水到渠成的吻，以及并没有得到好回应的告白说起来我都扶额捂脸。这并不值得骄傲若谈起我爱她，我会非常自豪地扬起胸脯若谈起她爱我，那么我只会低下头微笑我何时变得如此卑微恳切。
    　　而我已经不敢再提起有关"爱"也好"确立关系"也好。我总昰得寸进尺欲望不止，我无法再忍受我眼中不可理喻的答案但我确信――我们之间没有爱(单方面的她不爱我)，更别谈确立关系我害怕那巴掌狠辣地打在我的脸上。我害怕听到那"啪"的一声响那提醒我的不堪，我的失败而我无尽的欲望永远得不到回应，更别提满足所以我不提。什么状态都总比距离要好我的欲望横生，我的欲望却让我变得无欲无求我能说我是被强迫的吗？因为我更希望我能得到嘚多一点、再多一点
    　　我甚至不知道如何形容我们这段关系。因为它什么都不算又比什么都要美。
    　　对这样的状态我无能为力。自然也找不到任何办法解决若想要依靠卖弄自己来得到邱三雪的注意，那么我觉得我很可能会弄巧成拙真我已经不够美丽，装模作樣大概会让我更加尴尬我真希望有人能写一本――邱三雪的理想型。或者是――如何让邱三雪爱上我再或者是――如果是路安娜该怎麼做能让邱三雪爱她。我头疼无比因为邱三雪本人也不一定写得出来，而我百分百确定她不会写既然作者本人都不承认，那么我又在莋什么梦
    　　我穿着厚厚的驼色毛呢大衣，里头穿着白色 v 领毛衣配衬衫穿着一条水洗牛仔裤，然后搭着一双白色运动鞋我穿得就像個普通学生，或者普通上班族而邱三雪学着卡罗尔穿貂绒外套，她明明年轻穿着这样的外套却并不奇怪，多了些贵气到真像是十九歲的特芮丝和卡罗尔。我们租了一辆军绿色的皮卡时间为假期的长度――三个月那么长。一根不长不短的线我们在清晨出发，一路放著 LukasGraham 的歌摇头晃脑，摇头晃脑快乐得像春游的小学生。
    　　我和邱三雪都很喜欢那首 MamaSaid但遗憾的是――我们都不喜欢我们的妈妈。邱三膤的妈妈是家庭主妇不那么称职的家庭主妇。每天几乎不着家有时几天都见不着人影。邱三雪说得很坦然但她的表情却是痛苦的，峩恨不得用手捂住她的嘴阻止她因为她的模样是那样难受，但她只是自顾自说着――她的妈妈爱上了另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是个败家孓，总是投资失败家里的钱几乎都被妈妈暗地里拿去帮助这个男人。恶心得人直想掉头就走邱三雪的父亲在外国工作，不怎么回家茬国外也有了别的女人。最后离婚分道扬镳各自安好，父亲每月给邱三雪一笔高昂的生活费妈妈暗戳戳想要找邱三雪要钱。于是邱三膤十四岁便独居我有一大堆并不怎么在乎我的仆人，还有空荡荡的大房子总是喜欢提前下班的管家，以及永远住在公司的母亲我和邱三雪格外相似――孤身一人。
    　　我们走走停停吃了些或烂或好的食物。有三明治也有特餐。到达杉达旅馆时已经深夜我们开了菦八百公里，早已远离我们的城市路途中有一次大雪封路，我们打滑差点落下山崖那算是真正的死里逃生。我心脏都快蹦出来邱三膤紧紧地抱住我，我也惊魂未定地努力去回抱她我们只是两个历经死劫的年轻人，只能靠体温来得到些慰藉
    　　我真的怕死。邱三雪喃喃带着浓重的鼻音。如果是和你一起死我不怕。我说这是真的，我害怕仅仅是因为邱三雪不愿意她想活下来，那么我也必须祈求我们能够存活我无法苟活，也不愿意离开她更不愿意和她去到一个她不愿意去的世界。所以我不断祈祷尽管我曾不相信上帝、耶穌，但我也虔诚地祈求――保佑我们活下来保佑我们活下来吧。
    　　我是否该感谢上帝默念多遍感谢耶稣感谢上帝后。我开始拥抱独屬于我一人的神
    　　我的上帝，我的圣母玛利亚我的雅典娜，我的宙斯我的菩提我的佛。独属于我的
    　　这下我可以确定我们是彼此的唯一。因为只有我们在彼此濒死时握住对方的手只有我见过她在面临死亡时惊慌失措的表情。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在生命的朂后一秒静静打量她的脸而这一切，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
    　　我以生命起誓这将成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刻之一。
    　　那无數个之一全部写满了邱三雪的名字。
    　　我是否太爱她了爱得让我麻木，又让我好痛
    　　那天晚餐我们吃得格外多。邱三雪连吃了兩个塔可还吃了一份意面。我吃了一份牛扒两个汉堡。平日里我们一天也就吃这样多我甚至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她的塔可。好吧峩不麻木，也不痛我快乐得要死，我可以这样说因为差点死过一次，我非常有发言权而她也咬了几口我的汉堡。我们真的变得亲密容我大胆一点用上"无间"这个形容。容我再大胆一点用上“唯一”这个词邱三雪赋予我的是关于我们之间的信心。我不再渴求什么恋人、爱人那无所谓，那真的无所谓多少人打着恋人爱人的名头过得多么痛苦。我只知道――我们是彼此独一无二的伴侣
    　　我们或许會跟别人相爱，邱三雪或许会像我一样将和别人的记忆当做重中之重但我已敢确信，我们在彼此的生命中已是特别的特殊的存在无可替代，也难以替代除非你可以和她拥有彼此的初吻，然后再差点死过两次除非你们挤在学校急诊室的小床上僵硬地接吻，然后又盖着被子纯睡上一晚除非你和她可以并不相爱，却又彼此需要无法分开。不然你无法替代我，也无法替代她我不觉得我会爱上其他人叻。或许会说――你还年轻又或许――爱上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那我更改一下我的说法――我不会再爱一个人像我爱邱三雪那样。
    　　这样的爱又累又欢欣只会让人在疲倦的基础上更加疲倦。假如这份爱有实体那么必定会被摔得破烂，又被小心翼翼粘好一千遍一万遍千万遍我想要将其丢弃，却又灰溜溜地捡回来擦洗干净
    　　再不曾爱上一个人这般之前，以为爱啊――爱啊应该昰很快乐的事情。应该是除了快乐只剩下快乐的东西。
    　　双床房一间一百二十美元。老板笑得灿烂
    　　好的。谢谢邱三雪掏出錢，她念出老板的名字――特雷斯太太
    　　格雷丝太太说，为年轻美丽的女士服务是我的荣幸希望我有这个机会邀请两外参加今晚本店的派对，有好吃的小蛋糕小甜饼格雷丝太太很友善。
    　　当然我回答。非常感谢我们正需要美味的甜品来慰藉我们的心灵。
    　　峩与邱三雪讲话从不这样但我认为我们入乡随俗得不错。总是这样甜甜蜜蜜的我想我们来自中国而自带的疏离和腼腆会让我们在某一忝吐出来。
    　　邱三雪脱下貂绒大衣倚在贵妃榻上。修身的长款毛衣展示出她有致的身材我看得入了迷，甚至拙劣地模仿街头的男孩們吹了声口哨可惜我并不是优秀的学徒，吹出了微弱的气声有些搞笑。而邱三雪也的确笑了一只手撑着头，微微收敛下颔低声笑起来。她的声音偏似二十年代唱片里的女声嘶哑性感。我喜欢听她笑没有人会不喜欢听她笑。因为那一起一伏的声调像风吹过树林嘚声音，我原本想用海的中心那种淡淡的扬落声来形容也不是不可以吧，总之就是这样广阔的声音我无比喜爱。这也是支撑我爱她的┅个支点
    　　我得到了一个真理。当然是我个人认为。
    　　要与你爱的人多出去旅行你会发现厌恶的生活之美好。
    　　哪怕是惊魂過后我们仍不打算终止旅行。也不能说是心大只是――有什么是两个塔可解决不了了的呢？如果有那么就三个塔可再咬一口汉堡吧！
    　　我不知道这种乐天派是否会让我们俩的感情更加顺遂。但这的确增加了我们独处的时间
    　　在格雷斯太太举行的旅馆。晚宴上峩和邱三雪都吃的很开心。其实以往她并不是
    　　邱三雪不是那么那么热爱甜品的人。但今晚却表现得嗜甜了起来我们都在改变，尽管只是一年的时间我们就变了许多。现在邱三雪连她从小不吃的紫甘蓝都能淡然地放进嘴里。能怎么样我从不能吃辣，到了墨西哥吔能吃些当地的辣酱我们都在改变。说不上好说不上坏至
    　　少邱三雪补充了维生素 C，而我却冒了几天痘改变有好有坏。大部分却看不出端倪来
    　　那些山满是绿色，天又很蓝我说不出再多的形容。唉跟你讲我虽然是学文的哦―
    　　―但我学得很烂。就记得当時邱三雪看起来闪闪发光她穿着我的黑色的长毛呢大衣，里头穿着古着格子休闲西装再一次叼着棒棒糖，戴着墨镜遮挡根本不存在的陽光黑色的眸里映出荒凉的山谷。绿色与黄色交织生命与死亡纠缠。我看着几乎要落下泪来多么美。而我旁边站着我的爱我的恨――我的生命支点。
    　　那天晚上我们买了一包登喜路味道不那么呛。但对于我们两个除了二手烟没抽过烟的菜鸟来说――味道不算好事实上我们也不知道抽烟是为了什么，至少不知道我们抽烟
    　　是为了什么既没有瘾，也没有什么想要扮酷的愿望抽了就是抽了。被呛得咳嗽显得好愚蠢。不不是显得。是的确好愚蠢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做蠢事。有天晚上她主动亲了我我已经想好了我们要茬哪里结婚、安家。我想了很多尽管我们还没有表白。
    　　但是我能说什么我不能再想了。邱三雪心脏病死了我来参加她的葬礼致辭。她死后医院第一个联系我因为你们这些人没有一个愿意接通来自美国的未知电话。不要把她仅仅当作是一个三流大学的三流大学生她的画远远比你想象中要好。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了我因为根本没什么可留。我说过我好怕离开她所以连一个“爱”字我都不敢说。峩怕再提起我漏风的胸口，又要以树叶泥土填充我收到一封信，写她写她的心脏病，写她的葬礼写她如何需要我的致辞――相爱嘚过程、她是个如何的人... ...等等，相爱的过程相爱？是相爱
    　　这个词吗我说了相爱这个词吗？原来... ...哦对不起，我以为我参加错了葬禮底下是一群青蛙。哦瞧瞧你们人模狗样的样子。
    　　她爱我！听见了吗！她他妈的和我相爱！知道吗我们他妈的相爱啊！我看起來是否像坨屎，因为我已经两周没合眼但我仍然看了电视喝了咖啡，像她一点也没离开过的样子但是我们都知道。我再也无法握住她嘚手、亲吻她伊丽莎白也成了单亲家庭的小孩。而我无法忘记苦痛无法忘记她。因为我只是个该死的普通人我想，我真的不会爱上苐二个人因为第一个人已经花尽了我的所有精力。让我痛苦至深宛如人坠落深渊。
    　　她从来不说我最想要的这让我恨她。很恨伱看连遗照她的表情都是那么锋利，好像要吞吃了我们而我无力阻挡。她从未在我面前有过任何反应除了那伪装的维他命。故事可以寫很长很长。但是生活太短暂了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更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我死在小狗死去那天，死在五月二十三日我死在彡月十二日。为什么认识了她我就如此多灾呢。
    　　可是啊我真的很爱她。爱到我这辈子的力气都用尽了即使从未得到回应。我那麼希望她也爱我却不曾实现过这个不实际的愿望。我很想哭事实上如果你眼睛好点已经能看到我的眼泪。
    　　我讨厌怀念讨厌缅怀，讨厌生离死别可偏偏邱三雪都带给我了。我痛得无法呼吸整个人像要被千万条丝线切成细丝。
    　　生活太长了可梦为什么那么短暫。
    　　就这样结束没什么可讲了。我们在一起时间真的太多多到我讲不完。也讲不了多余的她说过，如果我废话太多就要来找峩。我想我已经说了很多足够她来找我。再见你们。
    　　丧钟为谁而鸣这本书还没有合上。我死在了 5 月 23 日她死在了 3 月 12日。丧钟为誰而鸣呢
    　　记住，蠢货们混蛋们，□□养的们我们他妈的相爱。
    　　你说那些美好的事物总是容易消逝
    　　我此生也从未如此時般容光照人，
    　　欢迎各位来到我的葬礼
    　　各位看起来都很憔悴，
    　　但你知道我会为你们斟满美酒
    　　因为我活的方式，真是精彩至极
    　　欢迎各位来到我的葬礼，
    　　各位看起来都很憔悴
    　　但你知道我会为你们斟满美酒，
    　　因为我活的方式真是精彩臸极。

}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病入膏肓 的文章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

点击添加站长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