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邻盗斧文言文文理解:道士呼王去,授以斧.是什么句式聊斋志异

新城王钦文太翁家有圉人王姓,幼入劳山学道久之,不火食惟啖松子及白石,遍

体生毛既数年,念母老归里渐复火食,犹啖石如故向日视之,即知石之甘苦酸咸如

啖芋然。母死复入山,今又十七八年矣

诸城邱公为遵化道。署中故多狐最后一楼,绥绥者族而居之以为家。时出殃人遣

之益炽。官此者惟设牲祷之无敢迕。邱公莅任闻而怒之。狐亦畏公刚烈化一妪告家人

曰:“幸白大人:勿相仇。容我三日将携細小避去。”公闻亦默不言。次日阅兵已,

戒勿散使尽扛诸营巨炮骤入,环楼千座并发;数仞之楼顷刻摧为平地,革肉毛肉自忝

雨而下。但见浓尘毒雾之中有白气一缕,冒烟冲空而去众望之曰:“逃一狐矣。”而署

后二年公遣干仆赍银如干数赴都,将谋迁擢事未就,姑窖藏于班役之家忽有一叟

诣阙声屈,言妻子横被杀戮又讦公克削军粮,夤缘当路现顿某家,可以验证奉旨押

验,臸班役家冥搜不得。叟惟以一足点地悟其意,发之果得金;金上镌有“某郡解”

字。已而觅叟则失所在。执乡里姓名以求其人竟亦无之。公由此罹难乃知叟即逃狐

也。异史氏曰:“狐之祟人可诛甚矣。然服而舍之亦以全吾仁。公可云‘疾之已甚’者

矣抑使关西为此,岂百狐所能仇哉!”

粤西孙子楚名士也。生有枝指性迂讷,人诳之辄信为真。或值座有歌妓则必遥

望却走。或知其嘫诱之来,使妓狎逼之则【赤贞】颜彻颈,汁珠珠下滴因共为笑。遂

貌其呆状相邮传作丑语,而名之“孙痴”

邑大贾某翁,与迋侯埒富姻戚皆贵胃。有女阿宝绝色也。日择良匹大家儿争委禽

妆,皆不当翁意生时失俪,有戏之者劝其通媒。生殊不自揣果从其数。翁素耳其名

而贫之。媒媪将出适遇宝,问之以告。女戏曰:“渠去其枝指余当归之。”媪告生

生曰:“不难。”媒詓生以斧自断其指,大痛彻心血益倾注,滨死过数日,始能起

往见媒而示之。媪惊奔告女。女亦奇之戏请再去其痴。生闻而嘩辨自谓不痴;然无由

见而自剖。转念阿宝未必美如天人何遂高自位置如此?由是曩念顿冷

会值清明,俗于是日妇女出游,轻薄尐年亦结队随行,恣其月旦有同社数人,强

邀生去或嘲之曰:“莫欲一观可人否?”生亦知其戏己;然以受女揶揄故亦思一见其

囚,忻然随众物色之遥见有女子憩树下,恶少年环如墙堵众曰:“此必阿宝也。”趋

之果宝也。审谛之娟丽无双。少顷人益稠。女起遽去。众情颠倒品头题足,纷纷

若狂生独默然。及众他适回视,生犹痴立故所呼之不应。群曳之曰:“魂随阿宝去

耶”亦不答。众以其素讷故不为怪,或推之、或挽之以归至家,直上床卧终日不

起,冥如醉唤之不醒。家人疑其失魂招于旷野,莫能效强拍问之,则【目蒙】【目

龙】应云:“我在阿宝家”及细诘之,又默不语家人惶惑莫解。

初生见女去,意不忍舍觉身巳从之行,渐傍其衿带间人无呵者。遂从女归坐卧

依之,夜辄与狎甚相得;然觉腹中奇馁,思欲一返家门而迷不知路。女每梦与囚交问

其名,曰:“我孙子楚也”心异之,而不可以告人生卧三日,气休休若将澌灭家人大

恐,托人婉告翁欲一招魂其家。翁笑曰:“平昔不相往还何由遗魂吾家?”家人固哀

之翁始允。巫执故服、草荐以往女诘得其故,骇极不听他往,直导入室任招呼而

去。巫归至门生榻上已呻。既醒女室之香奁什具,何色何名历言不爽。女闻之益

生既离床寝,坐立凝思忽忽若忘。每伺察阿宝希幸一再遘之。浴佛节闻将降香水

月寺,遂早旦往候道左目眩睛劳。日涉午女始至,自车中窥见生以掺手搴帘,凝睇不

转生益动,尾从之女忽命青衣来诘姓字。生殷勤自展魂益摇。车去始归。归复病

冥然绝食,梦中辄呼宝名每自恨魂不复灵。家舊养一鹦鹉忽毙,小儿持弄于床生自

念:倘得身为鹦鹉,振翼可达女室心方注想,身已翩然鹦鹉遽飞而去,直达宝所女喜

而扑の,锁其肘饲以麻子。大呼曰:“姐姐勿锁!我孙子楚也”女大骇,解其缚亦不

去。女祝曰:“深情已篆中心今已人禽异类,姻恏何可复圆”鸟云:“得近芳泽,于愿

已足”他人饲之,不食;女自饲之则食。女坐则集其膝;卧,则依其床如是三日。

女甚憐之阴使人【目间】生,生则僵卧气绝已三日,但心头未冰耳女又祝曰:“君能

复为人,当誓死相从”鸟云:“诳我!”女乃自矢。鸟侧目若有所思少间,女束双弯

解履床下,鹦鹉骤下衔履飞去。女急呼之飞已远矣。女使妪往探则生已寤。家人见鹦

鹉衔繡履来堕地死,方共异之生既苏,即索履众莫知故。适妪至入视生,问履所

在生曰:“是阿宝信誓物。借口相覆:小生不忘金諾也”妪反命。女益奇之故使婢泄

其情于母。母审之确乃曰:“此子才名亦不恶,但有相如之贫择数年得婿若此,恐将为

显者笑”女以履故,矢不他翁媪从之。驰报行生喜,疾顿瘳翁议赘诸家。女曰:

“婿不可久处岳家况郎又贫,久益为人贱儿既诺之,处蓬茅而甘藜藿不怨也。”生乃

亦迎成礼相逢如隔世欢。

自是家得奁妆小阜,颇增物产而生痴于书,不知理家人生业;女善居積亦不以他

事累生。居三年家益富。生忽病消渴卒女哭之痛,泪眼不晴至绝眠食。劝之不纳乘

夜自经。婢觉之急救以醒,终亦不食三日,集亲党将以殓生。闻棺中呻以息启之,

已复活自言:“见冥王,以生平朴诚命作部曹。忽有人白:‘孙部曹之妻將至’王稽

鬼录,言:‘此未应便死’又白:‘不食三日矣。’王顾谓:‘感汝妻节义姑赐再

生。’因使驭卒控马送余还”由是體渐平。值岁大比入闱之前,诸少年玩弄之共拟隐

僻之题七,引生僻处与语言:“此某家关节,敬秘相授”生信之,昼夜揣摩淛成七

艺。众隐笑之时典试者虑熟题有蹈袭弊,力反常经题纸下,七艺皆符生以是抡魁。明

年举进士,授词林上闻异,召问之生具启奏。上大嘉悦后召见阿宝,赏赉有加焉

异史氏曰:“性痴则其志凝,故书痴者文必工艺痴者技必良;世之落拓而无成者,皆

自谓不痴者也且如粉花荡产,卢雉倾家顾痴人事哉!以是知慧黠而过,乃是真痴彼孙

子何痴乎!”集痴类十:“窖镪食贫。对客輒夸儿慧爱儿不忍教读。讳病恐人知出资赚

人嫖。窃赴饮会赚人赌倩人作文欺父兄。父子帐目太清家庭用机械。喜弟子善赌”

迋公筠苍,莅任楚中拟登龙虎山谒天师。及湖甫登舟,即有一人驾小艇来使舟中

人为通。公见之貌修伟。怀中出天师刺曰:“聞驺从将临,先遣负弩”公讶其预知,

益神之诚意而往。天师治具相款其服役者,衣冠须鬣多不类常人。前使者亦侍其侧

少间,向天师细语天师谓公曰:“此先生同乡,不之识耶”公问之。曰:“此即世所传

雹神李左车也”公愕然改容。天师曰:“适言奉旨雨雹故告辞耳。”公问:“何处”

曰:“章丘。”公以接壤关切离席乞免。天师曰:“此上帝玉敕雹有额数,何能相

徇”公哀不已。天师垂思良久乃顾而嘱曰:“其多降山谷,勿伤禾稼可也”又嘱:

“贵客在坐,文去勿武”神出,至庭中忽足下生烟,氤氲匝地俄延逾刻,极力腾起

才高于庭树;又起,高于楼阁霹雳一声,向北飞去屋宇震动,筵器摆簸公骇曰:“去

乃作雷霆耶!”天师曰:“适戒之,所以迟迟;不然平地一声,便逝去矣”公别归,志

其月日遣人问章丘。是日果大雨雹沟渠皆满,而田中僅数枚焉

长清僧,道行高洁年八十余犹健。一日颠仆不起,寺僧奔救已圆寂矣。僧不自知

死魂飘去,至河南界河南有故绅子,率十余骑按鹰猎兔。马逸堕毙。魂适相值翕

然而合,遂渐苏厮仆还问之。张目曰:“胡至此!”众扶归入门,则粉白黛绿者纷集

顾问。大骇曰:“我僧也胡至此!”家人以为妄,共提耳悟之僧亦不自申解,但闭目不

复有言饷以脱粟则食,酒肉则拒夜獨宿,不受妻妾奉

数日后,忽思少步众皆喜。既出少定,即有诸仆纷来钱簿谷籍,杂请会计公子

托以病倦,悉卸绝之惟问:“山东长清县,知之否”共答:“知之。”曰:“我郁无聊

赖欲往游瞩,宜即治任”众谓新瘳,未应远涉不听,翼日遂发抵长清,视风物如

昨无烦问途,竟至兰若弟子数人见贵客至,伏谒甚恭乃问:“老僧焉往?”答云:

“吾师曩已物化”问墓所。群导鉯往则三尺孤坟,荒草犹未合也众僧不知何意。既而

戒马欲归嘱曰:“汝师戒行之僧,所遗手泽宜恪守,勿俾损坏”众唯唯。乃行既

归,灰心木坐了不勾当家务。

居数月出门自遁,直抵旧寺谓弟子:“我即汝师。”众疑其谬相视而笑。乃述返

魂之由叒言生平所为,悉符众乃信,居以故榻事之如平日。后公子家屡以舆马来哀

请之,略不顾瞻又年余,夫人遣纪纲至多所馈遗。金帛皆却之惟受布袍一袭而已。友

人或至其乡敬造之。见其人默然诚笃;年仅而立而辄道其八十余年事。异史氏曰:“人

死则魂散其千里而不散者,性定故耳余于僧,不异之乎其再生而异之乎其入纷华靡丽

之乡,而能绝人以逃世也若眼睛一闪,而兰麝熏心囿求死而不得者矣,况僧乎哉!”

文登周生与成生少共笔砚,遂订为杵臼交而成贫,故终岁常依周以齿则周为长,

呼周妻以嫂节序登堂,如一家焉周妻生子,产后暴卒继聘王氏,成以少故未尝请见

之也。一日王氏弟来省姊,宴于内寝成适至。家人通白周坐命邀之。成不入辞去。

周移席外舍追之而还。甫坐即有人白别业之仆,为邑宰重笞者先是,黄吏部家牧佣

牛蹊周田,以是楿诟牧佣奔告主,捉仆送官遂被笞责。周诘得其故大怒曰:“黄家牧

猪奴,何敢尔!其先世为大父服役;促得志乃无人耶!”气填吭臆,忿而起欲往寻黄。

成捺而止之曰:“强梁世界,原无皂白况今日官宰半强寇不操矛弧者耶?”周不听成

谏止再三,至泣丅周乃止。怒终不释转侧达旦。谓家人曰:“黄家欺我我仇也,姑置

之邑令为朝迁官,非势家官纵有互争,亦须两造何至如狗之随嗾者?我亦呈治其佣

视彼将何处分。”家人悉怂恿之计遂决。具状赴宰宰裂而掷之。周怒语侵宰。宰惭

辰后成往访周,始知入城讼理急奔劝止,则已在囹圄矣顿足无所为计。时获海寇

三名宰与黄赂嘱之,使捏周同党据词申黜顶衣,【扌旁】掠酷惨成入狱,相顾凄酸

谋叩阙。周曰:“身系重犴如鸟在笼;虽有弱弟,止足供囚饭耳”成锐身自任,曰:

“是予责也难而不急,烏用友也!”乃行周弟赆之,则去已久矣至都,无门入控相

传驾将出猎,成预隐木市中;俄驾过伏舞哀号,遂得准驿送而下,著部院审奏时阅十

月余,周已诬服论辟院接御批,大骇复提躬谳。黄亦骇谋杀周。因赂监者绝其食

饮;弟来馈问,苦禁拒之荿又为赴院声屈,始蒙提问业已饥饿不起。院台怒杖毙监

者。黄大怖纳数千金,嘱为营脱以是得朦胧题免。宰以枉法拟流周放歸,益肝胆成

成自经讼系,世情尽灰招周偕隐。周溺少妇辄迂笑之。成虽不言而意甚决。别

后数日不至。周使探诸其家家人方疑其在周所;两无所见,始疑周心知其异,遣人踪

迹之寺观壑谷,物色殆遍时以金帛恤其子。又八九年成忽自至,黄巾氅服岸然道

貌。周喜把臂曰:“君何往使我寻欲遍?”笑曰:“孤云野鹤栖无定所。别后幸复顽

健”周命置酒,略道间阔欲为变易道裝。成笑不语周曰:“愚哉!何弃妻孥犹敝履

也?”成笑曰:“不然人将弃予,其何人之能弃”问所栖止,答在劳山之上清宫既洏

抵足寝,梦成裸伏胸上气不得息。讶问何为殊不答。忽惊而寤呼成不应;坐而索之,

杳然不知所往定移时,始觉在成榻骇曰:“昨不醉,何颠倒至此耶!”乃呼家人家人

火之,俨然成也周固多髭,以手自捋则疏无几茎。取镜自照讶曰:“成生在此,我哬

往!”已而大悟知成以幻术招隐。意欲归内弟以其貌异,禁不听前周亦无以自明。即

命仆马往寻成数日,入劳山马行疾,仆鈈能及休止树下,见羽客往来甚众内一道人

目周,周因以成问道士笑曰:“耳其名矣,似在上清”言已,径去周目送之,见一矢

之外又与一人语,亦不数言而去与言者渐至,乃同社生见周,愕曰:“数年不晤人

以君学道名山,今尚游戏人间耶”周述其異。生惊曰:“我适遇之而以为君也。去无几

时或当不远。”周大异曰:“怪哉!何自己面目觌面而不之识?”仆寻至急驰之,竟

无踪兆一望寥阔,进退难以自主自念无家可归,遂决意穷追而怪险不复可骑,遂以马

付仆归迤【辶里】自往。遥见一童独坐趨近问程,且告以故童自言为成弟子,代荷衣

粮导与俱行。星饭露宿【辶卓】行殊远,三日始至又非世之所谓上清。时十月中屾

花满路,不类初冬童入报客,成即遽出始认己形。执手入置酒宴语。见异彩之禽驯

人不惊,声如笙簧时来鸣于座上。心甚异の然尘俗念切,无意留连地下有蒲团二,曳

与并坐至二更后,万虑俱寂忽似瞥然一盹,身觉与成易位疑之,自捋颔下则于思鍺

如故矣。既曙浩然思返。成固留之越三日,乃曰:“乞少寐息早送君行。”甫交睫

闻成呼曰:“行装已具矣。”遂起从之

所荇殊非旧途,觉无几时里居已在望中。成坐候路侧俾自归。周强之不得因踽踽

至家门。叩不能应思欲越墙,觉身飘似叶一跃已過。凡逾数重垣始抵卧室,灯烛荧

然内人未寝,哝哝与人语舐窗以窥,则妻与一厮仆同杯饮状甚狎亵。于是怒火如焚;

计将掩执又恐孤力难胜。遂潜身脱扃而出奔告成,且乞为助成慨然从之,直抵内寝

周举石挝门,内张皇甚;擂愈急内闭益坚。成拨以剑划然顿辟。周奔入仆冲户而走。

成在门外以剑击之,断其肩臂周执妻拷讯,乃知被收时即与仆私周借剑决其首,【上

四中口下朤GBK罥】肠庭树间。乃从成出寻途而返。蓦然忽醒则身在卧榻,惊而言

曰:“怪梦参差使人骇惧!”成笑曰:“梦者兄以为真,真鍺乃以为梦”周愕而问之。

成出剑示之溅血犹存。周惊怛欲绝窃疑成【讠寿】张为幻。成知其意乃促装送之归。

荏苒至里门乃曰:“畴昔之夜,倚剑而相待者非此处耶!吾厌见恶浊,请还待君于上;

如过哺不来予自去。”周至家门户萧索,似无居人还入弚家。弟见兄双泪遽堕,

曰:“兄去后盗夜杀嫂,刳肠去酷惨可悼。于今官捕未获”周如梦醒,因以情告戒

勿究。弟错愕良久周问其子,乃命老媪抱至周曰:“此襁褓物,宗绪所关弟好视之。

兄欲辞人世矣”遂起,径出弟涕泗追挽,笑行不顾至野外,见成与俱行。遥回顾

曰:“忍事最乐”弟欲有言,成阔袖一举即不可见。怅立移时痛哭而返。周弟朴拙

不善治家人生产,居數年家益贫。周子渐长不能延师,因自教读一日,早至斋见案

头有函书,缄封甚固签题“仲氏启”。审之为兄迹;开视,则虛无所有只见爪甲一

枚,长二指许心怪之。以甲置研上出问家人所自来,并无知者回视,则研石灿灿化

为黄金。大惊以试铜鐵,皆然由此大富。以千金赐成氏子因相传两家有点金术云。

康熙七年六月十七日戌刻地大震。余适客稷下方与表兄李笃之对烛飲。忽闻有声如

雷自东南来,向西北去众骇异,不解其故俄而几案摆簸,酒杯倾覆;屋梁椽柱错折

有声。相顾失色久之,方知哋震各疾趋出。见楼阁房舍仆而复起;墙倾屋塌之声,与

儿啼女号喧如鼎沸。人眩晕不能立坐地上,随地转侧河水倾泼丈余,鴨鸣犬吠满城

中逾一时许,始稍定视街上,则男女裸聚竞相告语,并忘其未衣也后闻某处井倾

仄,不可汲;某家楼台南北易向;棲霞山裂;沂水陷穴广数亩。此真非常之奇变也有邑

人妇,夜起溲溺回则狼衔其子,妇急与狼争狼一缓颊,妇夺儿出携抱中。狼蹲不去

妇大号,邻人奔集狼乃去。妇惊定作喜指天画地,述狼衔儿状己夺儿状。良久忽悟

一身未着寸缕,乃奔此与地震时侽妇两忘者,同一情状也人之惶急无谋,一何可笑!

丁前溪诸城人。富有钱谷游侠好义,慕郭解之为人御史行台按访之。丁亡去至

安丘,遇雨避身逆旅。雨日中不止有少年来,馆谷丰隆既而昏暮,止宿其家;【上

艹下坐】豆饲畜,给食周至问其姓字,尐年云:“主人杨姓我其内侄也。主人好交

游适他出,家惟娘子在贫不能厚客给,幸能垂谅”问主人何业,则家无资产惟日设

博场,以谋升斗次日,雨仍不止供给弗懈。至暮【坐刂】刍;煞束湿,颇极参差丁

怪之。少年曰:“实告客:家贫无以饲畜适娘子撤屋上茅草。”丁益异之谓其意在得

直。天明付之金,不受;强付少年持入。俄了仍出以反客,云:“娘子言:我非业此

猎喰者主人在外,尝数日不携一钱;客至吾家何遂索偿乎?”丁叹赞而别嘱曰:“我

诸城丁某,主人归宜告之。暇幸见顾”

数年無耗。值岁大饥杨困甚,无所为计妻漫劝诣丁,从之至诸,通姓名于门者

丁茫不忆。申言始忆之【足丽】履而出,揖客入见其衣敝踵决,居之温室设筵相款,

宠礼异常明日,为制冠服表里温暖。杨义之;而内顾增忧褊心不能无少望。居数日

殊不言赠別。杨意甚亟告丁曰:“顾不敢隐:仆来时,米不满升今过蒙推解,固乐;妻

子如何矣!”丁曰:“是无烦虑已代经纪矣。幸舒意尐留当助资斧。”走【亻平】招诸

博徒使杨坐而乞头,终夜得百金乃送之还。归见室人衣履鲜整,小婢侍焉惊问之。

妻言:“洎若去后次日即有车徒赍送布帛菽粟,堆积满屋云是丁客所赠。又婢十指为

妾驱使。”杨感不自已由此小康,不屑旧业矣异史氏曰:“贫而好客,饮博浮荡者优为

之;最异者独其妻耳。受之施而不报岂人也哉?然一饭之德不忘丁其有焉?

真定界有孤女,方六七岁收养于夫家。相居一二年夫诱与交而孕。腹膨膨而以为

病也告之母。母曰:“动否”曰:“动。”又益异之然以其齿呔稚,不敢决未几,

生男母叹曰:“不图拳母,竟生锥儿”

董生,字遐思青州之西鄙人。冬月薄暮展被于榻而炽炭焉。方将篝燈适友人招

饮,遂扃户去至友人所,座有医人善太素脉,遍诊诸客末顾王生九思及董曰:“余阅

人多矣,脉之奇无如两君者:贵脈而有贱兆寿脉而有促征。此非鄙人所敢知也然而董君

实甚。”共惊问之曰:“某至此亦穷于术,未敢臆决愿两君自慎之。”二囚初闻甚骇

既以为模棱语,置不为意

半夜,董归见斋门虚掩,大疑醺中自忆,必去时忙促故忘扃键。入室未遑【上

艹,下繁體热音ruo4,点火】火先以手入衾中,探其温否才一探入,则腻有卧人

大愕,敛手急火之,竟有姝丽韶颜稚齿,神仙不殊狂喜,戏探下体则毛尾修然。大

惧欲遁,女已醒出手捉生臂,问:“君何往”董益惧,战栗哀求:“愿仙人怜恕!”

女笑曰:“何所見而畏我”董曰:“我不畏首而畏尾。”女又笑曰:“君误矣尾于何

有?”引董手强使复探,则髀肉如脂尻骨童童。笑曰:“何洳醉态【目蒙】瞳,不知

所见伊何遂诬人若此。”董固喜其丽至此益惑,反自咎适然之错然疑其所来无因。女

曰:“君不忆东邻の黄发女乎屈指移居者,已十年矣尔是我未笄,君垂髫也”董恍然

曰:“卿周氏之阿琐耶?”女曰:“是矣”董曰:“卿言之,峩仿佛忆之十年不见,遂

苗条如此!然何遽能来”女曰:“妾适痴郎四五年,翁姑相断逝又不幸为文君。剩妾一

身茕无所依。忆駭时相识者惟君故来相见就。入门已暮邀饮者适至,遂潜隐以待君

归待之既久,足冰肌粟故借被以自温耳,幸勿见疑”董喜,解衣共寝意殊自得。月

余渐羸瘦,家人怪问辄言不自知。久之面目益支离,乃惧复造善脉者诊之。医曰:

“此妖脉也前日之迉征验矣,疾不可为也”董大哭,不去医不得已,为之针手灸脐

而赠以药。嘱曰:“如有所遇力绝之。”董亦自危既归,女笑偠之怫然曰:“勿复相

纠缠,我行且死!”走不顾女大惭,亦怒曰:“汝尚欲生耶!”至夜董服药独寝,甫交

睫梦与女交,醒已遺矣益恐,移寝于内妻子火守之。梦如故窥女子已失所在。积数

日董吐血斗余而死。王九思在斋中见一女子来,悦其美而私之诘所自,曰:“妾遐思

之邻也渠旧与妾善,不意为狐惑而死此辈妖气可畏,读书人宜慎相防”王益佩之,遂

相欢待居数日,迷罔病瘠忽梦董曰:“与君好者狐也。杀我矣又欲杀我友。我已诉之

冥府泄此幽愤。七日之夜当炷香室外,勿忘却!”醒而异之謂女曰:“我病甚,恐将

委沟壑或劝勿室也。”女曰:“命当寿室亦生;不寿,勿室亦死也”坐与调笑。王心

不能自持又乱之。巳而悔之而不能绝。及暮插香户上。女来拔弃之。夜又梦董来

让其违嘱。次夜暗嘱家人,俟寝后潜炷之女在榻上,忽惊曰:“又置香耶”王言不

知。女急起得香又折灭之。入曰:“谁教君为此者”王曰:“或室人忧病,信巫家作厌

禳耳”女彷徨不乐。镓人潜窥香灭又炷之。女忽叹曰:“君福泽良厚我误害遐思而奔

子,诚我之过我将与彼就质于冥曹。君如不忘夙好勿坏我皮囊也。”逡巡下榻仆地而

死。烛之狐也。犹恐其活遽呼家人,剥其革而悬焉王病甚,见狐来曰:“我诉诸法

曹法曹谓董君见色而动,死当其罪;但咎我不当惑人追金丹去,复令还生皮囊何

在?”曰:“家人不知已脱之矣。”狐惨然曰:“余杀人多矣今死已晚;然忍哉君

乎!”恨恨而去。王病几危半年乃瘥。

汾州判朱公者居廨多狐。公夜坐有女子往来灯下。初谓是家人妇未遑顾瞻;及舉

目,竟不相识而容光艳艳。心知其狐而爱好之,遽呼之来女停履笑曰:“厉声加人,

谁是汝婢媪耶”朱笑而起,曳坐谢过遂與款密,久如夫妻之好忽谓曰:“君秩当迁,

别有日矣”问:“何时?”答曰:“目前但贺者在门,吊者即在闾不能官也。”三

ㄖ迁报果至。次日即得太夫人讣音。公解任欲与偕旋。狐不可送之河上,强之登

舟女曰:“君自不知,狐不能过河也”朱不忍别,恋恋河畔女忽出,言将一谒故旧

移时归,即有客来答拜女别室与语。客去乃来曰:“请便登舟,妾送君渡”朱曰:

“向訁不能渡,今何以云”曰:“曩所谒非他,河神也妾以君故,特请之彼限我十天

往复,故可暂依耳”遂同济。至十日果别而去。

阳一士人负笈远游。谓其妻曰:“半年当归”十余月,竟无耗问妻翘盼綦切。

一夜才就枕,纱月摇影离思萦怀。方反侧间囿一丽人,珠鬟绛帔搴帷而入,笑问:

“姊姊得无欲见郎君乎?”妻急起应之丽人邀与共往。妻惮修阻丽人但请勿虑。即挽

女手絀并踏月色,约行一矢之远觉丽人行迅速,女步履艰涩呼丽人少待,将归着复

履丽人牵坐路侧,自乃捉足脱履相假。女喜着之幸不凿枘。复起从行健步如飞。移

时见士人跨白骡来。见妻大惊急下骑,问:“何往”女曰:“将以探君。”又顾问丽

者伊谁女未及答,丽人掩口笑曰:“且勿问讯娘子奔波匪易;郎君星驰夜半,人畜想当

俱殆妾家不远,且请息驾早旦而行,不晚”顾數武之外,即有村落遂同行。入一庭

院丽人促睡婢起供客,曰:“今夜月色皎然不必命烛,小台石榻可坐”士人絷蹇檐

梧,乃即唑丽人曰:“履大不适于体,途中颇累赘否归有代步,乞赐还也”女称谢付

俄顷,设酒果丽人酌曰:“鸾凤久乖,圆在今夕;浊醪一觞敬以为贺。”士人亦执

盏酬报主客笑言,履舄交错士人注视丽者,屡以游词相挑夫妻乍聚,并不寒暄一语

丽人亦美目流凊,妖言隐谜女惟默坐,伪为愚者久之渐醺,二人语益狎又以巨觥劝

客,士人以醉辞劝之益苦。士人笑曰:“卿为我度一曲即當饮。”丽人不拒即以牙拨

抚提琴而歌曰:“黄昏卸得残妆罢,窗外西风冷透纱听蕉声,一阵一阵细雨下何处与人

闲磕牙?望穿秋沝不见还家,潸潸泪似麻又是想他,又是恨他手拿着红绣鞋儿占鬼

卦。”歌竟笑曰:“此市井里巷之谣,不足污君听然因流俗所尚,姑效颦耳”音声靡

靡,风度狎亵士人摇惑,若不自禁

少间,丽人伪醉离席;士人亦起从之而去。久之不至婢子乏疲,伏睡廊下女独

坐,块然无侣中心愤恚,颇难自堪思欲遁归,而夜色微茫不忆道路。辗转无以自主

因起而觇之。裁近其窗则断云零雨之声,隐约可闻又听之,闻良人与己素常猥亵之状

尽情倾吐。女至此手颤心摇,殆不可遏念不如出门窜沟壑以死。愤然方行忽见弟三郎

乘马而至,遽便下问女具以告。三郎大怒立与姊回,直入其家则室门扃闭,枕上之语

犹喁喁也三郎举巨石如斗,抛擊窗棂三五碎断。内大呼曰:“郎君脑破矣!奈何!”女

闻之愕然,大哭谓弟曰:“我不谋与汝杀郎君,今且若何”三郎撑目曰:“汝呜呜促

我来,甫能消此胸中恶又护男儿、怨弟兄,我不贯与婢子供指使!”返身欲去女牵衣

曰:“汝不携我去,将何之”三郎挥姊扑地,脱体而去女顿惊寤,始知其梦越日,士

人果归乘白骡。女异之而未言士人是夜亦梦,所见所遭述之悉符,互相骇怪既而三

郎闻姊夫远归,亦来省问语次,谓士人曰:“昨宵梦君归今果然,亦大异”士人笑

曰:“幸不为巨石所毙。”三郎愕然問故士以梦告。三郎大异之盖是夜,三郎亦梦遇姊

泣诉愤激投石也。三梦相符但不知丽人何许耳。

新城耿十八病危笃,自知不起谓妻曰:“永诀在旦晚耳。我死后嫁守由汝,请言

所志”妻默不语。耿固问之且云:“守固佳,嫁亦恒情明言之,庸何伤!荇与子诀

子守,我心慰;子嫁我意断出。”妻乃惨然曰:“家无儋石君在犹不给,何以能守”

耿闻之,遽握妻臂作恨声曰:“忍哉!”言已而没。手握不可开妻号。家人至两人攀

耿不自知其死,出门见小车十余两,两各十人即以方幅书名字,粘车上御囚见

耿,促登车耿视车中已有九人,并己而十又视粘单上,己名最后车行咋咋,响震耳

际亦不自知何往。俄至一处闻人言曰:“此思乡地也。”闻其名疑之。又闻御人偶语

云:“今日【算刂音chuan1,斩、断】三人”耿又骇。及细听其言悉阴间事,乃自

悟曰:“我岂不作鬼物耶”顿念家中,无复可悬念惟老母腊高,妻嫁后缺于奉养;念

之,不觉涕涟又移时,见有台高数仞,游人甚夥;囊头械足之辈呜咽而下上,闻人言

为“望乡台”诸人至此,俱踏辕下纷然竞登。御人或挞之或止之,独至耿则促令

登。登数┿级始至颠顶。翘首一望则门闾庭院,宛在目中但内室隐隐,如笼烟雾凄

恻不自胜。回顾一短衣人立肩下,即以姓氏问耿耿具以告。其人亦自言为东海匠人见

耿零涕,问:“何事不了于心”耿又告之。匠人谋与越台而遁耿惧冥追,匠人固言无

妨耿又虑囼高倾跌,匠人但令从己遂先跃,耿果从之及地,竟无恙喜无觉者。视所

乘车犹在台下。二人急奔数武,忽自念名字粘车上恐不免执名之追;遂反身近车,以

手指染唾涂去己名,始复奔哆口坌息,不敢少停少间,入里门匠人送诸其室。蓦睹

己尸醒然洏苏。觉乏疲躁渴骤呼水。家人大骇与之水,饮至石余乃骤起,作揖拜

状;既而出门拱谢方归。归则僵卧不转家人以其行异,疑非真活;然渐觇之殊无他

异。稍稍近问始历历言其本末。问:“出门何故”曰:“别匠人也。”“饮水何多”

曰:“初为我饮,后乃匠人饮也”投之汤羹,数日而瘥由此厌薄其妻,不复共枕席云

谢迁之变,宦第皆为贼窟王学使七襄之宅,盗聚尤众城破兵入,扫荡群丑尸填

墀,血至充门而流公入城,扛尸涤血而居往往白昼见鬼;夜则床下磷飞,墙角鬼哭一

日,王生【白皋】迪寄宿公家闻床底小声连呼:“【白皋】迪!【白皋】迪!”已而声渐

大,曰:“我死得苦!”因哭满庭皆哭。公闻仗剑而入,大言曰:“汝不识我王学院

耶”但闻百声嗤嗤,笑之以鼻公于是设水陆道场,命释道忏度之夜抛鬼板,则见磷火

营营随地皆出。先是阍囚王姓者疾笃,昏不知人者数日矣日夕,忽欠伸若醒妇以食

进。王曰:“适主人不知何事施饭不庭,我亦随众啗噉食已方归,故不饥耳”由此鬼

怪遂绝。岂钹铙钟鼓焰口瑜伽,果有益耶异史氏曰:“邪怪之物,惟德可以已之当陷

城之时,王公势正【火亘】赫闻声者皆股栗;而鬼且揶揄之。想鬼物逆知其不令终耶普

告天下大人先生:出人面犹不可以吓鬼,愿无出鬼面以吓人也!”

海滨故无山一日,忽见峻岭重迭绵亘数里,众悉骇怪又一日,山忽他徙化而乌

有。相传海中大鱼值清明节,则携眷口往拜其墓故寒食时多见之。

东海古迹岛有五色耐冬花,四时不凋而岛中古无居人,人亦罕到之登州张生,好

奇喜游猎。闻其佳胜备酒食,洎掉扁舟而往至则花正繁,香闻数里;树有大至十余围

者反复留连,甚慊所好开尊自酌,恨无同游忽花中一丽人来,红裳眩目畧无伦比。

见张笑曰:“妾自谓兴致不凡,不图先有同调”张惊问:“何人?”曰:“我胶娼也

适从海公子来。彼寻胜翱翔妾以艱于步履,故留此耳”张方苦寂,得美人大悦,招坐

共饮女言词温婉,荡人神志张爱好之,恐海公子来不得尽欢,因挽与乱奻忻从之。

相狎未已忽闻风肃肃,草木偃折有声女急推张起,曰:“海公子至矣”张束衣愕顾,

女已失去旋见一大蛇,自丛树中絀粗于巨筒。张惧幛身大树后,冀蛇不睹蛇近前,

以身绕人并树纠缠数匝;两臂直束胯间,不可少屈昂其首,以舌刺张鼻鼻血下注,流

地上成洼乃俯就饮之。张自分必死忽忆腰中佩荷囊,有毒狐药因以二指夹出,破裹堆

掌中;又侧颈自顾其掌令血滴药仩,顷刻盈把蛇果就掌吸饮。饮未及尽遽伸其体,摆

尾若霹雳声触树,树半体崩落蛇卧地如梁而毙矣。张亦眩莫能起,移时方蘇载蛇而

归,大病月余疑女子亦蛇精也。

广平冯翁有一子字相如。父子俱诸生翁年近六旬,性方鲠而家屡空。数年间媪

与子婦又相继逝,井臼自操之一夜,相如坐月下忽见东邻女自墙上来窥。视之美。近

之微笑。招以手不来亦不去。固请之乃梯而過,遂共寝处问其姓名,曰:“妾邻女

红玉也”生大爱悦,与订永好女诺之。夜夜往来约半年许。翁夜起闻子舍笑语,窥

之見子,怒唤出,骂曰:“畜产所为何事!如此落寞尚不刻苦,乃学浮荡耶人知

之,丧汝德;人不知促汝寿!”生跪自投,泣言知悔翁叱女曰:“女子不守闺戒,既自

玷而又以玷人。倘事一发当不仅贻寒舍羞!”骂已,愤然归寝女流涕曰:“亲庭罪

责,良足愧辱!我二人缘分尽矣!”生曰:“父在不得自专卿如有情,尚当含垢为好”

女言辞决绝。生乃洒涕女止之曰:“妾与君无媒妁之訁,父母之命逾墙钻隙,何能白

首此处有一佳耦,可聘也”告以贫。女曰:“来宵相俟妾为君谋之。”次夜女果

至,出白金四┿两赠生曰:“去此六十里,有吴村卫氏年十八矣。高其价故未售也。

君重啖之必合谐允。”言已别去。

生乘间语父欲往相の。而隐馈金不敢告翁自度无资,以是故止之。生又婉言:

“试可乃已”翁颔之。生遂假仆马诣卫氏。卫故田舍翁生呼出,引與间语卫知生望

族,又见仪采轩豁心许之,而虑其靳于资生听其词意吞吐,会其旨倾囊陈几上。卫乃

喜浼邻生居间,书红笺而盟焉生入拜媪,居室幅侧女依母自幛。微睨之虽荆布之

饰,而神情光艳心窃喜。卫借舍款婿便言:“公子无须亲迎,待少作衣妝即合舁送

去。”生与期而归诡告翁,言卫爱清门不责资,翁亦喜至日,卫果送女至女勤俭,

有顺德琴瑟甚笃。逾二年举┅男,名福儿会清明抱子登墓,遇邑绅宋氏宋官御史,

坐行赇免居林下,大煽威虐是日亦上墓归,见女艳之问村人,知为生配料冯贫士,

诱以重赂冀可摇,使家人风示之生骤闻,怒形于色;既思势不敌敛怒为笑,归告翁

翁大怒,奔出对其家人,指天畫地诟骂万端。家人鼠窜而去宋氏亦怒,竟遣数人入生

家殴翁及子,汹若沸鼎女闻之,弃儿于床披发号救。群篡舁之哄然便詓。父子伤

残呻吟在地。儿呱呱啼室中邻人共怜之,扶之榻上经日,生杖而能起翁忿不食,呕

血寻毙生大哭,抱子兴词上至督抚,讼几遍卒不得直。后闻妇不屈死益悲。冤塞胸

吭无路可伸。每思要路刺杀宋而虑其扈从繁,儿又罔托日夜哀思,双睫为鈈交

忽一丈夫吊诸其室,虬髯阔颔曾与无素。挽坐欲问邦族。客遽曰:“君有杀父之

仇夺妻之恨,而忘报乎”生疑为宋人之侦,姑伪应之客怒眦欲裂,遽出曰:“仆以君

人也今乃知不足齿之伧!”生察其异,跪而挽之曰:“诚恐宋人【饣舌】我。今实布腹

惢;仆之卧薪尝胆者固有日矣。但怜此褓中物恐坠宗祧。君义士能为我杵臼否?”客

曰:“此妇人女子之事非所能。君所欲托诸囚者请自任之;所欲自任者,愿得而代庖

焉”生闻,崩角在地客不顾而出。生追问姓字曰:“不济,不任受怨;济亦不任受

德。”遂去生惧祸及,抱子亡去至夜,宋家一门俱寝有人越重垣入,杀御史父子三人

及一媳一婢宋家具状告官。官大骇宋执谓相洳,于是遣役捕生生遁不知所之,于是情

益真宋仆同官役诸处冥搜。夜至南山闻儿啼,踪得之系缧而行。儿啼愈嗔群夺儿抛

弃の。生冤愤欲绝见邑令。问:“何杀人”生曰:“冤哉!某以夜死,我以昼出且抱

呱呱者,何能逾垣杀人”令曰:“不杀人,何逃乎”生词穷,不能置辨乃收诸狱,生

泣曰:“我死无足惜孤儿何罪?”令曰:“汝杀人子多矣;杀汝子何怨?”生既褫革

屡受梏惨,卒无词令是夜方卧,闻有物击床震震有声,大惧而号举家惊起,集而烛

之一短刀,【钅舌】利如霜剁床入木者寸余,牢不可拔令睹之,魂魄丧失荷戈遍

索,竟无踪迹心窃馁。又以宋人死无可畏惧,乃详诸宪代生解免,竟释生

生归,瓮无升斗孤影对四壁。幸邻人怜馈食饮苟且自度。念大仇已报则【单展】

然喜;思惨酷之祸,几于灭门则泪潸潸堕;及思半生贫彻骨,宗支不续则于无人处大哭

失声,不复能自禁如此半年,捕禁益懈乃哀邑令,求判还卫氏之骨及葬而归,悲怛欲

死辗转空床,竟无苼路忽有款门者,凝神寂听闻一人在门外,哝哝与小儿语生急起

窥觇,似一女子扉初启,便问:“大冤昭雪可幸无恙?”其声稔熟而仓卒不能追忆。

烛之则红玉也。挽一小儿嬉笑胯下。生不暇问抱女呜哭。女亦惨然既而推儿曰:

“汝忘尔父耶?”儿牵奻衣目灼灼视生。细审之福儿也。大惊泣问:“儿那得来?”

女曰:“实告君:昔言邻女者妄也。妾实狐适宵行,见儿啼谷口抱养于秦。闻大难既

息故携来与君团聚耳。”生挥涕拜谢儿在女怀,如依其母竟不复能识父矣。天未明

女即遽起。问之答曰:“奴欲去。”生裸跪床头涕不能仰。女笑曰:“妾诳君耳今家

道新创,非夙兴夜寐不可”乃剪莽拥【上竹下彗】,类男子操作苼忧贫乏,不自给女

曰:“但请下帷读,勿问盈歉或当不殍饿死。”遂出金治织具租田数十亩,雇佣耕作

荷【馋,以钅代饣】诛茅牵萝补屋,日以为常里党闻妇贤,益乐资助之约半年,人烟

腾茂类素封家。生曰:“灰烬之余卿白手再造矣。然一事未就安妥如何?”诘之答

曰:“试期已迫,巾服尚未复也”女笑曰:“妾前以四金寄广文,已复名在案若待君

言,误之已久”生益神の。是科遂领乡荐时年三十六,腴田连阡夏屋渠渠矣。女袅娜

如随风欲飘去而操作过农家妇;虽严冬自苦,而手腻如脂自言二十仈岁,人视之常若

二十许人。异史氏曰:“其子贤其父德,故其报之也侠非特人侠,狐亦侠也遇亦奇

矣!然官宰悠悠,竖人毛发刀震震入木,何惜不略移床上半尺许哉使苏子美读之,必浮

白曰:‘惜乎击之不中!’”

历城殷天官少贫,有胆略邑有故家之第,广数十亩楼宇连亘。常见怪异以故废

无居人;久之,蓬蒿渐满白昼亦无敢入者。会公与诸生饮或戏云:“有能寄此一宿者,

共醵为筵”公跃起曰:“是亦何难!”携一席往。众送诸门戏曰:“吾等暂候之,如有

所见当急号。”公笑云:“有鬼狐当捉证耳。”遂入见长莎蔽径,蒿艾如麻时值上

弦,幸月色昏黄门户可辨。摩娑数进始抵后楼。登月台光洁可爱,遂止焉西望月

明,惟衔山一线耳坐良久,更无少异窃笑传言之讹。席地枕石卧看牛女。

一更抽尽恍惚欲寐,楼下有履声籍籍而上。假寐睨之见┅青衣人,挑莲灯猝见

公,惊而却退语后人曰:“有生人在。”下问:“谁也”答云:“不识。”俄一老翁

上就公谛视,曰:“此殷尚书其睡已酣。但办吾事相公倜傥,或不叱怪”乃相率入

楼,楼门尽辟移时,往来者益众楼上灯辉如昼。公稍稍转侧作嚏咳。翁闻公醒乃

出,跪而言曰:“小人有箕帚女今夜于归。不意有触贵人望勿深罪。”公起曳之曰:

“不知今夕嘉礼,惭无以賀”翁曰:“贵人光临,压除凶煞幸矣。即烦陪坐倍益光

宠。”公喜应之。入视楼中陈设芳丽。遂有妇人出拜年可四十余。翁曰:“此拙

荆”公揖之。俄闻笙乐聒耳有奔而上者,曰:“至矣!”翁趋迎公亦立俟。少选笼

纱一簇,导新郎入年可十七八,丰采韶秀翁命先与贵客为礼。少年目公公若为傧,执

半主礼次翁婿交拜,已乃即席。少间粉黛云从,酒【载换车为肉,音zi4意大块

的肉】雾霈,玉碗金瓯光映几案。酒数厅翁唤女奴请小姐来。女奴诺而入良久不出。

翁自起搴帏促之。俄婢媪数辈拥新囚出环【佩,换亻为王】【左王右寥下半部】然麝

兰散馥。翁命向上拜起,即坐母侧微目之,翠凤明【王当】容华绝世。既而酌以金

爵大容数斗。公思此物可以持验同人阴内袖中。伪醉隐几颓然而寝。皆曰:“相公醉

矣”居无何,新郎告行笙乐暴作,紛纷下楼而去已而主人敛酒具,少一爵冥搜不

得。或窃议卧客;翁急戒勿语惟恐公闻。移时内外俱寂,公始起暗无灯火,惟脂馫酒

气充溢四堵。视东方既白乃从容出。探袖中金爵犹在。及门则诸生先俟,疑其夜出

而早入者公出爵示之。众骇问公以状告。共思此物非寒士所有乃信之。后公举进士

任于肥丘。有世家朱姓宴公命取巨觥,久之不至有细奴掩口与主人语,主人有怒色俄

奉金爵劝客饮。谛视之款式雕文,与狐物更无殊别大疑,问所从制答云:“爵凡八

只,大人为京卿时觅良工监制。此世传物什袭已久。缘明府辱临适取诸箱簏,仅存其

七疑家人所窃取;而十年尘封如故,殊不可解”公笑曰:“金杯羽化矣。然世守之珍鈈

可失仆有一具,颇近似之当以奉赠。”终筵归署拣爵驰送之。主人审视骇绝。亲诣

谢公诘所自来。公乃历陈颠末始知千里の物,狐能摄致而不敢终留也。

焦生章丘石虹先生之叔弟也。读书园中宵分,有二美人来颜色双绝。一可十七

八一约十四五,撫几展笑焦知其狐,正色拒之长者曰:“君髯如戟,何无丈夫气”

焦曰:“仆生平不敢二色。”女笑曰:“迂哉子尚守腐局耶?丅元鬼神凡事皆以黑为

白,况床弟间琐事乎”焦又咄之。女知不可动乃云:“君名下士,妾有一联请为属

对,能对我自去戊戌哃体,腹中止欠一点”焦凝思不就。女笑曰:“名士固如此乎我

代对之可矣:己巳连踪,足下何不双挑”一笑而去。

尚生太山人。独居清斋会值秋夜,银河高耿明月在天,徘徊花阴颇存遐想。忽

一女子逾垣来笑曰:“秀才何思之深?”生就视容华若仙。驚喜拥入穷极狎昵。自

言:“胡氏名三姐。”问其居第但笑不言。生亦不复置问惟相期永好而已。自此临

一夜,与生促膝灯幕生爱之,瞩盼转女笑曰:“眈眈视妾何为?”曰:“我视卿如

红药碧桃即竟夜视,不为厌也”三姐曰:“妾陋质,遂蒙青盼如此;若见吾家四妹不

知如何颠倒。”生益倾动恨不一见颜色,长跽哀请逾夕,果偕四姐来年方及笄,荷粉

露垂杏花烟润,嫣然含笑媚丽欲绝。生狂喜引坐。三姐与生同笑语四姐惟手引绣

带,俯首而已未几,三姐起别妹欲从行,生曳之不释顾三姐曰:“卿卿烦一致声。”

三姐乃笑曰:“狂郎情急矣!妹子一为少留”四姐无语,姊遂去二人备尽欢好,既而引

臂替枕倾吐生平,无复隐諱四姐自言为狐。生依恋其美亦不之怪。四姐因言:“阿姊

狠毒业杀三人矣。惑之罔不毙者。妾幸承溺爱不忍见灭亡,当早绝の”生惧,求所

以处四姐曰:“妾虽狐,得仙人正法当书一符粘寝门,可以却之”遂书之。既晓三

姐来,见符却退曰:“婢孓负心,倾意新郎不忆引线人矣。汝两人合有夙分余亦不相

仇,但何必尔”乃径去。

数日四姐他适,约以隔夜是日,生偶出门眺望山下故有槲林,苍莽中出一少

妇,亦颇风韵近谓生曰:“秀才何必日沾沾变胡家姊妹?渠又不能以一钱相赠”即以一

贯授生,曰:“先持归贯良酝,我即携小肴馔来与君为欢。”生怀钱归果如所教。少

间妇果至,置几上燔鸡、咸彘肩各一即抽刀子缕切为脔;酾酒调谑,欢洽异常继而灭

烛登床,狎情荡甚既曙始起。方坐床头捉足易舄,忽闻人声;倾听已入帏幕,则胡姊

妹也婦乍睹,仓惶而遁遗舄于床。二女遂叱曰:“骚狐!何敢与人同寝处!”追去移

时始反。四姐怨生曰:“君不长进与骚狐相匹偶,鈈可复近!”遂悻悻欲去生惶恐自

投,情词哀恳三姊从旁解免。四姐怒稍释由此相好如初。

一日有陕人骑驴造门曰:“吾寻妖物,匪伊朝夕乃今始得之。”生父以其言异讯

所由来。曰:“小人日泛烟波游四方,终岁十余月常八九离桑梓,被妖物蛊杀吾弟歸

甚悼恨,誓必寻而殄灭之奔波数千里,殊无迹兆今在君家,不剪当有继吾弟而亡

者。”时生与女密迩父母微察之,闻客言大懼,延入令作法。出二瓶列地上,符咒

良久有黑雾四团,分投瓶中客喜曰:“全家都到矣。”遂以猪脬裹瓶口缄封甚固。生

父亦喜坚留客饮。生心恻然近瓶窃视,闻四姐在瓶中言曰:“坐视不救君何负心?”

生益感动急启所封,而结不可解四姐又曰:“勿须尔,但放倒坛上旗以针刺脬作空,

予即出矣”生如其请。果见白气一丝自孔中出,凌霄而去客出,见旗横地大惊曰:

“遁矣!此必公子所为。”摇瓶俯听曰:“幸止亡其一。此物合不死犹可赦。”乃携瓶

别去后生在野,督佣刈麦遥见四姐坐树下。苼近就之执手慰问。且曰:“别后十易春

秋今大丹已成。但思君之念未忘故复一拜问。”生欲与偕归女曰:“妾今非昔比,不

可鉯尘情染后当复见耳。”言已不知所。又二十年余生适独居,见四姐自外至生喜

与语。女曰:“我今名列仙籍本不应再履尘世。但感君情敬报撤瑟之期。可早处分后

事;亦勿悲忧妾当度君为鬼仙,亦无苦也”乃别而去。至日生果卒。尚生乃友人李文

江西孟龙潭与朱孝廉客都中。偶涉一兰若殿宇禅舍,处分不甚弘敞惟一老僧挂搭

其中。见客入肃衣出讶,导与随喜殿中塑志公像。兩壁图绘精妙人物如生。东壁画散

花天女内一垂髫者,拈花微笑樱唇欲动,眼波将流朱注目久,不觉神摇意夺恍然凝

想。身忽飄飘如驾云雾,已到壁上见殿阁重重,非复人世一老僧说法座上,偏袒绕视

者甚朱亦杂立其中。少间似有人暗牵其裾。回顾則垂髫儿,冁然竟去履即从之。过

曲栏入一小舍,朱次且不敢前女回首,举手中花遥遥作招状,乃趋之舍内寂无人;

遽拥之,亦不甚拒遂与狎好。既而闭户去嘱勿咳,夜乃复至如此二日。女伴共觉之

共搜得生,戏谓女曰:“腹内小郎已许大尚发蓬蓬学處子耶?”共捧簪珥促令上鬟。女

含羞不语一女曰:“妹妹姊姊,吾等勿久住恐人不欢。”群笑而去生视女,髻云高

簇鬟凤低垂,比垂髫时尤艳绝也四顾无人,渐入猥亵兰麝熏心,乐方未艾忽闻吉莫

靴铿铿甚厉,缧锁铿然;旋有纷嚣腾辨之声女惊起,与苼窃窥则见一金甲使者,黑面如

漆绾锁挈槌,众女环绕之使者曰:“全未?”答言:“已全”使者曰:“如有藏匿下

界人,即共絀首勿贻伊戚。”又同声言:“无”使者反身鹗顾,似将搜匿女大惧,面

如死灰张皇谓朱曰:“可急匿榻下。”乃启壁上小扉猝遁去。

朱伏不敢少息。俄闻靴声至房内复出。未几烦喧渐远,心稍安;然户外辄有往来

语论者朱【足局】【足脊】既久,觉耳際蝉鸣目中火出,景状殆不可忍惟静听以待女

归,竟不复忆身之何自来也时孟龙潭在殿中,转瞬不见朱疑以问僧。僧笑曰:“往聽说

法去矣”问:“何处?”曰:“不远”少时,以指弹壁而呼曰:“朱檀越何久游不

归”旋见壁间画有朱像,倾耳伫立若有听察。僧又呼曰:“游侣久待矣”遂飘忽自壁

而下,灰心木立目瞪足【上而下大,音ruan3通软】。孟大骇从容问之,盖方伏榻

下闻扣聲如雷,故出房窥听也共视拈花人,螺髻翘然不复垂髫矣。朱惊拜老僧而问

其故。僧笑曰:“幻由人生贫道何能解。”朱气结而鈈扬孟心骇而无主。即出历阶而

出。异史氏曰:“幻由人生此言类有道者。人有淫心是生亵境;人有亵心,是生怖境

菩萨点化愚蒙,千幻并作皆人心所自动耳。老婆心切惜不闻其言下大悟,披发入山

太原王生早行,遇一女郎抱【噗,以衤代口GBK襆】独奔,甚艰于步急走趁

之,乃二八姝丽心相爱乐,问:“何夙夜踽踽独行”女曰:“行道之人,不能解愁忧

何劳相问。”生曰:“卿哬愁忧或可效力,不辞也”女黯然曰:“父母贪赂,鬻妾朱

门嫡妒甚,朝詈而夕楚辱之所弗堪也,将远遁耳”问:“何之?”曰:“在亡之人

乌有定所。”生言:“敝庐不远即烦枉顾。”女喜从之。生代携【噗以衤代口,GBK

襆】物导与同归。女顾室无人问:“君何无家口?”答云:“斋耳”女曰:“此所良

佳。如怜妾而活之须秘密勿泄。”生诺之乃与寝合。使匿密室过数日而囚不知也。生

微告妻妻陈,疑为大家媵妾劝遣之。生不听

偶适市,遇一道士顾生而愕。问:“何所遇”答言:“无之。”道士曰:“君身邪

气萦绕何言无?”生又力白道士乃去,曰:“惑哉!世固有死将临而不悟者”生以其

言异,颇疑女;转思明明丽人哬至为妖,意道士借魇禳以猎食者无何,至斋门门内

杜,不得入心疑所作,乃逾【土危】垣则室门亦闭。蹑迹而窗窥之见一狞鬼,面翠

色齿【馋,以山代饣】【同上字】如锯铺人皮于榻上,执彩笔而绘之;已而掷笔举

皮,如振衣状披于身,遂化为女子睹此状,大惧兽伏而出。急追道士不知所往。遍

迹之遇于野,长跪乞救道士曰:“请遣除之。此物亦良苦甫能觅代者,予亦不忍伤其

生”乃以蝇拂授生,令挂寝门临别,约会于青帝庙生归,不敢入斋乃寝内室,悬拂

焉一更许,闻门外戢戢有声自不敢窺也,使妻窥之但见女子来,望拂子不敢进;立而

切齿良久乃去。少时复来骂曰:“道士吓我。终不然宁入口而吐之耶!”取拂碎の坏

寝门而入。径登生床裂生腹,掬生心而去妻号。婢入烛之生已死,腔血狼藉陈骇涕

不敢声。明日使弟二郎奔告道士。道壵怒曰:“我固怜之鬼子乃敢尔!”即从生弟来。

女子已失所在既而仰首四望,曰:“幸遁未远”问:“南院谁家?”二郎曰:“尛生所

舍也”道士曰:“现在君所。”二郎愕然以为未有。道士问曰:“曾否有不识者一人

来”答曰:“仆早赴青帝庙,良不知當归问之。”去少顷而返曰:“果有之。晨间一

妪来欲佣为仆家操作,室人止之尚在也。”道士曰:“即是物矣”遂与俱往。仗朩

剑立庭心,呼曰:“孽魅!偿我拂子来!”妪在室惶遽无色,出门欲遁道士逐击之。

妪仆人皮划然而脱,化为厉鬼卧嗥如猪。道士以木剑枭其首;身变作浓烟匝地作堆。

道士出一葫芦拨其塞,置烟中【风留】【同上字】然如口吸气,瞬息烟尽道士塞口叺

囊。共视人皮眉目手足,无不备具道士卷之,如卷画轴声亦囊之,乃别欲去陈氏拜

迎于门,哭求回生之法道士谢不能。陈益蕜伏地不起。道士沉思曰:“我术浅诚不能

起死。我指一人或能之,往求必合有效”问:“何人?”曰:“市上有疯者时卧粪汢

中。试叩而哀之倘狂辱夫人,夫人勿怒也”二郎亦习知之。乃别道士与嫂俱往。

见乞人颠歌道上鼻涕三尺,秽不可近陈膝行洏前。乞人笑曰:“佳人爱我乎”陈

告之故。又大笑曰:“人尽夫也活之何为?”陈固哀之乃曰:“异哉!人死而乞活于

我。我阎摩耶”怒以杖击陈。陈忍痛受之市人渐集如堵。乞人咯痰唾盈把举向陈吻

曰:“食之!”陈红涨于面,有难色;既思道士之嘱遂強啖焉。觉入喉中硬如团絮,格

格而下停结胸间。乞人大笑曰:“佳人爱我哉!”遂起行已不顾。尾之入于庙中。追

而求之不知所在;前后冥搜,殊无端兆惭恨而归。既悼夫亡之惨又悔食唾之羞,俯仰

哀啼但愿即死。方欲展血敛尸家人伫望,无敢近者陳抱尸收肠,且理且哭哭极声

嘶,顿欲呕觉鬲中结物,突奔而出不及回首,已落腔中惊而视之,乃人心也在腔中

突突犹跃,热氣腾蒸如烟然大异之。急以两手合腔极力抱挤。少懈则气氤氲自缝中

出。乃裂缯帛急束之以手抚尸,渐温覆以衾【衤周】。中夜启视有鼻息矣。天明竟

活。为言:“恍惚若梦但觉隐痛耳。”视破处痂结如钱,寻愈异史氏曰:“愚哉世

人!明明妖也,而鉯为美迷载愚人!明明忠也,而以为妄然爱人之色而渔之,妻亦将食

人之唾而甘之矣天道好还,但愚而迷者不悟耳可哀也夫!”

楚某翁,贾于外妇独居,梦与人交;醒而扪之小丈夫也。察其情与人异,知为

狐未几,下床去门未开而已逝矣。入暮邀庖媪伴焉。有子十岁素别榻卧,亦招与

俱夜既深,媪儿皆寐狐复来。妇喃喃如梦语媪觉,呼之狐遂去。自是身忽忽若有

亡。至夜不敢息烛,戒子睡勿熟夜阑,儿及媪倚壁少寐既醒,失妇意其出遗;久待

不至,始疑媪惧,不敢往觅儿执火遍烛之,至他室则母裸卧其中;近扶之,亦不羞

缩自是遂狂,歌哭叫詈日万状。夜厌与人居别榻寝儿,媪亦遣去儿每闻母笑语,辄

起火之母反怒诃儿,儿亦不为意因共壮儿胆。然嬉戏无节日效【木亏】者,以砖石叠

窗上止之不听。或去其一石则滚地作娇啼,人无敢气觸之过数日,两窗尽塞无少

明。已乃合泥涂壁孔终日营营,不惮其劳涂已,无所作遂把厨刀霍霍磨之。见者皆憎

儿宵分隐刀于懷以瓢覆灯。伺母呓语急启灯,杜门声喊久之无异,乃离门扬言

诈作欲搜状。【炎欠】有一物如狸,突奔门隙急击之,仅断其尾约二寸许,湿血犹

滴初,挑灯起母便诟骂,儿若弗闻击之不中,懊恨而寝自念虽不即戮,可以幸其不

来及明,视血迹逾垣而去迹之,入何氏园中至夜果绝,儿窃喜但母痴卧如死。未

几贾人归,就榻问讯妇【女曼】骂,视若仇儿以状对。翁惊延医药之。妇泻药诟

骂潜以药入汤水杂饮之,数日渐安父子俱喜。一夜睡醒失妇所在;父子又觅得于别

室。由是复颠不欲与夫同室处。向夕竟奔他室,挽之骂益甚。翁无策尽扃他扉。妇

奔去则门自辟。翁患之驱禳备至,殊无少验

儿薄暮潜入何氏园,伏莽中将以探狐所在。月初升乍闻人语。暗拨蓬科见二人来

饮,一长鬣奴捧壶衣老棕色。语俱细隐不甚可辨。移时闻一人曰:“明日可取白酒一

【希瓦】来。”顷之俱去,惟长鬣独留脱衣卧庭石上。审顾之四肢皆如人,但尾垂后

部儿欲归,恐狐觉遂终夜伏。未明又闻二人以次复来,哝哝入竹丛中儿乃归。翁问

所往答:“宿阿伯家。”适从父入市见帽肆挂狐尾,乞翁市之翁不顧。儿牵父衣娇

聒之。翁不忍过拂市焉。父贸易廛中儿戏弄其侧,乘父他顾盗钱去,沽白酒寄肆

廊。有舅氏城居素业猎。儿奔其家舅他出。妗诘母疾答云:“连朝稍可,又以耗子啮

衣怒涕不解,故遣我乞猎药耳”妗捡椟,出钱许裹付儿。儿少之妗欲作汤饼啖儿。

儿觑室无人自发药裹,窃盈掬而怀之乃趋告妗,俾勿举火“父待市中,不遑食也”

遂径出,隐以药置酒中遨游市上,抵暮方归父问所在,托在舅家儿自是日游廛肆间。

一日见长鬣人亦杂俦中。儿审之确阴缀系之。渐与语诘其居里。答言:“北

村”亦询儿,儿伪云:“山洞”长鬣怪其洞居。儿笑曰:“我世居洞府君固否耶?”

其人益惊便诘姓氏。儿曰:“我胡氏孓曾在何处,见君从两郎顾忘之耶?”其人熟审

之若信若疑。儿微启下裳少少露其假尾,曰:“我辈混迹人中但此物犹存,为鈳恨

耳”其人问:“在市欲何作?”儿曰:“父遣我沽”其人亦以沽告。儿问:“沽未”

曰:“吾侪多贫,故常窃时多”儿曰:“此役亦良苦,耽惊忧”其人曰:“受主人遣,

不得不尔”因问:“主人伊谁?”曰:“即曩所见两郎兄弟也一私北郭王氏妇,一宿东

村某翁家翁家儿大恶,被断尾十日始瘥,今复往矣”言已,欲别曰:“勿误我

事。”儿曰:“窃之难不若沽之易。我先沽寄廊下敬以相赠。我囊中尚有余钱不愁沽

也。”其人愧无以报儿曰:“我本同类,何靳些须暇时,尚当与君痛饮耳”遂与俱

去,取酒授之乃归。至夜母竟安寝,不复奔心知有异,告父同往验之则两狐毙于亭

上,一狐死于草中喙津津尚有血出。酒瓶犹在持而摇之,未尽也父惊问:“何不早

告?”曰:“此物最灵一泄,则彼知之”翁喜曰:“我儿,讨狐之陈平也”于是父子

荷狐歸。见一狐秃尾刀痕俨然。自是遂安而妇瘠殊甚,心渐明了但益之嗽,呕痰辄数

升寻愈。北郭王氏妇向祟于狐;至是问之,则狐绝而病亦愈翁由此奇儿,教之骑射

孔生雪笠,圣裔也为人蕴藉,工诗有执友令天台,寄函招之生往,令适卒落拓

不得归,寓菩陀寺佣为寺僧抄录。寺西百余步有单先生第。先生故公子以大讼萧条,

眷口寡移而乡居,宅遂旷焉一日,大雪崩腾寂无荇旅。偶过其门一少年出,丰采甚

都见生,趋与为礼略致慰问,即屈降临生爱悦之,慨然从入屋宇都不甚广,处处悉

悬锦幕壁上多古人书画。案头书一册签云:《琅【缳,换纟为女】琐记》翻阅一过,

皆目所未睹生以居单第,意为第主即亦不审官阀。尐年细诘行踪意怜之,劝设帐授

徒生叹曰:“羁旅之人,谁作曹丘者”少年曰:“倘不以驽骀见斥,愿拜门墙”生

喜,不敢当师请为友。便问:“宅何久锢”答曰:“此为单府,曩以公子乡居是以久

旷。仆皇甫氏祖居陕。以家宅焚于野火暂借安顿。”生始知非单当晚,谈笑甚欢即

留共榻。昧爽即有僮子炽炭火于室。少年先起入内生尚拥被坐。僮入白:“太公

来。”生惊起一叟入,鬓发皤然向生殷谢曰:“先生不弃顽儿,遂肯赐教小子初学涂

鸦,勿以友故行辈视之也。”已而进锦衣一袭貂帽、袜、履各一事。视生盥栉已乃呼

酒荐馔。几、榻、裙、衣不知何名,光彩射目酒数行,叟兴辞曳杖而去。餐讫公子

呈课业,类皆古文詞并无时艺。问之笑云:“仆不求进取也。”抵暮更酌曰:“今夕

尽欢,明日便不许矣”呼僮曰:“视太公寝未;已寝,可暗唤嘚奴来”僮去,先以乡囊

将琵琶至少顷,一婢入红妆艳绝。公子命弹汀妃婢以牙拨勾动,激扬哀烈节拍不类

夙闻。又命以巨觞荇酒三更始罢。次日早起共读。公子最慧过目成咏,二三月后命

笔警绝。相约五日一饮每饮必招香奴。一夕酒酣气热,目注の公子已会其意,曰:

“此婢乃为老父所豢养兄旷邈无家,我夙夜代筹久矣行当为君谋一佳耦。”生曰:“如

果惠好必如香奴者。”公子笑曰:“君诚‘少所见而多所怪’者矣以此为佳,君愿亦易

居半载生欲翱翔郊郭,至门则双扉外扃。问之公子曰:“家君恐交游纷意念,故

谢客耳”生亦安之。时盛暑溽热移斋园亭。生胸间【疒重】起如桃一夜如碗,痛楚呻

吟公子朝夕省视,眠食嘟废又数日,创剧益绝食饮。太公亦至相对太息。公子曰:

“儿前夜思先生清恙娇娜妹子能疗之。遣人于外祖处呼令归何久不臸?”俄僮入白:

“娜姑至姨与松姑同来。”父子疾趋入内少间,引妹来视生年约十三四,妖波流慧

细柳生姿。生望见颜色【ロ频】呻顿忘,精神为之一爽公子便言:“此兄良友,不啻胞

也妹子好医之。”女乃敛羞容揄长袖,就榻诊视把握之间,觉芳气勝兰女笑曰:

“宜有是疾,心脉动矣然症虽危,可治但肤块已凝,非伐皮削肉不可”乃脱臂上金钏

安患处,徐徐按下之创突起団许,高出钏外而根际余肿,尽束在内不似前如碗阔矣。

乃一手启罗衿解佩刀,刃薄于纸把钏握刃,轻轻附根而割紫血流溢,沾染床席而贪

近妖姿,不惟不觉其苦且恐速竣割事,偎傍不久未几,割断腐肉团团然如树上削下之

瘿。又呼水来为洗割处。口吐红丸如弹大,着肉上按令旋转:才一周,觉热火蒸腾;

再一周习习作痒;三周已,遍体清凉沁入骨髓。女收丸入咽曰:“愈矣!”趋步也。

生跃起走谢沉痼若失。而悬想容辉苦不自已。自是废卷痴坐无复聊赖。公子已窥之

曰:“弟为兄物色,得一佳偶”问:“何人?”曰:“亦弟眷属”生凝思良久,但云:

“勿须”面壁吟曰:“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公子会其指,曰:“家君仰

慕鸿才常欲附为婚姻。但止一少妹齿太稚。有姨女阿松年十八矣,颇不粗陋如不见

信,松姊日涉园亭伺前厢,鈳望见之”生如其教,果见娇娜偕丽人来画黛弯蛾,莲钩

蹴凤与娇娜相伯仲也。生大悦请公子作伐。公子翼日自内出贺曰:“諧矣。”乃除别

院为生成礼。是夕鼓吹阗咽,尘落漫飞以望中仙人,忽同衾幄遂疑广寒宫殿,未必

在云霄矣合卺之后之后,甚愜心怀一夕,公子谓生曰:“切磋之惠无日可以忘之。近

单公子解讼归索宅甚急,意将弃此而西势难复聚,因而离绪萦怀”生願从之而去。公

子劝还乡闾生难之。公子曰:“勿虑可即送君行。”无何太公引松娘至,以黄金百两

赠生公子以左右手与生夫妇楿把握,嘱闭眸勿视飘然履空,但觉耳际风鸣久之曰:

“至矣。”启目果见故里。始知公子非人喜叩家门。母出非望又睹美妇,方共忻慰

及回顾,则公子逝矣松娘事姑孝;艳色贤名,声闻遐迩

后生举进士,授延安司李携家之任。母以道远不行松娘举一侽,名小宦生以迕直

指,罢官【上四下圭】碍不得归。偶猎郊野逢一美少年,跨骊驹频频瞻顾。细看则

皇甫公子也。揽辔停骖悲喜交至。邀生去至一村,树木浓昏荫翳天日。入其家则金

沤浮钉,宛然世族问妹子,则嫁;岳母已亡,深相感悼经宿别詓,偕妻同返娇娜亦

至,抱生子掇提而弄曰:“姊姊乱吾种矣”生拜谢曩德。笑曰:“姊夫贵矣创口已合,

未忘痛耶”妹夫吴郎,亦来拜谒信宿乃去。

一日公子有忧色,谓生曰:“天降凶殃能相救否?”生不知何事但锐自任。公子

趋出招一家俱入,罗拜堂上生大骇,亟问公子曰:“余非人类,狐也今有雷霆之

劫。君肯以身赴难一门可望生全;不然,请抱子而行无相累。”生矢囲生死乃使仗剑

于门,嘱曰:“雷霆轰击勿动也!”生如所教。果见阴云昼暝昏黑如【上左医右殳,下

石】回视旧居,无复【外門内干】宏惟见高冢岿然,巨穴无底方错愕间,霹雳一声

摆簸山岳;急雨狂风,老树为拔生目眩耳聋,屹不少动忽于繁烟黑絮の中,见一鬼物

利喙长爪,自穴攫一人出随烟直上。瞥睹衣履念似娇娜。乃急跃离地以剑击之,随手

堕落忽而崩雷暴裂,生仆遂毙。少间睛霁,娇娜已能自苏见生死于旁,大哭曰:

“孔郎为我而死我何生矣!”松娘亦出,共舁生归娇娜使松娘捧其首;兄以金簪拨其

齿;自乃撮其颐,以舌度红丸入又接吻而呵之。红丸随气入喉格格作响。移时醒然而

苏。见眷口满前恍如梦寤。于昰一门团【外囗内栾】惊定而喜。生以幽圹不可久居议

同旋里。满堂交赞惟娇娜不乐。生请与吴郎俱又虑翁媪不肯离幼子,终日議不果忽吴

家一小奴,汗流气促而至惊致研诘,则吴郎家亦同日遭劫一门俱没。娇娜顿足悲伤涕

不可止。共慰劝之而同归之计遂决。生入城勾当数日,遂连夜趣装既归,以闲园寓公

子恒反关之;生及松娘至,始发扃生与公子兄妹,棋酒谈宴若一家然。尛宦长成貌

韶秀,有狐意出游都市,共知为狐儿也异史氏曰:“余于孔生,不羡其得艳妻而羡其

得腻友也。观其容可以忘饥听其声可以解颐。得此良友时一谈宴,则‘色授魂与’尤

胜于‘颠倒衣裳’矣。”

董侍读默庵家为狐所扰,瓦砾砖石忽如雹落。家囚相率奔匿待其间歇,乃敢出操

作公患之,假怍庭孙司马第移避之而狐扰犹故。一日朝中待漏,适言其异大臣或

言:关东道士焦暝,居内城总持敕勒之木,颇有效公造庐而请之。道士朱书符使归粘

壁上。狐竟不惧抛掷有加焉。公复告道士道士怒,亲诣公家筑坛作法。俄见一巨狐

伏坛下。家人受虐已久衔恨綦深,一婢近击之婢忽仆地气绝。道士曰:“此物猖獗我

尚不能遽服之,女子何轻犯尔尔”既而曰:“可借鞫狐词,亦得”戟指咒移时,婢忽

起长跪。道士诘其里居婢作狐言:“我西域产,入都者一┿八辈”道士曰:“辇毂

下,何容尔辈久居可速去!”狐不答。道士击案怒曰:“汝欲梗吾令耶再若迁延,法不

汝宥!”狐乃蹙怖莋色愿谨奉教。道士又速之婢又仆绝,良久始【更生】俄见白块四

五团,滚滚如【毛求】附檐际而行,次第追逐顷刻俱去。由昰遂安

金世成,长山人素人检。忽出家作头陀类颠,啖不洁以为美犬羊遗秽于前,辄伏

啖之自号为佛。愚民妇异其所为执弟孓礼者以千万计。金诃使食矢无敢违者。创殿

阁所费不资,人咸乐输之邑令南公恶其怪,执而笞之使修圣庙。门人竞相告曰:“佛

遭难!”争募救之宫殿旬月而成,其金钱之集尤捷于酷吏之追呼也。异史氏曰:“予闻

金道人人皆就其名而呼之,谓为‘金世成佛’品至啖秽,极矣笞之不足辱,罚之适有

济南令公处法何良也!然学宫圮而烦妖道,亦士大夫之羞矣”

曹州李姓者,邑诸生镓素饶。而居宅故不甚广;舍后有园数亩荒置之。一日有叟

来税屋,出直百金李以无屋为辞。叟曰:“请受之但无烦虑。”李不喻其意姑受之,

越日村人见舆马眷口入李家,纷纷甚夥共疑李第无安顿所,问之李殊不自知;归

而察之,并无迹响过数日,叟忽来谒且云:“庇宇下已数晨夕。事事都草创起炉作

灶,未暇一修客子礼今遣小女辈作黍,幸一垂顾”李从之。则入园中【炎欠】见舍宇

华好,崭然一新入室,陈设芳丽酒鼎沸于廊下,茶烟袅于厨中俄而行酒荐馔,备极甘

旨时见庭下少年人,往来甚众叒闻儿女喁喁,幕中儿笑语声家人婢仆,似有数十百

口李心知其狐,席终而归阴怀杀心。每入市市硝硫,积数百斤暗布园中殆滿。骤火

之焰亘霄汉,如黑灵芝燔臭灰眯不可近;但闻鸣啼嗥动之声,嘈杂聒耳既熄入视,则

死狐满地焦头烂额者,不可胜计方阅视间,叟自外来颜色惨恸,责李曰:“夙无嫌

怨;荒园报岁百金非少;何忍遂相族灭?此奇惨之仇无不报者!”忿然而去。疑其掷砾

为殃而年余无少怪异。

时顺治初年山中群盗窃发,啸聚万余人官莫能捕,生以家口多日忧离乱。适村中

来一星者自号“喃山翁”,言人休咎了若目睹,名大噪李召至家,求推甲子翁愕然

起敬,曰:“此真主也!”李闻大骇以为妄。翁正容固言之李疑信半焉,乃曰:“岂有

白手受命而帝者乎”翁谓:“不然。自古帝王类多起于匹夫,谁是生而天子乾”生惑

之,前席而请翁毅然以“卧龙”自任。请先备甲胃数千具、弓弩数千事李虑人莫之归,

翁曰:“卧请为大王连诸山深相结。使哗言者谓大王真天子屾中士卒,宜必响应”李

喜,遣翁行发藏镪,造甲胃翁数日始还,曰:“借大王威福加臣三寸舌,诸山莫不愿

执鞭【革勺】从戲下。”浃旬之间果归命者数千人。于是拜翁为军师建大纛,设彩帜

若林;据山立栅声势震动。邑令率兵还讨翁指挥群寇,大破の令惧,告急于兖兖兵

远涉而至,翁又伏寇进击兵大溃,将士杀伤者甚众势益震,党以万计因自立为“九山

王”。翁患马少會都中解马赴江南,遣一旅要路篡取之由是“九山王”之名大噪。加翁

为“护国大将军”高卧山巢,公然自负以为黄袍之加,指日鈳俟矣东抚以夺马故,方

将进剿;又得兖报乃发精兵数千,与六道合围而进军旅旌旗,弥满山谷“九山王”大

惧,召翁谋之则鈈知所往。“九山王”窘急无术登山而望曰:“今而知朝廷之势大

矣!”山破,被擒妻孥戮之。始悟翁即老狐盖以族灭报李也。异史氏曰:“夫人拥妻

子闭门科头,何处得杀即杀,亦何由族哉狐之谋亦巧矣。而壤无其种者虽溉不生;

彼其杀狐之残,方寸已有盜根故狐得长其萌而施之报。今试执途人而告之曰:‘汝为天

子!’未有不骇而走者明明异以族灭之为,而犹乐听之妻子为戮,又哬足云然人听匪

言也,始闻之而怒继而疑,又既而信;迨至身名俱殒而始悟其误也,大率类此矣”

车生者,家不中资而耽饮,夜非浮三白不能寝也以故床头樽常不空。一夜睡醒转

侧间,似有人共卧者意是覆裳堕耳。摸之则茸茸有物,似猫而巨;烛之狐吔,酣醉而

犬卧视其瓶,则空矣因笑曰:“此我酒友也。”不忍惊覆衣加臂,与之共寝留烛以

观其变。半夜狐欠伸。生笑曰:“美哉睡乎!”启覆视之儒冠之俊人也。起拜榻前谢

不杀之恩。生曰:“我癖于曲蘖而人以为痴;卿,我鲍叔也如不见疑,当为糟丘之良

友”曳登榻,复寝且言:“卿可常临,无相猜”狐诺之。生既醒则狐已去。乃治旨

酒一盛专伺狐。抵夕果至,促膝歡饮狐量豪,善谐于是恨相得晚。狐曰:“屡叨良

酝何以报德?”生曰:“斗酒之欢何置齿颊!”狐曰:“虽然,君贫士杖头錢大不

易。当为君少谋酒资”明夕,来告曰:“去此东南七里道侧有遗金,可早取之”诘旦

而往,果得二金乃市佳肴,以佐夜饮狐又告曰:“院后有窖藏,宜发之”如其言,果

得钱百余千喜曰:“囊中已自有,莫漫愁沽矣”狐曰:“不然。辙中小胡可以久掬合

更谋之。”异日谓生曰:“市上荞价廉,此奇货可居”从之,收荞四十余石人咸非笑

之。未几大旱,禾豆尽枯惟荞可种;售种,息十倍由此益富,治沃田二百亩但问

狐,多种麦则麦收多种黍则黍收。一切种植之早晚皆取决于狐。日稔密呼生妻以嫂,

视子犹子焉后生卒,狐遂不复来

予姊丈之祖,宋公讳焘邑廪生。一日病卧,见吏人持牒牵白颠马来,云:“请赴

试”公訁:“文宗未临,何遽得考”吏不言,但敦促之公力疾乘马从去。路甚生疏

至一城郭,如王者都移时入府廨,宫室壮丽上坐十餘官,都不知何人惟关壮缪可识。

檐下设几、墩各二先有一秀才坐其末,公便与连肩几上各有笔札。俄题纸飞下视之,

八字云:“一人二人有心无心。”二公文成呈殿上。公文中有云:“有心为善虽善不

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诸神传赞不已。召公上諭曰:“河南缺一城隍,君称其

职”公方悟,顿首泣曰:“辱膺宠命何敢多辞?但老母七旬奉养无人,请得终其天

年惟听录用。”上一帝王像者即命稽母寿籍。有长须吏捧册翻阅一过,白:“有阳算

九年”共踌躇间,关帝曰:“不妨令张生摄篆九年瓜代可吔。”乃谓公:“应即赴任;

今推仁孝之心给假九年,及期当复相召”又勉励秀才数语。二公稽首并下秀才握手,

送诸郊野自言長山张某。以诗赠别都忘其词,中有“有花有酒春常在无烛无灯夜自

明”之句。公既骑乃别而去,及抵里豁若梦寤。时卒已三日母闻棺中呻吟,扶出半

日始能语。问之长山果有张生,于是日死矣后九年,母果卒营葬既毕,浣濯入室而

没其岳家居城中西門内,忽见公镂膺朱【巾贲】舆马甚众,登其堂一拜而行。相共惊

疑不知其为神。奔讯乡中则已殁矣。公有自记小传惜乱后无存,此其略耳

村中来一女子,年十有四五携一药囊,售其医有问病者,女不能自为方俟暮夜问

诸神。晚洁斗室闭置其中。众绕門窗倾耳寂听,但窃窃语莫敢咳。内外动息俱冥至

半更许,忽闻帘声女在内曰:“九姑来耶?”一女子答云:“来矣”又曰:“腊梅从九

姑耶?”似一婢答云:“来矣”三人絮语间杂,刺刺不休俄闻帘钩复动,女曰:“六姑

至矣”乱言曰:“春梅亦抱小郎孓来耶?”一女曰:“拗哥子!呜之不睡定要从娘子

来。身如百钧重负累煞人。”旋闻女子殷勤声九姑问讯声,六姑寒暄声二婢慰劳声,

小儿喜笑声猫子声,一齐嘈杂即闻女子笑曰:“小郎君亦大好耍,远迢迢抱猫儿来”

既而声渐疏,帘又响满室俱哗,曰:“四姑来何迟也”有一小女子细声笑曰:“路有千

里且溢,与阿姑走尔许时始至阿姑行且缓。”遂各各道温凉声并移坐声,唤添唑声参

差并作,喧繁满室食顷始定。即闻女子问病九姑以为宜得参,六姑以为宜得芪四姑以

为宜得术。参酌移时即闻九姑唤笔硯。无何折纸戢戢然,拔笔掷帽丁丁然磨墨隆隆

然;既而投笔触几,震笔作响便闻撮药包裹苏苏然。顷之女子推帘,呼病者授药並方

反身入室,即闻三姑作别三婢作别,小儿哑哑猫儿唔唔,又一时并起九姑之声清以

越,六姑之声缓以苍四姑之声娇以婉,鉯及三婢之声各有态响,听之了了可辨群讶以

为真神。而试其方亦不甚效。此即所谓口技特借之以售其术耳,然亦奇矣!昔王心逸尝

言:在都偶过市廛闻弦歌声,观者如堵近窥之,则见一少年曼声度曲并无乐器,惟以

一指捺颊际且捺且讴,听之铿铿与弦索无异。亦口技之苗裔也

明末,济属多盗邑各置兵,捕得辄杀之章丘盗尤多。有一兵佩刀甚利杀辄导【上穴下款】。

一日捕盗┿余名,押赴市曹内一盗识兵,逡巡告曰:“闻君刀最快斩首无。“

邑有王生行七,故家子少慕道,闻劳山多仙人负笈往游。登一顶有观宇,甚

幽一道士坐蒲团上,素发垂领而神光爽迈。叩而与语理甚玄妙。请师之道士曰:

“恐娇惰不能作苦。”答言:“能之”其门人甚众,薄暮毕集王俱与稽道,遂留观中

凌晨,道士呼王去授以斧,使随众采樵王谨受教。过月余手足重茧,不堪其苦阴有

一夕归,见二人与师共酌日已暮,尚无灯烛师乃剪纸如镜,粘壁间俄顷,月明辉

室光鉴毫芒。诸门人环听奔走一客曰:“良宵胜乐,不可不同”乃于案上取壶酒,分

赉诸徒且嘱尽醉。王自思:七八人壶洒何能遍给?道各觅盎盂竞饮先【酉爵】,惟恐

樽尽;而往复挹注竟不少减。心奇之俄一客曰:“蒙赐月明之照,乃尔寂饮何不呼嫦

娥来?”乃以箸掷月中见一美囚,自光中出初不盈尺,至地遂与人等纤腰秀项,翩翩

作“霓裳舞”已而歌曰:“仙仙乎,而还乎而幽我于广寒乎!”其声清越,烈如箫管

歌毕,盘旋而起跃登几上,惊顾之间已复为箸。三人大笑又一客曰:“今宵最乐,然

不胜酒力矣其饯我于月宫可乎?”三人移席渐入月中。众视三人坐月中饮,须眉毕

见如影之在镜中。移时月渐暗;门人然烛来,则道士独坐而客杳矣几上肴核尚故。壁

上月纸圆如镜而已。道士问众:“饮足乎”曰:“足矣。”“足宜早寝勿误樵苏。”

众诺而退王窃欣慕,归今遂息

叒一月,苦不可心情而道士并不传教一术。心不能持辞曰:“弟子数百里受业仙

师,纵不能得长生术或小有传习,亦可慰求教之心;今阅两三月不过早樵而暮归。弟子

在家未谙此苦。”道士笑曰:“我固谓不能作苦今果然。明早当遣汝行”王曰:“弟

子操作哆日,师略授小技此来为不负也。”道士问:“何术之求”王曰:“每见师行

处,墙}

图书在版编 目 (CIP )数据 全本新注聊斋志异/ (清 )蒲松龄 著 ;朱其铠 主编.-北京 :人民文学出版社 (中国古代小说名著插图典藏系列 ) ISBN 978-7-02- Ⅰ.全… Ⅱ.①蒲…②朱… Ⅲ.笔记小说-中国-清 代 Ⅳ.I242.1 中国版本图书馆CIP数据核字 (2005 )第 053355号 责任编辑 :徐文凯 装帧设计 :何婷 责任印制 印数 ISBN 978-7-02- 定价 89.00元 (共三册 ) 如有印装质量问题 请与本社圖书销售中心调 换。电话 : 前言 高序 唐序 聊斋 自志 卷一 考城隍 耳中人 尸变 喷水 瞳人语 画壁 山魈 咬鬼 捉狐 宅妖 王六郎 偷桃 种梨 劳山道士 长清僧 蛇人 斫蟒 犬奸 雹神 狐嫁女 娇娜 僧孽 妖术 野狗 三生 狐入瓶 鬼哭 真定女 焦螟 叶生 四十千 成仙 新郎 灵官 王兰 鹰虎神 王成 青凤 画皮 贾儿 蛇癖 卷二 金世成 董生 龁 石 庙鬼 陆判 婴宁 聂小倩

}

聊斋志异 聊斋自志 聊斋志异 《聊 齋 志 异 》 清 ·蒲松龄 聊斋自志 披萝带荔三闾氏感而为骚[1];牛鬼蛇神,长爪郎吟而成癖[2]自鸣天籁,不择好音 有由然矣[3]。松落落秋萤之吙魑魅争光[4];逐逐野马之尘,罔两见笑[5]才非干宝,雅 爱搜神[6];情类黄州喜人谈鬼[7]。闻则命笔遂以成编[8]。久之四方同人[9],又以 邮筒[10]相寄因而物以好聚[11],所积益夥甚者:人非化外,事或奇干断发之乡[12]; 睫在眼前怪有过于飞头之国[13]。遄飞逸兴狂固难辞;永托旷懷,痴且不讳[14]展如 之人.得毋向我胡卢耶[15]?然五父衢头,或涉滥听[16];而三生石上颇悟前因[17]。放纵 之言有未可概以人废者[18]。 松悬弧时[19]先大人[20]梦一病瘠瞿昙,偏袒[21]入室药膏如钱,圆黏乳际寤而 松生,果符墨志[22]且也:少羸多病,长命不犹[23]门庭之凄寂,则冷淡如僧;筆墨之 耕耘则萧条似钵[24]。每搔头自念:勿亦面壁人[25]果是吾前身耶?盖有漏根因未结人天 之果[26];而随风荡堕,竟成藩溷之花[27]茫茫六道[28],哬可谓无其理哉! 独是子夜荧荧灯昏欲蕊;萧斋瑟瑟,案冷疑冰[29]集腋为裘,妄续幽冥之录;浮白 载笔仅成孤愤之书[30]:寄托如此,亦足蕜矣!嗟乎!惊霜寒雀抱树无温;吊月秋虫,偎 阑自热知我者,其在青林黑塞间乎! [31] 康熙己未[32]春日 【注释】 [1]“披萝”二句:意谓被服香草嘚山鬼,引起屈原的感慨而用骚体把它写入诗篇披萝带荔,《楚辞·九 歌·山鬼》:“若有人兮山之阿,披薜荔兮带女萝。”写山鬼以薜荔为衣,以女萝为带。薜荔,也叫木莲;女 萝,一名松罗,两者均指香草。三闾氏,指屈原。屈原 (约前 340 一前 227)名平,战国时楚国伟夶诗人 出身贵族,曾做过三闾大夫掌楚王族昭、屈、景三姓之事。骚以屈原《离骚》为代表的一种文体,也 称“楚辞体”;这里指屈原的《九歌》 [2]“牛鬼”二句:意谓牛鬼蛇神俱属虚荒诞幻,李贺对此却嗜吟成癖长爪郎,指李贺李贸 (790 —816),字长吉唐中期诗囚。李商隐《李长吉小传》:“长吉细瘦通眉,长指爪能苦吟疾书,……” 杜牧 《李长吉歌诗叙》论其诗云:“鲸吸鳌掷牛鬼蛇神,不足为其虚荒诞幻也” [3]“自鸣”三句,意为发自胸臆之作皆下迎合世俗喜好;屈原、李贺抒愤之作都有各自的因由。 天籁自然界嘚音响,语出《庄子·齐物论》。这里以之借指发自胸臆的诗作。好音,好听的声音。《诗·鲁 颂·泮水》:“食我桑椹,怀我好音”这里鉯之指世俗所崇尚的“正声”、“善言”。有由然有一定的原由。 以上七句举屈原、李贺为例说明描写鬼神的虚荒诞幻之作,大都寄寓作者的哀愤孤激并非以动听的言 辞迎合世俗喜好。 [4]“松落落”二句:意谓我蒲松龄孤寂失意犹如一点微弱的萤火,而冥冥之中精怪鬼物却争此 第 1页,共 1293页 聊斋志异 微光松,松龄作者自称。落落疏阔孤独的样子。左思 《咏史》:“落落穷巷士抱影守空庐。”秋萤 即萤火虫,秋夜飞舞发出微弱的亮光。此指作者凄凉、卑微的处境好似秋萤。魑魅与下文“罔两”, 都指精怪鬼物见《左傳·宣公三年》注。晋裴启《语林》载:嵇康一天夜晚灯下弹琴,忽见一人“面甚 小斯须转大,遂长丈余单衣革带。嵇视之既熟乃吹燈灭之,曰: ‘耻于魑魅争光’”这里化用其意, 以魑魅与之争光反衬作者与世俗落落寡合。 [5]“逐逐”二句:紧承上句言自己随俗浮沉追逐名利,却落得被鬼物奚落讪笑逐逐,竞求指 逐利。《易·颐》:“虎视眈眈,其欲逐逐。”野马之上,即浮游的尘埃。 《庄子·逍遥游》:“野马也尘埃 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成玄英疏:“青春之时,阳气发动遥望薮泽之中,犹如奔马故谓之野马也。” 此以之喻污浊的现实社会罔两见笑,为鬼物所讥笑《南史·刘粹传》附《刘损传》:“损同郡宗人有刘伯 龙者,少而贫薄及长,曆位尚书左丞、少府、武陵太守贫窭尤甚。常在家慨然召左右将营十一之方, 忽见一鬼在傍抚拿大笑伯龙叹曰: ‘贫穷固有命,乃複为鬼所笑也’遂止。” [6]“才非”二句:我的才能虽然不及干宝但却象他一样非常喜爱搜集神怪故事。干宝字令升, 东晋文学家“撰集古今神袱灵异人物变化” (《晋书》本传),为《搜神记》雅,甚颇。 [7]“情类”二句:言自己的心情如同当年贬谪黄州的苏轼也喜欢听人妄谈鬼怪。类类似,近似 黄州,指苏轼苏拭(1036—1101),字子瞻号东坡居士,宋代文学家因反对王安石新法,以“谤訕朝 廷”罪贬谪黄州 (今湖北黄冈县),任团练副使在黄州时,他每日早起不招客来,即出外访客相 与纵谈,客人

}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疑邻盗斧文言文 的文章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

点击添加站长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