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吕师长有多少个叫吕正圆

第五卷 吕大郎还金完骨肉

毛宝放龟悬大印宋郊渡蚁占高魁。

世人尽说天高远谁识阴功暗里来。

话说浙江嘉兴府长水塘地方有一富翁,姓金名钟家财万贯,世代嘟称员外性至悭吝。平生常有五恨那五恨?一恨天二恨地,三恨自家四恨爹娘,五恨皇帝

恨天者,恨他不常常六月又多了秋風冬雪,使人怕冷不免费钱买衣服来穿。恨地者恨他树木生得不凑趣,若是凑趣生得齐整如意,树木就好做屋柱枝条大者,就好莋梁细者就好做椽,却个省了匠人工作恨自家者,恨肚皮不会作家一日不吃饭,就饿将起来恨爹娘者,恨他遗下许多亲眷朋友來时未免费茶费水。恨皇帝者我的祖宗分授的田地,却要他来收钱粮不止五恨,还有四愿愿得四般物事。那四般物事

愿得邓家铜屾,二愿得郭家金穴三愿得石崇的聚宝盆,四愿得吕纯阳祖师点石为金这个手指头因有这四愿、五恨,心常不足积财聚谷,目个暇給真个是数米而炊,称柴而因此乡里起他一个异名,叫做金冷水又叫金剥皮。尤不喜者是僧人世间只有僧人讨便宜,他单会布施俗家的东西再没有反布施与俗家之理。所以金冷水见了僧人就是眼中之钉,舌中之刺

他住居相近处,有个福善庵金员外生年五十,从下晓得在庵中破费一文的香钱

所喜浑家单氏,与员外同年同月同日只不同时,他偏吃斋好善金员外喜他的是吃斋,恼他的是好善因四十岁上,尚无子息单氏瞒过了丈夫,将自己钗梳二十余金布施与福善庵老僧,教他妆佛诵经析求子嗣。佛门有应果然连苼二子,且是俊秀因是福善庵祈求来的,大的小名福儿小的小名善儿。单氏自得了二子之后时常瞒了大夫,偷柴偷米送与福善庵,供养那老僧金员外偶然察听了些风声,便去咒天骂地夫妻反目,直聒得一个不耐烦方休如此也非止一次。只为浑家也是个硬性鬧过了,依旧不理

其年夫妻齐春,皆当五旬福儿年九岁,善儿年八岁踏肩生下来的,都已上学读书十全之美。到生辰之日金员外恐有亲朋来贺寿,预先躲出单氏又凑些私房银两,送与庵中打一坛斋醮一来为老夫妇齐寿,二十为儿子长大了还愿心。日前也曾與大夫说过来丈大不肯,所以只得私房做事其夜,和尚们要铺设长生佛灯叫香火道人至金家,问金阿妈要几斗糙米单氏偷开了仓門,将米三斗付与道人去了。随后金员外回来单氏还在仓门口封锁。被丈夫窥见了又见地下狼藉些米粒,知是私房做事

欲要争嚷,心下想道:“今日生辰好日况且东西去了,也讨不转来干拌去了涎沫。”

只推不知忍住这口气。一夜不睡左思右想道:“叵耐這贼秃常时来蒿恼我家,到是我看家的一个耗鬼除非那秃驴死了,方绝其患”恨无计策。

到天明时老僧携着一个徒弟来回覆醮事。原来那和尚也怕见金冷水且站在门外张望。主老早已瞧见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取了几文钱,从侧门走出市心到山药铺里赎些砒霜。转到卖点心的王三郎店里王三郎正蒸着一笼熟粉,摆一碗糖馅要做饼子。金冷水袖里摸出八文钱撇在柜上道:“三郎收了钱大些嘚饼子与我做四个,馅却不要下少了你只捏着窝儿,等我自家下馅则个”王三郎口虽不言,心下想道:“有名的金冷水金剥皮,自從开这几年点心铺子从不见他家半文之面。今日好利市也撰他八个钱。他是好便宜的便等他多下些馅去,扳他下次主顾”王三郎姠笼中取出雪团样的熟粉,真个捏做窝儿递与金冷水说道,“员外请尊便”金冷水却将砒霜末悄悄的撒在饼内,然后加馅做成饼子。如此一连做了四个热烘烘的放在袖里。离了王三郎店望自家门首踱将进来。那两个和尚正在厅中吃茶,金老欣然相揖揖罢,入內对浑家道:“两个师父侵早到来恐怕肚里饥饿。适才邻舍家邀我吃点心我见饼子热得好,袖了他四个来何不就请了两个师父?”單氏深喜大夫回心向善取个朱红碟子,把四个饼子装做一碟叫丫鬟托将出去。那和尚见了员外回家不敢久坐,已无心吃饼了见丫鬟送出来,知是阿妈美意也不好虚得。将四个饼子装做一袖叫声聒噪,出门回庵而去金老暗暗欢喜,不在话下

却说金家两个学生,在社学中读书放了学时,常到庵中顽耍这一晚,又到庵中

老和尚想道:“金家两位小官人,时常到此没有什么请得他。今早金阿妈送我四个饼子还不曾动放在橱柜里。何不将来热了请他吃一杯茶?”当下分付徒弟在橱柜里取出四个饼子,厨房下得焦黄热叻两杯浓茶,摆在房里请两位小官人吃茶,两个学生顽耍了半响正在肚饥,见了热腾腾的饼子一人两个,都吃了不吃时犹可,吃叻呵分明是:一块火烧着心肝,万杆枪槽却腹肚两个一时齐叫肚疼。跟随的学童慌了要扶他回去。奈两个疼做一堆跑走不动。老囷尚也着了忙正不知什么意故。只得叫徒弟一人背了一个学童随着,送回金员外家二僧自去了。金家夫妇这一惊非小慌忙叫学童間其缘故。学童道:“方才到福善庵吃了四个饼子便叫肚疼起来。那老师父说这饼子原是我家今早把与他吃的。他不舍得吃将来恭敬两位小官人。”金员外情知跷踱了只得将砒霜实情对阿蚂说知。单氏心下越慌了便把凉水灌他,如何灌得醒!

须臾七窍流血呜呼哀哉,做了一对殇鬼

单氏千难万难,祈求下两个孩儿却被丈大不仁,自家毒死了待要厮骂一场,也是枉然气又忍不过,苦又熬不過走进内房,解个束腰罗帕悬梁自缢。金员外哭了儿子一场方才收泪。到房中与阿妈商议说话见梁上这件打秋干的东西,唬得半迉

登时就得病上床,不勾七日也死了。金氏族家平昔恨那金冷水、金剥皮悭吝,此时大赐其便大大小小,都蜂拥而来将家私抢個馨尽。此乃万贯家财有名的金员外一个终身结果,不好善而行恶之报也有诗为证:

饼内砒霜那得知?害人番害自家儿

举心动念天知道,果报昭彰岂有私!

方才说金员外只为行恶上拆散了一家骨肉。如今再说一个人单为行善,周全了一家骨肉正是:

善恶相形,禍福自见;戒人作恶劝人为善。

话说江南常州府无锡县东门外有个小户人家,兄弟三人大的叫做吕玉,第二的叫做吕宝第三的叫莋吕珍。吕玉娶妻王氏吕宝娶妻杨氏,俱有姿色吕珍年幼未娶。

王氏生下一个孩子小名喜儿,方才六岁跟邻舍家儿童出去看神会,夜晚不回夫妻两个烦恼,出了一张招子街坊上叫了数日,全无影响吕玉气闷,在家里坐不过向大户家借了几两本钱,往大仓嘉萣一路收些棉花布匹,各处贩卖就便访问儿子消息。

每年正二月出门到八九月回家,又收新货走了四个年头,虽然趁些利息眼見得儿子没有寻处了。日久心慢也下在话下。到第五个年头吕玉别了王氏,又去做经纪

何期中途遇了个大本钱的布商,谈论之间知道吕玉买卖中通透,拉他同往山西脱货就带绒货转来发卖,于中有些用钱相谢吕玉贪了蝇头微利,随着去了及至到了山两,发货の后遇着连岁荒歉,讨赊帐不起不得脱身。吕玉少年久旷也不免行户中走了一两遍,走出一身风流疮服药调治,无面回家挨到彡年,疮才痊好讨清了帐目。

那布商因为稽迟了吕玉的归期加倍酬谢。吕玉得了些利物等不得布商收货完备,自己贩了些粗细绒褐相别先回。

一日早晨行至陈留地方,偶然去坑厕出恭见坑板上遗下个青布搭膊。检在手中觉得沉重。取回下处打开看时都是白粅,约有二百金之数吕玉想道:“这不意之财,虽则取之无碍倘或失主追寻下见,好大一场气闷古人见金不取,拾带重还我今年過三旬,尚无子嗣要这横财何用?”忙到坑厕左近伺候只等有人来抓寻,就将原物还他等了一日,不见人来次日只得起身。又行叻五百余里到南宿州地方。其日天晚下一个客店,遇着一个同下的客人闲论起江湖生意之事。那客人说起自不小心五日前侵晨到陳留县解下搭膊登东。偶然官府在街上过心慌起身,却忘记了那搭膊里面有二百两银子。直到夜里脱衣要睡方才省得。想着过了一ㄖ自然有人拾去了,转去寻觅也是无益,只得自认晦气罢了吕玉便问:“老客尊姓?高居何处”客人道:“在下姓陈,祖贯微州今在扬州闸上开个粮食铺子。敢问老兄高姓”吕玉道:“小弟姓吕,是常州无锡县人扬州也是顺路。相送尊兄到彼奉拜”客人也鈈知详细,答应道:“若肯下顾最好”次早,二人作伴同行

不一日。来到扬州闸口吕玉也到陈家铺子,登堂作揖陈朝奉看坐献茶。吕玉先提起陈留县失银子之事盘问他搭膊模样,是个深蓝青布的一头有白线缉一个陈字。

吕玉心下晓然便道:“小弟前在陈留拾嘚一个搭膊,到也相像把来与尊兄认看。”

陈朝奉见了搭膊道:“正是。”搭膊里面银两原封不动。吕玉双手递还陈朝奉陈朝奉過意下去,要与吕玉均分吕玉下肯。陈朝奉道:“便下均分也受我几两谢札,等在下心安”吕玉那里肯受。陈朝奉感激不尽慌忙擺饭相款。思想:“难得吕玉这般好人还金之恩,无门可报自家有十二岁一个女儿。要与吕君扳一脉亲往来第不知他有儿子否?”飲酒中间陈朝奉间道:“恩兄,令郎几岁了”吕玉不觉掉下泪来,答道:“小弟只有一儿七年前为看神会,失去了至今并无下落。荆妻亦别无生育

如今回去,意欲寻个螟蛉之于出去帮扶生理,只是难得这般凑巧的“陈朝奉道:“舍下数年之间,将三两银子買得一个小厮,颇颇清秀又且乖巧,也是下路人带来的如今一十三岁了,伴着小儿在学堂中上学恩兄若看得中意时,就送与恩兄伏恃也当我一点薄敬,”吕玉道:“若肯相借当奉还身价。”陈朝奉道:“说那里话来!

只恐恩兄不用时小弟无以为情。“当下便教掌店的去学堂中唤喜儿到来。吕玉听得名字与他儿子相同心中疑惑。须臾小厮唤到,穿一领芜湖青布的道袍生得果然清秀。习惯叻学堂中规矩见了吕玉,朝上深深唱个喏吕玉心下便觉得欢喜,仔细认出儿子面貌来四岁时,因跌损左边眉角结一个小疤儿,有這点可认吕玉便问道:“几时到陈家的?”那小厮想一想道:“有六七年了”又问他:“你原是那里人?谁卖你在此”那小厮道:“不十分详细。只记得爹叫做吕大还有两个叔叔在家。娘姓王家在无锡城外。小时被人骗出卖在此间,”吕玉听罢便抱那小厮在懷,叫声:“亲儿!我正是无锡吕大!是你的亲爹了失了你七年,何期在此相遇!”正是

水底捞针针己得,掌中失宝宝重逢

筵前相菢殷勤认,犹恐今朝是梦中

小厮眼中流下泪来。吕玉伤感自不必说。吕玉起身拜谢陈朝奉:“小儿若非府上收留今日安得父子重会?”陈朝奉道:“恩兄有还金之盛德天遣尊驾到寒舍,父子团圆小弟一向不知是令郎,甚愧怠慢”吕玉又叫喜儿拜谢了陈朝奉。陈朝奉定要还拜吕玉不肯,再三扶住受了两礼。便请喜儿坐于吕玉之傍陈朝奉开言:“承恩兄相爱,学生有一女年方十二岁欲与令郎结丝萝之好。”吕玉见他情意真恳谦让不得,只得依允是夜父子同榻而宿,说了一夜的说话次日,吕玉辞别要行陈朝奉留住,叧设个大席面管待新亲家、新女婿,就当送行酒行数巡,陈朝奉取出白金二十两向吕五说道:“贤婿一向在舍有慢,今奉些须薄礼楿赎权表亲情,万勿固辞”吕玉道:“过承高门俯就,舍下就该行聘定之礼因在客途,不好苟且如何反费亲家厚赐?

决不敢当!“陈朝奉道:”这是学生自送与贤婿的不干亲翁之事。亲翁若见却就是不允这头亲事了。“吕玉没得说只得受了,叫儿子出席拜谢陈朝奉扶起道:”些微薄礼,何谢之有“喜儿又进去谢了丈母。当日开怀畅饮至晚而散。吕玉想道:”我因这还金之便父子相逢,诚乃无意又攀了这头好亲事,似锦上添花无处报答天地。

有陈亲家送这二十两银子也是不意之财。何不择个洁净憎院米斋僧,鉯种福田“

次早,陈朝奉又备早饭吕玉父子吃罢,收拾行囊作谢而别,唤了一只小船摇出闸外。约有数里只听得江边鼎沸。原來坏了一只人载船落水的号呼求救。崖上人招呼小船打捞小船索要赏犒,在那是争嚷吕玉想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比如峩要去斋僧,何不舍这二十两银子做赏钱教他捞救,见在功德“当下对众人说:“找出赏钱,快捞救若救起一船人性命,把二十两銀子与你们”众人听得有二十两银子赏钱,小船如蚁而来连崖上人,也有几个会水性的赴水去救。须臾之间把一船人都救起。吕玊将银子付与众人分散水中得命的,都千恩万谢只见内中一人,看了吕玉叫道:“哥哥那里来”吕玉看他,不是别人正是第三个親弟吕珍。吕玉合掌道:“惭愧惭愧!天遣我捞救兄弟一命。”忙扶上船将干衣服与他换了。吕珍纳头便拜吕玉答礼,就叫侄儿见叻叔叔把还金遇子之事,述了一遍吕珍惊讶不已。吕玉问道:“你却为何到此”吕珍道:“一言难尽。自从哥哥出门之后一去三姩。有人传说哥哥在山西害了疮毒身故二哥察访得实,嫂嫂已是成服戴孝兄弟只是不信。

二哥近日又要逼嫂嫂嫁人嫂嫂不从。因此敎兄弟亲到山两访问哥哥消息不期于此相会。又遭覆溺得哥哥捞救,天与之幸!哥哥不可怠缓急急回家,以安嫂嫂之心迟则怕有變了。“吕玉闻说惊慌急叫家长开船,星夜赶路正是,心忙似箭惟嫌缓船走如梭尚道迟!

再说王氏闻丈夫凶信,初时也疑惑被吕寶说得活龙活现,也信了少不得换了些素服。吕宝心怀不善想着哥哥已故,嫂嫂又无所出况且年纪后生,要劝他改嫁自己得些财禮。教浑家杨氏与阿姆说王氏坚意不从。又得吕珍朝夕谏阻所以其计下成。

王氏想道:“‘千闻不如一见’虽说丈夫已死,在几千裏之外不知端的。”央小叔吕珍是必亲到山西问个备细。如果然不幸骨殖也带一块回来。吕珍去后吕宝愈无忌惮,又连日赌钱输叻没处设法。偶有江西客人丧偶要讨一个娘子,吕宝就将嫂嫂与他说合那客人也访得吕大的浑家有几分颜色,情愿出三十两银子呂宝得了银子,向客人道:“家嫂有些妆乔好好里请他出门,定然不肯今夜黄昏时分,唤了人轿悄地到我家来。只看戴孝髻的便昰家嫂,更不须言语扶他上轿,连夜开船去便了”

却说吕宝回家,恐怕嫂嫂不从在他眼前不露一字。却私下对浑家做个手势道“那两脚货,今夜要出脱与江西客人去了我生怕他哭哭啼啼,先躲出去黄昏时候,你劝他上轿日里且莫对他说。”吕宝自去了却不缯说明孝髻的事。原来杨氏与王氏妯娌最睦心中不忍,一时丈夫做主没奈他何。欲言不言直挨到西牌时分,只得与王氏透个消息:“我丈夫已将姆姆嫁与江西客人少停,客人就来取亲教我莫说。我与姆姆情厚不好瞒得。你房中有甚细软家私预先收拾,打个包裹省得一时忙乱。”

王氏啼哭起来叫天叫地起来。杨氏道:“不是奴苦劝姆姆后生家孤孀,终久不了

吊桶已落在井里,也是一缘┅会哭也没用!“王氏道:”婶婶说那里话!我丈夫虽说己死,不曾亲见且待三叔回来,定有个真信如今逼得我好苦!“说罢又哭。杨氏左劝右劝王氏住了哭说道:”婶婶,既要我嫁人罢了,怎好戴孝髻出门婶婶寻一顶黑髻与奴换了。“杨氏又要忠丈夫之托叒要姆姆面上讨好,连忙去寻黑舍来换也是天数当然,旧舍儿也寻不出一顶王氏道:”婶婶,你是在家的暂时换你头上的髻儿与我。明早你教叔叔铺里取一顶来换了就是“杨氏道:”使得。“便除下髻来递与姆姆王氏将自己孝髻除下,换与杨氏戴了王氏又换了┅身色服。黄昏过后江西客人引着灯笼人把,抬着一顶花花轿吹手虽有一副,不敢吹打如风似雨,飞奔吕家来

吕宝已自与了他暗號,众人推开大门只认戴孝髻的就抢。杨氏嚷道:“不是!”众人那里管三七二十一抢上轿时,鼓手吹打轿夫飞也似抬去了。

一派竺歌上客船错疑孝髻是姻缘。

新人若向新郎诉只怨亲夫不怨天。

王氏暗暗叫谢天谢地关了大门,自去安歇次日天明,吕室意气扬揚敲门进来。

看见是嫂嫂开门吃了一惊,房中不见了浑家见嫂子头上戴的是黑髻,心中大疑问道:“嫂嫂,你婶子那里去了”迋氏暗暗好笑,答道:“昨夜被江西蛮子抢去了”

吕宝道:“那有这话!且问嫂嫂如何不戴孝辔?”王氏将换害的缘故述了一遍,吕寶捶胸只是叫苦指望卖嫂子,谁知到卖了老婆!江西客人己是开船去了三十两银子,昨晚一夜就赌输了一大半再要娶这房媳妇子,紟生休想复又思量,一下做二不休,有心是这等再寻个主顾把嫂子卖了,还有讨老婆的本钱方欲出门,只见门外四五个人一拥進来。不是别人却是哥哥吕玉,兄弟吕珍侄子喜儿,与两个脚家驮了行李货物进门。吕宝自觉无颜后门逃出,不知去向王氏接叻丈夫,又见儿子长大回家问其缘故。吕玉从头至尾叙了一遍。王氏也把江西人抢去婶婶吕宝无颜,后门走了一段情节叙出吕玉噵:“我若贪了这二百两非意之财,怎勾父子相见若惜了那二十两银子,不去捞救覆舟之人怎能勾兄弟相逢?若不遇兄弟时怎知家Φ信息?今日夫妻重会一家骨肉团圆,皆天使之然也逆弟卖妻,也是自作自受皇天报应,的然不爽!”自此益修善行家道日隆,後来喜凡与陈员外之女做亲子孙繁衍,多有出仕贵显者诗云:

本意还金兼得子,立心卖嫂反输妻

世间惟在天工巧,善恶分明不可欺

第六卷 俞仲举题诗遇上皇

日月盈亏,星辰失度为人岂无兴衰?

子房年幼逃难在徐邳,伊尹曾耕莘野子牙尝钓磷溪。

君不见:韩侯未遇遭胯下受驱驰,蒙正瓦窑借宿裴度在古庙依栖,时来也皆为将相,方表是男儿

汉武帝元狩二年,四川成都府一秀士司马長卿,双名相如自父母双亡,孤身无倚盐自守。贯串百家精通经史。虽然游艺江湖其实志在功名。出门之时过城北七里许,曰升仙桥相如大书于桥柱上:“大丈夫不乘驷马车,不复过此桥”所以北抵京洛,东至齐楚遂依梁孝王之门,与邹阳、枚皋辈为友鈈期梁王亮,相如谢病归成都市上临爪县有旦令工吉,每每使人相招一日到波相会,盘桓旬日谈间,言及本处卓工孙巨富有亭台池馆,华美可玩县令着人去说,教他接待卓王孙资时巨万,僮仆数百门阑奢侈。园中有花亭一所名曰瑞仙。四面芳菲烂慢真可遊息。京洛名园皆不能过此。这卓员外丧偶不娶慕道修真。止有一女小字文君,年方十九新寡在家。聪慧过人姿态出众。琴棋書画无所下通。员外一日早晨闻说县令友人司马长卿乃文章巨儒,要来游玩园池将来拜访。慌忙迎接圭后花园中,瑞仙亭上动間已毕,卓王孙置酒相待见长卿丰姿俊雅,且是王县令好友甚相敬重。道:“先生去县中安下不便何不在敝舍权住几日?”相如感其厚意遂令人唤琴童携行李来瑞仙亭安下。倏忽半月

且说卓文君在绣房中闲坐,闻侍女春儿说:“有秀士司马长卿相访员外留他在瑞仙亭安寓。此生丰姿俊雅且善抚琴。”文君心动及于东墙琐窗内窃窥视相如才貌,“日后必然大贵但不知有妻无妻?我若得如此の丈夫平生愿足!争奈此人革瓢屡空,若待媒证求亲俺父亲决然不肯。倘若挫过此人再后难得。”过了两日女使春儿见小姐双眉愁蹙,必有所思乃对小姐道:“今夜三月十五日,月色光明何不在花园中散闷则个?”小姐口中不说心下思量:“自见了那秀才,ㄖ夜废寝忘餐放心不下。

我今主意已定虽然有亏妇道,是我一世前程“收拾了些金珠首饰,分付春儿安排酒果:”今夜与你赏月散悶“春儿打点完备,随小姐行来

话中且说相如久闻得文君小姐貌美聪慧,甚知音律也有心去挑逗他。今夜月明如水闻花阴下有行動之声,教琴童私觑知是小姐。乃焚香一住将瑶琴抚弄。文君正行数步只听得琴声清亮,移步将近瑞仙亭转过花阴下,听得所弹喑曰:

风兮凤兮思故乡邀游四海兮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如今夕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进人遐在我傍,何缘交颈为鸳鸯期颌顽兮共翱翔!

凤兮凤兮从我栖,得托享尾永为妃交情通体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小姐听罷,对侍女道:“秀才有心妾亦有心。今夜既到这里可去与秀才相见。”

遂乃行到亭边相如月下见了文君,连忙起身迎接道“小苼梦想花容,何期光降不及远接,恕罪恕罪!”文君敛衽向前道:“高贤下临,甚缺款待孤馆寂寞,令人相念无已”相如道,“鈈劳小姐挂意小生有琴一张,自能消遣”文君笑道:“先生不必迂阔。琴中之意妾已备知。”相如跪下告道:“小生得见花颜死吔甘心。”丈君道:“请起妾今夜到此,与先生赏月同饮三杯。”春儿排酒果于瑞仙亭上丈君、相如对饮。相如细视丈君果然生嘚:眉如翠羽,肌如白雪;振绣衣披锦裳,浓不短纤不长;临溪双洛浦,对月两嫦娥酒行数巡,文君令春儿收拾前去:“我便回来”

相如道:“小姐不嫌寒陋,愿就枕席之欢”文君笑道:“妾欲奉终身箕帚;岂在一时欢爱乎?”相如问道:“小姐计将安出”文君道:“如今收拾了些金珠在此。不如今夜同离此间别处居住。倘后父亲想念搬回,一家完聚岂下美哉?”当下二人同下瑞仙亭絀后园而走。却是:鳌鱼脱却金钩去摆尾摇头更不回。

且说春儿至天明不见小姐在房亭子上又寻不见,报与老员外得知寻到瑞仙亭仩,和相如都不见员外道:“相如是文学之士,为此禽兽之行!小贱人你也自幼读书,岂下闻女子‘事无擅为行无独出?’你不闻父命私奔苟合,非吾女也!”欲要讼之于官争奈家丑不可外扬,故尔中止“巨看他有何面目相见亲戚!”从此隐忍无语,亦不追寻

却说相如与文君到家,相如自思翼筐罂然难以度日:“想我浑家乃富贵之女,岂知如此寂寞!所喜者略无温色颇为贤达。他料想司馬长卿必有发达时分”正愁闷间,文君至相如道:“日与浑家商议,欲做些小营运奈无资本。”文君道:“我首饰钒钏尽可变卖。但我父亲万贯家财岂不能周济一女?如今不若开张酒肆妾自当垆。

若父亲知之必然懊悔。“相如从其言修造房屋,开店卖酒攵君亲自当坤记帐。忽一日卓王孙家憧有事到成都府,人肆饮酒事有凑巧,正来到司马长卿肆中见当垆之妇,乃是主翁小姐吃了┅惊。慌忙走回临邛报与员外知道。员外满面羞惭不肯认女,但杜门不见宾客而已

再说相如夫妇卖酒,约有半年忽有天使捧着一紙诏书,问司马相如名字到于肆中,说道:“朝廷观先牛所作《于虚赋》文章浩烂,超越古人官里叹赏,飘飘然有凌云之志气恨鈈得与此人同时,有杨得意奏言:”此赋是臣之同里司马长卿所作见在成都闲居。‘天子大喜特差小官来征召。走马临朝不许迟延。“相如收拾行装即时要行。文君道:”官人此行富贵则怕忘了瑞仙亭上!“相如道:”小生受小姐大恩,方恨未报何出此言?“攵君道:”秀才们也有两般有那君子儒,不论贫富志行不移;有那小人儒,贫时又一般富时就忘了。“相如道:”小姐放心!“夫妻二人不忍相别。临行文君又嘱道:”此时已遂题桥志,莫负当垆涤器人!“

且不说相如同天使登程却说卓王孙有家僮从长安回,聽得杨得意举荐司马相如蒙朝廷征召去了。自言:“我女儿有先见之明为见此人才貌双全,必然显达所以成了亲事。老夫想起来侽婚女嫁,人之大伦我女婿不得官时,我先带侍女春儿同往成都去望乃是父于之情,无人笑我若是他得了官时去看他,教人道我趋時奉势”次日带同春儿径到成都府,寻见文君文君见了父亲,拜道:“孩儿有不孝之罪望爹爹饶恕!”员外道:“我儿,你想杀我!从前之话更不须提了。如今且喜朝廷怔召正称孩儿之心。我今日送春儿来伏侍接你回家居住。我自差家僮往长安报与贤婿知道”

文君执意不肯。员外见女儿主意定了乃将家财之半,分授女儿于成都起建大宅,市买良田憧仆三四万人。员外伴着女儿同住等候女婿佳音。

再说司马相如同大使至京师朝见献《上林赋》一篇。天子大喜即拜为著作郎。

待诏金马门近有巴蜀开通南夷诸道,用軍兴法转槽繁冗惊扰夷民。官里闻知大怒召相如议论此事,令作谕巴蜀之檄官里道:“此一事,欲待差官非卿不可。”乃拜桐如為中郎将持节而往,令剑金牌先斩后奏。相如谢恩辞天子出朝,一路驰驿而行到彼处,劝谕已蜀已平蛮夷清静,不过半月百姓安宁,衣锦还乡数日之间,已达成都府本府官员迎接。到十新宅文君出迎。相如道:“读书不负人今日果遂题桥之愿。”文君噵:“更有一喜你丈人先到这里迎接。”相如连声:“不敢不敢!”老员外出见,相如向前施礼彼此相谢,排筵贺喜自此遂为成嘟富室。有诗为证

夜静瑶台月正圆,请风浙沥满林峦

朱弦慢促相思调,不是知音不与弹

司马相如本是成都府一个穷儒,只为一篇文芓上投了至尊之意一朝发迹。如今再说南宋朝一个贫士也是成都府人,在濯锦江居住亦因词篇遭际,衣锦还乡此人姓俞名良,字仲举年登二十五岁,幼丧父母娶妻张氏,这秀才日夜勤攻诗史满腹文章。时当春榜动选场开,广招天下人才赴临安应举。俞良便收拾琴剑书箱择日起程。亲朋饯送分付浑家道:“我去求官,多则三年少则一载。但得一官半职即便回来。”道罢相别,跨┅蹇驴而去下则一日,行至中途偶染一疾,忙寻客店安下心中烦恼。不想病了半月身边钱物使尽。只得将驴儿卖了做盘缠又怕誤了科场日期,只得买双草鞋穿了自背书囊而行。不数日脚都打破了。鲜血淋漓于路苦楚。心中想道:“几时得到杭州!”看着那雙脚作一词以述怀抱,名《瑞鹤仙》:

春闲期近也望帝京迢递,犹在天际

懊恨这双脚底,不惯行程如今怎免得拖泥带水。

痛难禁芒鞋五耳倦行时,着意温存笑语甜言安慰。

争气扶持我去选得宫未,那时赏你穿对朝靴安排在轿儿里。

抬来抬去饱餐羊肉滋味,重教细腻更寻对小小脚儿,夜间伴你

不则一日,已到杭州至贡院前桥下,有个客店姓孙,叫做孙婆店俞良在店中安歇了。过丅多几日俞良入选场已毕,俱各伺候挂榜只说举子们,元来却有这般苦处假如俞良八千有余多路,来到临安指望一举成名,争奈時运未至龙门点额,金榜无名俞良心中好闷,眼中流泪自寻恩道:“干乡万里,来到此间身边囊箧消然,如何勾得回乡”不免鋶落杭州。每日出街有些银河,只买酒吃消愁解闷。看看穷乏初时还有几个相识看觑他,后面蒿恼人多了被人憎嫌。但遇见一般秀才上店吃酒俞良使入去投谒。每日吃两碗饿酒烂醉了归店中安歇。孙婆见了埋冤道:“秀才,你却少了我房钱不还每日吃得大醉,却有钱买酒吃!”俞良也不分说每日早间,间店小二讨些汤洗了面便出门。“长篇见宰相短卷谒公卿”,搪得几碗酒吃吃得爛醉,直到昏黑便归客店安歇。每日如是

一日,俞良走到众安桥见个茶坊,有几个秀才在里面俞良便挨身人去坐地。只见茶博士姠前唱个喏问道:“解元吃甚么茶?”俞良口中不道心下思量:“我早饭也不曾吃,却来呵我吃茶身边铜钱又无,吃了却捉甚么还怹”便道:“我约一个相识在这里等,少间客至来问”茶博士自退。俞良坐于门首只要看一个相识过,却又遇下着正闷坐间,只見一个先生手里执着一个招儿,上面写道:“如神见”俞良想是个算命先生,且算一命看则一请,请那先生人到茶坊里坐定俞良說了年月日时,那先生便算茶博士见了道:“这是他等的相识来了。”便向前问道“解元吃甚么茶?”俞良分付:“点两个椒茶来”二人吃罢。先生道:“解元好个造物!即目二日之内有分遇大贵人发迹,贵不可言”俞良听说,自想:“我这等模样几时能勾发跡?眼下茶钱也没得让”便做个意头,抽身起道:“先生我若真个发迹时,却得相谢”便起身走。茶博士道:“解元茶钱!”俞良道:“我只借坐一坐,你却来问我茶我那得钱还?先生说我早晚发迹等我好了,一发还你”掉了便走。先生道:“解元命钱未還。”俞良道:“先生得罪等我发迹,一发相谢”先生道:“我方才出来,好不顺溜!”茶博士道“我没兴折了两个茶钱!”当下洎散。

俞良又去赶趁吃了几碗饿酒。直到天晚酩酊烂醉,踉踉跄跄到孙婆店中,昏述不醒睡倒了。孙婆见了大骂道:“这秀才恏没道理!少厂我若干房钱不肯还,每日吃得大醉你道别人请你,终不成每日有人请你”俞良便道:“我醉自醉,干你甚事!别人请鈈请也不干你事!”孙婆道:“老娘情愿折了许多时房钱,你明日便请出门去”俞良带酒胡言乱语,便道:“你要我大再与我五贯錢,我明日便去”孙婆听说,笑将起来道:“从不曾见恁般主顾!白往了许多时店房到还要诈钱撒泼,也不像斯文体面”俞良听得,骂将起来道:“我有韩信之忐你无漂母之仁。我俞某是个饱学秀才少不得今科不中来科中。你就供养我到来科打甚么紧!”乘着酒兴,敲台打凳弄假成真起来。孙婆见他撒酒风不敢惹他。关了门白进去了,俞良弄了半日酒身体困倦,跌倒在床铺上也睡上叻。五更酒醒想起前情,自觉惭愧欲要不别而行,又没个去处正在两难。

却说孙婆与儿子孙小二商议没亲何,只得破两贯钱倒詓陪他个不是,央及他动身若肯轻轻撤开,便是造化俞良本侍不受,其亲身无半文只得忍着羞,收了这两贯钱作谢而去。心下想噵:“临安到成都有八千里之遥,这两贯钱不勾吃几顿饭,却如何盘费得回去”出了孙婆店门,在街坊卜东走两走又没寻个相识處。走到饭后肚里又饥,心中又闷身边只有两贯钱,买些酒食吃饱了跳下西湖,且做个饱鬼当下一径走出涌金门外西湖边,见座高楼上面一面大牌,朱红大书:“丰乐楼”只听得笙簧缔绕,鼓乐喧天俞良立定脚打一看时,只见门前上下首立着两个人头戴方頂样头巾,身穿紫衫脚下丝鞋净沫,叉着手看着俞良道:“请坐!”俞良见请,欣然而入直走到楼上,拣一个临湖傍槛的阁几坐下只见一个当日的酒保、便向俞良唱个喏:“覆解元,不知要打多少酒”俞良道,“我约一个相识在此你可将两双箸放在桌上,铺下兩只盏等一等来问。”酒保见说便将酒缸、酒提、匙、著、盏、碟,放在面前尽是银器,俞良口中不道心中自言:“好富贵去处,我却这般生受!只有两贯钱在身边做甚用?”少顷酒保又来问:“解元要多少酒,打来”俞良便道:“我那相识,眼见的不来了你与我打两角酒来。”酒保便应了又问:“解元,要甚下酒”俞良道:“随你把来。”当下酒保只当是个好客折莫甚新鲜果品,鈳口肴馔海鲜,案酒之类铺排面前,般般都有将一个银酒缸盛了两角酒,安一把杓儿酒保频将酒烫。俞良独自一个从晌午前直吃到日哺时后。面前按酒吃得阑残。俞良手抚雕栏下视湖光,心中愁闷唤将酒保来:“烦借笔砚则个。”酒保道:“解元借笔砚莫不是要题诗赋?却不可污了粉壁本店自有诗牌。若是污了粉壁小人今日当直,便折了这一日日事钱”俞良道:“恁地时,取诗牌囷笔砚来”须臾之间,酒保取到诗牌笔砚安在桌上。俞良道:“你自退我教你便来。不叫时休来。”当下酒保自去

俞良拽上阁門,用凳于顶住自言道:“我只要显名在这楼上,教后人知我你却教我写在诗牌上则甚?”想起身边只有两贯钱吃了许多酒食,捉甚还他不如题了诗,推开窗看着湖里只一跳,做一个饱鬼当下磨得墨浓,蘸得笔饱拂拭一堵壁于干净,写下《鹊桥仙》词:

来时秋暮到时春暮,归去又还秋暮

丰乐楼上望西川,动不动八千里路

青山无数,白云无数绿水又还无数。

人生七十古来稀算恁地光陰,能来得几度!

题毕去后面写道:“锦里秀才俞良作。”放下笔不觉眼中流泪。自思量道:“活他做甚不如寻个死处,免受穷苦!”当下推开槛窗望着下面猢水,待要跳下去争奈去岸又远。倘或跳下去不死颠折了腿脚,如何是好心生一计,解下腰间系的旧絛一搭搭在阁儿里梁上,做一个活落圈俞良叹了一口气,却待把头钻入那圈里去

你道好凑巧!那酒保见多时不叫他,走来阁儿前見关着门,不敢敲去那窗眼里打一张,只见俞良在内正要钻入圈里去,又不舍得死酒保吃了一惊,火急向前推开门人到里面,一紦抱住俞良道:“解元甚做作!你自死了须连累我店中!”声张起来,楼下掌管、师工、酒保、打杂人等都上楼来,一时嚷动众人看那俞良时,却有八分酒只推醉,口里胡言乱语不住声酒保看那壁上时,茶盏来大小字写了一壁叫苦不迭:“我今朝却不没兴,这┅日事钱休了也!”道:“解元吃了酒,便算了钱回去”

俞良道:“做甚么?你要便打杀了我!”酒保道:“解元不要寻闹。你今ㄖ吃的酒钱总算起来,共该五两银子”俞良道:“若要我五两银子,你要我性命便有那得银子还你!我自从门前走过,你家两个着紫衫的邀住我请我上楼吃酒。我如今没钱只是死了罢。”便望窗槛外要跳唬得酒保连忙抱住。

当下众人商议:“不知他在那里住忍晦气放他去罢。不时做出人命来,明日怎地分说”便间俞良道:“解元,你在那里住”俞良道:“我住在贡院桥孙婆客店里。

我昰西川成都府有名的秀才因科举来此间。若我回去路上颠在河里水里,明日都放下过你们“众人道:”若真个死了时下好。“只得忍晦气着两个人送他去,有个下落省惹官司。当下教两个酒保搀扶他下楼。出门迄逼上路却又天色晚了。两个人一路扶着到得孫婆店前,那客店门却关了酒保便把俞良放在门前,却去敲门里面只道有甚客来,连忙开门酒保见开了门,撤了手便走俞良东倒覀歪,踉踉跄跄只待要颠。孙婆讨灯来一照却是俞良。吃了一惊没奈何,叫儿子孙小二扶他入房里去睡了孙婆便骂道:”昨日在峩家蒿恼,白白里送了他两贯钱说道:“还乡去。‘却元来将去买酒吃!”俞良只推醉由他骂,不敢则声正是:人无气势精神减,囊少金钱应对难

话分两头。却说南宋高字天于传位孝宗自为了太上皇,居于德寿宫孝宗尽事亲之道,承颜顺志惟恐有违。自朝贺問安及良辰美景父子同游之外,上皇在德寿宫闲暇每同内侍官到西湖游玩。或有时恐惊扰百姓微服潜行,以此为常忽一日,上皇來到灵隐寺冷泉亭闲坐怎见得冷泉亭好处,有张舆诗四句:

朵朵峰峦拥翠华倚云楼阁是僧家。

凭栏尽日无人语濯足寒泉数落花。

上瑝正坐观泉寺中住持憎献茶。有一行者手托茶盘,高擎下跪上皇龙目观看,见他相貌魁梧且是执札恭谨。御音问道:“朕看你不潒个行者模样可实说是何等人?”那行者双行流洞拜告道:“臣姓李名直,原任南剑府大守得罪于监司,被诬赃罪废为庶人,家貧无以糊口本寺住持是臣母舅,权充行者觅些粥亡,以延微命”上皇恻然不忍道:“待朕回官,当与皇帝言之”是晚回宫,恰好孝宗天子差太监到德寿宫问安上皇就将甫剑大守李直分付去了,要皇帝复其原官过了数日,上皇再到灵隐寺中那行者依旧来送茶。仩皇问道:“皇帝已复你的原官否”那行者叩头奏道:“还未。”上皇面有愧容次日,孝字天子恭请太上皇、皇太后幸聚景园。上瑝不言不笑似有怨怒之意,孝宗奏道:“今日风景融和愿得圣情开悦。”上皇嘿然不答太后道:“孩儿好意招老夫妇游玩,没事恼莋甚么”上皇叹口气道:“‘树老招风,人老招贱’朕今年老,说来的话都没人作准了。”孝宗愕然正不知为甚缘故,叩头请罪“上皇道:”朕前日曾替南剑府大守李直说个分上竟不作准。昨日于寺中复见其人令我愧杀。“孝宗道:”前奉圣训次日即谕宰相。宰相说:“李直赃污狼藉难以复用。‘既承圣眷此小事,来朝便行今日且开怀一醉。”上皇方才回嗔作喜尽醉方休。第二日孝宗再谕宰相,要起用李直宰相依旧推辞,孝宗道:“此是太上主意昨日发怒,朕无地缝可入便是大逆谋反,也须放他”遂尽复其原官。

再说俞良在孙婆店借宿之夜上皇忽得一梦,梦游西湖之上见毫光万道之中,却有两条黑气冲天竦然惊觉。至次早宣个圆夢先生来,说其备细先生奏道:“乃是有一贤人流落此地,游于西湖口吐怨气冲天,故托梦于上皇必主朝廷得一贤人。应在今日鈈注吉凶。”上皇闻之大喜赏了圆梦先生。遂入官中更换衣装,扮作文人秀才带几个近侍官,都扮作斯丈模样一同信步出城。行臸丰乐楼前正见两个着紫衫的,又在门前邀请当下上皇与近侍官,一同入酒肆中走上楼去。那一日楼上阁儿恰好都有人坐满只有俞良夜来寻死的那阁儿关着。上皇便揭开帘儿却待入去,只见酒保告:“解元不可入去,这阁儿不顺溜!今日主人家便要打醋炭了待打过醋炭,却教客人吃酒”上皇便问:“这阁儿如何不顺溜?”酒保告:“解元说不可尽。夜来有个秀才是西川成都府人,因赴試下第流落在此。独自一个在这阁儿里吃了五两银了酒食,吃的大醉直至日晚,身边无银子还酒钱便放无赖,寻死觅活自割自吊。没奈何怕惹官司只得又赔店里两个人送他归去。且是住的远直到贡院桥孙婆客店里歇。因此不顺溜主家要打醋炭了,方教客人吃酒”上皇见说道:“不妨,我们是秀才不惧此事。”遂乃一齐坐下上皇抬头只见壁上茶盏来大小字写满,却是一只《鹊桥仙》词读至后面写道:“锦里秀才俞良作”,龙颜暗喜想道:“此人正是应梦贤士,这词中有怨望之言”便问酒保:“此词是谁所作?”酒保告“解元,此词便是那夜来撒赖秀才写的”上皇听了,便问:“这秀才见在那里住”酒保道:“见在贡院桥孙婆客店里安歇。”上皇买些酒食吃了算了酒钱,起身回宫

一面分付内侍官,传一道旨意着地方官干贡院桥孙婆店中,取锦里秀才俞良火速回奏内侍传将出去,只说太上圣旨要唤俞良,却不曾叙出缘由明白地方官心下也只糊涂,当下奉旨飞马到贡院桥孙婆店前左右的一索抠住孫婆。因走得气急口中连唤“俞良,俞良!”孙婆只道被俞良所告惊得面如土色。双膝跪下只是磕头。差官道:“那婆子莫忙官裏要西川秀才俞良,在你店中也不在”孙婆方敢回言道:“告恩官,有却有个俞秀才在此安下只是今日清早起身回家乡去了。家中儿孓送去兀自未回。临行之时又写一首词在壁上。官人如不信下马来看便见。”差官听说入店中看时,见壁上真个有只词墨迹尚嘫新鲜,词名也是《鹊桥仙》道是:

杏花红雨,梨花白雪羞对短亭长路。

东君也解数归程遍地落花飞絮。

胸中万卷笔头千古,方信儒冠多误

青霄有路不须忙,便着辆草鞋归去

元来那俞良隔夜醉了,由那孙婆骂了一夜到得五更,孙婆怕他又下去教儿子小二清早起来,押送他出门俞良临去,就壁上写了这只词孙小二送去,兀自未回差官见了此词,便教左右抄了飞身上马。另将一匹空马也教孙婆骑坐,一直望北赶去

路上正迎见孙小二。差官教放了孙婆将孙小二抠住,问俞良安在孙小二战战兢兢道:“俞秀才为盘纏缺少,踌蹰不进见在北关门边汤团铺里坐。”当下就带孙小二做眼飞马赶到北关门下。只见俞良立在那灶边手里拿着一碗汤团正吃哩,被使命叫一声:“俞良听圣旨”唬得俞良大惊,连忙放下碗走出门跪下。使命口宣上皇圣旨:“教俞良到德寿宫见驾”俞良鈈知分晓,一时被众人簇拥上马迤逦直到德寿宫。各人下马且于侍班阁子内,听候传宣地方官先在宫门外叩头复命:“俞良秀才取箌了。”

上皇传旨教俞良借紫入内。俞良穿了紫衣软带纱帽皂靴,到得金阶之下拜舞起居已毕。上皇传旨问俞良:“丰乐楼上所寫《鹊桥仙》词,是卿所作”俞良奏道:“是臣醉中之笔,不想惊动圣目”上皇道:“卿有如此才,不远千里而来应举不中,是主司之过也卿莫有怨望之心?”俞良奏道:“穷达皆天臣岂敢怨!”上皇曰:“以卿大才,岂不堪任一方之寄朕今赐卿衣紫,说与皇渧封卿大官,卿意若何”

俞良叩头拜谢曰:“臣有何德能,敢膺圣眷如此!”上皇曰:“卿当于朕前或诗或词,可做一首胜如使命所抄店中壁上之作。”俞良奏乞题目上皇曰:“便只指卿今日遭遇朕躬为题。”俞良领旨左右便取过文房四宝,放在俞良面前俞良一挥而就,做了一只词名《过龙门令》:

冒险过秦关,跋涉长江崎岖万里到钱塘。

举不成名归计拙趁食街坊。

命蹇苦难当宝有詞章,片言争敢动吾皇

敕赐紫袍归故里,衣锦还乡

上皇看了,龙颜大喜对俞良道:“卿要衣锦还乡,朕当遂卿之志”当下御笔亲書六句:

分付内侍官,将这道旨意送与皇帝,就引俞良去见驾孝宗见了上皇圣旨,因数日前为南剑大守李直一事险些儿触了大上之怒,今番怎敢迟慢想俞良是锦里秀才,如今圣旨批赐衣锦还乡若用他别处地方为官,又恐拂了太上的圣意即刻批旨:“俞良可授成嘟府大守,加赐白金千两以为路费。”次日俞良紫袍金带,当殿谢恩已毕又往德寿官,谢了上皇将御赐银两备办鞍马仆从之类,叒将百金酬谢孙婆前呼后拥,荣归故里不在话下。

是日孝宗御驾来往德寿宫朝见上皇谢其贤人之赐。上皇又对孝宗说过:传旨遍行忝下下次秀才应举,须要乡试得中然后赴京殿试。今时乡试之例皆因此起,流传至今永远为例矣。

昔年司马逢杨童今日俞良际仩皇。

若使文章皆遇主功名迟早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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