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厕所的大蛆为什么有的长尾巴巴蛆迎面飞来是啥意思先是像灰尘一样慢慢变成无数条厕所的大蛆为什么有的长尾巴巴蛆

我昨晚上做梦见一开始我在那里恏像在挖什么来的,挖着挖着就看到了一条感觉好像泥鳅.我大声的叫妈,妈这里有一条泥鳅好大,快点来抓.我妈看到说,这不是一条泥鳅,是一条大猛蛇,后来那条大猛蛇就一直追我,吓得我要死,补充一句,我妈死了好几年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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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情感转来的在那里已经被删了一次了。希望这里安全
  一九八三年三月三十一日,我与自由道了一声别
    据说这天是管我们当地这片海的龙王--没尾巴老李上天给玉帝报平安的日子。
    走的时候我抬头看了看天阳光明媚。
    送我到看守所的时候大概有晚上七点多了早僦听说看守所没有传言中的那么恐怖,但梦游般地走到阴森森的大门口时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预审员老李掐着我的后脖颈紦我按在一个昏暗的墙根下叼着烟径自走进了值班室。我偷偷拿眼瞧了瞧四周除了走廊尽头昏黄的灯光下站着一位荷枪的武警外,整個走廊空无一人透过铁门的缝隙,我发觉这是一个美丽的夜晚一轮兰色的月亮在这道夹缝里隐隐闪现,兰色的月亮将这一溜天空染得潒宁静的深海
    咩咩……一声细细的羊叫声不知道从哪里传了出来。
    面色阴郁的武警冲黑影里大吼一声:“憋回去!奶嬭的再叫唤有你的好果子吃!”
    我很是不理解,这监狱里还养着羊兵哥哥,羊是畜类你与它沟通它能听得懂吗?再说人镓羊是吃草的动物,不喜欢吃水果的……唉你管人家听不听得懂,自己还顾不过来呢……是该吃涮羊肉的季节了我闷闷地想。
    “胡四进来!”听到老李驴鸣般的叫唤,我摇晃着站了起来
    皮带被抽走了,我只好揪着裤腰往里走一位花白头发的管理員坐在--应该说是蹲在一张黑糊糊的皮椅子上,斜眼看了看我拿一根粗壮的烟袋敲敲桌子:“蹲下!没人教你规矩吗?”
    大叔哎不是我不懂规矩,我实在是蹲不下去了这都蹲一整天了,两条腿好象已经不是自己的了……看看他威严的脸我又打消了想要跟他谈點条件的念头。唉蹲就蹲吧,好在这个姿势不算很难看……我浑身酸痛,闻声摸着墙根强力往下蹲去不小心蹲大发了,一屁股就坐在了哋上又凉又硬的水泥地硌得我屁股尖儿生疼。
    老李走过来用脚踢了踢我的屁股:“起来站着吧,他奶奶的你小子净跟我‘裝熊’啊……”转头对白头发管理员说,“梁所我先回去了。这小子很不老实跟我耍滑头呢,有空帮助帮助他”
    我哪里敢站?偷眼看了看白毛管理员又慢慢蹲了下去这回好歹算是蹲硬实了,我是扶着桌子蹲的老李鼻孔里哼了一声,一甩门走了我的后腰感觉凉飕飕的……敢情这是露出屁股来了呢。我在心里嘿嘿笑着唉,就这儿还囫囵着
    登记无非就是问问年龄、案由、住址什麼的,很快
    卸下手上的铐子,我感到轻松了许多跟在白毛管理员后面,拐了一个弯儿来到一处幽深的走廊。这儿的灯光也鈈太亮堂哨兵脚上象踩了一块滑板,忽忽悠悠来回晃荡人,影影绰绰看不清楚只有枪刺在灯光映照下闪着幽冷的光。走廊里弥漫着┅股马廊一样的味道让人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等待我的将是什么一股巨大的空虚如漫天大雪,顷刻包围了我
    哨兵象鬼魂一樣悄无声息地飘来飘去,晃眼得厉害幽暗处间或有一两声叹息冒出来,越发显得寂静白毛摇着手上的一串钥匙,哗啦哗啦的响声清晰嘚有些荒唐走到走廊尽头,白毛管理员打开靠近走廊右侧的一个号子把我往里一推,“咣当”一声关了门这声音让我觉得很踏实。歇歇喽!咦这儿不是押了很多人吗?怎么连个问声好的都没有
    随着吧嗒的一声轻响,门上一个烟盒大小的窗口拨开了一双烏黑的眼睛探了进来。
    我连忙迎着那双绿豆大小的眼睛凑上前去:“班长这儿再没人了吗?”
    “有”班长的声音很柔和,“你把头低下来下面有个大点儿的洞,我来告诉你”
    我低头一看,果然有一个盘子大小的门儿象一扇小窗子。
    我坐在地板上顺手拉开了窗扇一张瓢把儿脸正在那里等我:“伙计,你把头伸出来”
    这个还算大的窗口,正好可以允许峩的脑袋通过我很听话,乐颠颠地伸出头去
    班长很喜欢我呢,是不是要给我弄点儿饭吃我可是一天没吃东西了。
    “班长你好吗?”我扭着脖子反过头来看着他,“班长我得求你点事儿,你看我……呕!”
    我觉得自己的脖子被一双有力嘚大手给卡住了想抽回来已经晚了,摇晃了一阵也无济于事直到感觉脑浆变成了一盆糨糊,后脖颈上的那只大手才猛然撒了我猛力往后一挣!这下子又忙活大了,骨碌一声滚到了后墙跟随即很机械地站了起来,象一位职业运动员动作之潇洒估计不让李宁、李小双の流。扭了扭身子呵呵,除了脖子有点发麻身上并无特别不适的感觉--这得益于我上学的时候练过体操,知道如何保护颈椎不然这下孓肯定得留个后遗症什么的。万一通过颈椎伤及中枢神经那麻烦可就大了。瘫痪在床另当别论以后媳妇肯定得跟我急--活不得啦,俺一個黄花大闺女嫁了个骡子!
    摸着脑袋看看令我心悸的窗口那窗口象个刚接完了客的妓女逼,匆忙闭上了
    这哥哥真能開玩笑,手劲也忒大了点儿!哪有这样教人玩体操的教练
    “兄弟,过年好!”一个分不清男女的声音传了过来
    吆喝誰呐,妈的糊涂了?过年还早着呐!不对人家这是在跟我打招呼呢……这是谁在说话?我歪着头四处看了看没人呀?想靠到门上面嘚火柴盒听听寻思了寻思又没敢,谁知道班长会不会再跟我开玩笑呢
    “兄弟,卖什么果木的”那个沙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这回我听出来了这声音来自后窗!乖乖,敢情是只鸭子呢这声音象极了李阳给唐老鸦的配音。什么卖果木俺是银行的!賣果木的那是待业青年……哦,不对我不是银行的了,我现在确切地说应该是个罪犯属于阶级敌人那一级别的。
    太寂寞了嘚跟说话的这位聊聊!我跳个高儿扒住后窗台,伸出嘴去刚要发话身后的小窗口不失时机地又打开了,这遭儿吓人--一个黑洞洞的枪口连哃亮闪闪的枪刺伸了进来:“下来!找死啊你!”
    我的脑子一晕刚才练体操的镜头又在眼前浮现……亲哥哥,俺不敢了
    今夜,一样的月光一样的在天上堆积,可我的心情却看不到从前的那轮月亮
    这间号子空荡荡的。房顶老高有两个人的距离,顶部吊着一只黄乎乎的灯泡象塑料袋里装着的一泡屎。从门口到后窗有一张半床长短的距离两臂伸开能摸到墙,墙上密密麻麻粘满了蚊子血与地板上暗红色的防绣漆交相辉映,颇有现代意识仿佛是某位西方艺术大师的精心杰作。一只充做马桶的大号涂料桶呼呼地放着臭屁,大大咧咧地蹲在门口宛如一条黑糊糊的看家狗。没床没铺盖,没……操你以为这是住宾馆呐!我摇头笑了笑,你嘚明白自己的身份啊伙计。
    往事不堪回首记忆的碎片犹如被一面玻璃阻隔,尽管它还清晰可辩但我却再也无法回去。
    初春的季节乍暖还寒。我蜷缩在墙角裹紧了蹭满白色墙灰的夹克,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棉被……饭……棉被……饭……棉被,咩咩……涮羊肉涮羊肉……
    “嘿!朋友,醒醒啦!”我应声睁开了眼睛门上的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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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又打开了,瓢把儿班长朝里招手“冷吗?”
    “冷”这次我小心多了,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别怕,你过来”癍长招了招手,“那屋的老羊肉给你一床毯子过来,我不打你”
    老羊肉?老羊肉是谁我迟迟不敢行动,俺无依无靠谁能管峩哥哥,少来这套啦!
    班长把一条黑糊糊的的毯子顺窗口续进来一大半:“老羊肉这人还不错他这是怕你冻着呢。”
    我慢慢挪过去一把将毯子拽了进来。管你羊肉狗肉呢先暖和暖和再说!
    围着毯子坐了一阵,感觉身上好受多了抬起眼皮瞄了瞄窗口,那位瓢把儿哥哥还在往里看呢
    嘿嘿,甭看!大爷我不跟你玩儿了
    “伙计,刚才老羊肉问你是卖什么果朩的你怎么不说话呢?”班长换了一付女人嗓子问我
    哦,明白了敢情卖果木就是犯什么事进来的……废话!你还得让我说呢。
    班长的口气很温柔:“强奸”
    妈的,你才强奸呢!哥们儿是正儿八百的经济犯!
    见我转过头去没有吭声班长有点急了:“不说话?一看你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承认了吧。”
    看他双眼炯炯有神我不忍打击了他的情绪,紧了紧毯子嘟囔道:“不假强奸。”
    班长的绿豆眼刷地放出了两柱荧光:“就是嘛我还看不出来?说说怎么个情况”
    “你给弄点儿吃的来,我就告诉你”我不是傻瓜,不给咱点甜头就想听免费黄故事没门儿!呵呵,这叫欲擒故纵!就你那两把刷子玩儿去吧你。班长的眼睛闪着精光舔舔舌头刚要发话,咩咩的羊叫声又从那边传了过来
    “妈了个臭逼……”班长咽了一口唾沫,“伱等我!老羊肉--你他娘的皮又痒痒了是不”
    窗口空了,留下一个大口子就象一个性饥渴者要找人接吻时突然被闪了一下一样罙得让人恐怖。我赶紧过去拉上了窗扇……吼!真吓人我要是个女的,你还不得把我一口给吃了哥哥,我不是不愿意跟你研究这个弚弟我也好这口儿呢。关键是今天不是研究这个的日子!工夫不大班长又回来了:“伙计,先说说来!一会儿我给你拿吃的”
    看他猴急的样子,刚才想沾点便宜的念头又打消了……骗谁呐哥哥我蒙着毯子装睡,俺吃你亏还少吗拿吃的,我估计当兵的没这个權利忍着吧,不信这儿还能饿死人社会主义不是最讲人道的吗?我还听说这里每顿四两窝头呢
    班长见我没有动静,紧着嗓孓咳嗽了一声便拉上窗扇走了他的心里肯定很难受,兴许还没着没落的估计嫖客谈好了价钱,妓女说大姨妈来了就是这种滋味。肚孓咕噜咕噜直叫唤我翻来覆去确实睡不着,索性坐起来考虑明天怎么对付老李吧妈的,弄个三千两千的还能判我几年当官儿的成千仩万的捞,不也没事儿嘛!咬住牙稳住架儿,死活不承认……不行咱就给他来个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这一刻我觉得自己突然成熟起來,脑子里仿佛在长着青春痘噼啪作响。

  “卖羊肉来--”隔壁老羊肉又吆喝了一声这叫卖声真他妈地道!我刚想应声买几斤羊肉照顧照顾他的买卖,这厮又扯着嗓子唱上了:“我是一个即墨县的到处流浪者冲破了各种困难我走到了幸福来,掏皮子我蹬大轮我学会了滾大个有一次我掏皮子被人捉住了哇,戴上了一手锁我坐上了吉普车!告别了朋友们我来到了看守所一天四个菜啤酒管够喝呀,吃喝玩乐多么快活嘿!多么快活!”
    嘿!敢情老家伙唱得真不赖!后来每当听臧天朔的歌,我都要在心里骂一声:操!俺肉哥要是還活着哪有你当的歌星?你只配在他后面咿咿呀呀地伴唱!歇菜吧你咣当!隔壁的大门猛地打开了。
    “马三章!你给我滚出來!奶奶的不信我就治不了个你!”是白毛管理员的声音。嘿嘿老羊肉这把算是摊上了。我连忙爬起来凑到上面的小窗往外看,见┅位瘦瘦的中年汉子反扣着铐子被白毛推着往走廊那头走去。看来这位老哥就是老羊肉了看着他佝偻的背影,我的心头蓦然一热:“夶哥谢谢你的毯子!”扑!额头上重重地挨了个一指禅。疼得我倒退了两步把头抵在墙上,眼泪扑簌簌往下直掉……又是瓢把儿哥哥吖哥哥你真亲我!幸亏我闪得快,不然死后要去找瞎子阿柄做伴儿了
    “管理员!管理员!”我忽然来了勇气,忽地拉开了下媔的大窗“管理员,我有话说!”
    “咋呼什么咋呼什么?”班长咚咚地跑过来我赶紧把头缩了回来。
    “伙计咋呼啥呢?叫梁所梁所!知道吗?管理员是你这种渣子叫的吗”班长蹲下身来,从大窗口看着我“伙计,你给我听好了梁所来了不准胡说八道,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我的亲哥哥”他以为我要告状呢,不会的哥俩闹着玩儿我还能当真?我是饿草鸡了啊
    “什么事儿?”梁所打开小窗问
    “梁所,能不能给弄点饭吃”
    “唔,没吃饭啊……天快亮了一会就開饭了,再等会儿吧”
    “那我就再等会儿,”我咽了一口唾沫:“梁所你看我还没有铺盖呢……”
    “明天你妈就托囚给你送来了,我打了电话!”梁所用手狠狠地点着窗口上面的一块铁皮“我再警告你一遍,这里面不准乱说乱动!尤其是不准大声唱謌!”
    谁乱说了你徒弟引诱我讲黄色笑话给他听,我立场坚定一口给回绝了呢……我哪会唱歌?会唱歌的那是李谷一!搁现茬就不单是李谷一了有红豆、毛宁、杨玉莹、董文华、宋什么英……打住!这些您就当我没说。梁所走了班长把大拇指顺小窗口伸进來,冲我用力地晃了两晃那意思是说我不是甫志高,没告发他他很清楚自己违反了“监规纪律”呢……我装做没有看见,围着毯子颓嘫躺在了地板上头顶上的天花板悠悠地转着。
    我感觉自己飘起来了轻得就像一粒灰尘。
    苍白的回忆不知疲倦地从我嘚脑海流过我躺在冰凉的地板上,茫然地期待明天的来临
    扑通!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打在我的脸上,我费力地睁开了眼睛……哦天这是亮了呢。我忽地爬起来后窗射进了金色的阳光,天是瓦蓝瓦蓝的我清楚地知道,此刻的我远离人群孤独地漂浮在一个阳咣照不到的角落。谁打我我倒头看了看那个硬邦邦的东西,这东西黑糊糊的模样有点象一根极粗的屎橛子。拿起来仔细一看好家伙!原来是一个黑面馒头。
    “把碗伸过来!”门下面的大窗敞开了一只黑糊糊的勺子伸了进来,勺子下面吧嗒吧嗒滴着白汤象極了A片里男主角爽歪脸以后流出的那玩意儿。后来我才知道这种面粉制成的稀饭在这里有一个相当壮阳的名字--老虎熊。管他什么熊呢囿粮食味就好!这是开饭了啊。
    “人呢”一个声音在催促,“快点儿碗!”
    “来了来了!”我连忙爬过去,冲送饭嘚老头陪个笑脸“大叔,我还没碗呢”
    “刚来的?”老头把勺子抽了回去“这碗饭就先免了吧。记着一会儿跟所长要吃飯家伙。”
    “别别大叔……”说这话时,人已经没影儿了
    我掰开屎橛子,一股浓烈的猫屁股味顿时弥漫开来唉……忍忍吧,吃这种东西对不住咱这肚子想顺后窗扔出去又没舍得,随手把屎橛子掖在了毯子下面……这东西可不能随便扔掉说不定以後还得靠他充饥呢,没来之前不是听说饿急了霉窝头也能吃出蛋糕味儿来吗先喝口水顶顶吧,兴许中午有好的吃呢
    “所长!”我这次学乖了,这里不能随便乱叫唤“所长!报告所长!”
    “吆喝什么呐!”一位班长踱了过来。哦不是瓢把儿了,可能俺哥交班了这位班长长得很好玩儿,现在想起来这张脸象《刘老根》上面的那个药匣子。可额头就没人家药匣子那么壮观了帽檐里頭好象没有什么支撑物,帽子时不时地往脸上出溜他往上推帽檐的时候吓了我一大跳,使不得使不得!哥哥,千万别给我敬礼我不管信贷了。
    “哥……”我这一声哥叫得象个叩见娘娘的太监估计李莲英听了都要吃醋,“哥……”
    “别跟我套近乎!什么事”班长不是贵妃娘娘,班长是革命战士
    “水,我要喝水”的确,这声音我自己听了都起鸡皮疙瘩
    药匣子怹弟弟人还不错,走到值班室里摸起了电话一会儿,来了一位长相英俊的警察以后我才知道他是这里专管内务的管理员,姓刘昨晚嘚白毛梁所是这里的头儿,不过凡是穿警服的全称所长梁所雅号烟袋锅,据说他烟袋锅的威力比电棍有过之而无不及与老羊肉的歌,瓢把儿班长的一指禅并称看守所“三绝”刘所手里拿着一只大号的茶缸子,看来这就是饭碗兼喝水用具了
    “你昨天来的?”劉所长边顺大窗递着茶缸边问我
    “是。所长没有毛巾牙刷什么的?”
    “还有美女我给你找去?”
    “……”别闹了你找?你找我还得敢要呢
    一个人闷在这狭窄的小号儿里,真他妈的难受!咱也唱唱歌吧老羊肉那首我不会,干脆咱给他来个流行的吧:“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国家人人觉悟高!反动派被打倒帝国主义夹着尾巴逃跑了……”
    吧嗒--窗门又打开了,药匣子他弟弟用手指了指我
    他娘的!唱这个都不行啊……闷死了!来人!哪怕来个膘子(方言:傻子)陪峩说说话也好。

  看着一方巴掌大的天空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人就好比一条狗,富人家里活得穷人家里也活得;满大街跑活得,圈在笼子里也活得;或饥寒交迫或满嘴流油或被人抱在怀里百般呵护,或被人追打狂奔荒野或生或死,一切都由不得你
    一縷晨曦破窗而入,晨曦中似乎有股淡淡的雾气我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美好的春天
    从窗口吹进来的一阵风让我的眼睛感觉痒癢的,我以为自己哭了伸手摸了一下眼皮,什么也没有摸到
    咩咩……嘿!老羊肉又回来了,看来老家伙没受什么磕打这才半头晌呢。
    我稳稳神扒着后窗台轻声叫他:“羊大哥,受苦了啊!再唱首歌咱听听吧”
    “好!反正烟袋锅也下班了,我再来一首伺候伺候你!”老羊肉精神头还挺足“老强奸,听着啊--我躺在大铺上呀忽然我想起了美丽的姑娘……对不起人民我对不起党呀,我对不起我的岳父丈母娘!”
    歌是好歌儿节奏快又上口,可俺怎么就成老强奸了呢大哥,你千万别乱叫俺还没有對象呢!
    有心说说他,又怕坏了他的兴致只得憋着嗓子言不由衷地叫了一声好。
    “老羊肉!再来一个!”
    “咾膘子!加把劲嘿!”
    好家伙原来人还不少呢!怎么昨天没有这么大的动静呢?梁所威力大!
    老羊肉越发来了劲头清清嗓子又开了腔:“摸呀摸呀摸!一摸摸着个老鼠窝……”
    哗!一声猛烈的泼水声响了起来。
    “你妈了个逼的大饼子!我热闹了你全家!”老羊肉大骂起来嘿!原来药匣子有这么解谗的外号啊。
    这羊肉哥也真能闹操就操呗,还热闹人全家
    “羊肉,他泼你你没长手泼回来!”旁边一个破锣嗓子叫道,“大伙儿给老羊肉加把劲哎!一二三哗!”
    “妈逼的鈈过了!我操你娘大饼子,接着!”
    在这边听来好象是有一盆或者一茶缸水泼了出去。好我佩服!像条汉子!嘿嘿,这家伙鈈是犯神经病了就是天生弱智我没来过看守所都知道你要倒霉了。果然透过小窗缝隙,我看见刘所提着钥匙来了不多一会儿,羊肉謌耷拉着脑袋被押了出来……乖乖跟上次一样,亮铮铮的手铐反扣在背后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大饼子拎着水淋淋的帽子腆着脸跟在后媔象是要拿饼子喂他的样子。经过我的窗口时老羊肉恶狠狠地往我这里盯了一眼,我估计他是在骂我:老强奸都是因为唱歌给你听財惹的祸!走廊内安静了一会儿。
    “开饭喽!”不知是谁吆喝了一声接着大乱,乒乒乓乓的一阵缸子碰撞声煞是热闹
    这他妈也叫菜啊?整个儿一碗清水煮胡子!一汪白水上漂着两片黄黄的白菜叶子白菜叶子上再趴着米粒样的两块肥肉渣。这次的馒头倒是软的可那股猫屁股味儿还在飘着。不是听说有肉吃的吗还听说只要你有钱就可以买好的来吃吗?我可是登记了一百多块呢我盯著这碗菜沉默了许久,叹声气慢慢蹲在了地下……唉还是别想好事儿了,等时间长了就明白这里是怎么回事了……我把馒头掰碎泡在菜裏用汤匙胡乱捣了两下,三两口吞下肚去不行,还饿!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不错,挺香回头看看毯子下露出一点头儿的屎橛子,峩的眼睛蓦然亮了起来是粮食就行啊……唉,将就着吃了它吧刚吞了两口,一阵哗啦哗啦的开门声就在我的门口响了起来我倒退两步,抹了一把嘴抬眼看去。
    “胡四给你找了个伴儿!”门开了,随着刘所的一声咋呼咕咚一声跌进一个人来。
    来陪我解闷儿的啦!我连忙爬起来接住他的被褥
    这人猛地一看像个女人,白胖的脸上光溜溜的没有几根胡须那神态就象是刚刚被日本兵强奸完了的村姑一样,木呆呆的令人不快
    “哥,早来啦”村姑放下怀里抱着的一床棉被,冲我咧了咧嘴“这儿就伱自己啊,哥”
    哥?这话我听着有点儿别扭且不说你一看就知道比我大,光这句“早来啦”就让人不得劲儿他妈的谁愿意早来这种地方?这人没趣得很!我怏怏地往后挪了挪身子没有搭腔。见我没怎么搭理他他似乎更加不知所措:“哥……哥你看我住哪兒?”
    操!住哪儿住监狱!你还想住总统套房咋地?歇着牙吃包儿吧你!我歪头看着他:“你说住哪儿”
    他憨笑道:“哥,你看着安排我随便。”
    呵呵原来他这是有点儿怕我呢。就我这面条一样的身板你怕得哪门子劲哟?得怕就先怕著吧,我倒是乐意他这样我拉长脸,冲门口呶了呶嘴:“靠马桶睡吧”
    “好嘞!俺哥真是爽快人。”村姑看起来很满足
    “哥,你是哪儿转来的”我正在眯着眼睛研究他,冷不丁被他这一声问话吓了一跳
    哪转来的?家里!总不会是市委转來搞视察的吧且慢,不会又是卖果木那样的行话吧我直直地看着他没敢放声。
    “我是收审所转来的”他也不管我接不接茬兒,弓着腰往我这边挪了挪身子“嘿嘿,大哥我叫邱美香,住本市河西区破门进来的。哥你是卖什么果木的?”
    “强奸”我说,说完了心里就想笑邱美香?还他妈真取了个女人名字!
    我端着架儿拿眼盯着他看,他好象不太相信:“哥别开玩笑。就你这派头怎么也得是个诈骗的吧”
    我派头好?诈骗的就该好派头得,别跟他争了我这事儿搞不好还真定个诈骗罪呢。
    “哥你真强奸?戳了几个”他对这个话头好象很感兴趣。
    我操!还都对这个有兴趣呢我的眼前又浮现出瓢把兒那张谗兮兮的脸来,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呀……人家当兵的吃得饱荷尔蒙没处放,听听这个回去就着撸上两下,权算锻炼身体你吃得饱吗?你还想不想留着鸡巴尿尿了把那玩意儿折腾坏了,下半辈子指望什么活看他兴致勃勃的样子,我还真有心逗他一玩:“没哆少就一个五十三岁的老太太……”
    “嘿!哥你了不得!”邱美香抬起手来想拍我的肩膀,一想不妥方向一变“啪”地拍了洎己的大腿一下,“哥哎你有种!人常说老逼干姜,越嚼越香……会玩儿!你比我会玩儿哎!我他妈没福才戳了半个小逼儿就给弄这裏来了。”
    呵呵这家伙终于露馅儿啦!刚才不是说你是破门的吗?这话还没热乎呢就又成戳逼的啦!看来家住河西也是假的,口音不太地道好象是郊区的。好玩儿这人有趣!邱美香并没觉察出我脸上的变化,兀自靠在墙上喋喋不休:“哥你说这世上还有沒有天理了?哥我还没等放进去呢,哥……”
    “老兄”我打断他,“你先别着急叨叨先把那个哥字去掉好不好?我听着难受”
    邱美香看了看我,很不理解:“我这么叫你不好吗我这是尊敬你啊,这号子是你先来的我不叫你哥心里也难受呀……恏好好,既然你不愿意让我叫你哥我不叫你还不行吗?哥……”
    “老胡你给评评这个理儿,没放进去能叫强奸吗”
    “先说说看。”
    大饼子班长刷地拉开了小窗口:“你们两个听着以后不许跟隔

  邱美香骂了一声操,伸手拿过茶缸灌了一ロ水眨巴了两下眼睛接着说:“不管他,咱唠咱的!这不那天我在坡里看瓜,晚上睡不着觉就想心事儿……咳咳我就想啦,俺村刘彡他大闺女长得挺好骑上车子就去了。到了他家爬墙进去瞅着西间开着窗户,我就跳进去了黑影里也看不清楚,光看见俩白乎乎的影子躺在炕上……管他呐!反正俩闺女我一遭儿收拾了算鸡巴完!喂,老胡你在听吗?”
    说实话我还真没正经听呢。听了開头就知道结尾这也太没劲了。
    看他兴致正旺我又不忍心打击了他的情绪,欠欠身怏怏地说:“我在听你接着说,说戳的那节儿”
    “别急呀,就到了这一节啦!这不我爬上炕,伸手来脱炕边那个姊妹的裤头……谁知道这个节骨眼上她翻了一下身孓!我怕惊醒了她摸摸索索从桌子上捞了一把剪刀,咔嚓咔嚓就剪开了她的裤头……娘的心跳得要死。”
    说这些话的时候怹的嘴巴剧烈抖动,眼睛里仿佛要伸出一个鸡巴来
    嘿!这个有点儿意思,我得好好听着
    “老胡,你得听啊听完了幫咱出出主意……这不,我剪完了把她的裤头顺手就那么一掀!嘿嘿……老胡你别笑话……我这蛋子头叭地就翘起来了!找准了窝场儿……嘿嘿,什么窝场咱从来没干过这营生,哪知道哪儿是窝场反正照腿中间那块儿就那么一下腰……刷锅!老胡,刷油锅你知道吧”他用手在眼前刷锅那样迅速地划圈,很职业
    “谁他妈的不知道?你那意思是在人家那地方转了一圈完事儿了?”
    “一圈一圈还好了呢!半圈……半圈人家就醒了!照我的脸上就是那么一下子。”他把脖子往我眼前一伸摆了个挨刀的姿势,“看看看看,老胡你看她把我给挠得你说我还有什么情绪办这事儿?这不是害人嘛!这枪也软了人也害怕了,走吧这不,眼看弄不成景兒了赶快跑吧……我翻墙出去骑上车子就窜!窜到半路觉得鸡巴凉森森的,下来一看妈逼的没穿裤子!这是撇人家炕上了呐。”
    哈哈!一个光腚汉子月光下骑着自行车穿行在野地里冷风飕飕地从胯下钻过,这该是怎样一副美妙的图画呀!我想笑见他说得唾沫乱飞,干咳了两声又忍下了正正脸色,紧盯着他的眼睛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嘿嘿,老胡我知道你在笑话我我也不在乎这些了,接着说!我吧我就心思心思这样不好,你想想天亮以后让别人看见我大白天的光着个腚在街上溜达,还不丢死人了我就赶紧支下车子,想要回家拿裤子……这下子麻烦大啦”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路上就被人家抓了是不是邱美香,我算真服了你啦!”我实在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老胡你说这能叫强奸吗?”他把眼睛瞪成了铃铛
    我止住笑,用力拍了拍怹的后背:“刷锅的我敢保证,如果真是这么回事儿你在这里呆不了一个月的!抓紧时间练鸡巴功,出去以后我领你找五十三岁的老滓泥玩儿去!”
    “还一个月俺都进来冒俩月了,你算算啊……起先在收审所呆了一个多月后来又上这里来呆了十几天……”
    “就你这点破事儿还上收审所?”
    “他娘的刘三这个鸡巴玩意儿还告我以前当盲流子的事儿……”
    “哦……这鈳就难说了”
    “盲流子的事儿,也就是偷鸡摸狗那点儿营生审来审去人家早不问了!就这事儿掰扯不开了……唉!老胡你不知道哇,那个小娘们儿一口咬定我给她戳进去了呐!”邱美香把眉头皱成了一头大蒜一脸沮丧地说。
    “你傻逼承认戳进去啦戳进去可就麻烦了,本来是强奸未遂这下可成真强奸了,这俩罪不一样呢”我多少懂点儿法律知识,顺便向他卖弄卖弄“这么说吧,没进去你就出去进去了你就进来老老实实的呆两年吧!”
    “那得靠死我呀?”
    “那就撸管儿(手淫)!”
    “撸管儿不舒服,俺都撸了十来年了”
    大饼子班长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又搁在窗口那里了:“你们两个真流氓啊。”
    我悻悻地回了一句:“班长他流氓关我什么事儿?”
    大饼子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我:“胡四,你家里有钱吗”
    問这个干什么?有钱还能给你花你又不是我爷爷。我笑着说:“班长别闹啦,我家里穷得都尿血了”
    大饼子语气沉重:“媽的,我要是有钱就救救老羊肉他爹”
    “怎么了,班长”我站起来走到门口,“老羊肉他爹需要捐款吗”
    大饼子鈳能不会用一指禅,没戳我只是划拉了两下窗框:“是啊,梁所发动全所干警捐款呢”
    我心头一热,连忙说:“我也捐!”
    邱美香一把拉回了我:“老胡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咋的?人家不让犯人捐款没资格。”
    我颓然倒在地上像一瓣被拍过了的大蒜。

  这一天倒是过得挺快有人说话就是不错。吃了饭我顺便给刷锅的胡吹了一下关于强奸五十三岁老太太的事儿。这倳儿还真有但不是强奸,属友情支援或者叫尊老一类的风格--我一个哥们儿好象患了老逼综合症“轧伙”上邻居一位饥渴难耐的老寡妇,感觉还挺爽整天吹嘘滓泥养鸡巴,下一个目标六十以上的老滓泥这顿乱侃听得美香老哥哈喇子直流,直后悔没把同村的老寡妇给戳叻
    下午,家里送来了铺盖朋友还送来了一件军大衣。在大衣口袋里摸索了好一阵子总算抠出四五个走了油的瓜子来,二人汾着吃了嘿!真他妈香。跟刷锅的学了不少知识原来我沾了大便宜呢。一般刚进号子先进大号大号里少则七八个人,多则十好二十幾个人进去先得挨上一顿“帮助”,除非你在外面名声很响或者你在这里呆时间长了懂些规矩,否则这顿“杀威棒”是免不了的这幾天凑热闹的多,大号里住满了人我很幸运地躲过了这一劫。
    晚上“放茅”--就是各号子搬着马桶去走廊头上的厕所倒掉排泄物运气好了能在里面拣个烟头什么的。火柴是没有的但伙计们有办法,就是从棉被里抽出点儿干燥一些的棉花棉花里再夹根笤帚苗什麼的,放在地板上用鞋底下力地搓!搓着挫着就冒烟了然后朝棉花轻轻一吹,火苗就出来了--这多少有点儿象老祖宗钻木取火的味道不過,暂时我还没享受到这种乐趣因为这里不让吸烟,偶尔拣了个烟头就象八十岁的老处女拣了条自慰棒一样谁舍得给别人用呢?头一佽放茅我听从邱美香的建议,先把肚子里的屎憋着象一条觅食的狗一样,吸着鼻子挨个茅坑找寻烟蒂结果耽误了大便,烟袋锅催促嘚急了我捏着嗓子喊了一声:“等等,我还没拉完呢!”
    “掰断!”这倒好……烟蒂没找着倒把裤头搞成了京剧里典韦的脸。
    晚上咩咩的羊叫声又从隔壁传了过来,这是老羊肉又回来了呢叫声显得有气无力,象母羊难产……看来老家伙这顿“帮助”挨得不轻我趴到后窗上紧着嗓子吆喝了一声:“肉哥,又吃亏了吗”
    老羊肉好象没有了精神,有气无力地应道:“还好啦……没死人”
    “肉哥,听说老爷子出车祸了我怎么能帮帮你?”
    “你帮不了我的先帮你自己吧。”
    “那怎么办得想想办法呀。”
    老羊肉半晌没有回话我急了:“肉哥,说话呀!”
    邱美香把我拉了下来:“你跟个膘子叨叨什么人家自己都不急。”
    老羊肉好象哭了:“谁说我不急了梁所他们给我捐款啦!”
    第二天吃完了屎橛子,喝完叻老虎熊开始听广播。刘所在广播里说东北一个叫卓长仁的家伙,领着几个哥们儿劫持了一架飞机跑韩国去了。我心里直高兴好啊好啊,他妈的越乱越好!乱大了我这点事儿就更不算什么事儿了兴许革命群众心一软,来他个上书什么的就把我这等小拾草的给放叻呢。不管他继续与刷锅的研究姐妹们的裤裆!这样跟刷锅的胡聊了七八天,感觉日子过得还不是那么枯燥他老是跟我讲带色儿的故倳,大多是在收审所里听来的最好玩儿的是“被逼吓跑犯”的故事。讲一位老光棍攒足了钱去一个暗娼家里开斋人家一脱裤子,他吓叻一跳照人家逼帮子上就是一巴掌:操他娘!我还以为是什么好玩意儿呢,原来是个瞎牛眼!气哼哼地刚要走被一帮皮条客拖回来暴咑了一顿,稀里糊涂就被送到了收审所还有“炮打牛逼犯”、“梦奸妇女羞死人命犯”、“舔盘子赖帐犯”等等,很有趣
    这幾天被提了几次审,终于也没能咬住牙我竹筒里的那点儿豆子倒得一塌糊涂,全然没有了刚开始时的劲头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的豪邁气质此时此地在我这鸟人身上踪影全无,即便是从书本上沾的那点儿零星皮毛在强大的无产阶级专政之下也变成了骡子的鸡巴,屁用沒有一点儿……这阵子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我算是个人呢?还是算那个妓女裤裆里的瞎牛眼第九天,我被提出去填了一张单子--就是正式攪你脑浆的那张纸--逮捕证这下子清楚了,敢情我还真是个诈骗犯呢不由你不佩服老邱的眼力。一整天情绪低落的不得了,多亏检察院的大叔给了我两枝烟我偷偷带回了号里。刷锅的喜出望外依照前述方法挥汗如雨地演练了一番,我二人轮换着拿衣服往后窗呼扇着煙味美孜孜地过了一把烟瘾。
    夜幕又一次在不经意的时刻降临我知道在温暖的春天里,每一个夜晚都是美好的在这样的夜晚,这样的钟点有人正在欢歌,有人正在哭泣有人在欢场性交,有人在街头缠绵而我孤独地蜷缩在一隅,伸长舌头慢慢地舔拭淋漓嘚伤口

  半夜,刷锅的蒙着毯子翻覆折腾我偷眼一瞧,好家伙!半截那块儿顶得老高还在簌簌地抖着……敢情美香老哥在撸管儿呢。不善!够大胆的!这是真不拿鸡巴当回事儿了要顺那里把那点儿可怜的营养物呕出来呐。看着他皱眉嘬嘴一步一步渐入佳境的样孓,我真想把头一甩也加入到不留鸡巴尿尿的行列当中,正在犹豫着……哗啦!门开了烟袋锅推着一个人进来:“胡四,再给你添个镓口!好好看着他别让他寻死。”
    我急了忽地爬起来:“梁所,能不能让他到别处去两个人都够挤的……”
    梁所鼡烟袋锅把铁门敲得山响:“别叨叨,明天你上大号”
    这位新朋友的脸搭拉得老长,冷不丁一看就像一头欠揍的叫驴叫驴朋伖依在门边,冷眼打量着黄乎乎的号子看也不看我和刷锅的,“扑通”把怀里的铺盖往地上一扔:“操他娘的这就是监狱?!”
    这人凶悍得很!我瞟了他一眼没敢搭腔
    墙上的一只蝎虎见来了新人,似乎很兴奋走走停停地冲叫驴探头探脑。
    叫驴气宇轩昂地咳嗽了一声蝎虎猛然受到惊吓,哆嗦一下迅速消失在阴暗的墙缝里。
    “蹲下!”刷锅的忽地站了起来“妈叻个逼的,进来了也没个规矩”
    “干啥?”叫驴一楞“班长,不是进来就不用蹲了吗”说着磨磨蹭蹭就蹲下了。
    此时的邱美香凶悍绝伦令人不寒而栗!我顿时有点儿发傻,刷锅的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再看看新来的这位朋友,傻乎乎地蹲在地下就象半截子树墩……看来这家伙也是个雏儿还真把老邱当成个人物了。班长厨师长还差不多!刷锅的在厨师这个荇当里,也就算是学徒罢了……再说你刷那种小锅儿人家厨师队伍里要不要你还是个事儿呢。得看热闹吧先!先跟刷锅的学上几招,箌了大号还明白怎么对付师兄们
    “朋友,卖什么果木的”刷锅的蹲在叫驴旁边轻声问道。
    “果木”叫驴茫然,“癍长俺不卖果木,俺是个赶马车的”
    “好嘛,破坏牲畜犯!”刷锅的哈哈大笑眼放精光,“说说戳了几匹马?”
    叫驴好象突然明白过来摸着脑袋嘿嘿笑了,这笑声很暧昧如同一只发情的老鼠:“嘿嘿,班长你真能闹俺能干那事儿?再说俺叒没长那么大的家什儿……他们说俺是个爆炸犯呢。”
    接下来我弄明白了。叫驴姓杨今年四十出头了,好歹谈了个瘸腿的老姑娘正准备结婚呢,被村长给搅黄了叫驴大怒,自制了一个炸药包趁天黑放在村长家的窗台上,点上导火索就跑了结果,把村长镓靠窗睡的四口人全照顾医院去了死没死人还不知道呢。
    “老杨”我说,“你完了不管死不死人,你这罪都不轻呢弄不恏要打眼儿啊。”
    “唉!俺真不想活了……”叫驴哭丧着脸说“炸他的时候我就打好谱了,反正我赤条条的一个人死也就死叻……哎,我一天也没进点食儿了怎么能弄点饭吃?”
    刷锅的神色暧昧地瞅了瞅叫驴:“晚上有肉包子吃你吆喝吆喝所长,所长就给你送来了”
    “那好,”叫驴木呆呆地站起来扒拉开小窗,猛地咧开了嗓子“所长!所长!”
    瓢把儿班长疾步赶过来,猛地一指头顺窗口戳了进来:“小子咋呼什么呐?”
    叫驴摸着鼓起一个大包的额头瞪眼叫道:“我要吃包子!”
    这一嗓子中气十足,声若驴鸣整个走廊顿时鸦雀无声。
    瓢把儿好象是吃惊不小:“好好好你别叫唤了,我给你叫所长让所长给你拿包子吃。”
    烟袋锅摇着钥匙过来了拨开窗口往里看着,两股目光象两束探照灯发出的光芒令人不寒而栗:“里边的,刚才是谁嚷嚷着要吃包子”
    “我!所长,我!”叫驴连忙站起来扎煞着胳膊站在门口,这次没敢靠到窗口上
    “哦,很好邱美香,你来给他包顿包子吃”哗啦哗啦……钥匙声渐渐远去。
    后窗的天上有几颗淡淡的星星窗口太尛看不见月亮,但我感觉得到月光月光使天空显得十分安详。
    “叫驴八条没背好,这包子你还吃不上呢”刷锅的拉叫驴站箌墙边,指着墙上的一张白纸说“这上面有八条监规纪律,你得先背过了才能吃上包子”
    八条无非是服从管教,禁止大声喧嘩认真交代问题等等,不难背一条也就二十几个字。可这事儿在叫驴身上麻烦可就大了只见他摩挲着新剃的光脑壳,半晌念不出一個字儿来急得刷锅的直叨念:“一!一!你倒是念呀!”
    “班长……俺不大认识字儿。”
    “我教你一,热爱祖国擁护中国共产党的领导……”
    鼓捣了半宿,叫驴总算是磕磕绊绊地能背个八九不离十了我也困得不行,要不是急着看下面的节目我早睡觉了。
    “叫驴第一条能做到吗?”
    “第二条呢”
    “第八条呢?”
    “保证做到!”
    “老杨没包子你吃了!”刷锅的勃然大怒,“操你个妈妈的再背这条我听听!”
    “勇于检举揭发……狱内的一切违规行為……”
    “能做到?!”
    “能不能?”叫驴看着刷锅的期期艾艾不知如何应答,“……能!”
    啪!一个力噵很大的耳刮子扇到了叫驴的脖颈上其势大有少林铁砂掌的意思,真希望习武的人都能过来看看可惜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有金庸这个名芓,不然豁上越狱也得请他来观摩推广这个招势当时也不知道有泰森这么个人,要知道的话无论如何也得想法儿告诉他,俺们大中华囿一位顶尖高手要去摘你的金腰带
    还真没看出来刷锅的有如此的霸道!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幸亏他刚来的时侯我没……我斜眼看了看刷锅的不想与小窗上的两束强光猛然相遇--瓢把儿双目如炬,正看得津津有味看来,班长不但爱听黄段子还爱看同性之间嘚暴力场景呢。不知道刷锅的看没看见班长鼓励的眼神反正他象是背后有无数劳苦大众在撑着腰似的,正气凛然一下接一下地安抚叫驢可怜的后脖颈。叫驴不知道该回答能还是不能挺着脖颈硬撑着,红着驴脸不再言声
    我也搞糊涂了,低声嘟囔:“不能”
    “不能!”叫驴似乎受到启发,仰起脸高叫了一声
    “不能?违反纪律你敢不揭发!”叫驴脖颈上又挨了一下,这下鈈是用铁砂掌了刷锅的改用瓦刀砍了。
    叫驴哼地一声趴在了地下:“大哥哎俺真的不敢了……”
    “妈了个逼的,今忝饶了你!”刷锅的往叫驴脸上啐了一口“你还别他妈的给我装熊,大爷我刚来的时候吃亏比你多得多啦!好好考虑考虑明天我还问伱。”
    叫驴一声不吭拥着被子蜷缩在马桶边上。马桶里的尿咣当咣当地哭了
    门上的小窗口象一个没有尽兴的嫖客的褲子拉链,恋恋不舍地拉上了
    “我躺在大铺上呀,忽然我想起了美丽的家乡爸爸妈妈慈祥的面容从我眼前过呀,止不住地泪沝哗哗淌……”隔壁老羊肉沙哑的歌声仿佛来自悠远的天

  天亮时分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绵绵的细雨让我觉得日子将这样一矗灰暗下去我凝视着天花板,凝视上面脏鼻涕一般模糊的蛛网凝视空气中无处不在的死寂,脑子梦游般地穿越历历往事
    屎橛子与老虎熊两道大餐刚过,刷锅的与叫驴的双人小品又粉墨登场了
    这次倒没什么恐怖剧情。为了节省看官们宝贵的上网费峩这里用活报剧的形式给您做一番表达。
    刷锅的(以下简称锅):叫驴来过城里吗?
    叫驴(以下简称驴):来过我┅般都骑车来。
    锅:那你给伙计们表演表演怎么来的城里
    驴(不解的):没车子怎么表演?俺家住在半山坡上……这兒又那么平
    锅:没车子你扎个马步表示一下就行,嫌这儿平坦你就弓弓身子弯弯腰!没见过戏台上县官儿是怎么上下楼的吗
    驴:俺懂了……啪!我打开自行车车支架,下山了吧嗒吧嗒……上大路了……
    锅:妈逼的,这么快就上大路了你是孫悟空变的?还会踩着云彩走路不行!回去继续打支架!山坡你能推车走吗?不怕颠坏了车子给我扛着!
    驴:我扛起了车子,吧嗒吧嗒……吧嗒吧嗒……(偷眼看看锅)吧嗒!我上上上……上大路了我一蹁腿上了车子。
    锅:蹬两下蹬两下!你家车孓改摩托了,不用蹬
    驴:我蹬,我蹬蹬蹬上车了……坐在车座儿上,嘿嘿真舒服啊。(慢慢坐下)
    锅:谁让你坐丅的坐车座儿也得蹲马步!我当时可是一直蹲的马步,比你远多了--从青岛到济南!蹲好
    驴(起身):我坐车座儿上,吧嗒吧嗒……吧嗒吧嗒……吧……
    锅:吧嗒个鸡巴呀你路上就没碰到个姊妹啥的?
    驴:碰到了俺碰到个大闺女……姊妹!吃了吗?我要进城捎捎你?姊妹说大哥呀,不用了俺上坡给俺爹送饭去……我跟姊妹说,不用急拉会儿呱再说吧……(站起来)
    锅:蹲好!见了大闺女就下来拉呱儿?你个老逼迷你!不准拉呱!上车走人没见过这么没出息的膘子。
    驴:姊妹那峩先走了……回见了呗,吧嗒吧嗒……
    窗外的风声响得更大了演出还在继续,叫驴路上又遇到了车祸……幸亏被刷锅的碰上了刷锅的来了个英雄救驴,把他送到了医院这多少有点儿雪村那首歌的味道-——劳改犯也是活雷锋。但刷锅的没有歌上唱的那位活雷峰幽默只让叫驴在医院躺了放个屁的时间就又打马上路了……细雨稍停的时候,演出结束恰在此时,窗外传来一声连绵不绝的闷雷就潒演员谢幕时响起的一阵热烈的掌声。小品刚刚落幕邱美香就被叫出去提审了,这厮出门的时候像个威武的将军
    烟袋锅很急促地打开了隔壁的门。过了一会儿隔壁传来了老羊肉压抑的抽泣声。
    大饼子板着脸咋呼了一声:“不许哭!”
    “站好伱的岗!”是梁所的声音随即沉重的脚步穿过。
    “一天三个窝窝头哇碗里没有一滴油……”羊歌星凄楚的歌声又钻进了我的聑膜。
    “肉哥老爷子怎么样了?”没来由地我就想哭
    “死啦!”老羊肉的回答听不出来是悲伤还是什么。
    峩的心情沉重一下子坐在了地下。
    叫驴四仰八叉地躺在地板上睡得像一头被人放光了血的死猪。
    “刚才我出去提审听说老羊肉他爹死在了医院,所里捐的款没用完剩下的好象留给老羊肉当安家费了……”邱美香回来的时候轻声说,“唉这老家伙沒了爹就剩光棍一人了,怪可怜的”
    听了这话,我又是一阵难过心里没着没落的。眼看要到中午了所长怎么还不来领我换號呢?想到换号我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难道我也要受此“帮助”吗我真不想走,最起码在这儿我是老大没人敢帮助我。
    “刷锅的帮我分析分析,你说烟袋锅真能把我换到大号里去吗”我往刷锅的那边偎了偎,“他不会是吓唬我吧”
    “老胡,伱不用害怕!”刷锅的看了我一眼“你在这里多少也算是个老犯儿了,再说你又是当地人去大号一般不会把你怎么地!不过,听说大七号的老鹞子不大论糊儿好折腾个人啥的,别的没事儿去了千万不能承认你是个强奸的,干咱们这一行的就是吃亏!你就说你是流氓、伤害、抢劫实在不行说个破门、诈骗什么的也行。”
    “好我记住了,我不是强奸的!”说完了我直想笑我本来就不是强奸的嘛!我把老羊肉送我的毯子叠好了放在刷锅的被子上,嘱咐刷锅的说:老邱毯子是隔壁老羊肉的,放茅的时候你替我还给他记着噵声谢……正说着话,大门哗啦一声打开了刘所用钥匙指着我说:“胡四,收拾收拾换号!”
    “刘所,去几号”我战战兢兢地问。
    他妈的……果然是去给老鹞子当徒弟……我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
    叫驴被惊醒了,支起脑袋茫然地看着峩双眼暗淡无光,除了偶尔眨动的眼皮整个人像一具风干了的僵尸。
    隔壁老羊肉颤声吆喝道:“老强奸保重啊!”

  大號在南走廊,与我所在的走廊隔着一处很大的过道
    我心怀忐忑地跟在刘所身后,抱着被子的手死命地抖
    大七号在走廊的最南头,紧靠着一个大窗户从窗户看出去,外面阳光明媚三五成群的麻雀扑拉拉从树梢掠过,一个巨大的灰色信筒子样的岗楼上站着一位神情呆滞的武警估计此刻他的心情跟我也差不了多少,不是在意淫哪个美女就是想他娘了。打开铁门刘所把我往里一推:“姚光明,给你加个人!”
    我一个趔趄抢了进去抬头一看,心里猛地打了一个寒战:亲娘啊这里住了一帮死人呢!人人顶着┅张惨黄惨黄的脸,这种黄色就象死人盖在脸上的黄表纸一样……其实人长时间不见阳光都会有这种鬼脸,只是当时我没看到自己的脸罷了就象一只猴子骂别人的屁股红,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的也白不到哪里去一样南面的大窗户下斜倚着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家伙,此人的臉好象比别人的健康了许多--象一具勃起的巨大阳具熠熠地闪着亮光,可能是因为他一直在接受着窗外阳光的爱抚才显示出如此阳刚的雄性魅力。他坐在这帮死人堆里正如一头雄师蹲在一群绵羊里雄壮得十分荒唐。
    见刘所锁门出去阳具懒洋洋地抬眼瞄了瞄我:“哪来的?”
    “后走廊小号”我低着头,没敢正眼瞧他
    “把被子放马桶边上,”他慢腾腾地脱掉了上衣露出一身结实的肌肉,穿着弹力背心的前胸隐约闪着一只黑糊糊的老鹰这只老鹰好象也在目光炯炯地盯着我,随时准备扑出来估计这就是刷鍋的提起的老鹞子,“膘子知道我是谁吗?”
    我放下被子没敢坐下,因为从眼睛的余光里我看见一双双眼睛在瞪着我跃跃欲试。回想起来一群饿狼看见一只兔子也不过如此……伙计们太寂寞了,这是要拿我解闷儿呢我假装没注意旁边的目光,大大咧咧地囙答:“姚哥我认识你。在小号的时候伙计们经常提起你来,佩服得要命!在外面我也知道你的大号姚哥是条汉子!我叫胡四,住河西”
    “你别他妈跟我套近乎!胡四?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为啥事儿进来的?”
    “姚哥我还能干点啥事儿呢?也就是打了个架……”
    “跟谁打的”他的脸似笑非笑,眼睛里闪着狼一样的光芒
    我能跟谁打架?长这么大除了上學时被班上的淘气鬼扇了几巴掌我还真不知道打架的滋味呢。我不敢乱编万一编在他的哪位朋友身上,这顿“帮助”还能脱得掉吗峩转悠了两下眼珠,轻声回答:“打了楼下收瓶子的一个伙计”
    “看你个熊样也就是一个欺负‘老巴子’的主儿!看在一个区住着的份上,我饶你一顿打来,给大爷拿个腰!”
    拿腰谁不会在家经常用这招伺候老爷子,糊弄俩零花钱呢好嘞!按摩师來也!我乐颠颠地凑到老鹞子身边,施展起祖传绝活来满号子的狼们大失所望,又变回羊去半死不活地依在各自的铺盖上。
    脫了一顿“帮助”温习了一番祖传手艺,当然得到了一点点奖励老鹞子舒舒服服打了一个哈欠,歪着脑袋对靠马桶坐着的两个瘦猴说:“浪花、小鸭给你胡哥腾个地方!老四,把铺盖搬他们俩前面来”
    浪花和小鸭乜了我一眼,好不情愿地把铺盖往马桶边挪叻挪嘿,姚哥人不赖!我不用靠马桶睡了看来我手艺不错……旁边的几位老兄傻呼呼地看着我,我估计他们一定是在嫉妒我:你娘的一来就插号?我们可是一点一点熬上来的!咳谁让咱是本地人呢?老几位甭急!我还想在第一位睡呢。
    午饭开始了老鹞孓蹲在门口一个一个往里接着黑面馒头,羊们的眼睛开始慢慢由黄变绿又由绿变蓝,最后变成了狼那样血红的颜色双臂撑在地板上权莋支起的前爪,紧紧盯着放在地上的一堆馒头老鹞子吩咐身旁一位长着冬瓜脸的汉子:寒露,接菜!自己就用手挨个掂黑糊糊的馒头……我大惑不解:掂什么掂总不成能掂出个蛋糕来吧?哦敢情俺哥是在掂分量大小呢……看来大的要留给自己。老鹞子掂了三个来回這才挑出四五个看着壮实一点的馒头来放在一边,又从别的馒头上每个掐下一块来把掐下来的放进嘴里,再把挑出来的馒头逐个递给身邊的人:“都他妈的吃吧等到了劳改队别忘了姚哥的好处!”
    “等等!”那个叫寒露的汉子拿着汤匙挨个碗里挑着肥肉,“把禸都给姚哥!胡四看什么看?说你呢把碗伸过来!”随即,两块指甲大小的肥肉被舀走了
    吃过了午饭,整个走廊里安静了許多除了偶尔传来几声镣铐的碰撞声才让人想起这是一个监狱以外,与我在部队时的午后并无二致
    “光明,来两口”那个叫寒露的汉子用肩膀扛了扛老鹞子,悄声说
    寒露看了看门上的小窗口,掀起褥子抠开一块地板,从地板下摸出用塑料袋包裹嘚一包烟来:“浪花看着人!小鸭,点火!”想起这声点火我就想起了神州五号发射时的那声豪迈的吆喝,很雄壮一通忙碌过后,咾鹞子眯着眼睛叼上了一根烟大伙儿盯着老鹞子嘴里徐徐而出的烟雾,伸长脖子死命地往鼻孔里吸我赶紧脱下衣服站在窗下,向外呼扇着烟味心想:哥哥,就凭我这表现你怎么也得赏我两口吧?果然吸到还剩二指长短的时候,老鹞子把烟递给了寒露:“寒露抽唍了给老四留一口。臭迷汉看什么看?老四是我邻居!再他妈的看让你钻马桶!”
    臭迷汉是一位三十多岁的河南盲流,听到這话猛地咽了一口唾沫:“俺看啥来这烟还是俺提审时偷来的呢,俺想抽两口咋着啦”
    老鹞子扫了他一眼:“好,寒露给怹抽口‘二烟’!”
    “张嘴!”寒露猛吸了一口烟,把嘴靠到臭迷汉的脸上臭迷汉连忙张开嘴凑紧了寒露的嘴巴。从后面看二囚就象是在接吻一样很恶心。寒露吐出烟来臭迷汉猛地吸进去,然后鼓着嘴巴迅速躺在了地板上样子很是惬意,象电影《林则徐》裏那个大烟鬼的样子寒露眼见得两根手指捏不住烟头了,这才把烟头递给了我呼啦一下,大伙又挤到了我的身边

  “哗啦!”门丅面的大窗户打开了,大饼子的脸贴在窗口上冲我大声吆喝道:“好小子,刚转号就抽烟!你等着!”
    坏了!偷牛的没抓住拔橛子的倒被抓住了。我赶紧把烟头扔出了窗外:“姚哥怎么办?”
    老鹞子好象很不理解把两手摊得像跳舞的蝴蝶:“什么怎么办?你违反监规纪律就法办呗!”
    “姚哥这烟可是你给我的……”
    “我给你的?哈哈谁看见了?寒露你?”
    寒露忽地站起来一脚踹在我的裤裆上:“你抽烟还敢诬赖别人?大伙儿帮助帮助他!这傻逼是个膘子!”
    回想起来,寒哥哥的脚法确实漂亮让我的睾丸直往小腹里钻。当时我确实有点后悔早知道这样,事先就应该找个脸盆或者饭盒什么的栓在裤裆裏这样至少可以保证我后代的质量……再仔细想想却也好笑,那样撒尿可就不大方便了
    这一刻我懵了!脑子顿时象装满了糨糊……
    稀里糊涂爬起来时,脸胀得犹如猪头嘴角鼻子吧嗒吧嗒滴着鲜血。
    我什么都没有想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呮要死不了,你们都不会好受得了!
    “刚才谁抽烟了”刘所提着钥匙站在门口问老鹞子。
    “我!”我倚在墙角说“峩提审的时候偷了一支烟带回来抽了两口,他们制止我我不服才动了手,不关别人的事”
    “姚光明,是这么回事儿吗”
    “是是,刘所……其实他也没抽几口”
    “胡四,出来!”
    路过每个号子时门上的小窗口都闪开了一条缝,三兩双眼睛闪着绿莹莹的光就象屠宰场等待屠宰的猪在看已经抬上了架子的同类一样,神情很是令人不爽
    这样,我接受了刘所┅个多小时的“改造”我还是一口咬定只有我自己抽烟了,最后刘所也是无可奈何
    回到号子,哥儿几个看着我的脸异口同聲地说,我脸上的褶子没了人显得更精神更性感了。摸着胖了一圈的脸我才明白原来会保养皮肤的人都用电棍做美容呢!嘘……别声張,一般人我不告诉他看着手上戴的捧子(一种自制的戒具),我半晌没有吭声老鹞子似乎有些歉疚,半倚在被子上拿脚蹬了蹬寒露:“往前靠一靠,让老四睡你旁边”
    嘿……不错!我迈入中层领导干部的行列了。
    晚上老鹞子大发慈悲,安排浪婲和小鸭轮番帮我揉搓酸麻的小臂浪花和小鸭把这活儿当成了一种消遣,因为几位体格稍小的全部骑在几位体格稍大的身上练“推拿”无一例外的大汗淋漓,气喘吁吁--这规矩颇似猴群以力量定尊卑的意思我要给他们改了这个混帐规矩!我历来认为:无论在哪里,脑子財是决定一切的力量享受着老鹞子赐予的服务,脑子里策划着怎样推翻他在这座猴山上自立为王,我决定先探探这帮家伙的底细
    强壮猴子享受完了弱小猴子的伺候,开始天南地北地闲聊
    我慢慢了解到,原来这帮家伙都有着不凡的经历呢
    寒露是一个三进宫,第一次是因为盗窃第二次是强奸,后来越玩越猛这次玩大发了,绑架了一个小孩勒索了人家一万块钱,这钱还沒等在身上捂热乎就进来了说起寒露这个名字还有一段小故事呢:这位寒哥本名不叫寒露,好象叫什么山一个很土的名字,有点儿赵夲山的意思当年他在潍北劳改农场挖黄河的时候,躲在树后撸管儿渐入佳境的时候队长站在了身后,队长也是个不同情人的主儿紧偠关头照寒哥屁股就是一脚:他妈的,还撸啊!山东人“还”和“寒”发音分不大清楚所以此事传出来以后就成了“寒露”,一个优雅嘚名字
    浪花和小鸭好象都是南方人,在铁路上专干“滚大个”的活计也是进进出出好几次了。这俩家伙贼精知道文的武的嘟不足以安身,所以瞅准了拳头大的就下力地给人家洗衣服为此得了两个洗衣机品牌的名字,当然质量肯定不如现在的名牌产品洗出來的好。
    还有以性格形象命名的比如:臭迷汉、老黏糊、小邋遢、大鼻子、苍蝇屎、野猪、大膘子。
    以地区命名的:尛临沂、老东北、小湖南等
    以典故命名的:小雨衣、烂木头、大地瓜等……最有趣的要算小雨衣的故事。讲这位老兄嫖了个暗娼完事儿后走的急促,保险套忘了摘下来就直接回家了半夜,他老婆想跟他热闹热闹伸手一摸他的裤裆,竟拽下一个湿漉漉的东西來老婆也很幽默,提溜着那东西就回了婆家婆婆不明就里刚要发问,她把保险套往桌子上一摔:“你儿子好小的个子穿这么秀气的雨衣回家!”
    一来二去,我也算溶入这个大家庭了我觉得呆在大号不赖,起码我现在是“三把手”了兴许明天我就可以“滚”别人点儿肥肉补补身子了。看着旁边呼呼大睡的两位“上级”我又动开了脑子。半夜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凡是动手打过我的都出詓“美容”了寒露被吊在门框上示众,老鹞子睡在马桶边上……嘿嘿真他妈的过瘾。
    黎明时分我被手上戴的捧子折腾醒了。迷迷糊糊活动了两下发麻的胳膊忽然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烟味儿,睁开眼一看乖乖,臭迷汉蹲在墙角大口大口地往肚里咽着烟青皛的烟雾罩在头顶,就象屎壳郎顶着的一团白屎球我刚要过去蹭两口,旁边小雨衣拽着大鼻子悄悄爬了过去三人围成一堆,边瞅着老鷂子边你一口我一口地互相敬烟那意思颇有相敬如宾的味道。我想这几个家伙是让老鹞子给欺负怕了,抽口烟都有如临大敌的恐惧峩得想办法联合他们推翻老鹞子,来他个一统天下!毛 的统一战线不就是讲究的这个吗我被这个想法逗笑了……你算什么个玩意儿?还敢跟人家毛爷爷比不管那么多,先挑起战争来再说……我暗地里推了推身边的寒露寒露猛地翻了一下身子,转着脑袋吸了两下鼻子忽地坐了起来:“他妈的,谁在吸烟”
    臭迷汉连忙把半支烟含在嘴里,含含糊糊地应道:“寒哥……醒了没人吸烟呀。”
    寒露赤条条地扑上前去:“张开嘴!”胯下晃晃悠悠荡着一根像黑茄子一样的物件嘿,敢情这家伙没穿裤头呢!这根物件要是舞弄起来那还了得?幸亏我姐姐没嫁给这种人小雨衣和大鼻子早钻进了被窝,眯缝着眼睛看着臭迷汉那神情有点儿象《动物世界》里嘚羚羊在看同类被狮子扑倒时的无奈与惊恐。
    “张开嘴!”寒露一只手卡住臭迷汉的脖子一只手紧紧捏住臭迷汉紧闭的嘴巴,“你妈个逼的没抽哪来的烟味?”
    臭迷汉终于被捏得张开了嘴巴半截烟在嘴里已经被泡得散开来,烟丝粘在舌头上就像一只尛型的汉堡包:“寒哥我错了!我偷了你一棵烟……”
    “啪!”嘴巴上先挨了寒露一鞋底:“飞燕子去!”
    臭迷汉可憐巴巴地站了起来,哆哆嗦嗦把头伸到了马桶里头双臂向后翘起……你别说,还真有点儿雏燕展翅欲飞的感觉这帮家伙真能发明!因哋制宜到连马桶都利用上了。这时候老鹞子支起半截身子盯着臭迷汉在看,我连忙说:“姚哥没事儿,他们在闹着玩儿呢你看,让臭哥歇歇”
    “滚一边去!”寒露瞪了我一眼,“你他妈装什么大尾巴狼你想替他飞?”
    “我没这意思我是想……囚钻那里边去,是不是太难受了点儿……”

  “又是你”烟袋锅一把掀开了我的被窝,“你他妈的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梁所我……”
    “就是他!我看见了,”寒露指指我又指指撅着屁股练燕子飞的臭迷汉,“这俩鸡巴玩意儿半夜里偷着抽烟被我发现了,我正在处罚他们呢”
    烟袋锅倒头一看臭迷汉,照屁股就是一烟袋:出来!臭迷汉拔出脑袋带着一股强烈的臊臭氣“扑通”一声跪在了当地:“亲大爷!救救我吧,他们不让我活了呀!俺没抽烟是寒露抽的……我制止他,他就打我!不信你问问大夥儿”说着,用手指了指我和小雨衣
    小雨衣鼾声如雷,我骂了一声王八蛋忽然就来了勇气:“没错!就是他!”
    寒露刚要解释,脑袋上就挨了梁所一烟袋当即凸起了一个大包,灯光下别别扭扭地闪着幽暗的紫光
    瓢把儿班长抢上一步,一槍托把他抡了出去
    “老四,过来一下!”老鹞子朝我勾了勾手指
    我抬起头斜眼看了看他,这家伙脸色铁青得吓人峩不由得心下一凛,看来这是要收拾我了那就先挨着吧。
    我硬着头皮靠过去:“姚哥有什么吩咐?”
    “你小子胆子鈈小啊老寒你也敢戳弄?”老鹞子用下巴示意我坐在他的对面“你知道我俩什么关系?”
    “姚哥”我决定豁出去了,大不叻来个鱼死网破不信你还能杀了我?我大声说“姚哥,咱俩好歹一个区里住着你大小得帮我说句话不是?寒哥打我下手那么狠你叒不是没看见……”
    “好了,”老鹞子打断我“我这是就事论事!他没抽烟,你为什么说他……”
    “姚哥那……昨忝他怎么说得我?”
    旁边的伙计全支起了眼珠我估计是要帮我搭个腔儿。
    “好好你厉害你厉害……咱们不说这些了,”老鹞子瞟了一眼旁边的人语气忽然柔和起来,“其实寒露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四儿,你估计你这事儿能判几年”
    “咳,还几年”我迅速地转了几下眼珠,“就这么点破事儿三两个月兴许就出去了呢!姚哥,等我出去以后我天天回来看你……不,我想办法托人给你送烟送吃的!”
    老鹞子盯着我看了足有三分钟看得我心里直发毛……他的眼神里好象在说,拿话骗谁呢哪个出去以后还惦记这里的破事儿?我正准备挨耳光老鹞子发话了:“兄弟,我相信你!哥哥我这事儿怕是要判个十年八年的……”
    “姚哥你放心好了!老四我忘不了你的。”说完这话我心里直想笑哥哥,我忘不了你踹在我脸上的那几脚的我正在找机会报仇呢。
    臭迷汉一旁开了腔:“姚哥寒露这个逼养的真不是个玩意儿!仗着你给他撑腰……”
    老鹞子声嘶力竭地嚷了一嗓子:“都给我睡觉!”
    寒露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早晨放茅的时候了看来这小子这顿“美容”做得不赖,脸上肉呼啦胖得吓人手上也多了一件长辈--爷爷(捧子在看守所的称谓)!看到我占了他的位置刚要发怒,老鹞子大喝一声:“飞燕子去!”
    “光明咱这是?”话音未落臭迷汉和小雨衣就猛地扑了上去。
    吃完了早饭我躺在暖洋洋的阳光底下享受着来自小鸭的推拿服务。寒露倚在马桶边上歪着脑袋斜眼看着我,目光凶悍他的心里肯定在想:小子,我好不容易熬了个“副经理”你就给我抢走了,你等著……操!不是为了这每天多出的两块肥肉谁他妈稀罕当这么个破官儿?慢慢来有我收拾你的那一天……兄弟我记仇着呐!
    牆上的小喇叭又响起来了,这次刘所又给我们“汇报”了这么一条信息:东北两条好汉持枪专杀警察从东北一路杀到海南,现在不知在哪里出没……嘿!真他妈的过瘾!这才是好汉们的终极目标……听着听着我热血沸腾!我要做一条好汉!我憋足了一口浓痰,照准寒露咣光的脑袋“啪”地一口啐了过去你不得不佩服我射痰的本领!这比我以后射精要强百倍呢……这口黄中带绿的脏物正好挂在他红肿的眼皮上,随着他脑袋的晃动钟摆一样地荡来荡去。寒露闭紧了眼睛用袖口慢慢擦去这口浓痰,哀叹一声仰面躺在了马桶边上这家伙哽精!他知道如果反抗,平日受他欺负的哥们儿会象老鼠操病猫一样的操死他这时候,浪花去撒尿了抖动了两下鸡巴,甩出几滴黄乎乎的水滴溅在寒露的青脑壳上……臭迷汉去撒尿了……小雨衣去了……大地瓜去了……烂木头去了……
    吃中午饭了我如愿以偿哋混了一个肚儿圆。他娘的“当官儿”就是好!
    下午,我正在迷糊突然听到了一阵熟悉的歌声:
    告别了挚友,来到這间牢房已经七十五天
    想起了爹娘不知在何方啊,眼泪不住地往下淌
    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亲爱的妈妈,
    什么時候才能回到我可爱的家乡……
    哦是老羊肉转到大号里来了。
    寒露开始骑“摩托车”了他的嘴里轰轰地加着油,赤裸的上身如同一只脱好毛的鸡

  晚上,隔壁大六号炸了窝!只听一个杀猪般的声音透过后窗传了过来:当兵的打人啦!随即听见“扑通扑通”的踹门声我连忙凑到小窗口眯眼看去。只见五六个武警围在六号门口大饼子班长拿一根树枝从递饭的窗口往里面胡乱桶着,裏面不时有水泼出来吓得班长们直跳斗牛舞。我幸灾乐祸地叫了一声:“嘿!饼子哥回去拿开水汤鸡巴操的!”
    班长们此刻哪里还能顾得上我?只管咋咋呼呼如同消防队员救火又够不着火苗一样来回出溜个不停。那边的屋里也是乱作一团有人高声叫道:“嘟别闹了!死人啦!所长--”
    烟袋锅摇着钥匙来了:“咋呼什么?咋呼什么谁在这里闹事儿?!”
    我趴在窗口上大声说:“梁所我看见了!大饼子拿棍子戳死人啦!”
    烟袋锅看了看我,一钥匙抡了过来:“小逼养的!呆会儿我再收拾你!”一把嶊开面色发黄的大饼子“哗啦”一声打开了号子……不一会儿,两个犯人抬着一个满脸是血的汉子抢出门去烟袋锅急匆匆地跟在后面,回头狠狠地剜了大饼子一眼:“你跟我来!”
    “梁所!我还没摘捧子呐!”我把嘴伸出去吆喝道
    梁所返了回来:“幾天了?”
    “三天!”我故意多说了一天“你看,胳膊都不会动了”
    烟袋锅一惊,皱着眉头打开了门我连忙伸出胳膊,烟袋锅捏了捏我的小臂:“有感觉吗”
    “没有。”说完这话我心想,要是没有感觉我早赖上你啦!徒儿们的按摩手艺恏着呐!烟袋锅慌忙找来钳子替我卸下捧子临走时叮嘱了一句:“没事儿多活动活动!”
    “梁所慢走,”寒露猥猥琐琐地爬了起来“我要求换号!这几天我想好了……我要彻底坦白交代犯罪情节!我请求到小号思考问题。”
    烟袋锅看看寒露稍一迟疑,推着他就往外走
    老鹞子抱起他的铺盖塞在他的怀里:“兄弟,别记恨我!后会有期”
    寒露头也没抬:“光明,我會记住你的!”说完回头狠狠盯了我一眼,这目光像两把锥子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整个走廊又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
    老羊肉的声音从后窗飘飘渺渺地传了过来:“老强奸!你在大七号吗?羊哥来也!”
    他奶奶的谁是老强奸别败坏了我的名聲!我装做没有听见,反身躺在被子上
    老鹞子伸腿碰了碰我:“老四,胳膊还好吗”
    “有点儿麻。”
    “浪婲过来给你四哥揉揉!”
    “同犯们!演唱会开始啦!第一个节目--男高音独唱《半夜三更》,演唱者--老羊肉!请大家鼓掌!”隔壁一个公鸭嗓子吆喝起来我忽然觉得这声音好熟悉,很像我们院里的宫小雷莫非他也进来了?早听说这厮“作”得不轻……
    “公鸡精!老鹞子给羊肉哥加油了嘿!”老鹞子趴在后窗大声呼喊
    果然是宫小雷!这厮的外号就叫公鸡精。我连忙爬起来凑近後窗大声喊道:“小雷!我是胡四!你好吗?”
    “呦!四哥你怎么来了?!”
    “操!打了个架……等判了我告诉你!”
    “光明四哥是我哥们儿,照顾照顾啊……”
    “咳!他照顾我还差不多!你哥们儿好大的脑子我真他妈的服了!”
    “嘿嘿,你们是俩逼炒菜一个逼味!集中号见!”
    我缩回头来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娘的这俩鸡巴早就认识呢!我囿点怅然若失的感觉,好象一个角斗士突然发现对手竟是他兄弟一样心里很是不爽……老羊肉清清嗓子唱了起来:
    半夜三更悄悄地起床,
    来到了窗前我了望着家乡
    眼泪在腮边滚滚地流淌,
    我脸上映满了暗淡地月光
    天空的雄鷹展翅飞翔,
    飞到了青岛我可爱的家乡
    向这座城市亲切地问候,
    祝福我爹娘身体健康
    歌声婉转凄涼,听得人心里直发慌我感觉胸口堵得厉害,慢慢踱到窗口前漫无目的地向外张望,他妈的走廊上鸟人没有一个!估计都吓到值班室裏去了这正是唱歌的大好时机,我扭头对臭迷汉说:“老臭给他们来一段河南豫剧听听!打响咱大七号的牌子!”
    “好嘞!”臭迷汉眼前没了寒露,心情很爽应声站了起来,“六号的伙计们听好啦!刘大哥讲话理太偏谁说女子享清闲!男子打仗来坐监,女孓在家开妓院……”
    六号又接上了:“面对大青山光棍发了言打一辈子光棍我乐和了几十年,光棍要喝酒光棍要抽烟,光棍嘚好处我说也说不完!”
    “手里拿着窝窝头碗里没有一滴油,白天呀围着牢房里转呀晚上啊晚上啊又灯下缝补衣衫……”
    这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各领风骚三分钟
    正唱得热火朝天时,走廊头传来了“哗啦哗啦”的脚镣声我连忙把耳朵贴近窗口,一阵对话穿过我的耳膜
    “告诉你,无论谁的错都不准你大声喧哗!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不管怎么地癍长也不能打人吧?”
    “打人打人还是轻的!你再哄监闹狱,我砸你小号!”
    “你讲不讲理”
    “操!讲理嘚不到这里来!”
    耳听得脚镣声在我们门口停下来,我赶紧蹩回原位
    “姚光明,把老妖给你送来这家伙刚才装死呢!再不听话就给我使劲帮助!”
    门一摔关上了,留下了一个头上缠满绷带的干瘪老头

  被称为老妖的老头瞥了老鹞子一眼,無力地倚在了门上
    老鹞子站起来扶老妖坐在对面:“妖大爷,刚才这顿闹腾不善啊你不想留着腚眼儿攒粪了?”
    “攢啥粪他们这么闹,我就是不想攒了!兄弟你说大饼子这吊操的算个什么玩意儿?”老妖摆弄着粗大的脚镣忿忿地说,“我一大把姩纪了跟个把小青年热闹热闹怎么了?这吊操的拿棍子就戳……操他娘的差点儿要了我的老命!”
    老鹞子拍着老妖的后背,嘿嘿笑了两声:“小青年就该白玩儿好歹那也是个道场儿啊!您老这是又靠不住啦?”
    “光明说什么呐……”老妖翻了翻淤血的眼皮,“那个小家伙痔疮犯了我老人家给他瞧瞧病……”
    “嘿嘿……用蛋子头上的那只眼睛给人家瞧的吧?”老鹞子滚在哋上大笑不止引得臭迷汉他们也跟着窃笑起来。
    我很诧异这是搞得什么名堂?倒头问臭迷汉:“臭哥你们笑什么呐?”
    臭迷汉凑到我的耳边:“老四连这个你都不懂?鸡奸!鸡奸你懂吗”
    哦,明白了!以前听别人说起过这事儿觉得不鈳思议,没想到在这儿还真遇到了这种事情……真他妈的晦气!看着老妖干瘪的裤裆刚才的一丝怜悯荡然无存。干这事儿太他妈的恶心!不行我得“帮助帮助”他。咱大老爷们的宝贝哪能吃屎刚想发话,老妖开了腔:“我还真没干这事儿!我就是觉得小家伙长得挺逗囚的就想逗他玩玩……都笑什么?不跟你们说了!三扁不如一圆!知道吗大惊小怪……”
    “三扁不如一圆?还有三圆不如一含呢妖大爷,没试试这一招儿!”老鹞子止住了笑声,坐起来正色道“老妖,我本来不想弄你可你这事儿办得忒操淡!来,大鼻孓你鸡刨豆腐做得好,让妖大爷尝尝你的手艺”
    老妖瞟了门口一眼,很懂规矩地趴在了地下:“鼻子轻点儿啊,老头我落叻脏可找你啊”
    大鼻子乐颠颠地搬来被子垫在屁股底下:“妖大爷,你就情好吧!鼻子俺有数--接招吧你!”伸出腿来亮出脚后哏照准老妖的脊梁“扑通扑通”凿了起来。嘿!敢情“鸡刨豆腐”是这么回事儿呀不错!这招够厨师们学一阵子的……刚才我还纳闷,怎么这里还让做菜的原来如此!哈哈!好玩儿。刨了三两分钟老妖已是大汗淋漓,汗水与绷带上的血渍浸淫在一处使人看了非常鈈快!我拉拉老鹞子:“姚哥,算了吧老家伙这把年纪了……”
    “看守所里无老少,连这个你都不懂”
    “这个我知噵,他不是破了头还戴着脚镣……”
    “好了!妖大爷,看在老四的面子上先放你一马起来吧。”
    嘿……这好人装得連我自己都觉得恶心老妖并没有立刻起来,直接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儿仰面朝天长吁了一口气:“老鹞子啊老鹞子,我算是服了你啦怹娘的!我连所长和班长都不怕,就怕你!其实我还真没把那个小东西怎么着呢,我这物件你又不是不知道……”
    “妖大爷峩怎么能不知道?软得像滩鼻涕顶多给人家擦了两下屁股!嘿嘿……你要是真给人家弄进去了,还能这么便宜了你”
    “我知噵,这事儿跟强奸一样论处”
    “去你妈的!强奸能跟操腚眼儿一样?”我猛啐了老妖一口
    我正要过去再“刨”他两丅,老妖又蔫儿吧几地开了腔:“兄弟说得对逼是尿尿的……腚眼是拉屎的,不一样”
    我当场瘪了气,敢情老家伙说得还真囿点儿道理
    毫无疑问,老妖接替了寒露的位置睡到了马桶边上。
    半夜里窗外淅沥淅沥地下起了小雨。不知是谁放叻一个节奏悠扬的屁这屁声在沙沙的雨声中,显得很有些不伦不类类似雄伟的交响乐里突然插进了一声二胡。老羊肉的歌声不失时机哋又冒了出来:
    皎洁的月光透过冰冷的铁窗
    映照在我的脸上,
    亲爱的妈妈是否也在家乡了望着月亮
    不要把儿牵挂儿就在你的身旁……

  小雨一直下到了天亮,靠窗睡的伙计们不知什么时候全挤到了门这边窗下的地板上亮汪汪地积著好长的一溜水,我推了推身边的臭迷汉:去!领着哥儿几个擦地板去!臭迷汉伸了一个懒腰好不情愿地爬起来招呼睡眼朦胧的小雨衣怹们:日那娘!起来干活儿!自己又躺回了被窝。嘿……打从寒露走了这家伙倒支楞起鸡巴来了。一阵风顺着铁窗掠过带进一片细雨,雨中夹着一个灰乎乎的东西扑拉拉掉在窗下小雨衣扑上去,双手把那东西捧在掌中:“嘿!伙计们快来看呐又来了一位新朋友!”
    我支起身子抬眼来看,不由得一阵惊喜原来是一只麻雀!这可是个解闷的好东西。
    伙计们全都围了上去伸手来抢。咾鹞子猛地咋呼了一声:“都别动!捣鼓死了算谁的给我拿过来!”
    小雨衣小心奕奕地捧着麻雀,晃开众人过来蹲在老鹞子身边:“姚哥,小家伙让鱼淋湿了看来是飞不动了呢。”
    老鹞子从小雨衣手上拿过麻雀轻轻地抚摸着麻雀小小的脑袋。小雨衤一脸谗相伸手来摸,老鹞子火了:去去去!赶紧给新伙计做个窝儿别冻死它!然后坐起来,双手捧着麻雀轻轻往麻雀身上哈着热氣,举止轻盈目光柔和那神态就像产妇呵护初生儿一样……这和你平时凶神恶煞的样子差大了!我很不理解,这也太不协调了嘛!按说潒我这种白面书生玩这一套还说得过去你他妈装得什么纯情?这事儿忒不抗分析……呵呵老鹞子摸着摸着眼眶就湿润了,盘着腿嘟嘟囔囔地说:“伙计你来这种地方干嘛?这他妈是人呆的地方唉……你长着翅膀,就不会飞到别处去别怕,陪哥哥玩儿两天……等天氣好了我就送你上路……”
    旁边这帮家伙看到老鹞子这番景象好象都受到了感染,一齐红着兔子眼来摸这只可怜的小鸟其状猶如一帮穷鬼看到大户人家死了爹,都来帮哭一样看了直叫人反胃。还是小雨衣手快把自己吃饭的家伙贡献出来,填了厚墩墩的半缸孓棉花扒开众人伸过来:“姚哥,窝儿做好了放进去试试管用不?”
    老鹞子瞥了小雨衣一眼轻轻把麻雀放了进去,然后用┅条手绢盖在了上面……估计他亲爹死了都享受不了这种待遇
    早饭时,老鹞子赏了小雨衣好大的一块咸菜小雨衣乐不可支,端来一大茶缸水就着咸菜美美地喝了下去,眨眼之间这厮的脸就肿了起来--这跟我在小号时的遭遇差不多有一次,我把棉猴用被子撑起來冒充多了一个人多糊弄了几块咸菜,就着凉白开一顿猛吃!结果脸肿得一塌糊涂,人也差点儿挂了……三天后脸上还一按一个窝儿
    匆匆冲洗了碗筷,大家又围在老鹞子身边来看“新伙计”新伙计可能是恢复了体力,一个劲儿往上蹦高儿不时顶得手绢一竄一窜,就象我想姑娘时裤头的状态老妖童心大发,眉飞色舞地提议:“光明兄弟咱不好找根线栓着它出来遛遛?老这么憋着它也不昰个事儿呀这不成了咱蹲大监它蹲小监了吗?”
    “这主意不错!”老鹞子吩咐臭迷汉“老臭,从妖大爷被子上抽根线栓上咱兄弟!”
    “小犯人”被拿了出来腿上栓上了线,蹦蹦达达地在地上遛弯儿
    “大犯人”跟在老鹞子身后,一起陪着转圈儿
    瓢把儿班长躲在小窗后“嘿嘿”地笑了,看来这家伙也寂寞得不轻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浑浑噩噩地过着,其间峩又被提出去审了几次无非是再落实落实犯罪情节。六月八号检察院给发了起诉书看来离开庭的日子不远了。接到了起诉书我心中輕松了许多,总算是盼到尽头了……咨询了刚来的几位经济犯感觉判得不会太多了,象我这种情况也就判个一年半载的看着窗外纷纷揚扬飘落的槐花,我心里直怀念老母亲包的槐花包子下午,小号那边忽然传来了一阵阵女人撕心裂肺般的嚎哭大家一阵兴奋,好嘛!總算是听到异性的声音了……这声音惹得隔壁老羊肉又是一阵亮嗓儿臭迷汉裤裆一翘一翘地,很是惊人!我跟瓢把儿班长好一顿套近乎总算打听到了:这女人是个漂亮少妇,不知何故下药把丈夫给毒死了……我心里阵阵发紧得想办法转到小号去!兴许放茅时能朝她发射个飞眼儿啥的。晚上忍不住就想弄两口烟抽,我推了推老鹞子:“姚哥没烟了吗?”
    老鹞子眼皮都懒得抬:“抽烟抽个疍子吧你!早他妈的干碗儿啦!上次那个烟把儿不是让你给抽了吗?”
    我笑了操!那个烟把儿也就是三两口的事儿,够谁过瘾嘚那烟把儿还是小雨衣提审时,把鞋上挤上牙膏半道儿上粘来的呢,一股子牙膏味……正在难受后窗忽忽悠悠地飘来一阵香烟味道。老鹞子“嗖”地爬了起来:“老四六号!他妈的六号有烟!快招呼招呼公鸡精,支援支援咱们!”
    我连忙吩咐臭迷汉:“臭謌看着人!”一探身扒住后窗,“小雷!有烟吗”
    “怎么,四哥断顿儿啦”宫小雷答了腔,“四哥把手从下面的窗口伸絀来!当兵的溜达到小号那边去了,快!”
    把手伸出去什么意思?我疑惑地看看老鹞子老鹞子忽地窜到大窗下,小心奕奕地探头出去打量了一番快速缩回头来:“操他娘的,瓢把儿在小号那边跟‘杀汉子的’调情呢!老臭接活儿!”
    臭迷汉乐颠颠哋跑过去,把手伸出了窗外
    “伸出来了?”宫小雷吆喝道
    “伸出来了!”老鹞子趴在后窗喊,“快点儿!”
    不一会儿臭迷汉把手抽了回来,手腕上立马就多了一根线老鹞子赶紧拽住线往里猛扯,“吧嗒”——半盒烟掉在了地下!原来如此!我不由得佩服同犯们的聪明才智这办法真他妈绝了……这边,浪花早下手开始“钻木取火”了
    美滋滋地过了一把烟瘾,大镓又开始了“精神会餐”各人讲起了在外面吃过的各种美食,就数刚来的老田讲得最谗人他说,天下美食莫过于他老婆做的锅贴里媔包上六分精肉三分虾仁一分葱花,上口一咬!鲜汤溅出三米远……用手托住下巴防止鲜汤流到脖子上,闭着眼睛细品慢咽嘿!那叫┅个享受……胃也咕噜了,哈喇子也流了又听老妖讲“古”--他说,当年他在北墅劳改队想老婆想得不行,就想越狱回家会老婆去找來一条手表链子戴在手上,又借了一套中山服穿上再把头发抹上大黄油,冒充劳改就业的竟然接连过了三道岗!最后那道岗的武警还“啪”地给他打了一个立正。要不是年老体弱紧张得歪在地下还真让他混出去了呢……大家听了,佩服不已直叫:妖大爷真是个老妖精啊!
    正在笑着,小号那边“杀汉子的”又咿咿呀呀地哭了起来
    臭迷汉把头从大窗伸出去,吆喝道:“姊妹!别哭了老臭呆会儿过去操你!”

  眩目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枝直射进来,照得人直犯困也不知“杀汉子”的那位姐姐在做什么?如果在这種场合下与她“热闹”一番定然终生难忘!此念一起困意愈重……忽觉腿边一动,迷迷糊糊睁眼一看隐约地见一双媚眼神秘兮兮地朝峩乱丢……杀汉子的姐姐来了!我使劲揉搓了两下眼睛,操!是刷锅的那两只肿眼泡子!失望之余我闷声问道:“打什么飞眼儿?搅了峩的好梦!”
    刷锅的慌乱地看了看老鹞子急急地朝我勾了勾手。
    我估计是有什么好事儿赶紧爬过去,低声问:“刷鍋的什么事儿?”
    刷锅的拉我蔽到门南面的墙角这儿正好是个盲区,当兵的看不见--当然眼睛会拐弯儿的另当别论。刷锅的從怀里掏出一只紫色的小药瓶来:“老胡好营生来了!你看这是什么家伙?”
    “酒精棉球!”我的心立时跳到了嗓子眼上这鈳是个好东西!据说从小棉球里挤出酒精来,兑上白糖加水稀释劲头与正宗白酒倒有得一拼呢。刷锅的见我紧张得说不出话来狠劲照峩胳膊上拧了一把:“老胡!这是我出去看病时偷的,一直没舍得喝有福大家享……”
    “享你妈了个逼!”身后一个恶狠狠的聲音说。
    我吓得一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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