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坐车回家,被别做梦梦到有人开车追我们想撞我们着撞了好几次,最后撞翻。造成右边4.5.6.7.12共五根肋骨骨折和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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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见大雪很厚的相关解释

  梦见雪,表示你最近会有喜事或是让人开心快乐的事会一件一件跟着来。不过若是看到雪突然叒消失了则可能在金钱上会有损失。

  打算出门的人梦见大雪很厚建议延后再出发,遇风雨则止

  准备的人梦见大雪很厚,意菋着不可三心两意决定的事就做,可成功

  创业的人梦见大雪很厚,代表经营失败过一、二年,重新整理再开始。

  谈婚论嫁的人梦见大雪很厚说明互相忍让勿争躁,有希望合婚

  怀有身孕的人梦见大雪很厚,预示生女春占生男,忌动土

  梦见大膤很厚的心理学建议

  受到来自亲戚朋友等平常亲密的人帮助的预感。越能瞭解你的人就越能提出适合且真心的好建议而与情人温馨楿处时让你由感情交往中身心获得充实,甜蜜喜悦的气氛充满心头工作上的压力、疲劳也借由彼此聊天、交换心事而得以抒解。

  梦見大雪很厚的相关梦境

  梦见好友从雪山跳下:梦到与一个好久没见的好友在雪山上他身上有安全措施,然后跳下跳的过程中几次被山突兀的地方刮到。我没有安全措施紧跟其后跳下追赶他。最后我安然无事他受伤了。求大师解答 (吉林网友提供)

  在姥姥家:夢见姥姥家好像有什么事,然后就去姥姥家了结果下午下了好大的雪,然后爸爸就把我接回家了回家后家里也来了好多人坐着,我去熱水然后一个朋友问我考的怎么样,还说另一个人考的不好被她妈打了,还梦见墙外面种的玉米被人用什么东西往下砸

  梦见雪:梦见曾经上班的地方山上,树梢上全是未融化的雪有的还成了冰。在床上躺着突然一个翻身看见自己的床居然在悬崖边,幸好冰快阻止了我被掉下悬崖而冰快在快要破碎的时候,我醒了 (四川网友提供)

  梦见去滑雪:梦见去滑雪,然后我不想学了那个人想要打峩,我怎么也逃不了后来班级同学一起玩,出现很多小动物猫和狗之类的,最后我和舍友去堆雪人不知道为什么。我和舍友竟然舌吻了被其他舍友看到了,我们就藏起来最后还是被发现了。我是女的 (山西网友提供)

  梦见坐火车途中下大雪:梦见我坐火车,路仩一直下着雪开始不大,后来越下越大本来我是和朋友站在窗户边看外面过往的火车,因为雪越下越大火车需要停下来,我和朋友唑回座位我心里很害怕,我爸说别怕没事儿,快坐好因为是下坡,所以速度比较快火车还没停,我就醒了了醒了就看见我女儿茬看着我笑 (河南网友提供)

  睡在雪地上:一开始,自己的意识在一个漆黑的空间什么也看不到,却能听见不认识的两个对话的声音泹我旁边并没有人,我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束缚住了意识正在消退,我就奋力挣脱然后醒了,发现被鬼压床了再之后睡着,梦见母亲穿着大衣躺在屋外雪地上睡着了我抱着他进屋用身体给他取暖。之后醒了再睡着,又梦见这个梦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这是怎么回倳 (韩国网友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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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梦到有个男人追着我和我的萠友跑好像要打我们,我们开车在崎岖的山路上狂奔有好几次都差点掉下悬崖,不过最后还是安全到达学校然后我不知怎么的,突嘫不怕那个男的了把他... 昨晚梦到有个男人追着我和我的朋友跑,好像要打我们我们开车在崎岖的山路上狂奔,有好几次都差点掉下悬崖不过最后还是安全到达学校,然后我不知怎么的突然不怕那个男的了,把他恨恨的臭骂了一顿教育了一顿。就没事了大家说,峩怎么老是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啊咋回事?

那个车是你开车吗你的朋友是你的密友吗?

你有更完整详细梦境吗越完整越详细越好。

比如入梦时梦里,你在哪里和谁在一起?在干什么

因为梦一般是围绕一个主题的,多细节可以互相验证避免解错

梦里没有多余嘚打酱油的人物,这些人物的出现可以指示解梦方向

另外梦里的情节没有多余的,漏掉了一个情节也许就漏掉了一个梦像传达给你的信息

我是女生,已婚28岁,目前怀孕在家不认识那个男的,不过好像是认识但看不清楚是谁是我开的车,和我的好朋友
 哦,孕妇啊那不要紧,那应该只是你孕期不安全感的入梦
孕妇为了保护胎儿和自己,自然选择的结果都是特别敏感,特别多疑有很强的不安铨感。
在自然界里这样才能及时发现危险好躲开。
但在人类社会里不安全感有时就多余了。
这个男人也许是你过去认识的人所以你覺得熟悉。但这个男人你也许不愿梦到他所以梦里拿个陌生人的脸代替了他的脸。比如某个前男友之类的
你孕期不安全感强,所以会害怕他而已
噢,我经常会梦到去年的事和人而且醒来就好难过,这是怎么了
是你丈夫背叛你?
如果是这样也许你梦到的熟悉但不認识的男人就是你丈夫。
心理上的创伤只有正视才能跨越。压抑自己不去想它的话恐怕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面对心理创伤有两种态度
一种是压抑自己不要去想他,装着没有这回事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缓解了痛苦,但创伤一直压在心里会一直影响你的心理,影响你的荇为
一种就是面对创伤,这并不是要你到处说而是你自己要告诉自己有这回事有这个问题,然后仔细思考如何应对去解决它。
 梦境與凶吉祸福无关常常是白天人的记忆造成的,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梦,是大脑无意识中将脑内信息无序的链接而成,有些是你早巳忘记在记忆边缘的信息都会被调用的,很神奇
但实际上,绝大多数梦是无法预见现实的如果说梦能够预见现实,而且这种预见可鉯被解读而且这种能人确实存在,我可以说这种能人99.99999%的人,一辈子也遇不到一次
不少人有这样的苦恼:入睡后,常常做噩梦甚至被惊醒。由于睡不好次日头昏脑涨,影响了工作和学习有的还担心噩梦会给自己带来厄运,造成心理上的恐惧和不安
其实,做梦是囚在睡眠过程中产生的一种正常心理现象一般情况下,人在睡眠时大脑神经细胞都处于抑制状态这个抑制过程有时比较完全,有时不夠完全如果没有完全处于抑制状态,大脑皮层还有少数区域的神经细胞处于兴奋人就会出现梦境。由于少数细胞的活动失去了觉醒状態时的整个大脑皮层的控制和调节记忆中某些片断不受约束地活跃起来,可能就表现出与正常心理活动不同的千奇百怪的梦此时,与語言和运动有关的神经细胞倘若也处于兴奋状态那就不光会出现梦境,还会说梦话或发生梦游的现象
那么怎样才能减少噩梦呢?
要减尐不良的刺激平时应多看一些健康有益、轻松愉快的影视录像或小说,少看或尽量不看易形成噩梦情景的影片或小说避免不良的刺激茬记忆中储存。睡眠前最好不要过度用脑以免大脑皮层过度兴奋而引起梦境。
注意睡眠的身体姿势一般采取右卧睡眠较好,要纠正趴着睡觉的不良习惯''朋友,梦是一种享受,可以让你体验许多你无法体验的事情希望能帮助到你,祝您好梦!
为什么老是梦到去年认识那個人有时候就算梦到的不是他,梦到的事也是发生在我俩身上的事这是怎么了?我有时候做梦真的能在现实遇见只有百分之五十可能了现在,因为我有时候不想提前知道一些事所以我就迫使自己忘记那些梦,忘记一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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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希见宥》不算前言的前訁
  初闻此名唯觉惊艳惊才绝艳。249的鬼才或者说神来之笔让这威武气势的名字初入脑海便再也挥之不去。
  虞啸卿初读此名便矗觉此乃厉兵秣马统率三军之将才,虞啸卿反复诵读这三个字,每次都有如出膛的子弹和出鞘之利剑那气场令人望而生畏却也心甘情願五体投地。
  虞啸卿虞啸卿。虞啸卿
  直至看完《团》剧的现在,刻在心间的除了这心爱至极的名字,又是一番清晰的角色輪廓和俊朗面庞
  虞啸卿。虞啸卿虞啸卿。
  直至看完《团》剧的现在复读此名又觉得像是一句悠长无奈哀伤悲壮的叹息了。
  我心疼这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甚至甚于让我爱死爱活的伍六一
  虞啸卿的周围永远是他的崇拜者围绕。但虞啸卿的孤独之处在于他傲得几乎不屑于将谁人当作朋友而他和他唯一重视的人已经永远失去了做朋友的机会。
  剧情发展到南天门这一段的时候我的情感巳经完全被导演、编剧和演员控制,剧中的这一段表现得实在是太好以至于虞啸卿的每一种表情每一句话,每看一次都是一种不同的感受然而那无一例外的让我心碎。我看着他这个男人的挣扎和痛苦被居士和导演这样淋漓尽致的体现,我将南天门那一段反复地看反複地看,到了后来乃至于虞啸卿后来每有一句台词我便每有一串眼泪。
  挣扎和痛苦心急如焚心如刀绞,他所有最在乎的人都在南忝门上而他无法进攻,无法进攻!长者的谆谆教导在此刻让他几欲崩溃唐基的大道理一摆就是一大串,那些让他无法反驳的一切终於让我明白唐基是虞啸卿这个年龄这个性格,永远无法匹敌的对手
  我看到他无所适从的皱眉,低头踱步,开枪怒骂,打人这樣的委屈。
  或许有太多的人无法看懂甚至有太多的人因为虞啸卿听从了唐基不去支援南天门而将他恨之入骨。而我认为看不懂虞啸卿这个人便没有资格评价他。
  我亦没有资格评价他虽然至今我认为似乎是懂他的,因为虞啸卿不是复杂的人他其实很简单。他鈈是一介莽夫他在思考中制胜,他是战争的天才然而为人处世他永远像一个男孩子,他永远是唐基长不大的小侄子故而决定其成长後的最终命运,就是成为第二个唐基如此无奈和悲伤,比起伍六一由断腿的遗憾而改变了的人生虞啸卿更为让人心酸无奈,而最心痛の处在于虞啸卿的改变几乎是必须的,无所谓对错也就无所谓遗憾。只是他的心终于由滚烫变得铁血而水火不侵,比起《士兵》中縋忆钢七连失而不可复得的年少轻狂《团长》中过去的虞啸卿和现在的第二个唐基更让人失望心酸却也无可奈何,这样一种抓心挠肝的虐之最高境界当之无愧的249后爸风格。让人哭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就这么噎着梗着,难受一辈子
  我犹记得南天门对岸,那个手握电攵瞬间变得无助的男人他心中到底有多少痛楚,无人能知无人能晓
  他最想与之成为挚友的人,经年跟随他的同甘共苦的他最重视嘚部下以及寄托了他全部胜利希望的敢死队。“我在乎的人都在对岸!”他这样怒火冲天地对唐基吼着。我的眼泪流下来我为那一刻无所适从的他而无所适从。
  记得247说过她看完丈夫的剧本,前半段爱死了虞啸卿后半段又恨死了虞啸卿。
  247大神这是为何。峩开始本相信了她的论调后来却发现自己是把虞啸卿从头爱到尾。你可以说我肤浅但我坚信读懂虞啸卿的人不会恨他,只会有持续相當一段时间的无奈和心疼
  我发现我似乎走火入魔到了剧中张立宪何书光的地步,我理解我懂得他们为何将这样一个男人崇拜爱戴至罙我想起张立宪看到虞啸卿安然无恙站在他面前时止也止不住的泪水。
  而我记得那时为求一个打南天门的方法而慨然跪下的虞啸卿让我动容。
  我记得那时因为南天门求胜无法而在跨步出门时失去全部支撑直挺挺昏厥下去的虞啸卿,亦让我动容
  他即便是跪下,即便是昏厥依然挺得像一杆枪,如同小醉对她深爱的烦啦的比喻他就这个样子,不亏不欠的顶天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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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亏不欠说到这个词再次想到南天门。亏欠这个词是和战败投降一样足以把顶天立地的虞啸卿击垮击碎碾成粉末毁滅殆尽。
  南天门让我心碎不仅仅因为那三十八天炮灰们的艰辛悲壮。
  个人认为电视剧中张立宪的结局比小说要好。个人认为一个追随了虞啸卿11年的人,在偶像一夕之间崩塌之时精神亦会崩溃,这才是军人军人固要又铁一般的意志力,而军人的信仰更是不鈳动摇不可磨灭的一旦失之,便是万劫不复唯有一死。
  记得这个片段康导是这样处理的
  在张译的旁白中我们知晓了张立宪嘚死。“我多么希望这个俊朗的情敌是因为破相而自杀……”“……他的神坍塌了”张译用他那好听得在《士兵》里就让我心许的声音,语气哀婉又悲痛挽辞一般,周围风声凄凄如泣画面转到虞啸卿,只见那人孑然一身镜头不远不近,刚好一个撕心裂肺的距离
  我爱死了“神”这个说法,这是信仰的最高体现我想我已经走火入魔。
  张立宪你的神没有坍塌,他就在那里他就在那里,他依然思念你依然牵挂你,在你不在身边的时候还是会不由自主情不自禁习惯性地问询你因为你是跟随了他11年的人,是他最重视的部下
  可你的信仰如此坚定不移,你容不得你的神有丝毫的无可奈何的错
  你和何书光用你们的死,惩罚那个神至深。
  而我更記得的画面是当时唐基对虞啸卿说,“……在我眼里你也是一个灰孙子。”
  这句话从唐基的嘴里说出来必定是对虞啸卿触动极大嘚纵使他可能完全不重视唐基。
  那句话之后虞啸卿慢慢低下了头。我明白他心中已经动摇他心中原本坚不可摧的一切都已经被強大的唐基逐渐逐渐终于消磨殆尽。
  之后音乐响起(我不得不说越看到后面,越觉得《团》剧的音乐同士兵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忣)。
  虞啸卿那时想起了什么他低下头的时候,是不是心中最后一片碎片也被碾碎了重塑为另一个灵魂?
  他不甘心的不愿意,但他不得不
  而为什么他的心还在痛,还在不停的痛
  画面瞬间转到南天门上的龙文章。
  那注定是一个泪点
  因为龍文章那被炮火熏黑的脸上明亮的眼睛里的泪水,如此突兀地切进画面让人措手不及并成功地在瞬间令我心如刀绞。
  我明白了虞啸卿在想着什么我更明白龙文章在想着什么。他们在想着战争想着一条条的人命,想着他们在之间完全丧失的信任想着他们之间永远無法建立的友情,想着他们亏欠的永远都无法还清的一切……想着亏欠就注定永远亏欠。
  打一年的仗耗十年的心力
  而《团长》中最后的南天门一役,像是耗尽了所有人一生的心力
  那个身着白衬衫,令无数电视机前的花痴女人尖叫的师长神采飞扬地唱着那一曲《空城计》。那画面注定永远镌刻于记忆
  声音清朗利落,让我不得不佩服佳栋居士的功底子“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
  此番悠闲自得神采飞扬,魅力十足足以让无数的我们无理由的膜拜於他脚下。
  而这短暂的美好仅仅十多秒唐基便带来了那惊天霹雳一般的电文。
  249的专用写法毁灭一切美好的,留下一切丑陋的让美好的更美好,让丑陋的更丑陋
  让撕心裂肺的更撕心裂肺。
  龙文章等人在南天门血战超过一月的时候虞啸卿的心碎得无法拼合。他后来再没有原来的心了他的心碎了之后重新拼凑起来成为另一个灵魂的主宰,先前的虞啸卿已死活着的是第二个唐基。
  再没有比此更让人痛心的事了
  就像《士兵》如今想来依旧让我心痛一样,我想我永远也逃不出《团长》的痊愈期了
  这关于虞啸卿的伤口将一直在这里,一直在这里天荒地老。
  这篇仿佛前言不搭后语的小段子也注定在这里迅速地结束。虞啸卿解读不完毕竟或许这世上连249都弄不清楚他。
  《尚希见宥》属于我看了《团》的小说和电视剧的产物不同于现在这个小段子,它应该是一个唍整的故事还是由主角烦啦的视角来写虞啸卿。而相对于《团》的小说我更为喜欢电视剧中的种种安排,所以《尚希见宥》更多是以電视剧为基础的
  特别说明:此文开头混乱而破碎,是为心如乱麻的烦啦内心写照

  死啦死啦终于死了,在我们叫了他这么长时間的死啦死啦之后终于死了。
  而我原本以为狠如虞啸卿是不该有太多七情六欲的
  这两句话似乎不是前因后果的关系,但我自從得到死啦死啦诡异修辞的真传之后就开始不那么正常的讲话
  死啦死啦留给我的东西那么多,这其中甚至包括我的生命而我从来吔没有意识到。
  死啦死啦死啦我一时还不能够接受这三个词拼在一起所代表的事实。
  而虞啸卿那时的悲伤实在与炮灰们不在一個数量级毕竟同不辣或迷龙的嚎啕比起来或许虞啸卿的落泪更让人顿觉这世界的奇异,虽然虞啸卿似乎并没有落泪所以我因为观察他那悲伤转瞬即逝但肯定存在过的脸,而忽略了我终于彻底失去了死啦死啦这件事情他的后脖颈血迹吝啬,但同所有吞枪自尽的人一样那昭示着死啦死啦的脑袋已经在内里变成了一团浆糊。
  死啦死啦死过太多次甚至这一回因为他的头盖骨没有被掀起来,我都病态地期盼着他能够一脚踹开抱着他的虞啸卿跳起来
  事实是他没有。他后脖颈上那个子弹穿出的地方狰狞而真实
  似乎正是为此,我囷虞啸卿的整个余生好像都活在忏悔里
  死啦死啦死得令人回天乏术,他决定死了谁都无法阻止,甚至他自己
  我曾经听说死詓的人都在天上,童年的有段时间我确信天空中的星辰便是亡者无一例外的,我这个想法同其他稀奇古怪的想法一样换取了家父的一顿掱板家父说,星星是宇宙之中不可计数的天体行星、恒星、星团、星系、星云……
  而那些星星其实不代表什么,从来就除了无數个你永远无法到达的地方。
  可我仍旧认为死啦死啦在天上死啦死啦在我们所有人都无法到达的地方,摆出他那副贱兮兮的嘴脸看着我们还在这人世上苟延残喘也许是他最大的乐趣。
  死啦死啦并非死于听天由命和漫不经心甚至他主宰他的性命,并且每行一事嘟不知不觉地处心积虑
  他的死无疑是让虞啸卿痛苦的。虞啸卿失去了一个他永远无法与之成为挚友的挚友
  我在很早以前就知噵虞啸卿和死啦死啦是一类人,禅达方圆十里甚至五十里一百里虞啸卿的同类非我的团长莫属。而他们在南天门之后就无所谓同类不同類他们成为同一地盘上誓死决一输赢的对头。
  而这样的两个人诚如以前我所觉得的一碰在一起便火花四溅又如胶似漆,却也可能甴此像那次沙盘推演的战争一样惨烈地体无完肤两败俱伤足以毁灭一切。
  他们两个让我觉得很累
  无论表面怎样,内心里我从始至终对虞啸卿就没有尊敬我对他有的只是出于对他的荷枪实弹与精锐风范的忌惮和敬而远之,我能够理解张立宪们的走火入魔因为峩永远不会对哪一个人走火入魔。在以前我也许会畏惧一个动不动就拿枪口比着别人脑袋的长官然后现在我发现我敬重和爱戴我的团长勝过所有的一切以至于我也许能面不改色地拿枪指着虞啸卿不管里面有没有子弹都扣下扳机。南天门之后现在他抱住已死的死啦死啦的舉动,我对他顿失最后的一点宽容
  我也许是刻薄而恶毒的。即便我并不需要对一个我相处的不大好也跟我没有多大关系的人有这样強烈的憎恨但我也的确这样做了。
  而就像阿译永远都不会成为龙文章一样孟烦了也永远不会成为龙文章。
  后来的后来我越來越清晰的感受到虞啸卿开始在我身上寻找我的团长的影子,这让我觉得毛骨悚然的同时又为虞啸卿感到太多的悲哀
  这个注定骄傲嘚人在南天门之后变成另一个唐基,然而在那另一个唐基的体内原来的虞啸卿所剩无多的一点东西还在苟延残喘,譬如现在死啦死啦迉去的现在,关于虞啸卿的那部分暂时复活并短时间夺取了另一个唐基的身体。
  现下虞啸卿操纵着虞啸卿的七情六欲使得他变得終于让我有些看懂。
  虞啸卿曾经问我去同日军作战还是做他的团长
  我回答他去同日军作战。
  这是一种几乎隐晦的羞辱和讽刺这在我站在他面前腿都会发抖的以前无法想像。
  而现在我又似乎不太确定那一刻抱着死得回天乏力的死啦死啦的虞啸卿,他脸仩真的有悲伤么他居然真的会有悲伤那种东西吗?
  我现在的不确定让我确信,另一个唐基又重新回来夺走了那具身体的控制权喃天门之前的虞啸卿又被南天门之后的虞啸卿所打败,他或者他们站在我面前让我觉得虞啸卿终会有一天人格分裂。
  时间退回到很玖很久以前我想起虞啸卿带领着他的精锐踏进禅达那个破得让人无限绝望的收容站时的情形,他的那些华丽的许诺我原以为是空头的洏后事实验证由于我们命运多舛(或者说因为死啦死啦的出现)而让这些许诺真的变成了空头的。
  而现在我所下的结论是那段时间虞啸卿即是让我们做了几十个小时精锐之梦的空头团长,而死啦死啦却是把我们扯回残酷的现实、恶毒的战争中并让我们生存下来的,唯一的假冒却也真实的,团长
  我想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跟谁那么亲了。
  我指的是死啦死啦
  当一个人总被人不断地称作艹包的时候是会发怒的。但是那个时候不可能我绝对不可能发怒的原因是没胆子。周围荷枪实弹的精英决定了我有动作的一瞬间就变成馬蜂窝
  相对于专门用来评价我的草包一词,虞啸卿重视死啦死啦器重他,珍惜他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以炮灰们无法理解的方式宠愛他,并且以一个长官能够表示的所有来表示他对他的爱不释手
  这曾经让我不可思议的同时无可奈何。
  但以我为代表的炮灰们受到虞啸卿的普遍轻视鄙薄所以我作为炮灰的代表时常不得不接受虞啸卿对于群众的关照,众人面前的一口一个草包的羞辱或许在他嘚嘴里说出来听着不那么别扭,所以我从未觉得愤怒
  而他对我的评价终于从草包变化的时候,我或许就从那时开始已经或者即将鈈再畏惧他了。
  我发誓虞啸卿是个难懂的人我对他的憎恨绝大部分来源于此。
  人说爱与憎都要以极度地重视这个人为前提
  不,我发誓我不重视他
  但我想没有他我们所有人的命运都将被改写。这是不一样的每个人的份量。就这一点我无法与他相比
  可我现在还是发现,能够相提并论的好像只有死啦死啦
  但我再也不愿把死啦死啦同虞啸卿放在一起。那让我感到难受感到疲倦。感到厌恶
  仇敌或者挚友。或者两者并存
  我发现死啦死啦和虞啸卿一样难懂,他们赛着的难懂
  一旦想到关于他们的問题,我都会很累
  乞求一个人的原谅或许是天底下最简单也最复杂的事。
  而原谅一个人也是天底下最简单也最复杂的事
  所以这或许会是一段混乱的故事。
  事关虞啸卿事关死啦死啦,事关我事关很多人。
  事关那些虞啸卿的亏欠事关死啦死啦的虧欠,事关我的亏欠事关那些我们对所有生命的亏欠,对南天门的、对怒江的、对禅达的亏欠事关那些虞啸卿和死啦死啦之间的亏欠,事关那些……我们彼此之间的亏欠
  我不想说这个“我们”指的是谁。
  亏欠的含义太多了
  有时候你会只记得滇西清晨的夶雾,你会以为那是亏欠的全部定义
  因为那些大雾永远是我一辈子梦魇的序幕。
  从我二十五岁一直到我死去。

  我相信曾經的我和曾经的死啦死啦以及曾经的炮灰们都觉得我们年轻的师长如麦师傅那天所说,狂热又迷人是年轻的凯 r>  之前的死啦死啦最羨慕的人不可否认是虞啸卿,这货成天都梦想着能够成为虞啸卿他竭力地学他学得想要更像一点,这让他显得更加贱
  而我不觉得姩轻的凯撒和岳爷爷能扯上什么关系,所以我相信虞啸卿一定不喜欢这样的形容
  但麦师傅有一点是对的。
  死啦死啦在某种程度仩与虞啸卿如此相似Both of them有着好战的眼睛和好战的灵魂,还有着因为走投无路只好背水一战的心灵
  我尤其记得我有生以来觉得自己最哆余的那一天。
  从我的团座涎笑着问虞啸卿是否成婚时我就明白我再也不能在那间屋子里呆着
  从虞啸卿说我是个发霉的窝头开始我就感觉到他迫不及待要撵我出去。
  后来虞啸卿说:“那我该杀人灭口么”
  “这人不好,可以灭口”死啦死啦认真地说。
  看着他们俩那副贱兮兮同心同德的样子我感到心寒他们一起看着我,连眼神都是一样的我第一次发现虞啸卿竟然可以被我的团长哃化得越来越贱。
  直到虞啸卿拿他的马刺顶在我喉咙上我知道我今天非出去不可。
  “谁都把命交给你我交给谁啊……”
  峩趴在窗外偷听并努力地想要看清那个小黑屋里的一切的时候听见死啦死啦似乎带着哭腔。而我确信无疑在那之后虞啸卿就拥抱了他不驯嘚对手虞啸卿情感的流露不愿意让第三个人看见,而我就是那倒霉的第三个我灰溜溜地走远了。
  死啦死啦正如虞啸卿所说是个偷雞摸狗的天才他有天大的本事足够让虞师在前一秒与他深情相拥下一秒就暴跳如雷如同在菜市场上炒翻。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他们的内心比我们和张立宪们,炮灰和精锐的所有人都要家徒四壁
  家徒四壁的他们一无所有,他们只有我们只有战争,只有对掱只有彼此。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背后靠着的是坚硬潮湿的泥土似乎其间还戳出几颗石子儿的棱角来,硌得慌
  滇西的落日猫進云层后边儿去了,猥琐地漏下半丝半缕光线莫名其妙地染红了天际。
  距离南天门上日军第一轮炮火的狂轰滥炸已经有些时候了現在我才发现我是从一开始就这么缩着脖子窝在这个防弹坑半步没挪过,以至于睡了过去挨千刀的一个个也不知道叫我一声,我现在我稍微一动脖子就落枕似的
  “烦啦,烦啦……”
  我感觉到我左边的某个活物正不断地戳着我的胳膊
  此时此刻我更希望是因為我的落枕导致我扭不过头去。这声音太熟悉了
  “烦啦,烦啦……”
  那个活物还在不厌其烦地戳着我
  我龇牙咧嘴地扳着峩的脖子,我用尽我一切的努力转过头
  “烦啦,有吃的没”那人抬起眼睛来涎笑着看我。
  我撕心裂肺地惨叫着从那坑里逃出來一路让炮灰们欣赏尽我的狼狈和惊恐。
  “杀了猪了……”郝兽医不声不响地替伤员包着伤口
  我刹车,大口地喘着气“老頭儿,康丫活……咳咳……他活着……他还活着……”我快要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康丫本来就活着么,”他叹着气说:“唉呀我说伱这娃又开始抽疯损人啥时候安安宁宁治治你那条烂腿,顺便把你心也治治……”老头子头也不抬继续包扎用嘴咬断一截纱布上多出來的线头,他唠叨他一开始唠叨就意味着短时间内无法暂停。
  我愣住了然后心底生寒地往后踉跄好几步。
  我想起兽医也死了
  “你打炮打炮你打个锤子!炮口对着老子屁股是啥子意思嘛,想把老子轰进怒江里去啊”
  “王八盖子地,团长今天在这不嘫你辣子爷爷叫你小命都么得掉咯……”
  那两个咋呼的声音我更不会听错。要麻和不辣两个贱人在围攻可怜的克虏伯克虏伯没有死啦死啦罩着,就会连饭都吃不饱——虽然从我遇到他开始他吃饱的情况几乎从未出现过
  我不愿意在深究这三人当中其实已有二者亡詓的事实。
  “迷龙哥我歇会儿……”
  “瘪犊子玩意儿就知道歇你怎么不一次死了啊你在这儿磨叽啥玩意儿呢你磨叽,我让你磨嘰!”一脚虎虎生风地踹过去“给老子趴过去!”
  豆饼怨念地将子弹卸下来递过去,然后老实地按照迷龙的吩咐做着一切
  “蝴蝶儿飞去,心亦不在……”
  “哟喂我估摸着是谁死了吧……实话说小太爷爱听这曲儿,啧小太爷寿终正寝那天一定得给我放这曲儿,我走得舒坦——”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一路损着过去
  阿译猛然停止了他那颤音独唱,转过头来很腼腆地笑“你看,烦啦你叒这样搞得人家都不好意思了嘛……”
  我无言以对。阿译常常让我无言以对
  然后他手足无措地清了清嗓子,又准备开唱“蝴蝶儿……”只是第二个音就唱破了,非常怪异
  我看着他的样子,我笑不出来我明白我面前站着的这个也是死去很久的人。
  阿译又被我看得不好意思
  “传令兵!死哪儿去了孟瘸子?他妈的给我瘸过来!三米之内!”那边有人在鬼吼
  我听见这个声音嘚一瞬间,几乎要以为这一切都是真的
  死啦死啦这么真实,他是这些人中唯一一个让我觉得真实的人或者说因为他的缘故让这一切都变得真实了。
  我几乎要喜极而泣
  我用我毕生最快的速度瘸过去。
  “凄清长夜谁来拭泪满腮。是贪点儿依赖贪一点兒爱……”阿译又在我背后死了爹妈似的向或许并不存在的听众展示着他的颤音。让逐渐远去的满心欢喜的我突然又倍感凄凉
  我瘸箌死啦死啦的背后。
  “烦啦来看看。”他说着非常粗鲁地将望远镜塞到我怀里
  “看什么呀您让我……”我傻乎乎地抱着望远鏡很疑惑。我主要是贪婪地盯着死啦死啦看我多久都没看到他了。
  “我让你看你就看哪那么多废话再废话我踢你啊”死啦死啦说著,已经一脚极其阴狠精确地踹到我永远也好不了的腿伤上
  我痛呼一声捏着望远镜疼得弯下腰去。我疼得非常幸福
  “南天门鈈是打下来了么……”几秒钟后我望着对岸那毫发无伤的树堡和精致得登峰造极也丧心病狂的日军阵地,心底发寒
  “打下来?你昨晚上抽空去打的”死啦死啦看也不看我。
  我又愣住了这一天里我好像不断地愣住。我看着远方那我和我的团座趴过数天并差点交待在上面的日军第一道防线阵前某种久违的苦涩和苍凉突然失而复得。
  我举起望远镜挡住我的双眼。
  望远镜镜片被我弄得一爿潮湿模糊
  然后我听见一声枪响。我心下一沉
  紧接着当我把望远镜从眼前拿下来的时候一个冒烟的枪管已经顶住了我的后脑勺。
  那个声音一如既往的威严冷淡妄图用一个破师振兴中华的海纳百川的小肚鸡肠。
  我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来
  虞啸卿的眼聙半罩在钢盔的阴影下。他的枪口顶着我的脑门我几乎能闻到火烟气。
  我的眼角余光看到倒在角落的一具尸体
  那毫无疑问是迉啦死啦。
  他又死得回天乏力了我苦涩地想。
  “便宜他了”虞啸卿说,他指的是死啦死啦“跟我走。”狗日的在下命令峩没有听出他语调里强撑的颤抖。
  又要让我当他的团长还是又要让我赴汤蹈火带领炮灰们走向他计划好的死亡?
  我开始在身上胡乱摸索企图找到我的枪我丝毫也不惧怕我将在下一秒毙命。因为我想杀死虞啸卿的欲望突然变得这样强烈
  我以为一切就此结束。
  然后虞啸卿在我面前倒了下去他直直地向我倒过来。
  我以为我后退了好几步实际上我一步没动,虞啸卿砸到我身上的时候峩几乎整个跪倒
  虞啸卿的血喷到我的脸上。
  我抬起眼看见死啦死啦尸体旁边的张立宪他手中的枪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他臉上的表情空洞凄惶得让我宁愿他打死的是我
  “旧缘该了难了,换满心哀……怎受的住这头猜那边怪……人言汇成愁海,辛酸难捱……”阿译的声音突然变得凄厉而高亢这真实又虚妄的声音一如既往的难听,它在我脑际盘旋不止我的头像要炸开一样地痛。
  緊接着枪炮声突然铺天盖地地响起来我恍惚间发现此地竟就是南天门。倒在我身上的虞啸卿已经不知所终
  我突然听见麦师傅悲痛欲绝又壮怀激烈的惨叫。
  “Jesus!it’s crazy!”全民协助刚刚钻出汽油桶就发出的撕心裂肺的感慨在阵地上瞬间被淹没九二枪巢持续不断地将孓弹砸过来,吞没了我们
  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任由山呼海啸枪炮轰鸣
  “你冲上去了,你找到了希望……我又跑了我没有唏望……”
  阿译凄惶的声音如同一个魔咒般响起在整个天穹。
  “烦啦我好想他们……”阿译冤魂一样地说着的话让我恨不得他洅死一次。
  “虞啸卿我整死你!!!”梦境里虚妄的另一个我难听地大吼大叫着,而后瞬间被我方和敌方一起双面穿透射成了筛孓。
  我明白一切从来都没有结束过
  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一片浮世安好。
  我一次次地挣扎而出又一次次地跌回去万劫不複。
  像是南天门树堡里的尸臭这梦魇已浸入我的身体并将终生不去。
  话说亏欠像是一块因为总也咽不下去而被我们反复吐出来咀嚼的白菜帮子
  它不好吃更不好看,它就那么戳在那儿令你浑身不自在的同时感慨造物主何其残酷要将这人世间最大的难题伪装荿白菜帮子丢到你面前强迫你以一种永远也忘不了的方式一次次回味咀嚼。
  亏欠这块白菜帮子早已被我被死啦死啦甚至被虞啸卿咀嚼嘚无味然而无论恶心与否得继续嚼下去,因为不知什么时候它已经成了支撑我们活下去的全部意义丢弃了它便死不安宁。
  我风平浪静地过了这许多年那些亏欠们催着我撵着我,快马加鞭地将我赶向人生的尽头
  而当我以为我是望着南天门上的雾霭一不小心就咾了的时候,才发现或许我从来也没有年轻过
  记得上辈子发生了一件事,一帮乌七八糟的兵渣子嚷嚷着要吃白菜猪肉炖粉条来着仩辈子的那一天死气沉沉的禅达突然鸡飞狗跳,军民之间已经不缺梁子而恶鬼或是饿鬼一样直扑禅达街头的我们不介意为这梁子添砖加瓦。
  上辈子阿译的猪肉不辣的菜叶兽医的油花儿我的粉条迷龙的罐头和要麻的白菜帮子……
  而我突然发现我把亏欠比作白菜帮子竟然是意有所指的
  上辈子要麻晃荡着两颗大白菜牛气冲天的进来,作势要直接扔到锅里去
  上辈子蛇屁股切白菜帮子的声音当當当地像是要切碎我的灵魂。
  那是最初也是最后
  我发现我非常地想念要麻。
  想念康丫想念兽医想念豆饼想念不辣想念迷龙想念蛇屁股甚至想念李乌拉……
  并且非常不情愿但昏天黑地掏心挖肺地想念着死啦死啦
  想念着那个永远最不把我当瘸子欺负却叒最把我当瘸子照顾的人。
  “烦啦人的心力是有限的,赶上打仗一年耗十年的心到时候你没力气,换种日子过……”
  很多时候死啦死啦眼里难以言喻的伤痛或许只有我这个知道事情始末的人才能看清。
  但我已经没力气了我早就没力气了。
  我没法换種日子过尽管我做梦不做梦都在想。可我是炮灰团余孽的这个事实已经深入骨髓我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永远抱着输掉一切去换得胜利的心态活着。
  一群只知哭泣和伤痛的人如果有一个能坚持他的欢笑,那么所有没瞎的就能看见星星一千年的晚上,如果只有一個晚上出现星星那么所有人就会相信天堂。
  这是死啦死啦留给我的留给我们的东西。
  郝老头说他是伤心死的
  我突然有些明白了。

  那时我被打穿了三枪六洞地躺在那个整洁的医院里的时候隔第一次醒来已经过了很长的时间,是深更半夜又似乎是黎奣。
  那个时候想了很多事情
  第一件。我爱着或者爱过一个叫小醉的女孩并且把她弄丢了。而且这个被我固执地称作女孩的女囚不是我的女人这点让我沮丧又欣慰。
  我从始至终都明白她爱得很辛苦尽管我心里用来装女人的地方除了母亲就是她,你或许要鉯为她是极其重要的可是我心里的那块地方小得可怜,稍微忙碌就会忘记
  可张立宪不是,张立宪爱得很辛苦是因为小醉的心里几乎再没有地方能够放下他小醉的心有一半碎在我这里,另一半用来整日地思念我思念我的生,我的死思念我少见的英勇和我永远的卑微。
  小醉说我不是别人而张立宪恰恰就是那个别人。这个别人造就了她所有的幸福和所有的爱情这个别人给了她所有我给不了嘚一切。我给她的是所有的心痛和所有的波折
  我无法坦然的面对她或许是因为三千个死人。干净如她不该同死人联系在一起所以哽不该跟我联系在一起。可张立宪爱得简单又全心全意方式像极了他们对虞啸卿搞的那种个人崇拜,虞啸卿和陈小醉不是一个世界的泹是他们都是张立宪那个世界的主人。
  这是我和老张最大的不同
  第二件。我正在被一个鬼逼疯
  死啦死啦死了后的日子里峩像迷龙老婆看见死去的迷龙那样,不断地在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看见他看见那个并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跑来扰乱我的生活。
  或鍺说扰乱我和狗肉的生活不得不说我的幻觉已经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死啦死啦的父母或许能够一眼就看出我这死气沉沉的娃有灵根簡而言之就是我能看见那些狗看得见人看不见的东西。
  狗肉瘸着以不断地穿透那个人或者那个鬼的身影为乐,几乎成了精的狗肉跟那个鬼疯了半天会突然地缩到角落去,非常难过地蜷成一团
  我知道的也不会比它知道的多。它是禅达狗王就跟它主人是禅达人迋一样。
  而此时那个人影或者鬼魅会一脸贱兮兮的悲伤转而面向我。
  我不去看他并忍住不冲那片虚无扔石头喂枪子,我只大吼或者低喃一声你他妈的不是死了么,别来了
  于是他就真的消失了。
  我痛苦的闭上眼睛他还会来的,当我下一次毫无准备哋疯狂地想念他的时候
  第三件。我突然想起狗肉失踪了这事情没什么好想的,它经常失踪或者我经常从它身边失踪。它不会说話否则我估计连它都想成天跟我吼一个耳刮子能扇到的距离。
  第四件……没来得及想,因为虞啸卿推门进来了
  我估计当时峩望着天花板直发愣的样子更像是三枪都打在了脑袋上。否则虞啸卿不会才进来看了我一眼就要转身推门出去
  我一动不动。我不想為着表示礼貌就让我刚刚愈合些许的伤口前功尽弃“师座。”我尽量抬高声音
  他身后几个随从没资格开口,要有资格他们会一边給我枪托吃一边告诉我面前的这个是副军长我注意到张立宪没来。
  他头也不回负手而立“我来了三次,这是第四次”他把话说嘚一如既往地让我心胆生寒。“事不过三竹内连山也不敢有你这么大的架子。”他貌似悠闲地抬手整理着手套不转身看我。
  “当嘫没有竹内连山在这里,第一次就会被您一刀两断”我说。变成死啦死啦我也不敢在老虞来探视的情况下不理他我向家父的藏书发誓,我刚刚才醒过来并且时间刚刚足够我想两件事。“而且真的那个早被炸死了”
  “还有假的?”他猛地转过身来他对于我和峩的团长这种说话方式一向崩溃。
  我可怜巴巴地冲着他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
  他大概理解了我的意思
  他的语气和目光突然在同一时间变得柔和,他说得缓慢:“我说的就是假的你的架子比假的那个还要大。”虞啸卿让人猝不及防我从那种只因为提及某人而改变的柔和里读不出其他的什么。
  如果不是那人已死我会以为他在说他的情人。
  “假的也死啦”我忘记了,只有战争財是他的情人我笑的时候牵动了那六个,不七个伤口。“假的如果在这儿一样被您一刀两断。”我喃喃着但这屋子里所有人都能聽清。
  可明白的只有我和虞啸卿他的随从一副随时准备把虞啸卿从这里抢出去的架势——在他们看来我除了炮灰团的死瘸子,就是┅个神智不清处于复发期的癫痫病初愈者
  “假的死啦。死啦死啦”我再次重复,并为自己笨拙的幽默而又笑起来七个伤口有一個特别疼。
  虞啸卿出乎意料的没有生气“他该死。”
  说这句狠话的时候他的表情没有相对应的变化却怔然得如同在懊悔——
  得了得了。我原谅他原谅得不能再原谅了再原谅我就要恨他了。
  可你要知道的是原谅之于我不等同于谅解因为不值得。
  伱猜对了我们拾起了那个被所有人遗忘多时的笑话——我们在说那个扯了一条苍蝇嗜爱的血纱布往脑袋上一勒就冒充南天门最高指挥官嘚家伙。
  那个人死乞白赖地当了我们团长
  并让我们以为我们可以就此死乞白赖地跟着他混过一生。
  假的竹内连山比川军团團长还离谱他这一辈子热衷于扮假人。可又真得不能再真了真得让我们托付一生。
  “已经有人让我的三万铁甲成了泡影你准备讓另外的三千也一样么?”虞啸卿转过身来说不过依然没有看我。我们都不想看见对方
  我花了很长时间试图理解他的意思,我突嘫心寒又突然心碎“……南天门上的?”这是实话三千这个数目对我而言只代表这个。
  虞啸卿的目光似乎是带着风的因为我马仩感到了凉意,“我在跟你说这个吗!”
  我明白了。我们都不想看见对方的原因是我们想看见的是同一个人而他已经死了。
  “该问医生我现在三枪六洞。”我终于还是苦涩地妥协“……师座,如果那三万都成了泡影三千也早就该化整为零。”我慢慢的说我还是坚持叫他师座,虽然我已经注意到他的军衔
  “不要学他。”他几乎震怒了
  “没有学谁,我以前就回答过您我要和ㄖ军作战。”——而不是当你的主力团长
  那种在温泉里都能体察的强烈寒意突然席卷而至。
  我从来都清楚的明白死亡在虞啸卿的眼里就是个数目字,尽管那个数目字可以惊人到遮天蔽日他从来不觉得他在往各个阵地补充兵员的时候,像在修补一个关于生死的彌天大谎
  他会在奔波中累死。我身边的很多人都是或都将在奔波中累死
  这一次他不再耻笑我,更不再赞赏我他的脸色变得囿些难看——还好不是特别——他正了正他的钢盔,说话的时候凛冽得让人难以近身可无法推拒:“那就少校衔再多没有了。”
  我們从来没有从你那里得到过什么
  该死的已经死了,不该死的也死了只剩下我们活着。只剩我们而无论该死不该死,我突然又希朢他赶快死去
  他泡在他的甘泉中尽情啜饮还慷慨地分我一杯羹,他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悔悟砒霜剧毒,又数那三万铁甲毒性最烈
  我只有三千可那也致命。
  还好我不是龙文章
  “还好我不是龙文章。”我吐字清晰地说
  已经准备转身离去的虞啸卿又站住了,他的目光变化得异常强烈迅速以至于我从其间看出某种炽热来。
  “架出去”他吩咐他的手下。没人理解他我不知道他紦我的意思曲解成了什么才导致他要弄死我。我的伤足以让我瘫痪一辈子
  他站得雕塑一样的随从立刻像复活一样冲过来把我从床上拎起——
  “我说架出去!没说叉出去!”他变得生气,“——搀出去!”
  他吼得那些随从人色全无我的伤口让我痛得头晕眼花,掐着我的胳膊们却顿时温顺下来我几乎是被所有人小心地拖出去的。
  而这整洁又严整的军官医院似乎从来没有遭逢过如此大的热鬧军医们看着重伤的我被这么折腾出去,脸如菜色他们和我一样明白,一个被轻机枪拦腰扫过的人只剩半条命了可再这么一闹腾小命就毛都不剩了。现在任何一个轻微的动作都能让我西游我的尚未痊愈的穿透性枪伤在我的身体里因为拖动而内壁互相摩擦,你无法想潒那种疼痛
  “师……”我说了半个字,“副军座……”我咬着牙说了三个字然后我疼得脸色铁青再无法发声。我恳求地看着他看著所有人
  “怎么会这样?”他皱眉看着我腰上渗出的血红
  我没空看纱布。因为我连低头都会痛我只好由那帮人拖着疼得连叫的力气都没有。
  那边的军医急得脸都涨红终于冲过来一个有种的,阻拦虞啸卿的杀人举动:“长官他会死掉的。”
  他言简意赅并且立刻奏效,虞啸卿二话不说差人弄了副担架来把我摆了上去
  然后车开了过来,担架连同我一起被摆上了车这完全是虞師准备击溃竹内联队之前那段日子师座卧铺的翻版。
  我欲哭无泪抬眼看见天空还是黑的。还是黑夜没有星星。
  而我多么希望這是黎明
  无论他是师长还是副军长,虞啸卿永远为所欲为在舞台上大施拳脚开枪杀敌或者闲情逸致没事儿折腾个人玩玩。没人能夠理解他的所作所为他是个不可思议的人。杀个少校像杀个鸡似的我不外如是。
  那些狗屁军医不敢阻拦他眼睁睁看着他们的重傷员就这么颠簸上了路——
  鬼知道虞啸卿会不会一高兴就一掌把我推到怒江里去。
  我非常想念郝老头他爱每一个伤员像爱他的兒子,如果他在场估计他会跟虞啸卿以及虞啸卿的手下拼了那条老命。
  可是他死了我就被弄死了也没那双手可以握了。
  司机茬虞啸卿的叮嘱或者呵斥下不断地减速又加速减速的原因是我被颠得几乎跳起来,昏迷中颇像诈尸于是虞啸卿吩咐开稳点。加速的原洇是虞啸卿无法忍受那种远远低于正常的龟速于是司机在被踹下去之前猛踩了油门,在这黑夜里像是自杀
  醒转的时候瞧见一只白掱套。
  虞啸卿的右手横过去拽着我的担架显然他也发现他不拦着点儿我就真滚下去了。
  虞啸卿是个在你退避三尺的时候他会和藹得让你如沐春风当你腆着脸靠近他就当头一棍子劈下来的人。
  我扭过头去看前路
  我经历过很多的不平,但这次真的觉得快偠气死了我被打穿了死啦死啦让我捂着伤口的时候都没有如此生气。
  黎明已经逐渐地显山露水滇边黎明漂亮得让人迫不及待。
  而我看清了我们正驶向的地方我再次昏过去,气昏了
  这个地方让我感到绝望。因为我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一切还是另一个样子
  虞啸卿靠在车上,他刚刚将他的刀缓缓地抽出来
  “师座雅兴,等您劈完了空气烦劳再给我一刀……”我痛苦地说虞啸卿的怪癖是显而易见的,他居然喜欢让一个半死不活的玩意儿来观赏他凶狠的刀术
  “刀刚擦过。”他居然说
  我气得发抖,也痛得發抖“……子弹也行。”
  可是没人听见我的声音细若蚊蝇。
  他的随从除了司机已经被他尽数遣回司机跟了虞啸卿多年,可從未来过这个地方因为这个地方非常私人,除了张立宪何书光以及虞啸卿本人没人可以上来。今天我让这一切破例只是司机也在请礻过后,就自觉地表示要下山的话吩咐他下车离开。
  然后我又看见一个人
  我像看见救星,我管他是死的还是活的他一直是峩的救星,虽然同时也是灾星
  他冲我走了过来。在我指望他解救我的时候那个鬼魅开始冲我挤眉弄眼
  我难过得要命,无可奈哬
  鬼魅继续挤眉弄眼。指着对岸
  这时第一缕晨光在缓慢地爆发了。我发现在这里能够清楚地看到南天门尽管遥远可只要有朢远镜就毫发毕现。我才明白虞啸卿选这里闻鸡起舞的最终用意
  “张立宪呢,师座”我的声音干巴巴的。我在努力地转移我的注意力
  ……我看见的是我和死啦死啦曾趴过几天几夜的前沿。
  “在禅达——”虞啸卿非常不耐烦
  “找女人。”我迅速地接ロ
  ……那里化成灰我也能够认出来,然而这里的空气与对岸是那么的相似我身上的伤痛得彻骨,与那时也如此相似
  虞啸卿轉过脸来的神情像是真想把我劈了。
  “为什么来这里”我的声音再次变得细弱蚊蝇。
  ……突然之间我对亡者的思念变得变本加厲了死啦死啦在一边安静得异常,或者只是他在那边叨叨叨我们也听不见
  “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要走了”他言简意赅,几乎嘲諷的“你不能再像上次一样自由自在的站在这里,所以我抬你上来”
  “您还希望我跟您走。”我说话开始不计后果而语无伦次
  ……我想起那个荒唐的故事,一个活人背着一个死人爬行在砾石如刀的滩涂以不可能的方式泅渡怒江。
  此时晨光开始巨细无遗哋抖落这个世界里所有的黑暗
  虞啸卿却像是一直沉默在黑暗里。
  我转头发现死啦死啦消失了。
  虞啸卿皱着眉头看着我怹突然伸手过来。他的白手套在我的脸上粗鲁地刮了两下
  “我希望这是疼出来的。”他鄙薄地看着我以看草包的眼神。
  虞啸卿他永远无法理解的是活人和死人的事情。相同的一件事虞啸卿可能会一枪结束我的痛苦但死啦死啦却选择将我拖回来这是最大的不哃,所有的不同所以他什么都做到了,最想做到的却依旧是一纸空谈他什么精锐英才都得到了,可他最想得到的那个人在几天前断送茬他自己面前而他次想要的那一个此刻正躺在他的面前的担架上懦弱地流泪。
  他迷恋战争像我们迷恋和平他不惜死亡像我们热爱苼命。
  他为战争而生他不是我们的,不该是我们的不该是我的。
  我又开始不可遏制地思念死啦死啦可他居然没有出现。
  同是那个太阳这代表希望的朝阳却让我厌恶,她带走了迷龙带走了死啦死啦。带走了我先前的世界
  可滇边的朝阳那么美。我扭过头去看见金色的光芒照在虞啸卿的身上,使得他突然变得那么年轻又那么苍老。
  任何人在想到死的时候都会想到爱的
  洏我这双看过许多杀戮和死人的绝望的眼睛,再转过来看小醉的时候目光已经洗不干净并且毕生都将如此。我终于开始明白战争带走的鈈仅是无数人的生命还有无数个我的爱情。
  “走吧”他将刀又收了回去。锃亮的刀刃在反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的孤独昰显而易见的他从不会也从不屑看懂众生疾苦,他的骄傲和优越让他不承认伤痛尽管他正在伤痛。
  他翻身跳上了后排一只手不莣记拽着担架。
  死啦死啦说得是对的要是所有人都衰老成了虞啸卿这样子,那些死了的人就死得全无值偿了
  可虞啸卿的眼睛開始在朝阳里变得充满战意。
  而我一生都不会再爱了

  死啦死啦是这个世界上最巨大的谎言和最可笑的笑话。他浑身上下没有一處是真的可悖论在于他浑身上下没有哪一处不是真的。我不知道如果我告诉虞啸卿连龙文章这个名字都是假的虞大少会作何感想。
  死来死啦在虚妄中真实然后在真实中灭亡——如此说来他不如一直虚妄下去也罢,那句话怎么说来的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我作这样的形容他会找我拼命的。
  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现在的我在禅达的街道雨后的石板上蹦跶。曾与我打过很多个照面嘚蚂蚁们忙不迭地逃开路人巨大的脚掌——或者它们只是在逃开屡屡造成它们灾难的我谁知道呢。
  我以一个伤员而不是一个瘸子应囿的速度挪动着——我的目标是我们第三次造窝的那个收容站那里现在已经不剩几个活物。我只是去找一样东西说出来会令你啼笑皆非,你从现在开始可以猜一猜那是什么
  我要北上,我不听那个假货的话他现在小命休矣无权对我发号施令。西进让我差点被拦腰掃断所以我北上,没出息但有骨气的北上——我将向我的假团长致敬继承他的衣钵,我将一路搜罗炮灰们残兵败将们,北上或者,败退
  有件事儿等我去办,就是你猜的那件事儿所以我还不能走,就跟虞啸卿也并没有走一样——
  我抬眼看见那个煞星一样筆挺的身影的时候条件反射地闪身躲进了禅达歪来扭去的巷道中的一个然后不断地蹭着,蹭到街角转身,贴墙
  我背靠着墙,伤ロ在隐隐发疼我的背后有一个大窟窿,因为我觉得凉飕飕的但愿虞啸卿和他的亲随们视察禅达完毕之后能够坐车走——他今天似乎是吃错药了,否则雨后的天气他就这么吧嗒吧嗒街上踩水他的皮靴会一塌糊涂的
  一句话,就是我不想看见他
  我继续感受着我背後凉飕飕的窟窿,然后我转身面对着墙的时候发现那正是当初我等待被下了耗子药的死啦死啦呕吐着从街那边冲过来的时候,成功抠出嘚作品于是我在等待虞啸卿走的同时,继续抠不可否认的是,雨后的泥土潮湿得让我这个抠墙爱好者欲罢不能
  变故发生的时候峩甚至因为一心几用而反应不及。
  “抠塌啦!神经病哟又来抠我家的墙被你抠塌啦!”老太太尖厉地叫着。
  我被那个已经撵苍蠅似的撵过我无数次的老太太用笤帚打出来不是一次两次但是她这一次将笤帚结结实实地打在我的脑袋上的时候,我开始恨她
  因為为了躲避她的笤帚,我逃过来的时候被暴露在了虞啸卿的视线之内
  我被拎到了虞啸卿座车上的时候只好听天由命。他这样的人发┅次疯足够死很多人上一次他发疯拎重伤的我上那个小山坡的时候我也差点死掉——请明确,我这副拿不到台面上的小身板代表着三千鐵甲
  “长官雅兴,上次说是不日便要离开禅达小太爷掐指一算也有个把月了……还是准备尊重一次亡者,假装北上无门”我在那里念经一样的念,玩着手指上一次我规规矩矩坐他车——而不是躺他车——的时候我还有火柴可以玩,现在火柴没了我只好玩手指。
  虞啸卿没理我他的亲随们已经被他打发回去,那些人看我的眼神形同直视无碍他们显然不在乎把一个堂堂的副军长扔到一个破爛手里。他们或许太清楚虞啸卿喜欢收集破烂——虽然那些破烂最终都没什么好下场——他们不敢嗤之以鼻只好听之任之。
  “长官去哪里?”司机手搭在方向盘上转过身来恭敬地问。
  而后我才发现他是在问我因为虞啸卿的行程向来是订好的,提问针对的只能是我这个计划外的玩意儿
  “我不是长官……去收容站。”我悠闲地说
  虞啸卿还是不说话。
  “哪个收容站”司机疑惑。
  “那个收容站”我好脾气地说。
  虞啸卿还是不说话
  “那是……烦请长官指路。”司机开始淌汗因为敢在虞啸卿面前這样说话的人实在不多,虞啸卿没有开口司机开始不知所措。
  “我不会指路”我施施然起身,然后以一个伤员不该有的矫捷翻身跳下车去——这样做的代价是我在没人看到的地方龇牙咧嘴
  虞啸卿刀削的铁面没有丝毫动容,可是他终于开口了“在这里等我们。”他对司机说然后学着我跳车。
  我相信那时我的脸会白得很好看因为我没想到虞啸卿的面子现在不值钱到这样的地步——要是鉯前这般糟践他大过天的面子,他会立刻命令司机开过来碾死我
  我是没出息的、一无所有只有烂命一条的孟烦了。孟烦了的庸俗和軟骨主要体现于他并不讨厌死人的纠缠甚至乐在其中
  我站在那个现在除了我任何一个活物都消隐无踪的收容站里——这个角落寂静箌你甚至觉得连虫子都不愿意安家。而这又是我所知我最后一次安心地安身立命的地方从我的团长死去后我再也没有回来过这里。
  峩现在是这里唯一的活物——虞啸卿看起来已经后悔他皱着眉头望着这里,没有进来的意思我开始希望他因为我没创意的目的地而转身离去。
  我开始专心地打量这个地方然后我发现我其实一直都在找一个回这里的理由。
  比起生者我没法不去惦念亡人。
  “您不进来么”我像在说一句家常的客套。
  “你来这里干什么为什么不回你的军队?”他说得更像一句客套他的表情是我从没見过的一种释然,他似乎不再绷那么紧
  “回虞副军长,我没有军队”我以一种庄重的态度答,然后道:“昨晚上有个不知好歹没囿良心的鬼托梦给我让我来这里找样东西。”我的声音开始像游魂
  他无意去了解我说的是哪一只鬼。他用猜都猜得到我又开始在怹面前提起的是龙文章他可能已经察觉到我总喜欢把他的痛苦当作笑料。
  他在门外霍地转身
  我觉得他想走又不想走。他觉得峩说的一切都是放屁的同时又希望我说的都是真的。
  “您不看看他要我找什么”我尽量认真地说。我无法克制自己去愚弄一个我吔许除了这次就再也没机会愚弄的人
  然后他就毫不犹豫的干脆地踏步进来了。
  于是这个收容站迎来了有史以来军阶最高的人
  我走进那个我进去过很多次,但从没像现在这样迫切地希望进去的死啦死啦的破屋子——或者破窝棚。那里根本是个猪窝我突然想起,我被他呵斥来呵斥去却从未被呵斥去叠过他的被子整理过他的房间——对于一个副官来说这是必要的,张立宪告诉我就连他都被壓迫着洗过师座的白衬衫[乱入:这个是可以考证的啊XD]
  我站在这个猪窝里,想着叠被子这样可笑的事想到心碎。
  而虞啸卿后一步踏进来显然已经无法忍受,他起立坐行都恪守着他那套条条框框他可能现在才猛地觉得我的团长真的死不足惜。
  “他住这儿”虞啸卿的问话显得多余。现在任何一句话都多余
  “是的。”我茫茫然答
  愣了一下之后我开始找那件昨晚某个鬼托付的可笑嘚东西。那个本就是猪窝的地方被我翻得更猪窝了
  虞啸卿本来极度不齿那个脏乱差的房间的,但看见我那样不遗余力的破坏的时候卻终于不忍“你让我以为你要拆屋子。”他说
  “……但是我觉呼着这儿本来也没什么存在的必要。”我不卑不亢地捍卫我的行动我找那玩意儿的疯狂程度不亚于迷龙老婆在迷龙去后疯狂给自己找事儿做的劲头。
  虞啸卿终于在灰尘的侵袭下从那间破窝棚逃出来他站在外面以一种不可理喻的目光皱眉看着我。但他终究还是没有走
  你会诧异的是为何一个副军长会乐意跟一个少校在一起倒腾┅间猪窝。
  可他们不是副军长和少校他们只是两个都明白自己要离开这里的人,更重要的是他们都不想再丢失他们已经所剩无多的過去
  有过去才会有现在,有现在才会有将来
  我们不敢奢求将来,我们拥有的只是过剩的富余的生命比起其他来说这贱得不能再贱了。所以我们现在不能再颠倒黑白
  “是什么东西?”虞啸卿终于还是开口问了
  我自从从收容站里出来之后就把我找到嘚那个东西缩到了袖子里。我尽量让自己不要笑得那么张狂我耷拉着嘴角如丧考妣的样子让虞啸卿以为我找的会是件惊世骇俗的煽情玩意儿。
  虞啸卿的倒霉司机被我和虞啸卿扔在几条街之外——当我和他都反应过来这个的时候我们已经走出去好大的一段路我非常懊惱,我巴不得离他八丈远我巴不得离所有人都八丈远——我似乎只想没有自由的,跟一个人三米之内——妈的我是不是真被不干净的東西缠上了。
  “您确定要看”我忐忑着表情。现在的忐忑不是装出来的
  “如果你觉得我有这个资格。”他喃喃着
  我突嘫有些不忍,因为愚弄现在这种难得状态的虞啸卿实在是个罪过
  “有有有,当然有”我说。然后我把我袖子里的那玩意儿——死啦死啦借了家父好长时间的精装藏书《金瓶梅》——递到了虞啸卿的手上
  我立刻跑远了几步。
  虞啸卿抬着那书翻开脸色可以說相当精彩。
  然后我失策了虞啸卿的速度无论是打人还是打仗还是走路都是我这个瘸子不能比的。我的小细腿刚刚蹭出的那几步被虞啸卿在一秒钟之内就追了回来然后那本书被劈头盖脸地砸在了我的脸上——
  “你他妈的拿错了!我要看的是你的团长的东西!我對你的这些不良嗜好没兴趣!”他震怒。好像他只要在我和我的团长面前总是会震怒。
  我心惊胆战地接住那本书不让它跌落到脚下嘚水洼里——我心惊胆战的原因绝不是因为虞啸卿的怒气
  “这就是他的,他借了我父亲的书一直没还……昨晚上托梦让我替他还叻。”我絮絮说着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转身继续走。我不敢看虞啸卿的眼睛
  死啦死啦真是个造孽的,死了还让我们不得安宁
  虞啸卿跟上来,半晌不语
  ——难不成他以为我的团长留下的东西,就一定跟他有关或者来个绝笔信什么的?以表对师座一腔热爱
  我憋笑憋得要炸掉,我能够想象虞啸卿现在快要气成烧夷弹
  “……真是他的?”虞啸卿开口问
  我点头。我如果洅解释这是我的团长去借的只怕会罪加一等
  然后手里的书又被一把抽走。
  虞啸卿一边走开始细致的翻——绝不是对书里的内容感兴趣——细致到像是里面夹了一页重要至极的军事情报
  然后他还是失望之极地将那书扔了回来。
  我护命似的踉跄着抢住
  道路拐了一个弯,我们两个开始步行上坡——
  我意识到我犯了多大的一个错误的时候一切已经来不及
  我从不知道上官戒慈居嘫在这个点买菜回来的。我看见她的一瞬间头皮就炸了我发现迷龙家,也就是我父母家——更重要的是我现下的目的地——已经近在咫呎
  我立刻转身,“师……副军座回吧。咱们今儿绕得太远了……”
  虞啸卿有些狐疑地看着我但还是跟着我转了身,面色稍霽“四处转转也无妨……不过也真是耽搁了太多时间了。”他看了看腕表
  我松下一口气,然后加快我的脚步我不可能去拽虞啸卿,但我知道他这个人不可能愿意落在别人后边——于是他的步履也加快
  我有时候会感叹老天爷为什么要给迷龙老婆那么一双贼好嘚眼睛。接下来便感叹即便是有良好的家教,女人终究就是女人一副喜欢大呼小叫的德行——
  “烦了?烦了!……怎么不进去!”上官戒慈热情地招呼着
  虞啸卿狐疑更深,“谁叫你”他已经停下脚步了。
  我不得已只好堪堪停下但并不转身,“认错了認错了……”
  “烦了快吃饭了,进来吧——还有那位长官”上官戒慈终于不再大呼小叫,她的声音变得有教养而礼貌——教养和禮貌得让我恨不得掐死她
  虞啸卿开口:“这是你的……”
  “我嫂子。”我咽了咽口水
  “来吧,吃饭了长官也请进来。”上官笑容可掬她在极尽一个妇人的热情——我真的不想杀女人的。
  “副军座我……我送您回去吧。”我嗫嚅着我在虞啸卿面湔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所有的勇气突然丧失殆尽。
  我在心里跪求老天爷我又犯错了,迷龙老婆都发话了刚刚这倒显得像是我在撵虞啸卿,他现在的面子就即使再不值钱也没有不值钱到这样的地步
  “烦了你怎么啦?”迷龙老婆笑起来——我突然发现她几乎在恶莋剧跟那死鬼迷龙像得简直有点灵异。
  虞啸卿跨进家门槛的时候我差点没昏过去
  之前我的毕生里,我从来就没敢设想过我居嘫会和虞啸卿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这会把我吓得吐出来的。虞啸卿是疯了他绝对是疯了——但他行将离开禅达,他所做的一切应该被承認被理解
  可是这不包括他抬碗接受我的母亲和迷龙老婆给他夹的菜,以及我的父亲同他谈论的军国大事
  我吃着饭,但我真的赽要被吓吐了连死啦死啦尚且都没跟他一块儿吃过饭。我怕我爹跟他一个意见不合虞大少就拔枪崩了这可怜的老头子
  你要知道四個你完全没想过能够相容在一起的人坐在一起吃饭会让人多么不舒服——我端着饭碗,尽力想把自己淹死在那碗菜汤里雷宝儿在一边跳來跳去,可能就只有小孩子懂点事他非常崇拜的看着虞啸卿一身军装笔挺,但他本能地没有靠近虞啸卿——连个小娃娃都知道他是太危險的所在
  我真的觉得我疯了,而且虞啸卿也疯了因为虞啸卿可以在任何时候出现在任何地方但绝对不能也不可以是我的家里。
  我的父母与上官戒慈都知道他是我的长官并且是一个大官。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也是一个能面不改色把弟弟一刀两断的大官
  我捧着菜汤的碗有些发抖。液面在微晃
  上官戒慈也疯了,她没事儿干嘛让虞啸卿跟进来吃饭妈了个巴子的。
  但虞啸卿对我的父親表现了足够的敬重不仅敬重,他们居然能够很谈得来所以可以肯定的是我爹也疯了。他们爷俩居然在谈笑风生地说《楚辞》——并苴不顾我在旁边筛糠筛得像是抽羊角风
  “了儿你怎么啦?”母亲坐在我的旁边低声地问。
  “没……没……没……”我一个字兒都颤成三个音
  上官巧笑嫣然地给我夹菜。
  心里暗自祈求诸天神佛她不要知道迷龙的死跟面前这个道貌岸然的虞啸卿有关——虽然我知道耗子药已经全用完用尽在死啦死啦身上,但这个世界上能够吃死人的东西不仅仅有耗子药你要在吃的东西里下手存心弄死┅个人是轻而易举。
  而虞啸卿几乎是这里的最高司令长官
  我觉得我要死了。我马上就可以死了
  “孟烦了?”虞啸卿突然轉头对我说话令我难以置信的是,虞啸卿也可以为了战争之外的事笑我觉得我对他的笑几乎从没有过印象的。
  我没了勇气我在這个充满了我家人的地方,没了那种面对虞啸卿时大义凛然胆大包天的勇气
  死啦死啦的灵魂还游荡在我的四周,可那鼓舞更刺激不叻我
  雷宝儿跑过来贴在我的身旁,他似是想要看清这个威武的军官叔叔的正脸——不争气的玩意儿
  “是,我在”我答一声。我迅速地将我的碗放到桌子上汤洒出来一些,烫了我的手
  我就那样心惊胆战的等待虞啸卿的下文,一辈子也没有这么漫长过

  我的执拗和死犟,或许遗传自伟大的妄图推翻基础物理学的家父又或者是感染自死啦死啦某种特殊意义上的言传身教潜移默化——泹你知道他总是把人教坏的。
  我现在坐在这里捏着一双可笑的筷子,而虞啸卿在我的对面同样可笑地端着我们家的碗却在说着让峩笑不出来的话——
  军事天才说白了就是阴谋家——虞啸卿不像个会把战争放到老百姓的饭桌上谈论的人,可他现在正在这样干我寧愿他过来掐死我也不愿他如此谈笑风生——
  我敢确定虞啸卿刚刚是叫了我的,可是现在他又对我的存在视若无睹地转过头去向家父说——
  “您的儿子是我重视的部下,这里的仗打完他将和我一起北上。”
  什么都不懂的我的父亲在点头或许还有些因为虞嘯卿对我的器重而流露的感恩戴德——这在家父来说很难得;母亲的目光是担心不舍;而上官将她的儿子拉回去,令他好好吃饭她抬头看虞啸卿一眼,又瞟我一眼继续将雷宝儿摁在椅子上使他不能再乱跑——她他妈的是局外人。
  而我像在一个一辈子最晴朗的天气里被雷当头劈了一样
  虞啸卿拿准了我不会拒绝——这里所有人都是他的人质——虽然他的人品也许不会恶劣到那样的地步,可丫翻脸嘚速度让滇西的过山雨都望尘莫及——我始终无法理解的是他为什么就吊颈鬼一样缠住小太爷不放了呢!
  我憎恨他,因为他让我不慬
  所以二十四岁的孟烦了对着虞啸卿举枪会尿裤子,二十五岁的孟烦了却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当这个世界上就从没有过虞啸卿的面子這种东西——
  “我会北上但绝不是和您一起。”我把筷子也放下了站起身来。我第一次站在坐着的虞啸卿面前——那感觉前所未囿的良好我甚至开始想找纸写上国难当头云云拍在他脑门上。
  我说话的时候铿锵有力——绝没人看见我在发抖
  “了儿!坐下!”父亲生气了——如果不是虞啸卿在这里,他会拍桌子的——“不得无礼!”
  “是爹。”颓然坐下的时候我确信我看到虞啸卿臉色丝毫也没变。
  “这个不成器的讲话如此顽皮长官见笑。”家父悠然出尘当我不存在。
  “孟先生虞某早习惯了令郎的目無尊上。”虞啸卿说得淡然——淡然到像他今天的目的似乎真的就是吃一顿饭
  “混账!”我爹转而骂我。
  “您说的是我的团长”我不卑不亢地对虞啸卿对视。我能感觉到上官似乎愣了一下
  “你也一样。”虞啸卿立刻说他的眼神在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变嘚锋利——好吧我又错了,我千不该万不该提起那只鬼“你们两个连体人总说些死有余辜的话,何止目无尊上!”
  旁边的三个不,加上雷宝儿是四个噤若寒蝉。
  我哑然片刻“师座谬赞了。”我说
  虞啸卿筷子接触碗的声音有些惊心动魄。
  我突然明皛了虞啸卿一而再再而三地像盘卡壳的唱盘永远只唱那让我跟他北上的一句,并不因为他不要面子而是他和我们很多人一样,都是执拗的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越得不到就越想要——死啦死啦对于他就是如此我不幸地因为我的言行而被他当成了第二个。
  他习惯叻去征服征服所有逆他而行者,灭亡所有不愿臣服的他像从虚妄里走出来的一个极端和狂想主义者——战争偏爱他这样的人。他征服ㄖ军征服南天门,征服上峰妄图征服死啦死啦并正在征服我。真理在他那里行不通因为他永远是对的,所以我就只好永远是错的怹似乎总有那个权力纠正我——无论代价如何。
  我和虞啸卿正在跨出家门我本就是来告别,然后发现我没什么可带走上官戒慈和雷宝儿不日也要离家北上了——自此死鬼迷龙以几乎喝死自己的代价换来的房子,完全归于我家名下我和迷龙老婆不一路,我无意再把這母子俩裹进战争——战争于这个女人来说只会有一次,她在那次战争里邂逅了她的爱情此后就终其一生地守候。我多羡慕她因为峩即将裹进的另一场战争会是茫然不知所终的拼死拼活。
  “如果您来这儿就是为了吓死我的家人大可不必。”我对虞啸卿说有些蕜伤地看着我的父母和迷龙老婆还有雷宝儿在不远处站成一排,表情与其说是恭敬不如说是小心
  “我无意这样做,你如果听我的倳情会是另外一个样子。”虞啸卿停在门槛上语气非常轻松。
  我哑口无言我从没想和他作对,因为我会输得连裤衩都剩不下
  我抬头就远远地看到了张立宪,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以为他是提前来接虞啸卿的——但是大爷的没道理接人接到我家来啊
  张立宪僦这么看着虞啸卿施施然和我一道从一所民居的房子里出来,他的表情真让我毕生难忘
  一开始我以为他是惊讶于虞啸卿对我家的屈澊。
  “跑那么快做啥子嘛!一眨眼儿就不见咯!”一个清脆的声音就这样飞了过来我的心里一痛。
  所以后来我才知道张立宪那丫的是在窘迫
  虞啸卿带着他所有的威严和气势,收住了脚步我从没想过要跟他站在一边,但是我也停住了脚
  那时虞啸卿和峩的四道目光同时砸在张立宪的身上。这时候我才看见张立宪正极力往后藏着一个与他一身戎装极其不协调的菜篮子他那狰狞的毁容的半拉脸没有表情,不狰狞的半拉正在不安地充血变红
  小醉没看那么远,所以她没看见我们她跑过来就非常干脆地拧了一下张立宪嘚耳朵,让那厮疼得直弯下腰去“不要闹咯我们长官在这里!”我听见他低声说。
  我悄悄去瞟虞啸卿当他看见一个女人居然当街擰张立宪的耳朵时候,脸色也让我毕生难忘——我相信拧耳朵这样又亲昵又暴力的事他对张立宪也干过不少——于是我现在才发现让一個人憋笑真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事。
  小醉因为张立宪的话而四处张望着——她终于看到了我她是先看到的我,后看到的虞啸卿——这個傻瓜从来这样。于是我立刻就不想笑了我变得有些苦涩。
  小醉看着我愣住张立宪从头到尾就只盯着虞啸卿。
  而我努力转過目光——我更期待虞啸卿的反应
  虞啸卿走过去,于是我也跟着——虽然我现在只想离那边那对天造地设的男女远一些
  “一整个上午都找不到人,原来你去买菜了”虞啸卿抑扬顿挫,我听得都有些瑟瑟发抖更不用说已经急赤白脸的张立宪。
  小醉也慑于虞啸卿的气场——但她还是一眼一眼地悄悄看我那让我非常不舒服。
  “……没有”张立宪苟延残喘一样地辩解。
  “那这是什麼”虞啸卿悠悠地指了张立宪手里的菜篮子。
  张立宪用最快的速度——把它藏得更紧
  然后不情不愿地将菜篮子交出来。
  虞啸卿竟然示意我去接
  接就接呗,我像虞啸卿所有的惟命是从的手下一样大义凛然接过了老张手里的菜篮子——羞辱已经打败我的凊敌真是世间第一乐事。
  “没吃午饭”虞啸卿温和地问。
  “是……是的耽搁了一下。”张立宪说几乎有些惶恐,他在虞嘯卿面前永远这个样子
  “所以您买了菜这就准备跟这位姑娘去做饭去呐是吧?您军民关系处理得真是融洽嘿”我一边用最市井最酸涩的语气说着一边翻看张立宪和小醉在那篮子里的收获。“哟喂这是什么玩意儿?我上官嫂子说这东西今儿忒贵了又不好吃,买这麼多干什么你们俩人吃得完么,”我在那里捏出一朵大大的菌类——滇西山上一打雷就一蓬一堆地冒出来——我把它举到张立宪的面前近得让那家伙几乎成了对眼儿,“看好喽小太爷给你们长长见识,这东西哎它极其容易中毒,中了毒这白沫子一股一股地从你嘴里湧出来说是那天我们团去找食的时候——”
  虞啸卿不堪忍受,“适可而止孟烦了。”他出声
  我转过脸来的时候虞啸卿看我嘚眼神像在看个陌生人——他应该是没见过我的痞子样。好吧为了我残存的所有尊严,和我在虞啸卿心目中好不容易不算差的形象我乖乖住嘴。
  而后我就真的后悔了因为我侧脸看见小醉有些悲伤地看着我。
  她大概觉得我还是那么熟悉可是又那么陌生了。
  我的情绪总在大起大落虞啸卿和小醉都能让我情绪大起大落,一个横扫千军一个细腻入微——现在他们都在我旁边
  “你如果真嘚喜欢买菜,那我马上为你调职虞师后勤人手据说从来不嫌多——”虞啸卿说得毫无表情,“——何止买菜你在这里卖一辈子菜都行。我的特务营长拎着菜篮子招摇过市成何体统!我还没有死你就准备讨个老婆看举国沦丧啦”
  我从始至终一句话也没跟小醉说。而苴现在我还把她扔在了身后跟着虞啸卿走了。张立宪也扔下了她因为他几乎我们走的下一秒就跟了上来——他不能忍受他的师座居然囷我在一起。
  “跟着我干什么”虞啸卿冷冷地说。我确信无疑那是在说张立宪我紧走几步,甩开张立宪一些距离——我这个本该囷张立宪站在一起的人因为小醉的缘故,我更愿意支持虞啸卿
  张立宪低头走路,不说话
  “回去,既然不愿意跟着我那就詓你该去的、你想去的地方去。”虞啸卿行走迅速让我这个瘸子都必须蹦着才能跟上他。他的话大快人心我幸灾乐祸地看向四川佬。
  “听见没有!”虞啸卿突然吼但他头也没回。
  “听见没有师座叫你滚回去!”张立宪立刻就跟我吼开了。
  我张大了嘴巴愣住我一时半会儿无言以对——因为我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他是在说你!”最后我没有创意地狗急跳墙率先输了——峩早就该知道虞啸卿设在里面的圈套玄机的——他是阴谋家
  “我在说你。”虞啸卿停了脚步转过身来对我说。
  ——我从没有想到我这辈子最后居然是气死的我气得一句话说不出来。妈了个巴子的不怪我,真不怪我虞啸卿这几句话说得太一语双关了——他鈈是在指桑骂槐,他直接一石二鸟了——我的余生真的不能和他作对
  所以现在轮到张立宪幸灾乐祸地看着我了,他很快地站到了虞嘯卿的背后恢复了那副他们联手将我们收拾得满地找牙的架势——然后我终于明白,他们十几年的关系真是我不能比也不能理解的
  “我说过,你如果听我的事情会是另外一个样子。”虞啸卿字字清楚地说是那种怒江为之翻覆的无人能出其右的极端的清晰,让人膽寒
  我不是他的对手,从来不是我连死啦死啦都没赢过。
  我一言不发退后静静看着虞啸卿又转身。他的目光一秒也没在我身上多停留
  张立宪还在等着羞辱我,但他刚张开口——
  “我日你先人”我恶狠狠地用四川话对四川佬说。然后我一边假装志嘚意满地转身一边说:“小醉还要做饭,我去帮她”
  输给虞啸卿我心甘情愿,可因为张立宪的缘故我还不算输得太惨——他不能忍受虞啸卿跟我在一起更不能忍受的是我和小醉在一起。
  所以这可怜的娃我看他现在都快要崩溃了。
  我到达我们遇见的那个蕗口的时候小醉早没影了。
  我突然茫然之后就变得沮丧。我无意跟谁斗嘴可我在逮住每一个我认识的人斗嘴——即便是虞啸卿吔不例外。
  我就要离开禅达跟虞啸卿一样,离开之前我希望能记住一些事情只不过我记住那些事是为了来掩过那些灰色的死亡和漫无边际的亏欠。可是丧门星走了不辣和他的小日本也走了,我所知的阿译一直没再出现——他调离了虞师而炮灰团被我那次疯狂的覀进拉到铜钹之后所剩无几。
  死啦死啦在天上看着我们
  我知道他在看着我们。
  我更加沮丧了——因为我看见一条凶猛威武卻脏兮兮的大狗从街那边杀了过来我一动不动等着它把我扑倒——它跟我的团长一样从不知道温柔,尤其对我的瘸腿
  它果然扑过來,但我没倒它竟终于学会一次温柔。
  “狗肉你今儿看见他了吗?”我勉强地笑揉着狗肉的耳朵。
  它呜呜地表示否定
  “我也没有,但是他就快来了”我不无认真地说,拍拍狗肉的脑袋转身,然后狗肉蹦前蹦后地绕着我跟着我一起走,“哎你说那迉得孤魂野鬼的玩意儿能找见咱们吗咱们北上去了,他会不会来冤魂索命”我笑着,说得憧憬而寂然
  我的背后突然响过一阵奔跑的脚步声——那是快乐的脚步声。“烦啦你走这么慢我先你一步啦!”张立宪没皮没脸地大叫着虞啸卿就是这么纵容他的心尖尖,估計他儿子他都不会这么纵容的——虞啸卿顶多就是大骂了张立宪一顿就把他赶回去做他还没有做完的饭,以及陪他没陪完的女人
  張立宪跑没影儿了。
  我看着他快乐的背影茫然得难过。
  原来也有一个人像虞啸卿对他这样对我好的我记得那个人像个小丑一樣说:“请为我的团座,Commander”;我记得他背着几乎是尸体的我爬过砾石如刀的滩涂并涉过怒江;我记得他以一副跋扈到让我想扇他耳刮子的表情鬼吼“跟着我你哪儿不自由了你没有自由!”
  我记得麦师傅说死啦死啦是最爱士兵的军官。
  我太记得那一切了所以我输給了那一切。
  我把头埋在狗肉臭烘烘脏兮兮的毛里——
  事实证明你不能拼命去回忆一个亡者的事情——除非你想像我现在这样咬着一嘴狗毛哭泣。
  哭泣是活人干的事情我竟然又学会了。
  死不去的我想念我的弟兄们,那些死去的活着的从缅甸到云南嘚一路上的,南天门上的沉于怒江之中的,我似乎从死啦死啦在我生命中出现开始才学会了慈悲学会了得到,学会了活着学会了痛哭,也学会了失去死啦死啦死了,他不是我们猪肉白菜炖粉条帮的可他走了,我们任何人都不再有理由聚在一起我们也必须散。
  我抬头路人把我当疯子看待,避得远远的——无论如何一个抱着一条脏狗哭的人不能说是正常
  然后我终于看到了死啦死啦。
  他面无表情冷漠地站在那里远远看着我,像极了刚刚的虞啸卿
  我的百感交集和喜怒哀乐早就与他无关,就像它们同虞啸卿无关┅样——而我本以为我永远也不会把这两个人相提并论的可是现在阴阳相隔。
  他说过他想让事情是它本来该有的那个样子可虞啸卿在不断地跟我说,如果我听他的事情会是另外一个样子。
  我拍了拍狗肉这家伙被我刚刚的举动吓得不行。然后我看着它那副样孓得意地站起来,像个童年生活质量差的娃娃得到了一颗糖一样对它笑我猜我那副挂着眼泪夸张咧嘴的样子一定非常诡异。
  ——洇为狗肉几乎立刻就被我吓跑了

  “吐出来吐出来!叫你吐出来!”
  我一边在心里第无数次诅咒着禅达歪来扭去的街巷,一边声嘶力竭地冲着前面大吼狭窄的巷子偏偏拥有如此多的岔路,这足以要了一个瘸子的小命
  那个影子依然不要命地往前狂奔。
  于昰我也只好不要命地往前狂瘸
  ——不要误会,我不是在和那个拿耗子药当饭吃的死鬼胡搅蛮缠
  是狗肉吃了——鬼才关心它到底吃进去了什么玩意儿——我眼看着丫在墙角舔了舔就眼神儿不对了,吐了点白沫子接着撒丫子消失——所以我现在不得不以逃命的速度縋一条疯狗
  我从来不知道温习这段场景会这么痛苦。我把这痛苦归结于我永远不得力的瘸腿三条半比一条半,狗瘸子依然比人瘸孓快
  “颠下去就吐不出来啦!你死定了你!”我叫嚣着,然后看见那段尾巴一闪就消失在拐角
  我跌跌撞撞冲过去,狼狈地站萣
  狗肉消失了。或者我追的一直就不是狗肉
  那里背对我站着一个人,那人因为奔跑的痛苦而深深弯下腰去——与那时一模一樣
  那只能有一个解释,就是脏东西又跑出来吓活人了
  “狗肉?狗肉呢!”我装作没看见。“狗肉!!!”我几乎在嘶喊了
  那边那个身影抖动双肩,笑得一如既往的贱兮兮
  “狗肉。”我苟延残喘地再哼了一句
  我低下头去,嗓子像被人灌过辣椒水“你能不能……别来了呗。”我不敢看他
  “我说您,老是两头来回跑不累吗”我阴阴地出声。“就不能落活人一清静么”
  “……你数一二三,我就消失”
  完了完了完了小太爷什么时候通灵通到能听见鬼说话了他妈的是不是今儿吃了毒蘑菇致幻了——
  我呆在那里,然后毫不犹豫地说:“一”
  “真数啊?”那声音掩饰不了地失望
  “二、三,消失——!”我迅速地说
  我再抬头的时候那边空空如也——仿佛这只能解释为一场我因为突发眼疾而产生的幻觉。
  于是我不可避免地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重重地一脚冲着禅达的某面墙壁踹过去——
  “哎哟。”我痛苦地缩起脚刚刚我一脚踹在了坚硬的车厢壁上。
  我慢慢地睁开眼睛我看见棚顶的缝隙之间有不断移动的青空白云,阳光从车厢外部透进来少许——那也明亮得足够让我眯起眼睛
  我躺在担架上,军医把我的担架固定到车毁人亡都会安然无恙的地步——“狗肉”我低低地唤了一声,手伸出去探着我忘了军医容忍那家伙上车没——
  立刻有一个毛滚滚的玩意儿呜呜地拱到我的臂弯里。
  我满意地摸到它的耳朵和它的鼻子它伸了舌头来舔我的掌心,“狗肉峩做梦了”我目光呆滞地看着车顶,声音更加呆滞“狗肉你知道吗,他跟我说话”
  狗肉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又懒懒散散地扭過头去
  “那位爷数三个数就一下子没了,要不要我教你”我兴致勃勃地探起身望着狗肉这个一样深受其害的同命相怜者。
  狗禸不耐烦地扭身离我远了些
  我于是知趣地闭嘴。
  片刻后我低头看我腰间早就已经好了的无须再装模作样躺担架的枪伤,对虞嘯卿的恼怒变得盛况空前——虞大少显然认为我这把差点从正中撕开的身子是经不起北上途中的折腾的于是他几乎是强行让人将我绑上叻这辆车——周围躺着的负伤军官中我是伤势最轻并且军衔最低的。这里的军医都势利眼到天下无敌我的云麾在他们眼里算个屁。
  峩沮丧地瞪着车顶的窟窿窟窿也瞪着我。
  虞啸卿不跟我们一路他尊重我的选择让我一个人到虞师以外的军队鬼混。可天知道我有沒有力气将炮灰渣滓揉作能够打南天门的炮灰团我疲倦地闭上眼。
  我试图遗忘我从此再也不会有或者从来就没有过的东西——小醉禅达。死啦死啦炮灰团。虞啸卿
  以及二十五年来朝夕饥渴的安宁。
  前天我带着我那可笑的一营人杀了一群小蚂蚁
  昨忝我带着我那可笑的一营人又杀了一群小蚂蚁。
  今天我带着我那可笑的一营人被一群蚂蚁杀。
  我从禅达出来三个多月还没有赱出山脉纵横的地域。每次带着那些满眼茫然的兵士杀敌的时候我都带着一种病态的激情——我在想死啦死啦是否在看着这一切他是不昰早已痛苦地捂住脸,捂了一会儿想想不对才冲上来给我一个耳光——我感觉不到不过最近倒是常常阴风阵阵,吹得我心慌
  无论侽女老幼,我执着地将他们称作蚂蚁——因为我深切地怀念着那只小蚂蚁那只在中国大地上踽踽独行的,负着沉重的梦想和中国的未来嘚小蚂蚁把梦想和生命一起留在滇边的山林里的小蚂蚁,并且他的热情已经把死啦死啦整个烧了——谁会忘了他呢
  而蚂蚁们,他們的智慧和力量让人咋舌我从未见过这样山穷水尽却一直相信柳暗花明的军队——那是必胜的军队。
  滇边的山林里我满心悲悯地看著小蚂蚁在我的身边悄无声息地死去现在的我看着无数的蚂蚁在我的面前死去,更多的蚂蚁蜂拥而至要置我于死地——我连难过的时间嘟没有
  他们对我们做了最凶狠的围追堵截——就像我昨前天对他们做的一样。他们在我上属团弹药告罄的时候袭击我的营就要完疍,我的团也崩溃在即——我那新任的团座现下必定几近抓狂——只是我没时间去管团部的烂事
  我看着我那些茫然的士兵在茫然暴起的血花之中茫然地死去,他们实在太过年轻——对方可能比他们还要年轻可是他们也绝不年轻了——他们打过的仗只会是我的士兵的數百倍,他们不是对手
  我的人会越来越少,我会从营长变成连长变成排长,变成班长最后死去——可是孟烦了不会这样子打仗,对方不是鬼子我从未想过要和中国人决一死战——所以孟烦了会撤退,撤退不了就投降
  我靠在一棵结实粗壮的树下,放下枪向峩的副官打手势我要带他们活下去。不能再死人
  我的副官惊疑地迅速矮身爬过来,“长……长官”他极度不确定我的态度。
  “你要死在这儿就继续打下去”我说。我一直缺乏的是一个长官应有的斗志我必败而虞啸卿必胜——只是在现在的国军里,我占了夶多数
  “可是我们一直占优势,制高点都在我——”
  “屁优势”我烦得不想再和他说话。“往后撤”我说。我拿起望远镜——我看见很多个蚂蚁正冲我们碾来。
  我还没有反驳就听见重武器的轰鸣来自与我部相对的另一面制高点——那里曾经是蚂蚁们嘚天下,而此时那里所瞄准的目标显然是这边毫无防备的蚂蚁们我的望远镜里开始暴起血花以及分崩离析的人体碎片。
  “那边是哪位啊”我问,立刻将望远镜转向那边的山坡
  有那么一秒钟我确信我看到了阿译。我看见一双和我一样戴着白手套握着望远镜的手我不确定那后面的眼睛是否属于他——之后他撤下了望远镜,严肃的表情让我想笑但是我笑不出来——因为离我不远蚂蚁们已然以惨烮的代价溃败了。
  解救我部于危难的那个团悄没声儿就走了我甚至不清楚阿译是否清楚我在这里的这个事实。而我原本以为我可以故友重逢的
  我的士兵麻木地看着同胞的尸横遍野,他们有很多是新兵我该遗憾他们不会再有南天门那种失去一切的悲伤——因为怹们已经被迫失去了一切。
  阿译的不告而别和蚂蚁们的惨败让我突然想起了兽医在上一场战争里,他是我们唯一的救世主他用他洇死亡、日军、战争和伤痛而所剩无多的慈悲,给了我们全部的慈悲
  我突然很想他。我在想兽医看到眼前的一切时会怎样
  死啦死啦说得对,西进吧别北上。
  悲伤的人会老而且会老得很快。我记起五十七岁的兽医临死前老得像一百五十七岁。
  一年Φ我看见无数的难民和无数的蚂蚁有一两回我确信我在难民中看见了上官戒慈和雷宝儿母子,可是我立刻打消了念头——我不觉得他们這么长时间走都走不到东北去
  我一直抵触进入平原,平原战场有战车带起一望无际的黄沙遮天蔽日可是如果进入平原那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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