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自己的月经太多了外甥女月经流的太多,弄了我手上好多

原标题:被泥土掩埋的家

失联者镓属在滑坡现场焦灼等待李隽辉/摄

何卫生和妻子张向芳在样板房的合影。

何卫生失联的两个儿子何玉龙和何伟豪

何卫明手机里,妻子於春林、女儿何晨玉和儿子何百盛的合影

何卫生的丈母娘在小旅馆里等待消息。李隽辉/摄

  □何家兄弟靠经营工业废品成为年收入过百万的小企业主拥有过一个大家庭,直到泥土掩盖了亲人和他们在深圳临时的家

  □“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幸福,直到这么大灾难发苼在我身上我也是载入中国历史的人了。”何卫生说

  □何家人计划到春节的时候,在郑州打工的三妹一家也到深圳来全家在铁皮房里过个最完满的春节。但滑坡事故后曾经三代同堂、人丁兴旺的何家,再也不可能有这个机会了

  12月22日晚上,何卫明在深圳滑坡失联名单里找到一串熟悉的名字:

  父亲、母亲、妹妹、妻子、女儿和小儿子弟媳和她的3个孩子,还有妹妹的女儿以及妻子的大伯。

  “一共12个(人)全都埋在(泥土)下面了。” 他数了数说

  家里剩下的人,还有他和大儿子弟弟,四妹夫和两个外甥女以及待在河南老家的三妹一家四口。

  一场发生在深圳光明新区的滑坡事故之后活在世上的何卫明一家人还没有被泥土淹没的亲人哆。

  事故发生超过7天以后人们认为掩埋者几乎已经没有生存可能。

  “我感觉这个家一下子就塌了”何卫明的弟弟何卫生说。怹是自己小家庭五口人里唯一还活着的。

  生在河南农村的何卫明、何卫生兄弟俩从2000年开始,在深圳打工、做生意这10多年,是深圳经济、城市快速发展的时期同时也是何家发家致富、生儿育女――何卫生口中“特别幸福”的日子。

  何家兄弟靠着经营工业废品荿为年收入过百万的小企业主拥有过一个大家庭,过着“老家人个个都羡慕”的生活直到泥土掩盖了亲人和他们在深圳临时的家。

  “15年前我来到深圳的时候啥都没有。”微信名字为“幸福的男人”的何卫生感叹“15年后,我突然间又啥都没有了”

  “深圳对峩来说,就像一场梦一样”这个一直把深圳视为“小故乡”的34岁男人说。

  那是他们早晨出门后离开才半天的地方而此时院子和铁皮房全没了,脚下是一大片黄土

  12月20日中午11点多跟往常一样,何卫明和妹夫丁德魁从工厂收了废品开着货车往家返。

  这时何镓的女人们应该做着饭,等着丈夫们回来跟父母和孩子一起吃午饭

  穿过一段隧道,何卫明的家就快到了他口中所说的“家”,在罙圳光明新区恒泰裕工业园区里是一个围起来的小院,占地3亩多超过2000平方米。

  何家人在那里安稳地生活了一年半一间瓦房和几間铁皮房足够一家数十口和几个工人居住。铁皮棚下面还有一大块空地用来囤积、分拣废品。

  出生农家的他们在小院旁边种起菜養了一群鸡和两条狗,过着田园般的生活厨房还有一座烧柴火的地灶,灶台上摆着蒸馒头的笼屉

  平日里,七八个孩子在院子里玩耍、嬉戏一大家子人坐在两张圆桌前吃饭。拉货回来的何卫明一看到儿女绕膝的场景心里都会感觉“很满足”。“这就是人们说的天倫之乐吧”他说。

  找他们拉货的工人总是用羡慕的语气说:“何老板看你这一大家子过得多和睦,兄弟俩多团结”

  11点45分左祐,走近工业园那一片何卫明和丁德魁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数十栋熟悉的楼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连片高高堆起的泥土距离马蕗稍近的几栋楼房歪倒在泥土上,倒塌的楼房堵住了工业园西侧回家的路

  他们赶紧跑下车,绕到土坡的另一边踩着泥土回到家。那是他们早晨出门后离开才半天的地方而此时院子和铁皮房全没了,脚下是一大片黄土

  何卫明掏出手机,先给妻子打再给爸妈咑,给弟媳打给妹妹打,“打了50多个电话一个都没接”。

  听说“出事了”住在工厂的何卫生立刻往家赶,平常开车要走半个小時的路“开了10分钟就到了”。

  何家兄弟“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附近的人告诉他们,“刚刚发生了滑坡土从那边的山上冲丅来,把好多房子都埋了”

  事后,来自官方的消息称12月20日11时许,广东深圳市光明新区凤凰社区恒泰裕工业园发生山体滑坡造成恒泰裕和附近柳溪、德吉成三个工业园33栋(间)建筑物被掩埋或不同程度损毁。

  通过亲历者的口述人们拼凑着滑坡发生时的场景。茬恒泰裕工业园区里上班的一个员工回忆当时他正在公司上班,中午公司突然断电随后看到山体崩塌,泥土不断向公司方向涌过来哃事们赶紧往外跑。他看到泥土滑进一个大渔塘里,“水被激荡起两三层楼高”

  有目击者用手机拍下来一段事发时“犹如电影大爿”般的情景:泥土冲过来,一栋厂房瞬间垮塌钢筋和混凝土七零八落地散开,发出巨大声响随之升起浓浓的白烟。

  一个逃出来嘚村民说他看着自家房屋被泥土推倒并掩埋“冲泻下来的泥土最近时离我只有10米左右”。

  为了逃生一个30多岁的父亲抱着不到8岁的兒子,从7层楼房上跳下来“好在楼下面都是土,比较松散只是骨折”。

  等着何卫明回家吃饭的一家十几口消失了滑坡那天是星期天,男人们去工厂拉货孩子们通常会在铁皮房子里写作业、打游戏,女人照顾更小的孩子或者在工作间分拣废品

  几乎没有别的鈳能,何家兄弟断定待在家里的亲人被泥土掩埋了。他们说除了亲人以外,失去联系的还有帮他们干活的4个工人

  深圳这个地方,发展这么快只要不懒,一定能在这里生存下去

  推断得到了证实事发两天后,一名从何家院子里跑出来的工人找到何卫明,跟怹讲了当时的情景

  那天,这个工人把车开到何家院子里准备将从何家兄弟手上买的废品拉走。突然他听到何卫明的妻子于春林沖他喊:“快跑,快跑”

  他来不及多想,跳下车就往外跑泥土没过脚,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身后的人和铁皮房被黄土盖了。他鈈敢再回头拼命往外面跑。

  这个躲过一劫的工人跟何卫明说:“谢谢你的老婆救了我”

  何家人一个也没有跑出来。何卫明猜測“我老婆当时看到土过来了,肯定还要回屋找孩子她一个人是不会跑的”。

  何卫明的妻子叫于春林今年33岁。2003年她跟着丈夫,带着刚满月的大儿子离开河南淮阳的农村老家到深圳打工。

  夫妻俩相信“深圳这个地方,发展这么快只要不懒,一定能在这裏生存下去”

  他们还一直坚持,无论走到哪儿都要自己带孩子。何卫明说“小时候被父母带得少,被扔在老人那里从小就体會到父母不在身边的感受”。

  刚到深圳时何卫明夫妇带着老家租地换来的2000元。怕弄丢丈夫裤子里特意缝了一个口袋,里面装上钱

  起初,何卫明在工厂开车拉货一家人租住在不到20平方米的一间房里。日子虽然过得辛苦拮据但于春林很少跟丈夫抱怨。

  在於春林的妹妹和弟弟眼中“大姐是个性格很开朗的人”,一说起话来就“哈哈”直笑生完3个孩子之后,于春林的身材有些发福但仍嘫喜欢穿颜色鲜亮的大碎花连衣裙,搭配一条白色珍珠项链

  听到姐姐一家人被土埋了的消息后,于春林的3个妹妹和弟弟赶到事发现場当天夜里,两个妹妹爬上十几米高的土坡踩着松软湿滑的泥土,找到姐姐家原来所在的位置

  跟大姐于春林一样,妹妹们的身材也不高她们摸着黑在泥土里攀爬了几个小时。于春林的三妹说:“特别大的冲动完全不知道怕,就是要去救我的姐姐”

  何家兄弟在事发后一直待在现场,他们向救援人员指认家的位置救援人员探测后发现,埋在何家那一带的土“最浅的土深是9米,最厚的有15米”

  “说是有生命迹象,但不确定是人还是鸡和狗。”何卫明说

  190台挖掘机开进泥土堆,参与救援的人数超过4000人事故现场被拉上了警戒线,何家兄弟退到警戒线以外的地方

  夜幕再次降临,他们站在围栏外循着搜救区域的亮光,远远地朝家的方向望去在现场及其周围守了两天一夜之后,精疲力竭的他们才驱车离开

  此时,另一些人跟何家人一样在寻找亲人22日官方公布消息称,囿76人在滑坡发生后失联

  一个名叫王永权的河南新野人,逃出去后在医院注射了两瓶葡萄糖又折回去找跑丢的父母和姐夫,直到身體虚脱又被送进医院

  现场附近的人们看到,有个年轻的姑娘哭着喊她的未婚夫说他们原本计划7天后结婚。

  对何家人来说两忝以来唯一的好消息是,“大哥的大儿子那天正好去学校补课没有埋在里面”。

  “总算有一个还在还有一点安慰。”何卫明说

  渣土和工业废品一样,都是城市发展的伴生品何家人拉废品的货车,有时会跟往山上运渣土的泥头车相遇、错开在这个相对偏僻嘚地方会合

  距离事发67个小时后,23日凌晨6点40分从救援现场传出救出一个幸存者的消息。

  当天早上何家人从新闻里看到这条消息。幸存者的出现给何家人增添了一丝希望同时也带来更多的焦灼。

  “这个救出人的地方距离我们家的位置还很远。”何卫明叹了ロ气说

  沉闷的气息在听闻消息后赶过来的二三十个亲戚中间蔓延。亲属们近乎住满一家小旅馆埋在土里的一家十几口跟他们有着親近的血缘关系。

  几个男人在房间里抽烟、看电视新闻低声地交谈。有的女人歪坐在床上面无表情地发呆,或者私底下向人询问:“有什么新消息了吗”

  于春林的弟弟说:“晚上睡觉时,我感觉自己手脚不能动呼吸困难。我梦见自己的月经太多了姐姐跟我說她说喘不过来气,让我赶紧去救她”

  在土里已经埋了3天的妻儿以及凝结着数年心血的废品收购站,只能暂且以记忆和影像的形式存储在丈夫的大脑和手机里。

  兄弟俩的废品收购站名叫何百盛再生资源经营部是用大哥小儿子的名字命名的。何百盛今年两岁半皮肤黑、眼睛不大,家人都说“跟爸爸长得最像”

  当时在工厂开车的何卫明,听人说起收购工业废品这门生意头脑灵活的他發现,被当作垃圾一样处理掉的工业废品蕴藏着不小的商机。

  那些被工厂低价打发掉的纸箱、铜线、废铁、LED灯条、显示器、塑料外殼等被分拣出来后,以更高的价格卖出去从中赚取差价。

  在深圳数以万计的大大小小的工厂,在生产着手机、平板电脑、液晶電视机等人们热衷消费的电子产品的同时也在产出着大量的工业废品。

  从2007年开始何卫明和弟弟何卫生承包了一家电子产品工厂的廢品,合伙做起了生意

  数年间,随着工厂从一栋厂房发展为一个20多万平方米的工业园工厂的产量越来越大,兄弟俩收购的废品也樾来越多

  他们的生意,从起初4米长货箱装不满的情形到7米长货箱都不够装的红火。从一辆大货车壮大为两辆大货车

  何卫生說,从2009年到去年上半年这几年里“生意做得一帆风顺”,光景好时一年可以赚取一百多万元的利润他比哥哥早来深圳3年,开过出租车还跑过货车。

  以废品收购为营生最令人感到麻烦的地方是,废品囤积有火灾隐患而且看上去比较脏乱。为此人群密集的城区難以接纳它,消防部门对其要求也很严格

  私人废品收购站大多要往偏僻的地方走。自从开始这门生意后何家人不断地搬家。住简噫房没有几件像样的家具,衣物放在箱子里适用于流动的生活方式。

  2013年下半年何家再次搬家,新家在恒泰裕工业园区里与他們家为邻的,有厂房有渔塘,还有一家报废车场以及1公里之外的一座山和山上两年来不间断堆积起来的渣土。

  渣土和工业废品一樣都是城市发展的伴生品。何家人拉废品的货车有时会跟往山上运渣土的泥头车相遇、错开,在这个相对偏僻的地方会合

  跟很哆工作和生活在工业园里的人一样,他们也曾抱怨泥头车运渣土噪音大、灰尘大时常还会造成交通阻塞。但他们从没意识到巨大的危險离自己如此之近。

  深圳的变化是一种被按了“快进”键的变化何家人的生活也“一直在上坡”

  6天过去了,何家对失联亲人几乎不再抱有幸存的希望

  旅馆里,女人的哭声开始打破沉闷一个老妇人放声大哭,几个女人拉着她的手一边安慰她,一边眼泪也鋶了下来老妇人拖着带有河南口音的哭腔,念叨着“我的孙儿”

  老妇人是何卫生的丈母娘。经过数日的等待和煎熬她感觉到,洎己的大女儿和三个外孙不大可能活着回来了

  来自救援部队一名总工程师的说法是,滑坡面积大、泥土堆积深给救援带来困难。苨土覆盖过的地方达到38万平方米相当于50个标准足球场那么大。

  看过滑坡现场后中国铁路科学研究院的研究员刘国楠说:“这一次滑坡是我从业30多年来第一次见到的规模,而且这一次滑坡引起的灾害也是很少见到的当然成昆铁路有过上千万方的大滑坡,但在城市地區丘陵地区发生这么大的灾害是过去很少见到的”

  渣土几乎是在何家人眼皮底下一天天堆积起来的。但一直生活在平原地区的他们“对滑坡没有什么警觉,况且觉得住的地方离堆渣土的山还有1公里远”

  去年10月,一名叫陈晓辉的《深圳晚报》记者在报道中写到“城市中生活的人们,往往只会留意到城市的建设和发展很少人会想到,修建地铁车站、隧道、建筑物地下部分都会产生大量的渣汢”。

  如同陈晓辉的描述那样深圳的变化,是一种被按了“快进”键的变化:“人们在街上匆匆而过车流焦急地停停走走,路边嘚建筑搭积木般纷纷拔地而起国贸大厦、地王大厦、京基100、建设中的平安大厦,一座座高楼不停地刷新这个城市的高度;而在地底下哋铁线路正蛛网般越织越密、越织越远;城市居民们搬进一座又一座的新建社区,把车塞满地下车库”而这种变化,伴生的是深圳渣土量“井喷”和收纳场捉襟见肘的局面

  深圳的变化曾被何家人的眼睛见证。何卫生记得他刚来深圳时,“宝安大道还是菜园子和芒果园”而现在那里“灯火通明、川流不息”。

  踏着深圳的节奏他们的生活也如同被按了“快进”键。用何卫生的话说“一直在仩坡”。

  他在东莞买了一套141平方米的商品房几个月前,他带着一家人去看了样板房一家老小和妻子妹妹一家在装修成欧式风格的樣板房里,还留下一张合影

  老婆张向芳兴奋地拉着他四处看样间,收集了各种装修设计图这个37岁的女人未来会离开简陋的铁皮房,住进宽敞、气派的高楼里

  有“远见”的何卫明在深圳远郊买了两块地皮,建起3栋高楼“一层用来做商铺,楼上可以出租我还專门留了两层自己住,有大露台那种”未来对这个在深圳打拼了10多年的男人展露过极大的希望。

  描述这番美景的时候何卫明脸色陰沉地坐在离救援现场不远的碎石堆上。心情焦虑的他会不时跑到现场附近,打听一下救援的新进展

  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幸福,直箌这么大灾难发生在我身上我也是载入中国历史的人了

  急得坐不住的时候,何卫生也会开车到事故现场附近转转

  12月26日这天上午,车开到临近事故现场的马路上何卫生把头转到一侧,不停地向挖掘机密集的地方张望

  他下车,走到警戒线外面因为不能靠菦,只能伸着脖子望眼欲穿地朝家的那个位置看过去。他说“跑到那边山上,拿个望远镜应该能看得清楚”

  匆匆看了几眼,他繼续开车穿过隧道向承包收购废品的工厂开去。

  他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抚弄着手上的佛珠,说:“我这几年太顺了顺得让人害怕了”。

  “出事前几天我跟我老婆聊,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说,“我太顺了我要什么有什么,想要女儿就生了个女儿。”

  何卫生的两个儿子一个长到他耳朵边那么高,另一个已经到他肩膀“长得壮壮的”。出事前两天老二因为调皮,还挨了爸爸┅顿揍

  两岁半的小女儿何西西更是他的心头肉,“刚长到说清楚话的时候”

  “心情烦的时候,一看到我女儿一听到她喊爸爸,我的心就化了”

  “看我的微信名,我真的觉得自己是个‘幸福的男人’婆媳和睦、妯娌和睦,一大家子都不想分开”何卫苼说。

  四妹何晓霞和丈夫带着小儿子丁艺龙是今年初才搬到工业园跟哥哥一起住的。过去小两口一直在深圳摆摊卖麻花、花生糖,但去年“城管管得太严”他们在深圳郊区也经营不下去了,只好到哥哥的废品收购站打工

  何小霞一家打算只在哥哥家 “过渡”┅下,兄弟俩也思忖着搬走并且不再做废品收购的生意。

  “从去年开始工厂效益变差了,产量降低废品量少了,而且废品的价格也低了现在是供大于求。”何卫生说

  汽车行驶到石岩工业区,路边是紧挨着的工业园和一座挨一座的厂房。

  “我对老家嘚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但对深圳,我一直把这儿当作另一个故乡这里有我太多的辛酸,太多的幸福”何卫生感叹。

  15年前何卫生剛来深圳的时候才20岁。他跟张向芳谈恋爱每天接女朋友下班,请她吃1.5元一碗的炒米粉

  那时的张向芳短发,长得很清秀数天前,她和何卫生一起莫名地开始怀旧翻出刚来深圳时的老照片。其中有一张她穿着一件蓝色短袖,一条黑色裤子身后的背景图案是树木、高楼和起伏的山丘。她的头顶上方有一把遮阳伞上面写着“深圳世界之窗”。

  丈夫眼中的张向芳“心眼实、性格温顺”。他用┅种骄傲的语气说“我老婆一年四季顿顿把饭端到我爸妈面前,我们俩也从没红过脸我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老婆了”。

  “我一直覺得自己很幸福直到这么大灾难发生在我身上。我也是载入中国历史的人了”初中没有毕业的何卫生说。

  眼下他们最重要的事凊是,等待亲人的遗体被找到把他们带回老家安葬

  为接下来的遗体身份确认,警察来何家进行DNA取样的时候费了一番功夫。

  因為失联者人数有12个为了搞清楚家属和他们的关系,警察特意找家属询问清楚在纸上画出人物关系图。

  警察还要一一确定何家的每個失联者是否对应着一个直系血缘的亲属每确定一个人,警察就在名单旁边画上一个五角星

  张向芳和她的3个孩子同时失联了,她剛大哭过一场的母亲被搀扶着采集了血样何小霞和父母以及儿子都埋在土里,丈夫丁德魁不得不打电话叫老家的亲戚把大女儿送过来

  何家兄弟已经作好最坏的打算,他们异口同声地跟别人说:“这会儿我不会崩溃的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眼下他们朂重要的事情是,等待亲人被找到把他们带回老家安葬。

  起初极度悲伤的情绪似乎在他们身上逐渐淡化何卫明换掉穿了几天的衬衫,擦干净皮鞋上的泥土何卫生看女儿照片的时候,依然流露出温柔的神色

  三妹却对哥哥表面的平静感到担忧,“他们现在就是硬撑着”

  至于未来该怎么过下去,三妹不敢主动问哥哥何卫生私下跟妹妹说,“以后我就开着车带着他们(骨灰),到全国各哋去看看”他还说,想离开奋斗了15年的深圳回郑州定居。

  对何卫明来说深圳也是个令他爱恨交织的地方。事发后他曾忿忿不岼地说:“早知道会遇到这种事,我当初就是讨饭也要留在老家。”

  悲愤之余他仍然保留着对深圳美好一面的观感,“这里气候適宜空气好,有这么好的绿化还有公园”。

  他所生活的深圳是当地人所说的关外――不属于经济特区的区域,有些出租车不愿意跑的地方自从2003年来到深圳,何卫明长年待在宝安区几乎很少去“市区”。直到随着深圳的发展光明新区从宝安区划分出来,他又帶着一家老小搬到这里营生

  他们计划到春节的时候,在郑州打工的三妹一家也到深圳来全家人在铁皮房里过个最完满的春节。

  但在遭遇一场毫无征兆的滑坡事故后曾经有着四个兄弟姐妹、三代同堂、人丁兴旺的何家,再也不可能有这个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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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对父亲的概念很淡薄不是因為我的记忆力不好。我想念父亲不是因为养育之恩,不是因为教诲之义我也说不清楚,就是觉得他好亲好亲

  印象中,他长得很堅定他的肤色是黝黑的,学校有的老师叫他“刚果总统”我只记得他的额头上有个老虎才有的“王”字纹,尤其是在他生气的时候怹喜欢用胡子扎我的脸,扎得我乱叫贴着他的身体,感受他的体温和淡淡的汗臭。很少的时候总是喜欢骑在他的脖子上去动物园我覺得那样可以使我更象他,象他一样威严

  大地震以前,我是个文静的孩子文静到可以坐在家门前绣花。我们的大杂院不是小四合院一共住了三十多户人家,是狭长型的南北房两排直排到通往学校的操场的路口。地震的前夜我怎么也睡不着虽然平时乖得象只生活规律的小猫,到时就睡了母亲也在多年后向我提起:你那时真的好乖,非常好带谢谢你。可是在地震那晚你却怎么按也按不住,┅会儿说头晕一会儿说灯晃眼。刚说完就开始震了我第一个反应就是用被子裹住你,只穿了背心就往外跑去而你爸爸第一个反应,卻是跳到院子里让大


家保持镇静,按顺序撤离院子这些我也都还记得,当时院子里很乱哭闹声一遍,还有不停地从家中往外搬东西嘚院子通向操场的出口是非常窄的,只能同时过两个人一时拥挤不堪。记得父亲大喊着“不要拿东西人先撤!从张老师家先走!南廂的老师可以从窗户走!”具体怎样的震荡我想不起来了,那时好象在琢磨这些平时衣冠整整的园丁从窗户向外爬的情形从妈妈的怀中姠天空望去时,那一夜的星星垂得很低

  地震以后大杂院的居民都搬到了学校操场的“抗震棚”去住,学校也不再上学于是我开始野了起来,扑蜻蜓、挖唧鸟儿满操场地跑,膝头上的伤疤总是层层相盖

  可是无论文静还是戏野,父亲对我的态度都没有什么变化在我来说只是个威严的门神。我非常希望有一天他能和我聊天随便聊什么都行,而不是象小时候那样只会讲半个故事又中途因事离詓。

  他不常在家中总是在学校有忙不完的事。母亲也因此常与他吵架我不愿意听了就跑去公共厕所蹲坑儿,因没有兄弟姐妹北京又没有任何亲戚,于是害怕寂寞的我便会在院子中大喊一声早已约好的暗号“前部正印先锋官”,只要暗号一出无论是做功课的还昰正在学家务的,甚至吃饭刚吃


到一半的小朋友们便会以同样的理由从家中鱼贯而出,浩浩荡荡杀奔公厕为的只是听我边努力边继续編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结局如何的故事,什么哪吒大战吕洞宾李元霸爱上孔雀公主之类。为了增加戏剧性我会搜肠刮肚地将记忆中的人粅都派上用场他们也听得津津有“味”,这就是他们甘愿“陪蹲”的原因感觉爽完之后,报纸搓皱一捋小屁股“要知后事如何,咱們下回分解”然后很轻松地往家踱去,他们一定不会在继续争吵了现在想来,或许争吵完全是因为我在场的原因谁也不愿意在我面湔认了输去
,真想告诉他们我根本不在意他们的对错,一家人以和为贵不同意见可以慢慢交流的。可惜那时候我不会说这句话等到峩会说的时候,父亲已经离我而去了

  对于父亲的工作如何繁重,我是没有体会的只记得在我上小学五年级的一个夏天,也就是父親又开始主持招生工作的时候不会在家呆着,因为托人情而来的家长总是络绎不绝提着礼物登门来访连母亲也经常躲出去。只有我傻乎乎的陪着同样是一脸干笑的家长在家中坐着,我倒是不在意的因为我很小的时候就认为没有什么事情是浪费时间的,总能从中获得些什么罢于是小小年纪,也学人家待客接物侃侃而谈,避实击虚东拉西扯,拿出蹲坑的绝技将客人们蒙得一愣一愣的。只是有一忝我真的挺不住


了,小小屋前站了十七位学生家长,没有办法在屋里坐了于是我东家西家的借椅子,搬到大杂院中间来请他们坐咗邻右舍都是老街坊了,看着我长起来的笑着对我说“你小时候就能把别人家当成自己家似的,两岁那年串到我家来找妈妈也不说话,自己转了一圈失望地走了,嘴里嘟囔着:妈妈没有妈妈没有。想不到你现在还这个样子”我总会一咧嘴“阿姨您放心,弄坏了我保证赔您一个新的”我知道我的承诺如同放屁,远亲不如近邻更何况他们知道我是个小孩子头儿,多少会为自己的孩子有些顾虑那時候我就是这样想的。

  太阳落山了父亲依旧没有回来。那些不知趣的客人仍然坚定地站在院中从有说有笑到最后默默无语地相互茭换着香烟,可怜天下父母心但那时候我是厌恶他们的。母亲终于熬不住先回来了见了这场面异外地吃惊,仿佛一群老鹰在围着我这呮小鸡但却一直没有扑上来撕咬一般。于是她激动了大声地骂了出来,记不清是骂了些什么反正脸已经涨得很红了,那些家长们开始一个一个地往外走母亲哭着蹲在了地上,我突然冲过去抱住了她

  那天晚上,我们吃饺子我第一次感觉到父亲工作的劳累,于昰和母亲一起为他包一顿饺子父亲的饭量很大,虽然身材不高但是总能吃一大盆炸酱面。于是我们包得饺子也很多左等右等,夜已罙沉我和母亲聊着学校里的事情,从小我就是个喜欢说话的人而母亲就是我的听众,她也一直为此而自豪终于我讲累了,时间已过叻深夜十二点父亲还是未见身影。我开始有了倦意而母亲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突然门外有一点响声,好象是什么东西撞在了门上毋亲立时冲了出去,打开门时我看到了父亲,他还是穿着那件白衬衣铁一样的汉子却蹲在了门前捂着肚子,汗水如黄豆般淌下

  父亲病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不知道他得的什么病但是知道他做了手术。到了小学要毕业考试的前夕我一如既往地在上课时漫不经心,隨便搭老师的话茬儿于是被任课老师告了黑状,班主任将我叫到熟悉的办公室里劈头就一句“你知道你爸得的什么病吗?”一进办公室,我就拿出了革命烈士被捕的精神来一句话也不说,任敌人千般逼、万般诱班主任很有些拉长音调地自我解答道:“癌症”,以期触动我麻木不仁的表情我还是没反应,她叹了口气“你只有用好的成绩来报答你的父亲争取考上XX中,对他才是最大的安慰”这恰昰父亲的学校,也是我家住的地方他是副校长,因这个关系我考不够分也能混进去的。但当时我根本没有什么畏惧心听说过癌症这個词语,并没有对它有怎样特殊的感觉只是知道一向健壮的父亲从此会一病不起,具体到对我会有怎样的影响没有想过。所以脸上依舊毫无表情更不用说也许如老师预想的那样会吓得哭出来了。我天生就不知道眼泪为何物刚出生时,母亲说护士以为我是个死胎居嘫不哭,于是倒提着双脚打了很多小才啼哭出来。从那以后很少见到我哭,最终再也看不到我也完全没有感觉到,我想和父亲聊天嘚愿望要落空了

  虽然我终于如愿地考够了分数线,进入了这所从小就生活在这里的重点中学但是家庭的阴影开始出现,从此改变叻我最深的感触就是孤独,不但母亲天天在医院照顾父亲而且因父亲病倒,再没有什么人来家里作客了我站在院子中间大叫着“前蔀正印先锋官”,再也没有小伙伴出现现在想来定是被家长给揪住了。最重要的问题居然没有人再给我做饭吃了。母亲的手艺并不好但是平时的家常饭总是她来做,而父亲只有在节假日或者来客人时才会露一手我最喜欢吃他做的豆腐,称这道菜为“爸爸豆腐”现茬两个人都在医院中,三口之家母亲分身乏术。邻居的老师们很同情我于是我开始东窜西窜去混饭吃,母亲告诉我这叫“百家饭”。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习惯了各种各样的味道,发现每一家的味道都不同不但是菜的味道,甚至连屋子里空气的味道都不同我还是囍欢家里的味道,喜欢“爸爸豆腐”喜欢他身上的汗臭味。当然我不愿意白吃白喝,于是抹抹嘴以后总会为主人一家唱首歌,或者說个笑话时间长了,觉得这样很不妥就在一旁观察大人们是怎样弄熟食物的,然后开始在家试着做无聊的时候,我就开始看书虽嘫只是小学水平,但我硬着头皮开始看竖版的《三国演义》《红楼梦》也因此在心中有了对异性的向往。到了初二就开始追女

  后来┅位父亲的同事阿姨送给我了一只学生捉来的小野猫,用笼子关着的它很小,很畏惧冲着我不断地哈气,我不知道它要吃什么于昰拿出自己修炼的手艺,煎了荷包蛋给它这是我只能想到的食物,我是比较偏爱的可惜它很不给面子。

  母亲从医院回来才告诉峩应该给它吃肉。可惜当时家里很穷,父亲的病使家中负债累累我自己都得在别人家蹭肉吃,如何养它院子里有一位姓董的老人喜歡养猫,孤独一生只有个外甥女偶尔来看望他一下。他是喜欢养猫的但我小时候经常捉弄他,不是找一串鞭炮扔到他屋里去放就是往他家猫身上泼水。因为我从小是怕猫的记得第一个梦就是梦见自己的月经太多了一只一人多高的猫立起来,张着嘴向我扑吓得我惊叫而醒,母亲抱着我安慰道“没事这是梦,说明你开始懂事了”我多么希望那时候自己就懂事啊。也由此一直对他家的猫很厌恶没想到事隔多年,我居然要以猫为伴了有总比没有好罢,好玩的年龄是禁不起孤独的多亏了这位董老头儿,他经常拿着多余的猫食来喂咜并有意要收走去养,我执意不肯直到它下了小崽,才送了他一只后来它不断地繁衍,它的后代也繁衍平房的猫就是自由,我都鈈知道它什么时候红杏出墙的一来二去,聚了八只猫老少四代。我把床里让出来给它们睡自己悬在床沿上。母亲后来告诉我看到峩和它们睡在一起,露出蚊帐的光屁股被蚊子叮着全是红包就心碎不已可惜当时我怎样也不能体会这一切感受,活得很自在还经常自訁自语地编故事,一位老师问我在做什么我说我在编小说。

  但是很现实的问题出现了我需要钱了。我要给猫买吃的我要交学杂費,我最喜欢买书和吃冰棍儿这也需要钱,当然还有一笔开销是后来出现的就是给女生买零食。初二的时候我开始在学校门口摆烟攤儿,并且学会了抽烟那时候的生意还是可以的。我跑到一站地左右的公共汽车站里在停泊着许多的汽车中间,和烟贩子讨价还价地茭意那里是个地下烟草交易市场。亏得一位同学哥们儿帮忙用现在的话来说,他是在黑道混的小流氓而他拜的大姐和大哥,当时是這一代的霸主这样可以使我在开始的时候赊烟来卖。可是这些半熟不熟的混混儿总会来我的烟摊儿,聊两句以后拿上一包烟就走我吔不敢向他们要钱。如此生意是要亏的

  出于要收回成本的目的,我也拜了大姐现在想来,她很漂亮的但有个男人的绰号“戒刀”,我后来的绰号是“老道”这绰号一直叫到了大学毕业。从那以后我的生意好起来了,母亲很奇怪为什么我不向她要钱了而且还瑺自己买回些书来。

  终于被她发现我在卖烟时她哭了。那段日子母亲给我的印象就是红肿的双眼,别的什么也没留下她没有阻圵我,也许是顾不上我我野了,自由了经常逃课,抱着吉它和他们在草坪上唱歌什么流行就玩儿什么,而且经常和别的小团体竞技引来许多的围观者。那段日子北京的小痞子都是喜欢留着长发抱着吉它的马路歌手。打架的事我只有望风的份儿因我生得很瘦小,洏且对于这样的野蛮很是害怕他们是不要命的。经常打得头破血流胳膊吊着绷带。半大小子是介乎于懂与不懂之间的只凭一句话一股气就可以大打出手。而我总是事先规划好他们逃跑的路线

  父亲出院在家住了。他的脾气温和多了神情也衰弱多了。一次他在晚仩散步恰好遇到我跟几个哥们儿在一起,坐在马路边上唱着情歌调笑着,嘴里还叼着香烟

  我看到他时,一下子不知所措起来怹慢慢走过来,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这些哥们儿也都拘谨了叫了声“叔叔”,他点了点头凑到了我耳边悄悄地说“不要学抽烟,早点囙家”然后象没事人一样又继续他的散步去了。我很感谢父亲给我保全了面子但也由此发现,因我有这样的父亲我和他们为伍,因峩有这样的父亲我终和他们不同。

  后来得知父亲的瘤子被切除时碰伤了肠膜。在以后的几年中他经常肠梗阻,哪怕是吃稍微硬┅点的东西也不行完全是半流食状态。吃得很精贵而且三天两头就住院,因此身体虚弱之极得了许多的并发症。青光眼、黄胆性肝燚是一直伴随着他的并发症之二从他生病到去世七年多的时间里,我对他的概念就是一个在医院中挣扎的人

  他没有屈服过,配合醫生的各种治疗方案许多是很痛苦的,但他都忍住他把病历整理得很好,而且每天写自己病情的感受和在学校一样,他做事从来认嫃之极

  这厚厚的病历我到现在还保存着,算是他的遗迹后来他还练气功,并且接受了教委重新编写中学教材的一部分任务在完荿了九成之后,终没有来得及写完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他写的《公民》这一章,内容详实而且


我能从中感受到他一直是这样追求的,莋一个好公民他是共产党员,一个不折不扣的奉献者现在这代人很难看到这样的虔诚了。但他连家庭都献上
了母亲到现在想起他还昰满怀的怨气,后悔曾经嫁给他耽误了多少青春年华,父亲的离去除了留下巨大的债务和亲人的悲痛以外,什么也没留下也叹我命薄,没有好好照顾我我却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只觉得一切顺其自然甚至感谢这些经历。但毕竟有了影响最大的影响是,我没有家長的观念头上天,脚下地中间爷最大,到现在还是这样

  母亲是在我心里唯一可以有份量的人了,可是由于多年的隔阂她对我嘚印象还完全停留在我小时候,全不知我已经.....

  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从厌恶到熟悉甚至还有些上瘾,烟瘾也越来越大除了不好好讀书以外,我什么都干中学时女朋友就谈过两个,还是自认为比较正式的那种另外死追过两个没有得手。这些就是我的童年和少年时玳最后一个女友是一个圈套。她在我高一那年突然对我有了好感一来是我开始长身体,身材一路拔高不再象以前那样瘦小干枯了,②来也有她家长的默许我们两家是世交,而且是老乡她和我又是小学的同学,当然她没有考入我在的重点中学那段时光很美好,使峩到现在也能对坐在门墩儿前想媳妇儿的傻小子有共鸣感后来父亲的病情开始恶化的时候,她离我而去了想来是她家的指使。记得她嘚绝情信中一个很好的托辞是“情话如梦话”这几个字我一直想着的,可以算是比较正式的初次失恋罢总之那时候的天都灰暗了。

  中学时我最好的两门功课一门是语文,一门是生理卫生我对上大学是无望的。也没有好好复习考前还经常去打乒乓球。考试的时候每天还要赶回家自己做饭。

  小学升初中初中升高中,高中考大学所有这些大大小小的考试,我都是自己谋划的象一个失败嘚阴谋家。包括我的高考志愿从不需家人插


手,也确实没人管我要命的是,那时候我喜欢上了计算机填了四个专业都是计算机,而計算机专业的分数是很高的真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可是就这样误打误撞我终还是考上了,居然能上大学实在是我想都未想过的事。從那天开始我就脱离了原来的那些朋友圈子。严打来的时候他们被抓的被毙的一个个都消失了,只有另一个幸存者和我一样不过他栲去了哈尔滨。

  在大学里我仍然是活跃的没过多久就当上了学生会的文艺部长,这也是拜中学的那段经历所赐大学是要住校的,泹我仍然坚持每星期去看父亲两次第一学期还没有结束,那年的年终寒冬时分,临近岁末我一边筹划着学校的元旦晚会的节目编排,一边还去医院看望父亲他那时已经十分虚弱了,在弥留之际但我并不知道,我甚至没有想过他会离开我就算他一直病了近八年。醫生为他做了最后一次手术力求试一试,但也告诉过他如果手术不成功,他的期限会更短他被拖累了,想做最后一次拼搏但是手術是失败的,无用的也许只是医生为“尽力”这两个字的一次实践。手术时他的体温已降到了35度我去看他的时候,腹部刀口都没有好恏的缝合隐隐能看进其中去。但我依然不知道亲人的离去是怎样的我也没有往那方向去想过。他抓着我的手眼睛睁得很大,告诉我以后你们母子要相依为命了。我根本就没当回事只当他是在梦呓,不停地用手纸擦拭他身上分泌出来的液体那一夜我守在病房。

  第二天骑车飞奔赶去上课时手里还稀里糊涂的抓着那卷手纸,冲进教室已经迟到惹来同学们哄堂大笑,那个戴眼镜说话怪腔怪调的咾师也调侃了我几句记不清他说什么了。但是我什么也没说坐回了原位。系里也什么都不知道

  课近中午的时候,一位中学的老師赶了来神色慌张,告诉我父亲的病情加重了

  于是我和他飞骑去医院。路上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不停地骑,我跟着他后面脑子裏一片空白。赶到医院门口存好了车他告诉我“我怕你路上出事,所以只说你爸病情加重实际上,他在上午已经去世了”我当时症叻一下,但仍然没有什么感觉依旧面无表情,只是觉得大地震动了一下有些歪斜,但我站住了没有任何情感波动,好象在听一件别囚的故事

  我跟着他穿过长长的走廊,走进那间写着“太平间”字样的房中我平生第一次进这个地方,印象中眼前是一个大书架似嘚东西有很多大大的格子。他向医生示意了一下穿白大挂的就拉开一个大抽屉,一股冷气迷雾荡开,里面躺着一个人

  他的肤銫还是那样的黝黑,熟悉的面容很安详睡得很好。我蹲下身用手背轻轻抚着他的脸,感觉到胡茬扎在我的手背上他还是温热的,并沒有因为在这冰冷的柜中躺着就冷却看着他紧闭的双眼,感觉着他的体温我的泪水终于冲了出来,溢满眼眶流满面颊。我深吸了一ロ气终于放声痛哭起来。八年了我从未掉过一滴眼泪。爸爸你可曾听到我的哭声.......

  每次想到父亲,我就情难自已而印象最深的,就是他静静躺在一个大抽屉中面容安详,体温犹在那时我还没有意识到我和他从此天地两世,永不能再见这感觉不是一瞬间来的,而是逐年积月一点一滴浸入心肺的我想念父亲,不是因为养育之恩不是因为教诲之义,我也说不清楚就是觉得他好亲好亲......

  从那一刻起,我象变了一个人我也没再哭过,就算是在父亲的追悼会上也没有这使得来悼念的亲朋好友多少有些诧异,站在我后面的一個老师好心地不停地拉我的袖子示意让我应该多少悲伤一点。但我没有我已经决定不再哭泣了。我象一个大人一样和来宾不停地握手努力做出深沉的样子。那一年我正好十七岁

  学校元旦晚会时,我带着黑纱走到了礼堂门口我知道他们不能没有我,因这晚会从頭到尾就是我一手策划的我不想让同学们失望。可是我的黑纱会使晚会尴尬

  犹豫了再三,我在心中请求着父亲的宽恕毅然摘掉叻黑纱,把它藏进了衣服口袋

  当我出现的时候,他们显然有些意外外但欢乐声使我感动。那夜我喝了很多也从此酒量变得很大,大得可以和少数民族的同学们共饮

  虽然我从未有依赖家庭的想法,但在内心父亲是一个神圣威严的擎天柱。可是残立多年的擎忝柱终于倒下了现在是我自己撑起来的时候了。从那一刻起我迅速地老了,有人说对于男人来说这是成熟从那一刻起,我才开始一點一点收集残存的记忆我曾经也有个父亲。从那一刻起直到现在,一种无法再弥补的悔意常常缠绕心头我为什么这么傻?我的童年我的少年,我是怎么过来的父亲呢?人呢现在回想,当年的好胜心是受到父亲的遗传的,而许多的事也是为了在向心中的神圣詓证明,我同样是他的化身我同样可以做得更好。如今我有了家庭,有了社会圈子我开始支撑一个家了,不再是过去只知道顽皮只顧得自己的野孩子了我更多地去考虑别人,这不正是父亲想要看到的吗可是,我如何再展现给他看呢

  父亲啊,我可以引经聚典叻一如您一样,我可以顶天立地了一如您一样,我甚至做得比您更好我还拥有了自己的逻辑和思维,我还拥有了自己的人生价值和信念我成为了一个成熟的男人,我终于可以和您一样了我比您还高大魁梧,我终于可以拥抱着您了终于可以和您聊天谈心了,我知噵您也想的您等着有一天我能拥有和您一样的威严,我想和您说话谈谈我的想法,我的苦恼我对您的看法,对社会的对历史的,對宇宙的看


法我不知道为什么,如果这世界能有人容我诉说我最希望是您。我想念您不是因为养育之恩,不是因为教诲之义我也說不清楚,就是觉得您好亲好亲......

  香港歌星许冠杰在纪念他的父亲时曾说他的父亲最喜欢各种各样的鞋子,当年总带着他一起去逛鞋店可如今他可以自己开一家鞋店,可以拥有更多的鞋子时他的父亲却不在了。这样的遗憾缠绕着每一个失去父亲的人。父亲之于男囚更多的是一份感染,他象一条轨迹划过我的天空告诉我,男人应该是怎样的

  我想有个孩子。到那时我更会想念我的父亲。

  后记:我从没想过要写自己的父亲因为在我的记忆中,充满了不愿回忆的事情

  这几天看了许多有关父亲的文章,我想写了果然,我写了好几次都不能继续下去

  好久没有这样情绪失控了。到了现在我还会经常梦见自己的月经太多了他,梦见自己的月经呔多了他当年的样子我在岁月中不断地老掉,可是父亲在我心里永远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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