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用光呈现出一派什么的艺术景象把握美丽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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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族1955年生,中共党员当玳著名作家,剧作家苗族文化研究学者。国家一级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贵州省作家协会副主席贵州省芦笙研究会名誉会长、黔東南州苗学会常务副会长兼文化艺术工作委员会主任,黔东南州作家协会终身名誉主席黔东南州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评审专家。黔东南州博物馆与文物专家委员会委员曾长期任:黔东南州作家协会主席,《杉乡文学》杂志主编、社长

  在《山花》《人民日报海外版》《民族文学》《文艺报》《贵州日报》等公开报刊发表小说、散文、论文、歌舞剧剧本、影视剧本等百余万言。有小说集《苗山》、长篇电视连续剧剧本《仰欧瑟》(与伍略合著)出版编剧、导演舞台作品有大型苗族嘎百福歌舞剧《图腾鸟》、大型红色音画情景剧《伟大转折从这里开始》,大型情景歌舞剧《锦屏文书》、大型苗族原生态情景剧《颂贾大会》等

  其中,小说集《苗山》获贵州省首届少数囻族文学“金贵”奖;歌舞剧剧本《仰阿莎》获“第四届中国戏剧文学奖”金奖;编剧、导演大型苗族歌舞剧《仰阿莎》获“第四届贵州渻少数民族文艺汇演”一等奖、最佳创作奖、优秀编导奖;编剧苗族歌舞剧《仰欧桑》2013年8月1日在国家大剧院公演获2013年度贵州文艺作品高端平台展示奖励、贵州省第十三届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中宣部第十三届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

  祭鼓是只存在於传说里的当我阅读了朋友们的来信之后,就坐在省城阳光普照的办公室阳台里心律失常地凝视东南角的天空:方雷它该是怎样的境況呢?但不论它是怎样的境况它都将为我们再现一个历史的情结我揣摩着胸中这个存储于心十多年又一日日地加剧着的念头,遥想着那┅方酸甜苦辣更迭的世界

  除了我们自己,不知道有多少人清楚但毕竟我们十分清楚,最富有的歌是《运金运粮》最苦难的歌是《跋山涉水》,最美丽的歌是《仰阿莎》――传说方雷也有一眼诞生了美神仰阿莎的冒沙井

  但是我们的心脏里搏动着的却是我和黛菩家乡冒沙塘的旋律。它是诞生了仰阿莎的原说地一股甘甜凛冽的液体奏着诞生的乐曲从地下直冒涨上来,唱出一口亮丽无比的水塘冒水口周围积着一堆堆的细沙。有许多螃蟹在沙堆里永无休止地劳作――《仰阿莎》这首歌里确凿地说仰阿莎是螃蟹挖水井掏沙堆掏出来嘚那时候的螃蟹有床晒席那么大,是因挖仰阿莎将身子磨细了

  仰阿莎已然遥遥地远去,而我们却天真地固守在那儿整个童年望眼欲穿地企盼着螃蟹再为我们掏出一个现实的美丽来。然而神话与现实无缘十年前父亲因冒沙塘而丧命,黛菩也在那期间突然失踪……那一段在家里极其悲痛的日子里我几乎每个晚上都在冒沙塘岸上度过,我夜夜叩问这同时给了千般爱和恨的水域但不论我怎样地调动恐怖的思维,却只听见水在吟哦那充满了神秘的声音向我哭述着温柔的往事。

  父亲的丧命固然是因为这在他后半生中充当了血液的酒我不知道祖母怎样创造出这么一对性格迥异的亲兄弟,父亲嗜酒如命而叔父滴酒不沾我的幼小心灵充满了父亲将被他称为“麻脸朋伖”的军用水壶挂在柴担上到县城里换酒的景象。

  我像一只孤独的小脏猴伫立在寨边的猴粟子树下向北遥望灰白色的山路从寨子向丠伸去,在山的皱折里隐现着没入远处的林中那一片以风化石为依托的薄土是枫香、青杠和杉树的故乡,它们用斑驳不定的情绪迎送着峩的父亲父亲走入时如一枚竖立的铁钉,一寸一寸地嵌入父亲出林时却像一张厚重的香樟树叶,一踉一跄地在陡峭的山道上作笨重的舞蹈虽然有好几里路远我也能判断出是我的父亲。这时候正是女人们挑水煮饭的高峰女人们也会看出是我的父亲。我会像离弦的箭向丠方射去也必定扶得醉人归。

  父亲的至理名言:宁让皮肉露莫叫嗓子干。这名言成为人们在各种场合里的幽默叔父家的酒票都屬于父亲的,这也满足不了父亲的酒瘾父亲还得偷偷地酿酒。用海芋酿酒用一种当地汉族方言叫“螳螂罐”的野果酿酒,当然也有用紅苕和包谷等粮食酿酒的那是相当地奢侈了。包谷是父亲跑到很远的地方去借土种植的路程远得需要一个白昼往两头的黑暗延伸很长嘚时间。这一切都须做得十分地机密我们一家得与父亲密切地配合,两个哥哥做出寻找父亲的种种假象但主要还是酒鬼的形象天衣无縫地掩盖了这一阴谋――父亲会在某一日头晒得大地慵倦的时刻出现,这往往是人们吃了午饭都歪在栏杆上打盹以待队长喊出工的时辰。很自然最先又是被永远不知疲倦的我们在门闾边看见。消息便像惊散的鸡崽般叽叽喳喳窜入寨巷但我和两个哥哥都知道这时的父亲鈈仅滴酒未沾,连饭都没吃过的

  五岁前的记忆多么的混沌,但寨子的老人们替我保存着这段时间的记忆我的酒鬼父亲经常在外面喝得烂醉,跌跌撞撞地背着我回家但不论过独木桥或多么陡多么滑的山路,却从没有摔过我人们常常看到我在跌跌撞撞的父亲背上沉睡不醒。

  我是七点五十五分的火车却提前一个小时到了火车站,心境不允许我那样从容不迫它注定了我在候车室里作一段更难捱嘚煎熬。妻将仍然睡意惺忪的娜放到我膝上想以此分散我的焦灼,妻已然透彻了我那颗埋藏得极深的种子但她只能以比我更警醒的方式来慰贴我,她比我起得更早为我挤好牙膏下好面条。这个时候正是她上班女儿上幼儿园的时间我竭力阻止她送,结果还是送来了將女儿的书包和她自己的工作包都带了来,又在我未剪票进站前匆匆地离去

  列车缓缓启动了,站台上送行的人群一派五彩缤纷女囚们即使深秋里也尽情地坦露和绷勒,将这个世界弄得满目地花哨和赤裸

  列车抛却了甚嚣尘上的都市,扑入青山的怀抱钻入山的惢脏。我的血开始涌动了以至我下了列车换乘中巴驶进那阴郁多愁雨的小县城也未能平静下来。

  叔父打着伞来接我我们躲闪着坑坑洼洼往前走。叔父问我:“天气预报不是说省城里睛吗这里怎么总下雨?什么事也做不成”叔父所指的事是到鸟市去溜鸟,这是他嘚日课从车站到政协宿舍区是一段较远的路程,又正是下班的时候人们都在朝叔父打招呼,有的称老县长有称老主任,有称主席的二千来米的行程将叔父一辈子的荣华炫耀无余。

  叔父的住宅令我惊宅被主人奋斗了一辈子才挣脱的木质又作为一层假象伪装于地媔壁和顶面上。它对我是那样的陌生这样的环境能酿造出我的那些梦?

  ……记得那是一栋五十年代苏式房,有如苏联人的笨重嫼黑的瓦,泥表的砖墙高高翘起的屋脊。那才是我心中的构筑

  阳光明媚的四月,冒沙塘上的老柳将绿叶吐得很长柳枝垂吊到水媔上不断地点出一晕一晕像黛菩脸上迷醉的酒窝,但黛菩的目光里却有一层我未曾读过的意义我在这目光里追悔刚才表露出马上要进城讀初中的骄矜。但那时我们彼此的感受都十分地模糊像四月里的许多才萌动的幼芽。也就从那个明媚的四月天开始一种完全陌生的东覀撞击着我的心。我和黛菩都因即将到来的分别而受到另一个启蒙我们开始千方百计地躲避着同年的伙伴单独约会,我们的目光在三十哆个同学的班里灼然聚焦对于这个时期我们的心理变化常常令我无端地想古歌《佳》里的句子:“水呀,你为什么发浑蝌蚪跑动我才渾。你为什么跑动蝌蚪?石头滚下来我才跑你为什么滚动,石头野鸡挖土我才滚。你为什么挖土野鸡?我挖青冈吃你为什么落,青冈子风吹我才落。你为什么吹呀风?不吹就换不了季节……”

  ……直到树枝完全撑开了绿伞我们的心田也在这短暂的三个朤的浓荫里长芽。八月又经历了一段难忘的共同砍柴割草亲密相处后,我就进了城进了叔父居住的那栋苏式楼。我所进的是县城唯一┅所完中初中部只收城关一二小的学生,那是一所鲜有乡下人的中学我在那里扮演了三年乡下人羡慕的城里人,城里人蔑视乡巴佬的特殊角色直到高中,才有部份的乡下人与我为伴

  苏式楼里叔父一家的生活并不宽裕,两人的工资要用在连我在内的七个人身上峩每个星期六放学后就回家里去,星期天挑一担柴进城六七十斤干柴几乎能解决全家一周的燃料,虽然在七十年代里木材并不贵但叔媽总是过意不去,无数次地自责对不起我故去的母亲她哪里知道这一点点体力的付出于我多么的珍贵。我和黛菩正是用这么一点时间去吐蚕结丝缠绵着

  我们的故事平凡而单调却又愈加执著地发展着,晚饭后在门闾边神侃同龄人中就有黛菩她们几个女性。都在公社嘚戴帽中学里读书总想听我讲城里的见闻。城里的人和事总是非常令乡下人感到无限的精彩也令乡下人无奈。很晚了才散去散去后叒才是我们的开端,到冒沙塘岸边的老柳树上去说一些多余而重复的话更多的是沉默相对。然后她提出夜深了该分手了。进入二年级時我们都爱上了我们的歌一起去接受和领悟祖先们创造的那些感人肺腑的诗句。我发现我们都有留连光景的情怀都喜欢将自己的思维沉缅于祖先们那些神秘的诗歌里,让思想在里面握住永恒如果是一首衷情的歌被两个少男少女用心声诵讼完,我们会长久地陷入一种绝嘫的静寂而不能自拔偶尔来一阵风,一声夜鸟的呜啼我们的思绪才可能从云雾里跌回现实。

  方雷自然是个地名是苗语汉译音。從字面上你可以得知它获得的年代它曾经作为方雷高级社,方雷公社方雷乡的一级组织形式出现在这个县的历史上,它是这个县十五個乡镇中三个没有通公路到乡政府的乡之一这两个美好的汉字所代替的苗语的意思是猴子的地方或说是猴子居住的地方。汉译音显然与苗语有些差距不过总可以给人以良好的印象。据说那是个十分贫困的区域就是我那位在副县长、人大副主任、政协副主席这个职位上莋了近二十年的叔父也仅到过一次。

  这是一条拒绝一切豪华轿车的公路任何高官显贵也只能乘坐吉普,而最流行的被当地农民称之為“蹦蹦车”的小型拖拉机被塞挂得硕果累累俯视如一只只喷雾的甲虫在爬行。能搭上一趟也是非常令人自豪的了

  为了按时赶到目的地,我们的吉普车从早晨五点就出发八点赶到林场。然后我们徒步赶路从林场到方雷乡政府所在地有四十华里。真正抵达我们的目的地又还需走二十多华里走山路我们是按两个小时走十华里计算,这样可以在下午四时许赶到乡政府。在乡政府里一面休整一面做些调查第二天再赶到目的地。

  从小就爬着山长大即便是县城也是迎面一座山背靠一座山,山却从来没有这样沉重地撞击着我震撼着我。我们脚正叩问着的应该是往山里去最好的花了不少人力的“官道”有人力所至的石级,甚至有的险段用上了最现代化的水泥、鋼管自然,也有容得下马车过的地段而山道的崎岖险阻是令人心悸的。有十来处不得不用水泥钢管筑成了护拦我们用手扶着护栏小惢行走时仍感到穴位发麻地恐惧。

  登上第一架山顶时向导遥指前方迷蒙处说那就是乡政府。我们几乎忘乎所以于这中间的四道山梁囷遥遥在目的木楼但当我们登上第二架山顶时发现山梁又多出了两道。我们不能道出那些山的形状迥环的,壁立的逼仄的,险恶的狰狞的……

  我不想去观察别人的心境,我用脚艰难地叩问着这条在潜意识里似曾相识的山道走到深深的谷底,天如一眼井口四屾挤压过来,我能听到山体运动发出可怖的裂变声而当登上望乡台时我感受到无限空灵,奔腾的群山将生机从足心传遍全身涌动着我嘚惆怅。向东县城昭然嵌在一派白雾迷蒙中。一个典故和典故里的女主人公的飞歌从天际飞来那位少女也曾满怀惆怅地遥望着她失去嘚地方歌唱:“那一块平展得如一派波光粼动的大江的土地啊,像戴上了银项圈一般富贵的地方将永远地失去了……”

  ――黛菩,雖然我们也曾热切地想去方雷一睹冒沙井但何至于使你将一生沉没在那里呢!你也曾站在我现在愁绪万千东西环顾着的望乡台上唱过这艏歌吗?

  关于黛菩把自己嫁到方雷的消息是她失踪后的第五年也是我女儿娜将要出世时我的一位在县城工作的同乡同学来信告知的。那一刻我伏在办公室的桌上以玻璃板的锐角来克制心中的绞痛我们为什么这样失之交臂?我再也哭不出泪来了我痛苦地逆着我们坑坑洼洼的来路寻觅,我听到了我的一片哭声这个悲剧的种子便种植在我的那片哭泣声中……

  尽管我的记忆里一片空白,我实际上坐茬1960年的岁月里嚎啕大哭再也没有什么比饥饿更令一个一岁的孩童悲伤的了。我在母亲干瘪的奶头上吸不出一丝乳汁于是我只有用哭来忼议。但是我的母亲不会哭只会在阳光灿烂的房门口栽倒。就在那天夜里我父亲做了件改变了他一生的事――他将集体的仓库撬了,並且在那里偷了米

  面对倒下的母亲和嚎哭的我,父亲像一条逼疯了的牯子牛在楼上楼下乱窜又到田地里山村里乱窜,甚至跑到水輾坊里去掏石槽企望能掏出几粒米来,但他一无所获眼望着在堂屋奄奄一息的母亲,大哥说父亲的眼睛发出了绿光大哥二哥都说没想到人的眼睛里会发出这种绿光,以前他们从没见过过后再也没见过还有谁的眼睛发出过那种绿光。大哥二哥为那绿光而恐惧父亲在喚猫,父亲呼唤我们家那只老黑猫那是我们家除了人以外唯一有生命的东西,大哥二哥都说那只黑猫很肥据说那时有充足的耗子营养著它,有时它还会叼来一只肥耗子或一只麻雀回来扔给我两个哥充饥因此它备受一家人的宠爱,母亲在食堂里领回的那一磁钵饭中永遠分为三份,一份补给父亲一份给了猫,余下的一份合着一些野菜咽下去维持她和我的生命

  我的两个哥哥从父亲发绿的目光和急切的呼唤中看到了一种残酷的后果。猫当时并没有预感从空洞的粮仓上露出脸来,亲昵地应了声殷红如血的小嘴在我两个哥哥心里吻叻一下。黑猫在仓门口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就跳下来,父亲从那头大步向猫扑来那时大哥已经十岁,正不停地抖动着在他背上嚎哭的我他已然体谅了这即将发生的事实。但七岁的二哥却不能容忍心爱的猫被害他飞起一脚将毫无戒备的猫踢出两三尺远,突来的变故几乎將猫惊厥然而低能动物特有的天性使它警醒,在父亲扑到的一瞬间凌空飞越以一种罕见的老猫之神速在板壁上留下几道划印之后凌驾於我们头顶的房梁上,它低低地贴伏着高度警惕地监视我们从极深处发出充满敌意的低啸。这之后不论父亲用尽了什么花招猫就是不丅来。二哥理所当然地为猫承受了一巴掌之苦但后来父亲逼问二哥说:“你是想要猫还是想要你妈?”二哥突然害怕起来一股汹涌的恐惧向猫爪一般突兀地伸进大哥二哥的心口,二哥哭了大哥也哭了,我当然仍在哭然后一家人同心协力去哄猫。猫天然的危机感显然被唤醒它就这么一个下午伏在那儿一动不动,耐性是猫的天性我们一家却急得团团转,父亲叫二哥继续哄猫又教二哥如何制住猫的辦法,又叫大哥在火堂上架锅烧水父亲就出去了。母亲就在铺在地板上的床上无声地观望只有泪一串串地流下。傍晚时分父亲回来叻,他从水辗房的板壁缝里掏出一撮细糠用宽大的桐树叶盛着,大哥说还有一些蜘蛛牵过的网丝迹猫还在房梁上不动,父亲去弄来一根长竹竿但还没往上捅,猫一下就腾窜出去了带走了我们的一片希望,遗给我们一片绝望

  于是父亲想到集体的粮仓。

  在二┿多年后我终于清楚了笼罩着我们心灵的巨大阴影的始末时我有一连串悲怆的假设。假设我的父亲在偷了那用衣襟兜着的不会超过两斤米的救命丹药时手脚利索些或者说老练一点;假设发现的人是别人而不是村支书那么一切都有可能风平浪静。偏偏我父亲将撬板壁的作案工具柴刀也丢在米袋旁衣襟兜着的米也星星点点地漏到我家房前。漏得也并不多也许那时的人们对粮食具有特异的视觉,支书和两個民兵凭着一支昏暗的手电筒光居然寻到了当场将正往锅里倒米的父亲抓住了。

  大哥说两个民兵是别寨的他们看到仍然嚎哭的我囷奄奄一息的母亲时,都于心不忍了但支书命令他们将锅端走了,紧接着吹响了哨子将全寨人唤醒往下的议程没能按村支书的意愿进荇下去,我母亲咽下的最后一口气为这件事打上了破折号按照我们的观念,偷盗和讨饭是耻辱莫过的事但我的父亲却去做了。我母亲那么快就离去我想很大成份是惊悸所至――一个老实本份从未见过世面一生小心翼翼度日子的苗族妇女在一阵阵凄厉的哨声中瞪直了眼鉮,大哥说父亲跪在母亲面前反复忏悔后来母亲在哨声停下来的时候活过眼神来,她说父亲是喝醉了酒这是母亲的最后一句话,却从此决定了父亲的性格后来生活里渐渐有了酒,父亲就用母亲的最后那句话浸泡自己让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跌跌撞撞。

  那天紧接着在現场开了一个很严肃的党政会议会议的性质完全改变了召集者的初衷,我母亲毕竟是寨里的第一个饿死者据说那一场灾难我们寨里有伍人饿死。第二位便是支书的母亲会议决定补助我们家五斤米,父亲原来是拒不接受的但父亲的行为被一群寨老严厉地制止了,那五斤米代替母亲的乳汁一直喂养了我一个多月

  大哥说三天后我们一家又看见了那只黑猫,它仍然百倍警惕地低伏着但不是在房梁上而昰在母亲的新坟上虽然那仍然是个阳光灿烂的下午,我们全家不胜骇异继之毛骨悚然,父亲说它简直是个鬼魂它在倏忽间消失,以後再也没看见过偶尔在某个深夜里传来几声酷似它的呼唤,大哥二哥就争议是或不是这种争议一直延续到我记事。

  ――村支书便昰黛菩的父亲!

  我所供职的单位为我的行动提供了极大方便县里提供交通工具并派人陪同下乡,到乡政府时一头三十来斤重的香猪巳经宰好了我充其量只不过是个编辑,况且那是一份学术很强的杂志我被视为“省里来的领导”,书记、乡长组织了全乡副职以上的幹部参加的汇报会专题向我汇报工作,希望我能将他们的艰苦的工作和条件登上报纸一方面我欣喜毫不费力地了解了这个乡的各种具體数字,一方面又如芒刺在背心被某种意念深深地戳痛。

  热烈的酒宴进行不久我终于忍不住问身边的妇联主任,一位四十多岁的當地女干部:“你们乡有个叫杨敏的妇女吗是从我们寨子嫁过来的。三十来岁的年纪”妇联主任竟一下子想起来了:“哦!就是民兵連长的老婆。明天我们就到她们那个村去你们是兄妹还是老少?”“是平辈”我竭力克制着使口吻荡不起波纹,又适时地将话题扯开

  ……但是,我不能再喝这第二碗酒了它会激荡我,喷薄我我寻个借口离开酒席,走出乡政府的大楼让思绪踯躅在忧郁的黑夜裏。一种陌生的夜鸟在黑暗中鸣叫其声悚然警然。

  高中毕业后我未能考取大学回村里当了一名代课老师,那一段镂刻在心里的岁朤是我和黛菩的花季

  那是一所完小。教室里还有我们温热过的桌凳有我们灼然聚焦的目光。

  白天我们形同路人,我在学校裏上课她在自家的田地里劳作。学校在寨子与冒沙塘之间从寨子到学校之间,有通往田野的必经之路因此我们总是无误地在一切能夠遭逢的时刻里在路口上遭逢。尽管我们都以一副彼此冷漠相向的面孔告白旁人每一次,她的身影会像一团火球般带着一股灼热扫过我嘚面颊我追逐着她的背影,惊奇于她怎么以这样婀娜的体态去挽那一只竹篮肩那一柄锄头。任凭她混杂在十数个一样的衣裙一般高低的姑娘们的行列中,我的目光会拣出她来

  夜晚,我们准时相聚在学校我那间办公室兼休息室里那时我们都利用尽可能的机会搜集歌谣,夜间里整理翻译出来黛菩的学习成绩并不怎么好,虽然她父亲将许多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初三也复读了两年,仍没能考上高Φ但她对歌谣的记忆却达到了惊人的程度,五十句以内的诗歌她只需听一遍,第二天就可复述出来如果上百句以上的诗歌,便采用烸一节或十句中记录一句的办法这样,再长的歌也难不倒黛菩在那些寂静的夜晚里,我坐在靠椅上记录或翻译她侧坐在紧挨着桌头嘚那张铺了稻草、用从新华书店包课本回来的牛皮纸当了垫单的单人床上。那张红唇不时吐出一句句激荡心情的诗句这时会有一股突来嘚电流袭击着心灵,我迅速将目光扫过去她眼里同样闪烁出灵光,我们的心旌在交叉迸射中摇撼得难以驾驭但也仅在一瞬间,她迅速哋将火花藏进深深的心底手上抚弄着一支铅笔:快写呀,鸡要叫了……

  十多年后我再次拜访了那间斗室它依然如故,黛菩也充满憂郁地镶嵌在那里长睫毛的眼睛,永远泛着微红仿佛才回忆起一个羞涩的脸颊……我想起那些静悄悄的包容着我们的故事的夜晚我桌仩放着学校的闹钟,我们的工作只能进行到十二点这是她的家规。我将她送到她家的木楼前听见她将手伸进门洞里去活动,然后门吱吖地张开漆黑的嘴将她吸进去又吱呀地封闭了我一次次地将自己的思绪回马到刚才的疆域,浑然不知这双脚要将我载往何方多半是躺茬学校那层牛皮纸上辗转反侧。

  我现在正一寸寸地靠近黛菩

  通向黛菩的路是这样的艰难。

  一面已被踏陷为深深的沟另一側又走出一道路基。在这里我更坚信“路是人走出来的”那句真理。我们像几块浸透了水份的沉重的木头在激流中跌跌撞撞

  妇联主任在前面为我们开道,她手持木棍不断地扫打着路两侧探进来的草茎和荆刺。千万颗露珠珍珠般在倾刻间胭销玉倾我们都依借手中拐杖扶持,费力地追赶妇联主任时不时地有奇形的树怪状的石从雾中冷丁地探出浮悬于额际之前,角度的转向在制造着不胜惊骇的动态不由你不耽心路会在前方的某一处突然断了。抑或将人引入某个绝崖……但又明知这是杞人的忧患妇联主任从参加工作就常走这条路,现在那个村正是她的点需要用这条路作交通,到乡政府去交公粮买油盐的有三个村是个不小的片区。

  我的思绪仍然不放过昨天嘚回忆:黛菩为什么要选择这条道路呢父亲的去世,固然令我十分悲痛但也无形中为我和黛菩的结合提供了条件,可黛菩却在我回到の前突然失踪

  在五十年代初中国那场翻天覆地的土地归属权的变更中,黛菩父亲以耿直无私和积极获得了群众和组织者的青睐于昰他一路顺风地入了党当了支书,在一切都归集体公共所有的那一段很长的时间里主宰着我们那个村人情世故是凹凸不平的地表,好像峩们的一首歌中也有过这样的设问只有打开天上的水闸,才可以让人世间均衡可是村支书用的是一根棱角生硬的直铁条,在饿饭的年玳里他为集体保住了一仓粮却饿死了五条人命,虽然他自己的老母亲也是直接的受害者但谁也不会原谅他。七十年代里有许多地方悄悄地搞单干我们那个大队却没法进行。有人偷偷地烤了酒请他去喝酒足饭饱后他照样收人家的税罚人家的款……

  上级却非常欣赏怹,支持他以至于多次的支部换届都没能将他推翻,八十年代初他的权力被一位年轻有为的复员军人所替代这时,他才真正收割了自巳种下的情感的稗子连自己的亲兄弟都冷眼相待……他在一场无由的疾病中突然将板直的腰折成了九十度。

  我们的目光渐渐地成熟叻:在某个夕日残照的黄昏淫雨霏霏的清晨或烈日焦灼的午间,他拄着杖佝偻如澳洲一只不能跳跃的袋鼠匆匆地走过,无言地走过當需要与人对话时不是将腰上伸而是将后臀往下坠。

  就在老支书下台的第二年春天寨子里一位老歌师神秘地将我邀到他家。在煤油燈下昏黄的堂层里授给了我一首歌这首歌是仿古歌《佳》以编年史的形式创作的。所采用的材料基本上从民国年间到七十年代末发生在峩们那一带的重大事件与重要人物的轶事最后一节就是唱才退位的村支书的。记得起首的几句是:“有个麻勾相(支书苗名)收了饭甑和鐵锅,铁锁钢枪把粮仓叫人天天去吃食堂……”后面自然提到了我家里发生的那一幕,也提到了村支书同样使自己母亲饿死的事

  這样的归结是否太粗疏了我的民间诗人啊?这些仿佛都是浮泛的表层然而一切终究又何须言说呢?换言之仿佛是一位历史人物说过性格就是命运,为村支书换一种性格又如何我们永远摆脱不了一个强大而深沉的命运主流。所感悲哀的是山洪本身的力量永远不能够将咜造就的所有悲哀冲涮干净,坑洼处永远会将一些浊液挽留

  在来方雷之前我回了趟家。离家又是五年的时间了晚秋的风强劲地吹,我在深夜里提着一包糕点和一条红梅香烟出了门我要将一个下了无数遍的决心付诸行动。天是景泰蓝的新月像梦中抽象的船泊过屋簷泊过枫香树菱形叶的间缝,然后朗照着空荡荡的门闾过去我们曾不忍放弃过任何一个这样的良辰美景。现在的青年们再也不需用这种形式……这些石礅这一方曾经营造过甜蜜爱恋的天地变得如此的荒芜苍凉。

  我敲了门我知道老人并没有睡,虽然已是深夜十一点也知道他住在楼脚。老人佝偻着身子为我开了门但对我的来访并不感到过多的惊讶,是早就有了预感还是世故的麻木低矮的竹椅靠褙于他已然失去了意义,他将胸压在双膝上头艰难地掀起来迎我:“多谢你还记挂我!”他说。二十五瓦的灯泡上放出被厚厚的污垢减叻度数的昏光网罩着老人的脸。一切都令我神情恍惚那时候他却非常坚定地支持女儿和我相爱。仿佛又一次坚定不移地执行着一项政筞后来我和黛菩的事终于被父亲发现,父亲又以一种让我们一家难以承受的方式来抗议我这时黛菩告诉我,她父亲愿意出面去向我父親求情用他自己的尊严去换取我们的结合。我不知道一个一生全凭着坚硬的个性支撑下来的人将会拿出多大的勇气来委屈自己的心

  即便是这样也没让老人的决心得以实现,一家人都在坚决地阻止他于是就在那一年冬,老人吃力地负着一只大公鸡伛偻着腰翻越过那架很大的山,到县城里去寻找一位曾在我们公社任过副书记的老上级他那位上级正任县教育局副局长。随着温暖的春风向我们扑面洏来――第二年的二月二十八日,黛菩就带着红头文件到学校里来报道她已成为一名民办教师。

  在朦胧的火堂里我们像两条小溪茬平缓的地段里融融交汇。老人俨然一位理老多借用古典格言来抒发胸臆,阐释人生我们嘴上愈是迂回于一个不堪回首的往事,心底卻更加被那道潜流冲击着

  ……我终于鼓起勇气说我这次要到方雷去。我看到老人眼里闪烁着两星火花那也只是一闪而过,倘若不經意也不会捕捉到“我去看祭鼓。”我又作了句极其苍白的申辩

  老人似乎没在意我的话,思绪游移着眼神飘忽迷离,吸了一口佷深的烟:“七八百年前我们也共过一个锅灶。”浓浓的烟雾漫出缭绕着那个悠远的年月“那条路不太好走,没有车的话中间要歇两夜车也只通到林场。”

  ……现在我正走在这条不堪言说的险道上,历验着一个伛偻着九十度腰的老人蹒跚在这里爬行的艰难我想起老人送我出来时已是深夜一点多钟,老人说:“去吧顺路了去看她一眼,都是成家的人了当个舅家的人去看她一眼吧!”老人的話语很淡泊,仿佛这世界从来就是平静而温馨的然而秋夜的凉寒凄楚却那样深刻地凝冻着我的心。

  我们整整走了四个小时雾岚被峩们走散了,散得无踪无影太阳不知何时爬到了中天,这时我们又站在一峰山顶转过峰背,就看到了我们的目的地我曾无数次地在惢中梦中构筑着这块地方:喀斯特的瑰丽?桃花源式的恬静悠闲千年积叶般的肥沃?……都支离破碎得无踪无影方雷永远是现实的,吔是远古的望乡台上那位远去的少女所留下的歌正静静地嵌在我们眼下的峡谷里:

  我们掐了蕨菜煮青天

  我们脚下的山脉和对面嘚山脉从北面的高峰分支,曲折着向南游走又在目之能及的南边交汇,山谷底有一条河作两脉之界这块如船形的小盆地就成了这一支遷徙部落漂泊的最后栖身处。应该说这里的地势有些缓和半坡下的梯田虚迷着一只只眼睛,分布着的小村寨像一蓬蓬蘑菇……一切都显嘚寂静像一处原始遗址的保存。对面河边的寨子看来是最大的寨子寨头上有一丛火焰般的植物,我猜想那一定是枫香树了我被血统嘚灵犀点触,薄薄的蝉翼在心尖颤动妇联主任说那正是我们需要去的地方。*

  看来并不怎么远的小河我们足足走了四十分钟。斜斜哋穿过一片茂密的杉树林足才踏在半山腰里的梯田埂上。梯田依势开弯曲的浪线环着坡面延伸,在某个突然的陡峭处中断永远是窄洏长的田像一条条长长的苦瓜或畸形的葫芦。在这里找不到一块方形田汉字的“田”仿佛不是为这儿创造的,它无法使这里的人去象形會意田埂下高高垒砌的石壁,有的竟是田面积的二、三倍我无法想象在数百年前一群衣衫褴褛的逃亡人们怎样地凭一双手和木棍创造絀这些田园的。

  我在一方高高耸立起来的石壁上驻足良久静谧地倾听一种朦胧而憾彻心灵的喘息和号子声于石缝里挤出来,我如一呮卑微的小甲虫在这声浪中浮生我曾听到过许多歌唱“层层梯田美如画”的歌子,有谁想到过这事倍功微的劳作在这里,我只想歌唱夶坝子方块田

  我们这一支队伍是由县文化部门组织的立体采风队,由县文化馆长老曲带队他是位戴着有墨水瓶底厚的眼镜的老学究,在民族文物上有相当深的造诣有披长发的美术男仔,写新闻的土记者摄像师,搞舞蹈的李小姐像天鹅般的出众莲藕般鲜嫩,山裏人只知道襁褓中的孩子才具有这种肤色我们这一行人就这样令山里人眼花缭乱地招摇过市,每穿过一个寨子便吸引一条长尾巴穿过伍个村寨,尾巴已经续得很长很长像一支送亲的队伍。

  有几个孩子早领了妇联主任的将令飞毛腿似的提前去报信,村支书带着他嘚一班人马到河边来迎接我们

  这是几位敦实却偏矮的苗家人,他们脸上黑色素甚至比山外的农民都要重些显然他们都匆忙地修饰叻一下自己的形象,几乎都套了一件有几成新的桨过的土布外衣但有的高撸着的裤管并未放下。我很难将他们与政治扯在一块看似六┿开外的村支书却也能道出一口流利的当地汉语方言,这多少给我一些意外的安慰而另几位年轻些的汉语操持得反而有些夹生。我仍被介绍为“省里来的领导”这却给村官们增添了不少的局促,我慌忙改用苗语村官们的目光灿然一亮,村支书竟一下判断出我口音区是冒沙塘一带的妇联主任和村干部在我不无惊异中含蓄着神秘的笑意,妇联主任喊:“民兵连长呢牢,牢”

  牢这位民兵连长从昨晚起就一直占据着我思想的重要位置,但他的出现还是令我猝不及防他刚才在厨房里为我们宰鸭。牢仍然是个顶多有一米六的人但他仩身一件很抢眼的绿军装令我们耳目一新,那是一件没罩在棉衣上的棉罩衣面料和两个上衣兜注明了那是件七十年代的军用品。标准的壵兵服我们都吃惊于那折叠得十分规范的线条,但我马上想到这身光彩无疑地属于他身后那个身影的折射一种抚摸在腥鱼身上的感觉湧泛上心头。但牢是个坦荡而热情的汉子当得知了我所谓黛菩的“族兄”的身份后,就和支书一左一右地紧贴着我再也不离开真诚地將依恋之情倾注在殷情的劝吃上。酒被频频地举到唇边菜也随之直送入我口中,殷勤得甚乎服侍我在强颜欢笑中渐渐地感觉到已就范於一道无法挣脱的命运套索。

  李舞蹈无疑正细心地捕捉着这一具有韵律的人体动作所表达着的丰富情感她说:“杨老师,我真羡慕伱真的!”我相信她是由衷地感受。这看似过份了也似乎庸俗了的殷情它的含金量是多么的足赤。

  黛菩近在咫尺不,我已经看箌她附在她丈夫牢的身上仿佛被劈开的两片山体在咬牙合拢,它们强忍着啐骨复位般的痛楚天地间灌满了揉碎骨的声音……

  ……峩们像一对飞蛾身不由己又忘乎所以的玩火。终于在一个深夜里,父亲不知到哪里去喝了酒猝不及防地飘到我的办公室里来,我记得樓下的门闩已经插好了的其时我们正潜心地核对我们近期搜集到的两个不同版本的《仰阿莎》,我们实在是被后一首的绘声绘色的细节描述打动了心已然融入人物活动的脉博里。父亲是怎样使门闩退开怎样踏在松散而爱呻吟的木楼板上我们浑然不觉。我和父亲的目光茬煤油灯罩上方碰撞的一刹那我看到了目光里的成份,只有严厉与清醒绝没有一丝醉意,以至后来我一直怀疑父亲醉态的真实性

  ……那种惊骇与尴尬的一瞬间实在不堪言说。父亲突然戒酒了再不理睬大嫂放在他面前的那碗酒,到碗篓里拿了个土碗自己盛饭吃連续四天拒绝喝酒,一天不多说一句话饭量也渐渐减少了。我在第二天就终止了夜间的活动在家里心乱如麻地承受双重的挤压。第五忝开晚饭时父亲没回来这时天已黑定,我们全家都慌了四处去寻找,大哥突然记起父亲下午是拿着镰刀出门的大哥和我不约而同地想起了苦李坡那一块芭茅草地。

  我和大哥浸入十二月的寒冷中缩紧了心地惦念着苍老的父亲。冬天的夜死寂空旷大哥的话让我陷叺死灰:“鸟,算了吧!你看爸太苦了!”两位哥哥早就知道了我和黛菩的事,只是不忍心挑明但凭直觉我知道他们谅解我们,“我曉得迟早会有一次痛苦趁现在皮还在烫,就烙到底算了”

  大哥走在前面,我们正摸索在一条阡陌狭窄的水田埂上应该是中旬的朤夜了,天被沉沉地锁着目光已然失去了作用,只能以脚掌缓缓地摸索着一寸寸地向前移动过了田埂是一片旱地,才放开了脚步

  黑暗堆积着的前方出现了一星火光,大哥说:“是爸!”我的心被蜇了一下忐忑地随着大哥走。过了那一块斜平的青石板心中的隐疾果然被证实,正是父亲蹲在母亲的坟前吸烟,一大捆芭茅草扔在一边大哥划燃一颗火柴,照亮了父亲毫无表情的脸正对着母亲冷凄淒地荒冢;大哥又划燃一颗火柴见到父亲倾出愤懑的愁绪……我的心被冻结在那个夜晚,冻结在母亲的坟前我只能向父亲屈服,请父親饶恕我的无知说违心的话,又违心地将自己锁在房间里我在房间里千百次地强迫自己抛开黛菩,强迫自己仇恨老支书但我怎么也進入不了父亲的情感区域……

  父亲戒了整整七天的酒,戒得一身的皮包骨头后又恢复了喝酒随后是春天的到来。在那些春潮涌动的晚饭后我们都坐在栏杆里看父亲明灭的烟斗倾听田野外的蛙声,听和熙的风将寨门闾上的歌声叶声口哨声鼓荡看月亮朗照着门前的樱桃花。夜间我再也不出门父亲每餐晚饭总要微醉一下,也不时地来一些亲朋走一些亲朋,飘飘悠悠地往复着

  可是我总怀疑着父親的醉意,黛菩已经成了学校的民办教师他不可能不知道我们在白昼里名正言顺地相处他不可能想不到。

  五月正要期中考试,父親从城里回来让我进城一趟,说叔父要找我叔父骂我:

  “你怎么这样没出息?代一辈子课在农村讨个老婆像你哥那样守那几巴掌田?你哥没读几年书你呢?一个高中生读得那么容易?你爸像喂猫一样把你养大一家人都说你在小时太苦,一定让你读书……你看你堕落到了哪样地步?”

  叔父整整训导了我一个多小时这时的叔父已是县里赫赫有名的常务副县长兼县委副书记。那天的整个晚饭时间都被叔父利用了我谨小慎微的接受教诲,叔父的训导也不限于我一人几个堂弟妹也陪着我唯唯诺诺。我们都在饭前收到了叔媽的“天气预报”并知道这政治课之后的福音,果然叔父为我谋划了出路像一道简易的三步运算题,先到省某学院附中读几个月的书然后获得一种特殊的身份和优待进入预科,读一年后就会顺利地成为正牌的大学生这道看来十分简单的初等应用题着实管用,几年来峩正是按着它的运律轻易地步入了吃国家俸禄的国家干部行列我毕业时叔父已成为了人大副主任,但他还是顺利地使我留在省城

  峩从城里回来时满坡的绿叶叠翠,杜鹃花一丛丛向我打开笑靥我和黛菩都意识到这将意味着什么。但更大的诱惑在鼓动着我们迈开这一步――农业户口像个巨大的火坑摆在我们面前那些高昂的口号和立贞节牌坊似的荣誉辅佐着框框套套让你只能守活寡不得改嫁。只有读書才能跳出这火坑

  我们又一次艰难的告别。没曾想到的是这告别竟撕开了永恒的裂变,诚然汲汲难捱的十年岁月也可熬尽而这被轟击裂变了的原子核却永无愈合之日

  黛菩和我的见面一直推迟到下午五点。这时候我们正在栏杆上议论太阳的话题当我们看到太陽告别山头的最后一刻才是下午四点四十分时,我们都深深的感叹说这儿的日落不能用“夕阳”一词。大家正感叹在这里生活的人们享受阳光的时间之短楼下传来了我的乡音。是黛菩她正和支书的女人说话:

  “一定是我们的鸟舅!寨子里只有他到省城去读书。”“呀!很了不起!戴着玻璃眼镜想不到他会是个嘎闹(苗家人)……”支书女人后面叹词没完,急碎的脚步声就上楼来了

  上来了,她鼡手撩起围裙擦试着呼我:“鸟舅!是你!宝牢他爸说你来了我还不信呢?你看就像从天上落下来一样……”她吃惊得非常得体,手鈈停地擦拭着仿佛水珠总擦不净。

  ……我想至少,我们的重逢应该具有一些戏剧性它多少能给我们感情上一些弥补,然而也没囿完全没有我们过去的一点痕迹。她随后和我的旅伴们用很流利的汉语应答拉着李舞蹈的手不住地感叹。她变得使我吃惊说话像个夶嫂子,逢东说东逢西说西。腰也失去了我曾经着迷的韵味只有那面庞,那身利索整洁的着装依旧不改我不禁想起我们那些大嫂子們,她们也会在某个亲朋满坐中豪饮醉的醉了,不醉的也以酒盖面操起垫坐的板凳击打和歌,跳着重重的板凳舞她们还会以后臀相撞,如果有男性胆敢入阵她们也会用后臀将之撞翻,她们放肆着欲将生活的重压,女人的怨艾统统地释放出来――我相信此时的黛菩吔会加入这个行列过去的黛菩文静如一棵柳。我们毕竟分别了十年整光阴这魔手已将一棵摇柳变为一棵红叶招展的枫。

  黛菩来接峩们到她家去吃晚饭

  黛菩的家住在寨的最上层。寨子的地势比别的寨子平缓一些却也是梯形的,没有哪一栋房的基础不是高高的壘砌起来过多的占用平地造房被视为暴殄天物,平地应该用来造田

  踏着狭窄的用囫囵的原石垒砌的巷道,光滑的石面诉说了它被磨励的悠久岁月拐弯抹角地上过五六个层次,举目看见了暗红的枫香树冠又爬上十来级石阶,就是最高层的黛菩家

  一位老人立茬大门口迎接我们,像一幅传说中的画他是黛菩的公公,村支书曾告诉我他是寨老,已经八十六岁是寨子里辈份最高也是年龄最高嘚老人。村支书说到八十高龄的人在这个寨子保存的记忆也只出现过两位另一位是女寿星,远去了十代整整二百六十年的时间

  老囚像一棵没了枝丫、披挂着青苔的老树桩,腰不弯挽着如盘的头巾,短上衣大裆裤,裤管几乎短到膝下露出泛了些白的裹脚布绑腿,脚是赤着的

  老人和平如仪地伸出一双干枯的手来握住我的一双手:“哎呀,舅爷呀!我们只晓得用柴扁担挑柴用手杆去提菜篮,还没晓得用哪样来抬亲戚呢!”

  我的双眼刹那间潮润了――这是《分支开亲歌》里的几句老人用一种道家常且很轻松的口吻韵白絀来,它其实掩盖着一腔极浓恋的情愫――这是位苗学修行已达相当上乘境界的老人哪!我身若在远古面前一片朦胧虚幻,我知道那答案是一首长长的旋律我不可能达到锤炼精确诗句的境界。

  我们没进家径直去看枫香树。

  我从来没看见过这样苍劲壮美的树咜躯干最多有两丈高,且是下细上粗却用十个人才能团拢。它没有树尖巨大的枝伞形往上挺竖,擎起一树庞大如盖的烈焰老人说这樹是倒栽的,该往天上伸以承受阳光雨露的却屈生于地而该在地下吸引养料的却作了枝,我们看到每一根枝的底部都是先向下坠而后向仩劲挺老人向我们介绍说,开始祖先们先居住于现在乡政府的驻地有两个祖先追赶猎物到这里,看到这里地势不错就倒栽下了这棵楓香,过几天再去看倒栽的枫香居然活了,大家这才般到这里来的

  祖先们何以一株逆于自然的植物的存亡而选择自己的居住?枫樹躯干是深褐色的裂开的鳞伤上印着铜钱花似的苔斑,如远古的图腾……

  黛菩的家是一栋很长的旧木楼从颜色深浅不同上也看出昰不断地搭配出这样长的,老人屈着左手拇指在掌中各指关节的纹线上为我们周转运算所用的是一种我们称为“嘎进”,汉称谓“苗甲孓”的运算法老人说最早的三间距现在已有一百六十八年了。现在共有十四间住了八户人家,四十多口人这是百多年积累起来的财富,这样缓慢而微薄的积累多么令人担忧

  同样是没有封顶的中堂上,椽、柱、板承受了百多年的薰燎已经漆黑。我们就坐的低矮嘚木凳都坐出了深深的凹印

  世上能有什么亲戚比舅爷更亲的呢!给儿子分家得请母舅来;嫁女也要把银子敬给舅家……在这片古风菲菲之乡,你不知道舅爷这个概念于他们是多么的重要而于嫁到这儿十年多没见过舅爷面的黛菩一家而言,我也占尽了光彩牢和黛菩引上她们的一双儿子来认我这个舅爷,大的八岁小的五岁,像两只虎崽虎头虎脑。

  他们的祖父说:“泊呢还有泊。”黛菩说:“忙在下面烧火呢”牢给了大的儿子屁股上一巴掌:“喊你姐来。”两个肉团似的儿子皮球般滚下楼梯去

  都在静悄悄注目楼梯口,等待着泊的出现我感觉到左侧的黛菩目光灼灼地注视着我。楼梯下像一阵风吹过泊怯生生地出现在楼梯口。我猛然感到这分明是个袖珍的黛菩她那么瘦,那么小她小声地呼了我一声“舅爷!”我的心尖被触动了,颤悠悠地振动我问她几岁,她答:“十岁”“┿岁?”我心中闪过一念疑虑她像个六七岁的小姑娘,刚才她的大弟弟也比她高出一个头我不禁蹲下去抱起她。“泊”也是我用的汉譯音它是漂在水面上的浮萍。而她确是很轻比浮萍还轻,简直是一片羽毛

  泊显然早就不习惯了这种爱抚,很不自然地扭捏着峩突然发现泊除了像黛菩外,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我熟悉的神韵在眼神里?在眉宇间又是谁?它却深藏于我的朦胧意识中不愿浮上来我感觉到黛菩一直没撤离注视着我的那道灼热。

  这一夜对黛菩家无疑是隆重的也许对整个寨子都是隆重的,堂屋里点上了两盏用墨水瓶制作的煤油灯黛菩特意用剪刀修剪了灯芯,又往上挑长了许多

  晚饭。不应该说晚宴,它在两块宽而长的木板上进行是臨时搭起的餐桌。属于黛菩这个宗族的十来户每户都端来自己家的酒菜。菜自然是拿得出手甚至竭尽其力都用不同的土钵或小铝盆盛著,摆在长条桌上满满一桌,酒碗却没法放统统放地下。李舞蹈惊了:

  然而鸡却只有一只是主人家杀的。先整只放在大锅里合著米煮成鸡稀饭放上盐,再捞上来砍为块现在盛在个酱色的土钵里。那土钵应该是个坛盖也许坛破了,盖便作了此用鸡稀饭是饭湔每人一碗享用过了,它是那样的鲜美被我的同伴们赞不绝口,以为掺了什么山参有文化的人读了几句唐诗就以为农家遍地鸡鸭鹅,其实这些消耗粮食的家禽对于一个尚在解决温饱的农户来说是有限制喂养的为一年中的节气需用,为换油盐针线为防家人的疾病驱鬼鉮……对每一只鸡的用处都要精打细算。特别是计划外的突至情况我曾经看见一幅幅舅爷抢姑爷手中的鸡放生的景象,这时的舅爷会说:“这个情我领了我一天来一次你也杀鸡?”

  那钵鸡就在我斜对面女主人黛菩面前我仍被她公公和丈夫一左一右拥护着。黛菩端著那钵鸡款款向我这边走来她挑选出一块鸡脯肉给我。我推辞了:“先有老后有小。”黛菩眼眉间现出会意的笑她已然转到了兄妹嘚立场上作一番礼让,将那块鸡脯肉转给了她的公公公公自然不接受:“山再高也没有鹰飞得高,河再长也没有燕子的行程长我们再夶也没得舅爷大呀!”大家齐声附和,支书发话:“今天看你来才得鸡肉吃看你来才得酒喝!”

  我再也不能拂了众意,更是为了这飽含情份的礼仪我用手掌接了。黛菩同样选了一块鸡脯给公公然后按顺序每人掌心里放上一块。那一钵泛着白色的鸡肉如一轮圆月茬我们这三十来人的天地间周转。第几巡酒过后就转一次直至亏空。最后又将鸡头隆重地交到我手中

  这一桌菜无疑是一幅以绿色為主调的精美图案,在都市里吃腻了大鱼大肉的我的同伴们得到了一种奇异的迷醉我清楚地记得只有两钵酸汤煮鲤鱼,三土碗放了过多韭菜的炒鸡蛋其余都是纯然的炒菜,炒牛皮菜炒白菜、炒广菜……没看到一片猪肉,用的也都是菜油在吃的过程中,主人不断地问峩们:“香油盐吗”油盐是他们最佳的调味品了。

  对面的两位老嫂子端起牛角来未待她们开口唱,我的泪无端地盈上眼眶

  村里统一在村小学为我们安排了住宿,但我被留在黛菩家里睡在堂屋里铺上厚厚的稻草,隔垫上竹蔑睡席是我熟悉的生活。我和牢共鼡一床他的军用被抵足而眠。因酒的作用我很快睡着了,竟然一点梦也不做

  一声幽远的鸡鸣在我意识的深处唱响。我睁开双眼天仍然漆黑一片,牢却不在身畔了一汩酸酸的潮不由地涌上心头。然而楼下传来朦胧而浑厚的石磨声我打开手电,正是凌晨五点整

  低矮的磨房里是古老的组合,石磨和石碓一盏用玻璃罐头瓶制作的防风玻璃灯高吊着,牢在推磨黛菩用木勺往磨口送黄豆。他們正为我的到来赶制豆腐乳白的豆浆从两扇磨缝中溢出来,顺着沟纹的下盘流进木槽再溜入水桶里。这石器时代的流程正喘息着流淌茬这个无比温馨又无比现实的凌晨里

  “舅爷,你看把你闹醒了!”牢歉意地说,他面向着门口先见了我。黛菩抢了丈夫手中的磨把:“你去点个火陪舅爷坐剩这一点点我磨几圈就完了。”

  灯就不用点了火堂里烧起几朵飘忽光焰,让人滋生出一些恍惚撩撥起倾诉的欲望。

  牢说他很想跳出这个穷山沟但是他没达到目的,他只读了小学三年级在部队四年只学会写信,当了四年兵又回箌山里来但他总不甘心,跑到外面去找事做就在林场遇上黛菩的。

  我的心灵随之进入十年前寒冷的正月在吉普车无路可走而御丅我们的那个林场,曾经响彻过一片斧凿声

  在密林中同样掺杂着一些妇女,但黛菩是个引人注目、身怀六甲的女人泊就是被那片喧闹的斧声震落的。当时牢也不知道她叫黛菩更不知道她单身投靠在林场小学教书的一位女教师。

  牢说那一年他到林场里去砍树仿佛是命运的牵引那一阵他在家坐卧不安,总是想出去透一口气进城去找战友帮忙,帮了许久也没有个眉目又只好回到林场来找事做。他又总注意着一个正怀着身孕砍树的少妇对她生发出许多的怜悯。他甚至在心里诅咒过她的丈夫不得好死后来他知道他所射出的箭嘟是无的之矢――她还没有结过婚也不告诉孩子的父亲是?谁

  牢当时和一帮妇女一起将血淋淋的母女俩送到了林场的学校那位女老師的家,这一段情缘就在那儿蒂结

  我曾在荒草坡上的一个风口上遭受过突至冰雹的狂暴袭击。举手无援寸步难行只能抱着头往草叢里钻。冰雹肆虐了十来分钟我却休整了一个小时才惊魂甫定,那种致命的鞭挞与心魄的惊厥是无法描述的那几乎是在灵魂出窍一瞬間的感受,用我掌握的现有词汇不能表达那么,黛菩经历的阵痛我和牢都无法感悟尽彻

  我在满心疑惑地悄悄翻开脑海里的日历,尋找十年前的踪迹……那该是我正考入预科班的时候……

  “……舅爷这里除了我们俩,没有谁知道泊的来历都认为我们是先有孩孓才私奔到林场的……她是个很能忍受的人哪!她还当过老师。就是在你们那边做活也比我们这里轻松多哇!有时候看她太累了,我就恨自己没一点本事才让她吃苦。可我又有什么法子呢光劳累还说得过去,可她心里有苦啊!泊的身生父亲是谁她一直闷在心里听说她有三个哥哥,从来没来看过她那年她父亲来时,我硬是悄悄地哭了真的,说来不怕你笑话我答应过他,砍掉前半生的事好好生活,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就心满意足了……”

  我不知不觉地贴进了这个汉子的心他是个见了世面的人,在他心灵世界里有一些外界事潒的蓄储对现实有参照物。也因之感到了黛菩的珍贵我也因此暗暗地为黛菩而庆幸。

  六点钟我和牢到栏杆上观望,天愈加漆黑一切都凝固在这黑暗中,牢说天快亮了我们脚下的载体总是不停地运行着,该到的终会到来线索脉络也从未中断过,正像一颗落地產生了生命的植物突出地表的因承受阳光雨露而放出阳性能量的光彩:绿叶、巨树、鲜花、硕果;在地底下的延伸却是生命的根本,是峩们肉眼看不到的最艰难痛苦处也正在哪里!

  我们在哪儿迷失呢?迷失的根须怎样痛苦地延伸呢

  我们那所学校十年后依然如故,两栋大楼和一方球场组成一方天地后面和左面的田埂逼仄到墙根,左面是冒沙塘流下的溪水冒沙塘的水流并不大,像一支民歌鋶了半里多长,汇集了几支溪流就颇具了力度河水流出了深深的河床,人们又在河两岸上垒起更高的田埂使得河床深深如槽沟。河两岸田埂下丛生着杜鹃花启一朵朵喇叭形红唇,怒射着蛇信子般纤细的几箭花芯我们把我的衣服被里被面都铺晒在河岸的斜草地上,搭蓋在杜鹃花丛上这是临行前的准备,全是黛菩替我洗的

  放学了,我们隔河相对地坐在溪河边等待收叠衣物我躺在斜草坡地里,律动的太阳以夕照的红唇才吻过田埂又印在从河边挺上去的梨树尖上。树下有平滑的石块黛菩就坐在石上。中午时她就坐在那儿洗我嘚衣服现在同样将裸着的一双玉腿浸到水里,柳腰折伏前倾手掌撮为瓢,舀清粼粼的春水一下下地浇在膝盖上。那双郁郁的眼睛却洣茫地展开着另一个季节的情愫我想打断这愁绪,往水里投了一枚鹅卵石溅起的水珠激醒了她。惊起的面庞像惊惶的美丽小鹿我期待着幸福的水花回报过来,但没有她以手背抹了一把脸,又续上了自己的思绪这思绪如一缕淡淡的云烟,依依袅袅地飘缈了一整天峩想把这愁思斩断,支坐起来让平静了的水面又溅起一朵水花,她不睬那水花也不睬我,我再投去一枚她仍不动。而当我又再侧身詓寻到一枚石子时她却已抽身离去,一件件地收起我的衣服被单,搭在自己的肩臂上

  后来,回到我那间办公室她仍然继续深囮着她的忧郁,衣服搭在床头上牛皮纸铺盖的床面很干净,中午我刚在那里睡了一小会但她仍用糯米草芯捆的小扫把将床上桌上凳上嘟细细的扑扫了一番,就像她美丽明净的心地容不得一丝丝的纤尘。然而她宁静的心却被这五月初夏的风吹皱了她将我的衣服在床上折好,又拿到桌面上以手掌抻压又再用凳面反过去抻压。仿佛在理顺自己的心境――绷紧的腮邦子微微向上耸动的肩,扭动的腰所囿被薄薄的蓝色的确良布衫掩映着的本态都在酿造着一种迷醉,一种浸蚀我的迷醉……

  我不知道此生该怎样对待那个五月初夏的傍晚还有黛菩――我看到她俯着不愿朝向我的面颊滴出了泪,滴在了桌上压抻了的衣服上浸出桃花那样大的深色印。我一双手扶正她的脸看到了满目泪花。她侧脸咬住我的左手臂将所有的积蓄都倾注在牙齿上,于是她深深的心井里的痛楚导入了我的心中我在惊悸中领畧了她的语言,她的表达倾诉。她十分艰难地说:“十四还去放牛十五就要挽髻啊……今年、我二十岁……”

  那几句孩提时被大囚唱着戏谑,大了又唱着戏谑别人的儿歌在那一刻变得那样地哲理,像巫师的谶言般折磨着我和黛菩是的,我们都二十岁了我们为這个突然到来的概念而陷入迷狂……

  那个五月初夏的傍晚,扑朔迷离的光波为我们的二十岁洗礼我们作了一次成熟的飞跃。

  ……后来吃过晚饭菜我竟然撕毁了几个月自己织就的茧壳,到冒沙塘去和她约会那一夜父亲并没有醉,和一家人瞪着惊愕而十分清醒的眼神看我走出去

  黛菩让我在老柳树傍的润泥上用右脚踏出一个深深的脚印,是朝着寨子的黛菩说她要时常到这里来量脚印,我要昰不回去她就用芭茅草割断我的脚筋脉……

  早晨仍然是大雾迷漫,苍茫的灰白吞噬了世界三米开外的一切皆失却了。我背负着一袋谷子跟随着黛菩出门牢一早就出了门,牢走了许久后我才得知是到乡政府去买肉自然是为了我的到来。黛菩挑米到水碾坊去碾米籮里已经不能再往上堆积了,又装了四十来斤的布袋因水碾力好槽大,每槽都得一百四五的谷子少了米易碎。往常牢去便往米箩上搭两布袋。

  到水碾的路是昨天我们进寨的另一端路陡悬如梯。黛菩不断地依据地势换肩以使担子处于外肩,姿态极其娴熟灵巧並不时大声提醒我小心某处突然的拐角。走了一里来远路仍然这样艰难地深入地陷下去

  一片无援失落的感觉袭上心来,我一直在寻找能与黛菩独处的机会好像黛菩也并不反对,主动地为我提供着这个契机仿佛在展开一个狞笑的陷井,即便是这样我也毫不迟疑地赱进去。

  黛菩很轻松地向我念了几句形容方雷的顺口溜:“爬坡碰额头下坡撞屁股……”陌生艰难的路总被感觉得太长,其实这一段路也就三华里长就到了河边一块田埂上,顺着田埂走上二十来米就猛然撞见水碾坊。

  我们是水碾坊迎来的第一批主顾尽管开叻窗和门,室内的光线仍然暗淡得压抑心胸我用手摸试了石槽,应该说是很干净的了黛菩仍然用扫把细心地扫一遍。她说怕有杂粮遗渣这仍然是她的洁癖――人们的口粮主要是杂粮,碾槽里时常碾包谷、老麦等杂粮饭也随着季节变化着颜色,纯吃白米饭的时候也并鈈多但既吃白米饭,就尽量使它白一些这样会更增加心中的喜悦,她说着偷看了我一眼,似乎看出了什么转换了另一种口吻:“雜粮也总是粮食,不过现在白米饭也吃得起的今年政府就减免了我们的公粮。”说到减免公粮又来了气“减免就减免吧,还让人先抬箌乡政府又才返销回来,折腾你来回抬怕农民的肩膀还磨得不够?”

  我耽心这样的生活状况怎么承受得了祭鼓的消耗对于这个節日铺张的规约,是足以令以粮为命根的主人畏缩的――每个宗族甚至每户都要宰杀一条牛每户一两头猪,敞开饭甑酒坛让认识和不认識的外人吃喝十三天锅不能离开火堂,锅里的肉不许掺蔬菜……

  黛菩安慰我:“你不用耽心我一到这里就知道要祭鼓了。那时看箌他们的生活我真耽心,后来就不耽心了”我还是耽心,即使现在生活有些转机一户一家一年也难积攒出一挑谷子,我知道农业的積累是十分有限度的而从乡里得到的数据,这里有一半的人户每年都要靠吃一定数量的救济粮、返销粮才能接上秋收“从我来的时候起家里就开始积粮。一年不论怎样苦也要忍口匀出一挑谷子来。后来我才知道家家都这样做。粮食吃完了只要坡上还有野菜、蕨根,谁也不会去动那点粮食”……这似乎是不能理解也难于理解的――其实你不必去耽心,这沉重的牺牲之信念已殖种在子孙的血液之中

  ……我们仍然被圆圆的碾槽限定着距离对话,也都坐在生冷的两块光滑的石礅上心绪也被石滚子周遭地碾榨着。“鸟舅!”她仍嘫这样称呼我这是一堵多么厚的隔墙啊!“黛菩”这是我们独处后我一直在直呼着的,我甚至有意地加了重音执意地想用这称谓唤醒她。但她执着地将情绪牢牢地固定在一根轴柱上不论产生多大的离心力也休想离开那道轨迹。

  碾坊里的空气仿佛被抽去了氧我站起来走出门去,走到水渠埂上深深地呼吸雾正在消散,薄纱里透出山体、河流黛菩也来到了我身后:“今天雾散得这么早,是个好天呢”

  “黛菩,泊的父亲是谁是我?”我的心一下冲破了胸腔的禁锢突兀地砸向她。我知道这疑问的份量能击垮她,也能击垮峩“不是你。”她依然故态甚至有些放松。她跨到水渠的那边埂抄到我前面。“那么是谁……”我一连串的逼问。

  黛菩猛然圵了步她终于冲破了自己的设置的防线,苦水决堤而出:“不是你谁也不是,是冒沙塘我夜夜去泡,泡出来的……”她捂着脸向前跑起来跑了二十来米,在水坝上蹲下

  ……在洪荒世界里,在我们的口碑传承和典籍里“妹榜留”这位据说有着蝴蝶形的始祖,她敞开胸怀迎向滔滔的天之水飒飒的天之风与充满幻想与破灭的水泡沫“游方”,才有了第一个姜央可这毕竟是传疑时代的诗话……

  我走到跟前,黛菩却已平静平静地拔扯着水草,将带着一团的泥堵在水坝的缺口上扒着细沙压稳在水中惊惶失措的水草。仿佛没發生过几分钟的激动:“鸟舅”她坚持着这样的称谓,“太爱缠绕的藤子会断太想折腾的心是苦的。我们都成家了哇!”

  就这样我定稳自己在距她几步的坝上,看到天地渐渐地开朗水泛着粼粼的涟漪,有灰白的什么叶片沉浮着漂向我们我拾起来,是一片竹笋殼举目向前,正有几蓬美丽的凤尾竹在岸边列队都勾着头在那儿沉思。我手中所握的正是成熟了从它们身上剥离出来的外壳。

  荿熟了便要被本身抛弃多么严酷。

  距祭鼓还有三天的时间寨子有一种喷薄欲出的骚动。我和黛菩的公公这位自然领袖坐在寨头嘚门闾上,倾听着这一切正是太阳当顶,老人将头巾也解下了让银白而稀疏的发丝享受着阳光。

  老人永远离不开手中的烟杆那件乌亮的古董不是竹子而雕成了竹节,据说是一种叫“龙木”的植物看似上了漆,其实不然木质本身就是乌红的,烟嘴很优美紧连著嘴的是三枚珠子。只有烟斗是铜制的是青铜,装烟的斗下伸出二寸来长尖锐的矛头俨然是一件兵器。

  这几天我一直在录老人的古歌、古理词所带来的五盘空白带都用光了。为了节省电池和磁带我们都采用念白的形式。但昨天晚上在录制一首反映祖先开荒守猎內容的古歌时他从竹椅上奋然起身,亦步亦趋地围着火堂起舞用手中的长烟杆击地以和歌。

  歌是这样唱起来了我从未感受到这樣的音乐,它低沉而悲怆似念似唱,老人的嗓音浑厚中掺着沙质由于中气不足而产生出的颤音,营造出一种席卷心灵的憾力我和同伴们都肃然起立。我举着录音机对着他的头部更想对着艰难而沉重的舞步,那铿然有力的击节火光在他古铜色的脸上恍惚,恍惚着一幕荒野篝火上的仪典:

  四周阴森森像一口染缸

  遍地是无缝隙的老林。

  我们的祖先来到高峰上

  老虎豹子对着他吼叫,

  毒蛇毒虫爬上来拦路

  老鹰鹞子在他头上盘旋,

  我们这一老一少娓娓地时远时近地游度着悠悠远古恍若眼前,而现实又倏忽远去这时候阳光游走了。一位少妇负着一篮猪菜回来将一把用茅草捆好了的鲜嫩的野菜递给老人。少妇并不多说只称了一句老太公,又含羞涩称了我一声舅爷匆匆进寨去了。我问老人是不是本家族的,结果不是所有的寨里人都称他为老太公。他说他很有口福时常有人将最先采到的四季瓜果菜蔬送给他尝鲜,打到的猎物也会送些软嫩可口的肝脏过来。

  离开了阳光的直接照射有一些凉意。我建议我们走动或者回家去正起身,一位二十来岁的少妇牵着个三四岁的男孩匆匆地走来要请老太公掐手。说这细娃仔一连几夜瑺在半夜惊醒一夜三四次。不知道出了什么毛病

  我们移步到二十来米远一处还有阳光的田埂上,老人展开了男孩的左手掌满小掌的污浊,老人往小掌里吐了口唾液用拇指抻磨了几下,小掌泛白了黑纹线格外地清晰。老人虚迷着眼审视着那些密麻麻的命运密码有顷,放下了但握着小手掌的手并不松开。抬眼来望孩子的母亲母亲不由地显出微微的惶恐,表露着莫名的内疚“做了老人也不荿老人的样子!魂都丢了十多天,在河边”老人就这样责怪了孩子的母亲。“哦!”母亲重重地舒了一口气突然又惊醒起来,“是了那个鬼打的,前一阵子抬完粪领了崽去河里摸鱼虫,黑了才回来这崽水淋淋的,他还笑呢!”老人复将小掌提起来将细黑的小中指往掌心里压,将指尖压贴在掌纹线上掐了一道深深的陷印“呸!”老人斥责着那些作崇的精灵,责令放了魂:“好了明天是个好天,找个鸭蛋领他去河边喊回来”年轻的母亲顿然释怀,道谢了老人牵着孩子离去。

  我曾经如这孩童无数次被掐过那是一种微微哋切肤的灼感,一丝似痛似快的电流伴着意念贯通全身的脉络激出微微细汗,顿然感觉浑身无处不释放无处不酣畅。我在儿时有过类姒的病也只得到过这样的治疗。我将右手伸给老人――尽管我知道我的病再不能用这样的方法治疗但老人已然明白我的意图,他展开峩的左手迎着阳光观看是我的手掌太白,在强光下反而看不清或是别的什么他将手掌放下来,闭了眼调息良久才又睁开眼展开手掌細细观看。

  老人端详着我笑了:“舅爷,说来不怕得罪你都三十多岁的人了,那颗魂还那么淘神”“是吗?”我感到很诧然昰否应了那句话:越看越有鬼。他又拉了我的手复核一番才下了结论:“真的,都丢了很久了也在水里,都结了冤晕啦”

  总觉嘚有一条生命线在冥冥中牵引,要不然父亲不会迈出十年前十六夜的那道门坎它假借了我九岁的大侄子之手牵引着父亲走出了家门。据夶哥说十六夜的天空如一张花脸猫厚薄不均的云牵牵扯扯,这时的月亮颇具动感大侄子和父亲在栏杆上争议是月亮走还是云走,然后僦相扯着到坝子里去检验事情就不可思议地从这儿引发了。但当时谁也不会意识到一刻的可怕性

  那时有一系列奇怪地事件在潜伏著危机――不断地有人发现冒沙塘在深夜里会突然从水里冒出个雪白的人儿,感觉上能判断出是个长头发消息首先是惯走夜路的男人们議论。开始以为是谁家的女人趁夜里来洗澡后来才感到不对劲,秋凉了还有人碰见甚至到了初冬还有人撞见。突然地冒出又在你惊魂未定中突然消失。于是人们判断是“老变婆”冒沙塘一时变得阴森恐怖,夜里不论月夜多美好也没有人敢去那儿玩

  谁也没想到父亲会被一群顽童怂恿着到冒沙塘去“探险”。我的醉鬼父亲常常在深夜里行走在他的胆量里没有黑白之分。这一群老幼悄悄靠近冒沙塘他们想潜伏下来观察,但刚到岸边我的醉鬼父亲踏滑了一脚被踏翻的石块发出惊炸般的响声,响声又正好使水塘对岸树荫下惊起一噵白光大侄子说他们那几个毛头素来号称大胆的,但那一刻都惊了一齐拼命地惊叫着往寨里奔命。父亲没有跑大哥赶到时正碰父亲恏好地同伛偻的老支书交谈。大哥的手电光照到他们身上时两人突然地分开了所以当寨人传谣说父亲是被“老变婆”吓死时大哥非常愤慨,大哥说父亲决不会被惊吓可大哥没有更多的理由来申辨、洗涮父亲的不白之冤,父亲确是从那个晚上回来后戒酒断酒后父亲饭量漸渐地减少下去。

  头十天里父亲很少出门随着饭量的减少而明显地消瘦,苍老得不行第十天父亲便卧床不起了。谁也没法从父亲嘴里掏出有关冒沙塘里发生的事情的一句话父亲也不让大哥通知我。

  卧床的第三天晚饭时父亲喝了一碗稀饭,精神有些好转和┅家人说了许多话,一家人都感到有了些希望这一夜都睡得特别香。但父亲却在一家人的香甜梦中悄悄地离去给一家人留下了残酷僵硬的结局。

  我回到家看到的是一座永无挽回的坟莹所有的迷底都随着父亲一道被埋藏。我不知那对水火不相容的仇人何以在那个特萣的时刻里会面居然还交谈?还有黛菩的突然失踪我去恳求还在世的另一个知情者――老支书。他说那也只是一个偶然只问清了对方是谁,就分开了又问到冒沙塘里出现的白影,便更矢口否认然而,一种幻像不可能同时被一群老幼的视觉所接收

  我只能将一線希望寄托在冒沙塘的夜里。在十年前那些腊月初寒冷的黑暗里我一次次地强迫自己憎恶那池水域,想像它会张开可怖的血盆大口想潒着一个白怪的出现。但最终不仅“老变婆”再没现身就连努力的意念都被心底深处的排斥力抵制着,脑际里飞花流英般叠印着一张张仰阿莎美丽的面庞嗅觉里扑满了黛菩铭心刻骨的馨香……

  冒沙塘,我恨不起来却将一颗心深深地埋进里面。

  我不可能忘记仰阿莎更不能放弃任何一处对这位美丽之神出处的考证。在县境内有关仰阿莎出处的传说有六处有五处我都去过了,唯有方雷这一处腳已然踏在了方雷的土地上,我岂能放过

  祭鼓就在眼前,所有的男女老少都在忙活着黛菩刚刚将长年不用离了缝的大饭甑扛到井邊去泡水,回来又支起了酒甑子烤酒我曾向她提出带我去冒沙井的要求,我想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这里因而除了她,我没有向别人透露自己的这个秘密当我向她提出时,我一直注视着她想判断她对这项我曾经热恋过的工作的反映。她竟有些儿慌神语无伦次地推说忙,要等丈夫来领我去

  捱到了祭鼓节前两天的午饭后,牢才抽了个空将我带到了距寨子约两公里远的上方应该说这里是所有仰阿莎出处中最优美的一处。井呈椭圆形十来米长,五米来宽的斜长一池水也并不深,最突出的是中间在突突地向上冒着水像两朵不息哋勃动着的银花,能清晰地看见银花下正涌动着小沙包牢指着沙泡边缘让我细看,荡漾的水波里真切地看见了几只螃蟹在扒沙不错,這一切都是美神仰阿莎出生所需要的环境池岸上生长着茂盛的草本植物和阔叶的水生植物,我脚下放着两个用阔叶卷成的喇叭是过路囚舀水喝留下的。我用手浸进水里水很温和。

  牢和我所碰到的同胞一样都酷爱着祖先创造的神话,自喜于这神话属于自己的家乡牢说这里的水冬温夏凉,夏天里有的孩子得了热痱子就到这里来泡,一泡就好我仿着路人,用宽叶卷了小喇叭舀起泉水来细细品嘗,一股甘甜的液体浸润舌头有种甜美的口感。冒沙井背依一片以长青叶为主的杂树林十分茂密,满目的墨绿色里缤飞着星星点点的紫红金黄是它们酿造了这甘美的琼浆,酿造了这美丽的神话

  水池口溢出脚脖粗的水流,正滋养着池下的半坡梯田有一条小径从池下坎穿过,在水流处支了两小块石礅牢说顺这路上去,有他们家的一大方地一年能收二十来挑包谷。

  牢的时间很紧我想请他先回去他又不走,看了十多分钟我便催促下山,在途中我再三地道歉占用了他的时间耽误了他的事。牢说:“本来可以叫妹妹领来的你不晓得,她从不走近这口塘你看,每次到地里去她都走这条呶,你看”他指着距水池二十来米的下方一条岔路,“头几年她一矗不说后来才悄悄告诉我。她怕看见那口塘她怀泊的时候,想打掉就夜夜到一口很像这口塘的水里去泡,从夏泡到冬也没泡下来……”

  ……数日来杂乱无绪的无数隐秘骤然间握为一捶,重重击在我心尖上我的心彻底坠下巨大的宇宙黑洞。心力从来没有过这样嘚衰竭而惶恐我不知自己已颓然倚靠在路边的高高垒砌起的田埂石壁上。

  我看到牢真实地存在着那么,我只能强迫着自己回到现實回到结局,“舅爷对不起!我不该讲这些,太伤心了……你千万不要说出去我答应了黛菩的,啊”

  我向他点点头,神态庄嚴如仪:“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不”牢说,“她父亲是知道的她父亲每晚都悄悄跟踪,躲在树林里保护她……”

  ……同样昰一条路即便在有限的间距之中,揣着急切的欲望走过来时浑然不觉出它的艰难甚至视而不见的形状,然而在经受了该有的体验的归途中你才注意到它山路的陡峭心底寒噤着不知当初是怎样走过来的――我穿着一双白色的球鞋仍觉出路面尖利的石头的力度锐度,牢却昰打着赤脚――黛菩也会打赤脚他们都赤脚终生走在这山道上。

  回到家时泊已经上学她正读一年级。我感到无比的空洞三个小時我却如一个冗长烦躁的淫雨季节。泊终于在我汲汲难捱中出现我已不能自禁地抱起她――这真正是在水里泡大在水里漂泊着的浮萍。潛伏在朦胧处的那个似曾相识的基因终于浮出她的面颊和眉宇间我因此坠着沉重的铅块沉下去。

  我们一起在灶边烧火烤酒我执意著让她坐在我的双膝上,火红的光焰照亮了她郁郁的脸庞那样恬静,那样美丽可爱黛菩几次叫泊下来,我不让泊也不愿下来。泊仿佛看出了我对她的一种特殊的溺爱而隐隐地滋生出依恋这孩子天生忧郁孤僻,在相处的几天里很少见她开口但她居然敢用汉语试探着囷我对话,其熟识的程度也非这里的一二年级学生可比我感觉到有一股胆识潜在她的血液中。黛菩也感到惊讶她说以前从没听这孩子說这么多的话,更没听她说过一句汉话我说这孩子在用心做事。

  我和孩子在火光的舔吻里热烈地交流着黛菩在匆忙的忙活,却不放过我的每一句话不断地将目光移到我们身上,那眼神里含蓄着小鹿般的警惕与悱恻我的意识流向这警惕与忧患的深境,我看到了一呮被逼上悬崖绝境的美丽的鹿正犹豫的将前蹄举向死亡的空中它凄恻回顾的目光里流盼着一层霏微若无的希冀,那是她企望守住的最后┅层薄纸般的防线那是掩遮着往事痛楚的疮痂。

  我走到门口的柴垛去抱柴块满身的热血落潮般如山头下那轮红日突然地坠下山口,裸露出暗然的山体在沉沉的瘴烟明波暗涌中我们像一介浮生蛆一样地蠕动着,黛菩挑着水桶零丁地走下石坎一寸寸地消失在目光里。

  从这个时候起我将黛菩这个名字深深珍藏在心里,我开始强迫自己进入“舅爷”这个角色我要真诚地称呼她为“姑妈”――既嘫我们是兄妹,既然我们已是有了儿女的父母就应该遵循习俗,依着儿女的口吻相互敬称

  但是我发现事情并非这样简单,我的心仍然被吐出去的这两个字纠扯着

  我想起了那位伛偻着腰的老人那坦荡的心胸。当黛菩挑着水进来倒进水缸里,放下桶的时候泊巳经不在跟前了,火在灶里燃烧着雾气在酒甑上的锅里蒸腾着,只有我们俩了我第一次在没有第三者时真诚亲切地呼唤了她:“姑妈。”我看到她先是愣了一下神又终于明白过来,明白了这特定环境里这一声称谓所带来的质变她无比的激动,晶莹的泪水即刻盈满了眼眶这之后她无比兴奋地将一切都操持得轻松娴熟,操持出一种喜气洋洋的气氛那一天晚上,她们一家特别地愉快也特别地放松,烸个人的脸上都像没有一丝淡云的晴空我这才发现,黛菩的情绪决定着这一家的阴晴

  晚饭过后,我们都喝到了微微兴奋的程度兩个儿子在栏杆上翻江倒海,牢在抚弄着一柄砍刀刀是刚磨过的,铮铮闪亮它将要在祖宗面前,在千万人面前大显锋芒牢用一块破咘沾浸了菜油,一面不停地擦拭着刀面、刀背、刀鞘一面和我们说话,泊依着我在火塘边与老太公摆谈黛菩洗涮完,就上楼来坐一媔去关照几句在栏杆上比试的两个儿子,一面兴致勃勃地参与我们的话题甚至主动地提出一些话题。她的精神那样地松驰那些辛酸的往事,艰难的岁月已然被淹没那神情中充满了对生活的热爱与积极的投入。我看到牢因得到妻子的关注而兴奋起来脸上那掩饰不住的囍悦,裸露的小臂上鼓动着的肌肉一招一式都充满了力量与自豪感。

  《仰阿莎》那首美丽的古歌不但有关她的出生地的传说很多,而且在各地区流传的版本也不同在故事的主流里也有不同的小曲折,但最终的流向基本一致仰阿莎抛弃了太阳,和月亮双双私奔了最后,月亮心甘情愿地把江山割让给太阳把光明割让给太阳,甘愿与仰阿莎在凄凉阴暗的黑夜里终生度日然而我们却意外地收到了┅个改变了主流方向的孤本,这个孤本在处理太阳与仰阿莎由于太阳的自私和暴戾所造成的必然情感分裂时话锋一转用大段的诗句来表現太阳的悔悟,展示没有仰阿莎后太阳家境况的衰败惨状继而又遣责了月亮的不道德行为,给太阳戴上一顶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桂冠仰阿莎终于回到了太阳的怀抱。这个孤本给了我异常新奇的感觉我竟有些爱不释手。而当时黛菩却表现出对这个结局的极大鄙夷她说那根本不是仰阿莎的个性。现在回想起来才自觉出那时的浅薄我们的祖先在创造这首歌时已然掌握了这个宇宙的恒定规律。仰阿莎与太阳嘚结合纯粹是乌云这个骗子为了永远依赖着太阳而酿造的苦酒仰阿莎与月亮的最终相濡以沫才是古朴悲剧的美。

  我在十多年的生活Φ常常地思考着这首古歌的创造动机在对出生地的考察中我渐渐地感觉到这首歌可能不是歌颂某人甚至不是歌颂人,而是对水这个自然現象的认识与探索当然他们是有选择的――与他们的命运遭际相同――我的观点必然使方家贻笑。然而我是真切地踏着这首古歌的节奏循着它的旋律体验了十多年的

  只有最后一天就祭鼓了。该来的亲友们已都全部来到家家都暴满客人。黛菩家开了满满的四桌但無论如何,他们也不让我搬到学校去住这一夜中堂这一间仍然只铺有一床有竹蔑睡席有被子的床,左右两间铺的只有稻草满地的一层稻草,中间留下一条路客人们男女各居一间,见缝插针地挤着睡

  有六个男女老人和我,黛菩一起陪着老太公围着中堂里的火堂,整夜娓娓絮语泊靠在我膝上睡着了。后来我抱着她黛菩几次要唤醒她睡,我执意不让她唤醒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个孩子,我只能在这个特殊的夜晚里紧紧地搂抱着她黛菩已然理解我,找来自己的一张厚裙盖住孩子,用手轻轻地将裙角往我身上掖着她右手的掱背却大胆地在我的左心叶上停顿了……

  ……停顿了多久?一个世纪一个永恒?一瞬间我的心已然休克。后来我的心叶开始扇动扇动出一曲澎湃的旋律,我看到这旋律泛着凄凉的月光我将头埋进孩子的怀中,我知道这是尾声特有的重音那凄凉的银灰色渐渐地迻去,而老人们的百听不厌的远古神话习俗来源,祖宗迁徙之絮道娓娓婉婉地向我延展不觉间,从窗孔里流进了晨曦

  天亮了,┅个期盼得太久的盛典终于来到另一曲更悲壮的古歌又唱响了第一个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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铎职的十九届百周纪念这一点,我们已在宗座规程中(Quodnuper一九三三年一月一日)提过了。
以前我们在发出的几篇通谕中,将现代所有的重要问题曾依公教道理予以解释。这件通谕和以往发出的有些谐和处,可以补充以往好像为已往各篇,再加上一个荣冠似的
实在说来,司铎因有天主的召叫和命令的确就是正式的宗徒,并为公教青年教育的努力提倡者司铎藉用天主的圣名为教友祝圣婚姻,维持婚姻的圣洁阻其拆散,不使有出軌的事(Litt﹒Encycl﹒Casti Con﹒d﹒d﹒31,Dec1930)司铎可以结决(或至少减轻)人群社会间的冲突不睦宣传教会的博爱,使人们彼此之间多有正义和福音的博爱精神咹慰陷于忧郁的人。告诉贫人及富人不可贪不公平的财物。司铎可以劝人回头作补赎我们曾劝告一切善心的心,不要轻渎宗教不要喥丑恶罪过的生活,现在的人模拟从前更败坏更需要天主的仁慈和宽恕。圣教会的仇人知道司铎的基本重要性所以不遗余力的打击他們,(譬如在墨西哥)想把他们毁灭藉以毁灭圣教会,但这样的愿望是达不到的
人类常有需要司铎的感觉,司铎负有作天主和人间中人的使命而且专心作这样的中人,这是他们一生的职务他们受了特选,为向天主奉献属于职务上的祈祷并且以社会民众的名义,向天主獻祭礼因社会民众也当公然敬拜天主,承认他为至上的主宰为万物的来源和最后的归宿。人当向他知恩并仰赖他的慈悲。
其实一切民族中,依我们所知都有一些司铎,虽然所敬事的往往不是真神当然受着外面暴力强制的地方,铎职即被取消但这样的暴力是反對人性要求的。只要有宗教的地方只要有祭台的地方,都有受人尊敬的司铎
但是,依照天主的启示司铎地位的尊高,尚有更伟大的悝由古教的牧基赛德是一位司铎并为国王,圣保禄以他的职位可以和耶稣基督的铎职相比牧基赛德是新教【辑者注:此处指新约的教會,即指基督亲自建立的公教会与古教相对应】司铎的象征。依圣保禄的意见司铎是从人间被选出的一人,使他在关于敬拜天主的事仩为人群服务,所以他的职务与人世暂时的事务无关(虽然有时为似乎高尚的事务)他只顾永恒的并且关于敬拜天主的事情。这样的事情可能被讥笑被轻视,但这都是出于愚昧的心理;又有以坏心并以恶魔的疯狂为置立阻碍者(至今使人有此感触)虽然如此,但敬拜天主的倳情无论在个人或在社会人群的愿望中,常占最重要地位人类有一种不可抵抗的感觉,都觉得生来是为敬拜天主将来只有安息于他。
依旧约记载晋升司铎有一定的规程,这规程是梅瑟宣布的他当然有天主的启示。当时的司铎有一定的责任职务和礼规。天主的智謀好像愿意在希伯来民族的原始心灵上留下一深刻的观念印象,这种观念对于被选民族的法律地位,职守和一切要务都有了重要的恏影响。这种观念原就是对于祭祀和司铎的观念这种观念可以借着信仰默西亚变为希望,荣耀力量,和超脱的源泉萨乐满【辑者注:即撒落满王】的圣殿,建筑得富丽堂皇但圣殿的法规和典礼更使它荣耀。这座圣殿是为惟一的真天主建造的好像是赫赫的真神住在哋上的一座帐棚似的。这座圣殿俨然是一首极其高雅的诗词为赞美祭祀和铎职而唱出的。古教司铎虽只为新教司铎的一种象征已含有足够伟大的神妙意义;使百战百胜的亚力山大竟然向大司铎俯首致敬。(Cfr﹒JosAnaig,Lib﹒XIC﹒VIII,n5)天主当时向侮蔑宗教的巴尔达萨王发了怒因为该迋在狂饮中亵渎了堂殿的圣器。但是古教司铎尊严和荣耀的理由,只因为他们是新约司铎的象征新约是用救世主的血缔结了的,救世主是真天主也是真人!
圣保禄宗徒论新约司铎的尊高,伟大和职务说:“人们应当看我们是基督的代理人,是天主奥理的分配者”(┅格,四一)
司铎是耶稣基督的代理人,是救世主继续救世伟业的工具司铎可使这奇妙的伟业发生效力,为使人类复新此外,尚有一習惯说法:司铎实在是“另一位基督”因为他好像是基督本身的延续:“如同圣父委派了我,我也委派您们”(望廿,二十一)司铎好像耶稣一样唱着天使的歌词:“天主受享荣光于天,善人受享太平于地”(路十一,十四)劝人享受太平
特立腾会议曾提及耶稣基督创立噺约祭祀及司铎职位。耶稣是天主是我们的主宰,他为使人类得到永恒的救援曾经在十字架祭台上受死,把自己献与天主圣父基督迉亡后,他的铎职不应当从此消灭(希伯来七,廿四)因此,他在被交付之夜的晚餐厅内(一格,九廿三)为圣教会(他的可爱净配)留下可鉯目睹的祭礼,用以代表他在十字架上所作的血祭使人类直到世界终穷,永志不忘(一格,九廿四……)并因以得罪之赦。基督依着牧基赛德的顺序永作司铎他将自己的身血在面酒形下奉献与天主圣父,并交与宗徒们分飨(宗徒们当时被基督立为新约中的司铎)当时交与宗徒们也就是交与继承宗徒铎职人们了,基督当时出命说:“您们要照样作为记念我。”(路廿二,十九;一格一,廿四)
从此以后宗徒们和他们的继位者,即开始向天主作玛拉基亚预言的洁祭因此,天主的圣名在万民中显出伟大(玛拉一,十一)这样的祭献要在世堺各处,黑夜白天每个钟点都在举行,总不间断直到世界末日。
这是真实的祭献并不只是象征,所以的确有使罪人与尊严的天主重歸于好的实效“借着祭献,可以平息天主的义怒因此,天主即赏与回头的恩惠将罪过宽恕了,即便是非常的大罪(特利腾会议,第廿二集会第二章)特利腾会议附解释如下:『其实,只有一位被祭献者他从前在十字架上祭献了自己,现在又藉铎职作祭献只是祭献嘚方式不同而已。』(同上)可见公教司铎职务的崇高司铎对于耶稣基督的肉体,有请到祭台的权利又因基督本身的名义将基督献与尊严嘚天主,当然这样的牺牲有万分中悦天主的力量。金口圣若望说:“这是多么令人惊讶的事啊!多么令人惊讶!多么令人叹赏!”(论铎職卷三,三)
除了上述对于基督实体的权利司铎又在基督奥体上有一些其他尊高的权利。可敬的弟兄们我们对于圣保禄爱讲的基督奥體的道理,不必在这里多说话这美妙的道理是说:圣言降生为人,他和一切的弟兄们连合起来了他的超性力量弥漫在弟兄们身上,大镓和基督形成一个奥体他们都是他的肢体。司铎是向基督奥体各肢体分施天主奥密的人(一格四,一)因为他的正常职司,是为人赋圣倳圣事好比运河,可以将救赎的圣宠为人类的利益运来教友在死的时候,有司铎在旁借着天主的权柄,给他获得超性生命的圣宠戓为他增加宠佑。人一生在世上司铎即为他施洗,使他度更高贵超性的生命使他成为天主的神子,成为耶稣基督教会的神子有特权嘚司铎,又为他行坚振礼使他作耶稣的勇兵,勇敢打灵魂的战争小儿能分辨善恶,可以领圣体时司铎即给他送圣体,这是天上降来嘚活粮一个人跌倒在罪坑时,司铎即把他拉起来藉告解圣事使他与天主和好。如果一个人蒙天主召叫组织家庭,传生人类为增加敎友数目,并为增加升天堂人的数目那么,司铎即为他祝圣婚姻使婚姻基于纯洁的互爱。人在临死时害怕天主的审判,需要别人的皷励这时有司铎前来,再把他奉献一次并用终傅礼为他增加气力。司铎把教友的灵魂送到天门去又伴送他的尸体到坟间去,为他举荇丧仪的祈祷使他免受炼苦。所以人生自摇篮时以至于死(后升天)常有司铎在旁,司铎是教友们的导师安慰者,及救灵魂的辅佐司鐸是分施圣宠和为人祝福的人。
在司铎对于基督奥体所有的权柄中有一种权柄很重要,我们愿意多说几句话这就是所说的赦罪的权柄。金口圣若望说:“(这个权柄)天主并没有赐与天使们和总理天使们。”(论铎职三,五)“您们赦谁的罪谁的罪就赦了;您们不赦谁的罪,谁的罪就不赦”(望,廿二廿三)这样惊人权柄,只可属于天主心地骄傲的人也承认这不是人可以有的权柄:“除非天主自己,谁能赦罪”(谷,十一七)。
如果人看见一位司铎享用赦罪的权柄当然有理由追问,但不当出于假善人的愤愤不平应当出于敬畏司铎地位的心理:“这个人是谁?他竟然可以赦罪!”(路七四九)但是,人而天主的基督“他在世上有赦罪的权柄。”(同上五廿四)他曾将这種权柄给了司铎们;所以他们应当本着天主的慈善大方,去迎合人们在良心上所有涤洁的需要有罪的人,良心不安今听到司铎以天主聖名向他说:『我赦您的罪,』是多么有安慰!如果给人念赦罪经的司铎也需要请别的司铎为他念赦罪经这样,天主的仁慈恩惠并不因此而减损反更显得伟大,因为赦罪的奇迹是天主的手作成的
一位很有教友资格的著作家(见后注),有时也谈及神圣的问题今可以引证怹说的几句话:『如果自觉当不起尽尊高职务的司铎在我们头上覆了手,如果他自觉当不起分施圣约的血当不起说出给人生命的话,如果他赦免罪人时自己身上也有罪过那么我们(办告解的人)从他足下起来时,并不觉得犯了自卑的错误我们固然跪在一个人足下了,但是怹代表耶稣基督……我们如此作了,为重获自由人资格并得为天主子民。』(见Manzoni所著公教道德观察第廿八章)
神品圣事授与司铎的尊高權能,不是暂时的而是固定的,永久的在司铎灵魂上有一表示权能不可磨灭的标记,因此他『永远是司铎。』(咏一○九四)因他分取了基督的永久铎职。人都是软弱的如果司铎不幸误入岐途,也不能去掉灵魂上所有的标记但是,有这样标记和权能的司铎也从神品圣事得到一种特别的新助佑。如果司铎在自己方面肯与天主圣宠的助力合作,必能善尽尊高地位所有的难尽职务也可负起铎职所有鈳怕的责任;这些责任,甚至可使最勇健的司铎对之生畏。如圣金口圣盎博,大圣格莱格勒圣加禄卜罗梅以及不少其他圣人,都有這样的畏惧心
此外,公教司铎还是基督的代理人并为分施天主的奥密者。(一格四一)所以要尽讲劝的职务(宗六,四)这原是不可出让嘚权利,同时也是不可以时效取消的责任因为这样的责任,是耶稣基督亲自加与司铎的:“您们去教诲万民吧凡我命令你们的一切,嘟教他们遵守”(窦廿八,十九—廿)基督的教会保存着天主的启示,不使舛错借着司铎,宣传天上宝贵的真理宣传那光照世人的真咣(望一,九)将神圣的种子多多撒出去;这样的种子不大,往往被世俗轻贱但它好像芥菜子似的,可以在诚心追求真理者的心田中札下堅深的根子长成坚劲的树木,狂风暴雨也不能拔掉它(窦一三,三一—三二)
使人不受法律拘束的假自由造成人类荒谬的思想。圣教会茬这人类的败坏中有如光明的灯塔,指示一切的人不要走错路不要走出真理以外去。这样灯塔的灯光(因有基督的诺言)当然不会灭掉泹它如果受到阻碍,不能多放出利人的光线这当然是一种不幸的事。我们都看出来骄傲的人们抛弃了天主的启示;有些所谓科学专家,都跟随了关于哲学和科学的假学说如果一个人尚未陷入错误妄谬的深渊,这是受了教会真理的影响因这真理之光已普照全世。圣教會使司铎们尽传教职务派遣一些不辞辛苦的传报福音者到各地去。只有福音才可以维护或促进真正的文化
司铎的谈话,深入人心给囚光明和安慰。司铎的谈话虽然在情欲昏乱的人们当中,仍是朗爽自如将真理说给人听,不知畏惧;提倡美德不遗余力。真理可以解决人生的重要问题我们所说的美德,是任何逆境不能夺去的美德连死亡也不能夺去它,只可使它永存不朽
生命的训言,永久的真悝
司铎为忠于职守训教许多不磨的真理,如果我们把那些真理中的内在力量细想一番即可以明白,民族间的谐和与相安为推进道德是哆么重要司铎的影响非同小可,譬如他使人忆起生命的易逝,财物的易朽使人不忘灵魂方面利益的价值,灵魂是不死的他指给人審判的严厉,说明在天主眼中圣德是不能贿赂的天主明察一切的人心,按工作给人酬报(窦一四,二七)这样的教训为抑制享乐和贪财的妄念最合适不过了。妄念使人心神堕落使社会各阶级互相仇视,互相斗争失去合作互助的精神。在这自私怀恨,和蓄意报复的悲慘景象中最合适最有效的方法是宣传耶稣的新诫律(望一三,卅四)这就是爱德的诫律,爱德的对象包括一切的人没有国家或民族的畛域,连仇人都包括在内
我们都知道,在过去的二十个世纪中司铎的训言有了何等的神效,他的训言就是天主训言的回声天主的训言『活泼有效,它的穿力比较双刃剑更要锐利』竟然可以“把灵魂及心思劈开,”(希四十二)在各地各阶级内,唤起各种英雄气魄及慷慨無私的伟大活动教会文化在过去给与世界的恩惠,推其原因都是来自司铎的言论与活动。过去是如此如果我们在基督不错的诺言中找不到更健全的训言,(二伯铎一一九)即应对司铎训言予以信任。
传教事业具有光明的传布能力,这种能力是从天主来的司铎是宣传信德和爱德的先导者,不怕牺牲常欲扩展天主神国于人间。
最后司铎当继续基督的使命,基督在当时澈夜祈求天主(路四十二),他常喥着为我们转求的生活(希七,二五)司铎有为公众代祷的名义为人类祈求天主。他的使命是以教会名义向天主献正式的祭礼,并且也念正式的公经向天主献“赞美之祭。”司铎每天数次念职务经朝拜天主,为人类祈求;现在的人类遭受着空前的恐慌很需要天主。卋道日衰人心不古。谁知道司铎的祈祷为人类除去了多少惩罚得到了多少恩惠呢?如困以私人名义所念的经可以得到天主所许的大恩那么,以教会名义所念的经该有多大的效力呢我们知道,教会是救世主的净配
一个教友在顺境中,往往忘掉天主但他在心灵深处,常保存对于祈祷的信心相信祈祷是万能的;他在困难危险中,不知不觉即发出特别的信心来请司铎为祈祷。不幸的人藉祈祷要求咹慰。人们在时运变迁中也求天主帮助确然。『司铎是天主与人间的中人他把天主的恩惠给我们带来;把我们的祈祷,给天主送去為平息天主的义怒。』(金口道理五。)
还有几句话:我们在开始已说过了教会仇人们的作风,也证明他们觉出公教司铎的尊高和重要洇此,他们主张先用严厉手段打击司铎他们知道教会与司铎的连关是如何密切。最愤恨公教司铎的敌人就是天主的敌人:试看啊这个說法,更使司铎受尊敬了
可敬的弟兄们,所以司铎职位很尊高几个人的弱点虽然令人可痛,但遮掩不住如此尊高地位所有的光耀弱點是可能有的,但不可忘记大多数司铎的功绩有许多司铎德行学问都很著名,他们对事业极为热心有的为天主致命了。况且人的无良,并不取消所作职务行为的效力也不影响圣事的效力,这样的效力来自基督所流的圣血,与工具(人)方面的圣德无关系神学中说的對,圣事一举行即自然发生效力。
当然司铎的地位,向他要求思想的高尚心中的纯洁,及日常的圣德以合乎司铎职务的尊高和神聖。我们已说过了司铎是天主和人间的中人,他作这样的中人是受了基督的委任,“耶稣基督以人的资格是天主和人间的唯一中人”(一弟一一,五)
因此司铎当尽其所能,和基督的圣德接近努力以圣德和功业取悦于天主,因为香炉的香味越浓厚圣殿及祭台越有光彩。天主是爱慕德行的圣多玛斯说:“作天主和人间中人者,对于天主方面当有良心的光耀,对于人方面当有好名誉。”(神学大成补遗9XXXIVa,Iad2m)
抚摸圣物使用圣物的人,如果度有罪的生活即是亵渎圣物:“不是圣人,不可抚摸圣物”(Decret,dist﹒88﹒Can﹒6)
所以天主已在旧约时玳,向他的司铎们说:“司铎们当是圣的因为我是圣的,我是可以使他们成圣的主宰”(肋二一,八)智王萨乐满建筑了圣殿他在圣殿祝成礼的歌咏中为亚郎子裔求天主说:“希望你的司铎们穿戴上正义,愿您的圣人们踊跃快活”(咏一三一,九)可敬的弟兄们圣伯拉带諾有下面说的话:“古教的司铎们祝圣牛羊,他们赞美天主只为得到人世的好处,这样的司铎们尚该有伟大的正义圣德和快活;那么,新教的司铎更该有何等的圣德呢因为他们祝圣的是天主羔羊,所感谢的是永久的恩惠”(ExplanatinPsalmosPs﹒CXXXI,9)圣犹斯第尼盎说:“教长们的地位的确偉大但他们的责任更重大;他们也当在德行上登峰造极。不然他们的高位,为他们将来的报酬没有好处反足以招来惩罚。”(Deinstit﹒et﹒regim﹒prael﹒C﹒XI)
我们在上边所说公教司铎地位崇高的种种理由,也都可以说明司铎当有崇高圣德的责任照天使博士说的,“为善尽司铎的职务並不是有任何一种德行就够了,当有一超卓不凡的德行领了神品阶级的人们,可以居在他人以上了但他们的德行也应当在他人以上。”(Summ﹒TheoSupp,9﹒XXXVa,Iad3m)着实的说,在弥撒大祭中既然奉献的是除免世罪的纯洁牺牲,所以行祭的司铎当特别度美德的生活因司铎每天所献嘚牺牲,是天主的圣言圣言为爱慕我们,曾一度作了人快升为司铎的六品,听得圣教会藉主教的口向他们说:“您们现在所作的事您们要认识明白;您们要从现在完成的事有所取法。”
此外司铎借着圣事向人分施天主的圣宠。但是如果向人分施圣宠的人,自己本身反没有这宝贵的圣宠当然是万万不可的。至于对圣宠表示轻视或忽略不顾,都是大悖谬
司铎当训教信德的真实。用道德感动人俗话说:“言语动人,榜样拉人”司铎应当宣讲福音的规律,但为使他人甘心接受最好的论证是讲者先将福音规律付诸实行。大圣格萊格肋说:“最容易进入听众心内的声音是宣讲者以实际生活来扶助的声音,因为用榜样解释应做的事就是帮助宣讲内容的实行。”(EpistLib﹒I,ep﹒25)圣经说救世主『开始实行与教诲』(宗一,一)当时民众向基督欢呼因为“他对于一切的事情都做得好。”(谷七三七)至于『人們说的话,都比不上这个人说的好』(望七四六)不过是欢呼的次要理由。反过来说那些只说不做的人,好似经师及法利塞人必受救世主的谴责。救主向当时的听众说:“经师及法利塞人坐在梅瑟的座位上了他们告诉您们的一切事,您们当谨遵实行但是不要效法他们嘚榜样。“(窦二三二—三)给人讲道者,如果不用榜样来实行他所讲述的真理无异是一手建造,一手拆毁努力宣传福音的人,一方面叒专务修德这样的人们必得天主降福。他们必要见到传教的美化和硕果到收获时候,“他们气洋洋的前来携带他们收获的捆束。”(詠一二五六)
如果当司铎的,受了虚伪热火的勾引忽略内修生活,只一味谋求发展外面的事业虽说是好事业,也是犯了很危险的严重錯误这样作下去,是把自己的救灵大事置于危险中圣保禄为自己害怕说:“我惩戒我的肉体,叫它作奴隶恐怕我给别人讲了道理,峩自己反受罚”(一格九,二七)所以不顾内修的人如果尚未失掉天主的圣宠,至少也要失掉圣神的感动那么,外面的传教事业也要失掉超凡的力量与效果
圣经中向一切教友们说:“您们当是齐全的,如同您们的天圣父一样齐全”(窦五,四八)当司铎的对于这几句话哽当视作是向他们自己说的,因为司铎们特别受了召叫更当切实的追随基督。因此教会法典公然叮嘱神职人说:“神职人士的内外生活,应当比教友们更有圣德他们应当有德行,行为应当正直以作教友的模范。”(CodJur,Can﹒Can﹒124)因为司铎是基督的代表(二格五,二十)他在苼活中应当记住圣保禄的话:“您们向我取法吧就如我向基督取法了。”(一格四十六;十一,一)司铎的生活当如基督的生活一样,基督的德行之光光照世界,现在仍然光照
司铎固然该有一切的德行,但有几种德行特别与司铎的身份相合最要紧的是热心。圣保禄勸弟茂德说:“您当练习热心”(一弟四,八)着实的说司铎与天主频繁的交往既然如此的亲切高雅,那么这种交往即应当伴和热心的馨香。“热心为一切事有益处”(同上四,八)特别有益于司铎职务的实行没有热心,则对圣高贵礼节的执行视如具文,没有什么精神可敬的弟兄们,我们所说的热心不是外表伪饰无恒的热心,因这伪饰的热心一时虽可以悦人,但没有营养的力量;一时虽可以媚人但为修圣德没有帮助。所以要有坚实的热心不受情感的摇动,以准确的教理原则为基础出于坚实的确信力量,并可以抵抗诱感才可热心所有的主要对象,是在天的圣父但也应当恭敬天主之母,司铎的热心当比教友的热心更切实因司铎与基督的关系密切,好像圣毋与救主的关系密切一样
和热心相关的为洁德,这是公教司铎的明亮珠饰举凡在拉丁教会已升大品者,都当完全守洁德守洁德是必偠的,犯洁德即是犯亵渎的罪如果在东方教会这种法律对神职人士不太严厉,但他们总以为守贞不娶是光荣的事在一定情形中,特别昰圣统中的高级人士也该守贞。
只用我们的理性已可看得出来,洁德和铎职实有连系因为“天主是神体。”(望四二四)所以决心为怹服务的人,似应有些“脱去肉体”的意思古代罗马人已看出守贞的允当来。他们有一法条说:“前来拜神时要有洁德”当时罗马大演说家西塞禄引证此法条后又解释说:“法律命令拜神的人,要有洁德这是说的心灵上的洁净。但这并不是说不需要肉体上的洁净,惢灵更应当洁净”(Cicero,DeleglibII,CVIIIetIX)在旧约时代,梅瑟以天主的名义命亚郎和亚郎的儿子们,不要从帐棚出来所以命他们在七天内保守洁净,因为在这时为他们举行祝圣礼(肋八,三三三五)
新约中的司铎既比旧约时代尊高得多,所以他们的洁德也应当更高大其实,圣教会垨贞洁的法条只是把福音及宗徒讲说中的一种道德要求定为必守的规律了。守贞洁的法定明文始见于叶尔白利会议(在第四世纪始举行)嘚规定中,是时尚有厉害的教难当然守贞的风俗远在法定明文之前,基督很看重贞洁他以为贞洁是超过普通人力量的(窦一九,一一)基督是“一贞洁母亲的美花,”他在幼时愿意受玛利亚,若瑟贞洁家庭的教育他最受若翰和若望的洁净心灵。圣保禄宗徒很会解释福喑很明白基督的意思,他以为特别为敬事天主贞德含有无限的价值,“没有妻子的人只挂心天主的事,只想怎么取悦于天主”(一格七,三二)上述的一切可使新约中的司铎们觉出洁德的天上情趣来,使他们乐意置身于“得到明白这话的人们”(窦一九一一)的数目中,使他们很自然的保守贞洁不然,在拉丁教会内当受严重的处罚
东方教会的出名教父们也赞美德的美丽,他们以为当时在教会规矩严肅的地方东西教会皆守贞洁。圣爱比法诺(在第四世末)以为当时的五品也应当守贞“圣教会不准度着婚姻生活的人升五品,六品司铎,主教但他们若已摒弃婚姻生活,或妻配已死则当然可以。特别在谨守教会法律的地方有此风俗。对于这件事情尚有很好的论调,“被称为圣神琴瑟的”(BrevRom,d﹒18Junlect﹒6)爱福棱六品【辑者注:即圣爱弗冷执事】,是圣教会的博士他有一朋友,是当时的主教名叫亚伯拉罕。爱福棱向他说:“亚伯拉罕您真是名实相符,因为您成了许多儿童的父亲但是,从前的亚伯拉罕有萨拉为妻子您没有妻子,您的羊群就是您的妻子您应当用真理教育圣祖亚伯拉罕的子孙们,使他们变成有真正精神的人并且得到升天的允准。啊洁德的果实哬其美好,它使司铎乐气融融……它流出油来向您涂抹是它为您覆了手,是它选择了您教会辨识您了,并且爱慕您”(Carmina Nisbaena,Carm﹒19)又说:“若只在临作弥撒时才使灵魂和肉体洁净,这还不相称司铎的地位司铎常该洁净无玷,因他是天主和人间的中人愿基督受赞美,因他姠他的代理者要那样的洁净”(同上Carm﹒18)圣金口若望说:“司铎的洁德应当和天上的天神相比。”(DesacredlibIIIC,IV)
关于新教司铎地位的崇高(爱比法诺稱之为令人难信的尊位和荣耀)我们已简略说明了。司铎既如此尊高理应极宜保存贞洁,遵守教会为行祭者置定的法律看司铎尽的职务,知道他们胜过“在天主面前侍立的”(多比亚一二一五)天使们去,那么他们的生活不该尽力与天使相似么?专心作天主事务的人不應当完全脱离世务么?不该常“生活在天上”(斐三二○)么?继续救主功业专心救人灵魂的人,不应当摆脱使人分心的家务么
圣教会內实在真有令人叹赏的好现象,我们可以屡见不鲜一些青年修道生在领受五品(圣品)以前,(所以在完全奉献自己于天主以前)自愿谢绝世俗的快乐和安慰,这些快慰他们如果不作修道生是可以合法得到的。我们在上文说“自愿”因为在领圣品后,即不克自由结世俗的婚姻了所以在领圣品时,他们不受任何法律以及任何人氏的强迫必出于他们的自动和自愿才可。(法条九七一)
以上对于神职守贞所嘱告的話不当被误会,我们并没有谴责东方教会规则不同的意思因为这不同的规则有合法的认可。我们的意思只是颂扬公教司铎纯粹真实嘚光荣。这真实的光荣更合乎耶稣圣心的愿望,也更合乎耶稣对于司铎心灵的计划
公教司铎不但当使人看出他的洁德来,他的公益心吔当彰显于人前司铎虽处于利诱的世界,仍当除去一切的自私心不应作下贱的贪求,不求发财只想法救人灵魂,不图金钱;只求天主的光荣不求一己的光荣。司铎不是图钱的佣工因这样的佣工为得现或酬报而工作;司铎也不是世俗职员,因世俗职员用心尽职是为叻生涯并为得到升级。司铎是“基督的优良军士”“不与世务去搅混,为取悦于他所献身的(基督)”(二弟二,三四)司铎是天主的代理囚是灵魂们的父亲。他明知道世上的光荣财宝不足以酬谢他的工作和苦劳。但他可以接受维持自己生活的东西因圣禄说:“服务于祭台者,即有同祭台分享的权利……一疰命宣传福音者得藉福音生活。”(一格九一三,一四)神人士受了召叫为承继天主的家产,所鉯不当期待其他酬报因耶稣曾向宗徒们许下酬报了:“您们的酬报在天上是丰富的。”(窦五一二)
祸哉司铎,如果他忘掉天主的应诺貪求世俗卑鄙的利益(弟多一,七)去和虚浮的世俗人混淆。圣会对于这些虚的世俗人用圣保禄的话叹息说:“人们都找他们的私利不找耶稣基督的利益。”(斐二二一)如果司铎贪财,即不能善尽职务教友们也要轻看他,因为看他的行为与福音道理不合耶稣明明说了:“忥们不要在地上积财宝,在地上可以生锈有虫子吃,有贼挖窟来偷您们积财于天上吧。”(窦六一九—二○)茹达斯是基督十二门徒の一,他因贪求世俗财物陷入罪恶的深渊了。他一方面贪财的心思在过去为害圣教会实非浅鲜。圣神称贪欲为“万恶之源”(一弟六,十)贪欲可引人犯任何的错误一位司铎若有了贪财的毛病,虽然一时尚不大差但慢慢即与天主教会的仇敌互通声气,并且也要帮助他們的恶计
真正不爱财货的司铎,大家都喜爱他如果他抛弃财货的心来自信德的内在力量,那么他同时也必有对于穷苦不幸的人会同凊心,这样的司铎即变为穷人之父基督有动人的话说:“您们为我最小的弟兄们做了的事,就是为我做的”(窦二五,四○)司铎看最小嘚弟兄们有如基督一样所以特别敬爱他们。
司铎去掉家庭之累和财物之累去掉这些主要的束缚,即必燃起天上的爱火(救灵的爱火)这種爱火从耶稣圣心中发出,燃烧传教者的心灵燃烧整个的人类。(路一二四五)这就是热心之火。这种光荣天主和救人灵魂的心火应当将司铎的精力消耗净尽圣经中论耶稣时也有这样的说法。司铎要忘却自己忘却世物,壹意奉行尊高的使命研究更有效验的方法,常思洳何将使命做得尽善尽美
司铎默想福音,可以听得善牧的怨声说:“我尚有一些别的羊牠们不在这个羊圈,我当把牠们引领过来”(朢十,一六)又可看见“田也业已发白到了收获的时候。”(同上四三五)在这情形之下,当司铎的能不觉得心热如火,将亡羊引归正路嗎不幸的可怜人们不但见于传教地带,而在教会传开的国也为数不少都似无牧之羊一样,(窦九三六)司铎看到此种景况,能不生怜悯嘚心么耶稣圣心很怜悯这样人们。当司铎的自知保有“常生的语言;”他在手中,又有再生及救灵的方法(应当帮助人)我们当然要感謝天主,因为他使传教心火的光明照耀着司铎的头额好像是一辉煌的饰品。我们得在心目中看见我们的弟兄和爱子们(主教和司铎)有如精干的军队,服从指挥向各地战线奔跑,以真理和平与荒谬作战以光明排除黑暗,以天主之国和萨但之国对抗
司铎们既是敏健的军隊,即当有守纪律的精神这就是教会所说的听命,这种听命可使圣统的各阶级谐和的连合起来“在圣教会组织和管理上颇不单调,有主教又有阶级较次的司铎。许多不同地位的人形成一个基督的神体”(Pont,Romdeordinat,presbyt)上述的听命新司铎已在从主教领受传油礼后即许下了,這种听命主教们在升主教日也许与圣教会可见的最高首领,许与伯多禄继位者许与耶稣基督的代理人。
所以上述的听命,可使圣统嘚各级人士紧紧的连合起来又都与教宗紧紧连合,这样战争的教会『好像是准备作战的军队』(Cant,VI3﹒9)足使天主的敌人害怕了。听命可鉯节制过盛的心火可以鼓励薄弱和冷淡。听命可使人各得其所各尽所能。每人当接受命令不要反抗,因反抗的结果只是妨害教会嘚伟业。希望每人接受上司的命令好像接受基督的命令一样。耶稣基督是唯一的首领我们都应当听从他,“他为我们听命而死死在┿字架上。”(斐十一八)
神圣的大司铎(基督)特别愿意我们知道,他完全听从天主圣父的命令先知和圣史们,都述及天主圣子完全听从圣父的意旨说:“他一到世界上便说:你们不要牺牲和祭献但是给了我一个肉体,……我便说:看啊!我来了天主啊,在卷首即提到了峩使我奉行您的意旨。”(希十五—七)“我的美餐就是奉行使我前来者的意旨。”(望四三四)基督在十字架上,在将神魂交付与圣父之湔声明圣经对于他预言的一切事他都实行了,这是说圣父向他委托的使命,他都作完了即便他最后说出的“我渴”也是为证验圣经嘚话(望一九,二八)这都为叫人知道,一个人虽有极兴奋的心火仍当常服从天主的意旨,这是说常听上司的命令,因上司是天上圣父嘚代理人他将天主的命令告诉我们。
但是在人世社会间,司铎尚应有其他重要的长处不然的话,他的风格即不完全这就是教会向司铎所要的学问。司铎从耶稣接得了训教真理的使命“您们教训万民吧。”(窦二八一九)司铎是“伊所列人的师长。”(望三一。)当给囚讲说救灵魂的道理;当取法圣保禄“向明哲和愚昧的人们”作宣讲。(罗一一四)但是,如果自己没有学问怎么为别人讲说?圣神借著玛拉基亚先知的口说:“司铎的唇舌要保存着学问大家都要从他的口舌间请示法律知识。”(玛拉一一七)为提倡司铎的学问,没有比忝主的话更厉害的天主藉奥赛先知的口说:“因为您抛弃了学问,我要抛弃您不许您尽司铎的职务。”(奥四六)
司铎当明了教会的道悝,法律和礼规当会给人解释。又当启发愚蒙的人因为现在科学虽进步了,但关于教会的事情许多人尚不明白。德都良所说的话最適合于今日:“有时只希望真理而不认识真理即不被定罪。”(TertullApolog,C1)司铎的职务,是除掉人心的偏见和错谬这都是从敌人的仇恨来的。有追求真理的人即当以和悦忠诚的态度为之说明。有犹豫不定的即当予以鼓励和信任,使他能稳确达到仰望的道岸对于固执谬见嘚攻击,应知道怎么对付对付时尽可勇健,但在强固中要有缓和
可敬的弟兄们,所以司铎在神圣职务的百忙中还应当继续研读神学,把在修院所得的学问再予以精深研究,这样为讲道理有益处,为引导人的灵魂也有益处此外,司铎为对起他的职务并为使教友澊敬信任,必当保有同世代人共有的知识(虽与神圣学问无紧要关系)遗产这是说,司铎当正确的配合时代的进步和需要;圣教会的作风即昰如此因为它拥抱着各时代,各民族赞助一切正确的进取精神,不怕科学的进步只要是真正的科学。各时代各学界都有著名的神职囚士在已往世纪,因司铎为知识界的前锋所以神职人士成了学者的别名。
圣教会保存了古代文化的宝藏如果没有教会和它的一些隐修院,这些宝藏即完全失落了教会的著名博士们证明人类的一切知识,都能帮助解释公教的信仰并且能保护它。对于这一点我们举絀了显著的例子,譬如我们追封圣亚尔伯为教会博士,他是圣多玛斯的师傅当代的人已称他为万通博士。
显然时至今日,不能再向鉮职人士作要求使他们在学术上出人头地;人类所有的学术遗产已如此扩大,任何人都有不及之处更不能在各部门出人头地了。但是在一方面,应当从神职人中鼓励那些有兴味并有特殊天才者,如果他们自觉有深究一种学问或艺术的召叫只要对于教会职务没有不適合处便好。因为这样的研究只要不出范围,并且顺从教会的指导即必为圣教会有荣耀,为耶稣基督有荣耀因为他是教会的元首。怹一方面其他神职人士也该有比以往时代更大的学问,所以该有更广泛更完全的普通知识知识的水平和范围都要比前世更高更大,总偠具有现代知识才对
如果耶稣“在世时,”(格言八三一)愿意使那些完全没有学识的人们升司铎,并且借着他们显奇迹这是为使我们知道,圣德比学识更重要与其信任人的能力,勿宁信任天主的能力所以我们可以重述下边神圣有益的话说:“在世俗眼中胡涂的人,忝主偏即选择了他使那些明哲的人们对他生惭愧心。……使一切肉体的人在他(天主)面前不要自夸”(一格一,二七二九)但是,就像在洎然界天主的奇迹只在顷刻之间使物律失掉效力,但并不毁灭物律同样,有那些没有学识的道德人存在(活的奇迹)并不打消我们上述嘚真实和需要。
司铎在道德学问上都当是别人的榜样“基督的馨香”(二格二)应当从司铎身上发散出去,这一点在今日情形中更为适合,因为有公教进行会推动教友修高超成全的德行使教友更多和司铎来往,更密切与他合作教友们向往司铎如同导师,看他是教友生活嘚模范传教力量的模范。
可敬的弟兄们司铎的职位既然如此超越,它所要求的资格既然如此高深那么,即极当给予修道生相当的栽培
圣教会对于这样问题的重要深切明白,所以在以往诸世纪中为栽培司铎,用了为其他事业未用挂虑
教会明明知道,教友们的热心程度大半系乎司铎司铎的将来功业系乎他所受的栽培。圣神说的话也可以贴在司铎身上:“少年人走的道路,到老离不开”(格言二②,六)因此圣教会受圣神默示,使各处建立修道院特别为栽培修道生。
修道院为主教第一挂心事
可敬的弟兄们您们和我们共同分担著管理教会的可怕责任,修道院是(也该是)您们的眼瞳人修道院是(也该是)您们所有要务的主要对象。特别应注意的是选择院长和教书先生尤当特别注意神师的选择,因神师的职务为栽培司铎的心灵非常优美也非常重要。要为修道院派去最好的司铎如果最好的司铎正在別处作着外面相似更重要的职务,不要害怕调他们前来着实的说,所谓一些更重要的事务也不能和修道院事业相比,这是主要的事业任何其他事业不能代替它。如果需要的话也可以从教区以外请来适当的司铎,为管理修道院管理修道院的司铎应当以善言善行,教訓修道生修司铎的德行但榜样比说话更重要。要向修道生灌输壮健的宗徒精神务使在修道院内,兴起热心贞洁,守规和读书的精鉮来。管理司铎应当谨防修道生受诱惑预防他们将来在世俗中所遇到的严重危机,因为他们为救众人的灵魂(一格九二二)将来当在世俗Φ生活。
将来的司铎应有当代需要的学问,我们已经说过了但为达到这一点,修道生除受切实的古典教育外最重要的是“依着天使博士的方法,学说和原则”(Cod,jurCanC﹒1336,2)学习士林哲学我们伟大的前任良第十三称士林哲学为“不朽哲学,”这不朽的哲学很要紧因它鈳以帮助修道生对教理予以深究,又可以保护他们不受现代流行的任何错误;士林哲学可以使修道生有辨别学说真伪的能力使他们在将來研究各种问题时,有清楚的看法有些别的人比修道生读书更多,但他们没有读过士林哲学所以比不上修道生。
如果有的地方所有嘚一些教区地面狭小,或不幸圣召缺乏或人力和财力不足,不能在每教区内都创办合乎教会法定要求的修道院那时,最好是由该地带嘚主教们亲诚合作把他们的力量连合起来,合办一座修道院务使该院全乎它的崇高目的。这样集中所得到的好处准可抵偿所负担的玳价。但有时这样的牺牲使主教不痛快因为他有父亲的心肠,不欲使可爱的修道生们和他在一个时期远离主教以善牧的资格,或许愿意亲自把他所有的宗徒精神传给他将来的合作者主教有时不欲使修道生离开他们将来传教的地方。但是主教所出的牺牲代价,必要得箌重利的偿还因为修道生被造就好了,携带丰富的神圣遗产荣归教区,将所得到的神圣遗产再大量分施于本教区内,使人得到更多益处
所以,我们常鼓励提倡并赞成修道院的创办且多次劝人创办。在我们认为需要的地方我们自己也创办了,改建了扩充了几座總修道院,这是人人都知道的当然花了不少经费和心血。将来有天主帮助我们还要继续努力兴办这样的事业,这是为圣教会最有益处嘚
为教育修道生当作出伟大努力,修道院是为他们设备的但是,如果对于修道生不加细心选择则上述的努力必归枉然。细心选择昰一切负责培养神职人员者的任务,所以院长神师,和听告解司铎都当各就任务的范围注意选择都当尽力培养天主的圣召,使之坚固起来他一方面,他们也当及时注意使那些没有资格,将来不能善尽司铎职务的青年人离开所走的道路这道路为他们不合适。当然哽好早些叫人离去,因为在这样的事情上迟延等待,不但犯严重错误还可发生非常的损害。虽然如此但若不拘因何原故迟延等待了,现在一发现其人的毛病即当立刻矫正他,不可顾情面不可有假慈悲,不然这假慈悲即可变为真实的残忍,因为这是交与圣教会没囿资格或不配当的职员即便为这青年人本身也有害处,他若走在错路上为自己为别人都有丧失灵魂的危险。
管理修道院的人如果注意观察所属每个青年人的天资和冲动,不难确定某人有否升司铎的真圣召可敬的弟兄们,您们很知道真正圣召的表现,与其借着其人惢中的情感勿宁借着他希望铎职的纯正意向;意向纯正,体育、智育、德育也都好即适合作司铎职务。不拘谁如果他愿意升司铎的目的,纯为奉事天主并救人灵魂同时具有(或欲努力得到)坚固的热心,确实的洁德足用的学识(见上文),即可表明他有天主圣召可以升司铎。
反过来说有的人恐是受了父母错误的鼓动,愿意成司铎但他的目的是为凭借铎职得到世俗的利益,这样的例子在过去是往往有嘚有的人,常不欲受规矩约束不想热心,不想读书没有救人灵魂的热情;有的人,偏重贪求肉体快乐常不能克制;又有的人,没囿读书的天资成绩不能及格,这一切的人都是生来即不适合作司铎的,如果不使这样的人们及早离开修道院等到后来,即越难离开叻或者可以说,这是叫没有圣召并且没有司铎精神的人去升司铎修道院的院长,神师和听告解的司铎,如果他们看到上述的人们走錯误方向而不尽力阻止那么,他们对于天主教会和青年人们所负的重责,算没有尽到
我们说了,听告解的司铎和神师都可以对上述的严重错误负责,但这并不是说他们可以公开的行事,这是严厉禁止的因为有神圣职务上的禁止,又当守告解上的秘密但是,他們可以对每一修道生的心灵予以深刻的影响并且应当依照每人在神修上的需要指导他。所以如果院长因某种理由即意志薄弱不敢作处置时,神师及听告的司铎即当不顾情面命令无资格或不相称的修道生,依良心的责任趁早自修道院退去在处理这样的事件上,当坚持仳较可靠的决定这样的决定,为告解的修道生很有益处因为这是叫他不要走向引至永久丧亡的道路。如果修道生对于离去的良心责任鈈太显明那么,神长即当一面运用职权一面运用对于神子们的慈父情感,劝那些没有必需条件的人自动退去在此种事情上,听告解嘚司铎应当想起圣利高烈的话来:“普通的说(在此情形之下)听告解者对于办告解者越严厉,为后者越有益处;待他们越宽大结果反是待他们残酷。”圣多玛斯称那些听告解司铎的宽大为残酷的慈悲这是一种反对爱德的爱德。
但是主要的责任常是在主教身上,依照教會的重要法条“如果他对于一个人的法定资格,没有积极理由的保证即不当授与他圣品。不然的话他不但犯重罪,还是冒着分取别囚所犯罪过的危险”(Can﹒C﹒973﹒3)这个法条,好像是圣保禄劝告弟茂德的一个回声:“您不要赶速为人覆手这样,别人要犯的罪即与你无干”(一第五,二二)但是我们的前任圣良说:“什么是赶速为人覆手?除非是将铎品授与没有经过考验的人不等他达到成熟年龄,不作審察不看他听命守规与否。什么是分取别人的罪过这是说,授与铎品者与这不配领受铎品者成了相似的人”(S﹒Leomagnus,Epist12)圣金口若望向主敎说:“您把他升为司铎了,那么因着他现在和将来所犯的罪过您也要受罚。”(S﹒JoanChgs﹒Hom﹒XVIinTim)
可敬的弟兄们,这些厉害的话说明责任的可怕,所以米兰大主教圣卜罗梅说:“在这样的事情上稍微不小心,即可能有大罪”(S﹒CarBorrom﹒,Hom﹒adordinandosdie1Junii1577)所以当采用圣金口若望的劝告:“在考驗一、二、三次以后,尚不要为人覆手必要长久熟思,仔细考验才可”(S﹒Joan﹒Chrysos﹒,Hom﹒XVIimTinn﹒)这是特别指的望铎品者的圣德说的圣利高烈说:“如果主教只在望铎品者的身上未发见不好,这是不够的;主教应当确知他有积极的德行”(S﹒Alph﹒—M﹒deLiguori﹒Theo﹒Mor﹒deSacram﹒Ordin﹒,n﹒830)所以如果主教們需要在事前作积极的考验,如果在犹豫时即为某人晚些授铎品这时,不要怕别人批评太厉害因为大圣格莱格勒说:“在树林中砍取建筑木料者,必等木料干燥适于应用时才使它负起建筑重量。不然即要被重量压折。”(S﹒Greg﹒Mag﹒Epist﹒libr﹒IX﹒epCVI)天使傅士也说:“有了圣德才鈳以领受圣品;……所以圣品的重担当放在一种干固的城墙上,因圣德已把城墙的坏恶湿气除去了”(S.Thom.Aq.Summ.Theol.,2a—2ae,9.CLXXXIXa.l.ad3m)
此外,如果能谨守法定的规條并谨守我们在数年前借着圣事部公布的章程,(A﹒A﹒S﹒vol,XXIII﹒p﹒120)即可使圣教会少流多眼泪使教友少看许多不好榜样。
我们也愿意把这些话告诉修会的总长们如果他们有些准备升司铎的青年,也当遵守我们至今关于栽培神职人所规劝的种种因为主教在授与入会人铎品時,普通是藉会长们的评断
主教和会长,不要因为怕教区或会中司铎数目太少即失掉应有的严厉。圣多玛斯说:“天主总不弃舍他的敎会因此,常有足用的适当司铎供给教友的需要,所以自管把资格适合的升为司铎,使不适合的离去吧”(Summ﹒Theo﹒,Suppl﹒9﹒XXXVIa﹒4,)天使博士下边的话几乎是逐字重述了第四届拉特朗会议(An﹒1215,Can22)所说的话:“假使将来的司铎不如现在多但少数的好司铎,比较多数的不好司鐸更好”(同上)因此,在我们庆祝晋铎金庆之年乘着各国修道生前来朝圣的机会,我们向义国总主教及主教团说:有一个好司铎比有许哆不好的司铎更好因为在后者的身上,教会没有希望只有为他们悲痛了。可敬的弟兄们如果我们将教友托靠给一些没有能力并且不稱其职首领,后日怎么向牧童们的元首(一伯多五四)和教友们最高的主教(同上二,二五)报账!
负栽培修道生责任者所有的主要念虑虽说鈈是使修道生数目增多,但是一切的人都当努力提倡圣召,为天主的葡萄园增加壮健的工人因为特别在今日社会,道德的恐慌有增无減为提倡圣召有不少方法,其中最容易生效的人人能用和人人当用的就是祈祷。耶稣说:“庄稼多工人少,您们应当求庄稼的主人使他向庄稼派来收割的人们。”(窦九、三七、三八)有什么祈祷更使耶稣圣心悦乐有什么祈祷更能快速圆满的达到目的?除非是上述合乎耶稣热烈希望的祈祷所以“您们求吧!必要给您们。”(同上七七)您们求赐圣善的司铎们吧,天主必要给与教会;天主在以往世代並且在不利于培养司铎圣召的时代,也给了圣教会司铎并且给了更多的司铎,我们不能一一尽述譬如,十九世纪的三位荣耀司铎圣菋亚奈,圣高陶蓝格圣鲍斯高,这三位大圣人有如天上的灿烂星辰,照耀人寰我们很欣慰的把他们列入圣品了。
但是人方面的方法,也不可弃而不用用人方面的方法,也可以培养圣召的宝贵嫩芽天主在许多青年人的大方心地撒上了圣召的种子。所以我们对于甴圣神启示所创立的各种善会,凡以保存提倡,爱护司铎圣召为宗旨者我们都全心赞助、降福,并且予以嘉勉慈善事业家圣味增爵說的好:“我们在左思右想后,总觉得发动人们作司铎是最伟大的事业”(P﹒RenaudinSaintVincentdePaulchap﹒5)着实的说,天主最喜欢的为教会最光荣的,为救人灵魂朂有用处的就是有圣德的司铎。如果一个人送给基督的最小弟子一杯水还要受酬报(窦十四二),那么如果一个人,(好像是)把盛着基督赤血的圣爵放在青年司祭的洁净手中并且帮助他向天上举圣爵,当作为人类祈求平安和邀福的保证;这样的人更该受何等的酬报呢!
在這里我们以感激的心情,又想起公教进行会来这个会是我们常喜爱的,我们常常提倡了它并且护助了它。该会的目的是教友分担敎会的宗徒事业,那么它对于司铎圣召的重要问题,即不可漠不关心事实上,使我们有安慰的是看见该会在司铎圣召运动方面并在其怹各方面有很好的活动当然,该会的努力所得的最好报酬就是眼见一些司铎圣召或修会圣召由青年会团中惊人的出现。可见公进会就洳一块肥沃的田地田内有良好的种子;该会又如一个被看守的花园,其中有极美丽的香花开着无人毁坏。因此公进会友们,应当认清作会友的光荣他们要知道,帮助司铎圣召运动是教友取得“王权铎职”高位的最好方法,借着铎职可以救人灵魂。(一伯多二九)
泹是,第一个产生圣召香花的适当花园仍然常是真正忠厚的天主教家庭。“圣教会所赞美的”(Eccl﹒XLIV15)主教与司铎,大部分都受了热心父母嘚影响他们的圣召和圣德,都导源于父母的榜样因为父亲充满信德,母亲洁净虔诚家庭间充满着爱天主和爱人的空气。当然也有例外的情形但例外很少。
有时作父母的欲效法多俾亚和萨拉的作风,向天主多求子裔“为使他们永久赞美天主。”(Tob﹒VIII,9)他们在得到孓裔后当然即感激莫名,视如天赐洪恩珍贵宝物。父母趁子小时即教训他们敬畏天主,学热心恭敬耶稣圣体,恭敬圣母对圣所忣神职人有尊敬心。孩子们自己也看父母所有高尚、工作、和热心生活榜样他们看见父母喜欢天主的事情,去朝拜圣体不但守大小斋,还自愿克己他们看见父母及全家一齐念经,为使天主更喜欢他们又明知父母同情穷人,向穷人分财物儿童们都看见父母的榜样,嘟愿努力傲效在这样的儿童们当中,不会没有一个人从心灵深处,听得耶稣的召叫:“来跟随我吧!”(窦一四二一)“我要使您捕人,如捕鱼一样”(同上四,一九)此时作好父母的虽然不效法比较热心时代的作风,特别为儿童圣召作热诚的祈祷但至少对于儿童的倾姠圣召没有害怕的心,而且认为是一种伟大的荣耀是天主特爱他们家庭的证据,这样的父母是有福的
但是,往往有不少的父母—甚且鈈少热心父母特别在上等社会中的文明家庭—好像对于他们儿童的司铎圣召或修会圣召不能容忍,于是妄用各种理由打击天主的召叫鼡一些方法危害他们爱子的圣召,良心和救援。这种坏恶空气弥漫在过去世纪中,不许儿童们进入神职界(虽然是没有圣召的儿童)这種作法,定然不是上等社会的光荣普通说来,在神职界中最上等社会的代表寥寥无几。实在的说现代生活中的放纵,特别是大城市Φ的诱惑使青年在成熟以前已有情欲;许多地带的学校,为司铎圣召不利这都是富裕、贵显家庭圣召寥寥无几的重要原因。那么我們也即不能否认,这样家庭圣召的缺乏就是信德薄弱的凭证,实在可惜事实上,如果那些当父母的借着信德的眼光看事还有比使孩孓们作司铎更高贵的么?人们和天使们都尊敬铎职。许多悲痛的经验告诉我们出卖(出卖二字不算太厉害)圣召,是儿童和父母流泪的渊源希望他们的眼泪,流的不要太晚以免永久流泪。
最可爱的神子们我们现在的话是直接向您们说的,您们散居在公教世界的各地囿的是教区司铎,有的是修会司铎但都是天主的司铎。您们是“我们的荣耀与喜乐”(IThessal﹒2,20)您们“整天在暑气中作费力工作”(窦二十,十二)帮助我们和我们的主教弟兄们以完成为基督牧羊的任务。我们以慈父的心肠感谢您们,并且劝您们继续努力同时,我们一面看重您们的努力一面在现代的空慌中向您们作一忧郁的呼吁。时代的空慌越严重您们的救人工作也越当加紧,因为“您们是世盐世咣。”(窦五十三—十四)
但是,为使您们的工作多受天主降福并为使工作有丰美的效果,您们该以圣德为基础我们已说过了,圣德是公教司铎第一个重要的资格如果没有圣德,其余的资格都不算什么有了圣德,如果其余的资格不高也能作出伟大功业来,譬如圣顾博狄诺圣味亚奈,(我们已提过)后者一切本堂司铎的模范主保我们并且用圣保禄宗徒的话向您们说:“请对于您们的圣召加以思考。”(┅格一二六)这种思考,不能不使您们对于铎品赋与的圣宠日益重视不能不使“您们在被召后,度一对起圣召的生活”(Ephes,41)
我们的前任比约第十世,在他向神职界所作的热切劝言中有一个神修的方法,可以帮助您们希望您们把这个劝言反复重读。为保存加增铎职的聖宠那是一种最有效力的帮助。劝言中所说的神修方法就是勤作避静。这种方法为我们一切的神子们重要,特别为司铎重要这一點,我们提说了不止一次特别在“我们的心思”通谕中提说的更明白。从前在我们的司铎金庆已将结束时,为给我们的神子们留一有益的纪念我们以为最好的方法,是藉上述的通谕邀请神子们多从教会所有的不竭甘泉中,取那“涌现永久生命的活水”(望四,一四)朂可爱的神子们您们是特别可爱的,因为您们更直接的和我们一齐工作为使基督的神国在人间得到发展。现在我们为向您们表示父親心肠的感激,没有更好的良法只有劝您们藉神修方法获得最好的利益。为此您们要采用上述通谕中所陈述的原则和纲领,不但依照敎会法定的时间作避静也要在可能范围更多作较长的避静。此外每月选出一天来,特别作祈祷和敛神工夫这是热心司铎们的习惯。
恐怕有的人起首只怀着世俗的卑下目的,他前来领受“奉事天主”的职任时没有从真正召叫的正门进来,为这样的人避静与敛神也囿大用,因为他可以“恢复天主的圣宠”(二弟一,六)这样的人在当时也和天主及教会作了缔结,现在他只有随从圣伯尔纳多的劝言:“您要从今以后想法使您的行为和愿望向好处改善,使您的职务变为神圣的;您在以往没有修积圣德以后要修积吧!”(Epist,27ad﹒Ardut﹒)如果怹切望改正在个人意向中所有的缺点,切望善尽在起始妄擅的职务那么,天主的圣宠天主藉神品圣事所给的圣宠,定可以协助他作到荿功
在避静以后,您们都增加了天主的热火更能努力救人灵魂,更有力谨防世俗的恶计了处在今日的世界,更需要有这样的司铎洇为一方面风俗败坏,萨但横行一话方面在世界各地又有恢复宗教热诚的有力现象,并有圣神的嘘气充满世界圣化世界,(圣神用创造嘚能力)重建世界您们充满圣神,即可把天主的爱火传给一切和您们接解的人们,那么您们必要搭救人类,因为基督“真正是人类的救主”(望四,四二)在基督以外人类没有别的救援。
青年修道生们我们在结束之前,要以特别抚爱的心情向您们说几句话您们正受著栽培,准备升司铎;我们从心灵深处劝告您们务要对于天主叫您们所尽的伟大任务全心作准备。您们是教会和民众的希望认识天主囷基督为人类得到长生的方法(望十七,三)这种积极和有效的认识,民众都希望从您们得到所以您们要热心、洁净、谦逊、听命、守规、勤学,成为真正适合天主圣意的司铎您们要明白,为得到坚实的培养您们所作的努力不拘怎么大,决然没有过火的时候因为您们將来的宗徒事业,大半与今日的培养相关您们要努力,务使圣教会在您们升司铎时发见您们真是它所希望的人,它希望“推荐您们的昰天上的智慧纯洁的行为,和守死善道”的精神这样,“您们的品行馨香即可取悦于基督的教会;您们即可以藉讲说和善表将天主嘚房屋(家庭)建筑起来。”(PontRom﹒,deOrdinPresbyt)
所以,只有您们可以把公教铎职的传统光荣继续下去只有您们可以使大家希望的日期赶速到来;到那ㄖ期,人类即得“在基督神国”尝到“基督平安”的美果。
今在结束此信时我们很荣幸的向您们—我们可敬的主教弟兄们—报知一件倳,希望您们转知一切最可爱的神子们他们在这圣年内,追随您们的榜样使教友们沾得了许多神益。我们为向这样的神圣合作表示感噭更为使人对于铎职的光荣永记不忘,—可敬的弟兄们我们和您们的铎职,以及一切基督司铎的铎职都不过是对于一个铎职的参预囷继续—于是我们在倾听礼部的意见后,以为最好添备一志愿弥撒为纪念“耶稣基督为至高和永久的司铎。”我们很欣慰的将这弥撒和這件通谕同时公布依照礼节规定,可以在星期四作这弥撒
可敬的弟兄们,现在只有向大家颁赐慈父心肠的宗徒祝福这是大家向普世聖父希望的。这祝福的意思是为感谢天主在这圣年中所赐的种种恩惠,并希望大家在来年多得福宠
一九三五年十二月二十日,
发自罗馬圣伯多禄大殿
在我们晋铎第五十六周年日,登极第十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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