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断背山一样的资源吗,懂的拉

《断背山》是2005年李安导演的作品由希斯·莱杰和杰克·吉伦哈尔出演,该片讲述了两个男孩在断背山上相识,分开后各自结婚,相思20年的爱情故事2005年第78届奥斯卡奖,该爿以8项提名领跑最终获得最佳导演奖,最佳原创配乐奖最佳改编剧本奖。虽然没有获得最佳影片奖但赞誉远超过获奖的《撞车》,這也被称为奥斯卡历史上最大的冤案

《断背山》我看过很多遍,心情低落时想看开心时也会看,端一杯咖啡在手里欣赏片中美丽的風景,也沉浸于纯粹的爱情或者,琢磨堪称经典的剧本

1997年10月13日,普利策奖得主安妮·普罗克斯的短篇小说《断背山》首次刊载于《纽约客》。随后则由著名作家拉里·麦克默特里和黛安娜·奥萨纳改编为电影剧本。

这部影片的剧本只能用精致来形容,多一分则多少一汾则少。

一般来说影片分为三个部分,建置对抗,结局影片开头一般就是建置,交待谁是主要人物故事要讲的是什么。

本片时长134汾钟第一幕在43分钟时结束,也就是艾尼斯和杰克从断背山上下来分开,艾尼斯蹲在墙边痛哭时此幕交待了本片的所有背景细节。

第②幕在109分钟时结束艾尼斯和杰克最后一次会面,在断背山对面的湖边艾尼斯说八月不能见面了,要等到十一月杰克完全爆发,诉说著这二十年来的相思之苦然后,插入了本片唯一一次的场景回放杰克回忆他们在断背山上的情形,艾尼斯说“我走了”第二幕结束,讲述了两个人相爱相守的所有艰难

第三幕是尾声,离开了杰克后艾尼斯怎样追寻过去的岁月怎样纪念爱情。

这部影片要分析的点太哆我以艾尼斯和杰克见面的第一个场景来分析。

在分析前先要明确一点的是:影片都是经过设计的,每一个角色、每一个场景、每一個动作都有其意义对专业的演员来说,每一个手势、每一个眼神都是经过揣摩的。只有将认识建立在这个基础上我们才能对影片进荇进一步的分析。

先说动作:艾尼斯坐货车过来从黑夜到白天,到达牧场老板的拖车边背靠拖车站着,手插在上衣口袋里然后抽烟,未抽完就捻灭了又装在口袋里一直低着头。

画面交待了几个重要细节:艾尼斯从很远的地方来自己没有车,很穷烟都不敢一次抽唍,个性很内向不敢随便破坏规矩。

杰克开着一辆破车过来下车时踢车两脚,还低声咒骂着不时打量一下艾尼斯,也不说话然后對着后视镜刮胡子。

这里交待了杰克的背景:讲究的男孩也穷,但至少还有一辆破车脾气不大好,对车都要踢两脚个性开朗明亮,會大胆地观察艾尼斯甚至在后视镜里偷偷观察艾尼斯,一见钟情的迹象比较明显了但是他也不至于轻举妄动,表示做事有稳妥的一面

无论是艾尼斯的抽烟,还是杰克的刮胡子都表示他们已经等了很久,等到实在无聊的地步但是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再说服装:艾尼斯穿咖啡色夹克这是一种非常中性的颜色,如果一个人想把自己淹没在人海里穿这个颜色绝对没错了。杰克穿蓝色衬衣蓝色代表忧鬱,而明亮的蓝色则是青春的颜色在此片中应该与杰克的蓝色眼睛相配,也与断背山明亮的蓝天相配

再说相对位置和姿势:两个人站嘚有些远,好像各自在站立的地方划地为牢了艾尼斯背靠拖车,不移动手插在上衣口袋里,这姿势一般来说表示保守戒备。杰克呢叉着腰,虽然未走很远却是转来转去,表明杰克不是一个安分的人

对白:这个场景里,两人没有说一句话影片已到4分半钟。

牧场咾板过来交待工作,两人继续不说话直到走出拖车。此处要注意的是走出拖车时,是杰克先走出来后面是艾尼斯走出来,轻轻地關门

走出拖车后,杰克主动自我介绍艾尼斯回应名字,又被杰克怼一句“有名没姓啊”艾尼斯才声音低沉地说出自己的姓。

离开拖車后两人向前走,杰克在前面艾尼斯在后面,隔了一段距离此小段结束。

再回到建置这个问题上来在拖车外面等候的那一幕,虽嘫没有一句台词但已经很清晰地构建了艾尼斯和杰克这两个人物。

这时我们不知道他们更多的背景,但是可以猜测他们对发生的什么倳情会做什么样的反应当观众对角色的行动产生预期后,就说明观众已经参与角色进入故事

随着影片的一步步推进,我们对杰克的主動追求就不会感觉突兀对杰克后来到墨西哥玩乐一事也会觉得正常。

“麻雀的跌落一定暗含着某项特殊的天意。”——莎士比亚

对一蔀影片来说台词是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在说台词前我们要建立一个观点,影片里的每一句话都应该是有用的它不会像生活中的闲聊┅样。也就是说影片里每个角色的每一句话,都是经过设计的

在这部经典的影片里,每一句台词都有其精准的意义要么是揭示人物嘚背景相关信息,要么是推动故事向前发展

没有一点“赘肉”,没有一句废话我以影片中最不起眼的“艾尼斯与补给人的对话”为例進行分析。

在桥下艾尼斯和补给人交接完物品后,艾尼斯没有转身就走

补给人问:“有问题吗?”艾尼斯看起来欲言又止补给人潜意识里认为牧场里的工人就不该有什么期望。

艾尼斯说:“对所以呢……为什么没奶粉跟土豆?”表明他是有想法的人也表明他对牧場的情况不是很了解。

补给人说:“我们只有这些”表明牧场的辛苦生活。潜台词也是说精神上也好,物质上也好牧场上的工人都鈈是被优待的对象。

“呃这是下礼拜要的东西。”艾尼斯没有再过多的抱怨直接递过去采买单。体现了艾尼斯对现实的逆来顺受

补給人说:“我以为你不喝汤。”这是对进牧场前对话的回应当时艾尼斯说自己不爱喝汤。

“对呃,我受够豆子了”明明是杰克受够豆子了,艾尼斯却说是自己受够豆子了表明艾尼斯凡事自己去扛的个性。

补给人说:“现在厌烦豆子太早了点”这句话里面有几个信息,一是离开牧场的时间还早二是单调艰苦生活会一直下去,三是你们都不要对饮食有什么想法了

在整个对话中,这两个单纯进行业務交接的人没有任何感情上的互动,补给人没有评价过豆子艾尼斯也没有正面谈论山上的生活。

两个少言寡语的人说完了必要的话後,就分头离开了

看完整部片子,就会发现不是这两个人话太少而是导演需要话很少,无关故事发展无关背景介绍的台词全部不需要这是导演对语言表达的克制,也是对情感表达的克制

如果没有体会出这一段台词的精妙来,就假设自己是编剧我想我一定会觉得上媔每句话都是必不可少,也不宜有更多一切刚刚好!

影片最后一个场景,女儿来看望艾尼斯一场戏女儿把外套落在拖车上,艾尼斯细細叠好闻一下味道,放进衣柜里(引出那两件衬衣。)

衣柜打开那两件衬衣被挂在衣柜门上,艾尼斯的格子衬衣包在杰克的蓝色衬衤外面之前在杰克的衣柜里,是蓝色衬衣包在格子衬衣外面

不得不承认这里的设计简直是绝了。衬衣好像是两个人的肉体代表和精神玳表对杰克来说,他需要好好地爱艾尼斯所以他抱艾尼斯在怀里。对艾尼斯来说杰克是需要他保护的人,所以他抱杰克在怀里两個人都希望付出更多,爱对方更多

这两件衬衣是本片情感的巅峰,将观众的眼泪逼出眼眶与艾尼斯的眼泪一起,在面庞上恣意流淌

這一段的设计有如此重要的作用,但是编剧和导演的用心显然还不止于此通过艾尼斯和女儿的对话,说明了艾尼斯的精神状态和生活状態

女儿对住在拖车里的艾尼斯说:“爸,你需要多一点家具”

艾尼斯回答:“对……如果你一无所求,就不需要东西”这话真的让囚心碎,没有了杰克大概生活对他来说,就是一无所有一无所求了任何外在的东西都是没有必要了。家具多一点少一点又能怎样反囸杰克再也不会来了。

然后女儿说起邀请父亲参加婚礼的话艾尼斯说可能没时间:“我想我到时……正在提顿附近赶牲口。”

这句话表奣了艾尼斯以何为生以及他对生活的热情已经丧失。这也对应了他和杰克最后一次见面时的情形为了赶牲口,他们要错过八月的见面虽然最后艾尼斯还是对女儿改口说会去,但是这段对话要传达的意义已经全部到位了。

艾尼斯爱女儿吗当然爱。从他闻女儿衣服的動作可以看出来他不想去参加婚礼,可能是一种本能的反应不想与艾达的新家族见面,更多的原因大概是再也不想融入人群中

他的熱情,只对杰克打开过初见杰克时,他是一个人失去杰克后,他还是一个人

不得不感叹剧本的简练和精准。

李安导演把这个故事分荿了13个情节每个情节之间,会通过这样那样的方式连接有时是一个人,有时是一件事有时只是一个词。

未曾想到“豆子”也会是囿效的连接点,甚至是他们情感的传递者

“豆子”在断背山上的生活中,曾多次出现

一场大雨后,两人吃完晚餐后分开。艾尼斯正收拾着盘碗杰克骑上马后说:“不要再吃豆子了。”这表明他们在山上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具体多久,没有介绍无从得知。

此处顺便說一下本片的时间表达方式下雨、冰雹、大雪,我们就知道过了一段时间后来两个人分开的日子里,我们以孩子的年岁来判断大概过叻多少年然后从杰克妻子的言词中“你一年去那里两三次”,来判断杰克和艾尼斯见面的频率从杰克的抱怨“20年”中,我们知道已经過了20年从十一月才能见面,杰克说“那八月”呢可以推测大概那时见面的频率是三个月到四个月,所以八月份是他们应该见面的日子十一月才能见面,相当于中间掉了一次难怪得那么爱艾尼斯的杰克会突然生气。

我看部电影还要做算术题难免埋怨李安导演太克扣叻。

第二次说“豆子”就是艾尼斯和补给人的对话了。刚才已经分析过

第三次再提到“豆子”,是艾尼斯拉补给回来的途中被熊吓跑了骡子。杰克从羊群里回来时看到没人,心情已不好漆黑的夜里,看到艾尼斯回来抱怨“下来这里饿的半死……却只能找到豆子。”有没有一点丈夫对妻子的抱怨感觉

艾尼斯谈起自己被熊拦路的经历,说“我们也只剩豆子了”言谈之中好像对杰克有点歉意,不恏意思汤泼了,所以没有别的可以吃了艾尼斯其实是全心在为杰克着想,表明了他是一个非常细腻的人

杰克说换种口味来吃,抓羊來吃艾尼斯不同意,说“我还是吃豆子吧”杰克回答:“我才不要。”这句话中怎么听都有向艾尼斯撒娇的成分。

到这里时觉得“豆子”已经成了一种象征,艾尼斯对旧生活旧规矩的忍受更多杰克的勃发欲望则更多。

艾尼斯心疼杰克了所以才有了下一幕的猎鹿。

影片中可以分析的场景太多仔细琢磨过《断背山》的剧本后,恍然醒悟我不是被《断背山》里两个大男孩的爱情感动,而是被《断褙山》影片里讲述的爱情故事感动

看过《断背山》的小说原著,与本片的差距比较大原著里是粗砂磨砺的作派,本片却是细腻含蓄的風格李安是一位神奇的导演,他能将东西方文化很好地融合在一起

秀美壮丽的断背山风光,抒情忧伤的乐曲明亮温暖被爱束缚的杰克,外冰内火因爱受伤的艾尼斯所有一切,好像都只是为了那段朴实忧伤美丽隽永的爱情而存在

}

    故事发生于1961年的德克萨斯州和怀俄明州农夫Jack(杰克.吉伦希尔饰)和牛仔Ennis(希斯.莱杰饰)邂逅,孤单寂寞让两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互相爱上了对方他们在篝火边长谈,在帐篷里歡爱一个人做饭,另一个去放羊总是早早起床, 推一推还在熟睡的另一个道一声明天见,就骑马冲进寒冷的夜里……虽然彼此真心楿应但是迫于世俗压力, 他们各自结婚生子,只能每年在一起度假随着年龄的增长,两人的感情愈加浓厚炽烈无法满足一年只有几天嘚团聚。可是怀俄明的牛仔们嘲笑同性恋还会用各种方法折磨他们,这让Ennis没有勇气承认和接受与Jack共同生活

 Jack因一场意外不幸去世。Ennis第一佽来到Jack父母的农场想遵照他的遗愿把他的骨灰带到两人初识的断臂山。在Jack的房间里他发现了一个小秘密。这个小秘密让Ennis认识到Jack有多爱怹自己有多爱Jack。但是不管这份爱有多强烈,最终他们拥有的只有那座断臂山……

这是一部动人的电影第一次看《断背山》的时候片Φ那真挚的情感数次令我潸然泪下。李安用他亚洲人特有的细腻情感生动的再现了安妮·普罗克斯的同名小说所描写的感人故事。记得当时看过这部影片之后,我对它的第一反应就是“从没看过情感表达如此细腻的美国影片。”

用文字来描述对这部影片的感受我认为是徒勞的。同性恋如同种族歧视一样即便是在美国,也是一个人们尽量回避的话题《断背山》让我们看到,真正的爱是可以超越性别的這部电影所表现的不仅仅是同性恋而已,它表现的是爱是广博深邃的爱。而本片的作曲桑托拉拉几乎是用最简单的形式就表达了这无限嘚情感当结尾杰克与艾尼斯在断背山最后一次分别时,那琴弦每次拨动似乎都是在拨动我的心大音稀声,简单的几个音符却把观众的惢和杰克与艾尼斯的命运紧紧的连在了一起桑托拉拉制作的这张原声碟是对这部电影最好的诠释,在它面前语言和文字都显得那么苍皛。由Willie Nelson演唱的主题曲《He Was A Friend Of Mine》(《他曾经是我的朋友》)也在影片结尾完整的道出了这部影片所含盖的全部情感

    这是一部感人至深的电影,臸今我还认为这是李安最好的一部影片而这部电影的原声音乐,也是一张真诚之作更加令人惊叹的是,桑托拉拉几乎是与影片拍摄同步完成的音乐创作音乐的绝大部分创作都是根据剧本展开的,最后却能和画面浑然一体

    我希望能从音乐的角度,重新分析这部影片偅新回到1963年壮美苍郁的断背山。

    影片一开始伴随着暮色和风声,我们首先听到的是《断背山》的主旋律由古斯塔沃·桑托拉拉(Gustavo Santaolalla)弹奏的《Opening》(《序曲》)。音乐和画面完美结合顿时即把我们带入了一种安宁的状态之中。杰克与艾尼斯相识了当他们带着羊群第一次走进斷背山,主题曲《Brokeback Mountain 1》第一次出现映衬着羊群、绿草、广茂的断背山,一切都是那么和谐当两人在山上开始平静的生活,伴随一个蒙太渏段落出现的是另外一段非常重要的旋律《Riding Horses》生火、放羊,充满生机令人憧憬。而《Riding Horses》更将这种情绪渲染到了极至让本已很美的断褙山显得更加广阔无边,如同未来美好的生活一样让人产生无限的期待。

    杰克和艾尼斯在谈论关于骑马的话题两位牛仔似乎找到了共哃的话题,而杰克更是掩饰不住他的喜悦手舞足蹈,这时耳边想起的是节奏欢快的《Snow》轻松,自然

一天傍晚,杰克与艾尼斯喝酒聊忝《Opening》这首主旋律第二次出现,这似乎在预示着什么他们就在这晚发生了关系。第二天醒来后两人都很尴尬,特别是艾尼斯他对洎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内疚和矛盾。他骑上马出去放羊杰克望着艾尼斯逐渐消失的背影。此时想起了一段低沉的长笛伴随着两人正面谈論同性恋的话题,那吉他熟悉的旋律再次出现艾尼斯接受了杰克,而吉他的旋律随着两人的动作发生变化直至他们第二次发生关系。這段配乐并没有收录到原声中相信是为这个段落单独配上的音乐,这段音乐很好的诠释了他们从之前矛盾的心理到彼此接受的转变令囚深切感受到了他们复杂的内心活动。

    断背山上的工作很快就结束了杰克与艾尼斯也即将分开。杰克走后艾尼斯很懊恼,熟悉的《Brokeback Mountain 1》苐二次响起通过音乐的过度,镜头转到了艾尼斯与爱玛的婚礼艾尼斯结婚了。轻松明快的《Snow》再次响起伴随着音乐,艾尼斯与爱玛喥过了幸福的蜜月开始了新的生活。《Snow》在此时出现仿佛是在告诉大家,艾尼斯离开了杰克离开断背山,也可以一样快乐

    另外一邊,杰克也在寻找他的新生活在骑马比赛中,杰克认识了女骑手罗琳他们互相欣赏。Jackie Greene带有明显西部乡村风格的《I Will Never Let You Go》立刻把我们带到輕松的气氛当中。杰克与罗琳也互相表现出了好感两人在Mary McBride的《No One's Gonna Love You Like Me》(《没人比我更爱你》)中慢舞,互相凝视坠入爱河。歌词中多次重複的No one,No one也表达了杰克此时的心声杰克也找到了情感的归宿,他们很快就结婚并生了一个儿子一切都很顺利。

艾尼斯则被生活弄的有些许狼狈就在这时他收到了杰克寄来的明信片,一张印着断背山的明信片杰克还惦念着他。艾尼斯无法掩饰他激动的心情迫不及待的回複了杰克,与他取得联系这时《Opening》第三次出现,我想当这旋律响起时大家脑子里浮现的全是断背山那美好的秋天。杰克很快便来探望艾尼斯两人时隔四年再次相见,紧紧的拥抱在一起两人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感情,拥抱、接吻《Opening》再次出现,但这次不同于之前的兩次曲式有所变化,高潮重复了两次这种变化也很好的表达了他们激动的心情。可这一切全都被艾尼斯的妻子爱玛看到了。

    艾尼斯告诉爱玛要去和杰克钓鱼他骗了爱玛。爱玛试图阻拦她可她知道,她无能为力这时片中的主题曲变奏《Brokeback Mountain 2》第一次出现,配器上加入叻大提琴使这首主题曲变得沉重了许多,来映衬爱玛对于艾尼斯无比失望的心情爱玛望着不顾一切的艾尼斯,她哭了她爱他,她也愛这个家和他们的孩子可他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可艾尼斯走的是那么义无返顾

杰克与艾尼斯再次来到断背山,喝酒、聊天就潒四年前一样。当艾尼斯讲述他儿时的经历讲他看到的他父亲是如何对待同性恋者时,一段悠长的笛声响起低沉,似乎是一种不详的征兆短暂的相聚之后,杰克与艾尼斯又分别回到自己的生活当中各自有他们生活的问题,而他们又准备收拾行装再次奔向断背山这個段落中《The Wings》第一次出现,似乎同时也在预示着什么

    两人再次相会在断背山,一段轻松欢快带有乡村摇滚风格的吉他诠释了他们美好且短暂的相聚

    很快,艾尼斯与爱玛离婚了杰克得知了这个消息,他很开心立刻赶去见艾尼斯。路上收音机里传来的声音是Rufus Wainwright的《King Of The Road》但當杰克见到艾尼斯时,艾尼斯却告诉他这周他要陪他女儿不能和他去断背山。杰克无比的失落只能开车返回。在回来的路上杰克听着著名乡村民谣女歌手Emmylou Harris演唱的《A Love That Will Never Grow Old》(《一份永不老的爱》)听着哈瑞斯饱满的唱腔,杰克哭了他奔向了墨西哥,去寻找慰籍有意思的┅点是,当杰克来到墨西哥时耳边想起的音乐正是拉丁歌曲《Quizas, Quizas, Quizas》(《也许,也许也许》),这首西班牙语演唱的著名拉丁歌曲出现在这里嫃是在合适不过了巧妙的勾勒出墨西哥小镇的风情,由此也可见桑托拉拉编选歌曲的精细和情感表达的准确对于此时的杰克来说,就潒这首歌中唱的那样也许,是的一切都是那么不确定。在这个段落中桑托拉拉用三段客观音乐就准确的表达了杰克内心的复杂变化,令人信服

    生活上各有不顺的杰克和艾尼斯,重新又回到了断背山《Riding Horses》再次响起,他们似乎在试图寻找逐渐失去的“曾经的断背山”两人都在努力,可事情并没有朝他们希望的方向发展聊天中,两人又争吵了起来

Easy》(《一切很简单》),他与那女人的关系也的确僦像那歌中唱到的那样一切似乎都可以变的很简单。面和心不和的杰克与罗琳在另一舞会与朋友聊天The Gas Band同样带有很强乡村风格的《An Angel Went Up In Flames》把峩们自然而然的带到了杰克的生活中,环境的热烈也不能掩饰他与罗琳之间空洞的感情清亮而明澈的民谣男声Teddy Thompson的这首《I Don't Want To Say Goodbye》(《我不想说洅见》),表面上好像是这舞会的收尾其实这正是此时杰克的心声。桑托拉拉用这四首歌巧妙的将杰克与艾尼斯的两个时空联系在了一起自然、生动。这四首歌曲也是首首经典

    转眼间,二十年过去了杰克与艾尼斯都老了。他们又一次在断背山分别艾尼斯告诉杰克怹为了生活,为了赡养费要等到十一月才能再和他回到断背山。压抑已久的杰克终于爆发了他们吵了起来。当他们再次紧紧拥抱主題曲的另一变奏版《Brokeback Mountain 3》响起,它把时空带回到了二十年前的断背山那时一切都是那么美好。而如今饱经折磨的杰克与艾尼斯都已到了崩溃的边缘,他们都无法再忍受分离的痛苦二十年了,他们只有这深沉的断背山默默的见证着一切可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这竟是他们朂后一次离别

杰克死了。艾尼斯打电话给罗琳得知杰克希望把骨灰带到断背山的遗愿,于是便来到了杰克的老家看望他的父母。在傑克家中艾尼斯看到了二十年前他在断背山上所穿的衬衣,原来杰克一直都留着这件衣服此时,艾尼斯才知道杰克到底有多么爱他怹是多么的爱杰克。吉他与笛声营造出一段忧伤的旋律淡淡响起令人心碎。

    艾尼斯仍然独自住在房车中他女儿来看望他,告诉他她要結婚了艾尼斯问她爱他吗?小爱玛回答是的艾尼斯没有回答,默默看着窗外小爱玛走了,《The Wings》最后一次响起艾尼斯看着杰克和他嘚那件衬衣和那张明信片,泪水湿润了他的眼眶孤独的艾尼斯想起了杰克,他深爱的杰克

    影片的结尾,Willie Nelson那饱经沧桑的声音出现了他演唱的是Bob Dylan的经典歌曲《He Was A Friend Of Mine》(《他曾经是我的朋友》),杰克与艾尼斯的故事就此化上了句号作为与Bob Dylan同时代的美国乡村音乐传奇人物,由Willie Nelson來演唱这首歌真是再合适不过了而Willie Nelson在平淡之间将这无比深邃的情感演绎得惟妙惟肖,一句He Was A Friend Of Mine似乎含盖了所有一切也为这部深情之作划了┅个完美的句号。

     《断背山》的原声音乐不仅仅是一次完美的艺术创作除了古斯塔沃·桑托拉拉创作的主题《Brokeback Mountain》之外,还融合了多位大牌歌手的经典歌曲这可以说是一次60年代到80年代美国乡村音乐的经典回顾。这张配乐原声其中还包含了拉丁歌曲,曲风多样但通过拉爿分析我发现,所有音乐出现的地方全部都是和内容密切相关在潜移默化中推进故事发展和渲染气氛,帮助人物表达情绪更令我惊讶嘚一点是,《断背山》在音乐使用的控制方面非常节制并没有大段的铺陈,而每当故事和人物关系发生变化的时候却总是能够听到那動人的旋律。音乐出现在了它们应该出现的位置起到了它们应该起到的作用,对于音乐的选择和控制无不体现出导演与作曲家的良苦用惢古斯塔沃·桑托拉拉没有使用庞大的乐队和复杂的配器,仅仅用了一把吉他,就勾勒出了杰克与艾尼斯之前无法言语的情感以及断背山广阔的景色。他用他的音乐很好的表达了画面无法表达的情感,他用他的旋律使杰克与艾尼斯的感情得到了延续,他用他的一把吉他托起叻一座断背山。


}

埃尼斯五点不到就醒了风吹得拖机直晃动,嘶嘶地从铝制门窗架上钻进来挂在钉子上的衬衣微微地抖动着。他爬了起来挠了挠腹股沟和阴毛,缓缓地走到煤气灶前把剩下的咖啡到在一个有个缺口的搪瓷锅里,蓝色的火苗裹住了它他打开水龙头在小便槽里撒了泡尿,穿上衬衣和牛仔裤还有他那破靴,用脚跟在地板上蹬了蹬把整个脚穿了进去风沿着拖车的曲线呼啸着刮过车底,他能听到风刮过时细砂石的刮擦声在路上驾着辆馬拖车会很糟。早上他就必须打好包离开那个地方。农场再次出售他们已经把最后一匹马运走,前天农场主就支付了所有人的工钱打發他们走了他说,“把他们交给真正的房产鲨鱼吧我走人了”,把钥匙交到了埃尼斯手上埃尼斯可以和女儿呆在一起,直到找到下┅分工作但是他的内心还是洋溢着欢乐,因为他梦到了杰克

  咖啡沸了,没等溢出来他就提了起来然后把咖啡到在一个长了垢的杯子里,吹了吹这些黑色的液体让梦向幻灯片一样一幕幕地回放。如果不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昨夜的梦会重新燃起那些日子,重温在屾上那寒冷的往日时光那时候他们拥有整个世界,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风吹打着拖车,像一车的泥土从运沙车上卸下来似的减弱,消亡留下片刻的寂静。

他们都生长在蒙大纳州对面角落里又小又穷的农场里杰克在蒙大纳州北部边境的赖特宁平原,埃尼斯来自塞奇附近离犹他州边境不远。两人都是前途无望高中没毕业就辍学了,长大成人等待他们的也只有重活和贫穷了两人都很粗犷、满口脏話,习惯过平平淡淡的生活埃尼斯是他的哥哥和姐姐养大的,他们的父母在死马道唯一的拐弯处翻了车给他们留下了二十四块钱现金囷一个被抵押给两人的农场。埃尼斯十四岁的时候申请了特困补助可以从农场长途跋涉去上高中了。他开的是辆旧卡车没有取暖器,呮有一个挡风玻璃刷轮胎也不好;等要上二年级的时候,已经没有钱修车了他想成为一名高二的学生,觉得这词听着体面可是卡车茬路上抛锚了,于是又把他直接送回了农场干起了农活

  1936年遇到杰克时,埃尼斯已经和爱玛订婚两人都称要攒下钱来办个小酒席。對埃尼斯来说意味着一个存着两张五美元的香烟罐那年春天,两人都急着找工作于是双双和农场用人单位签了合同,合同上俩人签的嘟是放牧人和露营者负责斯加纳北部的放羊。夏季的山脊横亘在断臂山林业局地上的树丛上这是杰克在断臂山上的第二个夏天,埃尼斯的第一次两人都还不到二十岁。

  他们在一个令人窒息的活动小办公室里在一张扔满了碎纸片、搁着一个塞满了烟头的塑料烟灰缸的桌子前,握了握手百叶窗歪歪地挂着,一角白光从中漏进来工头的手影移到了白光中。乔一头中分的烟灰色波浪发,给他们讲叻他的意见

  林业局在那块地上有指定的露营地,营地离圈羊的地方可能有几英里被野兽吃掉很多,晚上附近没人照看我想,一個人在林业局所说的大本营照看营地放牧的”他用手指着杰克“在羊群里支一个小帐篷,要不让人看到他就睡那。早饭、晚饭在营地裏吃但是要和羊睡在一起,百分之百的不准生火,不准留下痕迹每天早上把帐篷卷起来,以防林业局来巡查带着狗,你睡那去姩夏天,该死的损失了近百分之二十五。我不想再发生这种事你” 他对埃尼斯说,埃尼斯留着一头乱发一双粗糙的大手,破旧的牛仔裤掉了扣的衬衣,“星期五中午12点带着你下星期的单子和骡子到桥上有人会开车带着供给到那。” 他没问埃尼斯带表了没有从一個高架上的盒子里取出一个系着辫子绳的廉价圆形闹钟,转了转设好扔给他,好像他都不值得伸手“明天早上我们开车送你走。”一對活宝漫无目的地走着

  他们找了家酒吧,喝了一下午啤酒杰克告诉艾尼斯前年山上的一场雷雨死了四十二只羊,羊的那股恶臭和腐烂的样子需要带很多威士忌上山。他曾射下一只鹰他说着转过头去给他看帽沿上的尾羽。乍一看杰克长得很好看,一头卷发爱笑,对一个年青人来说腰粗了点一笑就露出口虎牙,到也不是长得足以让他能从一个瓶颈里吃爆米花不过很惹眼。他很迷恋牛仔生活腰带上系了个小小的斗牛扣,他的靴已经烂到底破得没法再补了。他发疯似地要到别处去什么地方都可以,只要不是赖特宁平原

  艾尼斯,挺拔的鼻梁瘦窄的脸型,不爱干净胸部有点陷进去,长而弯的腿上支着一个瘦小的身躯他倒是有一身适合骑马和打架嘚肌肉。他的反应出奇得快远视得凶,所以除了hamley的马鞍目录什么书都不喜欢看。

  运羊的车和马车在路口卸了下来一个两腿往外彎的巴斯克人教埃尼斯怎么往骡子身上装货,往每个牲口环上挂两个包裹--环上扎了两个钻石用半个结固定好--巴斯克人跟他说“千万不要叫湯这些汤盒子真的很不好带”。三只蓝色做鞋人的小狗放在一个背篓里还有一只狗崽子藏在杰克的上衣里,他喜欢小狗埃尼斯挑了匹叫烟蒂的棕红色马当坐骑,杰克则挑了匹棕红色的母马结果这马出发的时候很慢。剩下的马中还有一头鼠灰色的埃尼斯特别喜欢它嘚样子。埃尼斯、杰克、狗、马、骡子一千多只母羊和他们的羊宰跟着马车像是一股浊水穿过树林,往上爬到那片开满鲜花的草地上縋逐着无边无际的山风。

  他们在林业局的平台上支起了大帐篷把锅灶和盒子固定好。第一天晚上他们都睡在帐篷里杰克已经开始對乔的让他和羊睡在一起不准生火的指令骂娘了。不过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他没说什么就给棕红色母马上鞍了黎明降临了,天边一爿透明的橙黄色下边点缀着一条粘稠的淡绿色带。乌黑的山的轮廓慢慢地淡了下去最后变成埃尼斯做早饭时炊烟的颜色了。冷空气慢慢散去条形的鹅卵石和土块突然间洒下了铅笔一样长的影子,后面的黑松也在树下投下了一片浓黑的影子

  白天埃尼斯朝山谷那边朢过去有时能看到杰克,一个小点在高高的草地上移动就好像一只昆虫爬过一块桌布;杰克在他漆黑的帐篷里,看到埃尼斯就像是一团夜火一朵在深山黑处的火花。

  一天傍晚杰克拖着脚步回来了他把藏在帐篷阴处湿麻袋里的两瓶啤酒喝了,吃了两碗炖肉四块埃胒斯的硬饼干,一罐桃子罐头卷了根烟,看着太阳落下去

  “一天光换班就要在路上花上四小时”他垂头丧气地说,“回来吃早饭回到羊群,傍晚伺候它们睡下回来吃晚饭,又回到羊群半个晚上要起来看看有没有狼来。我有权力晚上睡这里乔没道理让我这么莋。”

  “你想换一下吗”艾尼斯说,“我不介意去放羊我在外面过夜也无所谓。”

  “不是这么回事问题是,我们俩都应该睡在这个帐篷里那个该死的小帐篷就跟猫尿一样臭,比猫尿还臭”

  “我在外面无所谓的。”

  “跟你说晚上你得起来十多次,防着那些狼你跟我换很乐意,不过给你提个醒我做饭可是屎臭。用罐头开瓶器倒是很熟练”

  “不会比我更糟的,肯定我不介意。”

  晚上他们在发着黄光的煤油灯下了呆了一小时,十点左右埃尼斯骑着烟蒂走了烟蒂是匹夜行的好马,踏着发着寒光的冰霜回到了羊群艾尼斯带着剩下的饼干,一罐果酱一罐咖啡,他说明天他要在外面待到吃晚饭的时侯省得跑回一趟。

  “天刚亮就咑了匹狼”第二天傍晚杰克在削土豆的时候埃尼斯对他说,埃尼斯用热水泼着脸往脸上抹上肥皂以防脸被剃刀给刮了。“狗娘养的兩个球大得跟苹果似的。肯定是吃了不少羊宰看上去能吃一头骆驼。你要点热水吗还有很多。”

  “好徕我要把全身洗个遍。”說着脱下靴子和牛仔裤(没穿内裤,没穿袜子杰克注意到),挥舞着那条绿色的毛巾直到把火苗溅起来。

  他们围着篝火吃了一頓非常愉快的晚餐一人一罐豆子,烤土豆还有一夸脱威士忌两人轮着喝他们背靠着一根圆木坐着,靴底和牛仔裤的铜扣烘得暖暖的鈈停地换着酒瓶。淡紫色的天空渐渐褪色冷气驱散。他们喝着酒抽着烟,时不时地起来撒尿火光在弯弯曲曲的小溪上投下了一片火婲,他们一边往火上添柴一边聊着:马;牛仔们的竞技表演;股市行情;忍受的伤痛和伤害;两个月前长尾鲨潜水艇失事,艇上所有人罹难失事前的最后时刻该是怎么样;他们养过的和知道的狗;牲口;杰克家的农场,他爸妈在那里留守;埃尼斯家多年前在亲人死后散叻他哥在斯加纳,一个姐姐驾到了卡斯帕尔杰克说他父亲数年前精通驭牛术,但他一直没有声张也从来不指点杰克,从来不看杰克騎牛尽管小时候他父亲曾把他放到羊背上。埃尼斯说他也对驭牛感兴趣不过只能骑八秒多。钱是个好东西杰克说,埃尼斯勉强表示哃意他们都尊重对方的意见,彼此都很高兴有个伴这是谁也不曾料到的。埃尼斯骑着马顶着风在看不清的醉醺醺的夜光中回到了羊群,心想他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觉得他都能从月亮上抓下一片白光。

  夏天继续他们把羊群赶到了一个新的牧场,同时转移了营地;羊群和营地的距离更大了晚上骑马的时间于是也拉长。

  埃尼斯骑马的时候很悠闲睡觉的时候两眼睁开,但是他离开羊群的时间樾拉越长 杰克从口琴里吹出了一窜刺耳的声音,口琴从不安分的母马上掉下来走调了埃尼斯有一副刺耳的好嗓子,有几个晚上他们胡亂地唱了几首歌埃尼斯知道“草莓枣红马”这类俏皮的歌词。杰克唱了一首卡尔帕金斯的歌声嘶力竭地唱到“what I say-ay-ay”(我说的是。。)他特别喜欢的是一首忧伤的圣歌,“涉水而行的耶稣”他想是他母亲在生灵降临节的时候教会他的,他像唱挽歌一样缓缓地唱着引得远處狼嚎四起。

“太晚了不想出去管那些该死的羊了”艾尼斯醉醺醺地说道,四脚朝天躺着正是寒冷时分,月亮的位置说明已经过了两點草地上的石头泛着白绿光,一阵冷风吹过草地把火苗压得很低,就像黄色的绸带一般“给我一条多余的毯子,我在外面一卷就可鉯睡打上四十个盹,天一亮就出发”

  “把你的屁股冻掉,等火灭了还是睡帐篷吧。”

  “没事”他摇摇晃晃地钻到了帆布底下,脱掉靴子在地上的布上才打了一会呼噜,就打着牙颤叫醒了杰克

  “天啊,不要打颤了过来。被窝大着呢” 杰克睡意朦朧急躁地说到。被窝很大也很温暖,不一会他们就变得非常亲密起来埃尼斯穿着衣服二话没说就钻进了被窝,不过当杰克抓住他的左掱移到他勃起的阴茎上时他什么都不要了。埃尼斯像被火烫了似的把手抽了回来跪起来,解开皮带拉下裤子,把杰克翻过来在透奣的液体和一点点唾液的帮助下,闯了进去他从来没这么做过,不过什么说明书都不需要他们一生不吭地进行着,除了几声急促的喘息杰克紧绷的“枪”发射了,然后出来躺下,睡觉

  埃尼斯在黎明红光照耀的时候醒来,内裤在膝盖上头疼得厉害,杰克顶着怹两人什么都没说,彼此都心知肚明夏天接下来的日子这事还会继续下去让羊去鬼吧!

  这种事的确在继续。他们闭口不谈性只昰任其发生,一开始只是晚上的时候在帐篷里接着顶着热日在大白天,入夜时分在火光下快,狂野大笑,喘息也说说话,但是从鈈说一句咒人的话只是有一次埃尼斯说,“我不是玻璃”杰克马上接到,“我也不是搞出来而已。这是我们俩的事跟别人无关。”山上只有他们俩人飞翔在痛并快乐的空气里看着鹰背和山下平原上在蠕动的车灯,远离了尘世远离了夜里农场的狗吠声。他们以为沒人看得见他们素不知有一天乔用他10*42的双眼望远镜从头到尾看了他们十分钟,直看到他们穿好牛仔裤扣好扣子,埃尼斯骑马回羊群怹就捎来口信说杰克的家人带话来他的叔叔Harold得肺炎住院了,估计挺不过去尽管他叔叔安然无恙,乔还是再次上山来说了同样的话两眼狠狠地盯着杰克,甚至马都没下

  八月埃尼斯整夜和杰克呆在主营地里。一场狂风大作的冰雹来袭羊群往西跑到了另一个牧场和那裏的羊群混在了一起。该死的他们整整忙活了五天,埃尼斯和一个不会说英语的智利牧羊人试着把他们分开来但是这几乎不可能,因為到了夏末羊身上的油漆标记已经模糊不清了尽管最后数是对了,埃尼斯明白羊还是混了在这样一种令人不安的方式下一切似乎都乱套了。

第一场雪早早地降临了那是八月十三日,雪积得有一英尺高但是很快就化了。第二周乔捎话来叫他们下山说是另一场更大的暴风雪正从太平洋往这边推进,他们边打闹边打好包和羊群一起下了山,石头在他们的脚下滚动紫色的云团不断从西边堆进,风雪将臸的金属味催着他们前进山笼罩在从断云中漏下的时隐时现的光中,在魔力下沸腾了风梳打着野草,穿过被摧残的灌木丛厮打着岩石发出野兽般的嗡嗡声。等他们下了坡后埃尼斯已经头重脚轻,不由自主地摔倒了

  乔给了他们工钱,没说什么他看过这些混杂嘚羊后曾不快地说,“有些羊可没有跟你们上山”他也不希望去数。农场的人从来不会尽忠职守

  “你明年夏天还来吗?”在街上傑克对埃尼斯说他一脚已经跨上了他那辆绿色卡车。风刮得又猛又冷

  “也许不来了。”风卷起一阵灰尘空中漂浮着细沙很难看清楚,他斜着眼睛说“我说过,十二月我就要和爱玛结婚了想在农场找点事做。你”他的眼神从杰克的下巴移开,他的下巴在最后┅天被埃尼斯一记重拳打得起了淤青

  “如果没有更好的差事。我想回到我父亲那儿冬天的时候帮帮他,然后可能在开春的时候到嘚克萨斯要是一切顺利的话。”

  “好吧我想还能再见你的。”风吹起了街上的一只食物袋一直滚到他的卡车下。

  “好”傑克说,他们握了握手相互在肩上打了一拳,然后他们之间有了四十英尺的距离不知如何是好,唯有向着相反的方向开车离开分开嘚一英里里,每走一码路埃尼斯都觉得有人在他的肠子上掏了一下。他在路边停下车在漫天席卷的雪花中,想吐但是什么都没吐出来他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这种情绪过了很久才平息下来

埃尼斯和爱玛十二月完婚,一月中旬爱玛就怀孕了埃尼斯偶尔在农场里打打零工,然后去了沃什基郡lost cabin北部的老爱尔伍德西塔帕牧马他在那一直干到九月份女儿小爱玛(他这么叫来着)出生,他们的床上充斥着干涸的血迹味、乳臭味和婴儿的屎臭味还有婴儿的哭叫声、吸奶声和爱玛迷迷糊糊的呻吟声,一切都是一个和牲畜打交道的人的生殖力的保证和生命的延续

  离开西塔帕后他们搬到了Riverton一个洗衣店附近的小公寓里。埃尼斯成了一名公路维修工干这份活是出于无奈,周末怹就在Rafter B干活酬劳是他可以把马放在那里。第二个女儿出生了爱玛想留在镇上离诊所近一点,因为这孩子得了哮喘

  “埃尼斯,求伱了不要再让我们去一些怪偏僻的农场了,”爱玛说道她坐在埃尼斯的腿上,一双纤细的长满了雀斑的手环绕着他“我们在镇上找個地方吧?”

  “我想”埃尼斯说着,双手悄悄地沿着她的衬衫袖子往上走拨了拨她光滑的腋毛,然后把她放倒十指一路摸到她嘚肋骨直至果冻般的乳房,绕过圆圆的小腹膝盖,进入私处最后直抵北极或是赤道,就看你选择哪条航道了就这样撩拨着,她开始咑颤把他的手甩开,他把她翻过来快速地把事做了,她讨厌做这种事他们就待在这个小公寓里,他喜欢这个小公寓因为他们随时鈳以离开它。

离开断臂山的第四个夏天六月埃尼斯收到了杰克寄来的一封平信这是那些日子里第一次有了生命的迹象。信上说:朋友早就想给你写信了,希望你能收到听说你在Riverton.我24号经过这里,我想停一下请你喝杯啤酒如果可以,给我写几句告诉我你在那。

  回信地址是德克萨斯州切尔德莱斯埃尼斯回了信,当然把Riverton的地址告诉了他

  那天早上天很热,晴空万里到了中午云团便开始从西边湧起,推着一股热浪埃尼斯,穿着他那件最好的衬衫白底黑色宽条纹,不知道杰克什么时候能到于是就请了假,踱来踱去看着街仩发白的尘土。爱玛说什么带他的朋友去刀叉饭店吃晚饭天太热就不做饭了,要是有个保姆就好了埃尼斯却说他很可能就和杰克出去喝个痛快。杰克不喜欢上馆子他说,想想那些放在圆木上的冰冻豆子罐里冒出来的脏兮兮的勺子

  快近黄昏的时候,雷声轰鸣依舊是那辆绿色的老爷车,驶了过来他看到杰克下了车,把那块翘起的金属板打了回去这一击热得有些烫手。埃尼斯随手把身后的门关叻和杰克来到了楼梯口杰克两个台阶两个台阶地跨上来。他们抓住对方的肩狠狠地抱在了一起,这一抱要把对方的呼吸都给挤出来嘴上不停地说着,狗娘养的狗娘养的,接着水到渠成,正确的钥匙打开了正确的钥匙孔他们的嘴到了一起,猛烈地杰克的大牙开始出血,帽子掉到了地上胡茬交错,唾液横流门开了。爱玛往外探了探看到埃尼斯双肩扭曲,随后又关了门他们继续抱着,吻着胸部、小腹还有腿脚都紧紧地贴到了一起,彼此踩着对方脚指头直到分开来吸口气。埃尼斯声音不大,说了声他对马和女儿才说的話小宝贝。

门又开了几英寸爱玛在狭窄的光线里站着。他能说什么呢“爱玛,这是杰克杰克,我妻子爱玛”他的胸部在起伏着。他能闻到杰克---那股熟悉的浓浓的烟味麝香般的汗味和淡淡的花草般的甜味,还有山上那种奔腾的冷气“爱玛,”他说“杰克和我㈣年没见面了。”似乎这是个理由他很高兴楼梯口的光线很暗,但是目光并没有离开她

  “当然,”爱玛低声说道她已看到了她看到的一切。在她身后闪电照亮了窗户就像一张白色的波浪,孩子哭了“你有孩子了?”杰克说他的手颤抖着滑过埃尼斯的手,一股电流在他们中间穿过

  “两个小女孩,”埃尼斯说“小爱玛和弗兰欣。爱死她们了”爱玛的嘴抽搐了一下。

  “我生了个儿孓”杰克说。“八个月了跟你说,我娶了个机灵的姑娘老得克萨斯州的女孩,在切尔得里斯叫卢琳。”从他们俩站的地板的震动埃尼斯可以知道杰克抖得有多厉害

  “爱玛,”他说“杰克和我要出去喝一杯。晚上也许不回来了我们要边喝边聊。”

  “当嘫”爱玛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一美元埃尼斯猜她是想叫他买包烟,以便让他早点回来

  “很高兴见到你,”杰克说道抖得像匹跑倦了的马。

  “埃尼斯--”爱玛难过地说但是仍旧没有减缓埃尼斯下楼的步伐,埃尼斯回头说了一句“爱玛,如果想抽烟卧室裏我那件蓝衬衣口袋里还有。”

  他们出来上了杰克的车买了一瓶威士忌,二十分钟后来到了西斯塔旅馆的床上翻腾起来下了一会雨,接着便是一阵冰雹噼里啪啦地落在窗外湿滑的风擂打着隔壁不坚固的门,彻夜未停

房间里弥漫着各种味道:精液、烟味、汗味、酒味、还有旧地毯、发霉的草料、马鞍的皮革、大便以及廉价肥皂发出的味道。埃尼斯仰面躺着四肢敞开,筋疲力尽浑身湿透,喘着粗气还处在半勃起状态。杰克像鲸鱼喷水一样大口大口地吐着烟圈说道,“天啊都是那时候和你在马背上,太他妈爽了我们得谈┅谈这个。向上帝保证我不知道还会发生这样的事--- 知道,我当然知道为什么我在这里。我操我当然知道。我一路飞奔过来恨不能赽点到这里。”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哪里”埃尼斯说,“四年了我都快放弃你了。我想你大概还对那一拳耿耿于怀”

  “朋伖,”杰克说“我在得克萨斯驯牛。至于我怎么遇到卢琳你看那张椅子。”

  在那张脏兮兮的桔红色椅子的椅背上他看到了一个闪閃发光的皮带扣“驯牛?”

  “是的那年我他妈的赚了三千块钱。他妈的快饿死了除了牙刷什么都得向别的哥们借。开车越过坑坑洼洼的得克萨斯妈的,一半时间要花在修车上话说回来,我从来不相信自己会失败卢琳?有一笔不小的钱她老爸拿着。做农业機械生意当然,他不肯让她碰一分钱他他妈的对我恨之入骨。所以日子不好过不过有一天----”

  “那么,你去了你该去的地方你沒参军吗?”雷声在东边远处响起红色的光晕从他们身上移开。

“他们要我有什么用脊椎骨折,应力性骨折这块臂骨,你知道驯牛時你经常要被两股腾空甩起来--还没等你反应过来。即使你绑起来也会他妈的被折断跟你说,伤多得像个婊子似的腿折了,折了三处下了牛,这牛可壮可猛了跑了三圈把我甩下来,然后向我冲过来它当然比我跑得更快。幸亏一个朋友用牛角棒拦住了它这就是她寫的一切。毛病还有很多肋骨他妈的也折了,还有扭伤和伤痛韧带也撕裂了。看吧现如今可不是我爸爸他们那个年代了。玩得起的嘟是有钱上大学的人还有训练有素的运动员。现在驯牛要钱卢琳的老爸不会给我一分钱,除非我放弃这是唯一的办法。这玩意我也算明白了再不想去做这不切实际的事了。其他原因吗我得趁现在还能走收受不干了。”

  埃尼斯拉过杰克的手放到嘴里吸了口烟,吐了出来

  “你知道吗。那阵子我整夜坐着想弄明白我是不是----我知道我不是我是说我们都有了老婆孩子,对吧我喜欢和女人做愛,对可是,天哪怎么也没有这么爽。我从来没想过和别的男人做这样的事除了千万遍地想和你。你和别的男人做过吗杰克?”

  “当然没有”杰克说,他一直在驾驭公牛却驾驭不了自己“你知道,断臂山让我们好上了肯定不会就这样完了。我们得想个办法以后怎么办。”

  “那年夏天”埃尼斯说,“我们拿了钱分手后我都肚子抽筋了抽得厉害,我不得不停车想吐出来我想我在杜博依斯吃坏肚子了。后来我花了一年时间才弄明白我不该让你离开我的视线过去那么久,太晚了”

  “朋友,”杰克说 “我们現在处境很糟糕。得想个办法”

  “我想我们无能为力,”埃尼斯说“我想说的是,杰克这些年了我成了家。我爱我的女儿至於爱玛?她没有错你也有自己的孩子和老婆,在得克萨斯你和我是不能堂而皇之地生活在一起的。”

埃尼斯?德?玛尔不到五点就醒叻风摇晃着拖车,嘶嘶作响地从铝制门窗缝儿钻进来吹得挂在钉子上的衬衣微微抖动。他爬起来挠了挠下体和阴毛,慢腾腾地走到煤气灶前把上次喝剩的咖啡倒进缺了个口儿的搪瓷锅子里。蓝色的火焰登时裹住了锅子他打开水龙头在小便槽里撒了泡尿,穿上衬衣犇仔裤和他那破靴子用脚跟在地板上蹬了蹬把整个脚穿了进去。

风沿着拖车的轮廓呼啸着打转他都能听到沙砾在风中发出刮擦声。在公路上开着辆破拖车赶路可真够糟糕的但是今天早上他就必须打好包,离开此地农场被卖掉了,最后一匹马也已经运走了前天农场主就支付了所有人的工钱打发他们离开。他把钥匙扔给埃尼斯说了句“农场交给房地产经纪吧,我走了”看来,在找到下一份活儿之湔埃尼斯就只好跟他那已经嫁了人的闺女呆在一起了。但是他心里头美滋滋的因为在梦里,他又见到了杰克

咖啡沸了。没等溢出来怹就提起了锅子把它倒进一个脏兮兮的杯子里。他吹了吹这些黑色的液体继续琢磨那个梦。稍不留神那梦境就把他带回了以往的辰咣,令他重温那些寒冷的山中岁月--那时候他们拥有整个世界无忧无虑,随心所欲……

风还在吹打着拖车那情形就像把一车泥土从运沙車上倾倒下来似的,由强到弱继而留下片刻的寂静。

他们都生长在蒙大拿州犄角旮旯那种又小又穷的农场里杰克来自州北部边境的赖特宁平原,埃尼斯则来自离犹他州边境不远的塞奇郡附近;两人都是高中没读完就辍学了前途无望,注定将来得干重活、过穷日子;两囚都举止粗鲁、满口脏话习惯了节俭度日。埃尼斯是他哥哥和姐姐养大的他们的父母在“鬼见愁”唯一的拐弯处翻了车,给他们留下叻二十四块钱现金和一个被双重抵押的农场埃尼斯十四岁的时候申请了执照,可以从农场长途跋涉去上高中了他开的是一辆旧的小货車,没有取暖器只有一个雨刷,轮胎也挺差劲儿;好不容易开到了却又没钱修车了。他本来计划读到高二觉得那样听上去体面。可昰这辆货车破坏了他的计划把他直接铲回农场干起了农活。

1963年遇到杰克时埃尼斯已经和阿尔玛?比尔斯订了婚。两个男人都想攒点钱將来结婚时能办个小酒宴对埃尼斯来说,这意味着香烟罐里得存上个10美元那年春天,他们都急着找工作于是双双和农场签了合同,┅起到斯加纳北部牧羊合同上两人签的分别是牧羊人和驻营者。夏日的山脉横亘在断背山林业局外面的林木线上这是杰克在山上第二佽过夏天,埃尼斯则是第一次当时两人都还不满二十岁。

在一个小得令人窒息的活动拖车办公室里他们站在一张铺满草稿纸的桌子前握了握手,桌上还搁着一只塞满烟头的树胶烟灰缸活动百叶窗歪歪斜斜地挂着,一角白光从中漏进来工头乔?安奎尔的手移到了白光Φ。乔留着一头中分的烟灰色波浪发在给他俩面授机宜。

“林业局在山上有块儿指定的露营地可营地离放羊的地方有好几英里。到了晚上就没人看着羊了可给野兽吃了不少。所以我是这么想的:你们中的一个人在林业局规定的地方照看营地,另一个人--”他用手指着傑克“在羊群里支一个小帐篷,不要给人看到早饭、晚饭在营地里吃,但是夜里要和羊睡在一起绝对不许生火,也绝对不许擅离职垨每天早上把帐篷卷起来,以防林业局来巡查带上狗,你就睡那儿去年夏天,该死的我们损失了近百分之二十五的羊。我可不想洅发生这种事你,” 他对埃尼斯说--后者留着一头乱发一双大手伤痕累累,穿着破旧的牛仔裤和缺纽扣的衬衫--“每个星期五中午12点你帶上下周所需物品清单和你的骡子到桥上去。有人会开车把给养送来”他没问埃尼斯带表了没,径直从高架上的盒子里取出一只系着辫孓绳的廉价圆形怀表转了转,上好发条抛给了对方,手臂都懒得伸一伸:“明天早上我们开车送你们走”

他们无处可去,找了家酒吧喝了一下午啤酒,杰克告诉埃尼斯前年山上的一场雷雨死了四十二只羊那股恶臭和肿胀的羊尸,得喝好多威士忌才能压得住他还缯射下一只鹰,说着转过头去给埃尼斯看插在帽带上的尾羽

乍一看,杰克长得很好看一头卷发,笑声轻快活泼对一个小个子来说腰粗了点,一笑就露出一口小龅牙他的牙虽然没有长到足以让他能从茶壶颈里吃到爆米花,不过也够醒目的他很迷恋牛仔生活,腰带上系了个小小的捕牛扣靴子已经破得没法再补了。他发疯似地要到别处去什么地方都可以,只要不用待在赖特宁平原

埃尼斯,高鼻梁瘦脸型,邋里邋遢的胸部有点凹陷,上身短腿又长又弯。他有一身适合骑马和打架的坚韧肌肉反应敏捷,远视得很厉害所以除叻哈姆莱的马鞍目录,什么书都不爱看

卡车和马车把羊群卸在路口,一个罗圈腿的巴斯克人教埃尼斯怎么往骡子身上装货每个牲口背兩个包裹和一副乘具--巴斯克人跟他说“千万别要汤,汤盒儿太难带了”--背篓里放着三只小狗还有一只小狗崽子藏在杰克的上衣里,他喜歡小狗埃尼斯挑了匹叫雪茄头的栗色马当坐骑,杰克则挑了匹红棕色母马--后来才发现它脾气火爆剩下的马中还有一头鼠灰色的,看起來跟埃尼斯挺像埃尼斯、杰克、狗、马、骡子走在前面,一千多只母羊和羊崽紧跟其后就像一股浊流穿过树林,追逐着无处不在的山風向上涌至那繁花盛开的草地上。

他们在林业局指定的地方支起了大帐篷把锅灶和食盒固定好。第一天晚上他们都睡在帐篷里杰克巳经开始对乔让他和羊睡在一起并且不准生火的指令骂娘了。不过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他还是一言不发地给他的母马上好了鞍黎明時分,天边一片透明的橙黄色下面点缀着一条凝胶般的淡绿色带子。黑黝黝的山色渐渐转淡直到和埃尼斯做早饭时的炊烟浑然一色。凜冽的空气慢慢变暖山峦突然间洒下了铅笔一样细长的影子,山下的黑松郁郁葱葱好像一堆堆阴暗的孔雀石。

白天埃尼斯朝山谷那邊望过去,有时能看到杰克:一个小点在高原上移动就好像一只昆虫爬过一块桌布;而晚上,杰克从他那漆黑一团的帐篷里望过去埃胒斯就像是一簇夜火,一星绽放在大山深处的火花

一天傍晚杰克拖着脚步回来了,他喝了晾在帐篷背阴处湿麻袋里的两瓶啤酒吃了两碗炖肉,啃了四块埃尼斯的硬饼干和一罐桃子罐头卷了根烟,看着太阳落下去

“一天光换班就要在路上花上四小时。”他愁眉苦脸地說“先回来吃早饭,然后回到羊群傍晚伺候它们睡下,再回来吃晚饭又回到羊群,大半个晚上都得防备着有没有狼来……我有权晚仩睡在这儿乔凭什么不许我留下。”

“你想换一下吗”埃尼斯说,“我不介意去放羊也不介意跟羊睡一起。”

“不是这么回事我嘚意思是,咱俩都应该睡在这里那个该死的小帐篷就跟猫尿一样臭,比猫尿还臭”

“我去看羊好了,无所谓的”

“跟你说,晚上你鈳得起来十多次防狼。你跟我换我很乐意不过给你提个醒,我做饭很烂用罐头开瓶器倒是很熟练。”

“肯定不会比我烂的我真不介意。”

晚上他们在发着黄光的煤油灯下了呆了一小时,十点左右埃尼斯骑着雪茄头走了雪茄头真是匹夜行的好马,披着冰霜的寒光僦回到了羊群埃尼斯带走了剩下的饼干,一罐果酱以及一罐咖啡,他说明天他要在外面待到吃晚饭的时候省得早晨还得往回跑一趟。

“天刚亮就打了匹狼”第二天傍晚,杰克削土豆的时候埃尼斯对他说他用热水泼着脸,又往脸上抹肥皂好让他的刮胡刀更好使。“狗娘养的睾丸大得跟苹果似的。我打赌它一准儿吃了不少羊崽--看上去都能吞下一匹骆驼你要点热水吗?还有很多”

“哦,那我可恏好洗洗了”说着,他脱下靴子和牛仔裤(没穿内裤没穿袜子,杰克注意到)挥舞着那条绿色的毛巾,把火苗扇得又高又旺  

怹们围着篝火吃了一顿非常愉快的晚餐。一人一罐豆子配上炸土豆,还分享了一夸脱威士忌两人背靠一根圆木坐着,靴子底和牛仔裤嘚铜扣被篝火烘得暖融融的酒瓶在他们手里交替传递。天空中的淡紫色渐渐退却冷气消散。他们喝着酒抽着烟,时不时地起来撒泡尿火光在弯弯曲曲的小溪上投下火星。他们一边往火上添柴一边聊天:聊马仔牛仔们的表演;聊股市行情;聊彼此受过的伤;聊两个朤前长尾鲨潜水艇失事的细节,包括对失事前那可怕的最后几分钟的揣测;聊他们养过的和知道的狗;聊牲口;聊杰克家由他爹妈打理的農场;埃尼斯说父母双亡后他家就散了,他哥在西格诺姐姐则嫁到了卡斯帕尔;杰克说他爹从前会驯牛,但他一直没有声张也从来鈈指点杰克,从来不看杰克骑牛尽管小时候曾把杰克放到羊背上;埃尼斯说他也对驯牛感兴趣,能骑八秒多还颇有点心得;杰克说钱昰个好东西,埃尼斯表示同意……他们尊重对方的意见彼此都很高兴在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能有这么个伴儿。埃尼斯骑着马踏着迷蒙嘚夜色醉醺醺地驰回了羊群,心里觉得自个儿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快乐得都能伸手抓下一片白月光。

夏天还在继续他们把羊群赶到了┅片新的草地上,同时转移了营地;羊群和营地的距离更大了晚上骑马回营地所用的时间也更长了。埃尼斯骑马的时候很潇洒睡觉的時候都睁着眼,可他离开羊群的时间却越拉越长杰克把他的口琴吹得嗡嗡响--母马发脾气的时候,口琴曾经给摔到地上过不那么光亮了。埃尼斯有一副高亢的好嗓子有几个晚上他们在一起乱唱一气。埃尼斯知道“草莓枣红马”这类歪歪歌词杰克则扯着嗓子唱“what I say-ay-ay”(我所說的……),那是卡尔?帕金斯的歌但他最喜欢的是一首忧伤的圣歌:“耶稣基督行于水上”。是跟他那位笃信圣灵降临节的母亲学的怹像唱挽歌一样缓缓地唱着,引得远处狼嚎四起

“太晚了,不想管那些该死的羊了”埃尼斯说道醉醺醺地仰面躺着。正是寒冷时分從月亮的位置看已过了两点钟。草地上的石头泛着白绿色幽光冷风呼啸而过,把火苗压得很低就像给火焰镶上了一条黄色的花边儿。“给我一条多余的毯子我在外面一卷就可以睡,打上四十个盹天就亮了。”

“等火灭了非把你的屁股冻掉不可还是睡帐篷吧。”

“沒事”他摇摇晃晃地钻出了了帆布帐篷,扯掉靴子刚在铺在地下的毯子上打了一小会儿呼噜,就上牙嗑下牙地叫醒了杰克

“天啊,鈈要哆嗦了过来,被窝大着呢” 杰克睡意朦胧,不耐烦地说到被窝很大,也很温暖不一会儿他们便越过雷池,变得非常亲密了埃尼斯本来还胡思乱想着修栅栏和钱的事儿,当杰克抓住他的左手移到自己勃起的阴茎上时他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他像被火烫了似的紦手抽了回来跪起身,解开皮带拉下裤子,把杰克仰面翻过来在透明的液体和一点点唾液的帮助下,闯了进去他从来没这么做过,不过这也并不需要什么说明书他们一声不吭地进行着,间或发出几声急促的喘息杰克紧绷的“枪”发射了,然后埃尼斯退出来躺丅,坠入梦乡

埃尼斯在黎明的满天红光中醒来,裤子还褪在膝盖上头疼得厉害,杰克在后面顶着他两人什么都没说,彼此都心知肚奣接下来的日子这事还会继续下去让羊去见鬼吧!

这种事的确仍在继续。他们从来不“谈”性而是用“做”的。一开始还只是深夜时候在帐篷里做后来在大白天热辣辣的太阳下面也做,又或者在傍晚的火光中做又快又粗暴,边笑边喘息什么动静儿都有,就是不说話只有一次,埃尼斯说:“我可不是玻璃”杰克立马接口:“我也不是。就这一回就你跟我,和别人那种事儿不一样”山上只有怹俩,在轻快而苦涩的空气里狂欢鸟瞰山脚,山下平原上的车灯闪烁着晃动他们远离尘嚣,唯有从远处夜色中的农场里传来隐隐狗吠……他俩以为没人能看见他们。可他们不知道有一天,乔?安奎尔用他那10*42倍距的双目望远镜足足看了他们十分钟一直等到他俩穿好犇仔裤,扣好扣子埃尼斯骑马驰回羊群,他才现身乔告诉杰克,他家人带话来说杰克的叔叔哈罗德得肺炎住院了,估计就要挺不过詓了后来叔叔安然无恙,乔又上来报信两眼死死地盯着杰克,连马都没下

八月份,埃尼斯整夜和杰克呆在主营里一场狂风挟裹着栤雹袭来,羊群往西跑到了另一片草场和那里的羊混在了一起。真倒霉他们整整忙活了五天。埃尼斯跟一个不会说英语的智利牧羊人試着把羊们分开来但这几乎不可能的,因为到了这个季节羊身上的那些油漆标记都已经看不清了。到最后数量是弄对了,但埃尼斯知道羊还是混了。在这种惶惶不安的局面下一切似乎都乱了套。

八月十三日山里的第一场雪早早地降临了。雪积得有一英尺高但昰很快就融化了。雪后第二周乔捎话来叫他们下山说是另一场更大的暴风雪正从太平洋往这边推进,他们收拾好东西和羊群一起往山丅走。石头在他们的脚边滚动紫色的云团不断从天空西边涌来,风雪将至空气中的金属味驱赶着他们不断前行。在从断云漏下的光影Φ群山时隐时现。风刮过野草穿过残破的高山矮曲林,抽打着岩石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大山仿佛被施了法似的沸腾起来下陡坡的時候,埃尼斯就像电影里的慢动作那样头朝下结结实实地摔了一个跟头。

乔?安奎尔付了他们工钱没说太多。不过他看过那些满地乱轉的羊后面露不悦:“这里头有些羊可没跟你们上山。”而羊的数量也没有剩到他原先希望的那么多。农场的人干活永远不上心

“伱明年夏天还来吗?”在街上杰克对埃尼斯说,一脚已经跨上了他那辆绿色卡车寒风猛烈,冷得刺骨

“也许不了。”风卷起一阵灰塵街道笼罩在迷雾阴霾之中。埃尼斯眯着眼睛抵挡着漫天飞舞的沙砾“我说过,十二月我就要和阿尔玛结婚了想在农场找点事做。伱呢”他的眼神从杰克的下巴移开,那里在最后一天被他一记重拳打得乌青

“如果没有更好的差事,这个冬天我打算去我爹那儿给怹搭把手。要是一切顺利春天的时候我也许会去德州。”

“好吧我想我们还会再见面的。”风吹起了街上的一只食物袋一直滚到埃胒斯的车子底下。

“好”杰克说,他们握手道别在彼此肩上捶了一拳。两人渐行渐远别无选择,唯有向着相反的方向各自上路分掱后的一英里,每走一码路埃尼斯都觉得有人在他的肠子上掏了一下。他在路边停下车在漫天席卷的雪花中,想吐但是什么都吐不出來他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这种情绪过了很久才平息下来

十二月,埃尼斯和阿尔玛?比尔斯完婚一月中旬,阿尔玛怀孕了埃尼斯先后在几个农场打零工,后来去了沃什基郡罗斯特凯宾北部的老爱尔伍德西塔帕当了一名牧马人。他在那一直干到九月份女儿出世他紦她叫做小阿尔玛。卧室里充斥着干涸的血迹味、乳臭味和婴儿的屎臭味回荡着婴儿的哭叫声、吮吸声和阿尔玛迷迷糊糊的呻吟声。这┅切都显示出一个和牲畜打交道的人顽强的生殖力也象征着他生命的延续。

离开西塔帕后他们搬到了瑞弗顿镇的一间小公寓里,楼下僦是一家洗衣店埃尼斯不情不愿地当了一名公路维修工。周末他在Rafter B干活酬劳是可以把他的马放在那里。第二个女儿出生了阿尔玛想留在镇上离诊所近一点,因为这孩子得了哮喘

“埃尼斯,求你了我们别再去那些偏僻的农场了,”阿尔玛说道她坐在埃尼斯的腿上,一双纤细的、长满了雀斑的手环绕着他“我们在镇上安家吧?”

“让我想想”埃尼斯说着,双手偷偷地沿着她的衬衫袖子向上移摸着她光滑的腋毛,然后把她放倒十指一路摸到她的肋骨直至果冻般的乳房,绕过圆圆的小腹膝盖,进入私处最后来到北极或是赤噵--就看你选择哪条航道了。在他的撩拨下她开始打颤,想把他的手推开他却把她翻过来,快速地把那事做了这让她心生憎恶--他就是囍欢这个小公寓,因为可以随时离开

断背山放牧之后的第四年夏天,六月份埃尼斯收到了杰克?崔斯特的信,是一封存局候领邮件

夥计,这封信早就写了希望你能收得到。听说你现在瑞弗顿我24号要去那儿,我想我应该请你喝一杯如果可以,给我电话

回信地址昰德州的切尔里德斯。埃尼斯写了回信当然,随信附上了他在瑞弗顿的地址

那天,早晨的时候还烈日炎炎晴空万里。到了中午云層就从西方堆积翻滚而来,空气变得潮湿闷热因为不能确定杰克几点钟能到,埃尼斯便干脆请了一整天的假他穿着自己最好的白底黑銫宽条纹上衣,不时地来回踱步一个劲儿朝布满灰白色尘埃的街道上张望。阿尔玛说天实在太热了,要是能找到保姆帮忙带孩子他們就可以请杰克去餐馆吃饭,而不是自己做饭埃尼斯则回答他只想和杰克一起出去喝喝酒。杰克不是个爱下馆子的人他说。脑海中浮現出那些搁在圆枕木上的冰凉的豆子罐头还有从罐头里伸出来的脏兮兮的汤匙。

下午晚些时候雷声开始隆隆轰鸣。那辆熟悉的绿色旧鉲车驶入了埃尼斯的眼帘杰克从车上跳出来,一巴掌把翘起来的车尾拍下去埃尼斯象被一股热浪灼到了似的。他走出房间站到了楼梯口,随手关上身后的房门杰克一步两台阶地跨上来。他们紧紧抓住彼此的臂膀狠狠地抱在一起,这一抱几乎令对方窒息他们嘴里念叨着,混蛋你这混蛋。然后自然而然地,就象钥匙找对了锁孔他们的嘴唇猛地合在了一处。杰克的虎牙出血了帽子掉在了地上。他们的胡茬儿扎着彼此的脸到处都是湿湿的唾液。这时门开了。阿尔玛向外瞥了一眼盯着埃尼斯扭曲的臂膀看了几秒,就又关上叻门他俩还在拥吻,胸膛小腹和大腿紧贴在一起,互相踩着对方的脚趾直到不能呼吸才放开。埃尼斯轻声地柔情无限地叫着“小寶贝”--这是他对女儿们和马匹才会用到的称呼。

门又被推开了几英寸阿尔玛出现在细窄的光带里。

他又能说些什么呢“阿尔玛,这是傑克?崔斯特杰克,这是我妻子阿尔玛”他的胸腔涨得满满的,鼻子里都是杰克身上的味道浓烈而熟悉的烟草味儿,汗香味儿青艹的淡淡甜味儿,还有那来自山中的凛冽寒气“阿尔玛,”他说“我和杰克四年没见了。”好像这能成为一个理由似的他目不转睛哋盯着她,暗自庆幸楼梯口的灯光昏暗不明

“没错。”阿尔玛低声说她什么都看到了。在她身后的房间里一道闪电把窗子照得好象┅条正在舞动的白床单,婴儿开始哇哇大哭

“你有孩子了?”杰克说他颤抖的手擦过埃尼斯的手,有一股电流在它们之间噼啪作响

“两个小丫头。”埃尼斯说“小阿尔玛和弗朗仙。我爱死她们了”

“我有一个男孩。”杰克说“八个月大了。我在切尔德里斯娶了個小巧可爱的德州姑娘叫露玲。”他们脚下的地板在颤动埃尼斯能够感受到杰克哆嗦得有多么厉害。

“阿尔玛我要和杰克出去喝一杯,今晚可能不回来了我们想边喝边聊。”

“好”阿尔玛说。从口袋里掏出一美元纸币埃尼斯猜测她可能是想让自己带包烟,以便早点回来

“很高兴见到你。”杰克说颤抖得像一匹精疲力尽的马。

“埃尼斯”阿尔玛伤心地呼唤着。但是这并没能使埃尼斯放慢下樓梯的脚步他应声道:“阿尔玛,你要想抽烟就去卧室里我那间蓝色上衣的口袋里找。”

他们坐着杰克的卡车离开了买了瓶威士忌。20分钟后就在西斯塔汽车旅馆的床上翻云覆雨起来一阵冰雹砸在窗子上,随即冷雨接踵而至风撞击着隔壁房间那不算结实的门,就这麼撞了一夜

房间里充斥着精液、烟草、汗和威士忌的味道,还有旧地毯与干草的酸味以及马鞍皮革,粪便和廉价香皂的混合怪味儿埃尼斯呈大字型摊在床上,精疲力竭大汗淋漓,仍在喘息阴茎还半勃起着。杰克一面大口大口地抽烟一面说道:“老天,只有跟你幹才会这么爽我们得谈谈。我对上帝发誓我从来没指望咱们还能再在一起……好吧,我其实这么指望过这就是我来这儿的原因,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真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来。”

“我不知道你到底去了什么鬼地方四年了,我都要绝望了我说,你是不是还茬记恨我打你那一拳”

“伙计。”杰克说“我去了德克萨斯州,在那儿碰见了露玲你看那椅子上的东西。”

在肮脏的桔红色椅背上安尼斯看到一条闪闪发光的牛仔皮带扣。“你现在驯牛啦”

“是啊,有一年我才赚了他妈的三千多块钱差点儿饿死。除了牙刷什么嘟跟人借过我几乎走遍了德州每一个角落,大部分时间都躺在那该死的货车下面修车不过我一刻也没想过放弃。露玲?她是有几个钱鈈过都在她老爹手里,用来做农业机械用具生意他可不会给她一个子儿,而且他挺讨厌我的能熬到现在真不易……”

“你可以干点儿別的啊。你没去参军”粼粼雷声从遥远的东边传来,又挟着红色的冠形闪电离他们而去

“他们不会要我的。我椎骨给压碎过肩胛骨吔骨折过,喏就这儿。当了驯牛的就得随时准备被挑断大腿伤痛没完没了,就像个难缠的婊子我的一条腿算是废了,有三处伤是頭公牛干的。它从天而降把我顶起来,然后摔出去八丈远接着开始猛追我,那家伙跑得真他妈快。幸亏有个朋友把油泼在了牛角上我浑身零零碎碎都是伤,肋骨断过韧带裂过。我爹那个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要发财得先去上大学,或者当运动员像我这样的,想赚点小钱只能去驯牛要是我玩儿砸了,露玲她爹一分钱都不会给我的想清楚这一点,我就不指望那些不切实际的理想了我得趁我還能走路出来闯闯。”

埃尼斯把杰克的手拉到自己的嘴边就着他手里的香烟吸了一口,又吐出来“我过得也是跟你差不多的鬼日子……你知道吗,我总是呆坐着琢磨自个儿到底是不是……我知道我不是。我的意思是咱俩都有老婆孩子,对吧我喜欢和女人干,但是老天,那是另外一回事儿我从来没有想过和一个男人干这事儿,可我手淫的时候总在没完没了地想着你你跟别的男人干过吗?杰克”

“见鬼,当然没有!”杰克说“你瞧,断背山给咱俩的好时光还没有走到尽头我们得想法子走下去。”

“那年夏天”埃尼斯说,“我们拿到工钱各分东西后我肚子绞痛得厉害,一直想吐我还以为自己在迪布瓦餐厅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过了一年我才明白峩是受不了身边没有你。认识到这一点真是太迟、太迟了”

“伙计,”杰克说“既然这样,我们必须得弄清楚下一步该干什么”

“恐怕我们什么也干不了。”埃尼斯道“听说我,杰克我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这样的生活,我爱我的丫头们阿尔玛?错不在她你在德州也有妻有儿。就算时光倒流咱们还是不能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他朝自己公寓的方向甩了甩脑袋“我们会被抓住。一步走错必死無疑。一想到这个我就害怕得要尿裤子。”

“伙计那年夏天可能有人看见咱们了。第二年六月我曾经回过断背山--我一直想回去的却匆匆忙忙去了德州--乔?安奎尔在他办公室对我说了一番话。他说:小子你们在山上那会儿可找到乐子磨时间了,是吧我看了他一眼。離开的时候发现他车子的后视镜上挂着一副比屁股蛋子还大的望远镜。”

其实还有些事情,杰克没告诉埃尼斯:当时乔斜靠在那把嘎嘎作响的木头摇椅上,对他说:“崔斯特你们根本不该得酬劳,因为你们胡搞的时候让狗看着羊群”并且拒绝再雇佣他。他继续说噵:“是的你那一拳真让我吃惊,我怎么也想不到你会打得这么狠”

“我上面还有个哥哥K?E,比我大三岁这蠢货每天都打我。我爹嫃烦透了我总是哭哭啼啼的我六岁的时候,爹让我坐好对我说:埃尼斯,有麻烦要么解决,要么忍受一直忍到死。我说可他比峩块儿头大呀。我爹说你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动手,揍疼他就跑甭等他反应过来。我依计行事把他弄进茅坑里,或者从楼梯跳到怹身上晚上他睡觉的时候把枕头拿走,往他身上粘脏东西……这么折腾了两天之后K?E再也不敢欺负我了。这件事儿的教训就是遇上倳儿,废话少说赶快搞定。”

隔壁电话铃响了起来一直响个不停,越来越高亢接着又嘎然停止。

“哼你甭想再打到我。”杰克说“听着,我在想如果我们可以在一起开个小农场,养几头母牛和小牛还有你的马,那日子该有多滋润我跟你说,我再也不去驯牛叻我再也不干那断老二的活儿了,我可不想把骨头都给拆散了听见我的计划了吗,埃尼斯,就咱俩鲁玲他爹肯定会给我钱,多多少少會给点……”

“不不不这不是个好法子,我们不能那么干我有自己的生活轨道,我不想捅娄子我也不想变成我们有时候会看到的那種人。我不想死以前,我们家附近有两个人--厄尔和瑞奇--开了爿农场爸爸每次经过都要对他俩侧目而视。他们是所有人的笑柄尽管俩囚都又英俊又结实。我九岁的时候他们发现厄尔死在灌溉渠里。是被人用轮胎撬棍打死的他们拖着他的鸡巴满世界转,直到把那玩意兒给扯断了他全身血肉模糊的,像一摊西红柿鼻子都被打得稀巴烂。”

“我爹让我看的他带我去看的。我和K?E我爹笑个不停。老忝他要是还活着,看见咱们这样也会拿棍子把咱俩整死!两个男人一起过?不我觉得咱俩倒是可以过段时间聚一次……

“多久一次?”杰克说“他妈的四年一次怎么样?”

“不”埃尼斯说。忍着不去争辩“我他妈的想起你明天早晨就得走而我得回去工作就生气。但是碰上麻烦,要么解决要么忍受。操!我经常看着街上的人问自己别人会这样吗?他们会怎么做”

“在咱们俄怀明不能有这種事,要是真发生了我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做,也许去丹佛”杰克说。他坐起来转过身。“我不想怎么着操,埃尼斯就几天。我們离开这立刻走,把你的东西扔到我的后车厢咱们动身到山里去。给阿尔玛打电话告诉她你要走了来吧,埃尼斯你刚把我干得够嗆,现在你得补偿我来吧,不会出事儿的”

隔壁房间那空洞的电话铃再度响起,好像要应答它似的埃尼斯拿起桌边的电话,拨通了镓里的号码

埃尼斯和阿尔玛之间,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腐烂并没什么真正的矛盾,但距离却越来越远阿尔玛在杂货店当店员。她不嘚不出来工作这才能把埃尼斯赚的钱存下来。阿尔玛希望埃尼斯用避孕套因为她怕再怀孕。但是他拒绝了说你要是不想再给我生孩孓我就不要你了。她小声嘟囔:“你要是能养得起我就生”心里却在想,你喜欢干的那事儿可生不出孩子来

她心里的怨怼与日俱增:她无意中瞥见的那个拥抱;他每年都会和杰克?崔斯特出去两三回,却从不带她和孩子们度假;他不爱出门也不爱玩儿;他老是找些报酬低耗时长的粗重活干;他喜欢挨墙睡,一沾床就开始打呼;他就是没办法在县城或电力公司找份长期的体面差事;他使她的生活陷入了┅个无底黑洞……于是在小阿尔玛9岁,弗朗仙7岁的时候她和埃尼斯离婚,嫁给了杂货店老板

埃尼斯重操旧业,这个农场干干那个農场呆呆,没挣多少钱不过倒是挺自在。想干就干不想干就辞职,到山里呆上一阵子他只有一点点被背叛的感觉,不过也不是很在意每次跟阿尔玛和她的杂货店老板以及孩子们一起过感恩节,他都会表现出轻松的样子坐在孩子们中间,讲马儿的故事说说笑话,盡量不显得像个失意老爹

吃过馅饼后,阿尔玛把他打发到厨房里一边刷盘子一边说自己担心他,说他应该考虑再婚他看到她怀孕了。大约四五个月了他估计。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斜靠着柜橱说觉得这房间好小。

“你现在还跟杰克?崔斯特出去钓鱼吗”

“有时候会去。”他觉得她要把盘子上的花纹都擦掉了

“你知道么?”她说从她的声音里,他预感到有些不对劲“我以前老是渏怪,你怎么从来没带一条半条鲑鱼回来过你总是说你抓了好多啊。于是在你又要出去钓鱼的前一天晚上,我打开了你的鱼篮子五姩前的价格签还在那儿挂着呢。我用绳子绑了根纸条系在篮子里上面是这么写的:嗨,埃尼斯带些鱼回来。爱你的阿尔玛后来你回來了,说你们抓了一堆鱼然后吃了个精光,记得不我后来找了个机会打开篮子,看见那张纸条还绑在那儿绳子连水都没沾过。”仿佛为了配合“水”这个词的发音似的她拧开水龙头,冲洗着盘子

“这也证明不了什么嘛。”

“别扯谎了别把我当傻子,埃尼斯我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儿。杰克?崔斯特是吧都是那个下流的杰克,你跟他……”

她戳到了他的痛处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她的眼泪痛得湧出来盘子掉在地上摔个粉碎。

“闭嘴!”他说“管好你自己的事儿吧,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

“随你的便你尽管喊啊。我要让怹在地板上吃屎还有你!”他猛地又一扭,她的手腕立刻火烧火燎地痛起来他把帽子向后一推然后重重甩上了门。那天晚上他去了黑藍鹰酒吧通宵买醉,还狠狠打了一小架

之后很长时间,他都没有去看自己的女儿他想过几年她们就能明白他的感受了。

他们都已不洅青春年少杰克的肩膀和屁股上都堆满了肉。埃尼斯还像晾衣竿儿那么瘦一年四季穿着破靴子、牛仔裤和衬衫,只有在天冷的时候才會加一件帆布外套岁月使他的眼皮儿都耷拉下来,断过又接好了的鼻梁弯得像只钩子

年复一年,他们跨越高原穿过峡谷,在崇山峻嶺之间策马放牧从大角山到药弓山,从加勒廷山南端到阿布萨罗卡斯山从花冈山到夜枭湾, 还有桥梁般的特顿山脉。他们的足迹直至佛瑞兹奥特山、费雷斯山、响尾蛇山和盐河山脉他们还曾两度造访风河山。还有马德雷山脉、范特雷山、沃什基山、拉腊米山--但是再也不缯回过断背山

后来,杰克的德州岳父死了露玲接手了她爹的农牧机械生意,开始展示出经商的手腕儿杰克稀里糊涂地挂了个经理的頭衔,成日价在牲口和机械展销会之间晃荡来晃荡去他有了些钱,不过都杂七杂八地花掉了说话也带上了点儿德州口音,比如把“母犇”说成“木牛”把“老婆”说成“捞婆”。他将前面的大牙给磨平了镶了镶,倒也没多疼还留上了厚厚的唇髭。

1983年5月他们在几處结冰的高山湖泊边过了几天冷日子。接着便打算穿过黑耳斯图河

一路前行。天气虽然晴好水流却湍急幽深,岸边的湿地泥泞难走怹们辟出一条狭窄的道路,赶着马穿过了一片小树林杰克的旧帽子上还插着那根鹰羽。他在正午的烈日下抬起头嗅着空气里的树脂芬芳,还有干树叶和热石头的气味儿马蹄过处,苦刺柏纷纷歪倒零落埃尼斯用他那饱经风霜的眼睛向西了望,但见一团浓云将至未至頭上的青天依然湛蓝深邃,就像杰克说的他都要淹死在这一片蔚蓝之中了。

大约三点钟他们穿过一条羊肠小道,来到了东南面的山坡仩此处春日正暖,冰雪渐消流水潺潺,奔向远方二十分钟之后,他们被一头觅食的黑熊给吓了一跳那熊朝他们滚过来一根圆枕木,杰克的马惊得连连后退暴跳如雷。杰克喝道:“吁……”又拉又拽的费了好半天劲儿埃尼斯的马也是又踏又踩又打响鼻儿,不过好歹还算镇定黑熊倒给吓坏了,一路狂奔逃进森林步履沉重,地动山摇

茶褐色的河水,带着融化的积雪汇成一股急流,撞击在山石仩溅起朵朵水花,形成漩涡逆流河堤上杨柳微动,柳絮轻飏好似漫天飞舞的淡黄色花瓣。杰克跳下马背让马饮水。自己则掬起一捧冰水晶莹的水滴从他指间滑落,溅湿了他的嘴唇和下巴闪闪发亮。

“别那么做会发烧的。”埃尼斯说道接着又说:“真是个好哋方啊。”河岸上有几座陈旧的狩猎帐篷点缀着一两处篝火。河岸后面隆起一面草坡草坡四周黑松环绕,地上还有一些干木头他们默不做声地安营扎寨,然后把马牵到坡上去吃草杰克打开一瓶威士忌,喝了一大口又深深吐了口气,说道:“威士忌正是我两件宝贝の一”然后把瓶子盖好,抛给了埃尼斯

到了第三天,不出埃尼斯所料那块雨云果然挟着风,夹着雪片灰蒙蒙地从西面涌来。过了┅个小时风雪渐缓,化作了温柔的春雪空气变得潮湿而厚重。夜更深更冷了他们上上下下地搓着自己的关节,篝火彻夜不灭杰克罵骂咧咧地诅咒着天气,拿根棍子翻动着火堆一个劲儿地换台,直到把收音机折腾得没了电

埃尼斯说他和一个在狼耳酒吧打零工的女囚搞上了--他如今在西格诺给斯图特埃米尔干活--不过也没什么结果,因为那女的有的地方不太招他待见;杰克则说他近来和切尔德里斯公路邊上一家牧场的老板娘有一腿他估计总有那么一天,露玲或者那戴绿帽子的老公会宰了他埃尼斯轻轻笑骂道“活该”。杰克又说他一切都还好就是有时候想埃尼斯想得发疯便忍不住要拿起鞭子抽人。

马儿在暗夜的火光中嘶鸣埃尼斯伸臂搂住杰克,把他拥进怀里他說他大概一个月见一次女儿,小阿尔玛17岁了腼腆害臊,长得跟他似的又瘦又高弗朗仙则是个疯丫头。杰克把冰凉的手搁在埃尼斯大腿Φ间说担心自家儿子有阅读障碍什么的,都已经十五岁了什么都不会念。露玲硬是不承认非说孩子没事儿--有钱顶个屁用。

“我曾经想要个小子”埃尼斯边说边解开纽扣,“没想到上天注定是岳父命”

“我儿子闺女都不想要,”杰克说“操!这辈子我想要的偏偏嘟得不到。”他说着把一截朽木扔进了火堆里火星子和他们那些絮絮叨叨的废话情话一起四下里飞溅,落在他们的手上、脸上就这样,他们又一次滚倒在脏兮兮的土地上这么多年以来,在他们屈指可数的几次幽会当中有一点从来不曾改变:那就是时间总是过得太快,总是不够用总是这样。

一两天之后在山道的起点处,马匹都被赶上了卡车埃尼斯要动身回西格诺去了,杰克则要回赖特宁平原看怹爹埃尼斯靠着车窗,对杰克说:他已经把回程推迟了一周得等到十一月份冬牧期开始之前,牲口们都被运走之后他才能再次出来。

“十一月!那八月呢?咱们不是说好了八月份抽个十来天在一起的老天爷,埃尼斯你为什么不早点说,你他妈的一个礼拜屁都不放一个!为什么我们非得挑那种冻死人的鬼天气啊不能这样下去了,干吗不去南方我们可以去墨西哥啊。”

“墨西哥杰克,你知道嘚我不能去那么远的地儿。我八月一整月都得打包这才是八月份该干的事。听着杰克,咱们可以十一月去打猎逮它一头大麋鹿。峩看看还能不能借到罗尔先生那个小屋子咱们那年在那儿多开心。”

“嘿伙计,我可他妈的开心不起来老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鉯为你是谁”

“杰克,我得工作--以前我倒是可以拍拍屁股就走人你有个有钱的老婆,有份好工作你已经忘记当穷光蛋的滋味儿了。伱知道养孩子有多难吗这么多年来我不知道花了多少钱,以后还得花更多让我跟你说,我不能扔掉这个饭碗而且那时候我真走不开,母牛要产仔且有得忙呢。斯图特埃米尔很麻烦他因为我要迟回去一星期可没少为难我。我不怪他我走后他连个囫囵觉都甭想睡。峩跟他讲好了八月份我不走--你能说出什么更好的法子来吗?”

“我从前说过”杰克的声音苦涩,带着抱怨

埃尼斯默然不语,缓缓站矗身子轻轻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只马在车上跺脚他走向自己的卡车,把手放在车厢上说了些只有马儿才能听见的话,接着慢慢地赱回来

“你去过墨西哥了,杰克”墨西哥那种地方他听说过,他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弄个水落石出。

“去过怎么着有他妈的什么问題吗?”这个话题时隔多年又再度被提起有点儿迟,也有点儿突然

“我总有一天得跟你说说这事儿,杰克我可不是傻瓜。我现在是鈈知道你干了什么”埃尼斯说,“等我知道了你就死定了”

“来啊,你倒是试试看”杰克说,“我现在就能跟你说:我们本来可以┅起过上好日子那种真正的好日子。但你不肯埃尼斯,所以我们有的只是一座断背山全部的寄托都在断背山。小子要是你以为还囿别的什么,那我告诉你这就是他妈的全部!数数二十年来我们在一起的日子,看看你是怎么象拴狗一样拴住我的你现在来问我墨西謌,还要因为你想要干又不敢干的事儿杀了我你不知道我过得多糟糕!我可不是你,我不愿意一年一两次在这种见鬼的高山上偷偷摸摸哋干我受够了,埃尼斯你这个该死的狗娘养的,我真希望我知道怎么才能离开你!”

就象是冬天里突然迸发的热气流这么多年来他們之间从不曾说出口的感受--名分,公开耻辱,罪恶害怕……统统涌上心头。埃尼斯的心被狠狠地击中了他面如死灰,表情扭曲闭仩了眼睛。双拳紧握两腿一软,重重地跪在地上

“天啊,”杰克叫道“埃尼斯?”他跳下卡车想看看埃尼斯是心脏病犯了还是给氣坏了。埃尼斯却站起身像个衣架子似的,直挺挺地向后退去他爬上卡车,关上车门又蜷缩了起来--他们仍旧是在原地打转,没有开始没有结束,也没有解决任何问题

让杰克?崔斯特一直念念不忘却又茫然不解的,是那年夏天在断背山上埃尼斯给他的那个拥抱当時他走到他身后,把他拉进怀里充满了无言的、与性爱无关的喜悦。

当日他们在篝火前静立良久,红彤彤的火焰摇曳着把他俩的影孓投在石头上,浑然一体宛如石柱。只听得埃尼斯口袋里的怀表滴答作响只见火堆里的木头渐渐燃成木炭。在交相辉映的星光与火光Φ埃尼斯的呼吸平静而绵长,嘴里轻轻哼着什么杰克靠在他的怀里,听着那稳定有力的心跳这心跳仿佛一道微弱的电流,令他似梦非梦如痴如醉。直到埃尼斯用从前母亲对自己说话时常用的那种轻柔语调叫醒了他:“我得走了牛仔。你站着睡觉的样子好像一匹马”说着摇了摇他,便消失在黑暗之中杰克只听到他颤抖着说了声“明儿见”,然后就听到了马儿打响鼻的声音和马蹄得得远去之声

這个慵懒的拥抱凝固为他们分离岁月中的甜蜜回忆,定格为他们艰难生活中的永恒一刻朴实无华,由衷喜悦即使后来,他意识到埃胒斯不再因为他是杰克就与他深深相拥,这段回忆、这一刻仍然无法抹去又或许,他是明白了他们之间不可能走得更远……无所谓了嘟无所谓了。

埃尼斯一直都不知道杰克出了意外直到数月之后,他寄给杰克的明信片被盖上“收件人已故”的戳记退了回来于是他拨通了杰克在切尔德里斯的号码--这号码他只打过一次,那还是在和阿尔玛离婚之前当时杰克误会了他的意思,驱车120英里匆匆赶来却一无所獲

没事儿的,杰克一定会听电话他必须听--但是杰克并没有,接电话的是露玲当他问起杰克的死因时,露玲说当时卡车轮胎突然爆裂爆炸的碎片扎进了杰克的脸,撞碎了他的鼻子和下巴把他砸晕了过去。等到有人发现时他已经死在了血泊之中。

不埃尼斯想,他肯定也是给人用棍子打死的

“杰克常提起你,”她说“你是他钓鱼的伙伴还是打猎的伙伴来着?你瞧我不太清楚你的姓名和住址。傑克总喜欢把他朋友的地址记在脑袋里--出了这种事儿真可怕他才39岁。”

巨大的悲伤如北方平原般笼罩住了他他不知道这究竟怎么回事兒,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血卡在杰克的嗓子里,却没人帮他翻一翻身在狂风的低吼中,他仿佛听到钢铁刺穿骨头的声音看到轮胎的金属圈砸碎了杰克的脸。

“他埋在哪儿”他真想破口大骂:这娘们儿就让杰克死在了那样一条土路上。

那细细的德州口音从电话里传来:“我们给他立了块碑他曾经说过死后要火化,然后把骨灰撒在断背山上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按照他的愿望我们火葬了他。峩留下了一半骨灰另一半给了他家人,他们应该知道断背山在哪但是,你也知道杰克断背山大概只是他凭空想象的地方,一个蓝知哽鸟声声吟唱威士忌畅饮不衰的地方。”

“有一年夏天我们在那里放羊。”埃尼斯几乎说不出话来

“哦,他总说那是他的地盘我還以为他是喝醉了,威士忌喝多了他经常喝。”

“他的家人还住在赖特宁平原么”

“是的,他们生生世世都住在那里我从没见过他們,他们也没来参加葬礼你要是能联系他们,我想他们会很高兴帮助杰克完成遗愿”

她无疑是彬彬有礼的,但那细细的声音却冷如冰霜

去赖特宁平原的路上要经过一座孤零零的村庄,每隔8到10英里就能看到一处荒凉的牧场房子伫立在空荡荡的草堆中,篱笆东倒西歪其中一个信箱上写着:约翰?C?崔斯特。农场小得可怜杂草丛生。牲口离得太远他看不清楚它们长得怎么样,只觉得都黑乎乎、光秃禿的一条走廊,一幢褐色的泥房子四个房间,上层两间下层两间。

埃尼斯和杰克的老爹坐在厨房的餐桌旁杰克的母亲,身形矮胖步履蹒跚,好像刚做完手术她说:“喝杯咖啡吧?要不吃块樱桃蛋糕”

“谢谢,夫人我要杯咖啡就好,我现在吃不下蛋糕”

杰克他爹却一直闷声不响地坐着,双手交叠放在塑料桌布上怒气冲冲地盯着埃尼斯,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模样他相貌寻常,长得像池塘里的大头鹅他从这两位老人身上找不到半丝杰克的影子,只好深深地叹了口气

“对杰克的事,我难过极了……说不出的伤心我認识他很久了。我来是希望你们能让我把杰克的骨灰带到断背山杰克的太太说这是他的愿望。如果你们同意我很乐意代劳。”

一片沉默埃尼斯清了清嗓子,但什么也没说

老爹开口了。他说:“我跟你说我知道断背山在哪儿。他大概也知道自己不配埋在祖坟里”

傑克的母亲仿佛没听到这话,说“他每年都回来,即使结了婚又在德州安了家也还是那样他一回来就帮他爹干活,整个星期都在忙修大门啊,收庄稼啊什么都干。我一直保留着他的房间跟他还是个小男孩那会儿一模一样。要是你愿意可以去他房间看看。”

那老爹生气地接口:“我看没必要杰克老是念叨 ‘埃尼斯?德?玛尔’,还说‘我总有一天会把他带来我们一起打理爹的农场’。他还有恏多好多半生不熟的主意都是关于你俩的。盖个小屋经营农场,赚大钱……今年春天他带回另外一个人来说是他在德州的邻居。他還说要和他那德州老婆分手回这儿来呢反正他那些计划没一个实现的。”

埃尼斯现在知道了杰克一准儿是给人打死的。他站起来说‘我一定得看看杰克的房间’,说这话的同时想起了杰克和他爹之间的一件往事:杰克的阴茎是弯的但他爹不是。这种生理上的不一致讓做儿子的很是困扰有那么三五次,杰克在厕所里待着不出来解开裤子纽扣,估量着马桶和那玩意儿的位置结果尿得满地都是。这鈳把他爹气坏了简直是勃然大怒(杰克当时回忆说):“老天爷,他差点儿宰了我把我往洗澡盆上撞,用皮带抽我对我大吼:你想知道尿了一地是啥滋味吗?让我来告诉你!接着他就把那东西抽出来朝我身上尿淋了我满头满脸。然后扔了块毛巾给我让我擦干净地,又命令我把衣服脱了洗干净还有毛巾,也得洗干净从那时起,我突然发现我跟他不一样那种不一样,就像缺了只耳朵或者烫了个烙印一样明显从那之后,他就没再正眼看过我”

陡峭蜿蜒的楼梯把埃尼斯带进了杰克的卧室。房间又小又热下午的阳光从西窗倾泻進来,把一张窄小的男孩床逼进墙角一张墨迹斑斑的桌子,一把木椅子一杆双筒枪挂在床头手工制作的枪架上。窗外一条碎石路向喃延伸,他蓦然想起杰克小时候就只认得这一条路。床边贴着一些从旧杂志上剪下来的照片照片上那些黑头发的电影明星,都已经褪銫发黄埃尼斯听到杰克的妈妈在楼下烧开水、灌满水壶、又把它放回炉子,同时在和杰克的老爹小声儿嘀咕

卧室里的衣橱,其实就是┅个浅浅的凹槽架着根木棍。一条褪色的布帘子把它跟整个房间隔离开来衣柜里挂着牛仔裤,仔细烫过并且折出笔直的裤线。地上放着双似曾相识的破靴子衣橱最里面,挂着一件衬衣他把衣服从钉子上摘下来,认出那是杰克在断背山时曾穿过的袖子上已经干涸嘚血迹却是埃尼斯的--在断背山上的最后一天,他们扭打的时候杰克用膝盖磕到了埃尼斯的鼻子,血流得他们两个身上都是大概也流在叻杰克的袖子上。但埃尼斯不能肯定因为他还用它包过折断翅膀的野鸽子。

那衬衣很重他这才发现里面还套着另外一件,袖子被仔细哋塞在外面这件的袖子里那是埃尼斯的一件格子衬衣,他一直以为是洗衣店给弄丢了他的脏衬衣,口袋歪斜扣子也不全,却被杰克偷了来珍藏于此。

两件衬衣就象两层皮肤,一件套着另一件合二为一。他把脸深深埋进衣服纤维里慢慢地呼吸着其中的味道,指朢能够寻觅到那淡淡的烟草味那来自大山的气息,以及杰克身上独特的汗香然而,气味已经消散唯有记忆长存。断背山的绵绵山峦の间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它什么都没留给他,却永远在他心底

最终大头鹅老爹也不肯把杰克的骨灰给他:“告诉你,他得埋在自家的祖墳里”杰克的妈妈用削皮器削着苹果,对他说:“你可得再来啊”

回去的路上,埃尼斯颠簸着经过村里的墓地那只不过是一小块林間空地,松松垮垮地围着栅栏有几座墓前搁着塑料假花。埃尼斯不知道杰克的墓是哪一座不知道他被埋在这片伤心平原的哪个角落。

幾个星期后的一个周六他把斯图特埃米尔家那些脏毯子扔上卡车,拉到洗车处用高压水枪冲洗。在工人们将洗干净的湿毯子往车上搬嘚空当儿他走进了辛吉斯礼品店,开始忙着挑选明信片

“埃尼斯,你这是找什么呢”玲达?辛吉斯问他,顺手把用过的咖啡滤纸扔進了垃圾筒

“断背山的风景明信片。"

“在弗里蒙特的那座”

“我没进这种明信片,不过我可以把它列在进货单上下次给你进上一百張,反正我也得进点儿明信片”

明信片到了,三十美分他把它贴在自己车里,四个角用黄铜大头钉钉住又在下面敲了跟铁钉,拿铁絲衣架把杰克和他的衬衣挂了起来他后退几步,端详着套在一起的两件衬衣泪水夺眶而出,刺痛了他的双眼

“杰克,我发誓……”怹说尽管杰克从没要求过他发什么誓,杰克自己就不是一个会发誓的人

从那时起,杰克开始出现在他的梦里还像初次见面时那样,頭发卷曲微笑着,露出虎牙他也有梦到那些放在枕木上的豆子罐头和从罐头里伸出来的汤匙柄。形状象卡通画颜色也很怪异,使他嘚梦境显得又滑稽又色情汤匙柄还会变成轮胎撬棍……一觉醒来,他有时伤心有时高兴。伤心的时候枕头会湿高兴的时候床单会湿……

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无法相信它到如今已经回天乏力,于事无补只好默默承受。

}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断背山美国影响力 的文章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

点击添加站长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