啤酒屋你好日语怎么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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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韩国出版供翻译的50首诗
不久前与《扬子江诗刊》主编胡弦在武汉高铁站喝咖啡聊天,说起古今中外的大诗人,其实每个人经常流传的也就3、5首诗,哪怕李白这样也许世界第一的伟大诗人,也就十几首而已。当然还必须有30首比较扎实的诗作。给韩国的翻译家和出版社选了50首,尽管偶只是一个普通的写作者,我以为作为读者,主要看我这50首诗也就足够了。要是你特别忙,看前面10首便可。
杨克,中国当代诗人,(中国“第三代实力派诗人”和“民间立场写作代表诗人),自1985年以来,在中国大陆和台湾出版了《杨克的诗》、《有关与无关》《石榴的火焰》等11部诗集以及3部散文随笔集和1本文集。他的作品被收入《中国新文学大系》()、《中国新诗百年大典》、《中国新诗总系》等300种以上选集,并被翻译成英语、日语、德语、法语、西班牙语、俄语、韩语、印尼语等文字(日语、英语等不同语种的诗集即将由日本思潮社、美国俄克拉荷马大学出版社等出版)。他主编了从1998年到2014年每个年度的《中国新诗年鉴》以及《〈他们〉10年诗歌选》,《朦胧诗选》(中国文库第4辑),《60年中国青春诗歌经典》等多种诗选。他被邀请参加了在哥伦比亚、德国、日本、澳大利亚、芬兰、挪威等举办的国际诗会、书展和文学交流以及在台湾举办的"两岸文化高峰论坛"。杨克曾荣获文学奖多种,其中包括广东第8届鲁迅文艺奖,广东第七届五个一工程奖,广西首届政府奖铜鼓奖,首届汉语诗歌双年()十佳奖,中国当代诗歌()贡献奖等,以及《青年文学》创作奖、《山花》年度奖、《人民文学》征文奖和大赛金奖等多种刊物奖。还包括中国台湾的2种诗歌奖。
杨克现居广州,任广东省作家协会专职副主席。《作品》文学杂志社长。&系北京大学诗歌研究院研究员、中国作家协会诗歌委员会委员、中国诗歌学会副会长。
火车提前开走
少女提前成熟
插在生日蛋糕上的蜡烛
精心策划的谋杀案
白刀子提前进去
红刀子提前出来
只是孵房的小鸡拒绝出壳
只是入夜时分
马路上晨跑的写实作家
在本来无车的时刻
被头班车撞死& 理解了
黑色幽默和荒诞派
老地点老时间赴约会的小伙
从此遇上另一个女孩
躺在火葬场的死者
享年徒有虚名
莫名其妙被窃走一小时阳光空气
一个个目瞪口呆
时间是公正的么?
&&&&&&&&&&&&&&&&&&&&&&&&&&
那些讨薪的民工。那些从大平煤窑里伸出的
148双残损的手掌。
卖血染上艾滋的李爱叶。
黄土高坡放羊的光棍。
沾着口水数钱的长舌妇。
发廊妹,不合法的性工作者。
跟城管打游击战的小贩。
需要桑拿的
那些骑自行车的上班族。
无所事事的溜达者。
那些酒吧里的浪荡子。边喝茶
边逗鸟的老翁。
让人一头雾水的学者。
那臭烘烘的酒鬼、赌徒、挑夫
推销员、庄稼汉、教师、士兵
公子哥儿、乞丐、医生、秘书(以及小蜜)
单位里头的丑角或
从长安街到广州大道
这个冬天我从未遇到过“人民”
只看见无数卑微地说话的身体
每天坐在公共汽车上
互相取暖。
就像肮脏的零钱
使用的人,皱着眉头,把他们递给了,社会。
&&&&&&&&&&&&&&&&&&&&&&&&&2004.
&&&&&&&&&&&&&&&&&&2006.
天河城广场 
在我的记忆里,“广场”
从来是政治集会的地方
露天的开阔地,万众狂欢
臃肿的集体,满眼标语和旗帜,口号着火
上演喜剧或悲剧,有时变成闹剧
夹在其中的一个人,是盲目的
就像一片叶子,在大风里
跟着整座森林喧哗,激动乃至颤抖
而溽热多雨的广州,经济植被疯长
这个曾经貌似庄严的词
所命名的只不过是一间挺大的商厦
多层建筑。九点六万平米
进入广场的都是些慵散平和的人&
没大出息的人,像我一样
生活惬意或者囊中羞涩
但他(她)的到来不是被动的
渴望与欲念朝着具体的指向
他们眼睛盯着的全是实在的东西
哪怕挑选一枚发夹,也注意细节
那些匆忙抓住一件就掏钱的多是外地人
售货小姐生动亲切的笑容
暂时淹没了他们对交通堵塞的抱怨
以及刚出火车站就被小偷光顾的牢骚
赶来参加时装演示的少女
衣着露脐&&&
两条健美的长腿,更像鹭鸟
三三两两到这里散步
不知谁家的丈夫不小心撞上了玻璃
南方很少值得参观的皇家大院
我时不时陪外来的朋友在这走上半天
这儿听不到铿锵有力的演说
都在低声讲小话
结果两腿发沉,身子累得散了架
在二楼的天贸南方商场
一位女友送过我一件有金属扣子的青年装
毛料。挺括。比西装更高贵
假若脖子再加上一条围巾
就成了五四时候的革命青年
这是今天的广场
与过去和遥远北方的惟一联系
&&&&&&&&&&&&&&&&&日
&杨克的当下状态
在啤酒屋吃一份黑椒牛扒
然后“打的”,然后
走过花花绿绿的地摊。
在没有黑夜的南方
目睹金钱和不相识的女孩虚构爱情
他的内心有一半已经陈腐。
偶尔,从一堆叫做诗的冰雪聪明的文字
像一只蹲在垃圾上的苍蝇。
&&&&&&&&&&&&&&&&&&&1994年
在东莞遇见一小块稻田 
厂房的脚趾缝
拼命抱住最后一些土
疲惫地张着
愤怒的手& 想从泥水里
抠出鸟声和虫叫
从一片亮汪汪的阳光里
我看见禾叶
耸起的背脊
一株株稻穗在拔节
谷粒灌浆& 在夏风中微微笑着
顿时我从喧嚣浮躁的汪洋大海里
像一件白衬衣
昨天我怎么也没想到
我竟然遇见一小块稻田
青黄的稻穗
欣喜和悲痛的瞬间
&&&&&&&&&&&&&&2001年5月
我在一颗石榴里看见了我的祖国
我在一颗石榴里看见我的祖国
硕大而饱满的天地之果
它怀抱着亲密无间的子民
裸露的肌肤护着水晶的心
亿万儿女手牵着手
在枝头上酸酸甜甜微笑
多汁的秋天啊是临盆的孕妇
我想记住十月的每一扇窗户
我抚摸石榴内部微黄色的果膜
就是在抚摸我新鲜的祖国
我看见相邻的一个个省份
向阳的东部靠着背阴的西部
我看见头戴花冠的高原女儿
每一个的脸蛋儿都红扑扑
穿石榴裙的姐妹啊亭亭玉立
石榴花的嘴唇凝红欲滴
我还看见石榴的一道裂口
那些餐风露宿的兄弟
我至亲至爱的好兄弟啊
他们土黄色的坚硬背脊
忍受着龟裂土地的艰辛
每一根青筋都代表他们的苦
我发现他们的手掌非常耐看
我发现手掌的沟壑是无声的叫喊
痛楚喊醒了大片的叶子
它们沿着春风的诱惑疯长
主干以及许多枝干接受了感召
枝干又分蘖纵横交错的枝条
枝条上神采飞扬的花团锦簇
那雨水泼不灭它们的火焰
一朵一朵呀既重又轻
花蕾的风铃摇醒了黎明
太阳这头金毛雄狮还没有老
它已跳上树枝开始了舞蹈
我伫立在辉煌的梦想里
凝视每一棵朝向天空的石榴树
如同一个公民谦卑地弯腰
掏出一颗拳拳的心
丰韵的身子挂着满树的微笑
&在商品中散步 
在商品中散步& 嘈嘈盈耳
生命本身也是一种消费
无数活动的人形
在光洁均匀的物体表面奔跑
脚的风暴&& 大时代的背景音乐
我心境光明&& 浑身散发吉祥
感官在享受中舒张
以纯银的触觉抚摸城市的高度
现代伊甸园&& 拜物的
神殿&& 我愿望的安慰之所
聆听福音&& 感谢生活的赐予
我的道路是必由的道路
我由此返回物质& 回到人类的根
从另一个意义上重新进入人生
怀着虔诚和敬畏& 祈祷
为新世纪加冕
黄金的雨水中& 灵魂再度受洗
&&&&&&&&&&
&&&&&&&&&&一
“隔着遥远的时空,你的声音就来了”
一只左手按在纸上,扎心的穿透力
瞬间面对许多无法记忆的东西
诸如语气、语调、有机无机的停顿
甚至你心里杂音的强弱
“不可救药的气息,还有体味”
刹那的疼痛,躲在格子里写字的人
不小心就会被字走漏了风声
把手放在你曾写过的字上
铺天盖地而来的感觉,几乎要把人击倒
那字太有劲力,杀伤力很强
“手抚在上面会获取能量”
以至我仿佛起落有致地抚一张脸或什么别的
最过瘾的还是去嗅,能品到阳光
“东方人皮肤的变化,有一种动人的魅力”
该死的蚊子咬了我的脚心
“这不等于舔了人家灵魂一样难受吗?”
我不经意把一朵菊花吞了进去
那么细软柔滑让人“非”想“飞”想
时不时冒出的念头如同喝污水
渴了,喝了,真痛快啊可泥浆塞了喉
更渴,再喝,生命被涩在头身之间
进入地狱的那一瞬,绝望涌来如同最初的爱情
谁也不能真正承受幸福的“打击”
“如果幸福时死去是多么奢侈”
南方是一个空虚的巢
我是屋檐下孤零零的鸟儿,超脱、冷漠
多重人格,翅膀用来拥抱不是飞翔
外面有风,间或有雨
小商小贩打情骂俏,有女人在小蜗居中盛开
美丽小女人丈夫归来时给换了户主
尼采已死,嗅一下,腥!
高更说他所要确立的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权利
分裂一羽给我吧,我在变俗却没人管我
读书?写作?鸡零狗碎地度日
如同湖底的淤泥,觉得自己在一寸一寸地死
“但这样的夜晚不写字能一个人呆着吗?”
许多人不如一只鸟儿
人,真不知是什么鸟
“别听我扯淡!我好像很有情绪”
——无端端地有什么情绪啊?
但我读到你第一封信的时候
你的话教会了我灵魂去飞
如果没有你的字为证
鬼知道你是谁,鬼知道我在做什么
我不认识你却又熟悉你,我无法验证你的存在
我怀疑你写来的字说不准来自中世纪以前
记忆的袭击有一种恍惚感
人最柔弱时最易回到童年
拉上小水帘,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
一、二、三、四、五、六、七……
一笔一画,流着口水,抹着鼻涕,认认真真
时光倒转,如蚕蛹幻化
你有两条粗而长的辫子,眼睛很奇怪地看人
而我是你的邻居,“我叫你哥哥”
你总是以为只有你才能这样称呼我
腰中的蛐蛐鸣出个夏天
有藤蔓牵牵连连,绕啊绕啊绕
你使我感到纯洁,纯真
虽然我再也回不去了
凄楚之感糅合些莫名其妙的欲望降临
抽一支烟,再想象一个色香味俱全的女人
在苏小小墓前千百年前也为某地名妓
遭遇激情,然后伴君拔剑平天下
捏着裙子冒充淑女,留一风流说法
这样的人对我来说永远神秘,但很安全
却有一种不可言喻的杀伤力
呀,呀,或许这两种虚构都不对劲
可要男人停止幻想比不让一个女人照镜子还要难受
&&&&&&&&&&&&
也许一开始我的身子就被你的笔迹捆住了
柔韧的不是语言,而是缠绕本身
我不明白谁是圣言的倾听者,谁在不可言说地言说
在黎明的鸟鸣中,我听见了心跳
通过一朵花蕾我看见你的局部
在梦里你是真实的形体,醒来只有虚无
我不再因为音乐的旋律而感动、诗的节奏而感动
我只为“能指”感动,为你的嘴唇而手心湿润
燃烧。飞升。有云彩落下,被天使“劫持”
整整一个夏天我飞扬灿烂在你的明媚里
只是我一直无法肯定这是经历过的事件还是愿望的幻象
&&&&&&&&&&
我的周围。你的周围
——“于是你也是”。“于是我也是”
我们被污染。我们接受。而且要说挺好,快活
隔着漫天遍野的客观
忙碌,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
无根本无居所。现代人的状态。人类的状态
是一只蚂蚁,总搬家,可从未见过有家
额头有粒米,不知从哪儿衔来
“我怀疑我只是在梦游”
而如今,你,唤醒了我,让我觉得活着
我——当下的,此时此刻的——
如同吐了一天墨的乌贼
用清水冲刷干涸的肚皮,然后臃臃胀胀地伸展开来
最长的触角伸到你的胸前,吸附你
我觉得我应该在别的地方
我觉得我已经在别的地方
诗性的手指将你的我的“我”从日常生活中剥离
灵与肉如此相谐地充满活力
被一团无形无状无罪恶无廉耻的黏稠气体所包裹&&&&&&
大气吸附着大气。一片蓝色,一片黄色
一种感情的流,如拔牙之后的痛,隐隐地……
从此我们看不起快乐
&&&&&&&&&&&&&&&&六
只是我一直无法肯定这是经历过的事件还是愿望的幻象
&&&&&&&&&&&&&&&&&&&&&&&&日
逆光中的那一棵木棉
&黄昏在它的背后大面积沉落
逆光中它显得那样清晰
生命的躯干微妙波动
为谁明媚& 银色的线条如此炫目
空气中辐射着绝不消失的洋溢的美
诉说生存的万丈光芒
此刻它是精神的灾难
在一种高贵气质的涵盖中
我们深深倾倒
成为匍匐的植物
谁的手在拧低太阳的灯芯
惟有它光焰上升
欲望的花朵& 这个季节里看不见的花朵
被最后的激情吹向高处
我们的灵魂在它的枝叶上飞
当晦暗渐近& 万物沉沦
心灵的风景中
黑色的剪影& 意味着一切
鸟儿的鸣叫消失于这片寂静
紫胀的高粱粒溢出母性之美
所有的玉米叶锋芒已钝
在我皮肤之外的南方流动
已经那样遥远
远处的林子,一只苹果落地
像露珠悄然无声
这才真正是我的家园
心平气和像冰层下的湖泊
浸在古井里纹丝不动的黄昏
浑然博大的沉默
深入我的骨髓
生命既成为又不成为这片风景
从此即使漂泊在另一水域
也像茧中的蚕儿一样安宁
秋天的语言诞生于这片寂静
&&&&&&&&&&&&&&&&&&1987年
打开钢琴,一排洁白的牙齿闪亮
音乐开口说话
我看见十个小矮人骑一匹斑马奔跑
缕缕浓云在大海的银浪上翻滚
一条条黑皮鞭下羊羔咩咩地叫
雪地里一只只乌鸫眨动眼睛
摇摇晃晃的企鹅,一分为二
胸和背泾渭分明
生命是一个整体
曹植来回踱着七步
黑夜与白昼,一寸一寸转换
&&&&&&&&&&&&&日
有关与无关
禽流感跟鸡鸭有关&&
甲流跟猪无关
非典跟果子狸关系依然暧昧
这不是医学问题& 是能言之人使动物担替了罪名
窃书不为偷&&
薯条也不等于土豆
下跌都可以负增长名之
不会说话的动物& 找不到律师为其辩诬
911与基地有关& 真主党跟真主无关
如今阿富汗的爆炸闹不明白跟拉登有关无关
拉登就是一只果子狸&&
在岩洞树洞土穴中&&&&&&
与穿山甲&& 鼹鼠勾肩搭背
美国人要对付他也得变成野兽& 有趣有趣
(美国的间谍卫星能拍摄大街上美女手腕上的分针
可为什么拍不到拉登的手表?)
伊拉克与大油田有关&&
萨达姆跟大杀伤武器无关
奥巴马的和平奖跟小布什有点沾亲带故
要不是小布什好战& 奥巴马哪来的谈和良机?
靠着卖火药先富起来的欧洲
发奖给东征西伐的美国,好玩好玩
增兵是为了和平&&
反恐是为了休战
前几天两个在长途大巴上咳嗽的民工
正是差点被《时代周刊》评为年度人物的中国工人
他们被全车乘客投票表决丢进冰天雪地里
在这个国家&&
很多人装出跟民主无关&&&
可有时他们不得不偷偷使用这个法宝
来对付那些比他们更弱小无助的人
&&&&&&&&&&&&&&&&&&&&
&&&&&&&&&&&&&&&&&&&&&&&&&&&
此时北方的长街宽阔而安静
四合院从容入梦& 如此幸福的午夜
我听见头顶上有一张树叶在干燥中脆响
人很小& 风很强劲
秋天的星空高起来了
路灯足以照彻一个人内心的角落
我独自沿着林荫道往前走
突然想抱抱路边的一棵大树
这些挺立天地间的高大灵魂
没有一根枝桠我想栖息
我只想更靠近这个世界
&&&&&&&&&&&&&&&&&&&&&&
观察河流的几种方式
河流被切开脉管
温柔的依然是水
水以任何一种方式流动
平静或咆哮
都摆脱不了岸
摆脱不了泥土和石头
岸外有岸,就像山外有山
冷静得不动声色
不仅仅女人是水
男人有时也是水,随波逐流
而人类的精神
才是水的本质
最柔软的东西无法伤害
野生动物园
再大的牢笼也是牢笼
这座& 模范监狱
拥有最伟大的权利:放风
马戏团所有的演员
大象的时间和蚂蚁的时间
一律遵守它们的上帝
人类的时间
它们的每一颗牙齿
都安上了窃听器
屁股光秃的老猴子
整日晃荡它的生殖器
不过是不穿裤子
兽性大发的东北虎
扑向瑟瑟发抖的小公鸡
——它的早餐
森林之王的面具下& 被驱赶的奴隶
就像角斗士
在众人的喝彩声中表演
追思往日& 在森林深处
也混合着今日的悲伤
管理员为生灵们描绘了
取消货币和丛林觅食的好处
他得意洋洋地告诉他的子民
这就是天国
曾经有鹦鹉学舌
抗议本座人性监狱惨无兽道
当天就被老鹰穿孔上锁
当那头成功越狱的黑豹
窜过城市的裤裆
找不到栖身的树洞
又一次惨死在汽车轮下
在这个人满为患的世界
再没有什么庇护所
比牢房安全
&&&&&&&&&&&&&2001年5月
听朋友谈西藏
那是地球最高的地方
圣山下是泉水
圣山上是蓝天
那里没有时间
人生其他阶段没有分别
只区分成人& 童年
只要是成人& 就可以和任何一个成人
相恋& 甚至和九个成人相恋
那里没有婚姻的刀子
能把爱情割断
那里每一颗石头都有灵魂
每一棵草都能长成仙子
那里是一个女孩曾唱过的歌
清澈的湖泊是眼泪
滴在离天堂最近的地方
&&&&&&&&&&&
朝阳的一面向着你 
他站在烈日下
在一辆红色出租车旁&
他就像他的国家
什么事情也不曾发生
此刻是正午
连建筑物都没有阴影
你看见的只是他的外表
就像大约二十分钟后
被端上餐桌的那只螃蟹
有着坚硬的外壳
餐后赠送的果盘里
有一只西红柿
饱满&& 鲜亮
当你轻轻咬了一口
你才发现它内心是烂的
你惊讶得差点叫出声来
他依然不动声色
就像刀叉下的那爿苹果
把朝阳的一面向着你
他和你重新走到阳光下分手
似乎&什么也没有改变
你知道& &一切都早已改变
&&&&&&&&&&
人民(之三)
——卢旺达或苏丹
欧洲的孩子不知道
美国的孩子不知道
“其他国家”
非洲的孩子不知道
两只干瘪布袋的乳房
依稀可辨的肋骨上
那趴倒在荒野
只剩下皮包骨头的小女孩
与一只硕大的秃鹫
对死亡的恐惧早已不再闪过
谁是谁的盘中餐?
那只绝望的螳螂
向前 &伸着几桠枯枝
挡住比车轮更巨大的饥饿
成堆的尸体里
突然出现一个张大的嘴
在野生动物园觉悟兽道主义
此时我如此亲近鸟类、兽类、虫类
动物很美,植物很美
我和你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却远离人类
曲水流觞,火烈鸟单腿站立
一片火烧云&&
深入水而高于水
吃桉树叶的考拉
此睡绵绵无绝期,睡眠很美
对白虎的奴役很丑陋
它们的表演很美
巨嘴鸟的长喙,大红大黄
像一把吹不响的号角
鹦鹉叫声清脆,尾羽很美
三十五摄氏度的南方
脸上的汗滴掉在水泥地上
“呲”,像烧红的铁淬进冷水
你是一棵婀娜的树
茂盛的秀发是带甜汁的青草
手臂如摇曳的绿枝,滴翠的叶子
被野马啃咬一口
惹得羚羊奔跑,袋鼠跳跃
黑猩猩扮可爱的鬼脸
长尾猴上蹿下跳,金雕惊起
我渴望像它们一样,往天上飞
在草地上撒野、打滚
它们在笼子里看着衣冠楚楚的我们——
这是一群如此奇怪的动物:
遮蔽知耻的身体和羞愧的心房
面孔裸露,冷漠的眼神带着赏玩
将活泼泼的生命束缚
建造樊笼,囚禁孔雀的翎羽,响尾蛇的信子
雄狮高贵的头颅……
我汗流浃背
从一只猴的眼睛里看到惊恐
我的身边越来越拥挤
一切动物都很美
热爱它们,需要远离人类
&&&&&&&&&&&&&&&&.
&风中的北京 
风中的北京
骑自行车的人
四下惊飞的麻雀
发粘的空气很脏
陷在灰蒙蒙里的太阳
像一圈暗红的月亮
昨天& 昨天还秋高气爽
翻飞的纸& 形而上飞翔的纸
掠过头顶的塑料袋& 鼓胀的塑料袋
使我看清了风的形状
灰头土脸的麻雀
吱吱喳喳回巢的麻雀
洒落一地京腔
风吹人低见车辆
骑自行车的我
紧绷在弓弦上
射进北京的风里
射入租的家门
两个敲门的警察
令我忆起少年屋檐下
我伸进鸟窝的两根手指
结构现代文明的是液体的岩石
石头内部的冷焰
零度激情,绵长的黑色睡眠
保持在时间的深渊
水与火两种绝对不相容的元素
在事物的核心完美结合
蛰伏的黑马
永恒的午夜之血,停止呼吸的波浪
谁也无法涉过的光明河流
从一个世界进入另一个世界
石油的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结
而是转换,从地狱到天堂
从一种形态变为另一种形态
火焰是尖锐的预言
瑰丽的梦境在死的光华中诞生
火中盛开的石油看不见花朵
二十世纪是最黑亮的果实
接连之声不绝,石油在混沌流淌
生死回环的石油气象万千
广大无边的气息
浸淫物的空间,甚至精神的空间
塑料器皿,凡士林,化纤织物
石油在一切感觉不到石油的地方汹涌
石油是新时代的马匹、柴、布、喷泉
金苹果,是黑暗的也是最灿烂的
今天石油的运动就是人的运动
石油写下的历史比墨更黑
&&&&&&&&&&
就像水中的波痕,伤害是隐秘的
大自然在一滴石油里山穷水尽
灵魂陷落,油井解不了人心的渴意
游走奔腾的石油难以界定
在石油的逼视中
回光返照的绿色是最纯美的境地
一尘不染的月光,干净的美
在汽车的后视镜里无法挽留
&&&&&&&&&&&&&&&&&日
磁性的音色,像黑鳗从远处朝我游来
软体的鱼,带电的动物
一遍遍缠绕我的神经
你我是看不见的,有谁能看得见呢
在感觉的遮蔽中,我们互相抵达
声音的接触丝丝入扣
嘴唇的花瓣,瞬间盛开和凋谢
狭窄的通道,一个岩洞的形状
语码进入耳廓。彼此
是对方急切寻找的向度和出口
表达从这一段躯体出发
在被告知的另一段躯体的内部消失
牙齿的闪电,淹没在黑暗的肉体里
&&&&&&&&&&
电话是交流的怪物,是一道
可以随手打开的对话之门
任意阉割空间,消解语言的隐喻
迅捷把人带进精心布置的虚假场景
电荷漫游,声频信号转换
话语的遭遇其实是双料错觉
宣讲和倾听构成紧张对抗
叙事缝隙转瞬即逝
沟通隔绝的不是导线,它只是渡过方式
心有灵犀千千结
经纬的两端,灵与肉同步感应和震颤
生命的全息符号不断透折而来
像蜥蜴在草丛中来回窜动
无限膨胀的听觉空间虎虎有声
迷失于话语事件中不能自拔
渴望气息和情感纠缠不已
&&&&&&&&&&&&
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说”出
爱是无底的沦陷,热流传递
我们完全打开五官,进入迷狂状态
眩晕和笑意双向投射
谁也无法拒绝别人的口水污染自己
当“自我”和“他者”互涵
倾诉和聆听合一
电流的“滋滋”声中,灵魂出壳
通灵的现代巫师
咚咚跳动的心不由自主地大声唱起歌来
一次短暂的通话就是一次终生的相遇
&&&&&&&&&&&&&&&&&&日
偶尔,坐在旁边的
是穿时髦背心或牛仔裙的女孩
像浆果就要胀破的身体,令人呼吸艰难
柔润修长的手指,指甲上涂着寇丹
无意识地在坤包上轻微弹动
“年轻就是美丽”
我听见内心秋风落叶一声叹息
&从新港路走到文德路,从青年进入中年
&&&从二十四小时到二十四节令
&&&公共汽车很有耐心的移动里
&&&日子在钢铁齿轮上传递
&&&上班下班,我周而复始走同一段路
&&&从诗歌穿越商标广告,从同志走到先生
而此刻,与我挤肩贴背的
是两个穿着皱巴巴西装的打工仔
袖口上的商标比衬衫上的污渍更为显眼
“龟儿子,搞了好多钱嘛?”
“鬼扯,要办个暂住证
还找不到门从哪里开”
拖泥带水的四川话,意味着命运
在粤语的门槛外面徘徊
&&&后视镜里遍地摩托,从待业到下岗
&&&从海珠桥到海印桥,从申报奥运到香港回归
&&&骑楼一天天老去,玻璃幕墙节节上升
&&&挤逼的空间里,诗意比纯氧更稀薄
&&&挂在记忆中的蓝天
&&&已经是晾在工棚外,一块硬梆梆的旧毛巾
刚上车的服装小贩,满脸潮红
上足发条的闹钟在城里不停跑动
穿一袭黑色低胸裙
微露的双乳
像中山大学与毗邻的康乐布料市场
其乐融融,从未构成过敌意
&&随地吐掉的是果核,吞下情人却吐掉爱情
&&&坐台小姐是一道道变换的风景
&&&从早茶到夜茶,从怡乐村到客村
&&&马路永远挖了又填,填了又挖
&&&身体和轮胎渐渐磨损
&&&活着,我像颗保龄球来回滚动
&&&走过的只是一小段路
&&&却经历了两个时代和二重语境
&&&&&&&&&&&&&&&&&&&&&&&&&&
&地球& 苹果的两半
我在西海岸的黎明中醒来
在东方你正进入黑夜
地球是一个苹果
字母O& &是上帝挥起球棍
击中的棒球&&
在宇宙不停翻滚
我得意这很美利坚的隐喻
却醉心于祖先的太极哲学&
犹如首尾相衔的阴阳鱼
这个概念因你而异常清晰
历历在目的是两棵松树
虬曲刚劲的枝条&
&凝固风暴的形状
颤栗的松针筛下万线金丝
一汪浅浅的池塘
&晨光在它们绿色的羽翎流动
我沿着岸边木板铺设的廊道晨运
大海白皮肤的波浪&
&将世界徐徐打开
澄澈的天空在融化,云像漫溢的牛奶
浮着一枚太阳金币
在第8小区拐弯处
再次遇到两个黑人胖妞
友好的“嗨” 与头顶上海鸥的叫声呼应
穿透无限蓝的海水
瞬间抵达地球的另一半
从日出到日落
这中间的距离岂止是万重关山
又一盏街灯姗然而至
人声鼎沸的肉菜批发市场
我们紧挨着经过&
&像两棵葱茏的青菜
昏睡的骑楼像发黄的纸张
&夜的肌肤丝绸般清凉
月白皙的前额& 星星的眼
光充盈所有的角落
这时我听见两声鹧鸪
你一条微信
鲸鱼一般游过太平洋
苹果和另一只苹果
在手掌里 &东半球与西半球
那么近& 如同邻家女孩
&&&&&&&&&&&&&&&&&&&&&&&&&2014.5
际会依然是中国
天空派遣一场暴雨来助兴
我在台上朗读扎加耶夫斯基的《中国诗》
向坐在台下的诗人致敬
时间的流逝依然是中国,闪电依旧是国际的
顶上的强光碰撞着我目光
恍惚中他像一尊酸枝木雕
生命渗透出历史暗红的光焰
也是巧合么
我想象过清凉的雨滴敲打在宋朝的瓦檐上
在明青花瓷片溅起清脆的回声
而此刻透过波兰人的一双蓝眼睛
看到故国诗人行船在江面上
整夜的雨,踮着透明的脚尖在船篷上跳舞
他的喃喃低语,随雨点没入江水
若波浪上蹈空凌虚的白鸟一样了无痕迹
那时天下并不太平,唯诗人内心祥和
被一盏白瓷油灯照亮
迷蒙中我看不清那是辛弃疾还是苏轼
是柳永、晏殊或者姜夔
如同刚才来路上大雨滂沱
我被挟裹在滔滔水流中
根本找不到扎加耶夫斯基的方向
像驾驶一艘潜艇,车头的犁铧
在洪水中掀开一条大路
我犹同一尾鱼游动在时间的纵深里
领受当下这个时代的开阔
从克拉科夫到广州
异国诗人在一个“场”中相遇
灯光四溅,多少年过去了
一千岁的雨声还没有苍老
翻滚的风云依然是国际的,际会依旧是中国
这时虽然有雷声,仍不敢惊醒
天际谁在高声朗诵?恰似屋外暴雨瓢泼
&&&&&&&&&&&&&&&&&&&&&&&&&&&&&&&&&&&&&&&&&&&&
&&&&&&&&&&&&&&&&&&&&
犹他,我来了,大盐湖,我来了
我遭遇了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我欠下了一滴水的债,湖,汉字从水
水草像胡须蔓生,波光粼粼
用一亿年,你完成了液体到固态的转换
一望无际的粗糙颗粒,聊胜于死亡谷的恶水
这笔巨债岂是风华达山和瓦萨启山可以还得清
大盐湖是万湖翘楚吗?人中豪杰
英语称之“社会的盐”
当盐坪大得让你再也无话可说,只能驾车
在腹地兜它一天
&“回去吧,”尼亚加拉大瀑布也在劝说,
“你不是狄更斯。你也不是埃雷迪亚。”
只有他们的瀑布诗篇,才配享有这巨大落差的命运
我来了,你们的十九世纪错过了汉语
奥登来到我的2012,还有,什么入籍?
美国这颗卵子还未受精,李白已飞流直下三千尺
三百四十九天前我行走于天上的黄河
如同好莱坞大片,我还欠一个对手
盘旋在大时代,上升,上升。帝国大厦也不够我俯仰
我仍作为我而站立,一如广州塔
天空博大精深,“像高烧的前额在悸动”
欠缺历史和我要求的高度。
科罗拉多,我来了,落基山,我来了
深陷大沟大壑,我一跃而上山顶的平台
三百万平方公里的中央大平原
又岂是一个大字能说得清的?
你这个生产总值达全球百分之二十的超级大国
欠我一个自大的理由,我要的不是政治与经济
我来了,在纽约第五大道和百老汇的交接处
一个拉丁裔女人,丰乳肥臀像发酵的面包
我顿生在摩天大厦前再写一首《人民》的冲动
旧金山唐人街方块字牌匾
我依稀在一条街上看见母语的祖国
大卡车,像巨无霸一辆接一辆,生死时速
与浑身肌肉的福特轿车在高速公路上同游,庞德——
站在你的土地上我想喊出:我辈岂是蓬蒿人
再来一场东西方盘峰论战
现在我的年龄已足够树敌,可以与你狭路相逢了
阿什贝利,我来了,纽约,我来了
去造一个大草原,狄金森,我来了
休斯,我来了,密苏里州,我来了
推一辆红色手推车,威廉斯,我来了
桑德堡,我来了,宽肩膀的芝加哥,我来了
西方,东方,现在是谁欠谁?
一百七十二年来我憎恨你。现在破例走向你,亲近你
我在惠特曼的诗行上认识大浪漫主义的长岛
我在金斯堡的嚎叫中见识嬉皮士无所谓的垮掉的一代
达达达我来了,美国一路大大大,还有什么
不同时空的里程碑
短促的生命,替史诗铺路,这一天我正壮年
这一路布鲁克林大桥、黄石公园、密西西比河依次都来拜见我,
咦呵我左边的太平洋。这一路新罕布什尔、亚利桑那、罗德岛
陆续赶来迎我入列,咦呵我右边的大西洋
天旋地转,纽约客、时代周刊、华尔街日报来不及记录
轮胎写下的历史,这一路山姆大叔节节败退
古人将铜雀台造在邺城,我今将答案放在凤凰城
大彼太阳兮,我踏苏子瞻的声律再唱大洋东去
大彼西风兮,我挟谪仙人的大鹏赋更抒时代广场
五个时区的夏时制散尽光阴还复来
我纪元前的夏商周秦,我的汉唐&,宋元明清
我的1966,我的我来了
大峡谷,大瀑布,大平原,大盐湖
大制作电影,开变形金刚的高大司机
一切超级大的美国,自由,民主,宪法大大大
统统都在后退,我开足马力踢踏万里,历史在上坡
翻越的异想终将天开,时间矮下去
我突然发现,政府太小了,亢奋中
我被大黄蜂尖叫的一根钢针,螫醒
&&&&&&&&&&&&&&&&&&&&&&2012.
给那个踢球的人当一回总理
几个在绿茵场上奔跑的人
创造了希腊神话
怒吼的卡拉古尼斯
是当今激情万丈的荷马
这个全民的灵魂人物
已创纪录地120次代表国家队
不在乎多出场一次
在球迷兴高采烈的欢呼声中
他像当了总理
地球是圆的,他追逐着圆梦
使同样垫底的经济咸鱼翻身
为看台上脸涂成蓝色的美人
阿佛洛狄忒
拼光牙齿和指甲
而主帅博斯克堪当西班牙财长
他的无锋战术,核心就是控制
球员就像一台精密机器的齿轮
按部就班运转
华丽的脚法,极具穿透力的传递
疯狂进攻不重要,赢才是硬道理
他完全胜任带领一班人马
演绎投资交易哲学如短传渗透
看台起伏的人浪早已忘记了欧元的跌宕
国家的边界瞬间缩小成绿茵场
整个欧洲都随一个球奔跑起来
盯着电视机的人,全都站起来
沸腾的血让各国元首们也停下了谈判
&&&&&&&&&&&&&
江山是皇家的
河山才是我的祖国
勒进高原的脊背
那道深深的血印子
是我淤塞了的黄河
我是我自己的囚&&囚在它
浑黄的波涛里
它那么黄& 深过我的肤色
青铜& 菊花& 绢帛
五谷丰登的万顷秋浪
沧桑的黄土地
爬满皱纹的沟壑
看到黄河我就心惊
九曲十八弯
长久地冲刷& 不断地沉积
壶口瀑布吐出几多浑浊的名字
越来越高的黄河
是警句& 是箴言
就在我头上喧嚣流过
&&&&&&&&&&2012.
&如今高楼大厦是城里的庄稼
跟水稻争地,跟玉米争地
跟黄豆红高粱争地
跟住在老宅里的男女老幼争地
如今高楼大厦是城里的庄稼
乡村的农作物越种越矮
老人和儿童
是最后两棵痛疼的庄稼
摇晃干瘪的父母,青黄不接的子女
城市深耕直播
建筑日夜拔节,愈长愈高
阳台、顶层和入户花园
又嫁接绿叶和开花的植物
土地是国家的,国家是人民的
可似乎并不被高高在上的国家掌控&
也跟为口腹忙碌的蚁民无关
一枚大印在暗地里把几个人的商机
盖得皇天浩荡
开发商是承包大户,贷款雇人耕种
种植能手依旧是农民,那些长工短工
戴上工人的安全帽
粮食不断涨价,政府和商人赚个盆满钵满
财富和政绩芝麻开花节节高
城市的庄稼遮天蔽日
行人和汽车穿行在密密麻麻的根部
像水蛭、蚯蚓和蝌蚪
多么好啊,一寸土地一寸金
种出的黄金屋鳞次栉比
让多少老百姓住不起蜗居
被拆迁者死命守护祖宗的矮脚稻
高天也刮起大风,可经济又倒伏
在另一片虚拟的土地上
几个大房地产商,在微博叫苦连天
他们每天都勤勤恳恳,耕耘这新的希望的田野
&&&&&&&&&&&&&&&&&&&&&2012
天空瓦蓝,秋光似金闪闪的剪刀
对着一窗黯暗剪出脆响的1971
闷热笼罩山雨欲来的消息
老师的办公室里,夹带着秋老虎的汗臭
一张叶子随秋风溜进
轻轻翻动桌上的《解放军画报》
封面那位穿军装的副统帅
就像窗外深绿的老树
&&&&&&&&&&&&&&&
他正捧读伟大领袖的著作
没戴军帽,竟然有些谢顶
这让我相当惊讶,就像,
第一次观测到太阳耀眼的黑斑
瞥见摄影家的名字:李进
热血瞬间攻占了额头
优越感暗自油然而生:
许多同学不知道这是领袖夫人的笔名
我独自一人
依旧有鹤立鸡群的感觉
&&&&&&&&&&&&&&&&
突然窗外大片阳光
被呼叫的高音喇叭擦破
全校师生立即被集中起来
革委会主任的脸比黑板更严肃
高声念中央文件:
叛逃、温都尔汗
邻座的同学嘟囔:什么彪?
我嗔目结舌& 似乎天花板也摔了下来
满地坠机的碎片
那张黑板脸的嘴继续天方夜谭
像共和国一道猩红的伤口
那伤害——该用多重多低的黄昏
——才能燃烧干净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从此天大的事由他去吧
三叉戟,划破了我青葱的草原
&&&&&&&&&&
撩开浓稠的蝉声&&&
管管& 罗门
颜艾琳&& 商震
—— 一株并非植物的青春肉身
手脚张开枝桠
还有更多人
搅了东坡居士的清雅
密不透风的闷热
遮住儋州的绿
老宅子进过风
而今先生,弟子看你来了
漫空传来不耐烦的声音
镬耳高墙的岭南
榕树的气根像自梳女散开的发髻
南风天潮湿了珠江两岸
淅沥淅沥的雨走在路上,粤曲敲打芭蕉
骑楼的店铺,比红火的木棉更高深
提一笼画眉的老翁,从趟栊门走出
悠长的下午有没有两件一盅
来,到荔湾晚唱中喝艇仔粥去
青云巷,木屐声,拖,拖,听起来都是风
月光光,照地堂
西关大屋生出小蛮腰,香云纱
裹不住喷薄欲出的凝脂──连墙外
妃子笑,羞红了驻足的家园
侨哥哥下南洋去了,台风
步步高,摇晃邻家的棕榈树
落雨大,水浸街
有没有黄飞鸿弟子的无影脚,
大胆的,像唱大戏的名伶一个撮步
没有岭南,六祖又如何逢怀即止
葛洪又岂上罗浮炼丹
流人贬官的岭南,韩愈的岭南,
不辞长作岭南人,傻瓜的皇帝儿
不知喝功夫茶是一种奖赏
百饮不厌的岭南
一条江改了姓氏
柳宗元人称柳柳州
汤显祖,痛饮生猛海鲜煲的头啖汤
开埠十三行,洋人“夷馆”
被林则徐虎门销烟
见龙金田,洪秀全做太平天国千秋噩梦
邓世昌甲午惊涛,激荡冼星海的黄河
康有为和梁启超翻了个,京城隔空变法
叶剑英走出围龙,破壁桂系军阀
叶挺率铁军北伐,黄花岗的血花不忍看
小平百色起义
李金发苦吟诗句的长巷短弄
阮玲玉常游荡三大百货,旗袍
乍露岭南的春光在中山路
后人常乐道:这是
孙逸仙的岭南
珠江三角洲是一个大唢呐
深圳,珠海,是两把高胡
炸响旱天雷,山呼海应
一道彩虹顺势飞出
跨越湛蓝的太平洋
东西南北中,这里的天空最国际
这里每一个都敢吃螃蟹,因为这里是
先天下的岭南,这是纳百川的
岭南,实干的岭南
谁又能把大亚湾的波涛捂住,把石湾公仔的
耳朵捂住,把碉楼的中西合璧捂住,
我的唱大戏的岭南
&&&&&&&&&&&&&&&&&&&&&&&2012.
&看一个城市男人锯木想起随意拼接的词
知识小桶上& 一张卷心菜过分白的脸
货币分娩的劳力
舞动一把愚笨的匕首
正恐怖地注视
通心粉般瘫软的木头
千脚兽摇摆跋涉& 横穿森林的逆流
锯齿形的风喋喋不休
刺耳的仙人掌的声音骤然响起
纯真的钉子& 一只厚皮动物
躲在圆木里打盹
一枚大胆的铁钉与一个巴格达似的男人对峙像一幅
小山羊诱拐绑匪
陈腐的钢锯& 继续面色苍白的韵律
轻舟用力拉出长江
一起一伏的臀部& 失去热情
&&&&&&&&&&&&&&&&&&&&&&&&&&&1995年
赴香港城大纪念杜甫千三百年诞辰戏仿杜诗
&&&&&&&&&&&&&&&&&&&&&&
红磡即从旺角过,接连广厦千万间
无边游客散落下,车河不尽滚滚来
新楼恨不高千尺
大庇笼屋暑民难欢颜
食肆酒肉臭,店阔灯欲燃
窗含西洋千里货,门泊东瀛万吨船
两个歌星鸣红馆,此曲只应香江有
跑马场,内地能得几回闻?
太平凌山顶,一览众楼小
飞机一架上青天
昔闻将军澳,今上狮子山
观海游睫心自浮,长使诗人泪满襟
一去屯门连两岸,独留故国向黄昏
晓看红湿处,心重油麻地
紫荆两开他日泪,孤舟一系故园心
君不见大排挡,多少田螺骨肉分离有人收
牛杂连鱼蛋,一碗抵万金
宵夜吃罢早茶即,不废江河万古流
为人性僻思佳子,孕不惊人生不休。
无后千古事,香火寸心知
子贵慈母在,成龙陈港生
君不见玛丽医院育婴房,多少大肚婆在望中
千金不改一子心。
去去去,罗浮桥上又见新人归。
便去港大向城大
漫卷青春喜欲狂, 诗书作伴好还乡
教授白鬓湿,声动惊四座
巴士上落寻常见,钓鱼岛礁几度闻
正是岭南好风景,却看众生愁何在
学生吟唱入长空,国破山河在啊──
一腔豪气动四方
听者如涛声激荡,天地为之久低昂
宴罢放歌须纵酒
快意心惊鸟,离别泪溅花,
血从今夜热,动如参与商
齐齐齐,几年一会面,自在娇子复引吭
注释:诗句改写自下面所列杜甫的诗:
1.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闻官军收河南河北》
2.安得广厦千万间,《茅屋为秋风所破歌》
3.新松恨不高千尺,恶竹应须斩万竿。《将赴成都草堂途中有作先寄严郑公五首(其四)》
4.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登高》
5.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茅屋为秋风所破歌》
6.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
7.江碧鸟逾白,山青花欲燃。《绝句》
8.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绝句四首(其三)》
9.两个黄鹂鸣翠柳《绝句四首(其三)》
10.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赠花卿》
11.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望岳》
12.一行白鹭上青天《绝句四首(其三)》
13.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蜀相》
14.昔闻洞庭水,今上岳阳楼。吴楚东南坼,乾坤日月浮。《登岳阳楼》
15.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
16.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向黄昏。《咏怀古迹五首》
17.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春夜喜雨》
18.丛菊两开他日泪,孤舟一系故园心。《秋兴八首》 
19.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兵车行》
20.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春望》
21.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戏为六绝句》
22.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江上值水如海势聊短述》
23.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闻官军收河南河北》
24.香雾云鬓湿,清辉玉臂寒《月夜》
25.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江南逢李龟年》
26.却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闻官军收河南河北》
27.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赠卫八处士》
28.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江畔独步寻花七绝句(其六)》
唯一的原在,大火的溶液
在世界的体内,岩浆汨汨流动
石头是一切矿物质的总和
地球笨拙的骨架
破坏迫使石头诞生石头
一亿块巨石垒起崇山峻岭
大石头碎裂成无数块小石头
松软的泥土是另一种形态
道生一,一生二,三生万物:
卵石和沙子,蟪蛄与朝菌
人类的诗篇就是石头组成的句子
敲打燧石迸射星星之火
文明燎原一发而不可收
婴儿从石子铺出的道路出发走向墓碑
最后的石头守着土地的缄默
从四面把时间围拢
石基,石墙,石柱
人诗意地栖居,石头无动于衷
与远古同谋,水泥是石头的现代变种
而石头的骨灰粉刷在墙上
无论死去活来,它始终为存在而存在
最伟大的冒险就是走进一块石头里
就像白垩纪的恐龙
把自己交给永恒的保管员
鱼游进凝固的海,弋动的姿态
那是对生命最大的欺骗
美石为玉,在东方于君子比德
藏石讲究神遇,玩石以养心性
高山大壑把玩于鼓掌之间
原是心头的块垒
金玉良言,出自黝容诡貌的砚
而砚一再说出的浑浊
用以清洗灵魂
岩洞是造化的子宫吗
风景生于石,山河的峥嵘显露于石
山水以石丑而媚,大愚自智
黝黑的巉岩,苍凉抬起更苍凉的脸
时间之侧,犹如礁石望海
风细碎的牙齿,波浪专注的舌尖
水滴石穿,咬烂千疮百孔的美
最破败的也是最蛊惑的
所谓天涯海角,不过几堆石头
&&&&&&&&&&&&&&&&&&&&&&&&&&&&&&2012.
四月,我一点一点接近
比我年轻的墓碑
我说不清楚,生命是很厚的碑石
还是,碑石是不会崩溃的躯体
人与人之间
总是有那么一种情绪
用语言无法交流
只要面对面地站着,我想这就够了
有一脉无声无息的河流
潜藏在厚土下
养活了许许多多的根须
谁也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人,都是一把一把黄土捏成
所以都是很普通
普通得像土地一样,或者像石头
即使龟裂了,也拥有整个天空和海
不知是什么原因
我却变成了云朵
飘来飘去之后,终于选择这个日子
复归泥土,化为
源源不断的泪水
&&&&&&&&&&&&&&&
现代诗朗诵会
迪斯科再迪斯一些
男的女的便诗人起来
翅羽本来栖息在洁白的台布上
怪鸟们噗噗飞出雀巢
待所有的耳朵塞满意象
一个很年轻的家伙满不在乎上台呕吐
呕出烂鞋子手榴弹
胖的瘦的手指开始指指点点
说这种人尽管看上去弗洛
其实并不伊德
这时一百米远的地方
个体户们津津有味啃着鸭腿
关于诗他们只隐隐约约听说
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清平乐
&&&&1986年
&日23点59分59秒 
一百只羊闯来
一天是一棵柔弱的小草
一千头狼逼近
世纪是一只可怜的羊羔
在基督的时间之外
时间在对抗中弯曲
六十甲子& 十二生肖
小孩滚动的铁环
我踩着格林威治的裸雪
走过中关村亢奋的街道
此刻在麦当劳M的黄屁股下
两个阿O在接吻
对过胡同幽暗的厨房里
一只雄蟑螂对母蟑螂
短暂地进入
那美妙的一瞬
啊& 世纪之交& 千年之交
&&&&&&&&&&&&&&
在白云之上
在白云之上
透过飞机的舷窗
我看见不太远的远处
另一架飞机在飞翔
&&&&&&&&&&&&&&&&&&&&&&&&&&&
它仿佛一动不动
像一枚别针
银白的机体
被太阳照得闪闪发亮
移动是看不见的&&&&&&&&&&&&&&&&&&&
我知道它在高速行进
它走我也走&&&&&&&&&&&&&&&&&&&&&&&
像一对孖生兄弟
几朵吐烟圈的云
比翼双飞的大鸟
扶摇直上九万里的老庄
也想象不了这景象
突然& 是谁改变了航道
天空这纯蓝色的电脑桌面&
被谁轻轻点击鼠标
把另一只飞鸟删除
&&&&&&&&&&&&.
额尔古纳的白杨
秋风掀翻了天空的陶罐
泼洒下斑斓的油漆
在额尔古纳湿地上
那黄皮肤的叶子
风一吹就响了——
曾经姿色丰腴,现在
仍湿漉漉地盛着淡绿的春天
并且第一个把冬的残枝凝望
它依旧不知疲倦
在一种明艳的辉煌中
那来不及被暴风雪掳走的果实
躺在泥土里,响着轻微的鼾声
它听见了自己的前世
像一个小妇人沉醉于今生
的幸福,满脸绯红
风在沙上签名&&&&
雨在草上签名&&&&
月在水上签名&&&&
江河在大地签名
风的字迹潦草
雨的语言浮浅
月的灵魂澄澈
河流浑然不觉&
弯弯扭扭写下永恒
&&&&&&&&&.
车子疾驰在去往医院的路上
我看见天空瞬间敞开了
它澄明高旷,最深处影影幢幢
难道这么快就出界了?
好似有一双隐形翅膀在等我
带我去赴某个既定的约会
在地上移动了几十年
天空此刻与我重新联通
是的,我也会像那朵浮云虚无飘渺
澹澹的,淡淡的,没有边际
也许,那儿再无信号,我不在服务区
世间再无我的音讯
这一刻我斜躺在后座上&&
心境祥和,仿若干净的水面
只一眼就洞悉了宇宙内存的奥秘
生命只是一条微不足道的信息
携带它的密码
被复制到这个世界
随后被删除,转发至另一个时空
某只看不见的手,轻轻按动软键
睁眼表示拒绝&&闭眼意味接受&
我陷入平静&&坦然接受命运的腾挪
我不知道神在哪里&
死亡突然变得一点都不可怕
无非在东土关机,再去西天充电
就像转发一个短信这样稀松平常
&&&&&&&&&&&&2012.
仿佛池塘被丢进一颗石子
小小的酒窝
冒出一串又一串
扑扑扑的笑声
既而动如脱兔
喜悦跳到你的嘴角上,眼睛里
在脸颊嫣然开放
&&&&&&&&&&&
无心无肺的快乐,裘马轻狂
跑过你青春的身体,
满脸春风,变得无边无际
灿烂着姹紫和嫣红
两朵红晕,绽放的粉红色
把喜悦推到了最高点
肩膀抖啊抖,踏着笑声的拍子
摇晃出欢快的节奏
喘不过气来了,胸腔里的喜悦太满
藏不住了,溢出来了
&&&&&&&&&&&&&&&&&&&&&&.
纳尔逊·曼德拉
一头非洲狮走出囚笼
阳光照亮那张最南非的面孔
瞬间他通体透明
我看见他的灵魂
像一朵黑色的火焰
他从未趴下& 在苦难之中
人类已经站立了几百万年
骨子里的尊严
使世界上最深的肤色高贵美丽
自由的植树鸟
在笼里& 也属于翅膀和风
真理像洁白的牙齿闪亮
纳尔逊·曼德拉走出囚笼
&&&&&&&&&&&&&
即日南非当局释放曼德拉
这个走在人群中的人,行善的济世者
穿一袭蓝白相间的莎丽,以一个食钵
苦行一生朴素至简的圣徒
在加尔各答的早晨,停下来歇脚
“因为她感到气力正逐渐离她而去”
丧钟为谁而鸣?戴安娜挽歌盈耳
大合唱,休止在她安眠之外
光环笼罩名人的今天,圣者难免寂寞
为穷人服务意味着跟穷人一样平凡
荣誉只是意外收获,“我并不值得”
她视自己为上帝手中的一支铅笔
圣迹是她一步一步踩下的脚印
替悲苦无告的人做点点滴滴事情
欲望的时代,这另一种伟大
她就是光;真理;道路
奢华的国葬显然多余
向死的生命,一如裹尸布朴素
矮弱之躯,在干瘪的草席上老去
给麻风病人喂药,指头肿胀的洗衣妇
爱穷人中的穷人,真实地生活
眼睛往低处看,灵魂上升
天堂开启的大门口,她频频回首
这阿尔巴尼亚小姑娘
她再次听见离家的内心召唤
“回到地球上去吧,这里没有贫民窟”
&&&&&&&&&&&&&&&&&&&&&&&&&&&&&&&&&&&&&&&
&&&&&&&&&&&&&&&&&&&&&&.
钢盔和迷彩服上的弹洞
张大嘴巴合唱:
让世界充满爱。
蝴蝶咬破庄周的梦境,
落在康定斯基的花朵上,
一只死去的眼睛盈动泪水。
红蝙蝠黄蝙蝠优美了二十岁的
夏天,六月的少女很鸽子。
慈父给爱子买了一副玩具手铐。
酒窝布下生命的陷阱。
慈善机构为筹集残疾人福利基金,
举办惊心动魄的拳击比赛
红地毯上的踢踏舞,
噼叭噼叭踩着乡间音乐的节拍。
艺术家争论孤独气氛热烈。
七月十四是杀鸭的日子
我和你和许许多多的人
都愿意相信鸭子的灵魂是不会死的
阴间与阳世隔着一条河
鸭们一只只洁白地浮过河去
彼岸是一个永恒洁净的世界
人到了那里再也不愿离开
不像我们在此岸来去匆匆
只有在我们杀鸭的时候
对岸的人才像鸭子一只只凫过河来
和我们在夜里交谈
此刻我的一只脚已经迈进河里
感觉到了河水温柔地抚摸
生命一滴一滴从指缝流逝
但我久久还是不愿涉过河去
哪怕孤独真实而痛苦
多灾多难的土地
总有一些美丽苍茫的记忆
令我深深感动
1989/农历七月十四
走向花山(组诗)
花山,在广西宁明县内,濒临明江。绝壁之上,用朱红颜料画着一千四五百个粗犷朴拙的人、兽形象,其中最大的人像高达三米,最小的仅高三十厘米,整个画面高约四五十米,长约一百七八十米,公认为壮族古代文化之元。
欧唷唷——
我是血的礼赞,我是火的膜拜
从野猪凶狠的獠牙上来
从雉鸡发抖的羽翎中来
从神秘的图腾和饰佩的兽骨上来
我扑灭了饿狼眼中饕餮的绿火
我震慑了猛虎额门斑斓的光焰
追逐利箭的铮鏦而来&
践踏毙兽的抽搐而来
血哟,火哟
狞厉的美哟
我们举剑而来,击鼓而来,鸣金而来
——尼罗!
从小米醉人的穗子上来
从苞谷灿烂的缨子中来
从山弄垌场和斗笠就能盖住的田坝上来
我是血之礼赞,我是火之膜拜
抡着砍刀的呼啸而来
仗着烧荒的烈焰而来
血哟,火哟
丰腴的美哟
我们唱欢①而来,雀跃而来,舞蹈而来
——尼罗!
绣球跟着轻抛而来
红蛋跟着相碰而来
金竹毛竹斑竹刺竹搭成的麻栏②接踵而来
白米糍粑打上我的印记
五色糯饭飘出我的诱惑
我是血的礼赞,我是火的膜拜
血哟,火哟
崇高的美哟
我们匍匐而来扬幡而来顶礼而来
尼罗——尼罗
①欢:壮族山歌之一种。
②麻栏:壮族双层建筑,上住人,下养牲口。
一支支箭镞
射向血红的太阳,射向
太阳一样血红的野牛眼睛
兽皮裹着牯牛般粗壮的骆越汉子
斗红眼的牯牛一般咆哮的灵魂
脚步声,唔唔的欢呼
踏过箭猪的尸体的同伴的呻吟
连同毫不畏惧的手臂
捅进豹子的口中
山,被血液烧得沸腾了
心旌,森林
卷过凄厉的穿林风
香喷喷的夜晚
架在篝火上
毕毕剥剥的湿柴
迸出了满天星星
布伯斗雷王的传说
妈勒访天边的故事
火灰,早已湮灭了
只有亘古不熄的昭示
仍在崖壁上的熊熊燃烧
比象形文字还要原始
比太阳还要神圣
连风都被杀死了
狼藉的山野,躺着
吻剑的头颅,饮箭的血
血染的尸骸
躺下了纷乱的马蹄
丁丁当当的杀戮、宰割
残忍和冷酷
只有“嗡哄嗡哄”的铜鼓
召唤弓,召唤剑,召唤着藤牌
母亲,没有绝望地哭喊
部落的废墟
崛起了年轻的村寨
文明跟随野蛮又一次穿越过死亡
那位用断臂擂响红铜鼓的美丽少女
被山歌传颂着
获得了一个民族的崇拜
被利刃割断的炊烟
在河岸上茂盛地生长
血泊的沼泽
遗弃了英雄的铜鼓时代
可战争却一直没有生锈
神圣的血,罪恶的血
波动着鲜红或黯淡的色彩……
穿过风卷起的浪,穿过浪撕碎的帆
跳上无帆的独木舟
追赶淌着血的熊,追赶射杀熊的箭
奔向佩箭的猎手
朝打鱼的奉献
朝撵山的奉献
美的裸露,力的温柔
积血消融了,浪花将孤独卷走
崇山峻岭间,奔泻着爱的湍流
鱼和熊掌黯然失色
青春和心,点亮炽热的红绣球
&&&&&&&&&&&&&&&&&&&&&&&&&&&&&
辛迪·克劳馥
那撩拨人的乱发,春光乍泄的眼
那鼻子,宽阔丰盈的嘴,那嘴唇上的痣
那咄咄逼人的身体
一匹矫健的母马特有的气息
静寂,你的猫步比秒针更清晰
短暂停顿之后
你些微儿喘气,世界便轻轻晃动……
&&&&&&&&&&&&&&&&&1997年
没有终点的旅程
飞机是今天的大鸟,是一只鞋子
天空飞来的一顶花轿
从N城到G城,不再有远方
所谓漫长的一生,永远
噢,像裙子滑下那么简短
当你从到达厅电视屏幕深处涌出
看不见暗中偷窥的摄像机
我看见你的脸像雪在群峰中裸现
就像不久前我看着你的背影从安检口消失
仿佛一转身又回到这里
早晨你对着一面镜子梳妆
随后常常也是这个动作
“好像我一直就在这里,仅仅
离开地面再回到地面。”
寄居蟹的新房不点灯
背部紧闭的连衣裙像门的两扇
被轻轻开启,使你
像笋子被剥出
“好像苹果在秋天”
连结昨天与今天,记忆与现实
是窄窄的一条拉链
次日,重新上演
古老寓言的现代翻版,乌龟和白兔赛跑
我们谁先到达目的地
当公共汽车缓慢而吃力地行驶
你像一张白纸从我头上飘过
飞机再次飞越火车站低矮的屋顶
&&&&&&&&&&&&&&&日
诗是写给灵魂相通的人看的
&&&&&&&&&&&&&&&&&&&&&&&&——致代薇
&&&&&&&&&&&&&&&&&&&一
当白色鸟急疾地扑进林子,恍惚中
万箭穿心的感觉
一只航行在内河的红舞鞋
轻易听懂了它嘴喙和翅膀的抖动
你节奏轻盈的足踝,旋转
一朵绿色春天的风信子
“这封信如果有人愿意读
我乐意去按全世界的门铃”
“一生不只谈一次恋爱, 一封信却只有
一个读者。”
“诗是写给灵魂相通的人看的!”
你隐匿在晦暗里。或者捧着茶杯取着暖&&
或者花树下吹着风&&&&&&&&&&&&&&&&&&&
独自感受心旌摇曳的飞翔
&“天呐,这正是我读它时的感受!你把它说出来了!”
&&&&&&&&&&&&&&&&&二
我沿着中国那条最长的江来看你
人间四月天,又“绿”江南岸
“沿途所有的风景都成了我们相见的背景”
你的修长高挑像极此刻的绿茶清晰入目
内心敞亮的春水,四向流溢
从纯棉衬衫皱褶里
我破解你“天气和疼痛”的密码
“不是用眼睛,是用意念去看”&&&&
“让人察觉不到的存在,是最美好的存在”
两杯茶,像阔别多年的朋友彼此赞美
相看两不厌&&
&“你的声音有许多颜色”
对你的感觉用《光芒》这首歌来形容再好不过了
比西湖,比上海外滩
你的美艳气象万千
却孤傲如金陵一幢年代久远的民国建筑
魔性青草,藏进苏州园林的幽深
周遭食客饕餮你的秀色
唯有我拼命忍住天空。如今纸上的水都流向海洋
&“寒冷彻骨就是焚烧! 就是
两个人的夜晚,成为火的白天”
&&&&&&&&&&&&&&三
世界上有两株完全相同的桑树吗?
你我各自虬枝独举,枝叶纷披
眼睛挨着眼睛,像高枝上并蒂的叶子
在浩浩时空中
冷暖自知。预感未来世纪的流行风气,
我们如此相像。世俗的人
因文字而纯粹
“还有谁关心扫帚,关心灰尘的心?”
两根蚕丝,织一匹
生命交织的锦绣
高山流水奏响乐章
酒,溢出来的时候,细细的一脉
铁一样地静,这就是结局。完美
当我写下永恒我目睹钻石溶化
我未曾有过的东西,一想到消失你就不见了
&&&&&&&&&&&&&&&&&
“整整一个夏天我被看不见的东西伤害。像翅膀伤害风”
&&&&&&&&&&&&&&&&&&&&&&&&&&&&&日
从布的纤维散发你的气息
从枕芯里&& 衣橱里
床单细微的看不见的缝隙里
从空气的浮尘中
头屑&& 剪掉后遗弃在某个角落的指甲
从夜的四面八方
就像那件被水洗旧了的黑汗衫
把我的身体紧紧裹住
我甚至不敢开灯
我害怕骤然明亮的灯光像一声咳嗽
把它们惊散
从微微启开倒吸着凉气的牙齿间
唾液的分子和粒子&& 柔软的洞穴
从身体内部隐秘的分泌物
腋下&& 毛发&
以及脚趾头
轻若柔丝的呻吟&&
阳台上的猫叫&
电话的断断续续
镇在哭红眼睛上的冰块吸收的热气
飘散开来&& 皮肤薄荷般的清凉
微酸的汗味
该诅咒的&& 摆不脱的气息
像躁动不安的春药&& 窜来窜去
传递着你生命的密码
细微的&& 铺天盖地
进入我的呼吸&& 我的鼻腔
我的毛孔& 在我的肺里纠缠
跟着血液流遍我全身
你柠檬的&& 樱桃的酸甜
菠菜和青草的清新
你那千丝万缕的烟雨江南的滋味&
比弥漫的大雾更浓& 比阴天纯粹
比叫人死去活来的毒品更让我沉迷
我每一个细胞都是嗅觉的感官
捕捉&& 吸纳
你皮肤细碎的鳞片&& 泛起
气息的月光& &一片明亮
就这样&& 这一个人的
孤零零的夜晚
我裹着淡淡的&& 乳汁一般让人舒服的
清凉的镇静剂
在你气息的襁褓里
像婴儿一样安睡
&&&&&&&&&&&&&&&&&&&2003年11月
火车站是大都市吐故纳新的胃
广场就是它巨大的溃疡
出口处如同下水道,鱼龙混杂向外排泄
而那么多的好人,米粒一样朴实健康
当十二种方言的碰撞将正午敲响
十二个闯入者同时丢失了方向
想发财的牧羊汉从北走到南
挤在人群中才知道人的孤单
明晃晃的广告牌闪烁钻石般的童话
那画上的女郎她想不想家?
飘逝的风游移的人匆匆忙忙
乐此不疲捉迷藏的是警察和罪犯
废气和噪声将铁栅栏覆盖
隐形陷阱布满最平坦的地段
日复一日暴发抢占制高点的战斗
连天空中的麻雀也心惊胆颤
钢筋混凝土的梦向四周扩展
只剩这没长开的老地方多么难看
一条条大动脉通向远方
孤零零悬着一颗发育不良的心脏
&&&&&&&&&&&&&&&&&&
东西南北中,发财到广东。
&&&&&&&&&&&&&&&&&&&&&&&&&&&&&&&&&&&&&——民谣
由北向南,我的人民大道通天
列车的方向就是命运的方向
纯朴的莫名兴奋的脸
呈现祖国更真实的面容
盲目的漫游者,在车站广场
误入房间的鸟惊慌碰撞
不管多么疲乏,也不愿逃离这鲜花稻穗之城
嫉羡那衣冠楚楚的大俗的人
像阳光在透明的玻璃中间飞翔
想象点钞机翻动大额钞票的声响
这个年代最美妙动听的音乐,总有人能听到
总有人的欲望可以万紫千红地开花
走向珠江三角洲,无数的人就这样消失
一场暴雨被土地吸收
也有人只是经历了漫长的白日梦
开始是苦难,结束也是苦难
列车的方向再度是命运的方向
&&&&&&&&&日
小房间是一只魔盒
镜中消失的生命
呈现
许多隐蔽的思想
生命中披头散发的一部分
它们在夜里滋长&&繁殖
像一些潮湿的稻草下面的病气
回到房间
阳光就在门槛受阻
发潮的镜子就会呈现人类的慵散
回到房间
软体动物
触须探向幽暗
坚硬的壳慢慢退开
放出
身体里边的兽&&感受它们
而走在街上&&人需要装得像个人
人给人的定义
在大街上&&重新感受阳光明媚
天空这座巨大的玻璃屋
它是人们定义中真正的房子
&&&&&&&&&&&&&日
七月十四是杀鸭的日子
我和你和许许多多的人
都愿意相信鸭子的灵魂是不会死的
阴间与阳世隔着一条河
鸭们一只只洁白地浮过河去
彼岸是一个永恒洁净的世界
人到了那里再也不愿离开
不像我们在此岸来去匆匆
只有在我们杀鸭的时候
对岸的人才像鸭子一只只凫过河来
和我们在夜里交谈
此刻我的一只脚已经迈进河里
感觉到了河水温柔地抚摸
生命一滴一滴从指缝流逝
但我久久还是不愿涉过河去
哪怕孤独真实而痛苦
多灾多难的土地
总有一些美丽苍茫的记忆
令我深深感动
1989/农历七月十四
为了一个死人至高无上的荣耀
浩浩荡荡三十八路纵队军阵
陷入循环的夜&&暗无天日的战争
岁月比坟墓更黑&&苦难比大寐更深
武官俑&&跪射俑&&骑士俑
杀杀杀&&杀尽三百六十五里路
你们的表情都麻木了
服从命令是军人最大的美德
打赢了不会笑&&只会饮血当酒
尸横遍野&&你们视而不见
圆睁一双双空洞失神的盲睛
想强行建立野蛮的纪律荒唐的秩序
将军俑&&战袍俑&&立射俑
呜呼你们也成了极权集大成者的殉葬品
从此你们没有白天
你们的太阳是始皇帝&&他已经陨落
长夜漫漫&&吴钩是你们冷硬的月亮
箭镞射穿的洞孔是无光的星星
跪射俑&&骑士俑&&武官俑
你们谷雨无雨&&清明不明
不闻不睹大年初一的鞭炮七月十四的香火
马鬃欲飘&&扫六合的雄风吹不进死城
享受不到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你们
甚至已经忘记
这世上还有花朵和女人的嘴唇
岁月比坟墓更黑&&苦难比大寐更深
然而你们始终浩然正气&&塌坏的也威风凛凛
站立本身就是奇迹
腿很结实&&头颅是空的
七尺之躯&&耸起不朽的碑林
你们是愚忠的牺牲
却体现了最智慧的文化
战袍俑&&立射俑&&将军俑
你们演活了一幕悲剧也是一场壮剧
千秋功罪&&像你们为之守陵的始皇帝
盖棺千年都没有定论
呜呼&&魂兮归来&&自
一口打不出水的井*
&&&&&&&&&&&&&&&&&&&&&&日一气呵成
*秦始皇兵马俑陪葬坑,为1977年3月农民打井所发现。
虎皮鹦鹉在笼子里飞来飞去
重复着学来的语言
门,庄严地戴着假面
阳光下一片黑暗
雕龙的柱子
残损处新新旧旧
耐心地呈现:时间
两朵穿黑衣的云在远方哭泣
天气预报有雷阵雨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涂料将地板粉饰一千遍
也绝不是蓝天
&&&&&&&&&&&&&&&&&&&&1989年
我从现实和历史之间穿过
&&&&&&&&&——伊岭岩游感
——冷寂的太阳
霎时把我们吞没了
我紧紧拉着你的手
在灯光的热情诱惑下
&&&&跨过生长与死亡的分界线
&走进藏在山腹的新大陆
这是一个僵死的世界
连风和河流都是凝固的
月亮没有阴晴,太阳没有冷暖
飞禽,耷拉着沉重的翅膀
走兽,寸步不能动弹
铅锤似的雨点
落到灰色的森林上空
突然冻结了
(难道大地没有吸引力么?)
只有根根茁壮的石笋
还似乎有一丝活力
(但千百年才长那么一点儿
真该诅咒它的毅力和耐性)
像一段段浓缩的历史
积聚着比黑夜还要深的
不平,愤懑和渴盼
光明和自由是最宝贵的
(不然,干吗才亮几盏灯呢?)
我们高一脚低一脚地走着
你的秀发拂到我脸上
那急促的呼吸
那明亮的前额
离我多近哦!
蓦然间,我发现了青春,发现了美
感到了人的骄傲和生命的强悍
眼前的景物因想象而生动了
树木有了性格
岩石有了意志
星星有了情感
山岳像孤独的老人在静静沉思
树叶和风亲密地絮谈
一种比什么都强烈的爱情
把我的心灵摇撼
渐渐地,暗处的石壁依稀可辨
我们不约而同加快了步伐
猛然,强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我们又听见了风声虫鸣和人的呼喊
看见了白的云朵绿的草叶和红的花瓣
多美啊,这才是生活呢
(尽管有噪音有污染)
瞧,身后那没有人的世界
是多么黯淡
我喜欢杨克的诗,他们想象奇特,意境恢宏,也常常仔细入微,还带有高贵精神。
——哈金(华裔作家,福克纳文学奖、海明威文学奖和美国国家图书奖获得者,美国艺术与文学院终身院士)
杨克像一位中国的惠特曼。《人民》一诗,逆转了这个词被重复、被磨损,却“一再如此辗转甚至无家可归”的厄运。它与出版社和怯弱无关,却与诗的自由理想有关。也像惠特曼,杨克出古入今的广阔视角,无须被某某“代”归类。他从属于汉语最温暖的诗歌血缘,更用一行“他的内心有一半已经陈腐”(《杨克的当下状态》),写出了当代杜甫们的呻吟——这诗人的深刻自省,才是“人民”和中国文化真正的容身之所。
&&&&&&&&&&
杨炼(朦胧诗代表诗人,多次国际文学奖获得者,国际笔会理事,挪威文学暨自由表达学院院士。)
&&&杨克的诗有一种朴素的真实,他在当今中国的现实场景中直接穿行,写下铭记这个时代伤痛的诗句,结实、尖锐,却有温暧。他关怀事物的那种诚恳和他让语词自由灵动的能力结合得如此之好,他的诗因此显得魅力十足。当然,悠扬和宽广是他的诗最让人难以忘怀的质感。
&&&&&&&&&&——陈晓明(批评家,鲁迅文学奖、华语传媒文学大奖和腾讯首届文学大奖获得者,北京大学教授、北大诗歌研究院执行院长、长江学者)
杨克的诗歌是中国当代诗歌中先锋性与及物性合一的样本。他以自己民间和人文两种姿态的互为表里从事创作,历时久长而意义弥新,从而标立了他作为第三代诗人的重要个案的地位。他对现实真实的诠释与对词语精妙的辨识,对于人心深切的染指与对世道广泛的评说,都有着独到的敏锐和犀利,令人信服的质朴与准确。他清晰别致的语感和质地柔韧的修辞,虽不雄辩但却有耐人的说服力。他历时三十余年的写作,汇精华于这本《杨克诗选》,显示了他之于整个当代诗歌历程与格局之上所具有的中坚意义。
——张清华(批评家,华语文学传媒大奖2010年度批评家奖,第二届当代中国批评家奖获得者,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北师大国际写作中心执行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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