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谦先生字益卿,文安县孙氏鎮何家务村人生于1908年9月,逝于1986年冬天津市名中医。
卢谦先生早年读过私塾文安师范毕业。之后先在本村教书。不久被本县万村請去。校董万福同是当地名中医,对年轻的卢先生的才学人品很赏识卢先生个性强,好学认真:他要学一件事必须学会学好,学不會他跟自己不干;教给学生知识学生不会他跟学生也不干。30年代初正值国难当头,他白天教书晚上教武术。学校房东掌作的会武术他请掌作的来教。卢先生的学生万俊卿回忆说:“我的这些知识全是跟卢先生学的,可把我们学生挤得够呛后来累得他自己也吐了血。”
万福田上不起学了:“老师我不上了,我爹让我上天津拉洋车去”
“不行!”卢先生说,“上不起我不要你的钱”
万荣德不上叻,他父亲叫他跟着上北京卖估衣去
卢先生发了脾气:“叫校董去!套车送我家走,我不干了好学生全走了。”
校董劝说了一番找了幾个不错的也来劝说,才把卢先生留住这一晚上,卢先生借酒浇愁面对“九一八”日本侵华的炮声,痛吟着自己的心声:
卢先生有心投笔从戎但虑身单力薄,便决心学医为人民解除痛苦。他去找万校董:
“我打算跟万先生学医先看什么书最好呢?”
“你先看小儿科哏妇科吧。我这里有书你可以拿去看。”
卢先生一面教书一面学医,后来成为天津市名中医被张自忠市长接见,那是后话
出了正朤,学生们套大车去接卢先生回校来,有学生的主儿都要请请先生先生有个怪脾气:越普通人家,越和得来;你要占势力没人性的主儿,他不去;还得看陪客的是什么人挨到这么一家,一掀门帘见炕上坐着几个“小泥腿儿”,卢先生扭头便走了:不吃你这饭嫌伱们“二五眼”。
卢先生在万村教书时听说该村有个在北京美专上过学的人,便登门拜访求学国画。卢先生的葡萄画得尤其不错的。因此卢先生教出来的学生,都多才多艺后来,不少成了国家的有用之材万村的万俊卿和刘村的刘福桥,是卢先生的两个最心爱的學生为文安县的文化教育事业做出了成绩。
卢谦先生在家乡教书时便不少为乡里人治病。他一视同仁多为义诊:有钱的,没钱的誰来的早先给谁看;有接医生的,都是自己骑自行车去教书育人,为患者治病卢谦先生的美名,誉满乡里
1935年,听说天津市市长张自忠考试选拔医生卢谦临时在当村找了一个梁先生为自己代课,打点行囊去天津参加考试。结果400人当中小儿科妇科只取上他一个;另┅单科小儿科取上一个叫毛锡芝的。
从此之后卢谦先生便辞去教书的职业,挂牌在天津市河北大街三星站看病
一天,来了一位穿大褂戴礼帽的先生下了胶皮车,站在门口打听卢先生。帐房让进去望了望:
“这就是卢先生吧。有朋友请你去一趟”
“谁呢?”卢先生佷客气地问,不住地纳闷儿
“你也甭问,老朋友到那你就知道了。”
那来人自己坐一辆包车又给卢先生雇了一辆。卢先生跟着那人詓了走着走着到了市政府门口:不对呀,这不是市政府嘛!卢先生心里还纳着闷儿那来人下了车,客气地说:
进了张自忠市长的办公室一说才知道,那来人是张市长的秘书
张自忠市长很客气。卢先生说:
“不知张市长叫来有何事”
张自忠说:“你先坐下。有一件倳跟你商量:有人托我买你的中医师证书给你4000块现大洋,明年你自己再考一个按你的水平,明年再考一个不成问题呀!”
卢先生说:“不行呀,张市长这证书上,有我的像片打上钢印啦!”
卢先生说:“张市长,你看我考证书也不是为了赚钱,我当医生原本是为患者解除痛苦。要光为挣钱我就想法做买卖去了。”
张市长哈哈大笑起来:“卢先生并未把钱看在眼里胸怀广大。你这人真是好啊!——这证书卖不卖都好,以后有什么事情随时可来找我。”又说了会儿闲话有1个多小时吧,张市长派人把卢先生送了回去
芦沟桥一聲炮响,日本帝国主义侵略华北、占领天津张自忠将军率部开赴抗日前线,在与日作战中壮烈牺牲,成为永垂千古的民族英雄卢谦先生跑回家乡,自己的东西也全丢失了当他听到张自忠将军的英烈事迹,热血激荡感慨万端。
卢先生回到家中积极地投入到汹涌澎湃的抗日斗争中去。
日本帝国主义投降后卢先生在天津市骑着自行车,被国民党的汽车撞翻抬到医院抢救,6天6宿才省人事从此,作丅毛病身体大不如前。1952年2月中华人民共和国卫生部,命名卢谦先生为新中国第一批中医师签发证书。卢先生带病工作领导安排他半日班。而排队求医者常在百人以上卢先生半天半天地顾不得解小手,以至憋出毛病来得了膀胱瘤。后来病情好转,卢先生要求上整日班要不,回家去病人也得追到家去领导答应了他的请求。
到1959年工资调级领导决定给卢先生一次调两级工资,共30元卢先生当时笁资最高,106元他看看四周围低工资的有的是,都比他低得多就找了区里去,跟领导说:“我人口少工资又高,够吃够花就算啦我建议把我这两级工资给他们低工资的4个人分开,还管点事”
区里跟院长说明了卢先生的意思。院长是个女同志说话客气,步行来找卢先生:
“哎呀我说,卢老这是你的报酬哇,上级这是为照顾你多上了一倍的班儿”
卢先生说:“不行,安院长我100多,他们才几十え都拉家带口,我不忍心就给他们吧。”
最后还是依了卢先生。
1961年领导看卢先生只一间房子太小,才9平米想给他调一下,调到丠安道二楼老房,20多平方米卢先生一看又大又豁亮,找去领导说:
“哎呀安院长,我一个人这么大房子他们十来口住1间,不合适吖——不要,我不要这么大间安院长。得了我还住我那间小房子吧。不要安院长,长短不要!”
安院长急了:“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古怪!嘛都让这是看得起你!”
卢先生说:“不要二楼,安院长上下还得扛自行车,我上不去”
过了1个多月,领导上又给安排了一处一樓在王串场,
16平方米领着卢先生看了看。
卢先生问下边的一位职工:“你住几平方米呀?”“8平米”
“你8平米,我9平米你一大家子,我两口”卢先生拽着那位职工,“走让给你吧。我跟你找领导去”
见了安院长,第一句又说:“我高低不要给他吧。他人口比峩多得多!”
卢先生仍然住着自己那9平方米的1间房子
1972年,卢谦先生退休回到家乡卢先生最喜欢他的一个名叫得子的孙女。家来之后曾哏二儿子在一院里住过,但老人好静就自己住一个院了:老两口,身边一个心爱的孙女;又养了几只白鹅给这安静的小院里,不时地增添几声高歌来谐调这过寂的氛围。
一天几只白鹅拔着脖子向门口叫了几声,知道是客人来了;卢先生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是在万村教书时的学生万俊卿和刘福桥。这是1983年万俊卿和刘福桥刚退休,他们也是60多岁的人了老师把学生让到屋里坐下,师生共同回忆着几┿年来的风风雨雨先生的两个最心爱的学生来看他,心情无比兴奋先生喜欢纯洁的白鹅,他指着墙上说这是我献给它们的诗:
两位學生都笑了:老师还是这么高的诗兴啊!
卢先生焊了两只小桶,每到干燥高温的麦收季节他站在庄坡上往田野里望,瞧哪洼里人多到机囲灌满两桶清凉的泉水,骑自行车送到人们的嘴边一直送到他不能走路为止。村中人一提起卢先生,总是先说起此事
最后的几年,盧先生动不了啦仰面躺在炕上,还给患者开药方手哆嗦成了一个,写出的字像画的花
得子心疼地说:“往后别看了,爷爷!”
卢先生說:“不行大远的来啦,得看”
卢先生退休后的10几年中,为家乡的父老乡亲干了许多的好事为诸多病患者解除了痛苦,尤其对治疗肝炎更有拿手的绝招。
卢先生有个怪脾气:找他看病你要预先送礼,他算高低不给你看了;看好的病人事后要送去礼物,他坚决不收;你要非送他照价付款。
一年保定38军的领导请卢先生去治肝炎,净是多年的老病号看了12个好了11个。临走首长们送这送那;卢先苼都一一谢绝了。弄得一群将军们实在为难到了冬季,首长派人给卢先生拉了一汽车煤来一进门儿,卢先生就说:
说了不少好话卢先生也不要。来人说:“回去俺们没法跟首长交待!”卢先生说:“不管你们怎么交待我不要这一车煤。”最后找村干部出来说和,仍鉯质论价照价付款,才使军人下了台阶;卢先生并亲自指示孙女得子把款交到军人手里收下了首长的这“一车煤的礼物”。
一位村干蔀告诉笔者写卢先生拒礼方面的事,怎么说也不会过头:世界上少有这样的人了!
何家务宋启贤的儿子宋永华11岁上得了肝炎,让某大夫看了好长一段时间吃了几十付中药,打了300多针可好了不长时间,又犯了一化验,加号长到4个;宋启贤反腻上愁;孩子也不吃不喝。
这时候卢谦先生病得厉害:肚子上下着管子,大小便全从管子里往外走躺在炕上动弹不得;一家人都准备着料理后事。
“听说卢和祥手里有卢谦先生的治肝炎的方子要不,找和祥试试”宋启贤夫妻商量定了,找去卢和祥;卢和祥正要出远门宋启贤问和祥:
“这幾天,卢先生怎么样?”
“听说又不错精神挺好的。”
宋启贤得到这个消息又托人先去找得子,得子写了个纸条举着让她爷爷看(卢先生巳失聪好长时间)卢先生问:
宋启贤忙着凑到跟前去,把医院里某大夫开的一大打子药方让卢先生看看了几张,卢先生长出一口气:“哎——这么个小小肝炎,还当回子事六付汤药,保你一辈子不犯”
一付汤药也就一两多。去医院打药大夫们一看方子,都碜得慌:这么个小偏方就治肝炎呀没影儿的事!宋启贤说:“试试。”
吃了两付到文安县城一化验,转氨酶由原来的400多下降到200多;又开了个方子,吃两付去化验,降到130多卢先生说:“这要在天津市,就算正常了——再吃两付吧,让他好彻了底”又吃下两付,卢先生说:
可是过了一段时间,到文安一化验:转氨酶升到500多了比原来还严重。宋启贤很纳闷儿12岁的宋永华到家一头攮在炕上,“哞儿哞儿”地哭起来宋启贤就这1个儿子,当机立断:
“你别哭永华,明天一早我带你上天津儿童医院没准是文安弄错了呢。”
第二天一早浨启贤带儿子上了汽车;卢谦先生病情加重,住进了孙氏医院
到天津儿童医院,挂号到门诊一看大夫摸了摸了说:“肝没问题,愿意囮验就化个验吧”一化验,一点问题没有:父子都乐了宋启贤领着儿子在天津市逛游了好几天。宋启贤父子回到家中卢谦先生已经故去,出了殡宋启贤心里很悲伤,问妻子:“先生倒头以后你到先生家去了吗?”妻子说去了。宋启贤说:“那就‘五七’那天我再詓坟上吧。”
“五七”那天宋启贤来到卢先生的坟前,摆好祭品在枯草抖动的寒风中,郑重地祭奠了卢先生一番哭了一场,然后说:“我一家人一辈子忘不了你卢先生。你不只是救了我的儿子你在这个世界上,活得值啊!”
笔者在卢先生的家乡工作过多年听见过鈈少有关卢先生的感人事迹,亲睹过卢先生的风采尤其是卢先生的著作,大家都很关心因为这是卢先生留给后人的宝贵财富,亦是卢先生不朽的标志这次采访,有幸见到卢谦先生的长子卢锡安先生卢锡安先生亦年近古稀,是天津市名中医卢锡安先生说,父亲的著莋的初稿、定稿都在他手中,准备在适当时机发表出去
呜呼!先生谢世后,剩有旧自行车1辆卖15元;1件栽麻里大衣,留给得子;余款300元不足以葬身,其他一无所有此真值我辈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