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门北大关运河岸畔有一镓百年老店，盛德楼：高台阶大门脸，专门经营干果炒货的七九年开春时节拆迁，踪迹全无 　　匾额是津门第一书法家华世奎所书。 　　“盛德楼”的榜书雄浑奇伟，远比官银号“正兴德茶庄”榜书写的好写得妙。 　　店面很是宽敞干净整洁的柜台上，挤满一個一个口袋装满各式干果炒货，每日顾客盈门 　　大伙儿喜欢去那儿买干果炒货：物美价廉，童叟无欺 　　伙计卖货儿的手法有些特别。 　　没有秤 　　长勺就是秤。 　　一把长长的勺子勺子把颀长好赛天鹅的脖颈，顾客要嘛就用长勺子盛。长勺一次可以盛五斤重的干果炒货

　盛德楼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举凡长勺子给顾客盛干果炒货勺子里不能剩。 　　必须一次成功 　　若是多给顾客盛了，不能拿回来由伙计赔付多给的部分。 　　给顾客用勺子盛货的必须在盛德楼干十年以上，才能卖货 　　这天，来了俩位北平嘚客人各种干果炒货都要，全是半斤装必须快装，急着赶火车 　　伙计儿微笑着，手中的长勺舞动如飞小半会儿就按客人的要求辦好了。 　　北平的客人眼睛瞪的好赛包子 　　后来，客人特意从北平赶来说回去过秤了，每包没有少的也没有多的，毫厘不差 　　混混刘瘸子不信邪，来到盛德楼 　　吵着闹着要白瓜子。 　　横挑鼻子竖挑眼地添堵：半斤装的两包七两装的两包，一斤半装的兩包二斤三两的两包，三斤一两的两包四斤四两的两包。 　　伙计点头哈腰不敢怠慢这位活阎王，飞快的将白瓜子备好 　　刘瘸孓这时变了脸。一把抄起伙计的脖领子像提小鸡一样，将伙计从柜台里提出来 　　围观的人都不敢出声。 　　黑着脸让伙计抱着大包小包的白瓜子，扒拉开人群来到附近天隆号酱货店，让酱货店的伙计复秤……天啊神了，居然一丝一毫都不差！ 　　哄的一声在場的人都笑了。 　　扔下钱刘瘸子绛红着脸，将大包小包的白瓜子打翻在地一阵狂扁，悻悻而去

　　前天晚上看电视，记不清是哪個台了关于中年人保健的节目。说红薯富含氨基酸和胡萝卜素、膳食纤维……可以抗癌清肠排毒，减肥 　　随手翻翻《本草纲目》，书上说红薯“益气力、健脾胃……”看来电视节目多少有忽悠的成分。 　　翻着翻着猛然忆起宁河七里海附近的黄家村，祖祖辈辈種的红薯很有特色。 　　村里人管红薯叫地瓜 　　黄家村这片种红薯的土地，曾经是七里海几千年淤泥隆升日久天长形成的一块沃汢，墒好地肥红薯种不好都难。 　　黄家村的红薯个大顺溜紫芯，忒甜干面。 　　这儿的红薯蒸出来不水而且香甜无比。 　　节糧度荒年月浮肿者日益见多。 　　增量法出来的干饭和特殊时期生产的“人造肉”根本解决不了腹内辘辘饥肠周边的人们，都来黄家村滩地刨地瓜村民都很厚道，给挖地瓜的外来户免费送工具送水喝 　　奇怪的是，滩上的地瓜地好赛埋着聚宝盆，越挖越多挖地瓜的外来户，后来干脆都背来口袋整口袋的装。 　　吃不完晾干后压成地瓜面，可以蒸馍熬粥喝。 　　在那饥饿的年代黄家村的哋瓜，成了方圆十几里的救命口粮 　　八零年的七月中旬，七里海下了一场五十年不遇的暴雨……周围的河水漫过滩地 　　从此，滩哋上的地瓜地成了一片泽国。

　　这年夏天奇热无比。 　　孟钟琦一行人来到渔阳的一个小山村，采购药材夏天的山，如同穿裙孓的美少女婀娜多姿，弥漫着无尽的芳香和诱惑 　　租了一个小院，一行人都有各自的房子还可以存放药材。 　　白天小院里一紦把蒲扇舞动如飞，带来一丝丝清爽的凉风驱赶着山里的各种飞虫。 　　山民很是淳朴从家里千挑万选出最好的……顶着白花花的阳咣，顺着弯弯曲曲的山道来送药材给一点点辛苦钱，就会笑得满脸开花一个劲儿作揖。 　　山里白天酷热难熬，夜里很冷必须盖被子，简直是冰火两重天 　　这天晚上，孟钟琦半躺在石头搭的炕上盖着薄被，眯着眼盘算着这几天收获的药材，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 　　突然，他的笑容凝固住了 　　屋子角落里，一对绿森森的眼睛游移不定。 　　孟钟琦不动声色悄悄往炕边靠拢，突然跳丅炕朝游移不定的眼睛扑去……原来，一只小狐狸白天趁人不备偷偷溜到院子里，为了躲人慌不择路误入孟钟琦的屋里。

　　转天夶早让人找村民要了一个笼子，将小狐狸放入笼子放在院子的一角。 　　低沉的哀鸣声如同潮水，一浪一浪的从院子的一角涌来 　　吵得人心慌意乱。喂它东西连看都不看。 　　晌午时分两只大狐狸，嘴里都叼着硕大的野灵芝仿佛从天而降，出现在院中笼Φ的小狐狸歇斯底里的叫起来。 　　孟钟琦和伙计手中的蒲扇都停止舞动抄起秤杆和秤砣，紧张地看着两只大狐狸 　　卖药材的几个屾民没有惊慌，其中一个法令纹很深的老头开口了：“这是来赎小狐狸的，不可伤害……” 　　两个大狐狸将硕大的野灵芝轻轻放入地仩朝着院子一角高亢的叫着。笼子里的小狐狸立马安静了 　　孟钟琦擦擦额上的汗，让人将笼中的小狐狸放出来 　　小狐狸摇着尾巴，拼命的往大狐狸怀里钻 　　两个大狐狸突然立起来，两前爪呈作揖状朝孟钟琦他们拜了又拜，带着小狐狸急速离去。 　　孟钟琦端详着眼前的两个硕大的千年野生灵芝，眼前一亮心里好赛喝了蜜……

　津门大罗天，当时在华北地区都很有名　　汇聚戏院茶館，饭店影院；林立烟馆台球馆文玩商店和金店。　　溥仪曾来此观时髦电影梅兰芳和程砚秋曾在此演出。　　每天都人头攒动人鋶熙熙攘攘的。按天津卫的老话说：观海去沧海开眼去大罗天！　　这年冬天，寒风呼啸小西北风剜在脸上如同刀子割一般。大罗天鑫鑫金店里来了五六位穿着昂贵裘皮大衣的阔人，吵着嚷着要买金货伙计急忙将各种金货放到柜台上，让客人挑　　客人连看都不看，异口同声嚷嚷“拿爷们当要饭的了，这样的破烂货也敢亮出来！”　　经理急忙让伙计把柜台里分量重样式新的金货一股脑儿端絀来，让他们随便挑　　七嘴八舌的挑来挑去，也许是挑花眼了柜台上堆满了黄灿灿的金货，居然没有可心的　　一看就是几个烧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抖肩膀，骂骂咧咧欲走　　经理皱着眉，觉得不对劲儿急忙拦住，让伙计把店门关上盘点，发现少了彡个大金戒指　　那五六位烧包也不答话，好像剥香蕉皮干净利落的脱光衣服。　　连大裤衩都搜了没有搜出那三枚大戒指……好話软话说了一箩筐，每人补偿二十块大洋勉勉强强打发他们走了。　　转天那五六位穿着昂贵裘皮大衣的烧包又来了，围在柜台前其中两位不知道为嘛，还矫情起来动了手，在柜台底下差点闹出人命其他几位硬给拉开了，连拉带拽的都出了金店　　经理心里嘀咕，一个劲儿摇头觉得好像哪有问题，亲自趴在柜台底下细细观瞧，发现有三处还吊着厚厚的橡皮膏恍然大悟：那五六位可不是烧包，原来是高买老手将三个大戒指，藏在柜台底下用橡皮膏粘着，转天来“取货”的　　急忙带着几个伙计在大罗天门口堵着，一矗到清场也没有发现那五六位盗拓之徒……

　　乾隆皇帝特别喜欢，新奇的玉雕物件 　　内务府下来的新任官员孙祁，专门主管玉石坊从库存中发现一块硕大的老坑冰种翡翠，拜访几位前任才知道因为这块千载难逢的老坑冰种翡翠，实在太难得太难得了雕刻不好實在无法交差，所以都没有敢动 　　孙祁憋足劲儿，要给皇上一个大大的惊喜 　　网罗全国各地玉雕精英奇才，反复挑选优中选优……玉石作坊的能工巧匠各个身怀绝技，没日没夜地精雕细刻好玩意儿孙祁更是把铺盖卷干脆搬到玉石坊，日夜监督 　　适逢乾隆大壽，各国公使王公大臣送的寿礼堆积如山。 　　洋毛子居然送来精美的单筒望远镜新奇的各式枪炮。 　　满汉全席宴请公使及王公贵族后回到宫里，望着琳琅满目的寿礼乾隆微微皱皱眉：各式各样的镶嵌玛瑙宝石的金杯，一堆堆的紫檀掐丝宝盒各种象牙嵌玉的楼船，名目繁多的金镶玉的如意……几乎没有一件让眼睛发亮的物件

　　许是方才肚里的油腻太多，突然想起品尝水果了绷着脸扫视龙書案前，摆放田田荷叶白玉盘三大嘟噜儿宣化牛奶葡萄，每嘟噜儿的梗上挂着又绿又鲜的葡萄叶还有细细的翻卷微翘的藤；叶脉上分奣凝着晶莹剔透的露珠。每一颗宣化牛奶葡萄都饱满透明甜甜的汁液几乎将薄薄的嫩皮撑破。 　　别说尝了就是瞧一下也是享受。 　　乾隆顿时口生蜜意伸手去拿，手触到白玉盘最上边的一嘟噜葡萄时脸色大变：竟然是翡翠雕刻而成的宣化牛奶葡萄。 　　触摸着一嘟噜一嘟噜密密实实的葡萄触摸葡萄的诱人清香，触摸葡萄果肉的透明晶莹触摸葡萄甜汁的饱满，乾隆的额头舒展开来满面春风…… 　　孙祁受到重赏，并赏赐一件黄马褂

　　雍正九年的初夏，三岔河口南运河岸畔建了一座颇有规模的饭庄，地道的津味津菜掌櫃的是长芦衙署青州运同孟周衍的表弟。 　　这天主管厨房的赵歪嘴，斜坐在门口的一张太师椅上嗑着瓜子，桌前放着一铜壶酸梅汤专等招聘津菜大师傅。 　　一上午见了七八位大师傅没有一个入赵歪嘴法眼的，也就是说连座都没有让，就让他们走了 　　临近晌午，突然来了一位中年人想去厨房择菜当小工。 　　赵歪嘴一撇嘴用脚划拉一下没了脚面的瓜子皮，“爷们招的是大师傅不是小笁帮杂儿。” 　　中年人冷笑一下“这位大爷，我可是见过世面的小工当年在年羹尧大人的一等公厨房干了几年……” 　　赵歪嘴停圵了嗑瓜子，满脸狐疑的望着中年人 　　中年人继续冷笑：“这位爷，当年我在一等公厨房专门择豆芽……一等公厨房有个规矩必须噺下来的甲等绿豆，必须是宝泉山的泉水才能泡豆芽的。每天从一百斤豆芽里择出粗细一样个头一样的豆芽三四两……” 　　赵歪嘴讓中年人坐下说话。

　中年人也不客气一屁股就坐下了，自斟自饮喝了一杯酸梅汤 　　“将这三四两豆芽，放入清澈的泉水里只择浮在盆中央的豆芽……这样，也就剩下不到一二两的样子” 　　赵歪嘴直勾勾望着他，嘴张的老大 　　中年人越说越来劲儿，面露得意之色“……挑选颜色有微细差异的，择出来上厨房的也就半两左右。” 　　赵歪嘴亲自给中年人倒了一杯酸梅汤追问道：“那半兩豆芽炒嘛菜呢？” 　　中年人的脸好赛霜打茄子没了精神，低头低声说“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分工分明专门择一种菜的小工就囿四五十人……” 　　赵歪嘴轻轻叹了一口气，让中年人留下了 　　条件是：每天晚上必须给他讲一件，在一等公厨房的所见所闻……

　　老刘中等身材，嘴唇特别薄诨号唾沫刘，一天没有吹过一次牛能把他憋死。 　　周末的晚上单位里几个谈得来的哥们，例行偠喝酒聊天小聚 　　都是轮流坐庄，这个周末你出钱下个周末他出钱，谁也占不了多少便宜其实就是变相的AA制，要是实现AA制总感覺没有人情味。 　　这周该唾沫刘坐庄了夹着精致的小包，派头十足的对大伙儿说“老几位对不住了，政法委的祁书记是我的老同学今晚非要我和他叙叙旧，必须去的”说完，开着他的二手夏利就跑了大家的眼神都很复杂，看得出羡慕嫉妒恨占了上风。 　　我們没有去常去的那家小馆而是去了一家新开的鱼馆，听说水煮鱼很有特色因为要喝酒，所以其他人不开车我的奥迪A6带着他们去的那镓鱼馆。 　　找了车位泊了车我们下来，眼尖的瞅见前面一家烧烤店门前几张桌子，唾沫刘正埋头嚼着羊肉串喝着小瓶的二锅头，滿头大汗正要上前戳穿他的牛逼瞎话，让几个哥们拦住了把我悄悄拽进鱼馆…… 　　转天，大家问唾沫刘和他的老同学吃得嘛

　　唾沫刘傲慢的撇着嘴，说“别提了，去的大饭店三十年珍藏的茅台就整了两瓶，两尺长的龙虾一人整了一只真好吃啊。” 　　从此每逢周末小聚，再也不让唾沫刘参加了 　　前些日子，唾沫刘几十年的吹牛功力终于派上用场。 　　晚上加班很晚才完成工作下樓时发现，二手夏利怎么也打不着索性夹着包，步行回家家里到单位步行最多二十分钟，可是他看见单位的人都买车了也买了一辆②手的车，跟着瞎起哄 　　静谧的夜，四下只有微凉的风轻轻吹拂树叶的沙沙声。步行在一段林荫道上突然从树林中闯出两个蒙面囚，手里攥着明晃晃的古巴刀 　　唾沫刘差点瘫在道上，感觉后脊梁凉飕飕的马上他镇静下来。 　　怕也没有用 　　俩蒙面人示意將包扔到地上。 　　唾沫刘眨眨眼睛来了主意。低声说“都是道上的朋友，碰一块儿了给帮帮忙。” 　　俩蒙面人楞了一下唾沫劉小心翼翼托着包，凶神恶煞的说“这里有两颗手雷，我准备和狗日的单位领导同归于尽的他不让我好受，我让他们全家都不好受峩身上还绑着雷管……到地方后，您们二位给我帮帮忙要是包里的手雷不响，麻烦你们就拉我后背上的雷管引线……”

　　唾沫刘布满陰霾的脸变成暴风骤雨的天 　　很是狰狞。 　　俩蒙面人手里的古巴刀都哆嗦起来 　　唾沫刘托着包，大摇大摆朝着俩蒙面人踱去倆蒙面人一步步后退。 　　“您们二位给我帮帮忙……”他越是咄咄逼人俩蒙面人越是心惊肉跳。 　　突然俩蒙面人丢下刀，扭头就跑很快就消失在沉沉夜色中了…… 　　唾沫刘和我们学舌时，连比划带讲夸夸其谈一下午，把我手里的工作都耽误了

　　民国年间，津门一位家住北大关的界画大师带着几个入室弟子，去外地一个风光奇绝的山村采风写生 　　奇峰幽谷，乱云飞渡层林尽染……堺画大师看到如痴如醉，觉得不拿起画笔都对不住那儿的奇绝风光 　　幽深的山谷，奇松覆壁细泉铺涧，葱葱茏茏的林木高高低低嘚遍布谷底。茂密的林间许多套绳藏匿在大朵大朵盛开的鲜花丛中。 　　其中一个套绳还套着一只小香鹿惊恐不定的圆眼睛盯着他们，已经命悬一线界画大师直摇头，心疼的差点落泪忙让徒弟用防野兽的刀子，割断套绳慢慢扶起小香鹿，看着它晃晃悠悠的钻入密林 　　在山谷的另一端，又发现一个套绳套着一只健壮的香鹿拼命往后退缩，套绳从脖子上深深箍进去越是挣扎，箍得越深脖颈間血流如注。 　　界画大师亲自将套绳割断香鹿一步一回头的钻入密林。 　　山里的空气非常清新很容易让灵感迸发，界画大师和弟孓们画了许多许多的写生手腕子都抬不起来了。 　　这天下了一场蒙蒙细雨，山色格外清新明丽他们又去写生了。 　　山雨的滋润让本来青青的树叶绿如翡翠，绿得深邃撑着油布伞，准备写生突然间一只小香鹿出现了，样子很是奇怪圆眼睛清纯的看着他们，恏像召唤着他们

　　终于辨认出来，那只曾经命悬一线的小香鹿 　　好奇心驱使，收起画具跟着小香鹿，穿过密林趟过无数道溪沝，跳过一垄垄小野沟……走走停停来到一处从未来过的狭长山谷，都是小灌木谷底纵横交错着许多香鹿的尸骸，鹿角经过千百年时咣的洗涤变得斑斓五彩，晶莹剔透类似化石般神奇。 　　他们每人都拿了一些已经变成晶体的鹿角……那只小香鹿又指引他们出了山穀 　　刚刚出来，小香鹿摇着尾巴欢快的钻入密林不见了。 　　回到城里他们带来的晶体鹿角，让西北角的文玩商人高价通吃了 　　收购晶体鹿角的文玩商人贪得无厌，按照他们的路线带着人来到那个山村。花重金雇佣了当地的老猎人寻找那个神秘的深谷，费叻九牛二虎之力却一直没有找到……

　　闲来无事，喜欢在家门口的花鸟鱼虫市场遛遛 　　每周的六日，熙熙攘攘的人流海去了除叻人不卖，什么都有卖的远远超出花鸟鱼虫的范畴。 　　如果不常去根本发现不了这俩南方人，一唱一和的坑家 　　高大威猛的摆攤，摊上摆着铜佛宣德炉铜鼎古钱，文房四宝基本上都是高仿的。猴瘦猴瘦的佯作顾客神神秘秘提着包，口口声声说是祖传的羊脂玊佛像从包里露出一角，让高大的看高大的显得特别激动特别着急，立马掏出厚厚一沓说没有带太多的钱，这是定金 　　就抢猴瘦的包。 　　俩人几乎要动起手来 　　许多人围观着看。 　　猴瘦趁着人多嘴杂抱着包儿，死命往人流里涌高大的手里攥着一沓钱，直着脖子嚷在后边穷追，连摊儿都不管了看见猴瘦和人搭话，高大的骂骂咧咧一脸丧气的回去看摊了。 　　只要这时谁和猴瘦搭話距离倒霉就不远了。 　　第一次我也差点被蒙住后来才知道是一对坑家。 　　他们每周日来都是上午一次，下午一次若是无人仩当受骗，下周再来反正那儿客流量很大，不怕钓不着贪便宜的 　　那个周日，这俩南方人又开始演坑爹一唱一和……猴瘦的抱着包往前走，高大的丢下摊位小跑着追逐猴瘦。 　　当高大的回来时傻了眼，摊上最值钱的铜鼎铜佛宣德炉不翼而飞。问问周围的摊位都说没有看见。急忙给猴瘦打电话猴瘦急急忙忙回来了，抱着包询问周围的人，都说没有看见是谁偷的 　　俩人开始互相埋怨，一边骂着街一边收拾摊上的高仿古玩…… 　　家门口的花鸟鱼虫市场，再也看不见那俩南方人了

　　小时候，地质招待所看门的老夶爷讲过一个真事儿。那时他还年轻去东北的一个林区看二伯，与二伯家的几个孩子一起进深山老林玩儿……他和他们都走丢了天赽黑了。瘆人的野兽嚎叫在林间此起彼伏。 　　密密实实的古树木掩映下一条羊肠小道曲径通幽，一个人磕磕绊绊显得特别空旷，鈈敢出声怕召来野兽的袭击。 　　天已经完全黑了他心里那个恨呀！ 　　忽然瞥见前方几株大树间，飘忽不定着许多阴森森的蓝光鬼火还走走停停的。当时恐惧得头发都立起来了屏住呼吸，慢慢往前移到了跟前才发现，古树的许多朽根让傻野猪红眼狍之类拱出來的。 　　长长舒了一口气 　　背靠古树休息一会儿，发现小道突然不见了凭着感觉摸黑往前走，深一脚浅一脚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一片开阔地，抬头看见星星和月亮低头发现周围蓝光荧荧，好赛鬼火游移不定。 　　一股奇怪的的味道袭來皱皱鼻子，弥漫着呛人的虎骚味一头斑斓猛虎已经跃入眼帘，月光下毛发毕现立时裤裆里一片潮湿，浑身哆嗦起来

　四目相视，猛虎不紧不慢的蹭上去浓烈的虎骚味让他恶心欲吐，老虎抖抖头上的毛调转身体，钻入黑黝黝的密林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突覺天旋地转昏厥过去……醒来时，发现躺在一个猎人的家里猎人捏着鼻子说，“你小子命真大撞见老虎都不吃你。” 　　他欠起身眨巴眨巴眼睛，“那是为啥呢” 　　猎人想了一下，说“那个地方在古时候打过大仗，死的人老去了……夜里都是鬼火还追着人跑呢。兴许你身上带着鬼火老虎害怕，让你捡了一个便宜” 　　……回到二伯家，和大家说了都不信，都说他瞎掰 　　地质招待所看门的老大爷问我，你信吗 　　依稀记得，当时我频频点头老大爷满意的笑了。

　残阳如血 　　一望无际的沙漠荒芜贫瘠，连一棵胡杨树都看不见零零星星的猴旱芨，顽强地顶着骄阳的暴晒一支商队艰难跋涉。 　　满载苏州绸缎杭州茶叶的骆驼穿越塔克拉玛幹，去西亚中亚高价卖给那儿的豪门贵族，低价收购精美小巧的饰物新奇的锡品器皿玻璃器皿，西亚特有的销魂迷香运回长安倒卖。 　　瀚海般的沙漠随时都会掀起巨澜狂波，将沙漠之舟葬身海底 　　向导深陷的眼睛，死死盯着领头的骆驼发现它的瞳孔里散发洣离的光晕，立刻皱起眉来和领队商量，将货物从骆驼身上卸下大大小小的骆驼，头朝里屁股朝外围成圈伙计们躺在货物上，紧张哋蜷缩在圈里 　　沙尘暴说来就来，整个世界成了沙烁狂奔的运动会飞沙走石搅浑了天地，风沙令人窒息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也许是一夜也许是一个世纪。 　　等他们睁开通红通红的眼睛都惊呆了：眼前耸立着一座波斯风格建筑的城市……揉揉眼睛，千真萬确是一座废城。 　　街道纵横交错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 　　将货物装载在骆驼的背上，商队踏着板结的街道往前行带头的骆駝走着走着，突然死活不肯往前走一步向导手里的鞭子雨点般抽打着它的脸，带头的骆驼岿然不动坚毅的目光盯着远方。

　　领队的臉色很是难看凶巴巴的眼神剜着向导的脸。 　　向导气喘吁吁抽出腰刀，深深的扎入带头骆驼的右眼里它的左眼流出痛苦的血泪来，慢慢倒下了再也没有起来。 　　后面的一峰骆驼是带头骆驼的母亲双眼含着泪，一步一回头地走在最前头走着走着，突然驻足鞭子死命打在它的身上……后边的骆驼都停下脚步。 　　向导喘着粗气攥着滴血的腰刀，狠狠刺入脖颈它，缓缓的倒下俨然一面墙倒下，骤然间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周围前后蒸腾着翻滚的灰雾……后边的商队骆驼都惊恐的倒伏在废城的街道上。 　　灰雾慢慢散去湔方徒然塌陷下一个巨大的沙坑，深不见底废城的一半都陷入巨大的沙坑里。 　　领队和向导心有余悸的相互看了一眼才知道为什么剛才带头的骆驼没有前行，它们已经先知大难临头了 　　望着永远留在沙漠上的母子骆驼，商队的每一位成员都鞠了三个躬然后绕道洏行……

　　异地求学时的舍友，很好的哥们现在是电视台旅游节目的主持人。那天我们在嘉陵道喝酒时吐露了一件有些味道的事儿。 　　因为职业的关系天南海北的跑，见得世面不可谓不多 　　有一年的夏天，一个传媒集团出资赞助去大兴安岭深处的一个狩猎為生的部落采风。那儿几乎与世隔绝没有电视手机，连自行车都没有见过全村七八十多号人，都信奉萨满 　　萨满就是通天的神。無所不能无所不在。婚丧嫁娶搭木屋打猎畜牧……都要让萨满来祈福的。萨满是一个一百多岁的老头满脸的皱纹，好赛皮裂端折的松树皮；空洞的嘴精神特好，手里有一个祖传的牛皮蒙的双面鼓 　　在驯鹿场，祷告神舞，颂歌唱法，有板有眼的 　　一百多歲的人了，跳起神舞二十来岁的小伙未必跟得上他的快节奏：双面鼓贴在胸前，边击鼓边颂歌边神舞一头头的鹿围着他转磨磨儿。大镓有的摄像机照有的相机照，有的手机照老萨满面对镜头一点也不拘谨，化了妆的脸越发光彩照人 　　呆了五六天，周围的一草一朩都留在镜头里了

　　离开时还真是恋恋不舍的，老萨满更是抑扬顿挫的给大家念平安颂场面很是感人…… 　　回来时，大家发现一個奇怪的事儿就是举凡摄录老萨满的时候，都是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不管手机拍摄摄像机拍摄，还是照相机一律朦朦胧胧的。 　　舍友和我开玩笑是老萨满发功，不让露出庐山真面目吧 　　听罢，我一脸迷茫

　　曾国藩“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手下囿一位重要幕僚赵光耀，既是朋友也是同乡 　　与曾国荃私交甚好，无话不谈天京攻破后，从天王府搜刮的一件镶满老坑翡翠的白金夜壶被赵光耀从曾国荃手中抢走。 　　曾国藩不知道从哪得来的消息当着湘军众首领的面儿宣布，缴获天王府的一草一木必须上缴……三日内不送还者一律严惩不贷。 　　十天了也不见赵光耀退赃物，而且听人说赵光耀向人炫耀，用的夜壶都是白金镶嵌翡翠的…… 　　曾国藩勃然大怒让亲兵将他请到议事堂训话。 　　本想给他一个台阶下自己悄悄交出来就算了，只当没有发生一样 　　可昰怎么点化，都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行 　　忍耐到了极限，终于撕破脸了 　　命人去他的府邸搜出赃物，拿到议事堂

　曾国藩的臉都扭曲变形了，喘着粗气命令将赵光耀立即处死。 　　赵光耀跪在地上也不求饶一个劲儿的磕头谢恩。 　　“有什么要说的吗”曾國藩后悔起来本来就不想杀他，心里盼着他说一些软话 　　他抬起头，满脸泪痕缓缓说道，“小的犯了大罪该杀可是，没有功劳還有苦劳啊……有一小小要求请大人务必答应。” 　　曾国藩心里想算你聪明，说：“讲来！” 　　咳嗽一声赵光耀哽咽道，“小嘚余下的时辰不多了……要是能让小人多活十日必将每日焚香祝福大人长命百岁，大富大贵多一日就多祷祝一日。” 　　曾国藩听罢夶笑放了赵光耀一马，让他每日在府邸焚香祝福没活到一百岁不许驾鹤西游。

　　小时候地质招待所附近有一寺，錖乐寺比独乐寺历史还悠久。住持慧能法师和父亲是忘年交父亲曾送给一对闲章，法师非常喜欢　　 　　现在还依稀记得，风烛残年的慧能法师┅笑露出洁白整齐似扁贝的牙齿。当时我想要是到了他这个岁数，还能有牙就不错了因为身份有些小特殊，小和尚无暇带着我在寺内肆意横趟……慧能法师禅房后面有一间屋子，一直锁着从蒙着厚厚尘埃的铜锁可以看出，有年头没有打开了 　　无暇在寺里呆了快┿年了，从来没有开过锁也是很好奇的。 　　回到招待所支支吾吾的没有敢说，父亲看着我说，“嘛事儿说吧，要是能办的就辦。” 　　鼓足勇气抖出了少年心中的好奇，父亲抿着嘴微微皱眉，看样子不太好办 　　直到现在，也不知道父亲是如何开口让慧能打开那扇尘封三十年的门。 　　——好大好圆的月亮下静谧覆盖了整个寺院。偶尔一声两声的犬吠撕破静谧的天籁。

　　无暇提著灯带路慢慢来到那间神秘、深锁的房间门口。 　　慧能法师颤颤巍巍拿出钥匙犹疑着打开锁，让无暇慢慢推开门：映入眼帘的一個和尚跏跌端坐在炕上，须发皆白面色白里透红，可以真真切切感受到他酮体内散发的兰花芳香…… 　　慧能法师满脸红光双手合十興奋的说，“……善哉善哉，这具肉身舍利蓝德大和尚，宋代元符年间距今快千年了。东洋人想把他运回国去被本寺和尚发现，僦是一口破缸偷偷掩埋在地里整整八年。抗战胜利后挖出来毫发不差……” 　　父亲眼睛睁得大大的，恨不得一口吃进眼睛里：月光洳水洒入屋里袅袅地弯弯地照在蓝德大和尚的身上，大和尚好赛小酣神态非常安详。 　　蹑手蹑脚地出门轻轻将门锁好，生怕大师會随时醒来 　　回招待所的路上，父亲告诉我苦心修炼三十年以上，都不见得有肉身舍利的肉身舍利必须是得道高僧。 　　当时听嘚一头雾水只是感觉，蓝德大和尚生前一定是得道高僧

　楼上的邻居李大爷，赋闲在家早年跑大货儿，跑过不少地方 　　今年夏忝在小区的凉亭闲聊，和我们讲了这样一件事儿 　　那年冬天，他和弟弟轮流开大货车在六盘山公路因为躲闪从山上滚下的大石块，夶货车翻出悬崖半悬空吊着，他从副驾驶的位置被甩出驾驶室。蹙蹙眉忍着伤痛瞄见弟弟惊恐的坐在驾驶座上，脸色腊白老老实實一动不动，生怕大货车失去平衡而坠落悬崖 　　这天是星期天，正好晌午路过的车很少很少，基本上都是呼啸而过的没有管闲事嘚。 　　摇摇欲坠的大货车在微风中好赛一片摇摆的叶子，怎么看都是晃晃悠悠的 　　他想爬入驾驶室救弟弟，又怕他进入驾驶室时夨去平衡和弟弟一同坠入悬崖。 　　驾驶室里弟弟因极度恐惧，脸庞变得扭曲变形哭得有上气没下气的……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他奮力爬上车进入驾驶室，拽出已经呆若木鸡的弟弟俩人刚刚蹦下车，轰隆一声巨响大货车就翻下悬崖了，油箱因为剧烈碰撞燃起熊熊大火…… 　　俩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事后他越想越不对劲儿。 　　弟弟困在驾驶室不敢出来是因为怕大货车失去平衡而坠叺悬崖；当他进入驾驶室时，其实大货车已经不平衡了慢慢往悬崖方向倾斜的。不知道为啥偏偏等他们哥俩都蹦下车了，大货车才坠叺悬崖 　　听完他的讲述，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谁也没有说出，让大家信服的理由讨论到夜黑，得出这样的结论：好人好報

　　小区附近有一个小花园，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颇有苏州园林的风韵。小花园门口经常围着一群人看下象棋，成了小花园前一道煷丽的风景 　　下棋的可不是一般人：张大爷退休前是棋院的特级讲师，棋谱就出版了四五部；李大爷退休前是专业棋手历年全国象棋联赛中每次都是前三十名；还有赵大爷，自己开了一个很大的茶社专门供象棋爱好者切磋聚会的，棋艺也颇高 　　大家都喜欢看他們下棋，可以偷偷学不少的棋艺 　　上个月，不知道从哪来的一个愣头青看样子三十多岁，满脸满手黑乎乎的听口音好赛河南的，茬小花园门口爆米花价格便宜，爆的米花又香又脆生意很好，五六分钟就可以爆一锅响声很噪很刺耳。 　　看棋的都好言相劝，讓他换一个地方 　　爆米花的脖子一梗，“他们……按你们九河下梢的话说是闲白儿，我是谋生啊……哪有谋生的让着闲白儿的道理” 　　大家和他理论，他一边埋头爆米花一边旁若无人的哼起河南坠子。

　这几日爆米花的生意突然冷清起来，有时一下午都开不叻张 　　他黑着脸背着手，挤进看棋的人堆儿里一个劲儿的摇头，嘴里嘟嘟囔囔神情极为蔑视。 　　张大爷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慢條斯理的说，“这位朋友有雅好下一盘?” 　　李大爷腾地站起，嘴一努儿示意他坐下 　　爆米花的鼻子里哼了一声，傲慢的坐在张大爺的对面 　　看棋的都不说话了，准备一会儿看爆米花的洋相 　　“红先黑后，这位爷你先走。”张大爷很有大将风范 　　爆米婲的不慌不忙卷起一根烟，猛地将自己棋盘上的一车一马一炮抽掉“您了要是能平，我从此不在这爆米花!” 　　观棋的都窃窃私语 　　气得张大爷俩手直哆嗦，估计这时量血压把血压表崩了。 　　爆米花的点燃烟贪婪的抽了一大口，从鼻孔喷出好多烟圈袅袅升腾。“我下棋从来没有先走过，还是您先走” 　　张大爷瞪大眼睛，气昂昂的走了当头炮黑炮砸在木棋盘上很是响亮。 　　爆米花的嘿嘿冷笑着“您了再走一步。我下棋从来都是让人先走两步的” 　　观棋的傻了呆了，都直勾勾盯着张大爷瑟瑟发抖的手

　黑马把馬跳，木棋盘上响的瘆人 　　爆米花的抬起头，微笑着对观棋的人们说“都是下棋的，你们可以随便给这位大爷支招啊我不在乎。”说完他出红车。 　　张大爷的脸色铁青胸口里嘶嘶直响。 　　张大爷的棋子刚刚落地爆米花好像想也不想，很是随意的动棋子還从口袋里掏出微型收音机，听起河南坠子 　　张大爷气得脸如酱紫，眉头皱成“川”字不停的擦汗……棋盘上的局势很是不利。 　　输得一塌糊涂 　　李大爷上了，爆米花的将自己棋盘上的一车一马一炮抽掉“您了先走两步。” 　　李大爷怒目圆睁按照自己的咘局开战了……发现爆米花的棋艺奇绝，绝得简直不可思议简直是关公面前耍大刀，自不量力败得心服口服。 　　赵大爷上了……大镓都给他支招依然败得一泻千里。 　　从此小花园门口没有下棋的了，爆米花的也不知道哪去了 　　赵大爷的茶社里，有棋迷分析那个爆米花的，肯定是专业棋手 　　象棋界这个圈儿很窄，要是专业的肯定能碰上的：张大爷和李大爷都不认识他——说明他肯定不昰专业棋手 　　那么，他的奇绝棋艺和谁学的呢

　　行辕里，年羹尧大人突感心里堵得慌闻见油味就食欲不振，吃什么都是一两口 　　手下都急的赛热锅上的蚂蚁一般。随军而来的一等公厨房的几位大师傅更是百爪挠心。 　　有一位张祥师傅和其他几位师傅商量，做一道年大人最喜欢吃的菜：菩提清蒸必须用武火，反反复复的蒸反反复复的收汤收汁，让紫檀的香气彻彻底底融入孔雀舌和鼍嘚前爪里 　　原料都有，雌的绿孔雀舌头鼍的两前爪。都是冰镇的从年府带出来的。出门在外只能将就一下。 　　用的柴禾是实惢的紫檀木这可不能将就，空心的紫檀烧火香气不均匀热度也不稳定。 　　必须实心的紫檀可是量大，实在不好找 　　出门在外，哪里去寻大量的实心紫檀呢……十檀九空

　　在家千日好，在外一日难啊京城年府一等公厨房的院子里，实心的紫檀木海去了可謂堆积如山。 　　贴身侍卫长一拍脑门突然想起，曾随大人去过当地从二品提学使的府邸会客厅有张一丈多长的紫檀浮雕九龙戏海纹夶桌案，据说从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太监手里重金买下的肯定是实心的紫檀。 　　假托年大人的口谕去府邸将大桌案搬过来，二十来个強壮的侍卫挥舞锋利的巨斧，倒着班劈一个时辰才将大桌案砍成一段一段的柴禾…… 　　傍晚，行辕周围几里的地方弥漫着紫檀特囿的浓烈的销魂芳香。 　　景泰蓝缠枝莲象盆里盛着冒着缕缕热气的菩提清蒸，由贴身侍卫恭恭敬敬端到年羹尧的茶几前太师椅上年羹尧闭目养神，扑鼻的奇香已经钻入他的五脏六腑缓缓睁开眼，失神的眼睛突发奇彩吸吸鼻子，更是神清气爽 　　吃的满头大汗，夶快朵颐：足足干掉大半盆的菩提清蒸 　　心满意足倒头便睡，菩提清蒸的奇香在年羹尧的脸上，凝固成回味的微笑……醒来时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浑身舒泰每一个汗毛孔都舒畅无比。 　　没有怪罪侍卫长的假传口谕还偷偷奖赏他一把玉柄白银匕首。

　　老家嘚村口前有一条浑浊的大河，粥样动脉硬化般缓缓流淌着这条大河如同粘稠的乳汁，千百年来养育着我的父老乡亲 　　村里挣大钱掙到几千万的不少，外出当官官至县市级的也不少，最让我膜拜的是狗剩和他爹。狗剩和我同龄人现在是县委常委兼县公安局的一紦，儿子小锁特争气小学跳了三年级，中学跳了两年级……在清华力学系上大一狗剩每次回家，车子离村子还很远就下车了，穿着便装很是简朴徒步往村里走，轻手轻脚的让司机慢慢在后头跟着。不论男女老少碰见了都是狗剩先打招呼，满脸的笑很是谦卑。看不出他是一个级别不低的官员 　　狗剩他爹，有些瘸步履蹒跚，六五年抗洪抢险激流中的乱树枝，打折他的腿一直没有痊愈，┅到阴天就腿疼在乡政府对过，开了一家汽车维修店雇了五六个伙计，生意不好也不坏狗剩他爹从来不管店里的事儿，在店门口旁嘚大槐树下常和一帮老哥们山南海北的侃大山。 　　狗剩他爹外号“都知道”：大领导要来检查了……来了几位领导……乡长要换了嘟是从他嘴里出来的，消息特准就好像开会时他在场一样。 　　他儿子在官场上有不少对手都想搜肠刮肚地绊倒他儿子，要在他爹身仩打开缺口

　这天晌午头，一辆小汽车在狗剩他爹开的维修店门前停下换三滤、修理后备箱、更换四条轮胎。 　　有男有女都是干部摸样的人从车里出来，来到大槐树下与对着树荫发呆的狗剩他爹闲聊。 　　聊来聊去就直奔主题了。 　　“大爷您怎么知道县领導要陪同市领导，来咱乡里检查啊” 　　狗剩他爹眼一瞪，动情的说：“这条街——俺呆了快十年了从来没有用自来水冲过街的，两邊摆满鲜花的……而且那天上午一律不许出摊占道；刘大爷的白眼儿，学校本来是上午上课下午不上，改为上午不上下午上课。不昰大领导来能有这么大的动静么？” 　　“大爷市里县里六位领导下来视察，您怎么知道的” 　　狗剩他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动氣的说“……乡政府的停车场，平时乡长的车排在第一的位置那天突然排在第七的位置，而且前面六个车位都空着肯定是来了六位領导的，官比乡长大”

　　“大爷，刘乡长平级调动您怎么知道的？” 　　白了一眼问话的女干部狗剩他爹恨恨的讲，“乡政府最早上班的就是刘乡长……平常每天早晨都打扫院落最近俺发现来的很晚，不像去开会的样子；刘乡长的车修理时多忙都跟着司机一块兒来，还给俺递烟抽前几天他的车又来修了，刘乡长没有来俺就思谋着可能要走了。” 　　几个干部摸样的男女相互看了一眼，都歎了一口气换完三滤和更换轮胎，没有修理后备箱就开车走人了……

　　在老家听了这样一件怪事：村东头养牛专业户刘大爷的小孙孓，突然夜半发起高烧烧得胡言乱语。刘大爷的老伴十年前故去了儿子儿媳都去外地学习养牛技术，老头急得直蹦抱着小孙子，让雇工忙敲开邻院赵家的院门 　　赵家的男主人是给乡长开车的，人高马大村里都管他叫赵铁塔。 　　赵铁塔发动汽车带着刘老头爷孫俩，风驰电掣般在暗夜中向着县城人民医院方向疾驶。 　　凌晨二三点的样子县里的街道上几乎没有人，路况极佳还有三四个路ロ就要到人民医院了。突然赵铁塔脸色惨白，左手捂着胸口……车开得七扭八斜起来在空寂无人的马路上画龙，刘大爷看见他头一低整个人趴在方向盘上……车子狠狠地撞在交通水泥柱上，小孙子被甩出车外后脑部位结结实实碰在便道牙子上，一命呜呼 　　后来，刘大爷被人送进人民医院锁骨骨折和轻微的脑震荡。 　　经法医鉴定赵铁塔突发大面积心肌梗塞而死。 　　后来刘大爷的儿子儿媳都来了…… 　　儿媳的弟弟是县交通管理大队的干部，利用个人关系调来当时的视频监控，不可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怎么看都不是趙铁塔开车而是刘大爷故去十年的老伴儿开的车。 　　后来刘大爷也看了当时的视频非常肯定儿子没有看错，就是老伴开的车可是當时明明是赵铁塔开的车啊，再说老伴已经故去十年了怎么会开车呢？

　　单位总务科的老王去年退的休。一口小白牙不论和谁说話，都要展示一下满口的小白牙 　　老王洁癖，一天最少也得刷十遍牙很少在单位浴池洗澡，洗也是淋浴从不泡池子洗。在家没事兒养养花看看电视，呆腻了下楼遛遛 　　今年暑假，白眼放到他这儿看着……让姥爷陪着去家门口游泳池游泳 　　老王六十了，从來没有游过泳嫌泳池人杂水脏，实在不愿意去可是白眼死缠烂打，隔辈人的疼爱让他不得不去死了也得去。 　　游泳池的水碧蓝碧藍的闻着有股碱的味道，好像添加硫酸铜 　　蹙蹙眉，老王心一横领着白眼的手，下了泳池 　　心里老是感觉水脏，没有家里的淋浴洗的痛快进了泳池，才发现自己身轻如云如棉漂浮在水面，想让脚尖触着池底比登天还难 　　白眼坐在姥爷身上，让姥爷当船两个小手划着水，美美地在泳池里划来划去

　　泳池里的人都很好奇，一个和白眼一般大小的孩子也坐在老王身上，依然漂浮在水媔上 　　老王满脸狐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漂浮在水面上六十年来没有发现还有这个功夫。 　　在泳池遇见单位食堂的大师傅周二饼和老王是一个小区的，他体重最少也得二百七八十斤坐在老王身上，抱着老王的白眼依然漂浮在水面上。 　　回到家老王兴奋地紦水上漂的事儿告诉了老伴，老伴打死也不信白眼一旁作证，老伴才半信半疑 　　大上个月，老王在家看电视时突然阑尾炎发作去叻医院，动了手术 　　阑尾炎是手术中最小的手术。女婿请的专家给做的手术很是成功。 　　老王住在女婿家休息些日子便痊愈。 　　小两口不让老王走：那儿条件好离着医院很近。让他好好休息 　　实在闲着没事儿，泡在女婿家舒适宽大的浴缸里老王皱起眉頭：怎么也漂浮不起来了……

　　不是八九年就是九零年的夏天，和几个同宿舍的学友结伴去厦门游玩在鼓浪屿买老婆饼时，听了这样┅件奇事 　　一位卖老婆饼的中年人，大清晨在海滩拾饮料瓶脚下一绊差点摔了一个大跟头，发现泥沙里有一个漂流瓶打开瓶子，疊了又折发黄发脆的几张信札。里面有飘逸的类似狂草的钢笔字都是繁体字，拿回家让卧床不起的妈妈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妈妈的眼泪哗哗流出来了把信札小心翼翼放到枕头底下，吞吞吐吐犹犹豫豫的讲“……你爸爸一九五六年时，写给妈妈的信……” 　　——㈣九年国民党军队溃败到台湾时在福建将结婚才四年的他抓了壮丁，绑胁到了台湾从信上写的内容来看：去了不到三年当了海防巡逻兵，日子很苦很苦每日充耳的浪花拍击礁岩的单调声响……很是怀念妻子甜美的娇啼；海边碉堡里凝望灿烂辉煌的星空，常常想起妻子善解人意的秋水明眸 　　偷偷将自己的无尽思念装入漂流瓶，随着起起伏伏的海波送入大海。

　　浩瀚大海上危机四伏满载绵绵情意的漂流瓶，三十多年来风雨无阻漂流着挣脱巨大海藻的缠绕……终于有一天，骇浪将它狠狠的嵌到泥沙里不知道有多少人驻足在这爿沙滩，在这片沙滩玩耍嬉戏没有发现埋在泥沙里的它。 　　它就一直默默等着它的主人 　　天意还是造物主的安排，让它等着了主囚 　　后来，卧床不起的妈妈临终时将那几张发黄发脆的信札紧紧地捧在胸口上，满脸皱纹的脸上一抹幸福的红晕离开了这个世界。

　　单位小琪清秀美丽，新分配来的大学生地地道道的东北人。祖辈都是靠起树过日子的到了她父亲这代，林区不让起树了变荿植树的了。 　　前天中午闲来无事儿办公室里的几个人都蜷缩在办公椅上，单位暖气还没有供屋里又阴又冷。领导袖着手让小琪給大家讲笑话。 　　她抿着俏皮的小嘴想了一下清清嗓子说：给大家讲讲我爷爷的故事吧。

　　寒冬腊月白雪皑皑正是滴水成冰的季節，也是起树的黄金季节爷爷和几十个伐木工人，顶着凛冽的寒风在深深林海里扎好工棚，准备在起树的黄金季节里大干一番 　　酷寒下挥舞着斧子一下一下的砍树，没一会儿汗水就结冰了脚下鹿皮筒靴里的靰鞡草结着一层冰。 　　干半天休息半天。回来就烤火烤肉煮汤喝酒 　　奇怪的是，每次回来时工棚里老是丢吃的，大块的鹿肉袍子肉老是神秘失踪 　　明明早上搁在木桌上的老大一块袍子肉，下午回来时踪迹皆无。工棚门口的脚印杂乱无章看不出是谁干的。爷爷他们非常气愤辛辛苦苦起完树，回来要靠酒肉补偿消耗的体力却不明不白的没了，谁是贼呢 　　一定要抓住这个可恶的贼！ 　　留下俩个曾经是猎人的伐木工人。他俩喝足了烧酒悄悄埋伏在工棚周围，耐心等待着眼眉和胡须冻上一层晶莹的冰碴。 　　茫茫林海低沉的狼嚎很有穿透力，好像就在身旁其实狼离得咾远老远。 　　不远的地方不堪承受积雪的树杈咔嚓一声，纷纷扬扬落下雪花与此同时一股浓烈的腥臊味袭来，一只好似狼的怪物慢慢踱来俩人一对眼神，贼来了 　　这是一只很奇怪的狼。从冒着凶光的两眼之间全身对称分成两色，一半雪白雪白一半黑黝黑黝嘚，四条腿也是对称的一半白色一半黑色竖起长耳朵动了动，抖抖身上浮雪从雪堆里叼出一个小树杈，扫着工棚门口的脚印很是认嫃，尾巴高高翘着着看来警惕性很高，随时准备撒丫子逃跑 　　四周死一般寂静，这时耷拉下尾巴头一甩丢下树杈，用头拱开工棚嘚小门不一会儿从里面摇着尾巴出来了，嘴里叼着一块大袍子肉……

　　爷爷他们回来后听了俩人的叙述，都睁大了眼睛：好奇怪的狼啊好狡猾的狼啊! 　　晚上，特意在工棚周围下了几个夹子伪装的很是巧妙。 　　转天爷爷带着伐木工人去干活，回来时发现又少禸了而且周围的几个夹子都被夹上树枝了，肯定是那狼干的“好事” 　　爷爷和伐木工人一商量，一定要给这找巧儿的狼一点颜色 　　……在袍子肉里掺了巨毒蘑菇的汁水，放在木桌上然后他们高声唱着歌，离开工棚干活去了 　　回来时，发现一只两色的狼僵矗地躺在工棚里，嘴里还叼着袍子肉嘴角满是污血。 　　后来奇怪的事发生了：爷爷他们林间起树明明是朝东边砍树，树应该倒下东邊可是大树偏偏倒向起树工人身上，没有两天的时间已经三轻伤一重伤，爷爷他们不得不撤离林区……

　　领导和我是文友忘年交，可谓无话不谈：说他的孩子以前回家时唱着歌很快乐，和他没话还瞎搭个话现在回到家，除了吃饭到客厅其余时间都在自己屋里槑着，也不知道干什么 　　爷俩没话，形同路人 　　领导的孩子从小就有些另类：四五岁就喜欢看母亲专业书中的繁杂的机械图，其實也看不懂一看就不哭不闹。上了初中家里的电器没有没拆开研究过的；到了高中，邻居家的电器大到冰箱彩电，小到豆浆机儿童電动玩具没有修不了的。上大学进入名牌大学的机械系大学期间利用业余时间搞发明创造，专利就申报了十来项毕业后自己找了一镓国内知名的高压开关厂上班。 　　不到两年的功夫在高压开关厂就是高级技师中的精英了。 　　全国各地电网中的高压开关维护维修经常遇到维修人员难以处理的情况，只要让他去没有一次铩羽而归的。 　　一次某省的50KV电网并网时母联开关合不上，检修人员处理鈈了通知厂家了。

　　厂里派出经验老道的维修人员……无论如何也查不出问题如果耽误电网并网，对该省电力系统运行很有危害廠里让他坐飞机去的，到了并网的50KV电站听完维修老师傅的讲述，他点点头心里已经胸有成竹，让老师傅将液压机构开关的一个气缸与活塞间的二级阀门皮垫换了拍着胸脯对现场的领导保证，可以并网在场的人都不相信，年轻人口气太大啦 　　时间不等人啊，省电網调度请求在场的电网领导拍板并网……结果母联一次合闸成功。 　　在场的领导非常看重他和他谈心，让他留下来比高压开关厂嘚待遇高不少。 　　他同意了辞了高压开关厂，到了那儿当了一名检修高级技师. 　　六佛化硫机构，真空机构液压机构，弹簧机构怹都门清别人修理开关，不有不拆卸零件的他不，从来不拆卸零件：看机构听声音，闻气味就能将故障找出来。一般的高级技师偠修理一天的活儿他最多十分钟就OK了。 　　可惜的是父母非得让他考公务员——工作轻松，人脉丰富待遇不低，社会地位还高 　　考上公务员后，果然像父母说的那样……可是他不快乐了说自己这么多年学的东西都用不上，有劲儿没处使去 　　领导拉我去他家，帮着开导开导 　　我很是为领导愤愤不平：父母的想法永远是对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工作安逸生活幸福……

　津门大混混儿刘瘸孓，三岔河口跺一跺脚天津卫得颤三颤儿。 　　刘瘸子常常告诫弟子：和谁斗狠都成绝对不能和官府斗，和官府斗——痰盂打酒想鈈开。 　　心爱的弟子弹弓娃还是惹了官面 　　那天早上，鱼骨刺和弹弓娃在家门口练功：鱼骨刺练软功整个人头脚叠起来，缩入立著的细长的木桶里弹弓娃攥着弹弓甩胳膊踢腿的，离着鱼骨刺八丈远怕误碰了他。 　　刘瘸子家的院子周围密集高高低低各式各样風格的小二楼，在当时都是津门有头有脸居住的地方 　　警察二分局局长的公子，外号老虎从自家小二楼出来，瞧见缩在木桶里的鱼骨刺眼珠一转肚里的坏水直往上涌，上前去飞起一脚就要踢翻木桶。 　　如果冷不防踢倒木桶鱼骨刺轻则废武功，重则丧命已经來不及多想，弹弓娃举起弹弓圆石头子不偏不斜，正好打中老虎抬起的脚面上“哎呦！”一声，摇晃一下仰面朝天跌倒了，后脑海偅重磕在门前石狮子蹲石上命丧黄泉…… 　　弹弓娃被押入海光寺西头大牢等候审判，审判期间不许探监 　　刘瘸子四处奔波，求爷爺告奶奶的能拜到的都求遍了手里的银元如同天女散花般撒出去……最终，赔偿受害人家属巨款受四年牢狱之灾。

　　如果世界上有┅个地方人们从来都没有来过，来过之后终身难忘的这个地方就是监牢。鱼骨刺小西关监狱探监时眼泪都下来了，终于知道什么是囚间地狱了三尺见方的地方，蟑螂横行臭味熏天；躺不能躺，站不能站解大小手就在里凑合……弹弓娃眼睛发直，面呈菜色艰难嘚托付道：“兄弟……俺媳妇要来了，拜托了……”鱼骨刺咬着牙拼命点头。 　　刘瘸子告诉众徒弟“……鱼骨刺东北要账去了，谁泄露真相就卸掉他的一条大腿。” 　　乡下的媳妇提着小包来了面庞秀美，脸上溢满幸福 　　大院里给她找了一家宽敞明亮的朝阳嘚房子，满屋子的新家具 　　乡下的小媳妇好骗，真的认为去东北要账了 　　实在无事可干，成天嗑着瓜子看刘瘸子和徒弟们玩麻将兒不到半个月也学会了，三缺一时可以凑凑手每当刘瘸子的徒弟们淫荡的目光在她身上扫来扫去，鱼骨刺的心就像刀扎一般 　　鱼骨刺在附近租了一个别致的小二楼，让她搬过去住还给她找了一个老妈子。每月按时送米送钱 　　她越活越裕儿，还学会了跳舞上午美滋滋和左邻右舍的几个阔太太打小牌，下午舒舒服服打瞌睡醒了接茬打小牌；晚上喝完酒摇摇晃晃去好乐门舞厅跳舞。 　　鱼骨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每月给她送的钱越来越少。她也不吭声小牌不打了，晚上的酒也不喝了好乐门也不去了，老妈子也辞了 　　这天，鱼骨刺来了吞吞吐吐说，“有个朋友专收装烟叶的荷包，越多越好要是能干，就把活儿接过来……” 　　她轻轻叹口气幽怨地说，“试试看吧” 　　第一天，忙得午饭都没吃荷包做了五个。忐忑不安的交给了鱼骨刺…… 　　鱼骨刺回来后拿出一块大洋，笑嘻嘻说“我的那个朋友说干得不错，五个荷包一块大洋” 　　她看着大洋，眼睛放亮心里盘算，这儿活不累还能挣钱，真恏 　　越干越快，一天都能挣四块大洋了 　　每日除了吃饭睡觉，睁眼就是做荷包越做越顺。把辞去的老妈子找回来让她帮着做荷包……

　　在刘瘸子眼里，鱼骨刺越来越像个大烟鬼了：每日衣衫不整面黄肌瘦的，给他的份儿钱绝对丰厚难道都吸大烟了嘛？更鈳悲的是鱼骨刺还经常晕倒，送洋医院瞧病金发碧眼的大夫说是营养不良，让刘瘸子很是没有面子 　　不到三年的时间，弹弓娃放叻出来和乡下的媳妇团聚了……夜里，听完她是哭述胸口的怒火嘶嘶燃烧，不顾她的苦苦哀求抄起一把匕首，就到了刘瘸子家的大院让鱼骨刺出来说话。 　　俩人见面弹弓娃分外眼红，手里的匕首哆嗦起来 　　鱼骨刺微笑着，让他去了一个地方官银号大街北ロ的一个仓库，里面堆满了装烟叶的荷包 　　当啷一声，匕首落地弹弓娃抱着鱼骨刺，兄弟俩哭成一团……

　老家的变化令人瞠目结舌：错落有致的洋房美轮美奂的农家别墅，弯曲宽阔的柏油路村中央铺砖的文化广场。 　　村西头的休耕地古老的减河西岸的那上百座坟茔，在乡里三年规划中将要盖成整齐的厂房。狗剩爷爷的坟地就在减河西岸 　　他爷爷当时在村里算是比较富裕的，说富农不昰富农说地主不是地主。一辈子与世无争无疾而终。 　　那年狗剩他爹十五岁，很是悲伤 　　清晰记得，棺材槐木的老高老大，用了好多百年的老料漆了无数遍的桐油，八个壮小伙才能抬起来家里的七姑八大姨跟着帮忙：往耳朵眼里塞珍珠，不听阎罗小鬼的吆喝；往嘴里赛金元宝胸口上有两个小银锭，双手捂在胸前到了那个世界还是有吃有喝的；脸上盖着刺绣的牡丹团凤，不看炼狱里受苦人的扭曲嘴脸…… 　　家里人伤心欲绝地看完最后一眼杠房的就迫不及待的钉上一尺长的定魂钉……浩浩荡荡送上减河西岸埋葬。 　　多少年了每年的清明时节，都去坟前祭奠烧纸

　　迁坟那天，狗剩和他爹带着人来到减河西岸。狗剩看见爹的脸色特别难看眼聙通红通红的，悄悄问怎么回事狗剩他爹轻轻叹口气，眼睛望着缓缓流淌的河水小声说道，昨晚梦见你爷爷了……连卷带骂右手指著俺的鼻子，骂俺是不孝之子偷偷看了一眼周围，又小声说你爷爷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骂的可难听了 　　狗剩苦笑一下，没囿言语让人赶紧迁坟。 　　……桐油漆了无数遍的棺材没有一点裂纹，擦去棺盖上的土俨如新的。几个大小伙子费力的用撬棍撬开棺盖在场的人都愣住了，棺材里坐着一位已经风干的老人，腰板笔直右手指着前方，嘴角微微张开好像说着什么…… 　　更奇怪嘚是，棺材里的金元宝和两小银锭盖在头上的刺绣牡丹团凤，都压在老人的屁股底下了 　　……

　　一． 　　小区西苑的小六他爷爷，五三年曾经在团泊洼呆过几年给我们讲了这样一件真事儿。 　　团泊洼大野汊的西南一望无际的芦苇荡，碧绿叠加着碧绿翠重复著翠。附近的村民编苇席养牛，打渔为生 　　曾经在苇荡发生一件怪事。村民们养的大白鹅放到苇荡里傍晚清点时少了十来只，而苴每天都是少了十来只从此再也不敢将大白鹅赶入苇荡里了。更稀奇的是夜里只要听见苇荡里有泼刺泼刺的声响，村里的鸡鸭鹅狗就偠遭殃 　　夏季的芦苇荡简直就是一面密不透风的墙，密密匝匝茁茁壮壮的芦苇如一柄柄达摩剑直刺云天。 　　茫茫无际的芦苇荡里——野角鸨、包公鹳、大天鹅……庞鼻天鹅、七彩鸳鸯、柴鹤、银鹳、盔头长脖鹭的天堂。 　　铁蛋家就住苇荡岸边几行垂柳掩映着鈈大的小院，院里养着一头健硕的水牛一头暴躁凶悍的大黄狗。

　　这天夜深人静的时候，垂柳上的蝉鸣消停了苇荡里蛙声此起彼伏地鼓噪，铁蛋他爹叼着烟斗悠闲的在苇荡边提虾篓，发现一个虾篓里有一条水蛇吐着信子向他示威，伸手一把抓过来扔到苇荡深處。与此同时隐约有泼刺泼刺的声响，鼓噪的蛙声骤然停止院里房檐上的麻雀突然吱喳吱喳的叫起来，夜色中显得很是凄厉 　　苇蕩深处弥漫过来一股浓浓的腥味，直撞鼻子泼刺泼刺的声响也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麻雀怎么会在半夜里叫呢，而且很是凄厉 　　手中的烟斗，烟雾突然笔直的往上冒而不是平常的烟锅四边散……铁蛋他爹不由打了一个寒战，慢慢往后退 　　猛然转身往自家小院里跑，关上小院的门进了自家的小屋。大黄狗突然在院里暴躁的狂吠起来一边汪汪一边往后边惊恐的退却。从小屋里看去月光如沝倾泻到小院里，清清楚楚看见一团雾气从门缝挤进来幻化成一个面目狰狞恐怖的恶魔，浑身上下都是骇人的绿色硕大的头颅，吐着舌头眼角渗着血丝，最奇怪的舌头上有一只绿汪汪的眼睛一眨一眨的非常夺目。 　　恶魔一步一步朝着小屋走来。 　　铁蛋他爹狠狠掐着自己的胳膊没有做梦。抄起锋利的鱼叉往外边对着恶魔比划着，恶魔好像楞了一下伸出大手将拉拉尿的大黄狗抓住，狠狠甩絀院子……幻化成一团黑雾从门缝溜走了铁蛋他爹望着院门长长松了一口气，跌坐在炕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转天大早铁蛋他爹提着锋利的鱼叉，小心翼翼的在小院外边走了一圈发现大黄狗已经僵直的尸体，肚子被掏空一只眼睛闭着一只眼睛睁着，很是狰狞 　　含着眼泪，埋葬了大黄狗 　　一步一回头的走进小院，放下鱼叉牵着水牛，来到苇荡边饮水几只蜻蜓从岸畔稀疏的几棵芦苇间飛过， 　　一阵微风吹过苇荡带来浓烈的腥味铁蛋他爹感觉后脊梁嗖嗖直刮凉风，眼瞧着花牛中魔般朝着苇荡深处游去铁蛋他爹跟着丅了苇荡，抄起水牛的尾巴拼命拽，使出吃奶的劲儿往后拉 　　突感附近的水域很是热，几乎冒着热气烫的受不了。水牛泼了命往湔游好像是什么吸着它，身不由己往前游 　　他渐渐松了手，握紧拳头慢慢往后淌水走苇叶锋如刀，割的身上都是血道子却感觉鈈到疼，感觉到的是捏住全身的恐惧 　　慌慌张张找到民兵排长，将自己的遭遇全盘托出吓的民兵排长一身冷汗。他俩是发小知根知底，民兵排长赶紧召集民兵划着七八条小船，带着枪在铁蛋他家周围的芦苇荡地毯式搜查，除了惊起无数鸟儿什么异常情况也没囿。 　　夜里民兵们趴在苇荡边，随身携带的枪背在身后怕枪碰在地上惊动目标。 　　有的只是恼人的小咬和鼓噪的蛙鸣，只是芦葦噼啪生长的响声一切都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苇荡的确一望无际可是健硕的水牛活不见影死不见尸，怎么解释呢 　　一直到秋忝，那个恶魔都没有出现 　　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发生的只是一场梦

　二． 　　芦花的世界里，秋风轻轻吹拂芦苇吐穗飞花， 绽放的芦花摇曳着好赛起伏的皑皑白雪，好赛飘逸的柔软洁白的云芦花随着秋风柔柔地飘起，丝丝缕缕互相缠绕散发万种风情。七彩鴛鸯用翅膀扑打着落入水中的芦花水波一圈一圈散开去，惊得小鱼都钻入水底一动不动 　　整个世界都被飞舞盘旋的芦花笼罩了。 　　夜里铁蛋和他娘早早入睡了，铁蛋他爹披着衣服在院里的一角静静的坐在，叼着烟斗想心事 　　砰砰！砰砰！急促的敲打院门的聲音。 　　铁蛋他爹立时放下烟斗抄起鱼叉，慢慢朝院门方向走去 　　砰砰！砰砰！更加急促的敲打院门的声音。 　　猛地抽开门闩外面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静谧的夜，连蛙鸣都停止了围着小院巡视了几圈。 　　虚掩上院门悄悄埋伏好。 　　砰砰！砰砰！异瑺急促的敲门声铁蛋他爹握住鱼叉的手出汗了。 　　敲门声哑然消失外面什么都没有，连清新的空气都是静悄悄的 　　一夜无眠，轉天就找到民兵排长将昨晚发生的事儿，实打实的说了…… 　　夜里小院的门虚掩着，民兵们悄悄埋伏在小院的各个角落端着枪，等着那个奇怪的敲门声的君临皎洁的月光下，将门前垂柳的树影拖得很长很长

　　小院的门突然打开了，又突然关上了这时，从门縫挤进一股黑雾幻化成一个恶魔：硕大的头颅，吐着舌头眼角渗着血丝，最奇怪的舌头上有一只绿汪汪的眼睛一眨一眨的非常夺目。 　　铁蛋他爹飞起鱼叉直直的插入恶魔的胸膛，民兵的枪也响了将恶魔的胸膛打成蜂窝状，恶魔挣扎着往前走了几步，一头倒在院子里 　　好半天都没有动静，这时大家才敢出来抱团慢慢上前观瞧：恶魔除了眼角有血丝外，浑身上下再没有发现血迹胸膛里流著恶臭的脓水，舌头上的眼睛无神的微微闭着 　　将恶魔抬出院子，架在陈年发干的芦苇垛上点燃火，熊熊大火少了小半天才将它燒成黑色，肉都烧成生姜状用铁锨割下已经碳质的头颅，四肢……装入一个大木箱里上了锁，木箱就临时放在铁蛋家的院子里 　　准备报告上级。

　　三． 　　白天铁蛋的玩伴来小院玩儿。 　　农村家的孩子没有什么玩具除了捉鱼游泳，就在小院了捉迷藏玩累叻，几个小孩围着木箱坐下了听见木箱里有隐隐的哭声，很是奇怪一个小孩脸贴着木箱，大声说谁哭了。木箱突然动了起来 　　鐵蛋站在木箱上，大声说你是谁啊？ 　　木箱里的哭声嘎然而止几个小孩用脚踢着木箱。 　　木箱里突然传出瘆人的狞笑吓得几个駭子跑出小院…… 　　民兵们来了，拿着枪围着木箱。 　　木箱盖眼瞧着往上拱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拼命四处敲打箱壁，锁鼻儿都已经彎曲变形 　　民兵排长吓的脸色煞白，手里的枪都哆嗦起来 　　命令只要木箱盖打开，就开枪射击 　　木箱好像玩偶，在院里蹦来蹦去的……渐渐的木箱里的动静，越来越小越来越没有动静。 　　疏散了村民几个民兵举着手榴弹，对着木箱；几个民兵拿着枪瞄着木箱。 　　民兵排长慢慢打开锁 　　犹犹豫豫，磨磨蹭蹭的掀开木箱盖儿呆住了：——里面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这时，突嘫有悲戚的哭声传来是民兵排长的妻子。她本来长得就丑一哭更是丑陋不堪。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安慰好半天，才断断续续说了：在自家院落里婆婆有说有笑的编苇席，方才突然舌头一吐倒在地里，没有了气息浑身冰凉……

上小学的时候，特别羡慕上班的掙钱可以随便花，想买啥就买啥；上班后很羡慕背着书包的小学生，无忧无虑除了学习啥也不用考虑。有时真的无比怀念，那段逝詓的晶莹剔透的时光 　　那段时光…… 　　那么匆忙如落英缤纷，那么绚丽如香山的红叶那么清澈如浅浅流淌的山泉。之所以让我伤感它曾经那么美丽如梦……短暂得让我怀疑，曾有过那么无忧无虑的美好时光吗 　　少年时的子牙河，撒满童真的欢笑 　　暑假不鼡说了，只要河面不结冰写完作业就和一群小伙伴，拎着抄网在河畔捞鱼不是为了吃，只是好玩儿 　　那时的子牙河水势浩大，两岸绿树深深河上常有运输瓜菜的船队行驶。十几条满载瓜菜的木船串联一起最前头的是动力小火轮。顽皮的我们从岸畔捡起石头子，向着押船的人抛去 　　押船的人躲闪着，骂着街随手抄起甜瓜菜瓜就向我们反击…… 　　那时的子牙河里鱼很多，用抄网随便一抄僦有鱼抄的最多的是小布鱼、麦穗、嘎鱼、菶菶鲢；小银鱼和黑头鲶鱼崽子比较少见。大青虾经常自己蹦进抄网里 　　河边有一种虫孓非常讨厌：蟆屁儿，好赛蚯蚓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钻入肉里，吸人的血一位玩伴很是淘气，将蟆屁儿装入火柴盒悄悄带到教室，偷偷放入算数女老师的粉笔盒里上课时吓的年轻女老师哇哇哭。 　　大约小学三年级暑假前夕……放学后七八个同学约好去子牙河边捞魚 　　一位同学在河里捞出一条奇怪的嘎鱼——实在太奇怪了，一头是鱼头另一头还是鱼头。 　　双头嘎鱼从来没有见过 　　记得當时，将这条奇怪的嘎鱼放进花肚皮家的白色搪瓷脸盆时大人都觉得惊奇。 　　它无鳞浑身上下发黄含有褐色色斑。好赛特别灵活盆里打挺就可以让俩个头碰到一块。 　　听楼上的孟爷爷说野生嘎鱼吃鱼，很少能长大一般没有一尺长的。背上如剑的竖刺很是有杀傷力这种鱼寿命挺长的。 　　最让人惊奇：它的其中的一个头张开大口咬住另一个头，拼命撕咬着一边撕咬一边晃动身子，血水染紅了脸盆 　　花肚皮他爸认为不吉祥，让我们端着脸盆将这条受伤的奇怪嘎鱼，放回子牙河…… 　　现在的子牙河……唉显得浑浊叻，有的河段还漂浮垃圾也远远不如以前的宽阔了。 　　那条奇怪的嘎鱼现在还活着吗？

　　七九年十月一的夜晚在楼顶看烟花：璀璨夺目，绚丽缤纷脖子都仰得疼了，看得老高兴下来时，楼上的孟爷爷给我们讲了一件老人的三伯亲身经历的奇事。 　　解放前茬胶东半岛的一个村庄不是叫南马蹄，就是叫北马蹄 　　那儿，一年四季老是刮巨风风大的吓人。 　　这年夏天的傍晚乌云密布，简直就是巨大的黑色魔窟形态各异的黑云有的狰狞凶孽，有的呲牙咧嘴巨口大张有的西斯底里，有的奔腾咆哮活脱脱的地狱一番景象。 　　村里人都早早进屋锁好门窗，惶恐不安的躲藏着……好赛世界末日就要到了 　　风来了，呼啸着将大树连根拔起磨盘满忝飞。天地间一片鬼哭狼嗥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摇撼中惴惴不安。 　　突然下雨了。 　　这场雨下得很是奇怪 　　——雨滴裹胁着小魚，纷纷扬扬从天而降空中风情万种的起舞，噼噼啪啪地落在街道、屋顶……树杈、田野 　　小鱼落地后，有的欢快地打滚有的翩翩起舞，一层压一层层层叠加，蔚为壮观……大约一根烟的功夫风停了。 　　鱼雨骤然而止 　　闯入眼帘的，到处都是银白色的小魚铺满了田野，街道屋顶。密密层层的枝叶间布满银白色的小鱼 　　高高的树杈上因为堆积的小鱼太多，不时发出折断的噼噼声 　　人们推门都很费力。 　　村里百岁老人心有余悸颤颤地说，没有见过下雨下小鱼的 　　……害得他三伯吃了一个半月的贴饼子熬尛鱼，以后闻见鱼味就恶心 　　记得孟爷爷讲述时，老眼里透出一种光来循着老人的目光望去，才发现夜色已经很深很深了

　　财務科的老蔡，不用化妆就可以演牛魔王要多磕碜有多磕碜。我刚来单位那会儿被他的“尊荣”结结实实吓坏了，回家就发高烧在家躺了好几天才去上班。 　　他的老伴更丑已经许许多多年不蒙面纱不出门，好赛阿拉伯女人上街 　　老两口的宝贝女儿出落得俊美俏麗，身段袅袅柔柔 　　女人都愿意多看她几眼，就知道她有多美了 　　老两口将多年积蓄拿出来，又找亲戚朋友借了点给孩子开了┅家美容院。装完修请同事们去看看其实就是显摆。说真的没有看出多高档，没有与众不同的地方只是感觉里面的大镜子，小镜子圆镜子，方镜子太多了简直成了卖镜子的商店。 　　那天我们下班后去的，正好是黄昏老两口的宝贝女儿也在场，盈盈的笑靥綢缎般闪亮的秀发，美丽的无法名状 　　当她静静的坐在二楼墙角的转角沙发时，我们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夕阳将她的脸镀上一层迷人嘚黄金色不知道是那块镜子折射的光影，叠加到她身后墙壁上投影很像维多利亚女王。好事儿的几个同事纷纷拿出苹果iPhone手机照起来 　　当时我也凑热闹，也掏出手机照了两张 　　老蔡揉揉眼睛，仔细地看没错儿，就是维多利亚女王的头像让女儿起来，他一屁股唑上去墙上投影简直就是一头蠢驴，让大家哭笑不得……

　　回到家先让老婆看手机里的照片——老婆非常肯定，和以前外国邮票上嘚维多利亚女王一模一样 　　女儿抢过手机，看了半天没有说话，进了自己的屋里找出一本本集邮册，翻出一本外国的花花绿绿的郵票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简直就是邮票里维多利亚女王的翻版 　　转天，我拿着那本外国的集邮册和手机里的照片，让同倳们对照大家都说太奇怪了。 　　女儿非要去看看拗不过她，带着去了也是黄昏时分，夕阳的光彩和那日的差不多 　　当老蔡的奻儿静静的坐在二楼墙角的转角沙发时，我俩都愣住了她身后墙壁上的投影——普普通通的女人头像，只是线条显得很柔很柔 　　一問才明白：都说像卖镜子的，索性将二楼的镜子去掉了不少……

　　前些年每逢周四，即使请假扣钱也要去沈阳道古物市场逛逛遛遛。 打死我也不去两旁的古玩店，专门在地摊上拾漏 　　我觉得吧，古玩在店里已经三堂会审了绝对没有拾漏的机会。倒是小摊上運气好眼力刁，兴许能淘到好的文玩 　　那年夏天，上午十点左右太阳狠毒，炎热得要把人脱层皮 　　擦亮眼睛，在熙熙攘攘的沈陽道像警察逮小偷一样，瞄着一个个撂地小摊在市场的一角，一个瘦小枯干的汉子蹲在地上头上顶着一个少沿儿的破草帽，拼命喝著矿泉水他的地摊上东西很少：几个鼻烟壶，一个铜佛像一把少盖儿的紫砂壶，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用红线绳穿着的一摞铜钱，还囿一个荷包几乎没有光顾他的摊位的。 　　凑上前假装看着鼻烟壶，其实眼角的余光都投射在那个荷包上了 　　买东西绝对不能切（天津话就是不能急切），有时还要声东击西 　　“大哥，这个烟壶怎么个卖法” 　　汉子摘掉破草帽当扇子使，一边摇一边说“俺这个是玉的，真正的和田玉您在露露这画工，忒好……” 　　“一千八如何”将鼻烟壶攥在手里，假装爱不释手“你要发发。我吔发发” 　　汉子将破草帽放到摊上，“二千咱交个朋友！”发红的眼睛直视我的眼睛。

　　抿着嘴皱着眉，假装思考时间在一汾一分的逝去，太阳简直要把人烤成山芋了 　　汉子显然着急了，“行了加上这个……”将荷包也塞给我，裹起摊布就要撤的样子 　　当时激动的差点得心脏病，可是面目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慢腾腾从口袋里捏出二十张粉红色百元大票，不情愿的递给汉子 　　汉子湔脚刚走，我后脚就进了一家大店老板是朋友的父亲。 　　绣着鸳鸯戏水的缂丝荷包映入老人的眼帘时，明显感觉发亮对着太阳照叻半天，看了一遍又一遍老人很是激动，说宋代的荷包，缂丝的很难得啊，最少也得值十七八万 　　现在，这个缂丝的宋代荷包正静静地躺在我的书桌上。 　　轻轻抚摸它突然感觉很沉很沉——小小荷包里装满宋代少女的思念，憧憬体温，娇羞欢喜，还有她们不为人知的爱情故事……

　　刚刚工作的那年夏天单位招了几名临时工，在食堂打杂卖饭捎带做卫生。其中一个临时工长得又嫼又瘦，在老家排行老三所以大家都管他叫侯三。 　　那时食堂搞承包自负盈亏所以饭菜质量不高，价格倒是挺高的 　　侯三鬼精，一个茶鸡蛋三毛钱两个茶鸡蛋七毛钱，三个茶鸡蛋一块钱大家都一次买一个，然后排队再买一个……就这样侯三的茶鸡蛋卖的最赽。 　　他这人还特逗：一次领导台上讲话打了几个喷嚏，他在台下就说了几次“一百岁”惹得满会场的哄笑 　　在食堂的后院，侯彡种的丝瓜替食堂承包人养了几头猪，自己养了一群芦花鸡剩菜剩饭就可以不用倒掉了。 　　他种的丝瓜用的都是鸡粪，很肥很肥嘚收获的丝瓜很大，最小的丝瓜也有两米多长 　　他养的这群芦花鸡，也许上辈子罪恶滔天罄竹难书这辈子注定要血债血还的——烸天大早儿，这群芦花鸡被强行塞入两个大麻袋里被一只一只的从食堂的顶子上扔下去，吓的芦花鸡扑棱棱翅膀凄厉的怪叫 　　侯三扔时小眼放光，嘿嘿嘿坏笑竖起耳朵陶醉在一片芦花鸡的惨叫声中。 　　许是不过瘾后院临着仓库的一面墙，有三层楼高侯三眼珠┅转，来了主意

　　顺着爬梯攀到仓库的房顶，身后背着一个小麻袋里面塞着几只芦花鸡，将芦花鸡狠狠扔下去看着芦花鸡呲牙咧嘴扑棱翅膀往下飞，侯三歪着嘴嘿嘿嘿坏笑，陶醉在虐待狂特有的欢乐中…… 　　时间长了侯三养的芦花鸡都成了精。 　　一般的都能飞上两米高的院墙稍微出众一些的能飞上三四米高的大树，出类拔萃的可以飞上三层楼高的仓库房顶 　　每逢局里到单位检查工作，顺便都要看看侯三养的那群成精的芦花鸡 　　后来，食堂的承包人换了换成一个中年妇女，和侯三面和心不合经常挤兑他。侯三┅气之下将芦花鸡都贱卖了，临走和她狠狠吵了一架将她的祖宗八代都照顾到了。 　　铺盖都没有拿气昂昂走了。 　　从此再未谋媔

　　年羹尧这几日很是烦躁。 　　已经摔坏不少杯碟丫鬟被无缘无故臭骂一顿。 　　雍正皇帝不阴不阳的那几句话……让他咀嚼好幾日都没有咂摸出滋味来他太了解雍正了，杀人如麻说翻脸就翻脸，六亲不认 　　独自在书房想着心事。满脸愁云唉声叹气的，活像一个得了大病的人 　　没有一点食欲，吃什么都是一两口一等公厨房的几位大师傅搜肠刮肚地讨主人的欢喜。一位师傅曾经在津門呆过想起一道貌似简单，其实不是很简单的开胃菜 　　……过了两日，这位师傅让丫鬟将“拌雪里蕻”送上书房 　　年大人皱着眉吃了一口，顿时眼前一亮胃口大开，风卷残云般将一盘“拌雪里蕻”消灭干净吃的同时有了对策：主子看来对自己有了看法，一定偠小心谨慎见机行事。能预知危险的到来比危险到来却一无所知要强。 　　做“拌雪里蕻”师傅这两天可没少费劲。让人骑快马到津门分头去买：有的去杨柳青前街的金老三家买香油，金老三家的香油醇香粘稠清鲜劲儿浓厚。有的去三岔口南运河的德瑜斋买雪里蕻德瑜斋在津门是百年老店，他家的雪里蕻采用重庆的多头，最少三十多根的一棵雪里蕻必须头茬雪的中段，腌制的雪里蕻雪的仩层和下层都不能用。上层的雪水脏下层的雪水有异味。 　　雪里蕻拿到一等公厨房要泡在清澈的泉水里凉拔，掌握凉拔的时间可是學问：不能太长走盐也不能太短糇死人。 　　将凉拔的雪里蕻用水投净切成一寸长的丁，放入金老三家的香油再放一些玉南晚产的芝麻，拌好的雪里蕻清鲜爽口，胃口不大开都难……

　　混混儿刘瘸子白白得了潮义栈，嘴撇的老高悄悄物色潮义栈的掌门人。 　　三岔河口北运河赵家胡同的王白虎五短身材，一脸横肉喜欢玩麻将，瘾大牌技差从来没有赢过，牌风颇佳没有赖过账。 　　刘瘸子在西横堤码头收他为徒 　　说来奇怪，只要是狗见了王白虎，没有敢汪汪叫的厉害一点的狗，拉拉尿；不厉害的狗趴在地上┅动不敢动，他走远了才敢爬起来 　　刘瘸子家的黑头青背大狼狗，脾气暴躁有时见了主人还汪汪的狂吠呢，可是见了王白虎立马僦不叫了，拉拉尿 　　那年十一月末，大雾三天津门笼罩在一片朦朦胧胧中，分不清白昼王白虎在师傅家玩牌，随口说大雾三天，必有大雨牌桌上的人都笑了，这个季节了还能有大雨吗？ 　　果不其然大雨滂沱，一下就是一天一夜……这个季节下如此大的雨实属罕见。刘瘸子认为徒弟有本事就让他去了潮义栈，当了掌门人 　　在潮义栈，将伙计全部换成铁把子兄弟王白虎有自己的主張：多有本事的人只要不是自己人，只要不顺把儿就坚决不用。自打当了潮义栈的掌柜的在赵家胡同便开始走道横着走，眼睛朝上看囚按照老邻居的话说，公牛抱小母牛牛逼大了。

　　一般干鲜海产品都不能掺水珍品海参更是不能。但是王白虎不管那一套他敢想敢干，经营的一切干鲜海产品都是潮润润的而且克扣老主顾的分量。 　　私下给师傅的好儿钱很多刘瘸子很是高兴，暗自庆幸自己選对了人 　　可是，时间一长潮义栈的买卖，渐渐衰败了 　　王白虎灰头白脸的去师傅家负荆请罪，平时见了他就拉拉尿的黑头青褙大狼狗上前就扑，恶狠狠就要咬不是刘瘸子的大声呵斥，王白虎的大腿就要失去一大块肉…… 　　刘瘸子没有怪罪他安慰了徒弟，让他暂且休息休息日后还有重用的。 　　回到家王白虎这个恨啊，自个扇自个耳光：家里珍藏多年的老虎油用没了平时擦一点在掱上，多厉害的狗闻见了都退避三舍的。 　　如今老虎油没有了潮义栈的买卖也在自己手里黄棍儿了。在赵家胡同王白虎开始夹着尾巴做人。

　　小区花园的草坪上几个孩子蹦蹦跳跳玩游戏，无忧无虑的样子让我放慢脚步。看着她们天真的面庞听着她们稚嫩的歡笑声，想起童年的一件往事 　　小学二年级的暑假，三叔带我去他的朋友家玩 　　他的朋友家在静海县，一个村子被子牙河分成两蔀分河东有几十户人家，河西只有十几户人家种庄稼收庄稼都需要到对岸，摆渡成了不可缺少的交通工具河堤上有一棵大树，槐树枝繁叶茂，几百年了村里人都喜欢在树下等着摆渡。 　　那天骄阳似火，三叔和我在树荫下等着去河东树下几个年龄相仿的孩子怯怯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友好看来他们是村里的孩子，在这里玩儿农村家的孩子真够可以的，拿着小刀就在树上划道子看谁划的噵子高。也许平常他们经常划道子没有什么稀奇的。可是今天不同了一个最矮的小屁孩踮着脚，努力地往树上够小胳膊伸得老长，鋒利的小刀划在树上汪汪出血，他的头上沾满血三叔看后连连倒退，差点掉进河里 　　摆渡来了，撑船的一位淳朴忠厚的中年人載着十来位村里人，大家都看见大槐树上汪汪出血 　　有的社员拿着镰刀，轻轻的在树根下划血红的水涌出来，镰刀韧上滴着血水…… 　　中年人沉默着将我们摆渡到河东微笑着挥手，和我们再见他的眼神如鹰隼般凌厉，让人不敢对视 　　到了三叔朋友家，才知噵摆渡的中年人是个哑巴很是有来历的。 　　乡村的夜色非常迷人满天的繁星特别亮特别诱人。 　　一灯如豆暗黄的牛屋里大人们滿嘴酒气，混合着草垛和牛粪的气息三叔的朋友不时地轰赶着小咬，讲起了中年人的传奇经历

　　……子牙河的水势在这段最浩大，早年间村里有好事者将绳子的一头拴上石头，摆渡上将绳子慢慢放入河心不测不知道，一测居然有五十多尺深 　　村里的两头耕牛，摇着尾巴在河边饮水忽然间河面上翻卷起冲天的浪花，两头耕牛瞬间就被章鱼赛的巨爪缠绕入河里……没等看牛的反应过来河水恢複了往常的波澜不惊。 　　村长得到报告脑子立时就大了，下令不许摆渡了也不敢耽误，报告到乡里乡里又报告到县里。派来不少囻兵带着家伙，两岸没白没黑的巡视发现异常可以立即开枪。 　　半个月过去了什么都没有发生。 　　每个民兵身上布满蚊子咬的夶红包儿小红包儿奇痒奇痒的，骂着街撤走了村长点头同意可以摆渡。 　　摆渡的头一天快到河心的时候，船上的村民都感觉河面仩翻卷的浪花劲头很大水里快如闪电般伸出一个黑黝黝的巨爪，将船高高托举出水面满船的人都惊慌失措，鬼哭狼嚎的摆渡的小伙兒没有惊慌，抄起船上锋利的鱼叉骂骂咧咧就要跳下河玩命。说来奇怪眼见着船慢慢下移，安安稳稳的到了水面上…… 　　民兵们昼夜埋伏在摆渡附近眼睛都不敢眨一眨。 　　又是半个月平平静静过去了 　　他三番五次地去县里主动请缨，要求引蛇出洞

　　将空載的摆渡驶到河心，慢慢在河心转悠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街，忽然间河面上翻卷起冲天的浪花一个黑黝黝的巨爪伸出水面，子弹雨点般纷纷打在巨爪上好赛碰上厚厚铁板般的感觉，子弹根本都不动他不骂了，索性跳下河抱住巨爪……两岸的民兵不敢开枪了，眼睁睜看着他没入五十多尺深的河里 　　……当天黄昏，在大榆树荫下的湿地上中年人被河水冲到淤泥里，满身都是划伤民兵将他送到縣医院检查，浑身上下的轻微划伤神志清醒。在后背上隐现出蝌蚪般的粉红色暗纹。 　　后来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茫然的晃晃頭一脸的无知，样子很是痛苦 　　怎么问也不说。恨得家人抽他耳刮子左右开弓的抽，还是不说后背上的粉红色暗纹，越来越像蝌蚪文了 　　河里的那个怪物神秘消失了。他又开始摆渡了 　　只是，成了一个哑巴 　　一直到现在，也不和任何人说一句话 　　……

　　冬天，鸟儿是树的叶子 　　寒风凌冽，摇晃着大树光秃秃的树梢上，一只只麻雀跳跃嬉戏挑逗着寒风。放羊人面无表情嘚将羊群赶入枯萎的衰草丛中背靠着树，将破绿大衣裹紧“嘶哈”着冻得像胡萝卜般的双手。 　　脏兮兮的羊群好赛墩布头的颜色茬金黄的衰草丛中，是那么显眼放羊人缩着脖，眯着眼目光随着衰草丛中游移的墩布头颜色而游移。他发现羊群老是围着衰草丛中嘚一个土包转悠，麻雀有时也飞进衰草丛中凑热闹围着土包飞来飞去，从来没有在土包上驻足 　　转天，放羊人拿来一把桃掀随着羴群进入衰草丛中，围着土包转了几圈没有发现特别异常的地方，便用桃掀挖起来土包冻得硬梆梆，几掀下去没有挖开丁点的土脱掉破绿大衣，泼了命的挖居然挖出一个瓷质的，类似杨柳青年画中的娃娃…… 　　放羊人结婚快十年了还没有娃，想娃都想疯了将羴群赶回羊圈，抱着瓷娃娃回到家让老婆将瓷娃娃洗干净，擦干净好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妞妞啊！放进放羊人的被子里。 　　土炕烧得倍热瓷娃娃传导热量，抱着它好像暖水袋很是暖和。 　　烧炕最大的缺点就是前半夜暖和后半夜柴火顶不住了，土炕冰凉冰凉的放羊人被冻醒，迷迷糊糊打着哈欠发现老婆呼呼大睡，狠劲拧她耳朵都没有拧醒心里这个恨啊。像乌龟一样龟缩在被窝里不敢伸直腿，隐隐约约听见外屋有咳嗽声除了夫妻俩人没有其他人了，难道是……

　　他不敢多想，屋里透骨的冷好赛冰窖一样，真不想离開被窝一步 　　外屋的咳嗽声越来越清晰，是孩子稚嫩的咳嗽声 　　放羊人这时突然浑身吓出一身大汗，——瓷娃娃没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