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善耳朵嗡嗡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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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明办网文明上网举报电话: 举报邮箱:admin1@&&&&&&&&&&&&&&&&小说《煮鹤记(李龙石)》连载之张氏孤儿(3)
&这期问娘俩跑到羊肠河边偷开二亩地,种上晚苞米和高粱,算是种上了一年的指望。到月底,黄老西弯着腰、背着手,带着一脸歉疚,又来讨要房租。娘还未及答话,老疙瘩出言了:“大爷,我们家产已经卖出十两银子,一时没工夫回去取,你再宽限几日吧。”黄老西听了高兴道:“你既有十两银子,不如我这整个西厢房就卖给你们吧。”老疙瘩道:“值不了十两银子,再说那也得等到明年这时到期再说。”黄老西道:“好说好说,不值十两,九两值吧?”
&“最多值四两,看着大爷对我家关照的面,到时我们付你六两,不过要带上那块后园子。”
“行行,乡里乡亲没说的。”黄老西欢天喜地去了。
他娘急道:“老尕呀,你怎么吹得没边,我们哪来的六两银子,六钱也没有!”
“车到山前必有路,娘你别管。”
过了三日,黄老西一直瞟着他家房门,看他有无去驾掌寺取钱的意思。迟疑到晌午,终于熬不住,下了决心,打发老婆出马。忽听得院外喧哗声,出去一看,只见他家老母猪浑身脏水淋漓,被几个人赶着进院,张老疙瘩竟也一身淤泥跟在后面。那几个人七嘴八舌道:“老西呀,这猪肚子这么大了,你咋放它自己出去瞎跑,今天要不是老疙瘩,它陷在泥里早淹死了!”张老疙瘩道:“我正在地里干活,赶上了,算不得什么。”黄老西跑过去抚着那猪,心疼不得了,回头再望望张老疙瘩泥头土脸的,十分过意不去。心想,这猪要是淹死了,连带一窝崽子等于丢了多少钱!越想越后怕。转念再想,那张家娘们答应着出高价买房,何苦追那几吊小钱。何况邻人都在场,不如豪爽一回。心里一冲动,便大大方方道:“老尕呀,你这孩子不错,母猪多亏了你。这样吧,你仁我义,你家欠我那三吊钱咱们一笔勾销,就算还了!”张老疙瘩道:“大爷,一码是一码,那可不必。”邻人争言道:“你这孩子死性,三吊钱算啥,一窝猪崽值多少。老西义气,你也别掰了他面子。”老疙瘩推辞不过,只得答应了,心里乱蹦,脚下却稳稳当当。步人家门,先告诉他娘老西把房租免了,然后跑到河边,兴高采烈洗个澡。
这天晚上,为了三吊钱的事,他娘喜得睡不着觉,反反复复地让老疙瘩唠那救猪免租的故事。弄得身边一左一右两个孩子在炕上辗转反侧,不得人眠。说着说着就说到今后生计,他娘道:“老尕呀,有这头老驴,那点偷开的荒地娘一个人也能经管。听说田家街老杨家要雇个放羊长工,重活你干不了,这活不如你明天去试试。一年下来,也能贴补家里几个零用。”儿子不以为然道:“娘,你看有哪个扛活的发财了?轻活重活我都不想干。这些日子我也不是没想,想来想去还是觉着做点小买卖活络,慢慢地做大,才能发财。”
“做买卖,咱哪有本钱啊?”
“我想好了,这附近有几个大集镇,有钱人比咱驾掌寺多。我看见大舅家昨日议着要杀猪,你去赊五斤猪肉,然后做包子去卖,不出一句就能还债,用不着咱们的本钱。等攒足钱,我再买个担子卖杂货,一点点就做大了……”
&娘被他说开了窍,心里敞亮,一扫从前忧苦,奔头十足。天一亮就起身给孩子弄好饭,自己顾不上吃,匆匆忙忙赶到她哥家。等了一日,快天黑时回来,果然拎回一块精肉。儿子跟黄老西借秤一约,少了七两。娘生气要回去补,儿子劝道:“算了,我舅妈定然抵赖,说你偷割去半斤讹她。惹那闲气干啥,等咱挣回肉钱,再买四斤半还他。他们自己心里有鬼,谅也说不出啥。”娘对他愈来愈服气,已经是说啥听啥,便不言语了。
天蒙蒙亮,娘已将包子蒸熟,五十个肉馅的、四十个芹菜馅的,装满一大篮子。看着妹妹口角流涎的馋相,他出门偷偷拽她一把。小琴也是个乖巧孩子,待他出去一会儿,便趁娘不注意溜出去。哥哥递给妹妹一个肉包子,她两口就抿进肚,也未及品出个香臭。哥哥只得又给她一个,嘱她慢点嚼,头就不敢再回,急急地去了。
算他运气,从村里海张街叫到田家街,正巧一户人家求着十来个亲戚帮工,起早去修引水渠。穷亲戚们都饿着肚子凑过来,他家却没有准备早饭。张老疙瘩机灵不过的人,见院里人多,脚步放慢,叫卖声更嘹亮了。主家没办法,只得出来买二十个肉包子。老疙瘩口中一对一对数到十对,实际只拿了十八个,那群人疾朝包子围拢来,一哄而拿光吃净,谁顾得再数一遍。老疙瘩心里畅快,一路吆喝着,挎着轻了许多的篮子出村,奔邻村而去。路上自己又尝一个,觉得真香,暗赞母亲手艺,核计着剩一个不卖,回去让他娘也尝尝。
近晌午时剩到二十个包子。绕了一大圈,折回自家海张街西南的韩家街。韩家街住着个有钱人叫韩老四,算是土鳖财主,靠口捏肚攒积下一份家业,为人极吝啬。这日家里来帮远道穷亲戚,正犯愁如何款待。听着卖包子,灵机一动,包子饺子的比做几大碗菜便宜,又省事,可早点打发人走,便招呼卖包子的进来。这回老疙瘩失了算计,如法炮制地以十九抵二十。才出院门,那韩老四就疯狗一般叫骂着窜出来。老疙瘩理亏,口头上自然要硬,死活不承认少给一个。眼见着围观的人多了,他便手中拾起篮里剩下那一个包子对大伙道:“爷爷奶奶叔叔伯伯婶婶们,韩四爷忒不讲理,我当他面点齐的包子,他回屋一转就出来说少了一个。他有钱人欺负我们穷的!现在大伙做个见证,我不跟他一般见识,他非要多赖去一个,我把这个给他,只当被狗叼去!”韩老四出名的小气鬼,处处占小便宜。邻人见老疙瘩生得清清爽爽、又瘦得可怜,都知他孤儿寡母不容易,哪有站到韩老四一边的。有不怕事的先喊一句:“老四你别欺负人家孩子!”余人便跟着起哄:“就是就是,老疙瘩你别理他!”韩老四大窘,有口难辩,忿然甩下袖子,骂骂咧咧缩进院子。张老疙瘩打躬作揖,对众高邻干恩万谢一回,欢天喜地转家去了。
古语说,“盛衰更代、丰荒相伴,天之常道也。”世间哪有永远一帆风顺的道理。这张家满门孤寡,过惯了漂泊无依的生活,一朝有个稳当的微薄生意,日日见到小钱,真如登上天堂,淡忘了忧愁。谁知好景只维持十几日,便飞来变故。
老疙瘩本钱渐渐增加,篮子也变成了挑子。那年月,一般人家手头奇紧,一个大钱掰成两半花,哪里舍得天天花钱买包子吃。起初张老疙瘩走街串户、三步一叫卖,人们倒不觉什么,有时图个新鲜给孩子买吃。时候一久,日复一日,风雨无阻,孩子吃上了瘾,张老疙瘩一到,就嚷着哭着要买。张老疙瘩在一般大人眼里就比瘟疫还可怕了。东荒有个叫李国善的,虽家境小康,也舍不得花这份钱。那天全家正在吃饭,卖包子的吆喝声传来,孩子立马放下筷子,不吃饭了,要吃包子。李国善一脚把孩子蹬到地下,孩子一边打滚,嘴里还是两个字:“包子!”国善恼羞成怒,大踏步跨出家门,朝张老疙瘩暴跳道:“你穷叫唤啥,逗得孩子哭闹!”老疙瘩不睬他,转身就走,嘀咕道:“小气鬼,自个舍不得花钱,肚子疼怨灶神爷。”国善听见了,怒甚:“你说啥,小兔羔子!”老疙瘩又小声回骂:“你管我说啥,老鳖犊子。”国善一股火出不来,冲上去啪啪扇了他两个嘴巴子。老疙瘩拼命稳住身架,护住担子不让包子撒掉。打又打不过人家,只得捂着肿脸,流着泪躲去。邻人幸灾乐祸,竟无一人出来解劝。
老疙瘩知村人都烦他卖包子,自那以后改了道,不再走街串巷,赶驴驮着包子到远处集市上卖。虽然路远,赚得也多。岂料又飞来横祸。这次在西平堡庙会上遭遇更惨,被一伙人抢吃不说,抗辩几句,便被打得遍体鳞伤。怕母亲见了伤心,他只一心抱住脑袋,保个干净面皮还家。娘要包子钱,他推说驴绊跤,包子都摔烂泥里去了。娘说那也该拣回来喂猪。他便不吭声,晚饭也不吃,蒙头大睡。娘以为他是丢了包子心疼,强掀开被子哄着吃了两口饭。
其实他一夜何曾人眠,暗自垂泪,反反复复离不开一个念头: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一个包子明摆着几个钱,又保不准遇上啥人。老实生意看来是做不得了。前些天见西平堡的大车店缺个伙计,不如明日去试试。那里来来往往各色人都有,机会多,说不准碰上贵人,弄个好差事。半夜娘起来做包子,他一骨碌爬起来道:“娘你别做了,把肉腌上咱自己慢慢吃吧。包子难卖,明天我不卖了,想换个差事。”娘道:“这点本钱,买货担不够哇。”
“西平堡有个差,不用本钱,管吃管住。就是在大车店端茶送水,干点杂活。我去问问,说不定人家会要的。”
翌日早晨,娘把他惟一件像样的蓝布大衫翻出来,又做碗肉丝面让他吃饱上路。他只吃半碗垫垫底,剩下半碗留给妹妹,便空着肚子出了家门。
老疙瘩在大车店辛辛苦苦干了半年。有一天,真遇上个贵人。这人络腮胡须,额头有疤,目射凶光,满脸煞气;头戴八块瓦的帽子,上穿对襟紫缎子夹袄,一排拴摸疙瘩,却不系扣;扎一条蓝布宽带,露出半截洋炮枪把子;下穿特别肥大的套裤,脚登牛皮靴。十多名随从都穿黑袄,跟他相似的打扮。一看就知是从碱河下面苇塘来的胡子。伙计们害怕,都躲得远远的,掌柜的叫谁谁不应。窥着大汉脸色,掌柜的心提到嗓子眼,腿脚抖得不听使唤。这时张老疙瘩跑上前,大大方方向那汉子鞠躬,道:“这位老爷,还有五间房,你们自己看着住,这就给你们上茶。”大汉和气点头道:“好,晚上多准备些酒肉,让弟兄们吃饱。”就这样先进门房,其余人分散着进了两边屋子。掌柜的牵住老疙瘩手道:“你小心招呼着,我去给他置办酒饭。这伙煞星,谁敢要钱?只求明个能走。老天爷保佑。”老疙瘩却不害怕,心想你胡子抢的是钱财,报的是恩仇,我一个穷小子你能把我怎样。脸上挂着笑容,麻利地跑进跑出,一会儿就逐屋斟了茶。接着提上一大木桶温水,送到那大汉屋里。大汉正靠在炕头被垛上擦枪,示意他把水放在脚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这旮嗒人吗?”老疙瘩道:“我叫张作霖,驾掌寺人,现住在赵家庙。”大汉上下打量他一遍,见这小孩一对狐眼,亮晶晶的;身子瘦小,倒精神利落;说话有张有致,挺讨人喜欢。便道:“你坐下吧,我跟你说说话。”老疙瘩答应着,先取个木盆放在他脚下,舀上水,这才回他身边坐下。“你知我是谁?”大汉突然发问。
“你……我猜是哪方大侠,杀富济贫那一路?”
“大侠”大笑道:“好,你小子看人挺准,还敢说话。冯德麟,听说过吗?”
“听……”老疙瘩心里一哆嗦,辽海一带哪有不知道冯德麟字麟阁的。风高放火、夜黑杀人。纵横辽河两岸,临溟、广宁两县兵跟他接仗十余次,各有胜负。胜了就趁势把所过城镇洗劫一空,败了则躲进大苇塘,各处广布眼线,觑准时机再杀回马枪。加上说鼓书的添油加醋、渲染传播,冯麟阁俨然成为关东的宋江方腊。“冯爷的大名,天下无人不知……”
“嗯,我看你很聪明,何必干这下三烂子活计,不如人我杆子吧。”
“我爹死得早,娘拉扯我们不易。我若一走,她就不能活了。”
“你还是个孝子!有情有义——最好!这样,你只偷着打探消息,做个递钱眼的,不要你正式闯马子(入伙)如何?”
“行行。”老疙瘩满口答应,他知道若惹冯麟阁动怒自己的小命怕也丢了,怎敢推脱。脑筋一转,便想起个报仇的点子。“大当家的,这附近就有几户恶财主该……就土(死)!”
“你点点看。”
“第一个是韩家街的韩老四,家里有的是金银,贼拉抠门。第二是东荒李国善,最能欺负穷的。第三是这西平堡的张大滑兄弟七个,抢男霸女……”
“今天半夜摸(偷袭)这肉蛋孙(富人),你敢趋线(探路)吗?”
“只要瞒住店里人。”
当晚夜黑风高,土匪只留两个人在店,余人悄悄牵马出村。老疙瘩事先等在西平堡村口。第一站引到韩老四家,翻墙进院,把一家十几口人从被窝里薅出来。老四财迷,被打得鼻口穿血,胸脯被尖刀划出三个VI子不肯吐(讲)。威胁要奸她妻女,采了她小老婆和女儿球子(摸“咂”)也不肯吐。大老婆却不禁揍,更怕被剜去招子(眼睛),吐了。从正屋炕洞子里起出一小坛黄白货(金银)。这下韩老四倒了大霉,不仅败了家,还丢掉两个顺风(耳朵)。接着东荒李国善家被抢去五锭槽子(银子),少不得挨顿胖边(打)。
一群人神不知鬼不觉,溜回西平堡睡到日上三竿。临睡前冯麟阁亲手送给老疙瘩一锭三四两重的小金元宝加五吊钱,算他的南北开巴(对分钱)。临行又大摇大摆冲进张大滑家院子,废了张大滑软硬梆子(阳物),掳去所有财物。张大滑就是曾在集上白吃包子、痛殴老疙瘩的家伙。待临溟兵闻风开来,胡子早已杏无踪迹。大车店掌柜的也得了胡子元宝,自然百般搪塞,官军什么线索也没拿着。在西平堡大宴三日,浩浩荡荡回城,可破了当地乡绅不少钱粮。
张老疙瘩在店里守望一旬,风声彻底平静,这才裹藏金钱告假探家。担心吓着母亲,事先思忖定了,准备偷偷把元宝放在梁上。梁下是个燕子窝,任谁也猜不到那里有金。待来年开春,便置房买地,到时总能编出个应付母亲的道道。
他心境甚佳,蹦蹦跳跳奔赵家庙来。过晌午时进村,迎面遇见住他家对门的同宗兄弟张作礼,外号七傻子的,因问:“傻哥,干啥去?”七傻子正愁没伴,见了他一乐:“东荒有宝局,这两日我总赢,你手气壮,何不随我碰碰运气,或许能赢。”老疙瘩怀里有意外之财,听了心活。想着如果输了,就算没有过这钱,也算不得什么。便道:“那你等我回家吃口饭。”七傻子说行,就坐在他家门槛上等。老疙瘩回家揣上个高粱米面饼子,匆匆跟母亲说几句话,装作看燕子孵蛋,将金子顺手放房梁上,然后谎称跟傻哥出村洗澡,直奔东荒。在宝局转悠几圈,看得眼热,就拿出一吊钱押上。几把下来,赢多输少,心中大喜。玩到天黑,渐渐输多赢少,后来就只输不赢,最后把五吊钱输个罄尽。垂头丧气回家,一路上七傻子开导他:“你不是赢过吗,再试试,或许能赢回来。”第二天,老疙瘩又去,从相识的手中借几个钱押上,结果又输光。老疙瘩急了,别人能赢,我怎净输,我偏不服输!回家强忍
住性子,陪娘说会儿话,带妹妹去河滩打几只鸟。当天便推说大车店招他,揣着元宝奔西平堡的老孟家宝局而来。
在老孟家,他忽然萌起父亲故态,舍不得掏怀里元宝了。看到半夜,一个钱没押。老孟嫌他碍事,推推搡搡撵了他出去。其实他刚刚拿定要押那锭金子,任他百般解释有钱,那老孟狗眼看人低,哪里肯信,推他到门口,用力猛些,老疙瘩一个跟头折到泥坑里,半晌爬不起来,气得痛哭一场。回到大车店,越想越气:牛(庄)帮的冯大头领都对我另眼相看,你个臭设局的竟敢打我。看我摆布你个张大滑一般下场!
这张老疙瘩鬼样精灵,性如烈火,偏又最能忍耐。打定主意,并不立马实施,以免露出破绽。拖了三天,这才告假离店,按着预先与冯麟阁约好的地点,顺当当被人引到老冯大营。跟大掌柜的哭诉了冤屈。冯麟阁极豪侠重义之人,对下属不管是新贵人(新兄弟)还是老门坎(行家)能一碗水端平。听他说完,安抚几句,留着吃了饭,便指派一名棚炮头(小头目)领六个人,随老疙瘩回去报仇。
到地方后,老疙瘩在外把风,这七个人冲人宝局。进屋二话没有,封住门口,刀砍斧劈,一时鬼哭狼嚎,满屋血腥。末了将钱一兜,放一把火,飞马扬长遁去。老孟被砍得奄奄一息,脖子剩下半截,血流如注,当晚咽了气。孟家人怀疑几个仇人,张老疙瘩亦在其列。告了官,县衙来人把疑犯拘去,免不得用刑,一堂下来,老疙瘩应付自如,滴水不露,下堂就被放了行。倒是另几个人一惊一乍,应答起来吞吞吐吐、处处破绽,吃了多日的苦,最后也是查无凭据,放人了事。自那以后,张老疙瘩胆子更壮了。依从冯麟阁主意,辞了大车店的活,弄个货担子,摇起拨浪鼓,仍旧走街串巷,真正做了牛帮胡子的放龙(报信)人。
押赌成了老疙瘩一块心病,先是不服输,继而上了瘾,一日不押不赌,就像少吃两顿饭般难熬。直到有一日遇上个女子,心思转移,才戒了一段时日的赌。开始认识那女子倒也平常,就是买针线时搭过几句话。第一次经过她家门口,她出来买绣花撑子,找不开钱,老疙瘩道:“赊着吧,下回买东西一总算。”第二次经过家门,她为还钱,就借口出来买几根针。老疙瘩早忘怀欠账的事,几根针不值钱,便摆手道:“算了算了,送给你了。”小伙子大方,姑娘产生好感了。细打量他,虽谈不上高大英俊,倒也瘦小精神,眼睛很水灵,谈吐流利爽快,走路一阵风,一观可知是个非常干练之人。便道:“你小本生意,这样不行,不如我先付你两吊钱,缺什么到时拿点什么吧。”姑娘好大方!这回轮到老疙瘩打量她:细高挑身段,比他还略高一些;小圆脸白净净的,红红的嘴唇,大眼睛也比他水灵,只是下面一双大脚不甚雅致。年纪与他相仿,十五六岁。但女子成熟早,倒似年长于他,口气也像跟个小弟弟说话。老疙瘩少见有人尊重他,能和气交谈。本来脸皮极厚,不知为什么这次竞臊红了脸,连说不用,挑起担子如飞去了。第三次经过女子家门时,那女子拿着两吊钱出来,道:“张作霖,你照这钱数给我取绣花线。”老疙瘩一愣,像听着别人名字般陌生,他还初次听人唤他大名,不好意思极了,不知她怎会知他学名。手头绣花线不值两吊钱,张作霖要找钱,女子道:“算了吧,你也赊了我几次呢。”
“不就几根针嘛,那我下回把线补上。”
“随你吧。”女子回屋去了。老疙瘩定定地望着她一甩一甩的身姿,觉得挺美。正发愣间,女子的哥哥从街尾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道:“老疙瘩,发什么傻呢?”老疙瘩唬一跳,回头看是赵昆,才释然一笑。赵昆三十多岁,是这村乡约,八面玲珑的人,跟老疙瘩关系也不错,挺谈得拢。老疙瘩便道:“大哥,这女孩是谁家的,人好!”
“啥叫人好?”
老疙瘩嘿嘿一笑,也不答腔,挑起担子要走。赵昆不肯罢休,拽住担子逼问:“快说,咋叫人好?”
“那咋说,嗯——长相俊,为人善呗。”
“我做媒许给你吧。”
老疙瘩只当他开玩笑,也就半开玩笑应之:“我现在可不能害人,待我家买了房子、地,我就来求她。”
“我告诉你!”赵昆突然正色道,“她是我小妹。”
老疙瘩大惭,顿时满面通红,呼地挑起担子,狼狈逃遁。自那以后便总避开赵昆家走,时候一长,便又渴望经过那门口,盼着见那女子,于是这块心病便代替了那块赌病。
开春时,张老疙瘩真的践前约买下黄老西家厢房,因延拖一年,还多付一两银子。并在近处高坡上置下一亩向阳地。她娘喜得睡熟时都合不拢嘴。这日他走屯串户,走卖了两天才回家。娘拉他坐在身边,一边看着他吃饭,一边道:“老尕呀,娘没白疼你一回,你争气,娘下半辈子算有了指靠。只是心里一直挂着两个事没做,以前不说,也是咱家没有办法,说也是自寻烦恼。”
“娘,什么事?快说。”
“一件是你的婚事,你才15岁,这本不是最急的,不过既有好亲事来提,娘就想答应下来。”
老疙瘩不好意思听,故意打断她:“另一件是什么?”
“我先把这事讲完!提的亲是张家窝堡赵老恒闺女,听说他家有好几顷地,日子殷实,不知怎么看中咱家,还是她哥哥赵昆亲来提亲……”
“娘,你做主吧。”老疙瘩心里这个畅快!原来赵昆然诺并非戏言,我家刚买房子,他就上门说亲。
“第二件事呢?”
“第二个嘛,你倒该知道。那三岔河有个李举人,于咱有大恩大德,你爹死是用人家银子发送的,后事也全承他关照,不然我们连住处都没有。你两个哥哥分家过日子,也是他的钱。你四处走遍了,该见着过他。如今也该置办点礼物去拜拜人家,再学些做人的道理。”
“李雨浓是极出名的绅士,只怕他小瞧咱们。娘你不说,我也原打算着等混出个名堂再登门拜望。你既说了,我明天就去。”
“李举人是位君子,咱家那时的样子,人家也没小瞧。况且你的学名是他起的,怎瞧不起你。娘手头已有点积蓄,你全拿去用吧。”
“那点钱……我去年结识个财主朋友,屡次要帮我,我都没要,这回求他,谅二两银子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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