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人曾告诉你觉得二战时的物理学家很萌吗

没有人觉得二战时的物理学家很萌吗?(哥本哈根派乱炖+爱因斯坦/哥德尔)(四) | 虫洞神经网小组 | 果壳网 科技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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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开始,由于俺蜗牛到一定程度的打字速度以及故事本身比较长,所以如果你准备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而不准备不断地刷网页看有没有更新的话,建议12点以后再上来看,因为那时候我们学校断网了,于是我就不可能更新了。 量子论搞定之后,所有人的眼神都投向了下一个目标,将量子论与相对论结合起来。 鉴于旧量子论和相对论的几次结合都极为成功,大家当然相信新量子论也是如此,而这一次,捷足先登的就是我们亲爱的狄拉克筒子。 1928年,狄拉克在英国提出了他的狄拉克方程。 看到这个方程的瞬间大多数人都有泪流满面的冲动,所有的问题都彻底解决了,疑难杂症一扫而光。 玻恩甚至说:“据我所知,我们现在的物理学在六个月之内就要走到尽头了。” 就像所有有勇气说出这种话的人一样,他错了。 首先,狄拉克方程只针对电子,而当时的人们只知道世界上有电子和质子两种东西。 不,那边的小朋友你不要拿着十万个为什么问我中子怎么办,中子是1932年才发现的。 于是玻恩认为,只要再找出一个对质子有用的方程,然后就可以把所有的东西当成质子和电子的结合体,统统搞定。 然后狄拉克方程就出问题了。 克莱恩先生是玻尔的现任助手,有一天他拿着狄拉克方程算一个问题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大问题。 把一堆电子扔向一个高能势垒,计算得出的反弹回来的电子居然比原来的还多。 克莱恩看着自己的计算结果很想撞墙,就算可以无视能量守恒定律,假设可以凭空多出n个电子,但是电荷守恒定律没有任何问题啊。怎么能多了这么多个负电荷呢。 狄拉克先生的美德之一是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绝不麻烦别人。 他指出,克莱恩仅仅是没有把方程里的负解算进去,只要假设负解意味着和电子质量相等,电荷相反的一种东东,就没有违反任何定律。 等一下,这是什么东东。 一般来说,大家看到负解都是直接无视掉的,一个如此见鬼的东西,在实际上这个物理概念代表了什么都很难说,而且泡利迅速指出,如果负解存在,那么一般电子必须拥有无穷大的能量,否则它立刻就会放出能量变成反电子。 狄拉克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做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假设,他假设真空其实并不是空的,而是充满了空穴,每一个空穴里都放着一个电子,如果有足够的能量就可以把电子从空穴里打出来,剩下的空穴就是正电子,哦也就是反电子,因为电子是带负电的。 他给真空起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狄拉克海。 我第一次听说狄拉克的名字,并不是在任何一本物理书上,而是一篇科幻小说的标题, 《狄拉克海上的涟漪》很好的小说,不过我应该先声明这个故事是讲时间旅行的,和狄拉克本人没有关系。 这个标题本身就很美,尽管当时我看不懂它的理论基础,但是一次又一次出现的狄拉克海的概念还是很美,整个故事也很美。&你看不见&当然还有两个男主之间淡淡的暧昧&你看不见& 狄拉克开始的时候希望正电子就是质子,这样就不用费脑筋解释了,但是理论上推断的正电子质量应该和电子一样。有人郁闷的嘀咕,狄拉克方程真是量子理论中的杯具。 但是大多数人又不愿意放弃狄拉克方程这个看上去很美,实际上也很好用的工具。 于是最终大家抱着混一天是一天的想法,除了某些特别抽风的问题以外继续54掉负解,假装狄拉克方程没有问题,继续使用。 终于到了奇迹年1932年,奇迹年意味着什么呢?让我们来看看科学史上前两个奇迹年,第一个是属于牛顿爵士的,这个奇迹年包括了光的微粒说,微积分,万有引力定律……的发明。第二个是爱因斯坦的1905,他一共发了5篇论文,包括狭义相对论,光电效应,布朗运动…… 总之,奇迹年就意味着科学突然之间抽风式的大发展。 1932年和之前两个奇迹年的不同在于1932年不属于任何人,它是全体科学家的整体才华的结晶。 中子+质子中子模型,人工放射性,液滴模型,正电子……这一年全体科学界rp大爆发了。 比较痛苦的是诺贝尔奖的颁奖委员会,他们太纠结了所以32年就没有发奖,推迟到33年发。 正电子一发现,对狄拉克方程的最后一点质疑也不存在了,大家不得不相信,我们生活的世界比我们所能想象的更为神奇。 TMD为什么我一提起科学就忘了8卦 狄拉克在提出狄拉克方程之后去了美国旅行讲学,小海也同时去了。 两个人发现他们的日程安排很接近,于是就一起旅行。 小海对狄拉克的第一印象很好,因为狄拉克在他们一起去黄石公园看喷泉之前做了一个非常细致的计划安排,计算了每个喷泉大概什么时候最有可能喷。以确保他们能看到尽可能多的喷泉。身为一个足够严谨认真的标准德意志人,海森堡对这种行为举双手双脚赞成。 看看海森堡写给他父母的信,1924年他第一次从哥本哈根访问回来写的。 “我现在已经决定后天一大清早就和玻尔一起去乡下三天,然后我们星期一晚上或者星期二早上回来。接下来星期二早上10:15分我就会离开这儿去汉堡。按我的打算,如果不考虑火车延误,我星期三早上就能到哥廷根了 【如果我不幸来晚了的话,中午时还有一班快车到维尔兹堡(那通常在12:21从哥廷根发车)然后下午五点我就在维尔兹堡了。三号早上我就到慕尼黑了。在维尔兹堡,我想先休息两三个小时,如果我到达的时候有点身体不舒服,你们肯定不会太惊讶的,当然,是因为这次的旅程太长了。】” 当然,在扒拉出这封信以后我觉得小海跟狄拉克关系不错简直是理所应当的。 (TMD我太有冲动把这整篇信翻译下来了) (不要跑题) 然后小海在回程的轮船上被狄拉克的冷笑话功底彻底冻成冰渣了。 于是他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和狄拉克分开走。 狄拉克的冷笑话度可以用以下几个故事来验证。 1,狄拉克在台上做演讲,底下某学生举手提问;“狄拉克教授,我不明白你黑板左上角上的那个公式是怎么推出来的。” 狄拉克不理他。 再次提问。 狄拉克还是没理他。 主持人看不下去了,问狄拉克干嘛不回答。 狄拉克回答:“他说的是一个陈述句,不是一个疑问句。” 更多冷笑话欢迎围观我的微博翻译,顺便说一下费曼相关的那个。费曼回去以后跟别人抱怨这件事,结果人家跟他说。狄拉克愿意跟你说那么多。(查了英文版,狄拉克总共就说了5个单词。)说明他对这个问题还是很感兴趣的,否则他就只说yes或者no了。 那个采访的说的poincare Aloysius Mussolini是庞加莱(数学家)·奥洛依修斯(这个不知道是说谁)·墨索里尼,记者是在跟他开玩笑。 玻尔也是一个很冷的人。 有一次伽莫夫和一堆小伙子拖他去看西部牛仔片。看完以后大家一致认为没劲,不好看。玻尔也说不好看,但是他的评论却让大家大吃一惊。 玻尔:首先,那个坏蛋带着女主角跑的时候,开到桥上桥突然断了,这本来很不可能,但是我也就不当回事了,女主角本来不可能挂在桥上坚持那么久不掉下去,但我也姑且相信,然后男主角赶来展开枪战的那一段最为错漏百出,我也能勉强接受。但是,我最不能相信的就是,有一个人正好在那时路过并且拿摄像机拍下了一切。 全体faint。 在量子力学最痛苦的那段时光,午夜时分,大家都忙着埋头工作,个个昏昏欲睡,突然玻尔跳出来,大喊一声“找到了”,大家顿时想起阿基米德先生的“找到了”,以为他发现了什么新定律,于是集体打起精神,准备听他有何高见。 然后玻尔说,他发现他玩的填字游戏的那个结尾是ish的英国工业城市是啥啥啥。 于是大家集体又趴下去了。 玻尔正面对抗狄拉克的结果是狄拉克轻松完胜。 玻尔有一天很郁闷的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一副刚刚被冻僵的表情。因为玻尔刚刚在抨击美国报纸上说苏联坏话的行为(当时是冷战初期),狄拉克一句话插进来,说几个星期以后他们就不会这么干了,玻尔问为啥,狄拉克回答因为再过几个星期他们就把英语里所有骂人的话都用光了。 狄拉克一生唯一的偶像是爱因斯坦。他的妻子说她有生之年只见过狄拉克哭过一次,就是在爱因斯坦死的时候。 狄拉克是被爱丁顿(欢迎来打酱油)介绍相对论的科普书拖下水的。 我相信这或许也是他最终站到了爱因斯坦一边的部分原因。 爱因斯坦激烈地反对量子论,足足和玻尔吵了8年架,最终1935年他写出了一篇新论文《物理实在的量子力学描述能否被认为是完备的?》顺便说一下玻尔的回击论文用的是一模一样的标题。不再认为量子论是错误的,而转而认为它是不完整的,将来会被新理论取代的,而狄拉克默默地站到了爱因斯坦一边。 再次小声的嘀咕一句,我心里爱因斯坦的官配从来都是连外星人冯·诺依曼都仰望的传说哥德尔先生。曾经有个家伙介绍朗道的时候说他是史上rp值最低的物理学家。 证据如下: 身为一个仅仅比狄拉克小一岁的家伙,他就这样错过了量子论的创立期,生不逢时啊。于是他自己怨念着:“好姑娘都被人追走了,只剩下没人要的了。”(为什么不是好小伙子) 他实在是罕见的全才,问他在哪个领域工作过还不如问有哪个领域他还没工作过,在他60岁生日的时候他的朋友联合起来送了他一块石板。上面刻着“朗道十诫”,是他的十项物理成就。 回国后,在他生命的最好的年华,他住在监狱里。几乎被折磨致死,一直到卡皮查用性命替他担保,甚至威胁辞职之后他才被放出来。 终于混成了全苏联理论物理学家的一把手的时候,他遭遇了车祸,生命无恙,但是大脑受损,再也不能向从前一样研究物理了。一位物理学家说:“我认识的那个朗道从1962年就死了” 即使如此,在生命的最后,他依然说他的一生没有遗憾,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全部。 很多时候面对这种人我都是失语的,真的。 轻松和不轻松的八卦。 我一直有种强烈的感觉,朗道的第一cp是和伽莫夫。 两个人都是从苏联来的,同班同学,(青梅竹马)伽莫夫先去哥本哈根的,然后朗道跟着也来了,而且两个人也经常一起合作研究物理,一起看电影,打台球之类的。 伽莫夫这个人的性格大致可以归入泡利,费曼的那一路。 简单的说,就是搞笑向。 当然搞笑和搞笑是不一样的,伽莫夫以一手华丽丽的打油诗创造出了独属于自己的个人风格,据说他曾经说过写打油诗和小文章是自己的正职,物理学纯属个人爱好。 大家都知道翻译诗是非常难的,伟大的雪莱先生说过“翻译诗就像用化学方法分析紫罗兰。”翻译打油诗大约也就是用化学方法分析你今天早上吃的烧饼的那种难度。而且本人还没有看到哪一篇翻译伽莫夫的诗翻译的很好很搞笑的。所以此条不举例论证了。 唯一找到的两个人的JQ是他们一起在哥廷根学习的时候是睡一张床的。啥都不说了。 回了苏联以后(冷静点,杯具没有这么快来),最初的几年是很不错的,朗道完成了许多全新的研究,而不务副业的伽莫夫整天吊儿郎当状飘来飘去。 顺手介绍一下卡皮查同志,如果说卢瑟福养出来的学生里理论最强大的是玻尔的话,实验最强大的绝对是卡皮查。(查德威克表哭了,实力差摆在那里呢) 卡皮查回苏联的时候,卢瑟福充分表现了一个老师可以偏心自己的学生到什么程度,他担心自己的学生回苏联了,苏联生产的实验用具不合格。直接就把整个卡文迪许实验室里所有卡皮查的实验用具统统打包送了过去。 然后,杯具正式降临,朗道筒子因为散发□□传单,被关进了大牢。伽莫夫一看形势如此危险,立刻假借参加一个国际会议的名义逃到美国去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其实当时苏联最杯具的不是理论物理学家,而是生物学家,有个苏联笑话是这么讲的: 如果生下来的孩子像邻居,那他就是按照革命的李森科的环境决定学说生下来的。如果孩子像父母,那他就是按照反动的摩尔根基因学说生下来的。 也就是说,整个苏联生物学界完全被一套纯属胡扯的学说统治着,而且不能稍有反抗,否则就是□□。所以在那个年代,苏联人可以搞得出好看好吃的苹果梨,但是在深入到细胞里分子层面他们就一无所知了。 朗道是这样回忆这段监狱生活的:“我在狱中呆了一年,显然再有半年我就会死掉。” 自从朗道进了监狱,卡皮查就开始竭尽全力营救他,在一次又一次的申请被打回后,他找了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他刚刚发现了超流现象,这是涉及到超低温的问题,他要求把朗道放出来,因为“全苏联只有他一个人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同时,他以自己的性命为朗道担保,并且以辞职相胁。最终,朗道终于被放了出来。 朗道不负所望,仅仅一年就搞定了这个问题,后来他也是因此拿到诺贝尔奖的。 在朗道手下的学生统统是杯具中的餐具,因为朗道的智商实在太高,他讲的学生听不懂。朗道上课时干脆在黑板上挂了一幅画,一个牧人正在吹笛子,旁边一群小绵羊正在吃草。同学们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冒着挨骂的风险向朗道提问。其实,朗道的意思就四个字“对牛弹琴”。 朗道发现自己的学生听不懂自己讲什么以后,把自己学生的出门门槛提高到变态的地步。如果阁下生在苏联,并且听说朗道的研究生极其难考,准备挑战一下自我的话,首先,你需要的第一是数学,第二是物理,第三还是数学。 朗道手下的学生统统都必须准备一个厚厚的本子,做上几千条题,最后朗道会亲自给你出题,涉及理论物理的方方面面,而仅仅是其中提到的数学部分就足以让人落荒而逃了,第一次考试看到卷子的筒子可能的情绪是这样的,怎么这么厚,撞墙——怎么还不许查书,再次撞墙——物理概念怎么这么难,撞墙——数学解不出,干脆死吧。 苏联一代,成功闯关的也只有40多人,后来全部成为苏联理论物理学界的中坚力量。 朗道的想法大概是这样的,既然智商低没办法,那就只好帮他们打好基础吧。只不过他标准里的基础和别人不大一样而已。 1962年,朗道被一个喝醉酒的司机撞飞了,顿时惊动了全世界的物理学家。 玻尔立刻行动起来,找了全欧洲最好的医生送到苏联。而苏联年轻一代的物理学家,有100多个人守在病房外面,按照古斯拉夫人的习俗为他守夜。 而诺贝尔奖委员会决定把今年的物理学奖颁给他,因为朗道这样一位优秀的物理学家如果得不到物理学奖,那是诺贝尔奖的耻辱。 感谢这么多人的努力,朗道终于清醒了过来,只是失去了自己的天才。 作为一个普通人,朗道安静地过完了自己生命剩下的时间,在死之前,他说:“感谢上天,我这一生总是很幸运。”这两天终于在某个隐蔽的很深的书店扒拉出了狄拉克的传记,胃疼ing 狄拉克和小海确实有很多很萌的故事啊。 1929年小海和狄拉克分别到美国访问。 小海给狄拉克写信说:“下个星期五我就到芝加哥了,你在xxx(不记得哪里了)到那时我们的距离就不到200公里了,保持联系。” 两个人接下去结伴去了夏威夷,结果那个学校的人把他们当成了游学者(他们太年轻了),说如果他们想来听讲座的话欢迎。狄拉克简单的回答“no” 最萌的是这个。狄拉克和小海一起坐船离开美国,被一个记者缠上了,海森堡答应帮狄拉克摆脱掉记者。 结果,记者筒子很认真的问小海:“我在船上到处找狄拉克教授,但是就是找不到他。你能帮我吗?” 小海表示他也不知道狄拉克在哪里,但是很乐意替他回答问题。 狄拉克后来说“我当时就站在海森堡旁边,眼睛望着别处,假装自己是个陌生人。一边认真的听着海森堡是如何回答关于我的问题的。” 我几乎都能想象的出记者走了以后两个人对视的场景。 好萌好萌好萌。 小海有一次问狄拉克要不要听他弹钢琴(海森堡的钢琴水平据说很好),狄拉克说好。于是他弹了一首又一首,然后他问狄拉克哪一首最好听。狄拉克回答:“你交叉着双手弹的那首。” 开始的时候我没看出来这个笑话的萌点在哪里。 某cj的筒子给我解释:如果狄拉克真的在认真听海森堡弹琴的话,那么他根本不会在意海森堡是怎么弹的,或者至少不会用这个来形容这个曲子。所以说他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音乐上,而是在小海身上。 俺(深情地+激动地):“我明白了。” 然后脑补狄拉克这个压根一点艺术鉴赏力都没有的家伙根本就不是为了听音乐才听的,而只是为了看看小海弹钢琴的样子。 狄拉克乃果然还是有一点点傲娇属性的。 两个人在轮船上待了n天,下象棋,打乒乓球,甚至跳舞,一起做一切他们共同爱好的东西,除了物理。海森堡坚持不和狄拉克搞同一个物理课题,他后来跟自己的学生说:“英国有个年轻人叫狄拉克,他太聪明了,想和他竞争根本是没有指望的。”后来他甚至为了避开狄拉克的课题去研究磁铁之类的冷门课题。 狄拉克的一个同事说:在经过了无数次的努力之后,他终于学会了如何和狄拉克相处,以最简单的方式提出一个问题,然后狄拉克会回答“yes”或者“no”。当然他的回答都是对的。传记作者加了一句:“狄拉克有的时候还会说‘I don't know’” 自旋理论出现的时候,小海和狄拉克打了个赌。 狄拉克说在三个月之内就会出现能解释自旋的理论,小海极度悲观的赌起码得三年。 泡利知道这件事以后也跑去找克拉默斯打了个类似的赌,并赢了十块钱。 三个月过去了,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 什么都没出现。 狄拉克最终在到期之前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整出了狄拉克方程。然后完全出乎他自己意料之外的推出了自旋,然后他很高兴的写信给小海。 狄拉克的字真是清秀的让我这种字渣到极点的人汗颜啊! 从20年代到80年代那一手漂亮之极的字就没变过啊! 顺便讲一下大家的字迹问题。 玻尔的字是传说,绝对的传说。 《玻尔传》里写他有一次写一个单词,就只是在黑板上画了一个很有抽象气质的曲线,然后讲了一会儿,他打算把这个词改成另一个和这个词差别很大的词。然后他认真的端详一下这道曲线,在上面加了一个点(原来的那个词没有i这个字母,后一个有)接着就说,好了。 后来这家伙要么用打字机打论文,要么就让他的助手重抄一遍,后来考虑到认字实在是个高难度的活,于是他干脆口授。 根据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原理,小海原本还能见人的字被默默地毒害成如下图。 懒得再传一次图了,反正就是那种认不出写什么单词的字。 谁看得出右下角的是Dein Werner? 时间简史上有小海19岁时候的签名,咱不说好看,至少可以认得出来是什么字。 狄拉克的字如果用中文来形容的话,那就是完全可以搬到字帖上的小楷。30年代的信和80年代的信一眼扫过去除了签名由P·A·M·Dirac变成了Paul Dirac以外基本没差别。 狄拉克在1926年下半年去哥本哈根工作过一段时间,玻尔给他的邀请信里说小海从去年开始就一直在天天念叨他,又一次萌到了。 狄拉克刚提出正电子理论的时候,他错误的认为质子就是正电子,而理论上正电子应该和电子发生湮灭反应,照这个算法,一个氢原子只能存在10^-9秒。泡利听说这个理论之后,非常淡定的表示,他最近提出了泡利第二原理(第一是不相容原理):一个物理学家提出一个新定律时,这个定律应该立刻对他自己起作用,所以,狄拉克应该被湮灭掉。 有一次有个法国物理学家来见狄拉克,他的英语很糟,于是他断断续续地讲,非常痛苦状。这个时候狄拉克的妹妹过来,用法语问了个问题,狄拉克用流利的法语作答。(如果你还记得的话,小时候狄拉克是被自己的爸爸抓着学法语的。)这个物理学家非常愤怒,质问狄拉克为什么不说他懂法语。狄拉克一脸纯洁无辜的表情:“你从来也没有问过我啊。” 说到狄拉克的lp 狄拉克结婚的时候他所有的朋友都一副无法接受状。因为在他们心里狄拉克就是个永远的单身汉。 他的一个朋友在他结婚后去看他,发现狄拉克房间里有女人,非常震惊的问他那是谁。 狄拉克呆了半天。回答:“我忘记跟你介绍了,这位是——是…… 维格纳的妹妹。” 狄拉克结婚以后发了两篇很糟的论文,玻尔拿着那本杂志看了一遍,然后随手扔给了自己当时的助教(似乎是罗森菲尔德),说:“看看,这就是结了婚的下场。顺便上一下爱因斯坦/哥德尔的篇外。 我一直在想,要如何去描述哥德尔这个人。 天才——简直是废话。 孤僻,独来独往,神经质,妄想症,疯狂程度大约和前辈康托尔(发明集合论的,后来被送进精神病院)有的一拼。 此人在数学界的传说程度大约相当于爱因斯坦。有人曾经开过这样的玩笑,冯诺依曼不是一个地球人,但是他假装他是,费曼是一个地球人,但是他假装他不是。 就是这样的冯诺依曼,硬生生被哥德尔的工作郁闷的此生再也不碰纯粹数学,跑来祸害应用数学界,并导致本人几十年后郁闷的学习着计算机的同时诅咒之。(当然,当我看小说、电影,打字之类的时候我还是会很感激他的) 他的学生看到他在超市买吃的东西的时候都是一副看见上帝的表情。他唯一一次站出来接受学生对他的崇拜的时候,学生们差不多都敬畏的像傻子一样(然后这帮学生把他抬回了家)。他去图书馆借书,还了以后有他签名的借书卡立刻被学生拿走。 我从来不假装我看懂过哥德尔的所谓不完备性定理,也不打算假装我看懂了哥德尔传里那一堆的哲学论述(如果你以为我看得懂柏拉图主义,实证主义,存在主义之类的东东是什么的话你就错的离谱了,以及即使没看懂我依然对他把哥本哈根派归于实证主义者表示抗议)。但是看到这样的文字我还是会小小感动一下。 爱因斯坦:“我现在仍然坚持每天去上班只是为了享受和哥德尔一起散步回家的特权。” 他们在对方的身上都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们年轻时代都想过要进入对方曾经为之奋斗了一生的那个领域,或许他们都觉得彼此就是选择了另一条路的自己。 爱因斯坦年轻时代是想过要学数学的,但是他后来觉得数学太大了,一个人很难找到应该为之努力的方向,而物理足够明晰和简单。很多年以后他遇到了哥德尔,他说“我现在终于知道数学也是这样的。” 哥德尔也是想过要搞物理的,多年以后,他在爱因斯坦的生日上给了他一个惊喜,他证明在广义相对论的前提下可以存在时间循环的宇宙解。不过这个解确实困扰了爱因斯坦很长时间。 后来哥德尔不知道为什么对天文学感兴趣起来,他发现他问过的所有物理学家没一个搞过他感兴趣的那个课题,于是他终于从纯粹数学的圣地走了出来,亲自动手买回了哈勃星系图,自己拿着图片测量。n年以后另一个物理学家和他的学生也想搞这个课题,搞完以后别人告诉他哥德尔对这个课题很感兴趣,于是他给哥德尔打电话,不出几分钟就被问的无言以对,深刻的意识到自己搞研究的时候忽略了多少问题。 另外,他们一致表示哥德尔的物理比他们想象中的强大太多了。不过当然,哥德尔有和相对论创立者每天探讨的特权。 爱因斯坦的《我的世界观》里有一段话 我实在是一个“孤独的旅客”,我未曾全心全意地属于我的国家、我的家庭、我的朋友,甚至我最为接近的亲人;在所有这些关系面前,我总是感觉到一定距离而且需要保持孤独——而这种感受正与年俱增。 我觉得,这段话与其说是在描述那个乐天而合群的爱因斯坦,不如说是更像哥德尔一点。那个从来都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存在,那个被整个世界遗弃的孩子。 在这一点上,爱因斯坦和哥德尔是一样的。所以不被全世界理解的他们,在彼此这里终于找到了同路人。 于是我们就能理解,为什么他们两个如此不同的人,会如此的亲密。 很显然,两个人中,更加不通人情世故的当然是哥德尔,以至于爱因斯坦不得不经常保护他的小朋友。 比如说,哥德尔参加美国入籍考试的时候,要考美国宪法。 然后哥德尔凭借自己的天才发现了美国宪法里的一个逻辑漏洞,可以合理合法的把美国变成□□制。(突然觉得这人会是一个不错的律师) 接下来几天,他和自己的所有朋友(一共不超过5个人)都说了这个发现。 爱因斯坦顿时冒冷汗,他知道以哥德尔的性格,一定会在考试的时候说出来的,然后多半就过不了考试了。 于是哥德尔考试当天,爱因斯坦陪着他坐车去参加考试,一路上不断讲笑话分散他的注意力。 到了考试地点,爱因斯坦看到了当初考自己的那个考官,一个很好的人。顿时抓着他就说了这事,于是考官把哥德尔带到单独的房间考,前面几个问题都没出事。结果考官问他是不是从德国来的,哥德尔回答是奥地利。 于是考官说差不多,反正都是□□国家,然后感慨了一句幸好美国没有变成□□制的危险。 哥德尔立刻义正言辞的说:“不,我知道这怎么可能。”然后就准备解释自己的话。 考官和爱因斯坦对视一眼,立即叫停,说这和考试没有关系,我们换个话题。 最终哥德尔成功过关,他自己没什么感觉,陪他考试的人倒是都吓出一身冷汗。 很多天才一生的杯具都是由社会造成的,但是哥德尔绝对不是,只要他开口,这个世界就会给他他想要的一切。 哥德尔死前说他已经做不了肯定判断,只能做否定判断,这否定判断中就包括一次又一次拒绝去医院。临死前一个星期,他的一个学生给他送鸡汤,他拒绝接受,因为害怕有毒(他平时吃饭都要他的妻子先替他尝过才吃!)最终他死于长期禁食引发的功能性紊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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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的话:链接怎么关联到流氓网站上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已修改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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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拉马努金来说,最初的一段时间里,战争离他很远,除了小木头筒子去为军队工作而离开以外(请放心,他没有直接参战,更没有挂,他不过是去研究弹道学以提高炮弹的命中率而已)。这时拉马努金刚到英国4个月,连气都没喘过来,这直接导致他比以前更加依赖哈代。当然,战争的主要影响是负面的,食品价格开始上涨,和欧洲大陆数学界的联系基本被切断,小木头和其他数学家都离开了,哈代也在为数学以外的事情(反战活动)分心。 他对这一切都无所谓,他比以往更深地钻进了数学的世界,这本来就是他爱做的事情,何况这次还有一个人愿意陪他一起。 他当初只计划去英国两年就回印度,但是此刻他写信给他从前的朋友说他即使回印度也是暂时的,“我有必要再待几年,因为在马德拉斯,我的工作既无人能帮助,也没人能评审。” 在这段时间里,他发表了不少论文,并得到了很多的赞扬,同时他也完全取消了回印度的计划。整个世界看起来一片光明,但是…… 接下来差不多就要慢慢地滑向杯具的深渊了,世界是美好的,右上角是有个小红叉的,请各位不想被虐的人自由地……。 1916年,哈代和拉马努金一起解决了数学里一个非常传统的问题“分划问题”。他们使用近似方法得到了非常漂亮的解。小木头这样评论“我们把这个定理,归功于两人的一次特别愉快的合作。两人禀赋各不相同,在整个工作中,各自都贡献出自己最好的、最具个性和最拿手的本事,这个工作完全配得上拉马努金的天才。” 现在的拉马努金完全无法自控地为数学上瘾了,哈代毫无保留的支持对他来说只会让他更加狂热。他们都从对方身上找到了自己一直想要的东西。 哈代是欧洲数学传统的完美体现者,他有着高超的数学技巧,同时还对各个数学领域的知识非常了解,拉马努金实在是无法找出一个比他更好的导师了。而哈代又在拉马努金的身上发现了令人敬畏的独创性和天才,还有什么能阻止他们的合作吗? 哈代从来都没有让嫉妒玷污过他们的友谊,他始终支持拉马努金,竭尽全力想让他尽量发挥他的天才,同时以极其挑剔的眼光对待他的工作。哈代永远只要最好的。 在这样的哈代面前——不说拉马努金本来就没有偷懒的打算——他只能尽自己的全部力量。到1917年为止,在剑桥的整整三年里,他的生命里只有哈代和数学,仿佛这一切对一个人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至少,他的身体绝对不会同意这个结论。 首先,相信大家对亚瑟家的司康饼的杀伤力都有一定的了解,然后,印度教要求的是绝对严格的素食主义,在这种环境下培养出来的拉马努金已经完全超越了“闻到肉味就会吐”的境界,成功升级到他的朋友都不敢在他面前吃红色的食物(比如甜菜根),因为担心他会误以为那是血。他又不愿意相信三一学院的食堂做出来的是真的素食,于是他只剩一条路——自己做饭。 据他的几个印度朋友的评论,他做的饭还可以。问题在于要做饭,材料都要买全,要泡小豆,要切菜,要煮饭,这一切都很耗时间,而当他研究那些世界上最有诱惑力和挑战性的问题时,他完全无法放下这一切。所以许多人都说他经常一天做一顿甚至有时两天一顿,要做饭也是在一大清早这种奇怪的时间。更重要的是,他喜欢吃并且可以吃的那些食物大多数都依赖于进口,但是由于战争,英国港口已经被几乎完全封锁了。 对拉马努金来说,废寝忘食这个词完全是写实,他曾经连续工作30个小时直到解决问题,然后睡上足足20个小时。 在这种情况下,他进医院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1917年,肺结核把他击倒了。 在今天,这种病并不难治,但是专门针对肺结核的治疗药物链霉素是20世纪50年代才发明的,当时流行的医疗法是户外疗法,要求病人卧床休息,提供新鲜寒冷的空气,大量营养和一定量的运动。 拉马努金本来就不是一个好应付的病人,哈代本人照顾过他一段时间,他写信给别人说“很难让他好好照顾自己”。拉马努金在医疗方面一向非常任性,不相信医生,又不愿意听话。 其结果就是被关进了疗养院。 对于生长在温暖的南印度的拉马努金来说,英国寒冷的冬天已经够他受的了,这里居然还不允许生火(出于治疗的需要),他简直就要被折磨的疯了。 而哈代在给他写信时依然完全没放弃数学“如果我再得出什么东西,我会立即给您写信。我希望您已经好多了,可以回来了——有一些漂亮的问题要做,我不知道您现在是否已经好些了,可不可以来思考这些难啃的东西”信后的ps写:现在您必须按照医生说的去做,然而您可以多多少少想一想这些东西,它们非常激动人心。尽管信写的很乱,但是意思很清楚“工作在等着您。” 拉马努金回信说他的医院冷的要命,但是—— “浴室很好而且暖和,我将每天带着纸笔去浴室一个小时左右,这样很快会寄给您两三篇文章。我以前没有想到这个主意,要不然我早就写好一些东西了。一周或者再多几天,医生就会来抱怨说我不该每天都洗澡。但是我先向您保证,我可不是去洗澡而是去写文章。” shit,你自己不心疼你的身体。我都替你心疼了!!!!!!!!你是在住院好不好,别这么玩命!!!!! 当雅可比的朋友担心他对数学过于着迷从而会危害他的身体时,雅可比回答说“这是必然的……卷心菜没有神经,没有忧虑,可它们从它们完美的健康里得到了什么呢?” 我宁可你当卷心菜,5555泪奔 如果拉马努金在数学上犯了错误,哈代会毫不犹豫地抓住他,纠正他,耗上几天几夜的时间把他拉回来。但是在私人问题方面……,温和一点说吧,哈代认为自己完全不应该干涉这种问题。 如果说1917年前一切还能维持的话,随着拉马努金的入院,随着长期卧床养病带来的低落的情绪,一切已经渐渐走到了崩溃的边缘。 最后一根稻草还是来了。 拉马努金的妻子离家出走了。 我觉得很难怪她,拉马努金去英国的时候她只有17岁,两个人甚至都没有同过房,而且拉马努金的妈妈对她很不好。20世纪初的印度的婆媳关系也和那时候的中国差不多。就是“多年的媳妇熬成婆”的那种关系。她想办法逃回娘家是很正常的。 这一切搞得拉马努金心烦意乱,他刚来英国时每个月都写三四封信回家,到了1916年就两三个月才写一次,1917年时他和家里的联系就完全断了。 哈代发现了这件事,他写信给一个印度官员说拉马努金的身体最近有所好转,“我发现他不写信给印度的朋友和家人,显然也得不到他们的信,他对此完全沉默,在我看来他们似乎有些争吵。” 没过多久,拉马努金就给哈代写了一封信,这是他们第一次谈到私生活。 这封信看的我头上⊙﹏⊙b汗。尤其是下面这一段“我的名字前的字母S,表示Srinivasa,这是我父亲的名字。老实说,我没有姓。” 看在老天的份上,哈代你对人家家庭问题不了解也算正常,但是你居然和人家足足朝夕相处了三年还不知道他的全名!!! ?after all these years …… it's the shame that you don't know me at all? 比起来某位当年刚刚认识一下午就把人一切情况全都摸的清清楚楚,哈代筒子乃要好好学习,真的。 除此之外,还有更多的理由让拉马努金过的不好,他的身体限制着他的数学研究,在医院弄不到他想吃的东西,他申请三一学院的研究员又失败了。他唯一能向之求援的哈代又无法给他他需要的安慰。 这时,哈代提名他为皇家学会会员。他在推荐书上这样写“如果他不是病成这样,我可能会推迟一年左右再提名他。”他的意思是担心拉马努金的身体可能拖不到下一次提名了。但是对哈代而言,更重要的是“但是无疑的是,“这个震动人心的认可(指成为皇家学会会员),现在对他是一件大事,这会使他感到自己是一个成功者,而这是值得一试的。对我而言,重要的正是这一点,而不是担心皇家学会会永远失去他。” 于是,我再一次地被哈代筒子击倒了。 我完全无语了,哈代你这是什么逻辑啊?! 我整理了一下哈代的思路。他发现拉马努金的心情不好,身为一个正常人,照在下的逻辑必然是立刻去安慰之,但是丫没有这么干(也可能干了但是不起作用),反而去提名之,因为他认为对拉马努金来说,一份足够大的荣誉就能让他开心起来。 曲线救国都不带你这么绕的好不好,哈代先生。 不提这行为完全是药不对症,再说,哈代你真的确定这招有效吗?就算拉马努金刚刚开始和你联系的时候表现的对荣誉很热心,那也纯粹是因为那些荣誉可以让他得到奖学金,可以让他摆脱当时贫困的生活。后来哈代送他回印度的时候都还要跟他的朋友强调“要让他意识到自己是个成功者。”他对这些真的放在心上吗? 不管怎么说,哈代筒子的行动显然没有什么效果,至少在1918年的2月没起到任何作用。 这一次,他跳轨自杀——未遂。 在一次离开医院的短暂外出中,在伦敦的一个地铁站上,拉马努金突然迎着开来的列车,跳下了轨道。 拉马努金的生命里似乎总是充斥着各式各样的奇迹,这一次也不例外,在离他还有几英尺的地方,列车及时停下了。除了一点擦伤外,他安然无恙。 苏格兰场的人把他逮了起来。哈代被叫来了,他难得地完全慌了神,声称拉马努金已经是皇家学会的会员,因此他不应该被抓起来。警察很快就弄清楚了拉马努金确实是一个著名的数学家,就让他走了“我们苏格兰场的人并不想毁了他的一生。”大约在此后不久,拉马努金收到了哈代的电报,告诉他他已经当选为皇家学会会员。他回信表示非常热情的感谢。 在他当选的消息传开后,拉马努金收到了一封很意外的来信。 是他在刚来英国时认识的一个印度工程师写来的,但是他们自从1914年以后就失去联系了。这是个相当执着的家伙,他先是请哈代把他的信转给拉马努金,没有得到回应,就直接给哈代写信打听拉马努金的近况,再直接把信寄到医院。而他家里人也是这么个脾气。这个工程师不过是跟家里人抱怨了一把英国的食物开始定量供应了,就被来自南印度的食品包裹狂轰滥炸了两个月。现在他写信给拉马努金,问他要不要分一点。 拉马努金立刻开心地回信说要,于是这家伙就立刻寄了过去,很快,在一个晴朗的星期天,这个工程师自己跑了过来,陪他聊天。 这个工程师回家后,哈代收到了一封整整12页的信,列举拉马努金的情况,医生的看法,吃东西的情况,还有一些关于改进对他的照顾的建议。 整封信里没有一句类如“您无疑知道”“拉马努金可能对您说过”的话,他强调食物的问题“我可能用词过于激烈,信也太长。”“他总想吃素,连生命和健康都不顾。”他甚至说,拉马努金在用饥饿慢性自杀。 虽然我的第一反应仍然是:哈代你平时去医院的时候都跟他聊些什么啊?!这么严重的问题居然要让别人来给你指出来。但是我还是情不自禁地泪奔了一把,哈代你有这家伙一半的主动和热情的话我绝对不会被虐到渣都不剩的, 其实食物问题的核心在于拉马努金的顽固。工程师筒子在给哈代写信的同一天也给拉马努金写了信: “我只好对您讲几句不客气的话了。我与拉姆医生谈过了,自己又想了想,我觉得您在口味上太挑剔。您必须做一个选择……要么控制自己的口味,要么害死自己。……我至少还没有让您吃牛肉茶或浓缩牛肉汁(印度教禁止吃牛肉)……讲点道理吧,别再执拗了。” 不过,任何道理都抵不过司康饼的杀伤力,指望拉马努金接受这家医院粗制滥造的饮食?还是算了吧。不过还好,之后没多久,拉马努金筒子成功转院了。这时,他再一次被提名三一学院的研究员,在“您不能拒绝一个FRS(皇家学会会员)”——小木头的拉票标语XD的前提下,这次成功了。拉马努金惯性地写了一封信给哈代表示感谢,第一段客套话完了以后立刻就是“我或多或少详细地考虑了p(n)以及一般的pr(n)的同余性……用了四种不同的方法。” 他的世界再一次恢复了条理,当然,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了。 没有多久,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停火令于日发布。 11月26日,哈代写信给别人,提到拉马努金时他写“我想,现在到时候了,应该重新考虑他暂时回到印度的问题,以及关于他的未来的问题了。” 拉马努金却奇怪地不想走了,哈代是这么说的:“有一些朋友直接找到他,用意很明显(想让他回去),我想,提建议的方式可能还不够聪明,不论怎么说,似乎反而使他不想走了。” 我情愿把这理解成是某种任性,既然反正都是要离开的,就再多呆一会儿,有一天算一天。 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一个很好玩的小故事。哈代有一次去医院看拉马努金,一进门,连招呼都没打。就说自己来的时候坐的出租车车牌号是1729,这个数字实在是太普通了。 然后拉马努金非常淡定地回答,不,这个数很有趣,它是最小的能用两种不同方法写成两个立方和的正整数。 换了我肯定现场就晕了,但是哈代筒子依然在更加淡定的问“那四次方的情况是多少?” 拉马努金想了老半天,说不知道,这个数字估计很大。 +9^3=1^3+12^3 小木头听到这件事后很淡定的评论“每一个正整数都是拉马努金的私人朋友。” 不管怎么说,拉马努金还是走了,回到了印度。他的一个朋友说“我在火车站接他时,我一眼就看到了结局。” 这一次,再也没有了奇迹,疾病静静地吞噬着他的生命。 在他生命这最后的一年里,他全心全意地属于他的家人和朋友,只有在他生命即将结束的时候,他才给哈代写了最后一封信。 这封信里没有提他自己,仅仅是一页又一页的数学,这是他的最后一个漂亮的发现。 在最后,我已经受够了我们之间的误解、隔阂和距离,所以我不会再多说些什么,让我们只谈数学,只有在这里,我们才能真正心意相通,这里没有伤害,没有痛苦,这个漂亮的结果是给你的,这会是一个完美的句号,不是吗? 1920年4月,拉马努金去世。 他的妈妈曾经用他的天宫图(不大清楚是啥玩意,大约和生辰八字差不多吧)去算过命,占卜者说“有这样天宫图的人,要么默默无闻而长命百岁,要么名满天下而早早夭折。”我在想,如果给他选择,他会选哪种。 我相信他还是会选择这条路,即使再来一千次,他还是会在那封信上写上哈代的名字,然后丢进邮箱,等着那个人,看见它。接下来,我们转回哈代的角度,看看他的想法。 在我的理解里,这两只最接近于fall in love的时候,就是他们一起研究数学的时候。除此之外的时间几乎都被误解和混乱占满了。对他们来说,除了数学之外的一切交流都太难了,也或者可以用一个非常剑桥的提法“人们看重思想、事件、事物、工作乃至游戏——似乎是看重一切,唯有个人的深层世界除外。”面对着文化的隔阂,想真正深入对方的心灵,似乎是个太难的任务,于是他们两个都选择了放弃。 但是数学是不一样的,不管你信佛祖还是上帝还是FSM,2+2永远等于4。在这里,一切的障碍都消失了,他们要做的一切就只是去理解彼此,去一起携手努力。 哈代知道拉马努金的死讯时,他已经去了牛津。他的传记作者的说法是“在拉马努金走后,他再也没有了留在剑桥的理由。”(此前因为罗素事件,哈代卷入了一些政治斗争,所以在剑桥过的很不开心,在那段时间里和拉马努金的合作是他唯一的安慰)他回电报说“惊悉拉马努金先生去世,至为震惊哀痛。”第二封信里就开始写他不能理解,说他刚刚收到的拉马努金的信“似甚欢快,而且讲的都是数学。” 没过多久,他写下了拉马努金的悼文(我很想找来看,可是找不到)他写道: “就我而言,我说不清有负于拉马努金的是什么——他的独创性一直是启发我的持久源泉,他的死是我所受到过的最大打击之一。” 在此我必须澄清一点,拉马努金对哈代的意义和哈代对拉马努金的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 对哈代来说,拉马努金从来都不是他生命的全部,从他选择成为三一学院的研究员的那一刻起,他的生命其实已经注定,一个优秀的数学家,一个“在某段时间上算得上是全世界第五个最纯粹的数学家。”他已经决定好了自己一生该做些什么了。和拉马努金的交往只能是“一个传奇性的事件”、“一段浪漫的插曲”,永远不可能成为他生命的主旋律。对这一点,他始终是清醒的,冷静的。 而和哈代的相遇则是拉马努金生命的转折点,和哈代在一起的日子里,他彻底地交托出了自己的全部,他的天才,他的信任,这一切,他都心甘情愿地与哈代一起分享了。 拉马努金的离开并没有对哈代造成多大的直接影响,他依然是个优秀的数学家,在牛津的时光是他“一生中最愉快的时期”他的名声越发如日中天。在一次去美国的旅行中,他又喜欢上了棒球。1931年他回到了剑桥。1939年他心脏病发作,标志着他无可避免的衰老的开始。在这场病后,在法国沦陷后大约一个月,他写出了《一个数学家的辩白》,他写道: “当我感到沮丧,而且发现我不得不听着那些自大的,令人厌烦的人说话时,我对自己说:‘我还是做了一件事,这是你们谁都没有做过的,这就是以完全平等的身份和小木头和拉马努金合作做了一些事。’”20年来,拉马努金仍然是他记忆里无法遗忘的一部分,一个闪光的生命。 1931年,哈代的传记作者C·P·斯诺第一次见到了哈代,他说哈代为人比较腼腆,沉默寡言,“但讲到他如何发现拉马努金时,他总是留不住一点秘密。” 在这些年里,拉马努金从没有真正从他生命里离开,在哈代的论文里,拉马努金的名字一直没有断过。 我想,拉马努金会喜欢这种纪念方式的。 在《一个数学家的辩白》里,哈代其实还有一次提到了拉马努金,就是那段“伽罗华死于21岁,阿贝尔死于27岁,拉马努金死于33岁,黎曼死于40岁,……我还不知道有哪一个重要的数学进展是由一个年过半百的人创立的”。我对此表示过不能谅解。 很明显,这段话完全是在胡扯,把所有数学家50岁后发表的全部论文统统砍掉,立马就能看出来数学史一下子会缺多么大一块。绝对不是像哈代说的那样没影响。 然而,我根本没想过,如果连我这种智商的人都看得出来,哈代他大脑又没有进水,为什么会犯这么简单的一个错误。 可见,在下的8卦天分还需修炼。 答案在哈代1936年哈佛大学300周年纪念仪式上的演讲里意外的出现了。 这段演讲的开头是这样的:“在这些演讲中我赋予自己一项真正困难的使命,如果我决意一开始就提出种种失败的借口,那就几乎不可能来做这些演讲了。我必须自己,并且试图帮助你们对近代数学史上这位最浪漫的人物作出某种理智的评价,而我以前从没有真正形成过这种评价。这个人的生涯看起来充满了矛盾和争议,他向几乎所有习惯的评价原则挑战,我们所有人对他的评价大概只有一点是一致的,那就是在某种意义上他是一位非常伟大的数学家。”当然,这个人是拉马努金。 当哈代筒子歧视了印度的教育制度并总结“18至25岁对一个数学家的生涯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年龄段,但拉马努金却已受到了损害。他的天赋再也没有得到充分发展的机会。”的时候,我仍然什么都没看出来。 再隔一段,就是“拉马努金的真正悲剧不是他的早逝。当然任何伟大人物年纪轻轻就死去都是一种灾难,但数学家通常已比较老,他的死也许不像看起来那样是一种悲剧性的结局……拉马努金的悲剧不在于他早逝,而是,在他那不幸的5年中,他的天赋被引向歧途,受到束缚并遭到某种程度的误解。” 于是我终于悟了。 对哈代来说,拉马努金的天分得不到充分发展,已经是一种很难接受的悲剧了,但是只要他仍然活着,哈代相信自己仍然有机会把他拉回来。但是他却早早挂了。这双重的打击已经超过了哈代的心理承受能力,所以他必须说服自己,早逝并不会造成很大的伤害,哪怕他明知事实并非如此。当他说“阿贝尔死于26岁(实际上是27),尽管他定然会为数学增添许多内容,但他似乎难以成为一位更伟大的人物。”的时候。我们要保持冷静,因为我们都知道他其实想说的是谁。 而我也认为,在此处引用的是阿贝尔,而不是更具浪漫色彩更年轻就夭折的伽罗华,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阿贝尔和拉马努金同样死于肺结核,他在不自觉地做这个类比。再接下来,哈代引用了自己16年前写的悼文“如果他在更年轻一些的时候就被抓住并且接受一些训练,他会成为一个更伟大的数学家,他会发现更多新的,而且无疑是更重要的东西。但另一方面,他将不再那么像拉马努金而更像一位欧洲教授,其所失也可能大于所得。” 很显然,如果拉马努金注定会成为一个更伟大的数学家,那么哈代所说的“所失大于所得”的就不可能是指数学界,而是指他自己。他会失去那个奇特,天真,孩子气的人。 哈代说“只有最后一句话现在在我看来是站不住脚的,它颇似荒唐的感情用事。”咱对此的评语只有一句“红果果的欲盖弥彰。” 然后哈代筒子迅速回复到让偶一边萌一边心肝颤一边想暴力踹之的状态。他说“在这里我得承认我该受责备,因为有许多事情我们现在想知道而我本可以容易地弄清楚。我几乎每天都和拉马努金见面,我可以问而他很愿意回答。但我几乎没有问过他一个这类问题。”于是说你们每天都在干些什么啊?! “现在我对此表示遗憾,但这并没有什么关系,这是很自然的。首先,我不知道拉马努金会死。”最后哈代总结为他们都是数学家,而两个数学家在一起时总有比这些问题更有意思的事情值得思考。当拉马努金几乎每天都给他半打新公式时,为他是怎么发现这些公式而烦恼看起来很可笑。 于是在下的心情由快死了→死了→诈尸→再死一次,不断循环。我算是理解你们怎么交流的了。 顺便说一句,尽管哈代坚持要对拉马努金做出客观理智的评价,但是当这篇演讲和接下来的十一篇演讲合起来出书的时候,有人评论这本书为“爱之书”(看吧,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老实说,我觉得哈代比拉马努金虐很多,对拉马努金,至少我可以勉强说服自己丫很迟钝,对数学以外的一切东东都很无感(传记上这么说的),虽然我从来没真正说服过自己,要是丫真这么迟钝怎么会弄到自杀的地步,但是好歹也算有个安慰。 但是对哈代的每一步心路历程我都看的清清楚楚,想不虐都不可能。 哈代的人生其实异常地中规中矩,在他遇到拉马努金时,他已经37岁了,已经是三一学院的研究员,皇家学会的会员,他对数学的贡献,照别人的标准来看已经不错了,但是在他看来还是够不上特别优秀,这时,拉马努金闯入了他的生命。对哈代来说,拉马努金打破了他生命里一切的规则,仅仅靠着直觉,他就追上了当时最优秀数学家的进度“一个贫穷孤独的印度人在和欧洲数学界世代积累下来的智慧拼脑子。”哈代这么说,他重新发现了半个世纪的数学,又做出了足以让下一代数学家为之着迷的发现。哈代理所当然地为他所吸引了。 尽管哈代才是拉马努金的保护人,他在剑桥的6年的引路人,但是哈代意识到自己已经正在被他拉离原本的轨道。大约,在拉马努金死的时候这种感觉最强烈。 虽然我没有看到哈代写的悼文,但是仅从引用中就能看出来哈代当时的情绪是多么激动。而这正是哈代的理智所不能接受的。 哈代的生活需要逻辑和理性的保驾护航,他不会让任何过于激烈的情感把自己淹没太久。为了消除他生命里那些不合逻辑的东西,他宁可付出否认事实的代价。 仅仅是因为他不能理解,他拒绝承认拉马努金的信仰。因为他不能接受拉马努金身上双重的悲剧,他坚持要说服自己早逝对一个数学家来说算不上是悲剧。他讨厌自己“荒唐的感情用事。” 我不清楚他最后是让自己的理智和感情达成了妥协,还是真正彻底地把自己生命中的一切都理智化、逻辑化了,就像我格式化一块硬盘一样。 我不知道,或许后者会好些,至少,那样不痛苦。 在哈代生命的最后时刻,在他觉得自己活下去已经毫无意义时,他选择了自杀——未遂。他的朋友坐在他的病床边跟他聊天,他开始开玩笑,自我嘲笑说他把事情搞砸了,有人能搞的更糟吗?他的朋友不得不给他讲一些著名的自杀失败者的故事,我不知道在那时,他有没有想起拉马努金。但是这一切都不再重要了,他的生命已经渐渐走到了终点。 在他死前两三个星期,皇家学会宣布要给他最高荣誉,科普利奖章,他带着恶魔般的笑容说:“现在我知道我快到结束的时候了,当人们急着给你荣誉的时候,你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在他死的那个星期,他对照顾他的他妹妹说:“如果我知道我会在今天死去的话,我想我仍然要听板球赛事。”在他睡前,他妹妹给他念了一章《剑桥大学板球史》。那个清晨,他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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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在实验室突然发现这帖子,神了惹。。。可惜晚上没有网就都COPY到手机上了作为睡前读物啦~谢谢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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