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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
作者：安希孟&人气：
　　忆往昔峥嵘岁月稠
　　――北师大外语系1965级生活撷英
　　(RecallingofMyExtraordinaryTimes)
　　（安希孟1965级外语系）
　　 吾人回忆儿时骑竹马偷摘邻居桃子恶作剧玩火憨态夜里尿床，大家一乐可也，非做正人君子正襟危坐也！大家互相调侃、揶榆，亦无伤大雅。同学聚会，有同学半开玩笑要某“官员”同学谈“贪污受贿”的事儿。另一同学说，大家聚会，别说这些不利于团结的话(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说，这典型的唯理主义，教条主义。他忘记了语言游戏的规则。)。安希孟对此倒是见人所未见：这个同学要他谈“贪污受贿”之事，显然没有把她看做坏人，恰好说明大家心无芥蒂两心相知。因为亲如手足，才会童言无忌。如果果真把她当坏人，那反而默不作声虚与委蛇沉默寡言避之唯恐不及。当然，体制所限，官员不可能完全彻底洁身自好，否则为嘛一直强调要靠法制呢？
　　我的朋友尔德说他对身外之事漠不关心。我给尔德的信说：“尔德，咱们不关心肃贪、打假、民生、民主、惩治腐败、民主化、公开化、自由、人权，舆论多元、民营、私营、打击卖婴制假贩假、修路、空难、问责制？中东民主风暴世袭家族倒台国内开放言论自由警察暴行冤假错案贪官外逃廉政风暴上诉上访？你若说不关心这些，咱俩就不是朋友了，你诉516苦，人家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冷漠不理充耳不闻！咱们别拿着钱不顾定西穷人听任扶贫款入私囊！”
　　挚友，诤友，不是佞人，贼友。没有反思，就莫有前瞻。没有后退和却步，就蔑有进步。人是在错误中前行的。传说申公豹脑袋朝后，那是惩戒。承认错误和过失比起自我炫耀，需要更大的勇气。白先勇，先是空白，才有勇力。
　　人类已经长大成人(Comeofage)!吾们已经成熟。我们如果不能从昨天的阴影里走出，那是我们自己的失职和悲哀。重要的在于从错误中走出。人应该学会告别昨天(saygood-bye)!犯错不可怕，但错误如果化为财富fortune，那是比不犯错的人还要富有的。文革我们还年轻，血气方刚朝气蓬勃热情向上积极主动生龙活虎，即今观之极为可爱。重要的在于我们从正反两面对比中学会了思维。有两种态度不可取：逍遥超然冷漠无情不关心芸芸大众置身事外。游离超脱，肯定不符合青年本性，也不会有对社会人世之洞见。二是固执于文革，定格于群运，坚守立场，缺乏反思。苏格拉底Socrates公云：未经省察的人生没有价值（Alifewithoutreflectionisworthless）。一种未经反省的人生不值得过活。没有犯过错误的人生肯定没有价值。上帝允许青年人犯错误，因为从错误中崛起奋进乃有进步，错误和挫折是一所大学校，错误是老师。就看你怎样写好毕业论文！我们是历史的主宰，人主宰自己的命运，不能听任命运的摆布，不能成为历史和传统的奴隶。倦缩在历史和命运的阴影里，最没出息。愿意的人，历史引着走，不愿意的人，历史拖看走、拽着走。我们不能让历史拖着拽着，我们应该是历史的弄潮儿。弄潮儿偏向涛头立，像杭州湾钱塘潮中的健儿！我们要驾驭而非屈从于传统。
　　我们都不是圣贤sage君子。我们是肉身凡胎thehumanbody。我们身上不可避免带有时代的印记。荒谬的岁月留给我们的是无尽的反思和忏悔。从失误中学到东西，得着教训，于是就有了动物的本能和自救的本领,这是我们的财富fortune。我们不仅被伤害，我们也伤害过无数无辜之人。生活本身是荒谬absurdity。我们生活在荒谬中，我们就是荒谬。我们不是用照妖镜观察生活，我们自己就是笑joke，就是那可笑之人。如果我们依然把自己当作神仙immortal皇帝emperor，那就会是滑稽可笑Ridiculous的笑料。
　　成功者是历经磨难suffering、挫折setback和屈辱humiliation的人。人应该耐得住寂寞loneliness和贫困poverty。喧哗的闹事不长草。卑贱者最聪明，就是这个意思！思想固化，我的祖上比你阔，追怀曾经的吆五喝六，把影子的长度看作身高，无些许好处。人从错误屈辱和失意中学到的，大于从辉煌业绩和荣耀中学到的。耶稣Jesus戴的是荆棘冠冕，上帝被钉上十字架刑具。十架是权威的象征，因为服侍需要大智大勇。西方最隆节日是圣诞，在华乃数九寒天隆冬岁月，中国春节迟后于西历元旦，乃春风送暖尤铡Ｗ詈诎嫡咽纠杳鳎嗄言杏ｌ怼！岸炖戳耍禾旎够岷茉堵穑俊保ㄓ⒐寺饕迨搜├Shelley的《西风颂》）严寒、痛苦和失意是大学校，当从失败失误中崛起奋袂。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难的时候，但也被迫发出最后的吼声一一起来！张载说:“艰难困苦,玉汝于成。”（原话：“富贵福泽，将厚吾之生也；贫贱忧戚，庸玉汝于成也。”）
　　我从北师大走出，已然四十年矣！另外一个母校是南京大学，但是对于北师大，感情就深厚些。主要因了同学好友故旧还保持联系。也因为那时同学少年，书生意气，心地单纯simple-minded，一张白纸，没有城府。
　　我幼时智力迟钝愚鲁，常感冒发烧，大概烧坏神经，丢三拉四，缺心眼，学习差，遭人白眼。入大学自知农村娃娃，初中未见过玻璃瓶管实验。后来颇刻苦勤奋，于今不懈怠，矢志于学。一个在日常生活中缺心眼的人，也许对于学理哲思字词造句逻辑语法就不见得也愚蠢，有时反而别有洞见，也说不定，反而成了书痴文士。又因为不是掌管社会上层意识形态，也许就自由洒脱奔放些。
　　没有正形，坐没有坐像，立没有立像，拉鼻涕，脏兮兮，洗脸不洗脖子，就和我联系在一起。手背是黑的，棉裤亮晶晶，是摸鼻涕造就的。年末岁尾腊月三十妈妈才让我洗脚。耳垂冻裂，手背皲裂，那是正常的。五十年代后期开始不知道什么叫吃饱饭。吃饱了撑的，那是“千万不要忘记”的人们的事儿。
　　安希孟做学童的时候呢，就爱做鬼脸。我从来就不是正人君子。捣蛋调皮顽皮淘气，和我的名字连在一起。安希孟学习好，别人一定以为天赋好。从小操行鉴定评语质量认证书就说：“聪明”，但紧接这就是“活泼”俩字，然后是“希望严格要求自己遵守纪律”！这样的人一旦从五行山下救出，就会大闹故宫。安希孟如果开玩笑冒犯了首长，那叫正常。他要是文质彬彬，四平八稳，正人君子，语言得体，温良恭俭让，那就是太阳从西边从美国升起来了。那反而叫人笑掉门牙。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我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刚刚扛着锄头从田里归来。我相信农村孩子大都如此。好像李克强先生接到通知书也是放工回家时候。“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道狭草木长，夕露沾我衣。”这是为我写的。从小学开始劳动做家务推磨碾米占去生活的大部。你们，尔等，考上大学，须知，我们农村娃娃，真的是头悬梁锥刺股屁股上流血呀！
　　我来自晋南农村，学英语是大笨伯，但我不藏拙，不遮丑，不虚伪，不矫情。不懂就不懂，朱其英就是我的老师。有几个音素我发不好，就`颜请教朱其英。人家不厌其烦，我倒烦了。自幼上课爱发言爱显派，觉得占便宜不吃亏。文化革命在灵魂深处爆发革命，触及灵魂，批人性论，污染和玷污了人性。人变成了鬼。入学第一个寒假，张广慧问我假期干什么，我虚伪地说准备学毛选某篇某篇。张广慧说，我问你英语准备学什么？我忽为自己矫情虚伪觉羞愧赧颜。
　　北师大多收贫寒子弟，冬日霜晨操场多赤膊上阵的赤脚大仙！但师大学生孜孜苦读，亦能在全国折桂夺冠！在这里，贫穷不受歧视，奢华反遭诟病。虚心学习是高尚，好问穷究不为耻。我和隗仁莲上大学穿的衣服，半年后忽然小得不能穿。小棉袄勉强遮挡住肚脐。高中毕业照，我是小个子。后来见到高中同班同学，发觉他们并不人高马大，这恍然知晓自己上大学长了知识，高了觉悟，也蹿了个头。大学时代经济短缺，一双塑料凉舄赤脚穿，从五一穿到十一，一件背心无可替换。六九国庆天安门游玩跳忠字舞，叶英替大伙看管衣服，我仅有的意见制服丢失，叶英把自家老公副部级四兜中山装给我，算赔付。我穿了几年干部服。
　　大一入学军训和后来的战备演习，就是防止苏修入侵。丁正常忽然扮演苏修美蒋特务specialagent被抓获。丁正常还会爬鹤映旱幕ǘ恪１笔Υ笤诹俜谘蓝蹈闩┏“牍ぐ攵粒蠹液苄朔埽挥形颐泼撇焕帧Ｎ蚁肜吹奖本┠旱翘熳犹茫趺从趾鋈换乇鞠绫就粒肯缜酌腔崴的阍诖蹇谏洗笱а剑
　　我对北师大文史楼112，105教室魂牵梦萦。故尔在银川听人授课就是享受。比如听评法批儒、听马恩六本书辅导报告，就入耳入心洗耳恭听。读书学习，在我就是享乐。有人备课给你灌输知识，你得感恩。所以我对刘宝英、陈达星、郑蓓蒂老师备极仰慕之忱。我后来说，安希孟念错一个单词，全世界英语词典要收回重印。当然这是诳语，不可置信。
　　大一时教室有一块小黑板，我为入团，积极表现，便抄毛语录quotations。晚上自习结束擦楼道，也是功课！大一时，我好几次半夜感冒，韩佳升同学送我到校医院。第一学期，女同学向雷锋哥哥学习，张广慧等为我拆洗被子。我的被子够脏的了。我和刘泽英常在一起叽哩咕鲁，甭管英语学得好歹，反正爱说敢说，错了也不脸红。我自己英语不行，又是土包子，但我不忌讳不回避。
　　大一时辅导员杨芝玲老师让我在年级介绍学习经验，大率是因我初生牛犊爱显派，反正吹牛皮不上税。我把带着问题学，活学活用也用到英语学习上。大概还有“积极主动争取主动权”一类毛思想。总想发言，就是总想打仗。还有林彪的“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也用上了。后来降尊纡贵下嫁安希孟的隗仁莲因为是丑小鸭坐在前排，学习也刻苦。那个农村娃饱尝过饥饿的味道，到北师大忽然知道世界上居然还有可以吃饱饭的营生，一个学期就长胖了，衣服不合身了。我于是知道世界上除我之外也有三分之二的人民吃不饱饭。
　　参加京密引水工程劳动住农大。京密引水工地，我们没露宿，但分明风餐。我每早与张广慧先到御膳房用早膳提前到工地领取洋镐平车铁锹。下午收工清点璧还。我和李招英组合拉车。那个南方女子，分明和北方人一样憨厚朴实勤劳。我因为表现积极，劳动总结时受到团支部常新华单独特殊表扬（因我正申请入团。不过因为文革，我到老儿也还是团外无党派人士。党外布尔什维克呀。）不过我有一个小问题：班长王尔德为嘛不主持日常工作！那些天，有一次地动，就是邢台塌了房子，我们回校后还捐赠了几毛money。
　　文革来啦。六月一日谭厚兰刘兴隆得风气之先，从红旗杂志回来贴党委大字报。下午忽然风向骤变。傍晚时分，公共政治课的张静如老师大字报扭转乾坤。他说党的领导应该是毛泽东思想指导，党委如果有错误，也可以批评。遂挽狂澜于既倒。
　　辅导员培养的入党对象开始反戈一击批斗辅导员。斗批辅导员杨芝岭，有人在地上画一美女蛇，让她站在蛇头圆圈内。啊哦，原来我们尊崇的老师还是美女！当然批斗她的不乏入党申请积极分子和她的得意门生。杨老师的学友在银川与我共事。杨老师说我们那批孩子挺调皮。我说，其实斗争她时，我当时一点也不参与。
　　66年红卫兵RedGuard风乍起，我和刘泽英结伴去清华附中串联学“唐僧取经”，嘛也没取回。后二人一同加入红卫兵师，旋又同时反水叛投井冈山，还在饭堂门前张贴“郑重声明Statement”，煞有介事，宣布自即日起退出红卫兵师。找到井冈山康健递送了申请，康健说“研究研究”。我心想，我们看得起井冈山，你们还研究什么。那时觉着这就是杜鹃山弃暗投明反水入伙而已。我们不是红五类，有些理不直气不壮。
　　师大的风云人物，那时候还有陈兰彬郑云云李春秋王颂平李先华蒲寿章（外号普鲁东）。谭力夫鼓吹血统论，我当然反感。不过我现如今觉着文化传承，还真有血统血缘传承因素。血统论盛行时，“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要革命的跟我走，不革命的滚蛋”，“骂，骂，骂，骂出一个红彤彤（甚至有念红丹丹）的毛泽东思想新世界”。我们的女同学也张口闭口“他妈的”。国骂盛行，就是爱国。头扎小辫，腰扎皮带，女子穿短裤，就是那时的时髦装束：摩登。有一次我在英二同学的《红楼梦》上书写“黄色书刊”，弄得大家不愉快。因为我想，谈情说爱，与“三分之二”无缘。要武，不爱红装爱武装，是理想。
　　有一件事情值得回忆，但绝无无恶意聊作谈资助兴：我们外语系的孙文博大姐，革命干部家庭出身，属于红五类，筹委会主任，红卫兵师团级干部。有一次大会她朗朗上口：“被敌人反对是坏事而不是好事！”引起一片嘘声。还有一次，32111钻井队作报告，她说“给英雄的32111钻井队献花圈”。她的名言：“毛主席为我们亲笔题写“北京师范大学”金光闪闪八个大字”。我掰着指头一算，明明只有六个大字呀。你想，这分明是紧张所致，又不是她算术不行。我这里不是嘲弄大姐姐。那个时代把人异化啦！唉，人鬼不了情。
　　文化革命是一个不知宽容包容为何物的时代。那时所继承的政治学说，关于阶级阶级矛盾阶级斗争国家学说政权专政政府理念，同世界上最先进最发达国家相差十万八千里还有一米的距离。毛起初想用公社代替国家。北师大新思潮派提出公社已不是原来意义上的国家Thecommuneisnottheoriginalmeaningofthecountry。北师大那些当初批判新思潮的斗士，其实是以较保守的学说代替马克思。理科学生李文博在图书馆抱着厚厚的马恩著作阅读，他居然成为无政府主义思潮鼻祖。他知道公社已经不是原来意义上的国家。给他扣无政府主义帽子的是公共政治课的教师。现在知道，西欧之马克思更亲近西方理念，而非东方专制集权主义！同清华北大比，北师大谭女皇董卓更为专断，内部更集权，那个所谓南派北派其实就是内部民主缺失的表现，所以才发生推翻革委会的九七事件。井冈山公社同巴黎公社不可同日而语，落后分散的农村部落，同都市产业工人不在同一起跑线上，这里是分散愚昧文盲不卫生无法制蛮干武打的地方。按巴黎公社，是要取消货币和资产阶级法权的。但在落后农业国吗，在一个小农国度，只能占山为王虎头山威虎山。如果承认公社不是原来意义上的国家，北师大反而会前行一步。
　　文华革命是一个集体疯狂集体着魔鬼魂附体的岁月。红卫兵运动肇端于北京中学生一一清华北大北师大人大附中。据说薄熙来在熙来攘往中脚踹其父。“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的血统论是其衍生物。北工大谭力夫们讲话大骂“狗嵬子”，令吾辈灰溜溜，一时雪压冬云白絮飞，高天滚滚寒流急。中学生到北师大广播站骂狗崽子。我心里不爽。
　　文化革命中外语系批斗黎浩智老师，大字报罗列罪状之一是他们哥仨叫黎浩智、黎浩仁、黎浩勇，和蒋介石的智wisdom、仁benevolence、勇courageous符合。西北楼内有人骂董辉是狗崽子puppy，董辉机智地说，他是劳动人民的儿子。方义奎说，你也配做劳动人民的儿子？？他说，陈伯达同志说，我们都是劳动人民的儿子。后来方义奎同学攻击副统帅林彪，自己也成了反动学生。理科一位汤姓同学遭遇人格侮辱是“汤二麻子”，他出身不好，自我革命改名为毛为民，但同班级同学站在凳子上用长把扫帚覆盖，“你也配姓毛？！”
　　66年8月一夜，北师大二附中红卫兵用皮带抽打老师，女孩子失去了应有的羞涩，惨烈的哀嚎声从被厚布蒙蔽窗户的教室传出，耳不忍闻。始料不及的是：运动的发展走向反面，宋彬彬宋要武们的父辈首当其冲。于是一九六六年冬发生了炮打“无产阶级司令部headquarters”（不过毛泽东的炮打司令部的初衷就是向中央开火，其实没有两个中央两个司令部）的十二月黑风reshahar，北京大中学红卫兵中部分高干子弟回光返照，中学生有所谓“首都中学生联合行动委员会”（简称联动）。这批高干子弟一一第一批老红卫兵发祥地――走向中央文革初衷的反面，受到周陶江康批评之后，乃组织“联动”以图东山再起，炮打中央文革（包括王关戚）。六六年冬的一个寒夜，我们奉命到北京站搜捕欲逃离京都南下的联动分子（据云彼辈在广州吃猫肉，令人感觉血腥）。
　　我和同班来牛新华诸君文革派性斗争中不选边（takeside），而是做第三势力中间派取中庸之道（但非逍遥派），不采极端立场，看两边都不顺眼。这一派不知谁匠心独运取名曰“大海航行靠舵手”Sailingtheseasdependsonthehelmsman（这英语是刘宝英老师教的）联合编辑部。是从南派北派演化而来。我们临时起意，叫了个“云水怒”。1967年纪念领袖诞，我们出墙报纪念，刘来牛画了波涛汹涌激流飞湍巨轮朝日领袖挥手隐喻大海航行靠舵手。
　　六六年冬我和雷刘也试图脱颖，办了个钢板蜡纸刻印之《新思潮NewIdeologicalTrend》，引1918年《湘江评论》毛泽东话：“时机到了！世界的大潮卷得更急了！洞庭湖的闸门动了，且开了！浩浩荡荡的新思想业已奔腾澎湃于湘江两岸了！顺他的生。逆他的死。如何承受他？如何传播他？如何研究他？如何施行他？这是我们全体湘人最切最要的大任务。”文革大串联，我和王尔德雷天生韩佳升来到太原南文化宫造大庆展览的反，放了个马后炮。被我们批判的王文章，老红军，后来成了副省级干部。
　　我常说“英语26个字母我只学了24个，文革就开始了”。我从来不避讳说自己是69届。我也不回避自己在文革中还算积极――就因为这，同学同事佩服我说，人家巴不得撇清自己在文革中的事情。大学毕业，大家的鉴定写的都是积极参加文化革命，只有我没有这一句。我找到都祖尧书记，他反问我：“你积极参加文化革命是干什么”，好像我炮打无产阶级司令部了。我问，你说我干什么。南京大学研究生毕业自传，我写的是：以理性态度积极参与文化革命。大家觉得我的自传朴实自然得体。四人帮倒台，我彻底否定文革的嘴脸暴露无遗。
　　文化革命有一段我被抽调到社科院和北师大的中央各部联合调查组，那是中央文革为渗透到周恩来管辖的地盘了解动向。为了掌控中央各部大字报上有关李先念陈毅的意见，反击二月逆流，我被分到财贸口。然而其实没有见到过一张关于他们的大字报。没有任何文字批评过他们，只是有闻必录，但也乏“恶”可陈。我们当时的心态是巴不得捉到虱子，越多越好，可惜没有捉到虱子。
　　我在中央各部调查组认得了世界宗教研究所的牟钟鉴、李富华、李兴华诸位大哥哥，起初奇怪怎么还有人研究宗教。问他们可不可以结婚，是否必须持斋食素，是不是打到宗教内部窃取情报。后来才知道毛说过学点宗教，又知道同在一个调查组的人观点不一定完全相同，也有维护李先念李富春陈毅余秋里的的。我因了这点滴社会科学知识，后来就报考了南大宗教研究生，拿基督教学理言说社会问题！
　　后来工宣队把刘月英往死里整。即今观之，若把那这件事怪罪到几个娃娃学生头上，那也是无聊勾当。内部勾心斗角，岂能让吾等百姓草野小民担责！我和刘月英被抽到中央各部调查组，二人同行，彼此拘谨无语难为情，尴尬得很。大男大女呀!在外吃饭也是AA制。如今她已不在世，良可痛惜。回想她残疾后，实在应看她才对！一个学生娃娃，又没有反对周总理，居然被逼上绝路。周公地下有知，亦会拍案大怒！不过我当时的心态，觉得周总理讲话，代表旧政府，不如那几个人文革派过瘾。你可以设想我罪行累累，但其实我们是兵毛子，鱼龙混杂。另外一个值得说的，是在国家经委食堂吃饭。最近披露，部委食堂伙食便宜。这我是知道的。国家机关嘛，专政工具呀！就是特权呀！上层建筑，这理论就非常奥妙！
　　九七事件，樊黄李推翻了革委会revolutionarycommittee，按照游戏规则被捕吃八两窝头。不过若说他们犯了弥天大罪，那也不见得。您推翻各级政府和党委，一月夺权夺印，红色风暴，也是推翻合法正统政权，不是嘛！何以人家推翻你，就遭囹圄prison之苦！中央文革和北京卫戍区已经荡然，我们今天和空气对话！不过我觉得把几个心血来潮的娃娃抓起来，吓唬吓唬就行了，别来真个的。
　　揪刘火线把刘少奇钉在十字架上，高喊打死他的人群中就有我的身影。但这个不知省思的民族，至今仍陶醉在醉花荫中沁园春里唱水调歌头。在北师大召开批斗彭德怀余秋里彭真李雪峰大会，全市数万民众扔石头，全民迷狂，愚蠢得可以。我想我们应该知道比我们委屈的大有人在。也许我们自己应该省思才对。珍宝一役，龙颜一怒为弹丸寸土牺牲好儿男。冰封道滑，老妇行迈靡靡，一连游走三日，热情不让乎黄岩钓鱼。
　　一九六八年春发生号称“为二月逆流翻案”的右倾翻案风――倒谢。北京红卫兵中一派打倒谢富治的标语贴满京城大街。三军造反派所向披靡。谢当然是江青一派的。师大井冈山造反兵团冲锋陷阵。后来杨余傅被当作倒谢主力军的后台被抓，算平息风波，称“反击右倾翻案风”。林彪讲话，局势得以掌控。参与倒谢的“造反兵团”树倒猢狲散，于是有了打倒王颂平李先华的一幕出现。包围工五楼断水断电―――至今不知家属工五楼是如何被占领的。北师原武装部长在革委会武斗动员大会上叫嚷“踏平工五楼，不要啦”，说他心情沉重，中午只吃了五个饺子，引起哄笑。革委董主任做誓师动员演说。食堂工人杜某打兵团学生当游戏好玩！所以工宣队进驻算解救了兵团，只不知兵团何以又造反不止，终被工宣队一锅端到某农场――好像与谭厚兰一道在沙河？
　　我们得感恩刘宝英老师在战马倥偬岁月里复课闹革命为我们上英语课（内容不外两报一刊社论老三篇）。我和拙荆至今还能背诵《为人民服务》中“OurCommunistPartyandtheEighthRouteandNewFourthArmiesledbyourpartyarebattalionsoftherevolution.Thesebattalionsofoursarewhollydedicatedtotheliberationofthepeopleandworkentirelyinthepeople’radeZhangSidewasintheranksofthesebattalions.”(我们的共产党和共产党所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是革命的队伍。我们这个队伍完全是为着解放人民的，是彻底地为人民的利益工作的。张思德同志就是我们这个队伍中的一个同志。)funny!可是不争气的我，却没好好学习，而是醉心于党同伐异乱党政治暴民运动。我还写文章倡取消中小学英语课，真乃昏头昏脑愚昧得可以。我后来研究英汉对比，赞美拼音文字，斥责象形文字之非。我也有些内疚，因为文革的关系，在文革中，有时候我们和杨芝岭老师刘宝英老师陈达星老师竟然形同陌路――因为忌讳谈论文革派别敏感话题。
　　文化革命打破师生界限，我们连起码师道尊严都抛弃了，对老师直呼其名甚至喊外号。文革有一次下乡插秧劳动总结，三结合革命干部系革委副主任柳玲梅说“有的革命同学大腿被蚂蝗叮咬”，大家大笑，结果传成“革命的大腿被咬”，甚至“革命同学被反革命蚂蝗咬了”。那是疯狂革命的年代，但没有对封建旧制度有少许触动。蚂蝗若咬反革命，那是坏人打坏人，活该！69年战备疏散转移视线到东炼劳动，师生同吃同住，打地铺，睡稻草，也还是没有防止住修正主义。有一次油罐起火，大家小蛾扑火，不见消防大队。记者忙着为领导会议公务拍照，未见报上只言片语。
　　我们班的同学各有千秋。我这篇文章是童言无忌。回忆少年时代衔手指头骑竹马的经历，如果不慎冒犯了那位尊严，也请海涵。王永琴、孔庆美汉语言文学功底好，文章书写也好。我这样说一点儿也不是贬低他们的英语绘画和体育游泳的功力，当然也不是说别的人中文水平差，因为人人都有自己的长项。雷恩施天生有行政才干，现在却是业务骨干。刘来牛绘画美术字有功夫。徐秀芬的乒乓球羽毛球潇洒。张慧芬是才女，才貌双全，被发配到关外。我上课爱回答问题，在她，就很矜持。王尔德会吹――不是吹牛，而是吹管乐。教师墙壁毛主席语录，一定出自他的手笔！袁景龙会吹小号，所以大家就叫他小号trumpet―你看他那体形，苗条身段，就是小号！朱其英的小提琴violin据说是意大利拉法。他的父亲是铁道学院教授，据说和周总理一道干过地下工作。文革中去过他家，墙上挂的他小时候的绘画“跟爸爸散步”(一头公鸡带领幼雏)――然而父亲无法保护孩子。王崇义、刘泽英歌喉嘹亮。如果有专业指导，应该是歌星！王崇义王尔德小号袁景龙是校宣传队的――严格说来是毛泽东思想宣传队。朱其英是校广播站（文化革命改称井冈山毛泽东思想广播站）播音员。
　　晚上学生宿舍楼常有朱其英和张仲卿琴瑟和鸣。陈毅文会拉二胡。我拉二胡就是杀鸡给猴看。胡伢子回南方，好几个人托他买粤琴！张祖荣用墨水瓶盖制造象棋棋子。张祖荣那个棋子上的隶书应该是高水平。刘希贤吴振明对弈，大家伸长颈鹿脖子看。刘希贤是田津才子，文革前被打成反动学生。整他的老师，文革中受到冲击。奇怪的是，受到冲击者，自觉委屈，却依旧觉得刘希贤就是反动学生，是旧党委包庇的，只有他们才政治上可靠，他们才是被冤枉的。安希孟王尔德剪刀加浆糊制造手工扑克。王永琴是我入团介绍人，但我入团心切，常越位找常新华（支部组织委员）、雷天生（书记）“汇报思想”。那时活思想也着实多。自己编造一点资产阶级思想个人主义自我解剖麻雀。我爸爸四清有点小问题，也抖落活思想给他们。雷天生在文革伊始就预见江青在党内地位和政治斗争中作用会窜升。大概从杨芝霖于陆琳（部长夫人）那儿得风气之先。不过很奇怪，他并没有如所期待的附势趋炎攀爬钻营，混入政界弄个处长当当。
　　王尔德（永明）和孔老二（庆美）文革中家庭成份忽然从贫下中农升格为富农。我猜想是因了他们考上大学，村队干部因羡生妒（入学教育那阵子有人说贫下中农把他（她）送到村口，我和隗仁莲后来都说自己没这么幸运）。隗仁莲是贫农出身，他们那个大队书记说他二指宽的条条就可以把她叫回去。正巧我们大队书记也有相同言论。我于是知道地头蛇就是中国特色。那个户籍制度就不讲人权。你也跟着人家起哄批判资产阶级，你不是别有用心就是糊涂虫。王永明父母文革中除夕夜还得劳动改造，夜幕沉沉中，幼弟嗷嗷随父母在野外喝西北风。我虽和他两派，但同情他。他诉说时，我很伤感。孔老二文革回家申诉自家成分，被大队干部奏了一本，说她为反动家庭翻案，工宣队还拿这事敲打她，在内部小范围会议上通报。我于是知道，旧文化传统，人附着于本乡本土。咱们如今还宣扬乡土意识，怀乡还土，解甲归农，真不可思议。附着于本乡本土的乡土概念不值得留恋。
　　大学生活回忆中不可磨灭的几个人物有张广慧、刘泽英、徐秀芬、董丽琴、刘来牛、常新华、王尔德、李治伦、陈毅文、吴振明、郑艳芬等。博学的吴振明，苏州才子，智者乐水，令我照见自己浅薄无知。吴振明才气非凡，也是树大招风。他被同班的井冈山战士打成反革命。他分明由于才高八斗找来忌恨！我觉得整人者应该知道反思而不是自倒苦水。有一次争论共产主义还有没有货币，吴振明言之凿凿：马克思认为取消货币。我等如听天书莫名所以。当然啦，后来学习无产阶级专政理论，就知道商品经济货币经济是资产阶级法权，不平等的根源，亟宜铲除！按需分配当然不是自由市场经济――福山谓之曰历史的终结。这个苏州才子！
　　王祟义英文名字是groupleader。王尔德的名字叫monitor，雷天生叫leaguesecretary；张广慧是生活委员，负责领取发放餐券，我们叫她“胖子”“航空母舰”。她后来瘦了，刻意缩食，反倒不好。刘来牛叫“老牛”，还真有点牛――孺子牛，人如其名。冯乃文绰号“邓小平”，这当然不包含对邓小平的不敬。常新华叫YoungPioneer，又叫常宝、老常。可她一点不显老。有一阵徐秀芬叫徐克思，大家也叫她老徐。刘泽英叫刘大哈，一口河北乐亭话，大家说她是哈里哈气。朱其英叫巴哈（费尔巴哈之简称）。这些绰号实无半点恶意。还有“老隗”、“老常”、“老徐”、“小董”、“小王”。孔庆美叫孔老二。年级还有形形色色绰号：“土八路”袁南炽、“鱼头”于连升、“四川猴”王明聪、叶天培不知何故叫小和尚。美女李秀如叫“老狐狸”，这可一点儿没有不尊重的意思。我相信李君看到此会嫣然一笑了之。张振江叫小德张，大概仿佛是宫廷秘史里人物。“老太婆”赵智敏、“小儿丝”（李招英把小儿酥糖说成小儿丝，故此叫做小儿丝）、胡炎焱叫“胡丫子”，“王麻子”王贤兴，其实没麻子，“小李子”李智伦，“卢猴”卢建国，“老修”张本修，“小号”袁景龙，“大鸟”陈金囤，又叫大个子（我过去一直误判为栋梁材的栋，现在方知是囤积居奇。）。当然也有些雅号不雅，青年人恶作剧，含有人身攻击，兹不赘举，
　　乔怡碧，淑女lady，大家却叫她乔老爷master。王珊华，大概身体羸弱，豆芽身材，有人叫她“一级风”。“武大郎”武大林。蒋翔生被纂改为蒋南翔。当然也有些雅号，其实不雅，绰号，有时候不尊敬人。但青年人在一起打诨，也无可厚非。文革暂改名的有丁锋（道升）、李闯（瑞礼）、刘军（树林）、于东（连升）。后来大家索性忘了其真实姓名。这次同学聚会，每个人的个性特点言谈举止姿势不变。把蛇放到竹筒里，它也不会变直！变化的，是安子。他灵魂深处爆发了反革命。
　　我在北师大的挚友知音陈毅文忠厚少文可信可交。工宣队进驻后我和他一度是双人舍友。一次我胃疼出荨麻疹持三联单（大概）到北京中医院就诊。他陪我去，还为我买了桔子花生。六八年七一二武斗包围工五楼断水断电断粮，晚上我们在附近楼上值守，监视，防止兵团潜逃。黎明晨光羲微中忽有两位兵团同学从楼下急遽窜出通风报信求援。那是饥寒交迫中的求生者。陈毅文看见，并未喊打或投掷砖块，而是悄悄放行。我问他为何不推落窗台上暖气片砸下，他说他不忍心：万一出人命怎么办！由此知他善良人性民胞物与之心，天良也。他和刘京环还邀我去刘京环哥哥家吃饭。他很善烹饪，会做粤菜蛋卷包肉馅。我叔带小弟去京看病，刘母和我叔一起找同仁医院央求住院。毅文和我叔推心置腹。71年刘景环和武大林帮我编制我生平第一件毛衣：咖啡色。96年我赴香港访学，路经深圳，他们尽东道主之谊，接待我，安排我游历深圳多处景点。他们还馈赠我500元港币(HongKongDollars)。我回来时只带数箱沉重书籍，竟无半点礼品回馈。
　　我另一好友是李智伦。69年战备疏散演习防止苏修突袭，学校到东炼劳动，我和他到西北楼各腾空之宿舍扫荡检拾废书报旧杂志，卖得十几元，两人下一趟馆子后，李治龙说“剩余钱归你”。我发了一笔小横财，还捡到一双旧皮鞋，正合我脚。我更感谢陈秋凡老师吴振明同学。文革中我们基本上不用掏钱理发，是这二位理发师为我们理发。唉，战时共产主义。
　　蹇明理于65年入学，未几被查出肝炎休学。文革中我班同学眼见人家纷纷扯帜聚义揪斗黑帮，我们无虎可打，只能打死老虎，也揪不出什么人，于是拿周泽兰开刀祭旗，写大字报愤怒声讨周泽兰迫害工农子弟的滔天罪行，在文史楼台阶上让周低头认罪。后来蹇明理返校住小红楼――高干待遇。
　　我从思想上是介于造反兵团和井冈山之间的，取中间派立场。您别以为我是滑头，恰恰相反，这是厚道诚实的表示，因为我们一无所获，不求功利名誉。那一派消灭另一派，我们都没有好果子吃。我的思想是这样的：希望多元共生相得益彰求同存异反对一元独断，这就是后现代混杂模糊非驴非马观念，不主张非此即彼你死我活。这个中间派搞过一次“大海航行靠舵手联合编辑部”，谁的主意？这么长的名字！这么能创新！不过也就是个松散联盟，不具实体法人资质。
　　北师大迎接天涯比邻谢胡，革委D公说了句“咕嘟拜”（Goodbye!）,被网友（大字报）斥为卖国贼，斥他不该说美国话，况且说English,也不说高档次。69迎九大，张祖荣们编English最高最新最活指示语录quotation！毛思想最活，可这样理解也可那样理解，所以不理解也要执行，在执行死刑过程中加深理解，因为你终生理解不了呀。方今世界潮流浩浩荡荡，若有螳臂抵挡英语，抵制普世标准共同价值，反对“米达尺”VCD，DVD奥运诺奖和磅秤，吾侪当敢把皇帝拉下马！
　　一九六八年，河南信阳淮河发水，我班隗仁莲家遭水淹，我班同学捐赠50斤粮票，借了钱媛老师50元钱。我们做担保保证毕业不会一走了之。那时中国人民沐浴在幸福生活中，50这个数字相当可观庞大。结果我们守信。为何向钱媛老师借钱？因为她姓钱，他的父亲是钱钟书，大家都知道！可惜她的丈夫王德一因为５１６问题就跳楼自杀。
　　一九七一年中共成立五十周年，北师大工军宣队组织师生出版板报纪念，诗文词赋，各逞其才，以志贺忱，青年学子挥毫泼墨，争奇斗艳，异彩纷飞，不具一格，中文系师生才情尤佳，色彩缤纷，百态纷至，启功大师为革命师生临池磨墨挥毫抄写，除大饱眼福外，我很想偷偷撕揭保存，可惜有贼心终没贼胆！后来还懊悔多日。
　　文革后期闲得无聊，我曾和尔德晚上去绿园偷苹果。这是大学生活一页轶事。他后来当校长，我也为人师。后来看到少年郭沫若翻墙偷摘桃子，老师给出上联：“昨日偷桃钻狗洞，不知是谁？”郭沫若对曰：“他年攀桂步蟾宫，必定有我！”免受了皮肉之苦，于是觉着自己也算文化名人少年时代衔手指头。文革中我在男宿舍检到一顶军帽，内有窦素荣仨字，就据为己有，沐猴而冠，自觉荣耀。当时直为“窦”这特殊姓氏好奇，又觉“以俭素为荣”很有意境。
　　我和张广慧，复课闹革命是同桌的你。文革中大概有一次她给我一个纸条，上写“帮人要帮心，浇花要浇根”。那时候的大学生就“传纸条”了――不过你别瞎操心。来太原后与张广慧夫妇过从密切，于国际国内大事看法，颇能谈得来。对现代社会评论，有共同语言。到西铭矿，每次都是满桌馐珍。现在却是譬如朝露死生契阔。
　　文革中两报一刊社论单行本，我几乎每册必买。文革小报传单，我攒了一纸箱，毕业时精简后装订两册，但80年亦遗弃。北师大非法印制的未发表的毛主席文集八册，在全国应是最齐备的。毛老先生没有控告侵权索取版税，是他老人家英明。我活学活说，有一次开会，我说“现在十点，开会”。大家哄笑，因为这话是毛主席说的。工宣队进驻落实政策（实为解放干部）开会发言稿常是我写让董、孔代表二班去念。我也很爱显派自己。敦促杜聿明等投降书，当然是念给耿志国听的。
　　我并非异禀之人。我的智商天赋略低于同龄同班同寝同玩。刻苦嗜读也许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初到北京还问街道上白线是干什么的。我和大学同学，论知识学问阅读见闻并不在同一起跑线上，少时劳作病疴疫疾休养饥馑拾柴捡薪喂猪打草贫困告哀乞助占据了生活的大部。从父母继承的只有憨厚勤奋俯读仰思。见“不日”“凌晨”“沪”也要问何意以至被揶揄。我很长时间写“修”字，少写中间一竖。陈毅的毅，其中那个豕，我一直少写其中一撇一捺。焦裕禄得的是癌症，癌，我读作shan。大学翻烂了几本《新华字典》，方弥补中小学基础教育之不牢。刘来牛有一本张际春的《简明英汉》，就比我们掌握先机。后来我翻烂英语字典，路上请教英语句子，也习以为常。毕业后一位好友从本单位偷了一本郑易里《英华大词典》给我，算是厚礼，那是我的伴侣。最大优点是逛书肆。系里报纸上样板戏评论文章被我据为私有，黏贴成册红兰笔勾画采撷嘉言懿辞，别人也翻看。大一时开饭前在北师大书亭看柏拉图的《理想国》，大概0.90元，自然不敢问津。大字报区踯躅留连也是为要学习华章篇什。游故宫或颐和颐长廊也采撷骈辞偶句。坐公交车也要携书带报。文章革后期，有些书解禁，70年代初北京东安市场处理旧书、西四书店内部发行学术书籍，我都徜徉其中。北京琉璃厂中国书店，也是我常光顾之地。文革中张韵斐老师卖废品，我看到一本英语语法书，就要了下来。71年陈垣校长去世，图书馆一大堆他的书，都是挑剩下的。我想淘金，结果看到国民党一位旧军长给他的乌托邦论著让他指导。从书堆里的确没有找到其他有价值的书。毕业的时候我大概就是书呆（袋）子。
　　我觉得应该向之道歉的是耿志国和凤泉林。我们按照工宣队的命令死活要人家承认特嫌和516。和耿老师耍贫嘴斗嘴，成了无所事事的我们的无聊把戏。凤泉林是我们的朋友。我们起初以为他是大奸慝，一定重案在身，后来觉着他也没有滔天大罪。白天监视，他看报纸，我们也不禁止。哪能不让反革命分子看报纸接受马克思主义！那无聊的岁月可怎么打发呀！后来我被驱逐出专案组。凤泉林夫人来探视，夫妻数年没有团聚，但工宣队拒绝他们见面和团聚。据理力争者有我后来的夫人隗仁连女士。那个不讲人性的岁月太可恨。要董连猛交待九二黑会的车轮战术，我参加了，坐在后边。但后来越来越觉得这案件离奇地虚假，于是消极。当然积极开展斗争的大有人在。有一次我领着他放风去主楼旁边葡萄架下喝凉白开，就大胆和他坐下闲聊。他倾诉衷肠。我表同情，鼓励他大胆翻供！我是内奸！后来我于是失宠于工人叔叔。
　　我觉得北师大井冈山有一件事情做对了。那就是曲阜讨孔，挖掘了中国文化基因和祖坟。孔子不是僵尸，他现在成为了各个大学特聘长江学者了。多出有他的雕塑，比毛主席雕塑还多。它的幽灵周游列国。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都回到三皇五帝，唉呀，怎么得了！
　　清查516越来越扩大，越来越离奇！普通学生质疑过某人，就是516。“有思想、有言论、无须行动，同一时期受同一思潮影响的人，皆为516”的定理出笼。青年人思想活络，也转变得快。我本来也是怀疑一切派，后来自己就放弃了这种胡思乱想。对于卷入一种思潮的青年，大可既往不咎。工宣队炮制的荒谬绝伦之说出台，造反兵团是九七事件樊黄李第二套班子、是第五纵队，和谭厚兰演双簧。这荒谬理论叫人大跌眼镜。这是荒诞派戏剧。我大胆批评这一胡说，充其量是言论，奈何亦被罢官――继海瑞彭德怀之后，安子亦被罢官。那个九七事件是几个娃娃头脑一热搞起来的，连谭厚兰也懵了傻了。记得有个如梦初醒的故事。外语系写作班子红极一时。这应验了“凡存在就荒谬”。大家都是党的孩子，用的着水至清人至察么！大家不过是被耍猴的给耍啦！
　　人说老五届没学什么，我从来不隐瞒自己的才疏学浅。所以在银川我时常携北京周报候车坐车。公园里有我专门读英语的树荫角落。学校操场上学生龙腾虎跃，我仍可静心念英语。学校墙报，我提供英文大熊猫、五一劳动节来历文章，失物招领启事我用英语写在小黑板上，不管人家看不看，反正我自得其乐。人一能之己百之。离开北师大后最经常做的梦境是回到北师大校园上课。“梦是愿望的达成”，弗洛伊德SigmundFreud如是说。
　　红海洋那阵子，我们搞语录袋，革命镜，一帮一，一对红，开展谈心活动，其实都是虚情假意。忘了我和谁结对对啦。送对方一条语录，比如说“虚心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自惭形秽以为自己犯了骄傲自满的错误。迎接九大，除了一展歌喉，还用塑料海绵染成五颜六色，制作“毛主席挥手我前进”的工艺品。像章，领袖像章，越来越大。后来听说最高指示“还我飞机”，意思是铝材都做像章啦！红海洋时代，中文系段文礼、隋玉梅在校园繁华地区交通要冲绘“毛主席挥手我前进”的巨幅画像。主楼八楼顶端中央是毛主席肖像，四个伟大的巨幅标语夜晚由荧光灯映衬照亮。他们也与焉有份。后来到银川和段闻礼夫妇成莫逆。
　　七二年工宣队罚我到后勤处劳动，在后勤处修理桌椅板凳，到作战部搬家俱，忽有惊人发现：文件柜上竟堆放尘封网埋备受冷落无人问津无意苦争春的旧书。这是不知何时查抄的政教系师生的宝物，其中有苏联敦尼克的哲学史。我被工宣队罚上了学木的十字架，承担了西西弗斯的苦役。在后勤处劳动遂成我人生的一大看点、亮点、转捩点。我于是感同身受地领会了司马氏“仲尼厄而作春秋”。自己仿佛就是屈子。劳改期间，认识地理系东北籍顾姓同学。他知识面广，给我借来印制精美的仿佛是麦克米兰公司出版的天文地理科普书。受其启发，我后来阅读了科学史书籍，遂对科技史略有涉猎。后来阅读科学技术史、自然辩证法、科技哲学，就有了基础和兴致，颇觉得游刃有余。后来我竟拿到科学与宗教的国家社科项目。
　　我到银川后公开发表的第一篇文章《真理是在斗争中发展的》，就主要参考敦尼克书。作战部查抄之书中亦有一册《外交史》，此书未引起我的兴趣，后来世界历史知识储备足够后，方知国际关系外交邦谊谈判媾和始于欧洲。马基雅维利这美丽的名字，也是后来知道的。可惜此书己不知鹿失谁手。一本墨索里尼传，也未引起我的兴趣。这是后来吴振明告诉我说我有这本书。71年有一次在文史楼108开会，黑板上有“叔本华Schopenhauer”仨字，板书极工整，就在我心中激起涟漪。那一定是政教系某老师批林彪唯意志论。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与林总也没关系呀。况且意志主义也不是恣意妄行胡作非为，乃警醒世人发扬蹈厉！大锅饭土高炉一平二调乱挂共产风，分明是中华特有亚细亚生产方式氏族部落。我的藏书至今有高年级不知谁氏的王力《古代汉语》。这也是始终陪伴我的案头必备书。
　　“修辞立其诚”。我一直醉心于文章语言华美畅达，与这些书都有关系。不懂修辞的是工宣队刘琦，他说彭真曾拟北京街道一律铺设电阻丝，下雪马路和电炉一样融冰，断无积雪――乌托邦。今天北方积雪严重也没见电阻丝。某工人师傅宣读“治金部”文件批判刘少奇一类骗子还要批判“二类三类”骗子。
　　我文革朋友郑艳芬，中文系68届，“金猴”，“新思潮”派中人。李文博鼓吹“公社不是原来意义上的国家”，因为巴黎公社就是取消政府政权和国家的尝试。这不是旧式国家机器镇压人。那与俄罗斯赖宁不同。毛先生兴奋地把上海一月风暴叫“全国全面内战万岁”，起初叫上海公社。他有打碎旧国家机器的构想。这教我兴奋。郑到我故乡翼城串连支左，后结为莫逆。她同班同学公社杆派太狠毒，也忒无情，倒谢之后竟将她打成反革命。可谢就是坏人！而她又没攻打谢呀！于是知道5l6之僵蛇弗值得同情。她落难，我没有施以援手，很内疚。
　　我们穷，要出门就得要坐车，要坐车就得买车票，要买票就得有牺牲，在北师大乘22路车，逃票的事是经常发生的。不过我们应当尽量减少那些不必要的逃票。在北师大乘22路车，下车急速拐到车尾后，心中忐忑，没听到售票员喊叫，心里的石头就落地了，悬着的心就放下了。
　　毕业后每次途经京城，少不了麻烦刘牛濮阳。仁莲怀孕待产,托来牛在京购egg一筐。这在现如今已不可思议。后来仁莲带孩子回豫经京，牛都车站接送。濮阳公怀抱小静辄说：“铁蛋”（ironball）。短缺经济时代要在北京购买方桌衣柜，也让来牛劳力送到车站。
　　诗史思：闲笔野趣，浅吟低唱
　　安希孟
　　春节过后抒怀
　　逸仙孙文举帜，农本春节逊位。
　　公历纪元接替，普世价值助推
　　耕织经济时令，粽子元宵爨炊。
　　醋坛酒窖灵芝，越老越是宝贝。
　　古董糟粕积弊，实在弗敢恭维。
　　秋千旱船舞龙，彩车琐呐狂吹。
　　社火舞龙耍狮，高跷锣鼓生威。
　　生旦净末脸谱，大戏乡民迷醉。
　　麦芽糖粘牙舌，灶爷上天住嘴。
　　网埋尘封千载，铁屋阴沉发霉。
　　往古来今孰好，端的大是大非。
　　推陈出新可嘉，切勿逡巡卑猥。
　　可恨文人造孽，摇唇鼓舌魑魅。
　　陈年陋俗流弊，香火浓烈倒退。
　　机场车站码头，长龙蜿蜒排队。
　　火车交通堵塞，扒手趁机窃贼。
　　商铺关门歇业，冷清萎缩花卉。
　　粮油蔬菜涨价，饭店旅馆昂贵。
　　大鱼大肉高脂，不堪重负肠胃。
　　鞭炮污染环境，谈笑烟尘粉灰。
　　折耗阳虚肾亏，体胖脑满肠肥。
　　年关鬼门既过，劝君勿再贪杯
　　果蔬稀饭常吃，散步打拳踢腿。
　　晨起莫懒床笫，晚上早点安睡。
　　愿你依然愉快，活到九十九岁。
　　那时游览泰山，乘车没有座位。
　　兄姊叔伯婶姨，比君还显疲惫。
　　寿星老儿聚集，礼拜磕头下跪。
　　发展民间力量，社团组织突飞。
　　小区互动自助，无须舟车劳累。
　　正常饮食不辍，游乐互访有为。
　　春节激情已过，现在各就各位。
　　生活按部就班，陆空恢复常规。
　　平常心态过活，粪土珍珠翡翠。
　　闲暇诗歌，无非世道人情。凡人小事，吾人正当生活。请修正选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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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菽与玄珠――读鲁迅《文化偏至论》有感
　　安希孟
　　《文化偏至论》属于言文，为绍介西洋学说入华土，颇为晦涩。中西会通，长短相形，利弊互见。安子不才，狗尾续貂，撮录精华，畅想改革，欢呼新政，除旧布新。掊击旧俗，既往回溯；追求革新，瞻仰进步。
　　伺机火候，一逞是求；唆使吠咬，犒以薪酬。
　　何以解忧，天球河图；四面皆寇，寡闻孤陋。
　　勾萌绝朕，春温秋肃；兀傲刚愎，骄横愚如。
　　尺寸锱铢，穷兵黩武；自雄称霸，挖壕掘土。
　　奉天承运，思维陈旧；犹疑枯槁，慢行彳亍。
　　农为邦本，深耕易耨；赖天为食，未雨绸缪。
　　将士寒心，仁人挠头；唯福禄寿，夫复何求。
　　暴发大户，扬威耀武；讦诞自壮，人尽盲瞽！
　　上智下愚，民可使由；莫知其可，阿世媚俗。
　　忠君为国，岳王武穆；史鉴垂训，谁见匈奴？
　　辁才小慧，生灵涂毒；守阙抱残，泯然不悟。
　　日夕孳孳，开拓封域；块然踣皇┐捣鳌
　　胜负所判，文野之由；启迪人智，畏此罪罟。
　　上律天时，下袭水土；大德敦化，小德川流。
　　洎乎近世，其道颠扑；海禁既开，皙人可乎。
　　新宗蹶起，特反其初；张扬灵明，掊击庸碌。
　　今获新疫，往者偏枯；二患交伐，沉沦益速。
　　荒诞绝伦，推说多数；个性之尊，沦于俗囿。
　　珍宝赤菽，以为玄珠；偏至之材，跫音空谷。
　　昭兹来许，思绳先祖；据其所信，力抗进步。
　　同是者是，乃累于庶；独是者非，即饰于物。
　　妄自尊大，傲睨万族；力角盈绌，雌雄胜负。
　　吾行太远，孑然失侣；惟无校雠，宴安日久。
　　惊悚自失，愚昧落伍；眇眇来世，蠡测预卜。
　　趣于我执，刚愎自主；咸出乎己，于人无求。
　　生存两间，力戒沙丘；平等博爱，万事悠悠。
　　契开迦尔，愤发疾呼；个性至高，精力旁注。
　　卓然之士，辱于泥涂；借众凌寡，狡狯之属。
　　张皇意力，匡纠流俗；言行奇觚，为世希有。
　　充塞宇宙，鄙倍盲瞽；只此自性，即造物主。
　　凌驾亚东，度越前古；秋昊星宿，独弦藁梧。
　　凡百学问，思想自由；卵尚俗鳎嵛绷鳌
　　生存两间，繁华竞逐；首在立人，而后事举。
　　扑击旧章，革除前缪；接天之宫，冥契万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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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念五四运动，当是时也，母校北师大师生走在前列。
　　德赛二君，角力科玄；学子蜂拥，雾塞霜天。
　　辩士骋才，毕至群贤；振臂一呼，是新青年！
　　近代中国，耽于梦幻；仁人志士，理想畅酣。
　　思谋巨变，解构帝权；参权议政，绿帜树幡。
　　安营扎寨，长街呐喊；占领府邸，挺胸饮弹。
　　谠言嘉论，宏议翩翩；组阁出版，琳琅璀璨。
　　群氓集会，蜂起社团；管理政务，庶众俊彦。
　　公仆意识，风气丕变；毋为长袖，鞋帮帽檐。
　　官员竞逐，亲民为善；宇内咸宁，宏图乃展。
　　雨后春笋，庠序报馆；言责由己，意向多元。
　　大众启蒙，学在民间；族群共和，普罗登坛。
　　樊笼经济，铁铸碟碗；万马齐喑，究为弊端。
　　睦邻友邦，不称霸权；朝气蓬勃，生机盎然。
　　列邦刮目，世所歆羡；民主昌隆，万众腾欢。
　　古树勃勃，春风舒展；先贤瞑目，安歇长眠。
　　################改革礼赞
　　读报，温家宝谈论政治体制改革说，没有政治体制改革，经济改革不会取得成果。要保障宪法和法律赋予人民的权利，要调动人民的积极性，要有宽松的政治环境，使人们能够更好发挥独立思维和创造精神。要使人得到自由和全面发展。这应该是民主和自由的主要群Ｊ舜蟊ǜ嬷赋觯阂衙裰鳌⒆杂伞⑵降取⒎ㄖ巍⒐⒊闲拧⒑托车壤砟钅扇爰壑堤逑怠
　　同归殊途，百虑一致；文武之道，恒久不息。
　　利有攸往，其终则始；无往不来，循环大矣。
　　凡人之患，昧乎天理；诱之所迨，难至解蔽。
　　恢恢广广，孰识其极；涫涫汾汾，或乱或治。
　　改革风暴，潮流大地；乌笼藩篱，俱为往迹。
　　咏中外近代史
　　安希孟
　　阳春白雪，巷战巴黎；曲高和寡，弗谖永矢。
　　工人协会，起于都邑；心系环球，马恩振臂。
　　火炬亲炙，标榜国际；产业大军，遵章守时。
　　公车上书，康梁奏议；士官倒戈，武昌举帜。
　　圣公同盟，所向披靡；先进观念，揭橥法理。
　　火奴鲁鲁，檀香飘逸；乔治铜仔，槟城基地。
　　攻克冬宫，组织严密；非同乌合，大旗虎皮。
　　单干个体，小农经济；咸鱼翻身，怠惰地痞。
　　梭标红缨，揭竿而起；高帽纸做，分茅裂地。
　　下无寸土，锥何以立；砍脑壳会，知何主义。
　　愚氓掌控，诡┦拢患樨钡溃岱缧捌
　　善恶混淆，本为沉滓；咸鱼翻身，风卷剑戟。
　　门雪不扫，瓦霜清理；民风丕变，复仇妒忌。
　　节俭勤劳，不违农时；躬耕陇亩，手足胼胝。
　　餐食辛苦，锄禾汗滴，社会进步，有赖于此。
　　智慧聚焦，发明专利，蚊虫叮咬，电灯爱迪。
　　苹果坠落，万有引力；瓦特煮水，机车蒸汽。
　　欧美东方，劳心劳力；下愚上智，唯是不移。
　　困城断粮，民为人质；死亡枕藉，兵燹战役。
　　野蛮登台，斯文扫地；炮口所向，瓦砾残迹。
　　祸族殃民，国无宁日；奄然和谐，白骨陨涕。
　　朝秦暮楚，沙锅舂米；墨索里尼，东条英机。
　　################纪念鲁迅
　　文豪也者，一如凡俗。百草勃勃，鲁迅周树。
　　吃喝拉撒，杂粮五谷。傲然挺立，爱恨情笃。
　　嬉笑怒骂，眼空无物。天低吴楚，尽皆风流。
　　油盐酱醋，生死病苦。品尝百草，病中残烛。
　　除夕祭祖，灶爷岁暮。猪头上供，冷峻笔触。
　　孔乙祥嫂，尽入文牍。有感乃发，诗言情愫。
　　日用开销，吴妈农妇。咸亨茴香，蚕豆闷酒。
　　兄弟猜妒，朋友反目。幼雏妻孥，病榻遗嘱。
　　俯首孺牛，涉笔成书。鞭笞嘲讽，哀婉嬉怒。
　　个人遭际，租房赁屋。酒杯块垒，醉卧沙丘。
　　非是杞人，吾生也苦。灾民救济，社稷荼毒。
　　################咏史
　　天子一统，官师御驾；将帅三军，丰亨豫大。
　　席卷吞并，兼有华夏；四海宾服，咸曰王化。
　　帑庾盈溢，先军后家；人自取侮，国必自伐。
　　吾皇万岁，千秋雄霸；赴汤蹈火，旄麾征伐。
　　焚书坑儒，百卉封杀；秋肃凋殚，称孤道寡。
　　谁与为偶，独我中夏；懔乎腐索，以御奔马。
　　锋颖自成，钩爪锯牙；公听并观，心胸毋狭。
　　################二
　　斗转星移，日居月诸。年湮代远，洪荒亘古。
　　香烟缭绕，旧观倾覆。曾三颜四，流马木牛。
　　牌坊庙宇，悠悠亘古。亟宜铲削，荡涤扫除。
　　在昔专制，愚弄臣仆。牢笼大众，罔脱绑缚。
　　近代改良，布新推旧。文化多元，宽容自由。
　　和平利用，核能航母。四邻睦谊，非为要武。
　　见之未萌，不和于俗。民可乐成，言岂足恤。
　　################纪念辛亥革命
　　叛道离经，通令颁布。新思涌潮，上世纪初。
　　惶惶丧家，仲尼周游。穹于陈蔡，辱于阳虎。
　　久不炙食，藜羹饱腹。囚禁狱中，去陈适楚。
　　子之所慎，齐战疾苦。子所雅言，执礼诗书。
　　子以四教，文行忠恕。子绝者四，意必我固。
　　南子宣淫，状态甚俗。夏历八七，是为仲秋。
　　上丁祀圣，辉煌夺目。孰为孔诞，强令匍匐。
　　托庇保佑，护身之符。孔庙始建，三间棚庐。
　　后逢拆除，劫运无数。不伦不类，木雕泥塑。
　　短衣窄袖，跪叩别扭。城隍庵堂，仙祠洞府。
　　火德星君，龙王威怖。庙有公帑，值事贪腐。
　　若辈财源，甚是汩汩。儒学符咒，巧为掩护。
　　绸衣公仔，辉煌夺目。生花盆景，当街满布。
　　################民国
　　迎神赛会，民国禁止。冥冥漏卮，孙文拒斥。
　　水陆道场，永绝根柢。孔府关庙，毁于耒耜。
　　自由民主，顺潮依理。欢呼德赛，重回大地。
　　勤谨乃业，奋发农事。谋裕众生，幸勿虚掷。
　　煌煌法令，竟无效力。一懈之后，终被芟夷。
　　犹如孔店，旋即复辟。重修捐俸，指顾间事。
　　龙华香薰，三官诞日。驱瘟祓魔，铺张扬厉。
　　违抗禁令，土豪绅士。人心惶惶，讹言四起。
　　抬阁托香，杂耍社戏。舁出神龛，焚化冥币。
　　石碑灵牌，井然有秩。神仙道姑，烟熏香炽。
　　城隍出巡，淫祠邪祀。阻碍革新，贻误生机。
　　匍匐膜拜，攘灾祈霓。徒致蒙昧，势必取缔。
　　科技遂落，尴尬境地。尚飨玄宗，冥镪牲醴。
　　朝山进献，抽签卜筮。寺庙庵堂，妨碍众意。
　　占尽风水，民生凋敝。殷鉴已远，前功尽弃。
　　敛财自肥，搜刮膏脂。终岁勤苦，所得无几。
　　言者谆谆，令乃空纸。屡禁屡败，沉滓泛起。
　　劳民伤财，赀货虚靡。旧俗陋习，向干禁例。
　　旧学嚣嚣，国祚凌替。残疴难除，转成积弊。
　　################祀孔
　　共和告成，废止孔祀。明令堂堂，有案可稽。
　　俎豆礼废，经传道息。拜跪不行，二贤倒地。
　　中央政府，一扫旧习。街坊庙宇，拆除无遗。
　　都城隍爷，黄大仙祠。火德星君，神像扫地。
　　群喙纷扰，士林诽议。土佣坍塌，摆脱公祭。
　　标榜善用，至极公谊。未尝绝音，弦歌于室。
　　袁贼世凯，恢复旧礼。训令尊孔，妖氛迷离。
　　儒教秋祭，祀圣之期。一体匍匐，膜拜顶礼。
　　入于牢笼，罔克解蔽。愚民以逞，瞩目专制。
　　庙有蒸尝，值事染指。财源枯竭，其来有自。
　　恭祝先师，唯财是期。瞽姬托庇，百倍利市。
　　终日咿咿，学究腐气。荒凉冷寂，非昔可比。
　　空疏轻薄，儒学清议。遑论民主，人权法制。
　　旧时街巷，土地奉立。不伦不类，土偶狂迷。
　　木牌红纸，触目皆是。无知妇女，跪拜聚集。
　　香烟缭绕，旧观晦气。菩萨行至，邪说顿起。
　　妄语倒退，如痴梦呓。香烛蜡炬，难能绝止。
　　###############
　　学界腐败哀伤
　　安希孟
　　博导名伶,不穷层出；叠床架屋，国家项目。
　　炒作吹鼓，雷同重复；学派自封，伊人独秀。
　　满志踌躅，四邻宾服；比赛评奖，大跌眼珠。
　　权色交易，玷污学术；结帮营私，左支右吾。
　　熏心利欲，反廉倡腐；雷声隆隆，大风呼呼。
　　郭坡血统，春雨贵油；创新大师，贡献特殊。
　　据爆，文艺界评奖比赛权钱交易以权谋私关系网熟人串通比比。国家社科基金封官许愿私相授受慷公家之慨包揽项目侵吞公款囊括金牌黑箱操作中饱私囊损公肥私畸形发展，索取侵吞，不以为耻反成荣耀。
　　################诗话孤独。
　　游历杭州孤山有感。喜马拉雅独峰无双空前绝后。人不应从俗随流，做偏倒的小草。
　　人不孤寂，焉知其可。绝代妙文，出乎独者。
　　官场酬酢，心机莫测。推杯换盏，不解平仄。
　　商旅惆怅，竞以豪奢。学官文霸，烟气酒色。
　　唯有思虑，谁奈我何。咬定青山，穷究是乐。
　　心灵巧慧，非为木讷。华章佳什，戒之在得。
　　亲戚或悲，他人已歌。死岂足惜，托体山阿。
　　来兹钱塘，安步当车。风景一绝，孤山梅鹤。
　　################安生列传自嘲诗
　　安夫子希孟，三尺台打工。桑梓在晋南，翼城南常冲。
　　一九四五年，生于破窑孔。当时秋月朗，喟然对苍穹。
　　祖上乃胡裔，太行山流动。自幼智力鲁，少时一顽童。
　　后入北师大，绿园留芳踪。足迹至塞外，原草历枯荣。
　　今仍思故友，旧巷曰尚勇。金陵冬青下，读书亦用功。
　　勤于刀笔耕，书卷气味浓。浪得教授职，混迹学人中。
　　平素无他愿，大度能宽宏。学术憎命达，猎异苦吟诵。
　　非逐燕雀利，不患生计穷。来去赤条条，何期邀圣宠。
　　H有感于犹太人喜好读书
　　从来书虫化大师，妙手采集百花蜜。
　　一册难敷终身用，书破万卷始下笔。
　　诸生须知文章事，非离先贤凭恣意。
　　读之万遍义自见，似有胸中藏杼机。
　　犹太民众爱读书，数倍于人敬字纸。
　　################
　　北师大外语系系庆班级聚会感怀赋诗
　　 述略北师大校史，感恩母校。
　　金生丽水，玉出昆岗;文明D谷，奕奕上庠。
　　抚今追昔，天地霄壤；夷夏之防，颇费思量。
　　普世价值，行之炎黄；市制往矣，不再斤两。
　　初民草莽，独立番邦；率土之滨，称臣纳粮。
　　受命于天，皇恩浩荡；群臣匍伏，帝尊至上。
　　世外桃源，肇于成汤；圣朝降旨，悠悠岁长。
　　在昔唯知，纳贡邀赏；戎狄是膺，土地城隍。
　　走向世界，门户开放；商品洋务，书契约章。
　　夷务始设，贸易货畅；平等自由，礼遇万邦。
　　歌舞荡漾，京师学堂；博爱弘扬，教学相长。
　　进步始焉，撤除铜墙；皇权式微，气吐眉扬。
　　欧风西雨，莺飞草长；始有理藩，外交互访。
　　现代大学，北平滥觞；辅仁旧址，恭王府旁。
　　北海止水，微澜细浪；关隘倾圯，铁龙轰响。
　　黄铜门咬，绿瓦红墙；石狮拱顶，回形庑廊。
　　外资涌入，革履西装；中西合璧，冶金开矿！
　　欧文报刊，珠玑琳琅；广播电视，北调南腔。
　　民主法制，惠风和畅；荏苒时光，庶众变样。
　　ABCD，口念琅琅；托福雅思，步瀛留洋。
　　一九六五，高考上榜；汽笛长鸣，北太平庄。
　　宝英达星，悉心培养；百一十年，师恩难忘。
　　今日相逢，语重心长；他年再聚，蹒跚拄杖。
　　生也有涯，唏嘘惆怅；莫使金樽，空对月朗。
　　################北京师大外语系1965级一班师生名录趣诗
　　五湖四海来相会，逝川别梦似浮萍。意气风发聚京畿，而今皓首霜染鬓。
　　时移事异容颜老，心系故园游子情。文史楼里初结识，年少倜傥正亭亭。
　　宝石英华并达星，领先听说入门径。广布智慧度生死，蹇辞耿直理义明。
　　冯戎富盛乃斯文，美哉孔门额手庆。雷霆天造生万有，秋菊邑露啜其英。
　　韩国佳人如月升，尔德永明棋谱精。宏毅文友蛟振江，刘晋来牛奋蹄竞。
　　隽永琴棋才初露，希孟笔耕一文兵。悠扬丽琴传雅乐，惠渥纨质芬菲清。
　　兰有秀兮菊有芬，王化祟德道义行。常宝新华洋帕尼，董率连猛高建瓴。
　　淮水仁心哺芙莲，龙潜深泽舞群英。自从风流云散后，教坛执鞭能扛鼎。
　　别时容易见时难，绿园果林育桃杏。但从心底遥相祝，晚岁体健保康宁。
　　附：北师大外语系1965级一班老师同学姓名
　　教师刘宝英教授陈达星教授（驾鹤西去）
　　张广慧（皖，仙逝）蹇明理（蜀）冯乃文（蜀）孔庆美（苏）
　　朱其英（京）雷天生（鄂）韩佳升（京）王永明（陇）
　　陈毅文（粤）张振江（冀）刘晋（来牛）（晋）王永琴（辽）
　　安希孟（晋）董丽琴（辽）张惠芬（津）徐秀芬（浙）
　　王崇义（湘）常新华（秦）董连猛（冀）隗仁莲（豫）
　　刘泽英（冀）
　　################北师大外语系生活忆旧片段
　　2012年北师大校庆系庆，同学聚会，有感。
　　安希孟（1965级）
　　一九六五夏秋，喜鹊喳喳登枝。
　　素笺录取文书，田郎中榜负笈。
　　北京师范大学，金光闪亮熠熠。
　　来自蓬门荒径，闹市颇显土气。
　　燕京游人如炽，新街口外福地。
　　布衫履袜朴素，御寒缺少棉衣。
　　衾枕木板铺垫，饭堂打菜轮值。
　　听说领先试验，宝英达星启迪。
　　录音磁带电化，文史楼筑根基。
　　音标字母国际，时间语态虚拟。
　　好学见缝插针，苦身耘籽戮力。
　　胡明关山汪铭，叶英田瑞书记。
　　芝岭辅导亲切，浑忘怀乡桑梓。
　　匍訇卧倒军训，伪装敌特藏匿。
　　京密引水挖渠，东炼铸板砸石。
　　正步方队豪迈，国庆仪仗擎旗。
　　狂欢起舞华灯，广场白昼堪比。
　　插秧刈麦下乡，军训防空隐蔽。
　　胸怀祖国口号，放眼世界牢记。
　　动乱风浊浪恶，少年书生意气。
　　辩驳壮怀愤激，非为落井下石。
　　构陷罗织罪状，吾侪远离鄙夷。
　　车轮战术蹊跷，连轴夙夜斗批。
　　耄耋坠楼命毙，垂泪叹惋嘘唏。
　　满纸荒唐既往，辛酸泪湿襟衣。
　　叛徒特嫌走资，阶级队伍清理。
　　昭雪冤假积案，老树勃发嫩枝。
　　瞻前无须后顾，落实政策积极。
　　编写教材复课，钱媛优雅才气。
　　一九七二暮春，挥别长鸣气笛。
　　从此天涯浪迹，参商南北分离。
　　白杨挺拔拄天，塞外芳草萋萋。
　　唐渠水沃川原，米粮果蔬饱食。
　　舒展宏图打拼，各施才情比翼。
　　三尺讲台风华，杏坛执鞭教习。
　　或为长校特级，子女旅京博士。
　　余热奉献社会，培训托福雅思。
　　晨炼黎明即起，翩翩风度逶迤。
　　衣冠简朴立业，儿孙今已绕膝。
　　岁逾花甲鬓衰，誉满光荣致仕。
　　养生鹤发童颜，际会互致敬意。
　　婀娜娇健身姿，挥剑起舞太极。
　　花甲更奔古稀，寿数可盼期颐。
　　毋惊霜落素丝，冷热饮水自知！
　　作者安希孟翼城人士，浪迹太原，服役山西大学。爪机30006太原，山西大学16-15哲学系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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