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里有两个人的回忆一个人一个人拿着一把细剑一个人拿着一把断剑里面还有一个陀螺一样

蜃畿文库·试刊号·【魔奇卷宗】·魏文成《断剑山的歌吟》
蜃畿文库·演武号 (2004-10) 策划主编:杜纳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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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奇卷宗】
魏文成--《断剑山的歌吟》
chapter-1- 旅者
淡淡的雾中,阳光穿过萨帕斯森林的枝桠照射下来。精灵莫文雅恩·嘉蓝诺德站在一棵树的枝干上,远眺着东方的星空,看着夜色变幻为朝霞,看着旭日跃然升腾。这,又是一个早晨。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造化的清新充满胸腔。也许是出于精灵的天性,在森林中的这种感觉总让他流连。即便吟游诗人脚步不该只属于某一块土地,但是现在他却总想着, ' 或者这次旅行之后应该要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沿着罗亚尔山脉南麓这么走下去,大概十几天后就能到达目的地舒赫察尔城的附近。而在这之后 , 他可以随便找一个精灵村子住上一阵。
十几天,也并不是什么很长的时间,尤其对于一个精灵。
这时候,他的旅伴们也一个个醒来。
起的最早的是李贝留斯法师,这次旅行就是受雇于他。他往往在太阳还没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起身,开始虔诚的祈祷。每天如此。精灵猜想他或者是侍奉某个神祗的圣仆。虽然他的圣徽也许是被故意隐藏起来了,但这算不上可疑,因为即使是在魔法国也有很多信仰遭到严厉的限制。如果单从外貌看,李贝留斯的确象岩石一样严峻,他的额角,眉骨,鼻梁和下巴,都象斧削的一样的棱角分明。不过事实上,这个家伙大部分时间还挺随和的。而且他歌唱的也很不错,总是透着那么一种自由、温暖、让人安心的感觉。
如果说语言可以欺骗你的心志。那么,或许是吧。但是请你放心,音乐绝不会的。
& 嘿,莫!接着! &
从树下抛上来一个苹果,是维尔默·听水采集来给大家充做早点的。和精灵一样,维尔默也是一个四处流浪的吟游诗人。虽然精灵在年纪上比他大出许多,但是在很多方面维尔默都是精灵的良师。
& 维尔,你砸到我怎么办?我有可能从树上掉下来,而因此受伤哎! &
& 会么?你们精灵不是以身手敏捷著称的么?说这种话,也不怕给你族人丢脸。 &
精灵微笑着啃了一口苹果,有点酸,不过还不错。
& 大哥 & 一个年轻的战士揉着惺忪的眼睛插过话来 & 我们到底还有走多远那? &
& 这个么。 & 维尔默一边在脑子里画出地图,一边计算着行程 & 到春河源头,大概需要六天,然后再走三天就到萨帕斯石城了。然后…… &
& 不会吧!我现在想酒馆都快想疯了 ......&
这个掺杂着一脸睡意和沮丧的战士是维尔默的弟弟,他名叫维克雷,是听水家的老二。在他身后一个身着黑色法袍的女性法师正在认真的翻着魔法书——维芙妮,听水家最为 & 安静 & 的一员。
& 那么,我们就早一点上路 & 李贝留斯早已经收拾好了行李 & 这样你也可以早一点到镇子上开开心心的喝上几杯。 &
维克雷显出颇为不屑的神情,如果不是这个变态的家伙选择这条道路,谁会在这深山老林里耗上大半个月份。沿着美丽的多维斯海岸走的话,有的是村镇,旅行也会舒服许多。而且说不定还会有艳遇呢……
& 这家伙一定是个什么行苦行的教派的狂人。 & 维克雷悄悄对他妹妹说。
& 哦,是吧? &
& 他一定是选择在这里受苦,然后连累我们一起遭殃 & 维克雷说出他的想法 & 或者他还以为我们跟着他受苦是我们的福分嘞。 &
& 是这个样子么? & 维芙妮将行囊背好,似乎根本没有在意 & 这个想法的确有趣。 &
& 哈,老天,我们听水家出了一个不会笑的小姐了! &
维芙妮清秀的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向他二哥证明实际上她会笑,而且笑的还很美丽。
一行人继续向西方前进。虽然有可靠的传言说,这一带经常出现危险野蛮的异族掠夺过往旅人。但事实上,他们这一路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至多前天那头带着幼崽觅食的野猪可以算是目前碰到的最大危险。
那么的平静。甚至可以说,都已经让人厌烦透了。
& 牛角!牛角!! & 维克雷喊着他做佣兵时的战号,迈出一个箭步,将手中的树枝作出横挥竖斩的动作。他的面前是一丛灌木,当他完美的击中目标的时候,一些鹌鹑扑腾着翅膀从里面逃了出来。
& 大自然又不是你的敌人 & 精灵调笑着说 & 你这样会可是招惹到森林的愤怒的呦。 &
& 我都快闷死了。 & 维克雷在这一天第四次说出这句话 & 你看我的手腕都因为缺乏运动而僵硬了。要么,莫,我们来扳手腕吧。 & 维克雷兴致勃勃的伸出自己强壮的手腕。
& 我倒是可以跟你比射箭。 &
& 那也可以呀! & 维克雷一副很不服的样子。他的大哥维尔默一边在旁边笑嘻嘻的听着两个人的对话,一边向来时的路看去。刚才李贝留斯法师说要去小解,现在还没回来。
& 嘘,小声一点! & 维芙妮闭上双眼,正努力与自己的猫头鹰建立心灵上的联系 -- 显然,它看见了什么。 过了一会,维芙妮睁开眼睛对所有人说 & 前面有战斗,很混乱。 &
& 好呀!我的买卖上门喽! & 维克雷异常兴奋的抽出大剑挥了一挥,转头问妹妹 & 在那边?! &
维芙妮没有回答,只是望西北的方向看了看。
& 打架去喽! &
& 维克,你要干什么? & 精灵劝告他的同伴 & 没必要的麻烦少沾为妙。 &
& 战士的生命就是要不断建立功勋! & 维克雷很有自信的一笑 & 岂可坐看着大好的机会这样溜掉。而且我喜欢打架! &
& 喜欢打架 ......& 精灵实在难以理解维克雷,过去是,现在依然是 & 你真的不是个野蛮人么? &
& 不是! & 维克雷一边说一边向战斗发生的地方跑去 & 凭着我的血统发誓!这只是因为我和某些胆小鬼不一样 ......&
听到他说了这么一句,维尔默微笑的向精灵耸了耸肩,便也跟了上去。
Chapter-2- 黑暗祭司
没跑多远他们就听到金属碰撞的声音和一些不成语言的叫嚷 -- 谁都知道着意味着什么。就在前面林间的一片空地上,一群身穿秘银铠甲的战士正在追逐着与熊地精战斗。
这些象人熊一样高大强壮的熊地精,是所有的地精里最为凶残有力的一种。只要是比他们弱小的生物,差不多都会成为他们掠夺,猎杀或者奴役的对象。也正是因为过着这种强盗生活,几乎每一个成年的熊地精都是优秀残忍的战士。
不过这里的战斗显然已经接近尾声,许多熊地精已经支撑不住,开始向森林深处退却。这些常年的强盗肯定是遇到了强劲的对手。
& 追上去!快!一个都别让他们跑了! &
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金发男人指挥着部下追杀残留的敌人。
& 嘿!也算上我一个! & 这时,维克雷挥舞着大剑,从半路冲进了战团。
一个正在夺路而逃的熊地精疯狂的抡起手中的钉头锤,向这个胆敢挡道的倒霉家伙发动攻击。巨大的力量挟着呼呼的风声从头上砸了下来。维克雷没有硬接,只是敏捷的用绑在手上的小盾从侧面拨开敌人的重击。在一个转身之后,娴熟的用剑刃割断对方的喉咙。他沉着肩膀、均匀吐纳,好象完全不在乎对方的招数,就这么一路前进着将高大狰狞的熊地精砍倒。当然,他也不在乎迎面喷来的血雾,让秘银铠甲沾满血液,似乎让他更为兴奋。
& 杀啊! & 其他战士们高喊着。他们不想落于这个不知所从何来的勇敢小伙之后。他们比赛着杀戮。对邪恶根本不用姑息。
& 仿佛集体猎食的狼一样 & 精灵这么想着,又对老友维尔默说 & 不过说起来,维克的武艺比刚遇到我的时候要强的太多了。恩,这都是跟我一起锻炼出来的。 &
& 是么?那你握剑的技巧为什么没有半点长进,还是那么的糟糕呢? &
& 谁说我握剑的技术很糟糕? & 精灵颇不服气的反驳 & 我们精灵各个都精通用剑的方法的。 &
& 那你不是精灵喽? &
就在维尔默和精灵斗嘴的当口上,最后一个熊地精也在战士的剑下倒地。
& 原阳光永照!你们是冒险者? & 刚才哪个四十多岁的战士领袖走到维尔默面前向他伸出手来 & 我是路德·维·舒赫。光明战神亚德的仆人,你们的旅伴很勇敢,武艺也很出色。 &
& 多谢夸奖 & 维尔默向他鞠了一躬 & 舍弟能为阁下提供帮助也是他的荣幸。 & 维尔默顿了顿,又说 & 冒昧的问一下,您是舒赫候爵的什么人? &
& 舒赫? & 精灵对这个姓氏再熟悉不过 & 啊!对了。路德,不就是罗素· V ·舒赫候的侄子么?!都这么多年了,还记得我么?! &
但是,精灵觉得有点不对,他摇了摇头说 & 奇怪。算起来路德那家伙,现在也应该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了才对呀! &
& 罗素是我的祖父,您说的路德可能是我的伯父。 & 路德解释道 & 我的父亲希望我能跟伯父一样,所以给我起了相同的名字。 &
& 哈,我就说么!原来是罗卜那小子的儿子呀。 & 精灵很高兴的要去拥抱故人之子。但是接着他猛然看见路德的视线正从他身上移到他的身后。
& 什么人?站住! & 作为高阶圣武士路德感到一股邪恶的灵气,他大声的喊 & 来人那,拦住他。 &
是李贝留斯。他一看见对方穿着的是亚德圣武士的铠甲,就掉头走开,而且越走步子迈的越大。
& 嘿,李贝留斯!你怎么了? & 维克雷健步善走,很快就追上了李贝留斯。
& 见鬼了! & 他一把拉住法师的袍子。 & 你倒是停一停那! &
& Ur ......&
回答维克雷的是一颗强劲的气弹,他一百四十磅的身体瞬时横飞了出去。他摔倒在地上的时候,手里仍抓着法师的袍角 -- 已经从法师的袍子上扯下了一半。过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这时候,其他人则注意到李贝留斯袍下露出的徽章 -- 代表他所信奉的神祗的标志,一弯血红颜色而且还在燃烧的月亮。
& 是毁灭之月! &
& 血月!黑暗之母! &
亚德战士们在一楞之后,纷纷喊出这个标志的各种别称。
& 他是莱丝利娅的走狗!是黑暗祭司! & 路德的喊声充满惊愕,他恶狠狠的盯着精灵 & 你们是一伙的?! &
精灵正要解释,路德手下的圣武士们已经包围了上来。他们的剑尖就象山中的荆棘,把李贝留斯围了个水泄不通。
& 让——阿修维亚的光芒——驱散——黑暗的阴影!让——圣·亚德的长剑——穿透——亵渎者的胸膛! & 亚德的圣武士们齐声大喊。不知是喊的战号,还是在祈颂。
他们缓缓的逼近,人与人之间靠的整齐严密,就象不透风的墙壁。
& 真是麻烦 & 李贝留斯扫视了一下周围的圣武士,大声的对他们说 & 无知的人!难道你们不知道,你们也是在黑暗中孕育的么?! & 他一边观察对方的阵势一边调整着位置,一些银色的粉末从藏在身后的左手中流出,并象雾一样悬浮在他身边。
这,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 而现在 & 李贝留斯向前踏进一步,象大海的咆哮一样吼道 & 你们就用手中的武器来对待侍奉母亲的仆人么? &
& 住嘴!你这个亵渎者!跟魔鬼继续你的话吧! & 一个红发的年轻圣武士叫喊着,并最先抡起长剑砍向李贝留斯。几乎同时,其他圣武士也都在下一刻发动了攻击,这些利器如无尽的海浪一样扑向黑暗祭司。但是李贝留斯的身边似乎真有什么神力护佑——圣武士们手中的兵刃被一种无名的力量拨偏了准头。
纵使有一些老练的圣武士击中了黑暗的祭司,他那身出自名工巧匠之手的秘银鳞甲,仍足以保护他免于敌人武器的伤害。
& 那就让黑暗的力量,带给你们生命的归结好了。 & 李贝留斯边说边施放出魔法,黑暗能量在他举起左手的一瞬间爆发,衰弱和深寒随着它所散放的幽光将整个战圈笼罩。
随后,李贝留斯便迅速的从腰间抽出短剑,配合着右手中的法杖与围攻他的圣武士们缠斗。他将手中的法杖猛击在对手宝剑的剑脊上,发出铿然的声音。又用左手的短剑象龙牙样深深咬进那些圣武士的骨肉。更为可怕的是,当亚德的圣武士倒落尘埃的时候,李贝留斯会从腰袋掏出一小块黑玛瑙塞进他的眼框或者嘴里。然后在黑暗祭司一个手势之后,死者就又再度活动起来,但是这一次他的武器却是砍向自己曾经的队友 ......
另外一边,精灵和听水一家相互协作着战斗。他们所面对的敌人不多,但是因为根本不想伤害到对手,所以行动上总是束手束脚的。也正因为如此,维尔默禁止妹妹使用攻击性的魔法……除非万不得已。
& 该死,你们这些家伙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 维克雷用大剑架住对方的战斧,破口大骂 & 难道侍奉亚德的都是些猪头么?! &
& 得了,你现在是万恶的源泉,邪恶祭司的帮凶。 & 精灵趁着对方攻击的间隙对同伴说。此时维尔默正手执细剑,保护在他妹妹的身边。
也许几个火球术就能解决问题,就算烧不死这些讨厌的家伙,至少逃出去不难。不能使用威力无比的奥术,维芙妮就不能给战力上带来什么帮助。她仔细观察周围的情形,冷静的头脑是她现在唯一的武器了。
& 莫,准备好! & 维芙妮给了精灵一个暗示,她看见黑暗祭司的法术又造成了一次混乱。
&Sigel......& 精灵瞬间完成奥术,一道闪光刺伤了几个圣武士的眼睛,暂时夺走了他们的视觉。紧接着,一片魔法造成的黑暗笼罩上来,维芙妮和精灵施法的时机配合的天衣无缝。
& 快跑! & 借着黑暗的掩护,精灵从包围中冲了出来,他的同伴则紧随其后。在圣武士们还没有驱散黑暗的时间里,他们拼命的向深山里狂奔。
如果被抓了,谁知道那些狂热的卫道者会怎么对付他们?也许会被绞死在这个地方?又或者会被活活烧死?谁知道呢?
不管会怎么样,精灵可不想落在他们手里。谁也不会愿意的。
Chapter-3- 银月亮·赤月亮
不知道跑了多久,萨帕斯森林茂盛树冠所组成的绿荫都已经不在头顶了。精灵和他的同伴面前,连绵不绝的罗亚尔山正展示出他峻峭峰峦。
从中午到现在,为了躲避亚德圣武士的追击,几个人一路急行,一直没有休息。维芙妮正因为体力消耗太多,坐在一旁急促的喘着粗气,她的脸色也因此显得越发苍白。
当然,其他几个人的情况也好不到那去。
“现在怎么办?”维克雷把剑杵在地上,支撑着部分身体的重量。
“我们不能回头了”维克雷补充道“那些狂信者根本就蛮不讲理。”
“恩,的确。”精灵说“我们被认定是黑暗教徒的同伙了。说什么都没有用的。”
碰上这样的事情,只能怪运气不好。你不要打算和圣武士们解释,他们根本就是一群偏执狂——神仆们通常都是如此。同样是创始神的黑暗女神和光明神,他们各自的势力从来都是水火不容的——对光明神的圣武士来说,姑息黑暗的信徒,就和把自己的灵魂直接扔进地狱里没什么区别。
精灵回想起过去的经历,很坚决的说“他们不会听你解释。”
“是的。眼下也许他们会为了根除‘邪恶'而追杀我们。”维尔默的脸上总挂着温和的微笑“我们没精力,也没必要和他们冲突。”
“首先,我们应该马上离开这里。”维尔默最后作出了决定“我们可以先回蔡诺去。”
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了。如果到了蔡诺,也许可以从当地元老那弄一份担保文书,那样就好说的多了。不过,在那之前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于是稍做休息之后,精灵他们改道折向东南——向多维斯海行进。
当夕阳西下,黑暗从东方夺回天空的统治权的时候,维尔默决定就地露营。这一天的夜晚天空格外晴朗,而且两个月亮同时高悬在天空中。
“艾维利妲的银月呀,你怎么与赤月同行?为什么在黑暗中才显露你的光华?”精灵望着天空,嘴角上挂着的笑容如月亮的光辉一样冷。
“因为黑暗是永远的归宿!”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因为李贝留斯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他的背后还跟着七八个穿着亚德圣武士的铠甲的行尸——这些不死怪物眼中发散出的青紫色灵光,不但说明了黑暗祭司死灵法术的强劲效力,也说明了圣武士们的下场。
“你不要过来!”维克雷向侧里跨了一步挡在妹妹前面,然后抽出大剑指向李贝留斯。“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动手了。”
“何必这样呢?我们不是一起走过十几个日夜的旅伴么?”
“对不起,委托就这样终止了。”维尔默站出来交涉,虽然很可能是徒劳的,但总要试一试“现在这个样子,我们不想再搅进什么麻烦里了。我希望你可以谅解。”
“我想,这趟混水你们已经趟进来了。”李贝留斯独自一步步向诸人走过来“刚才有几个亚德的圣武士跑掉了。但是,用不了多久他们还会追上来的。你们也清楚,龙脊山脉那一边光明教派是怎么把异教徒活活烧死的。这些亚德的信徒和他们可没什么两样。”
“难道你们就不残忍么?我不知道见过多少人惨死在黑暗信徒的魔爪之下!”维克雷死死的瞪住李贝留斯“你们的信仰……根本就是以虐杀为乐。”
李贝留斯身体一震。
“并不是哪个样子的!”他大吼着把手一挥,一颗黑色的魔法飞弹“咻”的一声击中了维克雷的大剑。本来被战士挥舞如风的武器突然变的万钧沉重,对准黑暗祭司的剑尖,缓缓降下最后颓然落地。
作为一个曾经涉猎过黑暗奥法的巫师,精灵知道那一颗魔法弹的威力——他自己就曾经用类似的黑暗之力夺取过无数人的生命。与阳光带给万物带来活力和生机相反,黑暗的力量趋向于为万物笼上永寂和安息。
如果,刚才攻击的是维克雷的身体……精灵的脑子里立即浮现出一个恐怖的景象。他仿佛看见同伴年轻健壮的身躯被阴暗笼罩,在别人无法想象的痛苦中,迅速变的虚弱、衰老、最后活活变成一具干尸。一想到这,精灵后背就被一种寒意笼罩,打了一个惊战。
这时候,精灵看见维芙妮的身子在微微颤抖。‘恐怕,她也知道其中的厉害吧。'精灵这样猜测‘是呀,一个黑袍法师怎么会不知道?'
‘不过她也毕竟只是个小女孩吧。'精灵又想,谁都会害怕的。于是他走过去,把维芙妮搂在怀里,用自己的斗篷将她娇小的身躯遮掩起来。
“不是那样子的……”
第二声小的谁也听不清楚。李贝留斯顿很久长长叹了口气,才又继续朗声的说“我不想伤害谁——不管你们怎么看,或者我可以在这里以黑暗之母的名义许诺,至少现在我不会的。”
“那么请让我们离开。”维尔默将兄弟拉回到身边——从黑暗祭司与圣武士们战斗时所展现的实力来看,单凭他们几个应该没有什么战胜的机会。维尔默可不愿意让弟弟把对方给激怒了。“我们……与此事无关。”
“不,你们谁都不能离开。”李贝留斯将法杖一举,他手下的不死怪物便排成弧型的阵势从阴暗深处走出来。
“至少现在不能”黑暗祭司继续说“与我同行,翻过那座山峰。然后就各走各的路。”
“断剑山?!”精灵瞥了一眼远处终年积雪的山峰,心里盘算着对方到底要做些什么。
“对,翻过断剑山,然后我自己去我要去的地方。”李贝留斯扫视了一下“而你们,爱去那里去那。”
这听起来是不坏的主意——上山,至少可以摆脱亚德的圣武士们。况且,谁都看的出来如果拒绝黑暗祭司,会有什么后果。再有,行旅与吟唱之神布鲁迈特不是说:‘要善待你的旅伴'么?只不过是同行,有什么关系呢?在不得不接受黑暗祭司的提议之后,几个人不断的这么告诉自己。但,与一个黑暗教徒同行的事实,总让这些话变的毫无说服力。
无论如何,摆在面前的路只有妥协。
“我讨厌这样!”
维芙妮推开精灵的手臂小声的嘟囔着,两眼盯紧黑暗祭司的身影。
里面充满怨毒。
Chpter-4- 山路
不死怪物的速度太慢,可能会拖累旅行。于是,次日出发的时候李贝留斯指示这些行尸继续向东行进。这样做一来可以给追击者制造一个假象,二来也可以令‘队友'放下些心来。
上山的道路并不好走,一路上很多地方都要紧贴着岩壁小心的挪动脚步——另一面是悬崖,一个错误的落足点就将是粉身碎骨的结果。到了更高的地方,山上的风挟着寒冷开始在人肌肤上乱刻。空气也更稀薄,稍微剧烈点的行动,都会让人气喘吁吁。
到了下午,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一块比较平坦的地方,继续赶路是危险的,也是没有必要的,所以就决定在这里歇脚。在一块避风的地方,维尔默点燃了篝火让大家能够围坐在旁边取暖,李贝留斯则在附近的地面上寻找着什么。与此同时,其他的人都裹上了厚厚的毡毯借以抵御寒风。
“明天早一点出发,如果运气好的话我们就能到山顶了。”李贝留斯拿着一根树枝走回来,他似乎要用这只树枝充做手杖。“北麓的山势平坦,下山会好走许多。”
他用匕首将树枝的一端削成尖状,站起来试了试——他把尖端凿进冰雪,方便行走的时候手上用力。然后,他把这个作好的手杖交给维芙妮。
‘哼,小恩小惠。'精灵心想,然后他接过话茬“我听说山上有一个废弃的冰女王苏奇妮的小神庙。到了那里,可以避一避风雪的。”
维克雷张开嘴打着哈欠,除了缺氧还有无聊都让他觉得倦意来得太快。
“我看我们也早休息吧”维尔默只希望能够尽快平安的结束行程,当然,他也希望到时候黑暗祭司可以信守诺言。何况多余的闲话不如保持体力来得有意义。
精灵可没有维尔默那么滥好人,他在想为什么黑暗祭司一定要强迫他们一起同行呢?虽然说独自翻越断剑山是危险的,但是和不怀友善的人混在一起也绝不是什么安全的事。他知道,越是想不通黑暗祭司的动机,心里就越嘀咕。
‘这样会把自己先拖垮了的。'精灵想‘不管怎么样只要小心就是了。'
但是他仍觉得不对劲,他试着去思考一些其他的事情,但总还是转回来。最后精灵选择合上眼睛,好让自己思虑的灵魂陷入深深的冥想。
精灵们不需要睡眠,他们依靠三、四个小时冥想来恢复精神。但是和人类做梦一样,精灵在冥想中也会出现幻象。白茫茫的一片世界,实在有点空荡荡的。周围都是温和的光,但是照在身上一点也不温暖。远处呜咽的风,似乎还有狼的嗥叫。不知怎么的,他想起了狼牙。匕首都是这个形状的,他突然觉得,那些白光就很象匕首上的光。
他在幻觉中知道有东西在移动,就猛的醒了过来——精灵向来警觉。篝火已经息了,一个黑影正趁着夜色移动。
“维芙”精灵认出是听水家的幺妹,就小声唤她。
“别出声。”维芙妮用手语回答。
“你在干什么?”精灵改用手语交谈。
维芙妮作了一个将匕首刺下的手势。
“暗杀?”
“对!暗杀!他死!或者我们死!”这几个手势维芙妮做的很硬,然后便不再理会精灵,继续向黑暗祭司接近。
精灵吃了一惊,一来因为自己竟没有注意到,二来他更没想到听水家的幺妹竟然是个这么胆大的人。而且这种暗下杀手的行为,是她的两个哥哥所绝不会做的。如果……她失败了,那么谁也不敢说能够有把握抵挡黑暗祭司的法术。到那时候,大家大概都会死的很难看。要拉住她,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如果要喊住她,又势必会把黑暗祭司惊醒。老天见怜,现在只能祈愿她可以成功。想到这,精灵不禁秉住呼吸,默默的注视黑袍女法师的一举一动。
当维芙妮接近的时候,黑暗祭司恰巧在睡梦中翻了一个身。精灵几乎叫了出来,幸而声音并没有冲出喉咙。这时候他心里有一个声音不断的喊“刺下去!刺下去!”这个声音越来越快,简直就跟他的心跳一样快。最后他根本无法承受。一个压低了声音从他嗓子里蹦出来“维芙,回来!”
维芙妮几乎准备抽出匕首刺下去了,但是听见背后声音,便一下子在紧张中崩溃了。她坐在地上过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最后,她恨恨的瞪了一眼精灵,默默爬回去睡觉。
她再没有更多的勇气下手,或许也再没有机会下手了。
第二天的路一如昨日,虽然风小了许多但是寒冷和缺氧的现象却没有缓解。黑暗祭司依然走在队伍最后。说实话没有什么人会愿意把自己的背后交给邪恶的‘旅伴'——精灵就总觉得后面有一双阴冷的手正伸向自己,一路上都心神不宁的。
从两座山峰之间转过,路变的开阔起来。黑暗祭司这个时候已经走在队伍的前面,不时蹲下身子,不知道在厚厚的积雪中寻找着什么。
这时候,精灵的神经里正因为昨天晚上维芙妮危险疯狂的举动而感到万分不安。他神经紧张的就象满弓的弦,以至于维尔默叫他的时候,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拜托,你不要吓我好不好!”
维尔默把头垂在精灵肩上,作出费力喘息的样子。
“莫,你看那是什么?”维尔默向身后的地方指了一下。精灵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有几个足迹——那不是人类的,而是某种食肉兽的爪印。
“可能是雪豹或者白狼的。”精灵假装搀扶同伴,和他靠在一起同行“他们生活在这个高度不奇怪呀。”
“不过哪个脚印,似乎太大了一点。”
“那么你的意思是冬狼?”精灵回忆起那种口中有着寒冷吐息的白色巨狼。“要是遇到一整群,那倒的确是很棘手呀。”
“问题不在于此。”
“你真的想不起来了么?罗亚尔山的魔狼呀!”
“西……西路克!白狼王!”精灵经由同伴提醒不由得又是一个冷战。传说中,在罗亚尔山的颠峰居住着巨大凶残的冬狼,他是所有狼族的王中之王。甚至还有人说这个银毛的魔兽根本就是条生于太古的白龙,有着操纵罗亚尔山冰天雪地的恐怖权能。
“如果传说中的西路克真的是条冬狼,那没什么可怕。”精灵理了一下思绪,让自己镇定下来“没有能够活 500 年的狼的,冬狼也不例外。”
如果真是条龙呢?精灵极力回避这个可能。他曾经见过银女士 (The lady of silver), 那是一条善良的巨龙,隐居在恩伯利斯的静修之森里。即便那是条善良的龙,当时精灵面对她时仍然被那股威严气势压迫的透不过气来,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如果是条邪龙,恐怕连手里的武器都要吓掉了。
“为什么李贝留斯非要我们跟来呢?”维尔默望了望黑暗祭司,露出他一贯的微笑“该不会打算拿我们喂狼吧。”这次他的微笑里带着苦涩。
精灵沉默不语,事实摆明了的。
“ 哼,雪顶的白色巨狼。 ”
精灵一边用袍角擦拭着手中的长剑一边禁不住冷笑起来。他嘴角挂着轻蔑,其中可能还有一丝是属于他自己的。
“ 真是些愚夫们的传说。 ”
登上罗亚尔山脉最高峰的这段路上,他们的确遇到了所谓的雪山白狼。他们先前发现的足迹就是属于这些有着雪色皮毛的畜生的。实际上他现在反而很安心,因为先前的担心似乎有些多余。即便这些狼的数量众多,却也都只是些普通的白狼,不要说没有那只传说中的白狼王西路克,就连一只冬狼都没有。
唯一令人奇怪的是,在这样的地方竟然有如此大的种群 — 现在为止他们已经遭遇了四次攻击了,而且每次都有十几只的数量。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
“ 怎么样,我还是很强的吧! ” 维克雷踩在狼尸上挥舞着手中大剑。看他那兴高采烈的样子,浑然不记得自己正被人胁迫中似的。
精灵悄悄的注意李贝留斯的一举一动 — 战斗之后,黑暗祭司只是将武器收好坐在一边等着,象天空一样静默。越是这样,越让人猜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 暴风雪前的天,这一刻平静,下一刻就是毁灭。
无论如何,多保存一些实力就多一分安全,精灵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或者维芙妮和李贝留斯也有相同的想法,在刚才的战斗里,他们都只是最低限度的使用一些简单法术 — 为了保存下更多的精力。
出于对对方实力的忌惮,一个微妙的平衡就这样在他们之间保持着。
可是如果天平的一边被加了砝码呢?精灵不禁这么想。真可惜。不过也幸好,这个砝码大概不会出现 … ...
当冰雪女王苏奇妮的神庙出现在眼前的时候,精灵已经变的平静了。古代遗迹过去的气派只能凭借残垣断柱来推断,过去祭祀女神的厅堂苍老孤独的屹立在这些历史的 ” 骸骨 ” 旁边,仿佛修罗场上最后一名战士。通向他的道路被时光和冰雪冻碎,道路两旁是十肘尺高石碑。无字的碑,更让人觉得上面记满了故事。
“ 现在可不适合凭吊啊,莫。 ” 维尔默拍了拍精灵的肩膀。
精灵紧紧的纂着胸前的紫水晶吊坠点了点头。
“ 维尔。 ”
“ 恩?什么。 ”
“ 维尔我们认识很久了吧,十五年?还是十六年? ”
“ 十六年了 ” 维尔默微微的一笑。人类老的太快,对精灵来说短短的一瞬已经让黑发诗人的眼角爬上皱纹了。 ” 莫,你想说什么? ” 精灵看上去有一些失神。
“ 你知道冰精灵的事情么? ” 精灵伸出一只手抚摩着冰冷光滑的无字石碑, ” 我们的祖先为了在对抗黑暗精灵的斗争中保存自己的实力。曾经拒绝援助自己的血亲 … ... 事实上冰霜精灵曾经和我们灰精灵曾经是相同的一脉。 ”
“ 这些我听说过 ” 维尔默说 ” 但是,你想说什么呢? ”
“ 或者如果他们当时伸出援救之手,是会死更多的精灵。但是因此抛弃另一些无辜的生命能算正义么? ”
“ 恩,我不清楚什么才算真正的正义。反正我不敢说我决不会为了活命而从朋友和危险的身边逃开。或者为别人牺牲自己算是种正义吧。但是谁都有选择活下去的权利。 ” 他顿了顿,又说 ” 不过为了一些东西 — 比如我的弟弟和妹妹,我永远都愿意是我的胸口迎上刀锋,而不是他们的。因为他们比我的生命重要些。 ” 维尔默再次拍了拍精灵的臂膀 ” 无论如何,道路要以自己的脚步走过。十字路口,没有人比你自己更清楚选择什么是对的。 ”
一阵沉默之后,精灵一只手捏了捏肩膀 ” 还真是个毫无启发性的建议。 ”
维尔默突然用食指托起精灵下巴,一本正经的说 ” 你要是个女人,我一定不会抛弃你的。 ” 随即看着还没有醒悟的精灵哈哈大笑起来。
被作弄的精灵摇了摇头,一起大笑起来。两个人的背后,昏沉的晚霞正在向西边坍塌。
夜里,大家在篝火旁入睡,苏奇妮的祭坛不知是多少年以来第一次重燃。精灵则有更多的时间在神庙中独自行走,周围的石柱仿佛大树一样向上延伸至穹顶。如果是普通精灵的神庙,大都是把柱子塑造成抽象的植物形象。冰精灵却不同,他们的工艺简洁明快,有一种冼练的美感。精灵一边走,一边比照着两种精灵的文化。他们本自一个源头。
“ 抽去繁华枝叶,树木的本质是一样的。 ” 精灵摩挲着胸前的紫水晶吊坠,那是银霜的遗物,那里面也封存着他一小段自己的人格。对精灵来说它就象征着过去的自己。每当有疑惑的时候,他就与水晶里封禁的自我进行辩诘,那是一种与自己意志进行的战斗。不过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紫水晶早就暗淡了光辉,沉睡了他的过去。
其实这一刻他却只不过是想起银霜了。
“ 说起来银霜和维芙妮那小丫头还真象呢。 ” 精灵一边驱除头脑里的各种影象,一边回到篝火旁准备开始冥想。这时候他发现了一些东西 — 银线和极其小巧的铃铛,而且还有微弱的魔法波动。这是一个魔法警报结界。它只不过是法师们入门的法术,但是通常很难被发现。
“ 该死! ” 精灵默道,恐怕昨天夜里发生过什么,李贝留斯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是他为什么不出手呢?自信不会受到伤害?还是忌惮全面的敌对? … ... 精灵的大脑里转过了无数可能。最后他终于得到了一个超越式的回归 — 他停止了无止尽的猜想。假设毕竟代替不能等同于事实。无论出于那种原因,李贝留斯不是什么都没做么?只要维系这种平衡的元素都不改变,那么结果也不会改变。难道这还不够么?
最终,他们还是迎来了天平的倾斜。
Chapter-6- 冲突
  罗亚尔山脉的北坡比南坡山势要缓和许多。如果没有其他阻碍的话,他们在夜晚降临之前就能赶到精灵村落乌鲁所在的那片古老的针叶林。那么这一场旅行就应该结束了,按照李贝留斯的许诺,精灵他们可以爱去哪去哪。
  他们一早出发,绕过岚霭中蓝的深沉的断剑峰,走到接近中午的时候,山顶的冰雪已经在他们身后了。大山裸露的岩石仿佛龙的鳞甲,山坡在他们面前猛的跌了下去,形成一道裂谷。使用飞行术固然是没问题,但是想真正 & 安全 & 的过去,恐怕就必须从前面绕一下了。赶路总不急在一时,他们准备停下来休息一下。这时候维克雷发现远处的冰雪中几个白点正在迅速移动。
& 又是白狼! & 维克雷第一个抽出武器作好准备。他大约数了一下,只有六只,不过都是大个的家伙 & 哈!轮到狼爸爸出场了!来吧!来吧! &
只见这些银色的巨兽象离弦的箭一样迅捷的从山坡上疾冲下来。其中两只包抄到两翼,而剩下的则猛然跳跃起来扑向挥舞大剑的战士。本来只是几匹白狼,凭以往的经验看这绝对构不成什么威胁的。但是精灵放松不下来,可能是因为黑暗祭司的关系吧。
这些狼奔跑的速度很快,但是行动并不如个体较小的同类灵活。当精灵转身躲过一次猛扑之后,他就知道事情不对了。
& 维克!小心! &
这些狼虽然急促的喘息,却没有呼出遇冷而凝结的白色水雾。“不,这不是普通的白狼!”精灵开始大喊 & 那些是冬狼!! &
  冬狼不同于它们的其他同类,他们是强大而智慧的魔兽。除了能够将人撕碎的铁齿钢爪,冬狼还有更为致命的武器,它们的吐息。“白狼的嚎声,是碎魂的吟唱,冬狼的呼吸,是冬王的深吻。”——冬狼的喷吐就是一道能够冻穿灵魂的冰柱。就在精灵发出警告的同时,一只冬狼已经咬住了维克雷的小腿。
战士的胫甲本是矮人的杰作,其坚硬程度几乎可以媲美龙鳞。但是他仅仅挡住了冬狼匕首样的牙齿,却轻易的被这魔兽口中喷出深寒刺透。刹那间,冻结骨髓的痛苦如同小蛇一样从小腿沿着脊柱咬上大脑,战士轰然倒地。
  “燃烧吧!火焰!”维芙妮迅速的完成极具威权的手势,一团炽热的烈焰箭样的射出。深赤的光芒一闪,火球在一只正要扑向维克雷的冬狼身上爆裂开来。这只冬狼当场被炸掉了一只前腿,半边的皮肉也在瞬间被烧毁了。他身边的另一只被飞溅的流火波及,半边脸孔上的毛被烧焦,而且已经瞎掉了。
  “滚开!”维尔默冲上去用自己的肩膀将咬住他弟弟的冬狼撞开,然后几近疯狂的挥舞着手中的细剑,护住维克雷的身体。
  现在倒是精灵要和黑暗祭司并肩对抗两条冬狼了。黑暗祭司向后退了几步,一团黑色的火焰从他手中抛出。周围充斥的负能量甚至让寒冷的雪顶,更多了一份寒意。这些负能量连同周围的光一起吞噬,形成了一团黑暗结界。接下来黑暗随着时间在悄然无声中退去,两只冬狼银色的皮毛变的暗淡,动作也变的瘫瘫软软。本来一双发出摄人光芒的湛蓝色眼睛,现在也变成浑浊的白色。
只听它们哀号着与它们的同伴向远处逃窜。
  黑暗之火,足以令人衰败致死的咒术!但为什么李贝留斯没有发出致命的一击?精灵怀疑起来。
  无论如何,维克雷的冻伤比较重要。维尔默懂得简单的治疗法术,但是冻伤仍需要烤火才能痊愈。
“刚才只不过是没有留神。”维克雷的腿先是有些痒痒的,然后开始疼“妈的。结果倒让这些白毛赖皮狗给咬到了。”战士
因为疏忽而被攻击到的事实让他觉得很没面子“下次,再遇到那些畜生,你们谁都别出手!我一个人就能打理他们一整打。”
  “你给我老实点!”维尔默少有的严厉,他手中闪动的正能量,正帮助维克雷腿上被冻结住的血脉恢复畅通。
  精灵正笑呵呵的走过去,和往常一样他是不会放弃和听水家两兄弟斗嘴的机会的。这时候,他们背后传来一声女子的闷哼。
  李贝留斯施用法术的手还没放下,维芙妮正缓缓的向一侧瘫倒下。施法者之间的战斗往往只在一个先机,而这个先机已经被黑暗祭司抢到了。维克雷的冻伤还没好,维芙妮又被一击结果掉了,目前的形势一发千钧。不过时间似乎凝滞了,谁都没有作出反应。双方静静的对峙,中间只有山风掀动斗篷的声音。
  维尔默和维克雷显然被这一幕震慑住了,他们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小妹妹兀自散大的瞳孔。李贝留斯只默默对着尸体说了一句“小姐,你实在太危险了。”然后他就迈过黑袍女巫师的身体,向其他人走过来。
  “妹妹!!”
  “银霜!!”
精灵和听水家两兄弟的喉咙里同时爆发出怒吼,从两边冲了上来。听水家的兄弟狮子一样猛扑到黑暗祭司面前发起猛烈的攻击,他们恨不能用手中的利刃把黑暗祭司撕个粉碎。而精灵却奔向维芙妮,将黑袍女法师的身体紧紧搂在怀里。冰冷的风萧萧的吹着,没有魂灵的身体无法保留任何一丝温暖。维芙妮的身体冷的有多快,精灵的心就冷的有多快。就这样,一声苍凉无比却又空洞、呆滞的悲恸冲破精灵的唇齿传了出来。
“银霜!!”
没人注意精灵喊的是另一个女人的名字。对于听水家的两个男人来说,为妹妹报仇才是最重要的,他们的大脑里只剩下愤怒,如同地狱之火样燃烧。
诗人凭着解放自己不羁的灵魂而获得力量。虽然不如妹妹维芙妮那样精通破坏力强大的法门,维尔默还是能引导这些力量,让宝剑变的峰锐无比,让战士的步履如风样轻灵。维克雷更是一边怪吼着一边猛冲着攻击——横着斩向腰键,再反手向上一撩,然后从上面猛然劈下来,再扑向前几步给予一记舍身的突刺。
李贝留斯一步步向后退去,并用精神之力支撑出一面魔法的护盾来缓解攻势带来的压力。他需要更多的时间来集中精神施用更强力的咒文。虽然他现在没有办法发挥出自己最强的力量,但必须要保证一击必杀,决不能失败。如果失败了,他恐怕也没有机会使用第二个咒文了。黑暗祭司继续后退,并吟颂着仿佛丧失了知觉的呢喃。他手上隐隐的散发出黑暗波动仿佛从幽影界深出的触手,等待着将属于他们的祭物拉进哪个永寂的世界。
战士劈下的大剑挟着凌厉的风和痛撤心底的悲愤从黑暗祭司正面压下来。“当”的一声,黑暗祭司用手中的法杖在半空截住了这沉重的一击。维克雷的双眼射出疯狂的火光,随着他再一次大吼,大剑硬是从空中将法杖截断并斫损了黑暗祭司的铠甲,并深深砍进他的右肩。
同一瞬间,李贝留斯背后的地面上气流突然怪异的涌动,一道白光穿地面上飞扬的雪向黑暗祭司刺来。比北地深冬还要寒冷,比战神长矛还要锋锐,那是一道寒冰之锥。黑暗祭司反应迅速,立即偏身向一旁闪开。但他还是被刺透了肋下并瞬间蒙上一层寒霜。这时,战士的剑刃再次削中了他的大腿,诗人的刺杀击中了他的臂弯。他们的动作在那一刻凝固。
血液如断线的红玛瑙珠子样落下。黑暗祭司在疼痛的几乎抽扭的脸上挤出一丝自嘲的冷笑——胜利女神没有对他展开笑颜,他的面前只有听水两兄弟要吃人的眼睛。
“ Tyr ……”
黑暗祭司还在继续遗言似的吟唱,周围的空气开始聚集起高磁场的嗡嗡的声音,和细碎的静电爆鸣声。“…… Thorn !”当他喝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随着一声轰鸣,三个人头脑里一黑,疼痛,仿佛无数毒虫在全身各处同时噬咬着。闪电在他们中间爆裂开来,将他们四散弹飞。
Chapter-7- 血咒
电击所带来的麻痹和昏厥让听水家的两兄弟动弹不得,而李贝留斯却依靠黑暗女神的庇护迅速的恢复过来。遭受雷电伤害的身体有很多地方都被炭化了,而且还散发出恶心的焦臭。这一击不轻,无论是对敌人还是对自己都是不小的伤害。但是这个破釜沉舟的举动终究还是给黑暗祭司赢得了一个机会——现在所有的人都无法反抗了,他现在可以选择如何处理这些羔羊了!
他转向精灵。
寒冰之锥,他没料到除了维芙妮,竟然还有人能够发动高阶的奥法。无论如何他不能允许这个危险的因素再继续存在。
当维芙妮倒下的时候,维芙妮已经无神的眼睛,让人看了不禁觉得心悸。她猎猎抖动的黑色法袍,在精灵看来就如同垂死挣扎而舞动的臂膀。
他不要她死,他要她活!所以他紧紧搂住黑袍女法师的身躯。
要知道,即使双臂用尽了力气,也只能抓住一具躯壳,一旦灵魂滑出齿隙,就算诸神一样强壮的古代英雄也不能阻拦它的离去。二十七年前,他也是这么紧搂着银霜的尸体,哭到血丝布满他深琥珀色的眼睛,哭到唇齿间再吐不出一个字句。结果银霜的灵魂,还是象阳光下的轻雾一样消散,无处挽留。
二十七年前,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哭泣。
今天似乎就是银霜再一次的死。面对生命的永诀,精灵的双手在死神面前依然无力。
现在,他的耳边满是银霜被体内积存的蛊毒焚烧时痛苦和哀号。银霜十指象铁钩一样抓进自己干瘪的乳房想要把自己当胸撕裂的情景已经完全扯碎了精灵的意志。——对精灵来说他眼前倒下的不是维芙妮,而是银霜……
雷电落下来的时候,血痕,伤口,痛苦,过去,爱与别离,生与死都一并被漂成了无意识的白色。
李贝留斯并没有急着治疗自己,因为他首先得趁着这些碍事的家伙恢复行动能力之前,把他们一个个结果了。黑暗祭司忍负着伤痛,将别在腰间的短剑抽了出来。他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哪个胆敢在他背后玩弄法术偷袭的精灵。
“哼哼……”一声冷笑,让黑暗祭司听着觉得后背发麻。精灵莫文雅恩·嘉兰诺德正象幽灵一样,向他接近。
“我真是小瞧了你。”黑暗祭司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怀着莫大的恨意赞美对手“我没有想到你还是个高阶法师。”
精灵的表情象死者一样漠然,深琥珀色的瞳人里只剩下空洞作为他的回答。
“哼!你已经无法施法了吧。”黑暗祭司眼睛一虚,狠狠的咬住牙关,猛然冲了出去,他的短剑直指向精灵的胸口。
一击命中,精灵的身子只是微微的一震,连躲也没有躲。短剑刺破了精灵密银制就的链甲衬衫,汩汩的涌出血来,黑暗祭司只要再加一点力气就可以刺透精灵的心脏。他抬起头想欣赏一下对手临死前扭曲的表情,但是他只看见一双没有半点生气的眼睛,两片毫无血色的嘴唇。一道紫色的光芒在他面前升起,渐渐耀眼起来。
黑暗祭司的后背突然有一种阴冷侵入进来,而且还伴随着种抽空了血管的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的周围已经布满了怨魂。这些象蝗群一样数量众多的亡灵散发着阴森的幽光飘飞在空中,发出已经模糊了的呻吟,而且还不断从周围的地下升起来。这里曾经是精灵血战的古代战场,有无数的精灵埋骨于此,有无数的怨恨在这里长眠。今天他们都被唤醒了。
黑暗祭司完全惊呆了,过了一会才想起要高举莱丝利娅的圣徽来驱散这些亡魂。可是这时候,亡魂已经开始幕天席地的向他扑来。每一个亡魂接触到他的身体,就在微微的一闪之后消失。这时候每一个亡魂所携带的负能量就注入了他的身体。这虽然不会给他带来实质的伤害,却在不断吸食他的力量,啃咬他的意识,让他越来越虚弱。在他身边,其他人也同时受到了波及——对一切生命都充满憎恨的不死生物可不管谁才是他们真正‘应该'攻击的目标。
“滚开!滚开!!”不断侵入李贝留斯体内的幽魂使他负荷了过多的负面精神。逐步陷入疯狂的黑暗祭司开始在理智的边缘挣扎,再这样下去,等待他的就只有彻底的崩溃。
黑暗祭司咬破了舌尖用痛楚来暂时驱散遮蔽心志的狂乱之雾。淡淡的甜味夹杂着温润,黑暗祭司用手指在嘴边抹了一下,鲜红的是他自己的血液。
“去死吧!你和你的婊子!”黑暗祭司突然向维芙妮的尸体跑过去,双手显出隐隐的炙色。他要用火焰的力量让维芙妮的身体灰飞湮灭。
现在惟有争取机会除掉精灵,才有可能保存性命。而他却跑去攻击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这个举动怎么看都算不上明智。不过黑暗祭司没有疯掉,他自有他的打算。
果然,看到这个情形,精灵的神色突然起了变化。他那张死灵一样的面孔仿佛又活了回来,他睁大双眼,张开嘴,喊出一声属于古代精灵的语言。
“ L á!! ( 不要! Quenya 精灵文)”
精灵猛的追上去,挡在维芙妮身前。迎面一股猛热扑了上来。精灵肩膀上中了一下,烧焦的肌肤发出让人恶心的臭味。与此同时,唤醒怨魂的咒文也失去效力,亡者的哀号被罗亚尔山的寒风远远的带走。
“只是火焰之手?”精灵的双眼恢复了灵性的光芒。他一边拔出刺剑,一边嘲讽对手“你已经使不出什么更致命的招数了?”
李贝留斯捂着滴血的伤口,一脸漠然的望着精灵。
“…… Eoh ! ”
黑暗祭司将咒文的最后一个字念的特别大声,在神秘文字中 ‘ Eoh '这个字代表永恒。如果说这个世界上什么是永恒的,那就是死亡!
精灵突整个身体被一种麻木笼罩,全身每一寸血液都好象爆裂开来……
战士维克雷从昏厥中醒来的时候,黑暗祭司李贝留斯已经不在了。他或者是死了,可能已经滚落山崖,否则没有人可以解释战士为什么还活着。战士浑身酸痛仿佛每块骨头都脱节了似的。他花了不少力气才靠着大剑的支撑,勉强站起来。雪地另一边,躺着他的大哥维尔默。不过黑发的诗人并无大碍,只是累的脱力无法活动罢了。精灵倚在一块石头上,呼呼的喘着粗气,两眼失神仿佛丢了魂似的。战士知道这个时候最好不要惊动他。
维克雷最后才转向妹妹。他还是低下了头,不忍让自己的目光触及哪个令人伤感的事实。泪水充盈了他的身体,哪怕稍微一动,都会满溢出来。他咬住下唇,鼻翼轻轻的抽动。他把大剑收回鞘中,扣上系住斗篷的挂扣,又将束在腰间的皮带提了提。他紧了紧护腕,又攥住自己的手指。那样的用力,直令手指的骨节发白。最后他还是抬起了头,两股温热顺着两颊从眼角滑下。
“妹妹!”战士鼻子一酸,哭喊着向妹妹跑去。步子踉踉跄跄。
风吹,雪飞,夜的心冻碎。
风吹,雪飞,为谁流的泪?
风吹,雪飞……
《雪飞》是首水晶湾的渔民们所唱的歌谣。歌声从维尔默的嘴里传出,低低的飞翔回旋在冰天雪地之中。这也是精灵最早学会的歌,他就是哼着这首歌踏上旅程——为了找寻真实的自我——从那以后他就没有停下过脚步。现在他闭上眼睛,他真的累了。
“大……大哥!”维克雷的声音有些发颤,但决不是悲伤“你快来看看!!”
精灵睁开眼睛。维尔默噌的跳立起来,飞奔到兄弟面前。他手上白色的光格外明亮,他在向维芙妮的身体注入生命之力。
‘维芙妮没有死么?!那可太好了,真太好了。'精灵这么想,但是他并没有感到特别的快乐,他再次合上眼睛。直到战士高兴的抱起他的身体转圈。
“感谢上苍!太好了,莫!”战士紧搂住精灵的身子,哭的象小孩一样“我妹妹他没有事,真太好了!真太好了!”
“是呀,真太好了!维芙没有事情就好。”精灵很衷心的露出微笑,却有点冷。
“莫,你怎么了?!”战士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他抓着精灵的臂膀,上下打量,希望可以看出些端倪。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精灵尽量温和的笑,好安抚同伴的心“我们去看看维芙妮吧。”
精灵四肢无力,战士搀扶着他来到维芙妮身边。这时,诗人维尔默刚刚施展完治疗法术,抚摩着维芙妮枕在他腿上的头,将她一缕缕的散乱的头发用手梳整齐。
“刚才只是闭过气去了”维尔默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受的伤虽然严重,不过还不算大问题。”
看到维克雷激动的一个劲的点头,精灵也替他高兴。他的肺叶突然紧紧的一缩,几点寒冷在他胸口上一闪,紧接着一股腐臭恶心的东西就翻涌上来。
“哇”的一声,精灵吐出了一口血液。不是红色的新鲜血液,也不是发黑的淤血。一滩散发着腐朽臭味的血……
“腐血咒?!”诗人惊呼起来“你中了他的血咒?!”
断剑峰是一座位于罗亚尔山脉,海拔两万两千肘尺的高山。在被遗忘的传奇时代,白银勇者罗亚尔就是在这里亲手折断了他伴随自己一生的宝剑。
“……终年不散的山岚,埋葬了宝剑的锋利和英雄的足迹”精灵说“然后 , 传奇也就结束了。”
“真的么?”
“那我可不敢保证,我又没看见。”精灵想了想:“两千三百年!即便我们精灵有六百岁的寿命,也足够我死三、四次的了。当然……如果我能够活足这六百年的话。”
精灵靠在一座石碑旁,他向着被夕阳染成血色的云海的另一边望去,那是一片深远虚空——夜的虚空,正在一口一口的啃噬着最后的光明。维克雷站在他的身边陪他聊天,维芙妮则抱膝坐在不远处一块突石上。
他们的兄长维尔默为了替精灵寻找解除腐血咒所需要的魔药,骑上召唤来的巨鹰离开了。那时侯,腐血咒的侵蚀连同与黑暗祭司苦战之后的脱力,使精灵衰弱的简直不能移动。所以维尔默留下他的弟妹照看精灵,他们也都因为那场惨烈的战斗而负伤,他们需要休息。
“你当然能活满六百岁”剑士说“我将来还要做很多惊天动地的事情。而你,得要把它们编成诗歌,吟唱给所有的人听。”
“当然,当然,我可还不想死呢!”精灵双手向前一挥“不就是腐血咒么?我莫文雅恩·嘉蓝诺德,可是炎巨魔火舌底下活过来的强者!”
“那好!等回到了听水镇,我要请你喝酒。喝最棒的龙息。”
“嘿,你小子可是已经欠我二十杯以上了啊!”精灵笑呵呵的补充道“不过,你老哥欠我的更多。”
“说实话,我真的感到非常抱歉,连累你们一起困在这里。”精灵又说道。
“不,请不要在意”战士说“或者大哥他很快就会赶回来了。在他回来之前你还是再讲些故事吧,这样时间过的会快一点。”
“我可不想说了,我觉得有点累。”精灵连站直身子都觉得有些吃力“况且天色也已经不早了。叫上维芙妮,我们都回神庙里去吧。”
黑暗祭司的腐血咒,其实远比精灵最初所预想的要厉害。现在他身体上就已经有很多地方为麻木所侵蚀了。说不定什么时候——或者就是下一秒钟,他的双腿可能就会永远的不能动弹了,他可不想让别人把他抬来抬去的。他现在可以感觉的到,他的生命正在一点一滴的凝固起来,而他自己的魂儿现在却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轻快。死,即便是死又有什么好怕的?
维芙妮点燃了篝火,火光照亮了祭祀冰雪女王苏奇妮的地方。这位冰精灵所信奉的女神,才智杰出,但是却丝毫不是幸运的象征——她自己本身就命运多蹇。即便如此,精灵还是恭敬的将一些酒倒进祭坛,祈祷着一些运气。
维尔默和他这一双失散多年的弟妹——维克雷和维芙妮,好不容易才团聚。他们在一起的日子还太短暂。
‘是的,太短暂了,无论如何,他们都必须要活下去。'
精灵的生命远比人类漫长,所以看问题的角度有些超然,有些冷漠。然而这样的一生终究会错过太多的东西。其实生命短暂的人类比长寿的精灵更了解活着的意义,他们不断与磨难抗争着,在这个过程中燃烧出智慧,勇力和进取的光华。
精灵这么想,并且觉得心头轻松了许多。因为他拥有一段丰富的人生,这已经比同族幸运太多了。他甚至开始安心的等待幽暗的死亡降临。
至爱吾爱,你是风,你从我的指隙流去。
如此轻巧,如此迅捷,你的一举一动都有魔力,令我着迷。
我却无力,无力留住你的行迹。
呜,我的小妖精,你是风
精灵低声吟唱着,这次他没有动自己心爱的琴,麻木的手指恐怕已经不能在琴弦上跳舞了。
“喝点酒吧,夜里……也许会冷的。”
“谢谢”他冲着把牛革酒袋递过来的维克雷微笑。“不过,现在我还不想喝酒。”
“那么你继续唱吧,我觉得很好听的。是不是呀?维芙妮。”战士回过头询问他的妹妹。
维芙妮点了点头。
“算拉,还是不唱拉,这支曲子实在有点悲伤。”精灵说“我只不过随便一唱,没有什么的。你知道诗人的嘴巴离不开歌声的,我只是以为这样能舒服点。没别的。我可不想惹你们心烦。”
“不,不会的,你知道不会的。”战士说“不过,如果你不愿意继续唱的话也由你。你睡一会吧,这样可以多保存一些体力。”
“睡觉?可精灵不需要睡眠呀。”
“我忘记了,那么你还是唱歌吧。”
他了摇摇头,他现在已经不想唱了。
“要不你还是讲故事吧。或者作一些其他什么事?在我大哥赶回来之前我们不妨先放轻松些……”
精灵垂上了眼睑,他真的累了,现在一种浑浊的感觉正在变的强烈。战士没再说什么,返身退回到妹妹旁边,他们似乎有十年没见面了,应该有很多话说。耳边劈啪劈啪的火星爆裂,精灵不想休息,但他还是陷入了冥想的状态。
“呜呜”的声音,是肆虐在罗亚尔山脉上的风,可能还有雪。也许是腐血咒的原因,意识变的散乱,就象长了翅膀似的到处飞。“恩,萧萧的声音,的确是雪。”他想,那年在水晶湾的时候也是有雪的——那场噩梦一样的冰风暴把他困在森林里整整一个礼拜。哪个时候,温暖也是这样渐渐的从身体里褪去。鹅毛大的雪片结成厚重的灰幕,一刻也没停过。火镰和唯一的武器——匕首都掉进了冰冷的风雪里。没有食物,整整七天没有吃的……森林里的动物都他妈的跑那去了?!在最后的三天,他根本就没有睡,深褐色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就象徘徊觅食的孤狼。
“对了,就是狼,一只大概 6 肘尺高的白狼。我杀了它!”
精灵猛的从混乱的冥想里摔回到现实。他解开腰间的水袋,那里面盛满了烈性的红酒。他仰起头,让这些入口如刀的液体,顺着咽喉直奔下来。一股如焚的热气,从腹间反冲上来。酒的香气之下,有那么一点腥热。他一口气喝干了所有的酒,展开四肢躺在羊皮毡子上,喉间里发出“吼吼”的声音,就象食肉兽的沉吟。一些红色的酒顺着他的嘴角流出,血样的颜色。血,当他擒住魔狼的时候,他的犬齿深深的陷进了这头母狼的咽喉——就是这样,一股芳纯的暖流流进自己的嘴里。血腥,其实是生命的味道,而生命正从她的身上,流过来,充斥在每一个血管中。每一个寒毛孔都舒展,作着嗜血的欢呼。
“我紧扼着魔狼的脖子,十指狠狠的抓进她的毛皮,她的血肉——没有一点畏惧。是我把她送下了地狱!还有那群狼崽子,我喝干了他们的血液!……如此强壮又如此软弱,如此勇猛又如此怯懦……哪个小孩子叫做什么来着?我还救了他……杀死或者被杀,拯救与被拯救,又有什么区别呢?”
精灵问着自己。精灵茹素的传统,在生与死的抉择中根本就不算什么。传统!根本就不算什么!
他的脑袋里乱七八糟的,酒的劲力涌上来,把什么都冲乱了。突然,有什么介入了这片混乱,他返身飞扑起来,一个柔弱的身躯,被他的双手钳制在地。整个动作发生在电石火光,是千百年来胸膛里封存的兽性的意志,在他的脑袋里却只是片空白。
“维……维芙”
“你没事吧”维芙妮的表情很平静,或者说是漠然。
“没事,你吓了我一跳。”
篝火已经息了,外面是个无星之夜。借以照明的是一块施了光亮术的石头。维尔雷正蜷在一旁,打着沉重的鼾声。
精灵使劲摇了摇头,将缠抱在大脑里的醉意甩开。当他放开女法师的时候,突然发现他的手指其实已经完全不听使唤了。他用尽所有的力量才坐了回去。将自己的身躯尽量的隐藏在黑暗中,或者这能够带给他宁馨;或者他可以借此逃脱死亡的目光;又或者象猎食的野兽那样,在动用他的爪牙之前他需要先要潜伏起来。
维芙妮,孤僻、多疑和几近无情。但他想其实维芙妮仍算得上是个好女孩,她的那些阴冷的特质应该归结为黑袍法师的夙命和悲哀。
他自己就在黑袍法师身边生活过将近五十年,他很理解的。
阿德利娜 · 银霜。是精灵未成年的时候,他的宗族就遭到了毁灭,那之前的记忆早都不在了。年轻而且充满各种欲望的银霜是他最初认识的人类,他的养母,也是他的导师。
“哪个美丽的黑袍女巫师,在森林里追逐,银样洁白的脚趾象是跳舞一样轻灵。扯住她的黑袍,抓住她的黑裙,露出美丽光滑的大腿。她挣扎,她要摆脱。她没喊叫,她从不喊叫。她随时都可以完成致人死命的法术,可是她没有。她挣扎,抓住树枝把个身体拧的象弓。搂住她的腰肢,把她每一个动作都拥在怀抱里,抚摩,并种下密密麻麻的情欲。在哪个从大地里暴裂开的春天……”
精灵回想起那一段时光,可能他们就是那么相爱的,在他们相处了八年之后的某一天里,那片美丽的森林。
“然后又过了三十七年,乌黑的头发变的如霜如雪,细腻的皮肤被岁月凋零成不堪的腐朽,心力搅尽令美丽更早的屈服于衰老。美丽的森林,老死的红颜。”
那年精灵恰好一百一十岁,一个精灵可以宣告成年的时刻,负载最珍贵的失去,宣告一段开始。
“下雪了么?我听见了风声,也许还有雪。是一场暴风雪么?”
“暂时没有”维芙妮是个沉默寡言的女孩,这一点和银霜很象“只是风。”
“我想去看一下”精灵突然渴望被冰刀霜剑刺穿的感觉。“你能扶我出去么?”
如果是维尔雷的话,一定会阻止他的,然而维芙妮不会。她扶着他来到庙宇的石门前。
“好了,我自己坐一会,你不用陪我。”
维芙妮,退后了两步,然后坐下。
夜是黑的,远空的天是紫的,那里正在下雪。暴风雪,一定的。虽然还很远,但一定会过来的。他裹着羊毛毡子坐了一会。流窜的沙拉斯挟着彻骨的寒冷,不断的袭过来。如此的夜,夜行的动物也不见。这时远处几声狼的嚎叫。
维芙妮站起身来,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她褐色的猫头鹰正在那边盘旋。
“冬狼!”维芙妮握紧手中的法杖“是冬狼!”
“冬狼……”他顺着维芙妮的视线看去,一片白茫茫的。精灵的双眼即便在微光下也可以保持相当的视野,但是,只有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分辨不出。很明显他的视力远没有平时那样敏锐了。
“快去去把雷叫醒!快!”精灵抽出长剑,并默念咒文,为宝剑注入魔力。
当宝剑因为注入了魔力,而发出火焰的光芒时,六只冬狼——这些喷吐着冻气的狡猾畜生,已经在 100 尺外围成半圆。这时候,精灵才看清他们银白狰狞的身型。冬狼不急着进攻,他们在等待机会,他们绿油油的眼睛正流散着邪恶。
他们当中有一只格外大,倨傲的坐在正中,卓尔不群。他左耳上还带着三只金耳环,右眼上有一道深深的伤痕。
精灵本能的猜到,那就是西路克!罗亚尔的白狼之王!
当精灵还在注视着银白的冬狼王者时,一个黑影从左侧窜了上来,闪电般的锐利。一只冬狼,用它致命的爪子,在精灵的臂膀上撕下整块的皮肉。精灵疼痛的惨叫了一声,顺着冬狼的扑势向后一滚,然后将手中的长剑刺向冬狼的咽喉。但是由于精灵的衰弱无力,使的长剑无法穿透冬狼厚实坚韧的皮毛并致它于命。
这时候,其他冬狼也冲了上来,而精灵已经无力躲闪了。
“砰”的一声,两只刚刚跃起的冬狼,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登时从半空中摔落下来。战士维克雷挥舞着大剑从精灵背后冲上来,而维芙妮则正在集中精神完成下一个奥术的咒文。
深深吸气,然后一道冰冷的吐息直袭过来——冬狼开始使用致命的喷吐攻击。尽管维克雷敏捷的闪躲,但是在冰冷气流的交织下,他的身体还是被寒冷咬透。他灵巧的武技开始显得滞殆,而且越来越明显。
一声凄厉的长嚎,传来了白狼王的魔力。在一瞬间,解放了每一个人心中混乱与惊恐。恐惧术,或者类似的术法。每个人总有各自的心魔,各自的畏惧,黑暗的泰雷尔就是他的化身,人的心则是他最终的食物。恐惧软弱了维克雷的剑锋,冲乱了维芙妮的魔力,人往往是从最里面开始溃败的。
的确,冬狼比一般的狼聪明,他们甚至熟知地精、兽人,或者其他什么蛮族的语言,但是精灵万万没有想到西路克竟然还会使用魔法。这白色的魔鬼!
腐血咒引发的晕沉,使得精灵对恐惧术的抵抗力更为薄弱。精灵的大脑里在妖异的燃烧,火焰,红的,象血。在血泊里无数亡魂死去的时候,都将死亡的感觉在他的心口深深的烙下。抽搐、恍惚、悲哀、急促的喘息……
“……死,我要死了,我就要死了!……不,不!我不要!我不想死!”
精灵面目抽扭变形,嘴巴张开着却无声。输了,完全输了,他的灵魂正在萎缩成一点,最后的意志也将被对死亡的恐惧所代替。
面对死亡,他并没有他自己想象的那么安然。
就在泯灭意志的深处,一丝温暖流进精灵的嘴里。伴着种还魂的感觉,长啸冲破齿隙,高阔而响亮,渐渐转成温和韵律起来,最后变成一曲雄浑的歌吟。《草原疾风》——那是蛮族骑士们驰骋疆场时所唱的战歌。
诗人在歌中注入魔力,呼唤勇气,抗御恐惧,白狼王的法术被抵消了。
接下来的,是白狼王路西克致命的爪牙和他深寒的吐息。维克雷的攻击对路西克几乎是无效的,大剑每一次挥砍就象是落在石头上一样被弹开。而路西克的爪子却峰锐异常,甚至能轻易撕破秘银制作的铠甲。另一边,精灵嘴里吟唱着战歌,手中则挥长剑驱逐其他的冬狼,好让维芙妮专心的施法。
从刚才开始,就有一种什么力量缓解了腐血咒的效力。
也许是勇气吧。
这次维芙妮花了更多的时间来完成奥术,从她异常紧张的脸上就可以看出,这是一个超出她能力的法术,剧烈的被消耗掉的精神力量,已经拖累了她的意志。
“萨拉曼达!”
当狂暴的火蜥蜴萨拉曼达,吼叫着从星界之门里狂奔出来,精灵不由的惊叫起来。而炙目的白光和火蜥蜴所带的逼人的炎热,一下子压的精灵喘不过气来,眩晕,接着黑暗代替一切。
Chapter-10
当精灵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边已经放出曙光。
活着。他虽然不知道维芙妮召唤出火蜥蜴萨拉曼达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仍然活着,难道还有比这更好的答案么?
阳光的感觉是这么的充实,这,是他以前所没有注意过的。精灵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想起了一首旅人们传唱的小调。
昨天悄悄的溜走,沉默了篝火,冷碎了繁星。夜正浓。
当黑暗笼罩,当寒风侵袭,当千言万语无回声。
远行的旅人,你是不是因为孤独心绪难平?
看!北方的晨星闪耀,是太阳归来。
看!前面的路,新的旅程已经开始。
当世界从睡梦里醒来,万物焕然一新;当光明从黑暗中升起,万物欣然重生。
此时此刻,温暖的感觉正在胸中苏生……
歌声飞出破败的神庙,与鸟儿同游于云海。虽然看不到,但他想应该就是这样的。
‘你有没有想过爱是什么?和人类在一起的日子里,学会了去爱——或者区别于精灵的平静的爱,我们也可以称它为热爱。爱,是种不可或缺的东西,一种营养。就象植物从大地的怀里汲取营养一样。如果他不,那么等待他的是枯萎,死亡。'精灵抚摩着胸前的紫水晶吊坠“爱,是如此热烈,如此狂野,贪婪的索取并无私的牺牲着……”他现在回想起来,仍然觉得很不可思议,那种感受或许仅仅属于那一瞬间。
精灵扶着庙前的青石雕柱,看着白色的冰凌花,随风飞舞,然后落下 , 消亡。他突然想起来,他,就要死了。
死亡到底还有多远?腐血咒的效力的确被抑制甚至被抵消了,否则的话他的身体早就已经归于无觉。那是为什么呢?他极力回想他所记得的每一个环节。他想到了昨天那驱散他恐惧的东西。
对,是血液!
他大脑的深处,记起了血沸咒这个名称!也许,他可以活下去。血沸咒,一种古老的法术,以人血为药引的邪仪……
天那!莫文雅恩,你在想什么?你发疯了么?
精灵瞳孔里曾经的睿智变得呆滞。
该死!落下的雪呀,冻死的雨的精魂,你到底在预示着什么?
悬崖边,他踢下一块石子,磕着山壁,跌跌撞撞的。就这样掉下去,一直一直,然后脑袋“嘭”的一声撞碎在地面。也还不停下,继续下坠,落过无底深渊一直落到黑暗深处。石子,早看不见了。
“我看你最好还是安静的休息。”
“得了,你什么时候见过风停歇?”精灵看着黑袍女巫师走了过来。
“风?你又不是风。”
“你不懂,我有风样的灵魂。”精灵耸了耸肩,他其实很高兴有人打断了他该死的思考“即便我的身躯是泥土造就,他也不能绊住我有翼的魂灵。”
“哦。”维芙妮轻描淡写的说“你的灵魂可以去吹树叶,不过你的身体还是老老实实坐着好了。”
“恩,昨天……你召唤了萨拉曼达?”
“是的”维芙妮气色苍白“一次不怎么成功的尝试。”
可以看的出来,超负荷的精神损伤已经在维芙妮的外表上显现出来了。黑色的长发如泻般披在她深紫的袍子上,肌肤因衰弱而显得更加的白,苍白。她的手腕上有一处很新的割痕,应该是匕首割破的。
“那只冬狼”维芙妮继续说“西路克,你应该知道吧。白狼王。”
精灵点点头。
“萨拉曼达都被它撕碎了,真是不可思议。”她嘴角划过一丝冷笑“但是,它身上的毛肉都烧模糊了,就躺在这里急促的喘气。你知道,人要死的时候就那样。它也那样。其他狼都化了灰烬。”
“不过我想那头畜生还没有死”她说的是那么轻松,但精灵仍然从她起伏的胸部看出了恐惧,“我没有发现他的尸体。如果昨天我不是使用血沸咒而失血过多的话,我一定能……”
“谢谢”精灵拉住她的手。
“要感谢我么?得了!对我来说,喝下光明牧师们所用的圣水,或者喝这些圣仆的血”维芙妮把自己的手隐回袍子,她讨厌感谢这两个字。“如果是为了活命的话,就都没什么两样。”
“真他妈的邪恶”精灵用尽力气把维芙妮拉过来“不过我喜欢。”他看着她的眼睛,如此剔透,黑而且深,而且他觉得维芙妮的脖子很美。忽而,他的视线滑开了,不是看天空,也不是看大地,他那也没看,满眼的虚空。
最后精灵轻轻的一个吻,轻轻点上了维芙妮的唇。
“这算是示爱么?”维芙妮冲着精灵冷笑,不等待回答,转身离开,连影子也不留下。
说起来,她的背影是很象银霜的。恩,的确就象是二十岁时候的哪个人。精灵咬了一下食指,让自己变的清醒。为了生存,喝下别人的血液,也没什么两样。喝多少呢?一口,两口……亦或将躯壳里所有的生命吸干?他笑了,先是轻轻的浅笑,越来越大,最后他的笑声回荡在山谷,狂妄,烦躁和无奈。
说真格的,你怕死么?冒险的生命本就是与死亡携行,你得时刻注意,因为每一寸阴暗中都潜伏着死亡,不,即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也一样,那有什么安全的地方。你早习惯了与死亡为伍,不是么?你看见过无数人的灵魂为死亡擒摄,你也无数次与死亡的幽暗擦身不是么?你对死亡已经冷漠了,从第一次哭泣起,泪水磨硬了你的心,咸涩的感觉早侵入了你的血液。哈,你怕了!腐血咒不能立时要了你的命,偏偏让你活着等死。
死是什么?死亡本身就是答案。
但是亡灵永远是缄默的,所以这个答案你无从知道。哈,你的思想在折磨你,你的确是怕了。精灵原来无法理解,他现在有点明白了。
精灵从思考中摆脱,又陷入了回忆。
他的记忆里愁雾森林从没下过雪,只是每年二月一过就开始下雨,雨不算大,但是总也不停。银霜原来都不曾在乎下雨不下雨。她只在乎她熬制的魔药是不是散发出她所喜欢的异香的妖氛。凡是获得更强的力量,或者说接近她梦想中征服一切的权利时,她都高兴。她高兴的时候,跟第一次收到情书或玫瑰而无比兴奋的普通小姑娘没什么两样。
那一年,二月一如既往的开始下雨,整个雨季都泛着霉味。银霜的心情和天气一样糟,她心情不好你就得挨鞭子。精灵一直都不清楚他自己和银霜到底是什么关系。他是被银霜从毁灭的精灵聚落里救出来的,是被她养育教导了三十年的,是她的床第之宾,是她的养子,是她的奴仆……
这些都是不为人知的。
蛊毒的痛苦是随着衰弱逐步加深的,而且衰老的痕迹也显现出来。
“满脸的皱纹,还不如让我去死!”银霜打碎了镜子,她生前毁灭的最后一样东西。精灵在那些日子里,下雨要挨鞭子,不下雨也要挨鞭子。这都过去了,现在他只记得淤塞胸襟的难受,而不是火辣辣的疼痛。那些伤痕在胸口上,现在依然在。
这些也没人知道。
“你最好连同我一起毁灭。就现在,越快越好。”精灵突然站起来冲着云海大喊,没人听见,没人回答,那里是虚空的。
Chapter-11
暴风雪就要来了,冰雪会阻绝下山的路。虽然现在下去可能会碰上白狼王西路克,又或者黑暗祭司李贝留斯。只要他们还在,就有可能碰上,而那样他们的结果将是无一生还。不过如果等到冰雪封山,那么谁也出不去,寒冷,饥饿那样都照样会要了他们的命的。
而且,暴风雪中,维尔默大概不可能还回的来。
精灵突然觉得自己一定是将毕生的运气都用光了,所以昨天晚上才又遇上了邪恶的白狼王。而如果说昨天还有一点运气的话,那么现在的幸存,恐怕也已经将之耗尽了。他的厄运似乎也拖着两个年轻人一起急速下落。这种情况,他必须阻止!
但是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时间已经是中午了,整个上午精灵都坐在冰雪女王苏奇妮雕象旁,把一些小石子,一个一个的扔进祭坛里,一次比一次吃力。维芙妮掏出干粮,细细咀嚼。维尔雷在外面把风,据说有好几只冬狼远远的潜伏在雪地里,窥伺着。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杀上来了。”维克雷用一块鹿皮擦着大剑。
“那么,我们就死在这吧”精灵扔出去的石子,软趴趴的落在地上,而不是祭坛里“那么我们被冬狼围攻,然后就死去。”
精灵看了看维克雷。
“会死罢?会怎么死呢?”精灵继续说,他的眼神突然变的特别认真“战斗,然后死去。你想你会怎么死呢?”
谁也没料想他会说这些话。虽然他的声音还不算阴冷,但总觉得毛骨悚然的,好象死亡在贪婪的抚摩着你的身躯似的。是的,似乎他要完全的占有你,而且迫不及待的。
“不,我们不会死。”维尔雷腾的站起来,“我们谁都不会死!”
“谁能在死亡面前说不?”精灵认真的看着战士,嘴角露出一丝邪恶,嘲讽的淡淡微笑“凭你?你妹妹?又或者我?”如果能的话,精灵也会站起来,但是他不能。所以他只是仰起头,睁圆了眼睛疯狂的喊道:“谁也不能!你们只是渺小的人虫。去死吧!都去死吧。”
“你不要这么说”战士觉得精灵的表现反常。
“你引以为傲的宝剑会生锈。”然后,精灵转过头看着维芙妮“还有你!你那风骚的脸蛋会变的比粪土还臭不可闻!在那之前我们都得死!”
“你在说什么?!”维尔雷不止是惊诧,还有一些愤怒。
“滚!没用的东西!”精灵的瞳孔变的模糊“你们两个都滚开。滚的远远的!”
“我们答应了大哥要照顾你。”维克雷尽可能的让自己平静“我们不会丢下你的!”
“留下来干什么?保护我?还是看着我死?你这没大脑的莽夫。你连你自己都救不了!你……”
精灵的话嘎然而止,坐在他对面的维芙妮的这个咒文,将会让他安静数个小时。
“他只不过是累了。”维芙妮整理了一下袍角。
神庙里再度安静下来。但是对精灵来说却不是这样的,他大脑的深处一个古远的声音,正在不断的喃喃着对于生存的渴望。
“谁都有选择活下去的权利!”
“为了生存,喝下别人的血液,也没什么两样。”
“活下去!活下去!”
黑暗永远充盈在深远的地方,迷惑总是寄宿于睿智的脑子。
法术效力过后,精灵仍然呢呢痴痴的出神。维克雷和维芙妮都没有在意,高山上很难收集到柴火。现在他们瑟缩在维芙妮用法术维持的御寒结界里担忧的外面的坏天气。
然后夜就降临了,无声的空阔的夜。
直到子夜时分,夜的宁馨在维芙妮的耳边被精灵的歌声打的粉碎。精灵白皙纤细的手指轻轻托住维芙妮的脸颊。一股暧昧,庸懒,让人昏沉陶醉的妖异,随着歌声从他的嘴唇里飞出来。维芙妮似乎就沉浸在这种感觉之中。迎面的风掺着精灵温暖的呼吸,仿佛带走了维芙妮的灵魂,一并轻扬上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啷”一声维芙妮手上的法杖落地。
“莫!你在干什么?!”维克雷突然从睡梦中解放出来。他借着精灵胸前吊坠所发出的紫色光芒,看见精灵正将头埋进维芙妮的胸脯。仿佛根本不打算理会维克雷的存在似的,精灵继续他的动作。精灵用手指高高的端起黑袍女法师的下巴,另一只手将维芙妮散落在胸前的长发拨到后面,露出她美丽的脖子。然后他带着一种冷淡的眼神观望着自己面前这个身材娇小的女人。
维克雷看呆了,他完全搞不清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精灵 猛的绷紧颈侧的肌肉,他张开嘴,龇起嘴唇,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呼出急促的气息。他竟然对准维芙妮的脖子咬了下去,他的犬齿深深刺进颈部的血管,血液马上顺着伤口流了出来。
维克雷看见精灵贪婪的吸吮血液时不禁吓了一跳。他想都没想,立刻跳起来,甩开臂膀重重的挥出一拳将精灵打倒在地。
“莫!你到底在做些什么?!你疯了么?!”维克雷抱住软软倒下的妹妹,愤怒的向精灵呵斥。
精灵从地上爬起,向受惊的野兽一样,佝偻着腰身,四肢着地的向神庙一角奔去。然后他蜷缩在一棵石柱后面,浑身瑟瑟发抖。夜的宁静,让他的抽泣声更加清晰。
“好了。莫,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怎么了?”
维芙妮脖子上的伤口不算很重,战士转向昔日的朋友。这一天精灵一直反常,维克雷觉得这有可能是腐血咒侵蚀了他的意志。但是最好还是精灵本人能给他一个答案。
可惜没有答案,这时他才发现精灵刚刚从某种精神状态中崩溃。他胸前紫水晶吊坠的光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熄灭了。
维克雷和精灵一同旅行了三年。他自信自己清楚这个他一直视如兄长样的人的品行。他相信他决不是出于什么歹意。是呀,杀死了维芙妮对他有什么好处呢?外面都是该死的狼,而且暴风雪也快来了,少一个人不但不能令他多一份生的可能,而且还会令他自己更加接近死亡。这谁都清楚。
不过,他找不到任何一条哪怕只是牵强的解释,来说明精灵刚才的行为。
‘万一精灵真昏了头……'
中了腐血咒的人,谁说的清楚。总之他们呆在这里就不妥,维克雷突然觉得神庙狭小的墙壁快把他逼疯了。
“我们不能再继续在这里耗下去了。冬狼们还会再出来的。而且……”次日的黎明刚刚降临维克雷就做出了一个决定。他看了看精灵,又看了看妹妹“而且,我们的粮食也不多。暴风雪来了我们就都得等死了。我看我们不如继续赶路。”
维芙妮点了点头。
精灵也表示同意。虽然他不敢保证自己是否能支持着走下去,但是赶路也许会好一点,可以让他少一点时间胡思乱想——虽然他现在不会再去动什么和血沸咒有关的念头。当然不会的,他自己已经想清楚了,是的,一切都清楚。
现在就起程继续赶路实在是个很好的决定。再说尽管精灵自认为可以控制那股邪恶的渴望,但是让他自己就那么面对着维芙妮美丽的颈项实在是个没必要经受的诱惑。
Chapter-12
维克雷熟练的用匕首将狼肉一条条割下来,这种情况下多一点食物上路总是一件好事。精灵在神庙的墙壁上用秘法留下一些符号,如果维尔默回来他会发现这些符号的,并从中了解情况的。这时候,维芙妮砍下一根树枝给精灵作手杖,然后很谨慎的与精灵保持三四十尺的距离跟在后面。
精灵看了看另一边的天空 , 那里确实已经笼罩在阴云之下,暴风雪随时会来,而且很可能在他们转过前面的山口的时候就袭过来了。“咳,想这个干什么呢?狼的牙齿,腐败的血液,还有这鬼天气,不都一样么?!”精灵对自己说“随便什么,来吧,我可不怕!”
大约一个小时后,当三个人继续赶路来到转弯的山口时,风雪就追上来了——正如精灵所预想的那样。但是那云移动的速度是那么的慢,那么一口一口的把好天气撕咬下去。当然,真正的暴风雪还在后面。
“我们应该靠近一点”精灵说“风雪要是更大的话我们很容易失散的。那么谁都活不了!”
“恩,你说的不错。”维克雷想了想“我们要作好冒雪赶路的准备,总之下了山,一切就都好了。”说罢,他已经掏出一根麻绳系在自己的腰带上,并且叫精灵和维芙妮也如法炮制。这样,通过绳子的联系,大家就不会走散了。
风在他们背后鼓动着,冰冷则透过防寒的衣服抽笞在脊背上。这总比顶着风强,走起路来可省力多了,而且还都是下坡路。精灵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在山脚下了。罗亚尔山北麓有一个精灵族的村子,那里的甜酒可真不赖。恩,下了山之后一定要喝一点酒,好把这些寒气都驱散了。
随着风雪的增大,天地都成了白里掺着灰的一片,视线则缩成了眼前伸手可及的一团。虽然看不见,但你可以凭着深谷里发出的古怪呜咽听出它的位置——它正咧了大嘴等着海吞呢,它可什么都吞的下。这没什么,他们都是有经验的旅行者,绝对和深谷的肚子无缘。但是当风呼的改向,把雪从侧面打过来的时候——也就是维克雷的身影从他眼前被吞没的时候,精灵突然觉得不好了——他听见了一声狼嗥,而且还那么近!
“该死!”他要做的不是观察,而是抽出剑。
精灵追赶上去,然后看到维克雷正一边后退一边躲闪着两只白狼的攻击。再然后另一只白狼从侧面跳出来,把他猛扑在地。——这些白毛的畜生,在雪天里潜伏就真的跟冰雪一样了。就在精灵发愣的空挡,一根麻绳已经勒上了白狼的后腿。白狼被突如其来的从后面拉扯了一个趔趄,便猛的转过头去,冲着新的敌人——维芙妮扑了过去。但是它后腿上还缠着绳子,所以扑到半空就硬生生的摔在地上。当这只蠢畜生再次回头的时候,精灵平平的把长剑望前一推,正从它的眼睛刺进去,并且还刺穿了它的头颅。一声哀号还挤在嗓子里,这畜生就被结果了性命。
这时候,维克雷也已经砍倒了其中一只白狼。另一只则调头跑开,维克雷因为栓在绳子上,所以才没有追击。他向后面喊道:“喂!你们没事吧!”
“没事,我们继续走!”
精灵一边喊着回答,一边快步的向维克雷走过去。只走了几步,他就看见自己年轻的同伴并没什么事情。
“嘿,白狼可没那么难对付。跟冬狼比它们既没那么狡猾,也没那么强壮。”
“但是它们比冬狼多多了。”后面维芙妮冷冷的说。不用她说,也知道——十几对绿油油的眼睛正从冰雪深处,从四面八方围过来。
这些白狼可不是慢慢的攻上来,它们成群奔跑着袭来,然后猛的向你直扑过来。它们的锐爪和利齿都是致命的,而且即便你能灵巧的躲过了一只,另一只就又扑过来了。风雪中,精灵几乎无法分辨目标,只是凭着感觉,拼命的挥动手中的长剑。
“去死吧!畜生!”当维克雷发出狂吼将前面扑过来的几头狼同时撞飞的时候,精灵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动了。他的胸口在每一次呼吸间都会有铁腥的味道涌上去。是的,他早就不能动弹了,挥剑的根本不是他的双手——不知是那颗充满杀戮的心。这时精灵的身体望右边一偏,简直倒下去了。他看见风向瞬间撩开了雪幕,远处,白狼王西路克发红的眼睛正木然的看着他们。一定是西路克,精灵凭感觉就知道,而且他都似乎看见西路克露出烧焦了皮肉的身子。先不管这该死的恶魔,他眼前的白狼就已经对付不了了。
“哈,真要死在这喽”精灵的心一下子清明起来“狼的肚子,某个小村的墓地,又或者就在这山沟里,那里还不都一样?”
疼痛!因为精灵动作变的缓慢,一只白狼咬上了他的手臂。他手中的剑“当”的一声掉落在地。
“ Eoh ……”精灵嘴里挤出神秘的字符。另一只手发出幽蓝色的光芒,向白狼的额头按去。那只狼本能的向后闪躲,但太晚了,当精灵的手触在它身体上的瞬间,力量连同生命一下子倾泻出去。它当时就摊倒在精灵脚下,连惨叫声都变的无力。维芙妮吓了一跳,精灵的瞳孔一会缩小一会又散大,一个人赤手空拳的望狼群里面跌跌撞撞的走过去。
“嘿,你干什么!那边是悬崖!”维克雷将手中的大剑抡成一圈,逼退了他身边的几只白狼,便丢下武器向精灵跑过去。
维克雷从背后扑倒了精灵,并死命的摇晃着他的身躯希图令他清醒过来。这时精灵的一只手正向他伸了过来,幽蓝的光芒闪着离奇的邪气,简直比风雪更让人觉得彻骨深寒。
“小心!是死灵之触!”维芙妮终于认出了哪个魔法——那是死灵法师所善用的咒术。
维克雷的手刀切在精灵的后颈上,把他击晕。然后他取出挂在腰间的秘银战斧,一斧砍掉了一只刚要跃起的白狼的头颅。
战斗并没有拖的很久。当维克雷和维尔妮击倒了无数白狼的时候,剩下的一些白狼开始撕咬同伴的尸体。最后那些活着的狼就那么拖了几具狼尸消失在风雪里。
“莫是死灵法师么?”维克雷疑惑的说。
“死灵之触,如果在人的身上使用更能够展现这个法术的残酷。”维芙妮脸上岩石样的平静“负能量流进你身体的时候,你会衰弱,而且迅速老化。能够如此轻松的使用这种法术的只有专攻死灵法术的巫师……虽然很费力气,不过,你需要我给你演示一下么?”她一边说,一边抓起了精灵的臂膀。
“算了,我知道,我也听说过的。”维克雷看了看精灵,谁能想象的到精灵是一个玩弄生命的死灵法师。但是他和维芙妮都确实亲眼看见精灵施展死灵法术,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对不起。莫。说实话,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样面对你了。我也不知道能够相信什么了。莫我们是朋友对么?不过……莫,我现在很乱。”
这话是精灵苏醒来时,维克雷对他说的。他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不过发生了什么对他来说并不很重要,当他看着维克雷的眼神时一切都清楚了——在很久以前,在他成为一个吟游诗人之前的时候,那些人类就是这么看他的。
“如果要还是个唱歌卖把戏的诗人多好,可惜在他们眼里你不再是了。死灵法师,恩,他们一定是见到你使用死灵法术了。哈,就因为是死灵法师,仿佛你不再是你了一样。”
“有什么关系?我知道我是谁。”
半山坡上,他们躲避在一个洞穴里躲避风雪。维芙妮再次施展了防御寒冷的结界,但是她用以施法术的材料也终于用光,明天就没那么好过了。精灵站在洞外望了望前面,狼的嚎叫声一直搅的得他不安稳。这些狼让他不安稳,那么就让这些狼毁灭吧,他的心里其实只有一只狼,高大的银白色的恶魔。他从包袱里掏出黑色的法袍换在身上,扣上荆棘纹样的装针,将法袍的大风帽罩在头上。他觉得这个时候这样比较适合他。
他最后又看了看熟睡的维克雷和维芙妮,他觉得身上没劲,休息了半天一点力气也没回到身上来。现在他更觉得力量穿了羽毛鞋样的离开了。
“离倒下还远着呢”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就象万年的橡树一样结实——虽然橡树的枝叶仍然还在风中摇摆。
精灵——莫文雅恩·嘉兰诺德是坚强的。
他冒着风雪从一块岩石攀到另一块岩石上。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身体越加衰弱,精神也更为恍惚,但是仍然没有影响他雪豹样的优雅和灵巧。而且没过多长时间,刚刚他躲避风雪的那个岩洞,就已经远远的落在视线的那一端了。他一边停了一停,让力量稍微恢复一点,一边摸了摸胸前的紫水晶吊坠,说:“还记得他们叫我什么么?”
阴冷的邪笑划过他的嘴角。很凄凉,很无奈,就好象红色的星星在天上冷碎了,化成泪坠落下来。
风鼓动着黑色的法袍,铺天盖地的雪中他只能看到的前面有限的地方。他俯下身子继续前进。
前方,说起来有些漫无目的。
雪只又下了几个小时就停了。
一个身穿锁甲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踩着刚积下的雪,来到罗亚尔山北麓一个能够望见断剑峰的地方。那里倒着无数冬狼和白狼的尸体,他们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也决不是因为衰老而死,仿佛是被死亡直接带走了生命。
剩下的狼在同类的尸体旁聚集成很稀稀落落的一群。它们弓着腰身,全身肌肉紧绷着,冲这个男人发出敌意的低吼,似乎要扑上去把他撕成碎片。但是当他走过来时,这些畜生又都马上畏缩的躲闪到两旁。
“恩,真是没想到呀。”穿着黑色斗篷的男子,望着一具狼尸发出了阴冷的感叹。那具狼尸体型看上去就要比它的同类大上许多,耳朵上还带着三个金质的耳环。它的一只眼睛被剜掉了,伤口还很新。它一大半皮毛被烧掉了,这使人更能清楚的看见它老化的肌肉。但是这种老化极不均匀,越接近它的头部老化的情况越严重。赫然,它颧骨的下面有深深的孔洞,是被人用五指深深的插进去的,而那周围的肌肉萎缩的尤其严重,甚至可以看的见炭化的黑色。
这时候,维芙妮已经醒过来了。她向外看去,天地一洗,外面的风雪和狼早停止了叫喊。
蜿蜒的路清晰的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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