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天空风云突变,梦见狂风暴雨电闪雷鸣鸣

梦见电闪雷鸣天空像破了个洞_百度知道
梦见电闪雷鸣天空像破了个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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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见傍晚时分,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出现了彩色闪电后,家门前池塘的污水卷得老高,溅到了妈妈身上...
溅到了妈妈身上梦见傍晚时分,家门前池塘的污水卷得老高,出现了彩色闪电后,电闪雷鸣,天空乌云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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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是肝毒电或火是你的神经污水是你体内的痰於妈妈是你的心灵深处或神经中枢说明你有痰火或炎症攻入你心或五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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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在外也不愁做梦梦见天突然电闪雷鸣从天上飘下很多东西地上那里都摧毁了就我所在的地方好好的_百度知道
做梦梦见天突然电闪雷鸣从天上飘下很多东西地上那里都摧毁了就我所在的地方好好的
提问者采纳
梦见白天的天空,灾难和不幸会到来。梦见夜晚的天空,身体会健康。梦见碧空如洗,会有不幸的消息。梦到红色天空,保持现状则一切顺利。梦到黑色天空,表示所到之处将有纠纷,有病之人更须注意。梦见月光之夜的天空,爱情会成功。梦见昏暗的天空,灾难会临头。梦见天空中有闪电,会摆脱困境。梦到天塌下来,生离死别,注意双亲疾玻梦到升天代表出人头地。但在天上一直不憨订封寡莩干凤吮脯经下来,是逃避现实之象。梦梦天上射出光芒,表示受提拔,障碍消除。梦到进入天上宫殿表示有贵人。梦梦从天上摔落表示有大变化发生。梦到走过天上之河,表示将接近人生真谛。梦梦漂浮空中,表示精神及身心均失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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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在外也不愁发信人:&qingyuan&(一剑霜寒),&信区:&Freshman&&&&&&&
标&&题:&当时明月在
发信站:&BBS&水木清华站&(Sat&May&10&22:27:55&2003),&站内
【&以下文字转载自&Love&讨论区&】
发信人:&qingyuan&(风雨苍黄别慎之),&信区:&Love&&&&&&&
标&&题:&当时明月在
发信站:&BBS&水木清华站&(Sat&May&10&10:28:51&2003),&转信
&&&&&&&&&&&&&&&&&当时明月在
&&&&&&&&&&&&&&&&&&&&白虹(qingyuan@smth)
&&&&三教三段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极具商业增值潜力。若是北京的房地产开发商有足
够的远见,就应当把三段买下来,然后在每一根电线杆子刷广告,每一个宿舍撒传单,
每天在广播台里吹喇叭:“华清家园,占座者的学习乐园(早上6点排队等候的人都是一
脸幸福的表情),清华人的人文家园(班刊和社团宣传栏琳琅满目,课桌上写满爱的箴
言),现代生活的休闲会馆(里面有小卖部,可以买油条包子,外面有茶馆,可以乘凉
)。雄踞教学区黄金地段,与主楼遥遥相望(主楼看得紧的时候也有人从这里跳楼)。
大户型宽House,装修豪华(有现代化的厕所),设施齐全(有抽水马桶和饮水机,而且
基本能用)。附带超大停车场、交通便捷(上下课高峰期骑自行车也可以动弹)。一旦
拥有,别无所求。每平米起价¥8888,桌子椅子,一应俱全。现座发售,售完为止,先
到先得。咨询热线:(010)”
&&&&对于一个有志青年来说,三教三段是多么神圣的地方啊!每天晚上睡觉前都希望自
己梦到坐在三段一楼10×10平米的屋子里,周围都是PPMM,每隔半小时从容不迫地顺时
针遍历一次,每隔一个小时去把水杯灌满,每隔两个小时参观具有现代气息的厕所,每
隔四个小时香香地啃着包子和油条,这样每隔8个小时就能把书本复习一遍。可惜这样的
梦总是朦朦胧胧刚开个头,只瞥了一眼12点方向的MM就被闹钟吵醒了,于是就觉得特别
失落,就好比革命青年远远地刚望见延安的宝塔就被特务给抓回来了。天还没亮,连鸟
都还在睡觉,可是水房已经有人在唱歌了。我的上铺已经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了,
不出三分钟,准会背起他妈妈特制的大书包奔赴延安,临走前准会使劲摇我的脑袋。
&&&“起床啦!再半个小时太阳就照在桑干河上啦!三教的座就快没了!”。
&&&“嗯哪,那就帮我占个座吧,我还有些事没办完……”说完蒙上被子,继续追寻白衣
飘飘的倩影去了。
&&&&水房里越来越热闹了,不仅有练美声的(正在漱口的),哼小曲的(正在嘘嘘),
还有唱京剧(必定是蹲在坑里),连杨树枝头的乌鸦都给惊醒了,絮絮叨叨地呱噪了半
天,所以直到日上三竿的时候我也没能把时钟拨回到十二点整,遗漏了几个背影,甚为
可惜。于是一个“懒驴打滚”爬下床,撑开眼睛,在床头摸了半天,摸到毛巾、牙刷、
牙膏和杯子就加入了水房合唱团。
&&&&那时候天很蓝很蓝,只有一抹云彩,彷佛是太阳匆匆刷牙漱口没来得抹把脸就来上
班,在嘴边留下的牙膏沫。晨风中有一种苹果般青涩的味道,由此我断定它用到是蓝天
六必治水果香型牙膏。主干道上没有几个人,因为正是两次车流高峰的间歇期,大一到
大三该上课的上课,该占座的占座去了,剩下的大四和研究生们大体上都有些事没办完
,或是在梦中露出甜美的微笑,或是正在苦苦寻梦,或是正要寻梦。
&&&&我走在大路上,意气风发斗志昂扬。记得有一首歌这样赞美清华园的早晨:小鸟在
前面带路,风儿吹向我们,我们像春天一样,来到三教里,来到草地上。之所以到草地
上,是因为万一三教已经被敌人完全占领了,我就只好长征到一教,要是不幸也沦陷了
,就只能过草地,摊开书本,在这种艰苦的环境下啃微积分的硬骨头。
&&&&三教三段果然是被彻底占领了,因为我找遍所有10×10平米的房间,也没找到上铺
的哥们,看来他是满怀负罪感地到转投四教去了。我想反正大礼堂前面的草坪应该挺大
的,还不至于挤满人,我就不用着急了,先在这里溜达溜达,看看班刊,也好在这人文
家园里浓浓地熏陶熏陶。
&&&&说起文学和人文,现在地清华人说起来都显得底气不足,顶多是阿Q一番:“想当年
,我们也阔过”。每当老师们两眼放光地谈起老清华的国学院如何如何牛,我就情不自
禁地想起文化衫上激动人心的一句话:“我是处女——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这种哀
怨的口气又容易使人顺理成章地想起《英雄本色》里的一个牛人说过的话“我不做大哥
已经很久了……”。美人迟暮和英雄末路总是令人一掬同情泪的。
&&&&幸好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新时期的清华文学已然从教室的墙上、课桌的抽屉
、厕所的门板、宿舍的糊墙纸、公告栏的海报上生根发芽,茁壮成长,像爬山虎一样迅
速占领了每一寸触手可及的角落,更是在网络上一日千里地蔓延开去,蔚为奇观,令人
感叹人文日新的时代潮流浩浩荡荡不可阻挡。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清华
文学若有出头之日,聚啸山头,割据一方,定当请回两位祖师爷作镇山之宝,假如琼瑶
奶奶和星爷健在的话。假如爬山虎注定要开花,一定会有两朵奇葩。花开两朵,各表一
枝。一朵娇艳欲滴,粉面含春,梨花带雨,心有千千结,精致哀婉有如张曼玉的旗袍,
引得蜂蝶乱舞;一朵形容消瘦,有着邋邋遢遢的叶子,胡乱涂抹的颜色,丢三拉四的花
瓣,像梁朝伟稀疏的胡子,忧郁的眼神,只有嬉皮笑脸的风懂得欣赏。
&&&&我的眼前正是琼瑶奶奶栽下的一朵花。这是一篇短短的文章,题目叫《幸福的黄手
帕》,作者给忘了,想来应该不是高仓健。我看过了无数这样的文章,不过这是第一篇
。照例通篇只有两男一女,一个是我,一个是她,还有一个他,当然是作为恶势力代表
的老师或是家长。为了行文的方便,我和她一般只有一个字,我会叫“枫”呀,“明”
呀、“鹏”呀,她会叫“婷”呀、“梅”呀、“颖”呀。这一点很有意思,她决不会在
日记上写下满满的“阿牛”、“小强”,我也决不会在失眠的晚上轻轻地喊着“翠花”
、“虎妞”。我和她按照老天爷的旨意分在了前后座,我是学习尖子,是老师的心肝宝
贝,从小就当成清华的苗子小心呵护,严加管教。她当然也不能太差,学习成绩经常仅
次于我,不仅如此,她还应该多才多艺,当然最重要的是长得漂亮而且清纯,会无缘无
故飞起一朵红云,最好要弱不禁风,这样可以经常体力不支倒在我怀里;要不也该有西
子捧心的忧郁气质,这样在我眼里就会更像个女神。现在万事具备,只欠东风,只等着
一个叫缘分的东东一来就干柴烈火地熊熊燃烧起来。
&&&&缘分的确是不可捉摸的,但来之前总有一些明显的征兆,比如在一个漆黑不见五指
的深夜,我尾随着她走在一条死胡同里,这时候总会有一两个可疑的职业小混混等在路
边等着劫财劫色,然后被你举手投足间搞定了,这时候你怀里的妹妹就是你的啦,以后
就放心地肩并肩回家了。要是作者估计自己杀不了老母鸡,或是喜欢更抒情一点的方式
,就可以安排一次富有艺术气息的活动比如唱歌啦、跳舞啦、吟诗赏月啦,然后想个办
法把其他人支出去。总之,我和她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托尔斯泰说过,幸福的人都是相
似的。所谓的幸福,就是我和她经过短短的时间就自学成才,没有老师的指导,就能在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良辰美景,花前月下,合成了二硫碘化钾,填补了人生的空白。然
而,星爷也说了,快乐总是短暂的,换来的是无穷无尽的痛苦和折磨。正当我和她准备
批量生产二硫碘化钾的时候,我们英勇顽强的男二号跳了出来,像牛魔王一样把她带走
了,像唐僧一样给我念紧箍咒。从此,我被压在了高考的五指山下,把对紫霞的想念深
深藏在心底,把她送给我的黄手帕系在洞口的老橡树上,盼着7月7日过后,鹊桥相逢,
我就踩着五彩的云霞去娶她。
&&&&这样动人的故事在现在看来,我肯定会哈哈大笑,然后转到joke版。可当时我是那
么地年轻不懂事,那么地单纯和容易感动。尤其是看到最后的一句诗,更让我惘然若失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我抬起头,窗外是明艳艳的太阳。“当时明月在”?我是否见过当时的明月?当时
的明月是否也曾照过我回家的路?
&&&&四周突然静了下来,光线开始黯淡,时间在一瞬间停止了。全世界都在倾听我的回
答。而我注视着这一句诗,反复地念着。彷佛一缕青烟从不知何处的瓶子里飘出,越来
越多,越来越浓。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
思,雨雪霏霏……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
风的娇羞……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神志开始恍惚,灵魂开始变轻,飘飘荡荡飞了起来,在我的头
顶,用坚定的口气说:
&&&&“叹息吧!”
&&&&于是我轻轻地一声叹息。于是时间开始倒流。于是天地开始旋转。于是我站立不稳
,一头扎进了一个深深的黑洞里……
&&&&3年前,也是像现在这样,时值盛夏,有很好的太阳,很好的风,很蓝的天,很青的
树。在我的印象里,所有童年的欢乐时光和少年的黄金时代都是在夏天,天空有金色的
阳光,地上有盛开的鲜花,水里有游来游去的鱼儿。那时候,生活是多么简单而快乐,
我爱学习,我爱思考,我思想纯正,我遵纪守法,完全符合《中学生日常行为规范》的
所有条款。我的世界很小很小,小得容不下一个我,我意识不到我的存在;我的世界很
大很大,大得可以包容天空和海洋,太阳和星辰。太阳总是从东边升起,从西边落下,
时间总是均匀地流逝,我像树一样自由地生长。我的世界只有太阳,没有月亮。我曾以
为这样的日子会像一万年一样地永恒。直到那一天,我的古典时空观被彻底摧毁……
&&&&不,不是,不是在高二的物理老师开始讲相对论的那一天。还要早,在我刚踏入高
中的某一天。那一天,也像现在这样,时值盛夏,有很好的太阳,很好的风,很蓝的天
,很青的树。对了,还有一条宽度为6米的校园林荫小路,更重要的是,就像一切美好的
故事的开头,还有一个我和一个她。
&&&&我往校外走,她往校里走,我和她处于相对运动的状态。我得承认,理想化的假设
也必须有现实依据,因为路的宽度已经大于我和她的肩膀宽度之和,所以不能当成一条
直线。但是因为这条路足够长,所以可以把我和她简化为质点。如果我是习惯性地往右
走,她也习惯性地往右走,那么这两个质点就不会相遇。因此,彷佛是为了证明的需要
,我神差鬼使地向左走,于是命题又可以继续下去了。路的长度是20m,我行进的速度是
1.5m/s,她的速度假设是0.5m/s,在匀速运动的时候,可很容易得出相遇时间是10秒。
走完这段路,我需要花费的时间是13.33秒,假如取4位有效数字的话。
&&&&可事实上,从一开始,我做的就是匀减速运动,到了她的跟前已经是完全静止了。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匀速运动,如果是,那么根据牛顿运动定律,设加速度为a,相遇时间
为t,可以列出方程组如下:
&&&&1.5t+0.5at^2+0.5t=20&&&(1)
&&&&1.5+at=0&&(2)
&&&&a=-0.09375m/s^2
&&&&让我怎么描述这十六秒呢?在这之前,千万年的时间像溪水一样哗啦啦流走;在这
之后,千万年的时间像河水一样哗啦啦涌来;在这十六秒内,我的时间,你怎么就不走
了?你到哪去了?
&&&&是她,是她,是那个一袭白色连衣裙的女孩,无声无息地偷走了我生命中的十六秒
。她像天鹅一样低垂着头,怀抱着一本书,长发文文静静地垂下来,是无声的瀑布。像
是童话里走出来的天使,像是工笔画里走出来的仙女,像是我梦里走出来的精灵。像风
一样,像梦一样,像一声轻轻的叹息,她走近了,以0.5m/s的速度,走到了我的跟前,
然后微微抬起了头。
&&&&我看见了她的眼睛,是一汪无垠的秋水。
&&&&水面上有两个我,还有很好的太阳,很好的风,很蓝的天,很青的树。
&&&&那是我的整个世界……
&&&&让我怎么来描述目光相遇时的心灵悸动?粒子物理学家曾告诉我,光子在某一瞬间
突然将本身的能量转化成一对正负电子,稍后这对反粒子又互相湮灭产生光子。我不知
道在那个瞬间,释放的能量是否足够使得心跳停止。在那个瞬间,我没有听到自己的心
跳,我只听见花开的声音。
&&&&像风一样,像梦一样,像一声轻轻的叹息,她走远了,以&3*10^8m/s的速度离我远
&&&&时间开始了……
&&&&我这才闻到淡淡的花香。我在这学校3年来从没闻到的花香。我至今固执地认为不是
幻觉,是水莲花的清香。
&&&&很长很长时间以后,我还在想,假如当时我继续以-0.09375m/s^2的加速度前进,我
就能在10.67
秒后再遇上她,向她讨回属于我的十六秒。也许是当时还没学牛顿运动学,更不懂相对
论,所以我竟然没有,只是怅然若失地往前走。如今我才知道,我再也走不到那个目的
地了,回不到我原先的世界去了。我的生活,将在新的时间坐标下演绎。我的世界,多
了一轮月亮。
&&&&自从一次湮灭事件后,我就留下了心灵的创伤,确切地说,是白衣飘飘后遗症。走
在校园里,任何可疑的白衣飘飘都使我心如撞鹿,血压升高,思维停滞,时间倒流,俨
然是西班牙的公牛对于红布的过敏症状。我从此懂得忧郁、孤独、怀旧和多愁善感,懂
得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幸好中学校园不大,而我明眸善睐,蓦然回首,几度倩影阑珊处。无须请福尔摩斯
出山,我也能知道她在高二六班,是文科班,比我高一届,和我前排的女生同宿舍。
只是不知道她的名字。
&&&&你说:“这很好办,问问你前排的女生呗!”
&&&&“可是我跟她不熟……”
&&&&“找机会讨好她呗!一来二去就熟了。”
&&&&“可是……可是她挺漂亮的,怕有想法……”
&&&&“咣当!”你差点口吐白沫,“有这等好事你还心虚?要不我来搞定!”
&&&&我从电视剧上知道,当着女生甲的面打听女生乙的名字是很危险的,最可能的下场
是风云突变,电闪雷鸣,瞬间大雨倾盆,你的鼻子距离一只兰花指只有0.01公分,四分
之一柱香以后,她决定说一句话。虽然你平时听了无数句话,可是这一句话是最震撼你
脆弱的心灵的。
&&&&“我恨你一辈子!”
&&&&最要命的是你关心的问题还没有得到回答她已经转身就跑,怎么也追不上。要是她
再被一辆飞驰而来的机动车撞了,以后更是决无翻身的可能了。
&&&&我花了整整一个星期天来思考这个严重的问题。得出的结论是:她的名字更重要。
当然,为了我的下半生幸福着想,我做了周密的准备。我用一个月的时间小心翼翼地培
养女生甲对我的好感。然后在做眼保健操的时候,我偷偷地塞给她一张纸条。
&&&&她满面红霞,飞快地把纸条藏进了书包。
&&&&此情此景使我感到莫名的恐惧,彷佛看到一辆警车呼啦啦地迎面驶来……
&&&&下课了,整个教室只有我们两个心不在焉地翻书。她忽然转过头,脸红扑扑的,如
同天边的火烧云,用一种奇怪的声音说:
&&&&“你叫我留下来有什么事?神秘兮兮的……”
&&&&我想我如果不是立即低下了头,早就被第二次正负电子湮灭释放的能量杀死了。“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古人观察的认真细致真是令人惊讶。她的眼睛如此迷离,
我浑身不自在起来,手不知道放哪里,脚开始乱动。
&&&&“我……我……”我嗫嚅着,大概脸已经红得像猴屁股,用比她更奇怪的声音说,
“我想打听一个人的名字……”
&&&&“嗯?”
&&&&天边的火烧云逐渐褪去,一轮明月升上来。天地安静了下来。
&&&&可我的脸肯定还红得像猴屁股,我的手和脚还是找不到适合它们的位置。我觉得我
在发抖,耳边有警车的轰鸣声。
&&&&“有一个女孩……常穿白色连衣裙的……你们宿舍的……对了,是高二六班的”
&&&&似乎经历了整整一个晚上,清冷而幽怨的月光笼罩全身,我在一点点地变冷。直到
一束阳光照亮我的眼睛。
&&&&“她叫柳云,喜欢吹箫。”她笑吟吟地说。
&&&&柳云……烟柳画桥,云树堤沙……花似锦,柳如云,烟雨楼上听春箫……
&&&&“多美的名字啊!”
&&&&我不由地赞叹,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说:“对不起”。
&&&&“没关系”她微笑着说。顿了一下,又说:“我不会告诉老师的,对谁也不说!”
&&&&“谢谢你!”
&&&&打听她的名字其实没有好处,因为我又不可避免地患上了“柳云综合症”,凡是见
着诗词里出现“柳”、“云”字样的,我就心如撞鹿,血压升高,心里有一种甜蜜的忧
愁,然后这些诗词我都能背得烂熟。
&&&&仅仅如此,也仅能如此。
&&&&我所在的中学是省一级重点,历史悠久,学风淳厚,可学习却也不刻板,气氛宽松
,六年来没听过焦刘、陆唐、梁祝之类棒打鸳鸯的凄美传说。倒不是老师宅心仁厚,只
因鸳鸯实在太少,打着灯笼也没处找。虽然男女生不乏朦胧的感觉,可是比起北京等地
的同龄人未免显得不开化,少有取得真经修成正果的。鉴于这种历史局限性,我也只能
把这份朦胧的感情深藏心底,期盼着大学时候生根发芽。在当时,也只能每次遇见她时
,心如撞鹿,血压升高,目光呆滞,脑海里翻滚着唐诗宋词。
&&&&就这样过了三年。当我上高三时,在高考录取公布栏中,我记下她的学校和院系,
我才想起,我还从没和她说过一句话,总共只看过她31眼,以后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每
次不期而遇都让我觉得是幸福的窃贼,之后却都让我若有所失。她在我心里形象逐渐模
糊,只能依稀记得白色的连衣裙、如水的长发,还有一阵水莲花一样不胜娇羞的凉风…
&&&&现在想起来,当时我们曾经多么单纯啊!但是却多么接近爱的真谛!喜欢一朵花,
并不一定要把它摘下来。只要远远地看着,天天看着。在多情而温润的目光中,花儿开
得如此娇艳欲滴……
&&&&我轻轻叹了口气,往事如青烟散尽,恍惚间我已经站在三教三段的走廊里。
&&&&“三年了,她会记得我吗?也许,她根本不认识我……”
&&&&“我要给她写信!我要告诉她这一切!”心底有个可怕的声音折磨着我,极力怂恿
我忘记下午的线性代数课要交作业。这声音越来越大,我飞一样地跑到荷塘边上,摊开
数学作业纸就给她写信。
&&&&我很想问她,她现在好吗?是不是还穿白色连衣裙?长发是不是还像无声的瀑布?
当风吹起的时候,是不是有几缕青丝自由地飘荡?当时怀里抱着的是什么书?为着什么
事,她静静地走在那条林荫路上?她喜欢笑吗?当她笑起来的时候,是不是有浅浅的酒
窝?她的眸子里,为什么贮满了如许的忧愁?……
&&&&我想告诉她,我有多么地孤独,多么地忧郁,在鲜花和掌声中我多么地失落,在书
山题海,我如何伪装坚强而乐观地披荆斩棘乘风破浪,内心却脆弱而苍白如纸……
&&&&沉甸甸的信塞入邮筒内,我心情也没变得轻松。我把亚热带的水莲花种子种在北纬
40度的荷塘里,我能收获什么呢?水莲花?倩影?凉风?
&&&&秋天到了,北雁南飞,我常常在梦里见到家人、故乡、校园、当年的老师和同学济
济一堂,彷佛不曾分开。山水依旧,人也依旧,林荫路依旧。走过来是20米,走过去也
怎么还没回信呢?……
&&&&每次进出宿舍楼,总要把各楼的信袋掏空了一封封检查,生怕被宿舍的哥们抢先一
步,招呼众兄弟把我五花大绑,叉着腰,手里扬着一封信,狞笑道:“说!谁给你写的
信?小姑娘跟你什么关系?还不从实招来!”
&&&&做了一个多礼拜的信件挑拣员,该来的终于来了。浅绿色的信封,清秀的字迹,显
见柳骨风韵。信很薄,捧在手里沉甸甸的。我见四周无人,飞一般地跑到荷塘去读信了
&&&&她在信里说,看到我的信非常惊讶,没想到我会给她写信,没想到我的文笔这么好
,没想到我一直这么孤独。她的舍友,也就是坐我前排的女生,经常提起我,说我成绩
多么多么好。她还说每次见到的我,总是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好像不像传说中那么聪
明(读到此处,脸噌地红了,左顾右盼,四下无人,就任由晚风来慢慢冷却)。最后,
她说她也很不开心,和我不一样,中学时代成绩不好,高考像一块巨石一直压在心头,
现在的学校也不好,大专毕业工作不好找,想想未知的前途,更令她时时忧心。
&&&&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
&&&&无怪在我31眼的印象中,多的是蛾眉轻颦,愁眸锁春深,从不见她阳光般的微笑。
我本以为美人天生都有忧郁的气质,可从没想过轻飘飘的诗词和沉甸甸的生活之间是多
么不一样。
&&&&我回信安慰她,开导她,分担她的烦恼和不快乐,想办法使她开心。我绞尽脑汁,
收罗、编排了宿舍的种种趣事,兄弟们的种种丑闻,清华的徒有虚名,抱怨课程有多么
繁重、生活有多么枯燥,居住和学习条件有多么恶劣……
&&&&虽然她努力想表现得快乐些,她的字里行间还是挥之不去的忧郁和感伤。
&&&&于是我很希望自己是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美人一笑,江山不要。
&&&&我有江山吗?
&&&&没有。
&&&&所以她还是很忧愁,不断地提醒我,我有着光明的前途,我应该坚强,我应该乐观
,我不该这么孤独。
&&&&我曾提议,从写信到收到回信的周期太长了,望穿秋水锦书难托,还是上网,用E-
&&&&她说自己不会上网。
&&&&“我可以教你呀,很简单的。”
&&&&“还是不用了,我很笨的,还是习惯写信。”
&&&&“那么给个联系电话吧!”
&&&&“我也不喜欢说话,也没太多可说的,电话里聊恐怕会让你失望的,还是习惯写信
,可以静静梳理自己的思绪。”
&&&&于是鸿雁每隔半个月从北方飞走,又从南方归来。读完她的信总令我很苦闷。我只
知道自己一颗小小的心很容易被孤独、幸福和快乐填满,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怎
么使她快乐起来。临近期末考,每个人都在考试的重压之下奔波劳碌,苟延残喘。我感
到莫名的烦躁和痛苦。
怎么会这样呢?……
&&&&这不是我想象的爱情。我不知道我应该做什么,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
&&&&彷佛陷入一个深深的潭里,我不能自拔,她也是。我们只能互相鼓励,互相靠近,
尽管是一纳米一纳米地在靠近……
&&&&时近初冬,万物萧索,寒意袭人。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已经一个月没收到她的
信了。北京的冬天来得真早啊!
&&&&在荷塘的最后一片叶子飘落的时候,我在近春园的自清亭上读她姗姗来迟的信。水
面上铺满枯枝残叶,光秃秃的荷茎在风中瑟瑟发抖。已经无法想象“接天莲叶无穷碧,
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景致了。
&&&&信封里装的是最后一封信,还有一群呼啸的北风。
&&&&原谅我迟迟才给你写信。可对于彼此来说,这封信来得太早了!
&&&&很抱歉一直给你添麻烦,一直是你在安慰我,开导我,想着法子让我开心。我从心
底深深地感激。我真恨自己,为什么总是多愁善感,快乐不起来呢?还要连累你也不开
&&&&在这一个月里,我想了很多以前不愿意也不敢想的事情。我是个太普通的女孩子,
没有骄傲的过去,没有金色的现在,也没有灿烂的未来。没有值得炫耀的资本,也没有
雄心壮志。我常常把今天的生活搞得一团糟,对明天的事不知所措。我只是个灰姑娘,
自卑而自尊。我也幻想我有水晶鞋、南瓜车,和王子翩翩起舞,可是在午夜12点的钟声
响起时,我只能回到现实来,对月伤怀。童话离我们是那么地遥远……
&&&&再过一年毕业的时候,我注定要在本地找一家小公司当安安份份的小职员,过着普
通得再普通不过的生活。而当你毕业的时候,会在北京,上海,也许在国外,进著名的
大公司,有令人羡慕的头衔,过着成功人士的生活。这就是即将到来的现实,我们无法
改变的现实。
&&&&我和你离得太远了,远隔千山万水,远得几乎无法企及。你是如此优秀的男孩子,
有九天揽月的雄心,有乘风破浪的勇气,有辉煌的过去和更加辉煌的未来。你应该很快
乐,很自信,有很多的朋友。你不该还这样孤独还强颜欢笑。
&&&&我祝福你!
&&&&&&&&&&&&&&&&&&&&&&&&&&&&&&&&&&&&&&&&&&&&&&&&&Yours,
&&&&&&&&&&&&&&&&&&&&&&&&&&&&&&&&&&&&&&&&&&&&&&&&&&&柳云
&&&&&&&&&&&&&&&&&&&&&&&&&&&&&&&&&&&&&&&&&&&&&&&&&&&1998年11月”
&&&&信从我的手上飘落,当我拾起来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遥远。还记得第一
次读信时,莲叶何田田,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青如水。可如今,荷尽已无擎
雨盖,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北风可知我意?吹梦向何方?
&&&&种下的一颗种子,终究没赶上盛开的季节。也许当种子裂开时,是一声叹息……
&&&&浑浑噩噩地熬过了考试周,我像一枝满月弦上的箭一般飞了出去,直指东海之滨。
我怀着最后一丝幻想,要送给她一只水晶鞋。
&&&&到她学校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轻轻敲开了她宿舍的门。
&&&&柳云站在我的面前。
&&&&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
&&&&我久久地凝视她的眼睛,轻轻拭去她眼里盈盈的泪水,笑着说:“这是我看你的第
32眼和33眼”。顿了一下,补充到:“你瘦了。”
&&&&“你也瘦了”
&&&&我苦笑着,说:“出去走走吧!”
&&&&“嗯……你等等,我拿点东西。”
&&&&她转身的时候,几缕发丝拂过我的脸庞。我闻到淡淡的花香。3年前曾闻到的花香。
我至今固执地认为不是幻觉,是水莲花的清香。
&&&&3年前……怎么会那么遥远?
&&&&穿过喧闹的市中心,我们走到了海边。
&&&&月亮升上来了,从海和天的尽头。是一轮满月。
&&&&白天喧嚣的海变得如此平静和温柔。海浪懒洋洋地爬过来,舐着我们的脚趾头。
&&&&我和她肩并肩坐在礁石上。我们说起了我们还记得的童话。
&&&&海的那一边,有多少美丽的传说啊!海的女儿,她的眼睛是玫瑰色的,她的尾巴是
淡红色的,她的头发是紫色的,她的脸是苍白的,她的忧伤是深蓝的,正如这浩瀚的大
&&&&“我可以吹箫吗?”
&&&&她转过头,仰起苍白的脸。
&&&&玉容寂寞泪痕干。
&&&&我点点头,轻轻搂着她的腰。
&&&&箫声在海上飘荡起伏,被海风吹散了,碎了。海面的月影被海浪揉散了,碎了……
&&&&我听出来了,她吹的是《彩云追月》……
&&&&箫声忽然停了。海浪拍打着礁石,碎沫溅到我的脸上,冰冰的,咸咸的。
&&&&我小心地捧起她的脸。在月光下,两泓秋水沿着她美丽的脸上流了下来。
&&&&梨花一枝春带雨,断肠明月隔天涯。
&&&&轻轻地,轻轻地,把一个吻印在她的额上。
&&&&那是我平生第一个吻。
&&&&明天,月亮由盈转缺,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只要这个晚上,海角天涯,明月共吹
箫。我心明月在,相照异盈缺!
&&&&再也没有见到那么好的月亮。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日于清华园
&&☆&&&&&*&&&&★&&&&&*喜欢看着你水汪汪的大眼睛&&☆&&&&&&&*&&&&&&&&&&&*
&&&&&*&&&&*&&&&&&&&&&*像是两口井&&*&&&&&☆&&&&&&*&&*&&&&&&&*&&&&*
&&&&&&&&★&&&&☆&&&&&&*&&&一口是我快乐的源泉★&&&&&&&&&&★&&&&*
&&&&&&&&&*&&&☆&&&&&*&&&&&一口是我悲伤的源泉&&★&&&*&&&&&&★&&&&&&
&&&&&&&&&&&&*&&&&☆&&&我多么希望跳进你的井里&&&&★&&&&&&*
&&&&&&&&&&&&&&☆&&&&*&&&&&淹死,泛起美丽的涟漪*&&&&★
※&修改:·qingyuan&于&May&10&10:39:07&修改本文·[FROM:&166.111.141.1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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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生活似乎就风平浪静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初一上午,我把李四王五叫起来,和他们把张三留下的房租,五六张水电煤气的缴费单收齐了,各自取钱,把两个月的房租交了,把张三的部分平摊,我给他垫了六万多。直到下午5点,张三还没出现。王五问我,张三会不会食言,远走高飞了。我摊摊手说,那也没办法,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我心里也没把握,但潜意识里还是相信我不会看错人的。果然,6点的时候,张三回来了,还是穿着他那件闪亮的皮夹克。我对他笑笑,说:“欢迎回家!”他一言不发,低着头把两个行李和一卷铺盖放下,自己一个人收拾东西去了。我问,要不要我帮忙,他连连摆手说不必了,然后从夹克里面掏出护照给我,低声在我耳边说:“护照你可得收好了,千万别给别人。这东西可以卖钱的,卖给做假证的要好几万。我相信你才给你的。”我接过来答道,“放心吧,在我这里肯定没问题。”
看着人又齐了,李四提议晚上吃火锅吧,到上野的知音店买些丸子,蔬菜,水产品。昨天除夕过得不成样子,今晚好好吃一顿福建火锅。我和王五都觉得这建议好,自从搬进来,还没一起吃过饭呢,每天回来基本就是倒头便睡,连个交流的机会都没有。张三自己一个人展开铺盖,把衣服放进壁橱,像一个刚刚搬进来的陌生人。我悄悄提醒李四说,多买一些,四个人吃的,然后钱我们三人平摊。李四嗯了一声,拉上王五走了。我则跑去便利店里交水电煤气费。
到了7点多,东西买齐,李四从灶台下的柜子里找出一个火锅煤气具,架上一个锅,烧了水,添上芹菜,金针菇,龙虾,鱼丸,洒上鸡精,弄瓶果汁,摆上一次性杯子和碗筷,初一的火锅大餐就开始了。可找来找去只有三张椅子,怎么办?我看着张三在里屋还是忙忙碌碌,仿佛火锅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李四说,“不管他了,咱们先吃吧,口水都下来了!”我想也是,等张三把东西都弄好了再叫他来吃。于是三个人围在一张小桌子上吃火锅。
我和他们两个边吃边聊,谈起福建过年的风俗,谈起闽南闽北的饮食异同,问起他们在日本的学习和打工。我得把握这个难得的机会,多多了解一下自费留学生的真实生活和想法。从交谈中,我知道李四是大学毕业没找到工作,家里人就让他到日本来打工念书,以后考大学院,好有个出路。王五呢,是大学上了半年多,觉得学校太烂,没什么出路,索性退学,到日本来拼搏一番。我问他想不想再念书,他有点奇怪,“念书?念得起吗?学费那么贵,私立大学都得上百万,国立大学便宜,却很难考。我才不想吃那苦,就打算呆几年,打工挣钱回家而已”
我想起了张三和我说过的话,到日本真正想读书的福清人少之又少,大部分是来打工挣钱的。那张三呢?他毕业后到底想干什么?我起身去找他。“来,一起吃吧,难得今天大家能聚在一起。”他还是怎么都不肯,估计是觉得没脸和我们坐下吃饭。我也不勉强他。李四吃了一些,跑到笔记本边上,坐在榻榻米上和mm聊QQ,聊得眉飞色舞,顾不上吃。我和王五边吃边聊,王五抱怨这里的生活太无聊,除了上课就是打工,每天都得半夜12点才回来,一周只有周日能休息。来日本半年,日语没心思学,又在福清人的店里打工,店员都是中国人,所以没有练习日语的机会。他很羡慕我不用打工,有这么好的学习生活条件,我苦笑地跟他说,家家都有难念的经,东大的博士很难拿的,我衣食无忧,还不是照样早出晚归,一点不比打工轻松。
我想起俄国人涅克拉索夫的一本书了,《在俄罗斯谁能快乐而自由》。唉,在日本,谁能快乐而自由?
贵逼身来不自由,几年辛苦踏山丘。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莱子衣裳宫锦窄,谢公篇咏绮霞羞。
他年名上凌云阁,岂羡当时万户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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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祝福(8)——越狱真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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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边走边想,回到那少了一张铺盖的房子里,已经是8点多。现在是除夕啊,我又想起来了,该洗个澡,做点吃的,再给家里打个电话。打电话?我心下犹豫,要跟父母说这事吗?说了让他们担心,还不如不说的好。可不说嘛,如鲠在喉,很不痛快,我发现自己非常需要找个人说话,把我心里想的统统一吐为快。可除了家人,还能告诉谁?这时候,据中央电视台每年的说法,全中国人民,全世界炎黄子孙,包括全日本华人华侨,都沉浸在一片喜庆和谐的欢乐气氛中。可今年,它多算了4个人,它不知道东京有这么4个中国人,卷入了一场荒唐却真实的真人秀节目,不知今夕何夕。
我打开冰箱看看,空空如也,还有两份鱼头和鱼骨,超市快关门时大减价买回来的,已经过期了,就做份鱼汤吧,祝全中国人民,全世界华人华侨留学生年年有余,尤其是张三,李四和王五。然后洗个热水澡,心想,先给王五打个电话吧,这个可怜的家伙大年夜还在打工,告诉他张三回来了,他的十几万块钱有着落了,可以安心过年了。王五接到电话,非常惊诧,连声道谢。我又想,还是说了吧,反正事情已经基本解决了,也不用他们担心了。于是我就用skype给弟弟打电话,开了视频,把这件事一五一十地都和父母以及弟弟说了。
我尽量把事情说得轻松些,让他们三人像是听评书似的,听得目瞪口呆。我一边说故事,妈妈一边唠叨,总爱加些与主题无关的评论,一会儿责备我太不谨慎,一会儿同情李四王五,一会儿说张三是夭寿的骗子,一会又说张三真的很可怜,一会谴责张三的父母无情无义,仿佛当事人不是我,反而是她了。而老爸总喜欢高屋建瓴地发表高论,用心良苦地教导我社会险恶,人情冷暖,不管做什么都要有做人的原则。我和他们聊了三四个钟头,直到他们催我给其他亲戚打电话拜年。末了,妈妈说:“张三真是好可怜见的,你帮他是做了件善事,观士音菩萨会保佑的。你可要每天吃饱穿暖,千万别图省钱。要是没钱了,就给家里打个电话,需要多少钱我和你爸想办法给你弄。穷家富路,出门在外没有钱可不行。”我心里很感动,却装做满不在乎的样子“嗯”“嗯”几声了事了。
午夜12点过了,东京一片沉寂。凌晨1点过了,东京还是一片沉寂。我从电话里听到了熟悉的鞭炮声,听着耳边亲戚朋友的祝福,感慨良多。当我第一次身在海外,与故土相隔千里之外,才第一次深切地感到国家强盛的意义所在。祝福你,我的中国,不为别的,就为了你以后的留学生们,能够活得更有尊严。
我也祝福你,张三。当年的祥林嫂死在大年夜的鲁镇,背负着旧世界的诅咒,没有人给她祝福。而你有我的祝福。你是个好人,好人应该有被人祝福的全新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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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祝福(7)——越狱真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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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他面对面坐下。他张口要说什么,半晌又什么也没说,于是把烟头掐灭,带着歉意说:“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今天真是很感谢你们。要不是你们帮我一把,我可能真的就走上邪路了。想起来真是很对不起你,当时你搬进来,我都没告诉你一个月房租没交,拿了你的钱就跑掉……”
“4万块并不多,我也没放心上。”我说,“从发现你消失那时候起,我就觉得这件事情太奇怪了。我相信你并不是存心要骗我们的钱,如果这样,你完全可以把我们几个人的值钱东西统统拿走。王五还说,张三这小子还算有良心。”
张三苦笑着说:“我不可能做出那种事的。我从来不拿别人的东西。我当时跑掉,也没想过把你们的钱吞了。我是想着以后再还给你们,一分钱不少。你可以不相信,但我一直就是这么想的。我虽然没有了信用,但我自己有做人的原则。像你搬进来之前,你的房间空着一个多月,都是我自己多掏一个人的钱,因为他们两个也刚来日本,如果要平摊,他们就会觉得太贵了。”
我一听,颇为感动,马上掏出钱包说:“那么你多掏的钱我俩平摊好了,你现在没钱,你多交的那部分算我头上好了。”。他摆了摆手说,“不用了,事情都过去了,你当时又不在,不关你的事。我已经欠了很多钱,所以多掏三两万也没什么了。”
我叹了口气,对他说:“你也是个好人,可是好人也会做错事。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现在改悔还来得及。只要你明天搬回来,把你的护照,证件押在我们这,这件事就一笔勾销。警察局那边我会去销案,房东那边也好说话,就说你搬到朋友家住几天,现在又回来了。”
我看看手表,已经7点多了。虽然吃了点东西,可是还是觉得饿。我指着桌上空空的碟子说:“真没想到,大年三十的年夜饭居然是这样的。我怎么也没想到,在日本过的第一个新年,会过得这样离奇。”
张三也感慨万千:“我来日本三年,都在日本过年,以前都是和几个朋友吃吃饭,聊聊天,也还有点过年的气氛。别人都是一年一年好起来,我却像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操,真是该好好打拼了,再不能这么活了!”
我点点头:“现在还不算晚。以前聊天我不是和你说过吗,只要你有进取心,只要好好努力,机会总会有的。有什么困难我们能帮的尽量帮,你千万别再走火入魔,走上这条不归路。那真的是一条死路,走到头就是万丈深渊,万劫不复。”
他站起来,向我伸出右手来。我握住了他的手。他比我年轻,可他的手掌像长满苔藓的石头一样,坚硬而冰冷。他用力地握了一下,然后松开手,对我说:“今天真是特别感谢你,不然我都回不来了。我等一下还得去打工。明天我把东西搬过去,学生已经就给你了,护照我明天给你。我相信你,你可不要把我的护照再给其他人。有些人会拿别人护照去办假的登录证,可以卖很多钱。”
我点点头,也起身准备走了。他到柜台买单,我抢着要付钱,他一把拦住了:“今天是大年夜,麻烦你们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这点吃饭的钱我还有,怎么也不能让你掏钱。”我也就不再坚持,等他结帐,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梯,到了车水马龙的街上。
牛毛也似的蒙蒙细雨还在下着,雨丝如麻,在街边路灯昏黄的光圈下,一条一条倏忽而至,倏忽而逝,像是纷乱的思绪。我走在他前面,到了街道拐角处,我停下来,立住了,转身对他说:“我走了。你也走吧。今天是大年夜,不管怎样,祝你新年快乐!”
他点了点头回道:“春节快乐!”
我看着他穿着那件发亮的皮夹克,慢慢消失在夜色中,消失在人来车往的马路对面。这样的街道,这样的雨夜,这样落寞的背影,无数次在电视剧,电影里出现,如今再次上演了,真实得像是精心编造出来的场景。此情此景似是而非,让我霎那间有了人生如梦的感慨。在冬夜冰冷的细雨中,我沿着狭窄的街道慢慢走回家,一路上思绪万千。我想起了《悲惨世界》里的芳汀,也是这么一个好人,善良又单纯,付钱请德纳第夫妇照顾她的私生女小珂赛特,可贪婪无耻的德纳第夫妇,谎称小珂赛特害了猩红热,不断勒索她的钱财。为了给她治病,芳汀卖了她美丽的长发,卖了她美丽的门牙,可是还是不够,德纳第夫妇威胁说不给100法郎,就把她女儿撵出家门。“一百法郎!”芳汀想道,“但是哪里有每天赚五个法郎的机会呢?”
管他妈的!”她说,“全卖了吧。”
那苦命人作了公娼。
这样的故事,难道只在一百多年前的巴黎上演吗?就我所知,在东京的风俗店里,何尝少了中国的芳汀?为了挣钱交学费,而出卖肉体,灵魂和尊严的女孩子,她们的故事无人知晓,她们的血泪无人理睬。像张三这样的人,怀着多少美妙的憧憬和希望来到日本,谁不想规规矩矩做人,好好奋斗争取一个可向家乡父老夸耀的明天。一旦他们陷入困境,四处奔波,求助无门,欲苦无泪,连肉体和尊严都卖不了钱。他们怎么办?只能铤而走险,如同冉阿让,本是一个老实的穷苦工人,为了抚养姐姐的七个孩子,偷了一块面包,到头来判了20年徒刑,刑满释放又备受社会的歧视和侮辱,找不到工作,就偷了埃米特神父的银烛台,又被警察抓住。仁慈的神父谎称银烛台是送给冉阿让的,结果感动了冉阿让,从此洗心革面,努力工作,最后成为一方市长。在《越狱》第二季中,也给逃亡的Sucre安排了类似的情节。大抵是作家不忍看好人从此堕落,给安排了一次巧遇,一个光明尾巴,但是如果冉阿让没遇上埃米特神父呢?假如张三没遇见李四,王五和我呢?那么东京街头只不过多了一个破帽遮颜过闹市的外国人,他也只不过是几十万分之一,不会有一个人有此闲愁暗恨,为他写这么长的故事。现实的残酷,无情,正如这大年夜的冰雨,无声无息地从我的脖子渗进去,从头到脚一片冰冷。
贵逼身来不自由,几年辛苦踏山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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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年名上凌云阁,岂羡当时万户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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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祝福(6)——越狱真人版
发信站:&水木社区&(Tue&Feb&27&23:52:37&2007),&站内
我等日本警察的电话,左等右等不来,索性睡觉吧,看看时间,已经4点多了。我迷迷糊糊要睡着了,忽然李四把我叫醒了。他穿上外套,看起来要出门的样子。他看着我,平静地说:“他刚才给我打电话了,约在车站的一家餐厅见面。”
我觉得自己的耳朵可能睡迷糊了,这是真的?事态发展越来越奇妙了。我给张三留言后,隐约觉得他会回来的,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可是当他真要出现时,我又不相信这是真的。我追问一句:“他?”
李四点点头,我知道事情有了戏剧性的转机了,他八成是回来认罪悔过的。“要带什么吗?要不要带上他的资料证据,向他当面宣布他的罪证?”我半开玩笑似的,“要不要带点家伙?黑帮谈判都得有防身武器,小心被绑架了”
李四说:“哪用得着那么麻烦?是他怕我们,而不是我们怕他。走吧”
于是我们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门,向车站走去。天色已晚,灯火阑珊,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蒙蒙小雨,白天热闹的街道显得冷冷清清,只有几辆车急驰而过,溅起路边一滩水。这种场景,这种夜色,像极了电视剧里的布景,我忽然觉得自己不仅卷进了一场小阴谋,说不定还卷进了一场更大的阴谋。真是见鬼了,大年夜碰上这种事情,先是离奇的失踪,精心策划的骗局,几近完美的人间蒸发,然后突然失踪者出现了,谜底就要一一揭晓。怎么就这么巧呢?怎么就像一个离奇的侦探故事?难道他在筹划一场更大的阴谋?抑或是他也是被一场更大阴谋在利用?
我走在细雨蒙蒙的路上,看着商店的橱窗倒映出我的侧面来。我恍惚间有个错觉,怀疑自己是不是正生活在楚门的世界(The&True&Man&Show)里。我怀疑生活像是一场被精心导演的戏剧,等一切都结束,会有个大胡子导演跳出来说:“Cut!今天就拍到这里,大家回去睡觉吧!”
Anyway,即便是场戏,我也得把它演好。接下去要上演的节目无非是这几种:黑帮交易的对手戏,或是商战风云的心理战,或是警匪片里的专家谈判,或者是浪子回头的情感戏。他究竟会选哪个剧本?而我又该如何应对?
还没等我把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想一边,酝酿好足够的感情,下一幕节目就开始了。我们到了车站旁的餐厅招牌下,给他打电话确认。没错,就是它,就是他,当时他来车站接我,也是在这地方。我和李四相互看了一眼,上楼了。
没错,是他,正是他。我终于又见到他了,见到他,就像倒霉的典狱长又见到scofield一样亲切。这一两天来,让我们朝思暮想,咬牙切齿的人就活生生出现在我们眼前,虽然灯光昏暗,可却看得那么清楚,像一张六百万像素的大幅照片映入我的眼睛。我心里暗想,要不要偷偷拍照或是录音呢?这样就更像电视剧的情节了。
他靠窗而坐,穿着油光发亮的深褐色的皮夹克,里面是一件黑色的毛衣,右手捻着一根烟,正在吞云吐雾。我们俩一言不发地坐在对面。桌子上摆着三个玻璃杯,盛着半杯绿色,橙色的液体,不知道是什么饮料。我仔细看他的样子,默默把他的样子记住。他留着短发,中分头,头发梳得还算整齐,额前几绺头发垂下来。他的眼睛深陷,戴着宽边眼镜,双目无神,精神颓唐,明显是睡眠不足的样子,加上他方方正正的脸,看起来的确像个老实人。我心里说:“演得真像!”
我们和他面对面坐着,谁也没开口,各怀心思,互相提防着,都在准备着自己的台词。他把烟掐了,扶了扶眼镜,刚要开口,服务员小姐很不合时宜,又恰如其分地走过来,殷勤地问我们点什么。张三把菜单接过去,点了几样菜,打发服务员走了。我忍不住先发话了。
“姓张的,别耍花样了。你到底想做什么?你都上哪去了,干嘛去了,我们的钱你打算怎么办?”
他沉默了一阵子,又摸出一包烟,点上火,深深吸了一口,又吐出来。他看着一圈圈的烟雾,缓缓地说:“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我也是,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李四冷冷地哼了一声,说:“你也会走投无路?你都骗了我九万多,我这才叫走投无路!别的我不管,今天你要不把欠我的钱还我,我就跟你没完!”
张三苦笑了一下,又吸了一口烟,缓缓地吐出来。他说:“我实话告诉你们吧,我现在真的没钱,你们把我打死也没那么多钱。钱我会还你们,可现在真的没钱。”
我盯着他的眼睛追问:“你说你没钱,那钱都哪去了?你究竟想干嘛?为什么非要走到这一步?拿着我们那么多钱忽然消失,逼着我们去报警,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他紧张起来了,左顾右盼,急切地问:“你们报警了?警察有没有来?你们跟警察怎么说的?”
这点出乎我意料。照理说,他筹划逃亡这么周密,本该预料我们会去报警,而且想好了如何应付警察追捕的。可他却显得那么慌张,仿佛一个小孩子砸碎了玻璃窗,这才知道闯了大祸。
我想这就好办了,现在主动权在我们手上。我说:“我们报警,但还给你留了条后路,没把话说绝了,只说你失踪了,房租没交,只要你把钱还给我们,把这事摆平了,咱们就两清,井水不犯河水,警察那里我们去消案,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如果商量不了,那就把你交给警察,你就等着蹲日本的班房,一辈子毁掉吧!”
他这下子不言语了,又是吸烟,吸了半截,把烟头掐灭了。他的眼神在烟雾缭绕中显得迷离又遥远。他低下头说:“我也不想走到这一步。我实在是拿不出钱来交学费了。他妈的日本学费那么贵,一个私立大学的学费就要120万,一个专门学校的学费要80万,辛辛苦苦打工一年都还交不起学费。我还欠专门学校30万,欠了半年多了,下个礼拜六前再不交,毕业证就拿不到,学校就会把我半年的档案全部删除。我是求爷爷,告奶奶,能借钱的地方都去借了,再也弄不到钱了。房东又天天来催房租,我真是走投无路了,一狠心就决定黑了,不玩了”
“我那天真是一是冲动,走火入魔,脑袋给想歪了,下午2点多开始收拾东西,叫上一辆车,把行李铺盖运到一个朋友家。我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真的是一时冲动,事后我就后悔了”
李四冷笑道:“你说你一时冲动,骗谁啊?你以为我们还会上当吗?你早不跑,晚不跑,等骗了我们三四十万才要黑了,把你的资料全都带走了,消灭了,一点不留,怎么可能是一是冲动?你叫我们怎么相信你?”
张三叹了口气,用大拇指和食指使劲掐着已经灭掉的香烟,低低地说:“我知道我已经没信用了,你们不相信我是理所应当的,可我真的就是走投无路了,才会走上这条路。操,我刚来日本时,根本没想到有一天我会落到这地步。我到日本,一开始太顺利了,没来多久一个月就可以征20多万,又过了日语一级,考了专门学校。然后我就又学坏了,工也不想打了,也到处去玩了,一路混下来,就成了今天这鬼样子。我也不怨别人,全是我自作自受。我也不想连累你们,本来我想的是,我欠两个月房租,那是我和房东的事,和你们没关。我当时租房有19万的押金,他找不到我,就拿这些钱抵债,不会去找你们要钱的”
我当即严厉地盯着他,反驳道:“怎么可能!我们几个都是在这里登录的,你跑了,当然是找我们要钱,我们不可能向你一样黑了,跑了。我们只想老老实实作人,规规矩矩念书,你跑了,这不是存心要坑我们吗?你和他们两个还是正宗的老乡,你坑他们两个20多万,你怎么忍心呢?他们还不是和你一样,每天累得要死要活,辛辛苦苦打工挣来的?真不知道你当时怎么想的,太离谱了,太过分了!”
他默默无言,垂着头任凭我俩骂他。我喝了口水,看着浅绿色的液体在玻璃杯里转出一个涡流来,把口气放松些说:“事到如今,也不用解释什么了。咱们都是中国人,人穷志不短,不能做出那种丢人现眼的事情来,让日本人鄙视。我知道你现在很困难,也不强人所难,能帮你的,我们也尽量帮你。”
我顿了顿,想起了一些别的问题,就问他:“你不是说在日本有个亲戚吗?你怎么不和国内的家人联系?你可以找学校老师商量商量啊,你读了两年书,他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还有,你可以贷款啊!”
他深深吸了口气,说:“我来日本是有个表姐,后来她也黑了,找不到了。我和家里也闹翻了,好久没联系了,他们(指父母)老早就不管我了,让我自生自灭。学校老师?你说日本人?操,他们才不管我们死活,不交钱,就删档。我的朋友,他们也要上学,也要交很多钱,哪有什么钱能借我?日本有学生支援机构,可是要大学生才能贷款。我要是能搞到钱,还用走到这一步吗?”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看起来他真的已经山穷水尽了。我说:“这样吧,明天你搬回来住,写欠条,以后把我们的钱还了,这事就当没发生过。”
李四当即表示反对,他指着张三的鼻子说:“怎么可以?和这种人住在一起你能放心吗?万一再被他骗怎么办?哪一天他又玩一次失踪,把我们的钱都卷走,谁负责?”
三个人又沉默了。服务员把菜端了上来,点了一盘饺子,一盘pizza。没人动筷子,只是沉默着。隔壁桌上的日本小妹妹好奇地看着我们三个人,像是看一场演出。我刚想说话,张三先开口了:“我一时冲动,做了这种事,我不指望你们会原谅我,你们不相信我是应该的。可我还是要说,我肯定会把钱还给你们,但我需要时间,我得拼命打工来赚钱。我现在也没钱,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东西都是先放在朋友那的。我现在走投无路,如果你们能帮我度过这个难关,我真的会感谢你们的。”
他声音发颤,脸上不由自主地抽搐。我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我也能理解他现在的处境有多困难。我以前听一两个东大的博士生说起他们来日本十年,从语言学校读起,考大学,考大学院,一路走来,总算要修成正果,以后可以拿着金光闪闪的文凭过上高枕无忧的日子。可是当时他们求学打工的艰辛,又有几人知道?最艰难的时候,每天只能睡3,4个钟头,没日没夜地学习,打工,挣钱交天文数字的学费。私立大学一般都要百万以上,国立大学学费便宜些,50多万,可是很难考。每到交学费的时候,就是他们的生死时刻。很多人交不起学费,急得万箭穿心也没用,借不到钱,贷不了款,怎么办?人到了这时候,还有什么尊严和原则可谈呢?男同学可能就去坑蒙拐骗,女同学可能就去风俗店出卖色相,甚至卖淫。什么事见过?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当我听他们说起这些,还没什么特别的感受,而今活生生,血淋淋的现实摆在面前,如此残酷而真实。我们能说什么吗?谁有权力苛责这些人给中国人丢脸了?在日本,在世界第二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在国内许多人看来遍地黄金,纸醉金迷,极其富裕的国度,有谁知道背井离乡的中国人,有多少血泪写成的奋斗史。
尤其是来日本考大学,考专门学校的留学生,他们从来被漠视,被剥削,被侮辱,被损害,他们是日本社会的最底层。日本老龄化严重,劳动力缺乏,就是这些留学生辛苦打工,靠刷盘子扛沙包给日本人作廉价劳动力,还得忍受日本人,西洋人,甚至某些中国同胞的白眼,蔑视。对他们来说,活着,这两个沉甸甸的字眼,就是生命中不可承受的重量。活下去,就是做人的尊严。
我想我已经完全站到张三一边了,想尽我所能帮助他。我看着张三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相信你是个好人。好人也会做错事,你现在悔改还来得及。明天你搬回来吧,房租水电费我们先帮你垫着。”
李四也不再坚持了,说:“回来可以,但现在得把欠条写上。先把欠我和王五的钱写上,签字盖章。把你的护照,学生证扣下。谁知道你哪天会再跑了?”
张三说:“学生证和护照都可以给你们,但现在护照没带身上,明天上午给你吧!”。李四马上要他回去拿护照,张三露出为难的神色,说护照还在朋友家,离这里很远。李四说:“我可不管,你回去拿,我在这等”。谈判又陷入僵局,我出来打圆场,说:“算了,又不差一天。明天给也一样。先把字据立好,把学生证给我,把登录证拿出来,我照张相,这样可以吧。”
李四不说话,只管拿着刀叉割pizza。张三又抽起一根烟来,指着盘子对我说:“吃吧,吃吧,不吃都凉了。”我拿起筷子夹了一个煎饺子,看了张三一眼道:“你也吃点。”
他深深吸了口烟,苦笑了一声:“我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我这一两个月,每天都吃得很少,掉了十几斤。”
他就这样一边抽烟,一边看着我俩吃。日本的饭菜分量实在很少,这点东西很快就被消灭了。李四吃完,让张三写欠条。找服务员借了只笔,没有纸,又跑出去买了个本子。张三写了一张,李四不满意,又让他重写了一份,这才把本子交给我,说:“你帮我拿回家,我晚上和朋友约好去吃饭的。想起来就一肚子气,本来请假两天要好好过个年的,结果闹出这事来,这是哪门子的过年阿!”
李四抹抹嘴巴走人了。我也起身要走。张三对我说:“你没别的事吧?再坐一会吧!我想和你说说话。”
贵逼身来不自由,几年辛苦踏山丘。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莱子衣裳宫锦窄,谢公篇咏绮霞羞。
他年名上凌云阁,岂羡当时万户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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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折腾到3点多,我想下午得好好睡一觉,然后洗个澡,自己做点东西吃,然后看春晚,给家里打个电话,不提这些烦心的事情,就说在日本一切都好,在这里过年快快乐乐,省得他们惦记。然而我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心里还是琢磨这事。我想起我和张三的几次交往,感觉他人挺好的,也有上进心,怎么就成了一个阴谋家?难道这一切都是骗局?我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
还记得当时来看房,是他来接我,回去时也是他送我到车站,我们边走边聊。他知道我清华毕业,现在是东大博士生,顿时肃然起敬,说了一大堆恭维话,连说:“真了不起啊!我来日本这么久,还从没认识学历这么高的,还是东大的,以后可得向你多请教了。”当我看中了房子,问他要不要先交定金,他说不用,都是老乡嘛,有什么信不过的,只管放心来住好了,不会租给别人的。
我搬来之后,天天早出晚归,他们也要打工,上学,也是如此,回来倒头便睡,所以难得有闲谈交流的机会,彼此都不熟。有天我惦记着&scofield的越狱大计,晚上10点就回来了,他刚好也在。他忽然和我说话。几句寒暄后,他忽然感慨道:“我真羡慕你们,读了那么多书,有那么好的前途。我后悔当年学习不努力,贪玩,白白浪费了青春。你看你是80年的,都已经读博士了,我比你小一岁,才开始要考大学,差距真是太大了,等我读完大学,&Kao,都快30岁了”。
我鼓励他说,“现在还来得及,只要你想读书,任何时候都不嫌晚。况且你现在做得已经不错了。别的不说,起码你来日本留学,还可以打工挣学费,自己养活自己,日语又那么好,即便以后不在日本上学,就职,也可以回国找个日企,还能有很好的发展。很多你这年纪的人,都还找不到好工作,没什么出路,在混日子呢。关键是要有进取心,好好干,什么事都不算晚。”
他点点头,慢慢跟我讲起他的中学时代。他说他从小也挺聪明的,所以能考上一所有名的重点初中,那初中在福清也是响当当的,本来只要好好学,他可以上个重点高中,重点大学的。可是,上了初中后,就变得贪玩,迷上游戏机,认识了一群狐朋狗友,荒废了学业,所以成绩一落千丈,连高中都没考上,只上了一个中专。回想起往事,他悔恨万分,恨当时没有一个老师能关心一下他,教导他一番,让他悬崖勒马。假如当时遇到一个好老师,把一些人生道理给他讲讲,他也不会堕落下去,从此破罐子破摔。
他说得情真意切,发自肺腑,实在不像是为了骗我编造出来的。我听了也动容,也把我的想法和盘托出。我说中国的教育体制在传教授业方面也许成功,但在育人方面误人子弟无数。我是这失败的教育体制的少数的幸运者之一,才没有在漫长的成长过程中误入歧途,从此万劫不复。所以,我以后决心要进大学教书育人,作真正的灵魂工程师。
他连连点头称是,说起他来日本后,就遇到一个好老师,一个日本语老师。当时他上语言学校,忙着打工,三天两头不来。那老师替他着急,和他谈了好几次,劝他好好学习,以后考大学,老是打工没有什么出路的。他一开始很烦这日本人,爱理不理,后来发现这老师真的是为自己着想,受了感动,于是开始发奋学习,第一年就考了日语一级。他说当年全校只有两个人能够第一年就过一级的,言谈之中颇为自豪。我当时也颇感动,赞赏他的发奋图强,又鼓励了他几句。我感觉他的确是个不错的人,容易相处,而且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很是勤快。虽然是四个大老爷们住,可是房子干净整洁,李四王五吃完饭懒得刷碗,经常是他给刷盘子洗碗,还见他几次打扫卫生,擦洗地板。这像是一个准备携款逃跑的人吗?这像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骗子吗?
他像一个谜,令我困惑,想得越多,越没有头绪。我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到下午三点多,有人来敲门、我去开门,发现是不动产公司的一个日本老头找上门来,原来是来催房租来了。我很奇怪,因为没人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警察通知他的?老头问我张三在不在,我说不在。其实我想说他跑了,可惜日语老师没教。他叽哩呱啦又说了一堆,我听不懂,就把他让进屋子里,找李四跟他说。老头拿出房屋租赁合同,比手划脚给我们看,意思是说张三租的房子到4月份到期了,现在还欠着两个月房租,说好昨天交的,结果没见着人影。我们向他保证说,张三现在跑了,可是欠的房租我们三个明天就还。
老头说,他租房子的时候,有登记信息,包括登录证和学校名称。正好,我们就缺这个,于是我跟那老头跑到不动产公司,拿了一份他的登记资料,果然有学校名称和登录证的复印件。我拿回家,给懂汉语的日本警察打了个电话,想告诉他我们发现新的信息了。可惜他不在,我留了电话号码等他回电。
等我回来,李四又有新的发现了。他指着租房合同对我说:“看,他和另外一个人当时租房,有19万的押金,所以如果他跑了,那我们可以把押金拿到,好歹也有个补偿。”
“的确是个好消息。”我笑着说,“该做的都做了,今晚就安心过个大年夜吧。不知道那家伙,现在正在哪个桥洞下,缩成一团,担心受怕呢!”
To&be&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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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阴差阳错来了日本,日语几乎不懂,刚来时连片假名都认不全,到了东大每周上两次日语课,进度很慢,而且整天呆在实验室里,老板英语好,从不和我说日语,日本学生英语普遍很差,所以不爱和留学生交流,结果我的日语一直没有长进,听不懂也说不了。李四上语言学校,也只上到中级,而且得拼命打工才能维持生活,日语也不好。我们两人没有地图,地方不熟,语言又不通,走了好多弯路,好不容易找到警视厅,找到警察,指手画脚说要报警。我问有没有警察会说英语,答案是没有。这就麻烦了,在异国他乡,语言不通,交流困难,能把事情说清楚吗?身处困境的时候,尤其后悔没好好学日语。幸好事情有了转机。有人忽然想起来,某个高木警官会说北京话,问行不行。我俩顿时喜出望外,连忙说那最好不过了。于是找来一个胖胖的警察,一字一句地用普通话介绍自己,问我们发生了什么事。我说,和我们合租的一个人跑了,拿着我们借给他的钱跑了,还有两个月的房租,总共三十多万。警察又问他的情况,我们把张三的资料给他看。资料很少,而且明显有伪造的成分。警察又问电话,我们说旧的电话有,但打不通。新的电话没有,能不能通过电话运营商查到新的电话。警察表示比较麻烦,因为日本很注意个人信息的保护,没有经过授权不能查别人的资料。不过警察可以查到张三的登录信息,至于抓到人,需要不少时间。
我们也知道东京是世界人口最多的城市,足有三千五百万,人海茫茫,上哪去找一个决心黑掉,躲起来的人?况且才30多万,在日本人看来跟3千多块人民币差不多,自然也不会多费心。不管怎样,总算是报警了,登记造册,剩下的就看我们的造化,能不能再发现线索,顺藤摸瓜找到他了。可是这种希望实在很渺茫。
怎么办?好像也没别的办法,听天由命吧。我们正打算回家,李四忽然跳了起来:“打得通!打得通!他的旧电话还在用!”
原来,他刚才越想越气,明知张三电话打不通,也要留言骂他一顿,谁知竟然能接通,只是没人接而已。而昨晚,我打电话的时候,张三的手机关机了。这样一来,事情又有了转机,起码我们能和他联系上了。李四想了想,对我说:“刚才我骂了他一顿,把话说绝了。回家后你再给他打电话,把话说得客气点,大家都是中国人,我们也不想把他逼上绝路是不?”
我同意了。两人走路回家,已是中午,饥肠辘辘,便去麦当劳吃快餐。我看李四脸色苍白,没精打采,觉得他挺可怜的,毕竟损失比我多,让我觉得不好意思,于是我给他买单。两人回到家里,相互无语。我给张三打电话,果然打得通,但是他肯定不会接电话。我决定攻心为上,在留言里对他说:
“刚才,我们去警察局报案了。但是,我们还给你留了条后路,我们只说你失踪了,房租没有交,还没给你定性为诈骗。所以,只要你把钱还给我们,这事还可以两清,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你好好想想,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对你来说划不来啊!让我设身处地替你想想,你还没拿到毕业证,你读了两年的专门学校,交了那么多学费,少说也有一二百万,为了骗30多万,你跑了,什么都不要了,值得吗?你如果决心要黑了,躲起来,那你就打算躲躲藏藏一辈子吗?早晚会被警察抓住的。你以为你生活在真空里吗?你在国内没有家人亲戚吗?你来日本三年,难道就没有同学朋友吗?你以后不打算和他们来往吗?好,如果你真想坑我们的钱,那么我们就会找上你的亲戚朋友同学,告诉他们你就是个骗子。我们会在网络上把你的资料和劣迹公布,所有中国人都会知道你干过什么事,谁会再和你来往?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吗?我们已经找到很多资料,你删掉的信息,我们都能恢复,甚至可以查到你现在在哪。你再好好想想,算算利害得失,其实你根本不需要走到这步的。我们不想逼你,你也不要逼我们对你不客气。大家都是中国人,在日本活着都不容易……”
话还没说完,三分钟的语音留言结束了。我舒了口气。该做的事情都做了,剩下的听天由命了。今天是大年三十,不管怎样,还是好好过个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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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睡觉要紧。我们倒头睡去,一宿无话。我恍恍惚惚又做起prison&break的梦来,我又成了scofield,把刀架在典狱长脖子上,把他塞进衣柜里,然后领着一帮亡命之徒在下水管道里爬呀爬,爬到疯人院,顺利地救出&Burrows,进了医务室,万分惊险地顺着高压电线爬出高墙。我心情那个激动啊,想模仿The&Shawshank&Redemption的Andy,在风雨交加的夜晚,跪在污泥里,张开双臂,仰天长啸。突然一个拳头飞了过来,整个世界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倒了下去。等我醒来,眼前黑乎乎的一片,想要叫喊,发现嘴巴被封起来了,然后发现双手被反绑。搞了半天,原来我不是scofield,我是被绑架的典狱长!
然后我惊醒了,这次是真的醒了。看看时间,已经9点了。我坐在榻榻米上直发愣,我不知道到底哪个是梦境,哪个是现实。到底是我被人绑架,还是我越狱成功,到底是scofield被人骗了钱,还是我在下水道里爬。我这才真切体会到生活的离奇和荒唐,比起最有想象力的剧本还要出人意料。这样的事情居然让我碰上了,我感觉很兴奋,甚至感到幸运,摩拳擦掌要把他捉拿归案。这种类似的感觉不止一次出现,比如2年前在北京丢了钱包,所有钱和证件都没了,身无分文,我却一点不沮丧,因为抓住了一个小偷,跟他关进警车里周游北京,事后还常常拿来炫耀,津津乐道。这次好了,又让福尔摩斯碰上一个离奇失踪案,非得搞个水落石出不可。张三也许是个老奸巨猾的骗子,不管他作案多少次,从未失手,可摊上我这种心态不太正常的人,算栽在我手里了。借《水浒》里孙二娘的话说,&“饶你奸似鬼,吃了老娘的洗脚水。”。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咱就走着瞧吧!
我起床刷牙洗脸,吃了两片面包,喝杯牛奶,还听了一会儿《李敖有话说》的录音。然后,我走到里屋,叫上李四准备去警察局报案。李四正半躺着看着笔记本。而王五已经不见了,今天虽是除夕,他还得打工。而李四请了两天假,本想好好过年的,但现在,他关心的恐怕不是如何过年的问题了。
李四招招手,示意我来看点东西。我凑过去一瞧,他正在逐条查看浏览器的历史记录,然后把两条记录指给我看。记录显示,在周四周五两天,有两个地方被人用Yahoo&map搜索过好几次,一个在丰岛区的巢鸭,一个在北区的滝野川,都离这里不远,而且搜索信息包括几丁目几号,我俩一商量,觉得他很有可能跑到这两个地方之一去了。这下好了,起码大概知道他的藏身所在。看来这骗子比起scofield差远了,起码连浏览记录要删掉也不晓得。
于是我跟李四说,带上你的笔记本,咱们报案去。两个人也不知道警察局在哪,连“警察局”日语怎么说也不清楚,就带上张三留下的一点资料,一台笔记本,一本日汉汉日双向词典,一本みなの日本語中级就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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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五也打工回来了,一脸疲倦。当他被告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目瞪口呆,半天才回过神来,直挺挺地躺下,盯着天花板,叹着气说:“人跑了,钱没了,损失了20万,我每天打工累得要死要活,现在一个月辛辛苦苦赚的血汗钱全没了。而这个姓张的混蛋,一眨眼就赚了三四十万,逃之夭夭,这是什么世道啊!……”
听他这么一说,我都觉得有点内疚了,因为我才损失了4万块钱,比起他们十几二十万,仿佛我还捡了便宜。我想了想,把我的疑问说出,也顺便安慰他们说:“先不着急,先把这事想清楚了,也许没那么严重。这事情太离奇,到底怎么回事?他不是说已经在日本呆了三年了吗?又在上专门学校,也跟我说过,说他好像考上大学,或者要考大学,怎么忽然要跑掉,?他能跑到哪里去?回国?或者在日本流窜?他在日本,在国内还有那么多亲戚、朋友、同学、熟人,他怎么可能把这些错综复杂的社会关系抛开,难不成孤身一人跑到山洞里与世隔绝?还有,这房子是他租的,他说这里的所有家具,包括冰箱,洗衣机,电视机,微波炉,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这几年买的,他怎么可以把这满屋子的东西抛下,一个人跑掉?如果他要跑路,存心要坑我们,怎么我们的东西一样没少?两台笔记本都在,我们的箱子,文件,衣服,各种东西都在,他完全可以顺手牵羊把值钱的东西拿走。这到底怎么回事?不觉得很奇怪吗?”
当我说完,大家都沉默了。现在有太多的谜团解不开,说不清也道不楚。一会儿,李四哼了一声,慢慢地说:“照我看,这小子是准备要黑了(日本叫&“滞在”,就是签证到期违法居留)。他的签证到5月份就到期了,他现在的专门学校已经读完了,马上要毕业了,说不定已经毕业了。他说考上大学了,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他要是没考上大学,签证又要到期,他肯定得黑掉,躲起来,跑到一个谁也不认识他的地方。他日语又好,换个地方打工易如反掌,在打工的地方找个住处,不用坐电车,就不怕警察查。东京黑掉的人太多了,少说也有几十万,走上这条路的不知有多少,还缺他一个?黑了之后,他也可以打工,有些店里不查登录证的,他又骗了我们三四十万,这钱就够他舒舒服服过好一阵子了。他肯定是算准我们不会去报警,因为我们日语都不好,就是报警了,警察也抓不到人,他可以逍遥法外。”
我这才知道日本还会有这种事情,还有那么多的边缘人,生活在见不得阳光的黑暗的地下,提心吊胆地生活在繁华的世界大都市之间,裹紧大衣,顶着寒风,竖起领子,压低帽子,只露出两只黑幽幽的眼睛,行走在钢筋水泥的摩天大楼的阴影里,穿梭在灯红酒绿的大街小巷。不知怎么的,我忽然可怜起过街老鼠来了。在东京这样的地方生活,就连一只老鼠也很不容易。
但是,老鼠可怜,老鼠难道就不可恨吗?张三要黑掉,要躲起来,这是他的自由,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可是,他怎么可以卷了我们的钱跑掉,让三个无辜者一下子陷入困境。借出的钱没了,两个月的房租没交,水电费没交,我们三个人要分摊这三十多万。李四不干了,他说:“张三那孙子跑了,我们也得搬走了,不然房租就得我们交。”说着就要收拾行李了。王五见状,也嚷嚷起来:“我也交房租了,凭什么让我再交一次?反正我没在这里登录,我和这房子没关系。”
这下子空气一下子紧张起来了,我意识到事态越来越严重,简直要不可收拾了。如果他们两个也跑掉了,那我就得一个人付这三十多万块钱了,因为我不可能像张三,李四,王五那样跑掉的,因为我拿的是国费,上东大的博士课程,不可能一走了之的。我上周刚刚去区役所办住所变更,把外国人登录证的登录住所改到这里来,不可能逃得干系的。所以我得马上打消他们逃跑的念头,否则,他们要是跑掉,我一样找不到他们。
我把利害关系跟他们挑明了:“说什么傻话?想跑掉?除非你想像张三那样黑了,从此提心吊胆,担心受怕地过活,直到被警察逮住,遣送回国。你们也才刚来,难道不想上学了?难道不想打工了?你们来日本,难道就是为了被警察抓住坐牢吗?”
他们两个都不说话了。李四毕竟在国内上完大学过来的,有点见识,清楚利害关系,把手里的行李扔下,道:“事情到了这一步,谁也脱不了身。还是报警吧,也许还能把那小子抓住”。我点点头说:“对,明天一早去报警,今晚上先把他的资料,信息都搜集出来。这家伙真够阴的,不知道计划了多久,一天之内消失得无影无踪,什么都没留下来。早上10点钟我走的时候他还在,晚上10点就不见了,12个小时内人间蒸发。事先一点征兆都没有,一切风平浪静,一点疑点都没有,真是老谋深算,快赶上scofield了”
我接着说:“即便他是最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猎人的眼睛。咱们仔细找找,看看有什么蛛丝马迹,我就不信他真可以做得天衣无缝,总可以找到有用的东西”。我们三个接着翻箱倒柜,努力搜集他的一切信息。先是发现他的一张信用卡的申请表,写的名字居然不是张三,李四解释说,外国人的名字用片假名,同样的汉字,发音可以随便写的,没人管的,所以就连张三的名字也未必靠得住。再看看他写的生日,是80年10月1号,十分可疑,因为他曾告诉我他是81年的。另外一张单子上,他写的生日是81年9月11日,同样蹊跷得很,我断定肯定是假的。这样一来,他告诉我们的所有信息,可能全是蓄谋已久的,全是不可靠的。
然后我想起一件事,赶紧让李四查他的笔记本,因为张三也用李四的笔记本,上面也许还有他的照片,资料。李四打开电脑,发现张三的相片资料都被删除了,回收站也被清空了。李四说,曾经看到过张三和同学的合影,但现在这些照片都找不到了。我胸有成竹,示意他不用沮丧,用数据恢复软件就可以把清空的数据都找回来,只要硬盘没被“低格”过。看来这狐狸再狡猾,文化水平不高,知识还是不够,不知道数据删掉还可以再恢复的。这样子我们起码能找到他的照片和一些资料,不然真的连他什么样子都说不清。
我们三个折腾到半夜3点多,像福尔摩斯一样四处出击,细心观察,严密推理,反复琢磨,陆续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李四找到张三的一个同学的电话,这样可以打电话问问,另外,我叫另两个人打电话回国,让家人帮忙找张三老家在哪,和他国内的家人联系上,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嘛。但我们能找到的东西还是少得可怜。
不管怎么样,生活还得继续,总不能一晚上不眠不休吧。说实话,三十四万在日本也不算很多钱,何况我损失的也不过4万而已,就当我埼玉多住一个月,或者是到京都奈良又玩了一趟,或者到长野多滑两次雪,或者跌了一跤,摔得头破血流,送到医院缝了五针。也不过如此,所以我可以沉着冷静地从容处理。马上要过年了,权当破财消灾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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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的春节毕竟最像春节,大城市自不用说,就是在穷乡僻壤的小山村,每年这个时节,家家户户都要忙忙碌碌,大人小孩要穿戴一新,走亲访友,喜气洋洋地互相拜年。在东京,除夕将至,却丝毫感受不到过年的气氛。路上行人照样步履匆匆,繁华商厦照样灯红酒绿,车站照样人潮汹涌。整个都市像一台无比巨大的机器,每时每刻有条不紊地运转着,不为哪个时刻停留,也不为哪个人驻足,即便在日本的新年,也就是元旦,也一样冰冷地运行,更遑论中国新年,只是个遥远的印象而已。
周围的中国同学陆续回国过年了,我因为新来日本,才呆了4个月,思乡之情还没发酵,对于异国他乡还有些初来乍到的新鲜感,于是决定留在东京过年。2月16号,周五晚上,实验室给新来的法国,德国哥们开了个欢迎party,后来基本上成了日本人的喝酒聊天会。我日语很差,又不喜欢喝酒,于是躲了起来自己埋头算公式。等到10点左右,打道回府,回家继续看大名鼎鼎的《越狱》。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美国电视剧开始在网络上,高校学生中流行开来,先是friends,而后是Sex&and&City,现在最热门的则是《越狱》(Prison&break)。我到日本之后,不断有人跟我说起过它,谈起来眉飞色舞,评价很高。我没看过,听别人兴高采烈说得口沫横飞,只有听的份,感觉自己很土,跟不上时代潮流了,这怎么可以?于是两三个礼拜前,开始找来看,马上被它吸引住了,经常熬夜看到2,3点钟,很快把第一季看完了,又追着第二季看,连睡觉都会梦见自己成了男主角scofield,在下水道的管子里爬啊爬,没等爬到精神病院天就亮了,我醒了,我的“越狱”也就夭折了。我常常深以为恨,没做成一回逃亡的英雄。
周五晚上,也就是除夕前一晚,我回到家,打开PPStream继续看《越狱》,看得聚精会神,连一个合租的室友回来都没注意。我二十天前刚从遥远的埼玉县搬到东京都来,搬到这个2DK的和式的房子来,和其他人都不熟。我的房间在外面,一个人住,另一个房间在里面,住着三个中国留学生,我只知道他们都是福清人,读语言学校,一个来了三年了,另两个和我一样是去年十月份过来的,大概情况就这么多。鉴于以后事态发展错综复杂,为了指代方便,来了三年的家伙就叫张三,另外两个叫李四,王五。在11点钟,李四回来了。他进了里面的房间,打开了灯,忽然高声叫了起来:“糟了!你看见张三没有?”
我头也不抬地说:“没有,我回来没进你们房间,也没见到人。”李四脸色马上变了,向我招手道“你过来看看。”
我放下耳机,到他们房间一看,大吃一惊。原先并排摆着的三席榻榻米的铺盖,现在只剩下两席了。张三的铺盖不翼而飞!再检查一下,发现张三的衣服,箱子,资料,所有的东西,全都不见了,仿佛从人间蒸发了。
我被眼前的事情搞糊涂了,我不明白一个大活人怎么说没救没了。我的第一个反应是:这下大年夜没法打牌了,三缺一,如何办是好?李四比我明白,他马上说,“他妈的,这小子跑掉了!”我一听就更糊涂了,看他神色十分慌张,就安慰他一下说:“他好好的干吗跑掉?也许是回国了,也许是搬到哪里去了。对,快过年了嘛,准是回国去了。可是,回国干吗把铺盖也带走了?我可从没见人把铺盖带上飞机的”
李四冷笑了一声,一边翻箱倒柜,一边说:“你知道什么!他跑掉了,两个月的房租还没交,全在他手上。他还欠我们十几万!”
我这才如梦中醒,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马上追问更多的详情。原来,我搬进来时交的房租和押金四万块,以及李四王五交的两个月房租,以及这两个月的水电煤气费,全都没交,都被张三卷跑了。另外,张三找李四借了6万,找王五借了10万,欠了一身的债,现在跑了,颠了,消失得神不知鬼不觉,无影无踪,只留下四处散落的水电煤气催款单,和两个面面相觑的受害者。
此情此景,让我猛然想起了一个熟悉的情节,这不就是越狱的翻版吗?当scofield把刀子架在典狱长的脖子上,可怜的典狱长才如梦初醒,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可怕的阴谋。我总以为这种事只会在电视里才有,没想到,活生生的现实就在我身边上演了,而我不是scofield,我就是那欢欢喜喜精心准备泰姬陵模型的典狱长。
scofield逃亡了,张三跑掉了,剩下的人都傻眼了。这时候,我才发现,我几乎不认识张三这个人。本来,一个月多前,我压根就不认识他。那时我住在埼玉县的小手指寮,工学部新建的留学生公寓,房子有三层,37平米,我一个人住,用宽敞都不足以形容房子之大,只能用“辽阔”。房子家电一应俱全,生活也方便,奈何房租贵,离学校实在太远,每天坐电车到东大,来回至少得2个半钟头,如果能掐准时间赶上急行电车的话,要是没赶上,只好坐普通车,那一趟差不多得2个钟头,实在是难以忍受。而且房子大了,冬天特别冷,简直像冰窖一样,冻得我像只寒号鸟一样,每天晚上哆哆嗦嗦钻进被窝,反复念叨:“明天就做窝,明天就搬家”。终于给我逮着一个机会,在网上看到有人招合租,离本乡校区很近,条件也很好,房租也不贵,我立刻打电话联系来看房子,就是张三来接我。他四方脸,戴着宽边眼镜,瘦瘦黑黑,普通话有着浓浓的南方口音。他说他是福清人,来日本三年了,我说我是泉州的,虽然方言不通,起码算是老乡,所以住在一起倒也有个照应。和他交谈一番,觉得这人挺老实的,也热心肠,说话爽快,相处应该容易。于是我就月底搬到这里来,到实验室只要骑车15分钟,生活便利,一切都挺满意,以为从此就过上了幸福生活。没想到,这一切仅仅是个幻觉,在这一切的背后,竟有一个筹划很久,周密布置,深思熟虑的大阴谋!
张三跑掉了,可我对他几乎一无所知。我不知道他在哪上学,在哪打工,他在日本有什么亲戚朋友,在国内有什么家人同学,也从没见过他的身份证件。当时我提出看他的房屋租赁合同,他说不在他手上,只给我看每个月交房租,管理费的收据。我有他的au电话号码,但是现在电话打不通,李四说他一个礼拜前换了softbank的电话,可是没和我们说起,所以现在谁也不知道他的新的电话号码。我想李四王五和他们住了3,4个月,总该知道得比我多点吧,结果他们也不知道他的情况。据李四说,张三曾告诉他在上野附近的一所电脑专门学校上学,可是早忘了叫什么名字了;也曾告诉他老家在福清的什么地方,可要找到他国内家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贵逼身来不自由,几年辛苦踏山丘。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莱子衣裳宫锦窄,谢公篇咏绮霞羞。
他年名上凌云阁,岂羡当时万户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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