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各位友人,桐油树的生产线是什么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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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一味】随性漂流:从凤凰到永顺,湘西一夜情【社区精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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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以前关于湘西游记的帖子,照片需要找找扫描传上来。  当时受委托,大麦在北京出发同另外两个朋友去湖南做绿色环保教育和调查。经湖南城步苗族自治县(邻近广西、南山奶粉和陆定一所著《老山界》描述的地方)做完调查后一路游玩,经武冈、吉首、凤凰、永顺、常德到桃源,这是其中部分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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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关于一个只身漫游者在湘西某处40个小时之间的故事,本来只是成人网站上的帖子,为了介绍来龙去脉不让一夜情突兀,就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喜欢一个人上路的No-plan Tour,因为觉得那些会产生深深共鸣的人或事并不常见——它未必只潜身网络,也不会仅在住处-公司-商场之间的路上,甚至不一定在自己现在身处的这个城市。人生短暂,如果生命中的那些美好感受像颗颗散落在各处的珍珠,它一定值得抽时间四处走走寻寻,即使未能拥有,也可将之收藏于自己记忆宝盒中,偶尔开箱拈视,会心微笑。 & &“一样水养百样鱼”,没指望多数人能喜欢它,只希望能让热爱生活之人看到有趣儿,寂寞无聊之辈手边解闷儿,钟情旅游之众有所参考,衮衮好色之徒添些玩意儿,如果有悖您价值观念——就权当反面教材吧。 &&可是,还是希望我们甩开羁绊,各自背包上路,在一个令人兴奋的路口邂逅。 &&某天,在某处。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随 性 漂 流 (上) “……要么就给老子滚下去!”,我在迷迷糊糊中被司机愤怒的呵斥声惊醒。 沿着从湘西自治州首府吉首到永顺的山路,客车飞驰在深秋阴郁的薄雾中。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我抱着腿上的大背包,脚下倚着摄影包和三脚架袋。车里人挤的满满的,过道上都被人坐满,在旁边的汽车发动机盖子上,还坐着两个年轻人。挪动着发麻的身体,我发现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车厢里却亮起了刺眼的灯光。 瘦削的司机三十多岁,轮廓清晰,留着寸头,象个退役的军人,我看见他下颚因为生气而剧烈的痉挛着。回头望去,一个圆脸短发的中年妇女在挥着手声调激昂地和他辩解着什么,我听了一会儿他们的对话,才明白争执的原委。这个从半路的花垣县城上车的妇女,声称自己身上只剩五块钱付到永顺的车资,而司机说这段路程一般要十元车费,最低八元,要么让这妇女和另外两个也声称只剩五块钱的伙伴下车,要么和别人一样最少付八元。“我不相信,你们一起从花垣上来十一个永顺人,互相借不出几块钱——你就是不想给。”司机恨恨的说。妇人却坚持大家确是都在今天的“猜谜语”中输光了钱,到了永顺肯定找人借钱付车费,你司机也是永顺人、可不能把乘客扔在这荒郊野外的路边。就这么点事儿,男的威胁拒载女的坚持己见,两人嗓门越来越高,随着妇人激昂的语速加快,司机脚下的油门踩的越发用力起来。 湘西的盘山公路,弯急路窄坡陡,下山道的路边,往往只露出长在下方的大树的一个树尖。此刻,大灯撕开夜幕,中巴载着两个人的喧嚣和三十多个人的沉寂象个冒失的野猪在群莽中嘶吼着冲刺,急速的转向使每个转弯都让大家的上身整齐地反向一扭,再回正。车速快得在稍大些的起伏就全车腾空而起再跌下,大家的心就随着车的腾跃紧揪起来再稍缓,准备迎接下一次紧揪。夜风随车,尖啸声中凉意四外弥漫,秋雨淅沥,乱糟糟状正似如麻心绪。大麦心里一通胡思乱想:没错,是喜欢这种No-plan tour,可也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摔在这天知道是哪里的山沟里,今儿早上在路边就看见一辆凤凰到怀化的中巴车轮朝天翻在路边,据说伤了十四个人;我身上也没带什么联系电话,身份证上都是早已不住的地址,万一出事都没地儿找人收拾;还什么蹦极跳过山车徒手攀岩呵,谁想找极限刺激您下次也坐回湘西盘山路上的夜车试试,左崖右壁、小雨天黑、破车超载、开车的人正特烦躁;就这么个国产的旧中巴,也不知刹车怎么样?——肯定是不带ABS的吧。 车上根本没人搭腔制止,我也不想用外地口音参与这场要命的舌战。 我从衣兜里摸出在当地买的白沙香烟,捻出一棵点上火,嘘着把烟递给旁边的小伙子示意交给司机,司机接过烟去侧着点点头。 一会等交锋间歇我插了句,“师傅辛苦!雨天路滑,安全第一!”。 司机没什么表示,不过可能也意识到了危险,车速减了一些。过了一会,他把车厢灯也关了。女的嗓门也渐渐低落,两人不了了之。车厢又恢复了沉寂,只有车外刷刷的风声雨声。 晚上九点多到永顺汽车站,妇人好象张罗着借钱还司机。 自吉首市经花垣县、保靖县至永顺县,地图标称154公里,实际行车四个半小时。 就是喜欢在路上的感觉——只有方向,不问行程。这多少也受了些老K的影响。 “人的一生,不管做什么都是有定数的。”老K一脸认真的对我说。他是我高中同学,最要好的朋友之一。“你还没出生,就决定了你的相貌个头脾气性格,决定了你这一生是劳碌命还是富贵命。” “我看你是宿命,”我说,“按你的谬论,那一个男的,一生能做爱多少次也都是定数?扯淡。” “绝对是,一般来说,男的一生也就那三千把,这还是往多了算的。” “哦?” “你想啊,一般人18到23之间开始有第一次,”老K掰着手指头给我算,“20到30岁之间吧,年轻力壮火气旺,平均每周能来三把,一年五十周一百五,十年一千五;30到40岁之间吧,小家也成了,事业也稳定了,‘性’致也一般了,往多里说,每周两把,一年五十周一百把,十年一千;40到50岁之间——撑死了,每周一次,一年五十把十年五百把;再加上你可能有年轻时荒唐滥交和中年偷情的阶段,一天三四五六把的情况;减去你单身、出差、生病、老婆例假流产生孩子的阶段,十天半个月来不了一次只能自摸的情况;一千五加一千加五百,结论就是你这一生也就是那有数的三千把,所以你屈指算算,得有紧迫感!该干就干只争朝夕,不能原谅自己随随便便地虚度光阴。” 这家伙,长于把胡说八道演绎成人生哲言,振振有辞地立些明知站不住脚却让人没法马上驳倒的歪理。“那现实生活里每个男人的寿命呵、生理呵、经济上情况都不一样,怎么可能都是三千把?”我说。 “没错,定数是定数,但也存在变量。你看,有人晚婚有人性冷淡连一千都用不了还有人光棍一辈子,可你帅你有钱你有魅力或者就是好这口儿,你三千把都能用超了——那就是用的别人的额度。但是绝大多数男人一生中,做爱三千把绝对是个杠儿,真男人,得超额完成。” “你完成多少了?”我笑着问,老K结婚了,老婆也是公务员。 “自从大学明白这道理以后我就开始猛使,”老K嘿嘿乐着,“现在是够沾沾自喜一番的了,反正我是打算挪用别人使不了的那部分。你呢你呢?” “我?”我想了一下,“我不象你丫那么滥交,夜总会发廊的小姐也找。不过照你这么一说还真觉得任重道远,得迎头赶上了。” “除了朋友、亲人、女人、事业,人的一生能划多大圈也有定数。”老K继续说,“你看一个人不管出生在哪儿,长在哪儿,上学在哪儿,工作在哪儿,离了几次婚换了多少工作……那圈子都小得有限,绝大多数人都为生活和眼前那点事儿疲于奔命,回想一生中所到过的地方,真是有数的很。不信你问问旁人,长到这么大要不是外地亲戚来或是工作关系,北京人没去过故宫、沈阳人没去过北陵、济南人没去过趵突泉、南京人没去过莫愁湖的,都不在少数。大多数人一生只能在一个范围不大的地图上、有数的几个点之间留下途经的痕迹。你看现在,是不是总觉得以后有的是机会出去、到你向往已久的地方?其实到临闭眼那天回头看看,这一生还真没去过几个地方恍恍惚惚就过完了。人生真就是那么回事儿——没多大蹦哒。” “那你还想有多大‘蹦达’呀?谁喜欢把生命全都搁在奔波各地的路上。” “反正尽量多走走,看看,听听,尝尝呗,虽然现在不像你自己一个人那么方便了。”老K狠抽了口烟,“婚姻也是如此,说起来中国13亿人,理论上说起来有6亿多女的供你挑呢,其实呢,按照年龄学历城市粗粗一筛,就没剩多少了。再按照对方身高相貌性格职业家庭一筛,都上不了两位数;然后您老人家的硬件软件还得被对方过遍筛子。最后经认证备案、你又能对上眼的就那么几个人几次机会,你要是矜持点老不太好意思动手,还备不住被别的莽汉先把她生米煮成熟饭了。” “那你还不是选择了婚姻,我看你和老婆感情也挺好的。” “齐根儿上还是个俗人呗。再说在机关里,你这么大了不结婚还不成了招人议论的怪物,很有生理缺陷或者花花公子的嫌疑——至少思想不成熟,也可以推论成各色、不能让领导放心吧。” 我喜欢和老K喝着啤酒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没头没脑的延伸话题,搛着辣食,灌着扎啤,舌头发麻,头上冒汗,享受着俗不可耐的生理愉悦,松弛得好象做着头脑桑拿。就着微醺有时意识会飘出,走走停停,最后在头上方不远处不动声色地俯瞰这两个扯闲篇儿的大个儿,有时我就手端着酒杯,失神地打量,似乎尝试着与瞳仁到天花板之间的某处存在对话,老K的话恍惚地在四外荡漾,像靶场上试枪时耳塞外传来的闷远声音。隐隐泛滥的酒劲儿和味蕾受到的鲜明刺激发酵成淡淡的伤感:那种忽然洞悉生命真相的惊悸,又渐生出失去了企盼和渴望的倦怠,就像一匹跃跃欲试的马驹突然被告之这辈子你只能在眼前这一亩三分地里拉犁推磨按规定生一窝小马最后埋在村头的乱坟岗子万马坑里。 是呵,没准,我可能就象老K的描述那样,注定这辈子就这么平庸的一晃就过去了,再懒点矜持点跑不了几个地方连个薄有姿色的小资老婆都找不上每个月辛辛苦苦拿点让小款睥睨让穷人艳羡的固定薪水买点大件都得分期付款最怕天灾人祸生病请客老婆过生日岳母住医院一年到头像鲁迅笔下的中年闰土卑微的活着最多整点俗人乐,临了在什么灵塔中密密麻麻的方框子里占一块40 ╳ 60厘米的位置,除了姓名和起讫年月还注着: 该人才疏且志微,命薄而平庸;一生孜孜以求辛苦劳碌,终了将妻挈子勉强小康;官至XXX括号相当于副处级;70年中共计换学校4次,换工作8次,到过县级市(含)以上地区16个,连初恋谈过3个女朋友,结婚1次,做爱总次数不足1900属萎哥型…… 回想着他的话,让人心情益加悲愤。 望着老K日渐稀疏的额顶和丰满得有些松弛的脸颊,自己也不由得暗自神伤无语良久。那时天天如双子星般结伴而行的少年,我们用一样的万丈豪情憧憬未来,而现实却是让人为了生活整日疲惫奔波,凑时间小酌也往往成了奢侈的约会。腰包随着腰围在膨胀着没边没沿,思维和行为却益加简单机械直奔结果,我们成了城市芸芸众生中面目不清含糊其词的一员,像老K所说,“谁也别把自己当回事儿。大城市,就是摩天大楼,人都是一模子里出来的板儿砖,赶到哪儿是哪儿,不管搁在大门口的影壁上还是搁在小便池底下任人滴答——认了吧!你就是块砖。” 可我还是想成为哪怕一把草,像雷昂每天早上端到窗台上的那盆大叶兰。 雷昂刷的拉开窗帘,突然呈现的满屏幕发白阳光晃的人睁不开眼,绿绿的油油的大叶儿在晨风中慵懒地飘荡,偶尔翻出些叶背那些信然漫溢白色叶脉。这是种特好养活的绿植,给点水和阳光就能茁壮生长,擗下一片儿来插在别处,那里很快就会绿成一大片。《这个杀手不太冷》里,有很多人认为最令他们感动的情景是最后紧要关头雷昂在风道口和玛蒂尔德告别,我却喜欢影片最后的那几个镜头:雷昂拉响了和警长同归于尽的炸药,碎瓦残肢和弥漫的硝烟中玛蒂尔德抱着雷昂心爱的大叶兰匆匆急行,所有行人街道警笛鸣叫都市喧嚣都成了背景道具,她稚气而布满污痕的脸上有期待与爱人践约的快乐:她还全然不知她生命中的一部分已经飘然而去,爱人的大叶兰却依然在怀中充满生机地盎然怒放。她又回到了威伍德学校继续她的学生生涯,在一个无人的午后,她在敞亮空旷的草坪上挖出个小坑把那些绿色放进去,就像她曾经向雷昂许过的愿:让它从此永远不再离开大地,让它从此不再孤寂。镜头最后从跪着培土的玛蒂尔德特写拉开,渐摇成一个俯瞰的大全景,柔曼的旋律中让人的心情也随之在空中轻扬——那是孤独杀手雷昂的生命延续,他迟疑浑浊的口音和冷酷剽悍的躯体已经在世上消逝,爱人的心却已经永远在留在这方沃土上。 它们打动我了,入迷地看着,不能自拔。与其是某处一块了无生气的板砖,干吗不拥有属于自己的生命活力和自由的呼吸。是颗种子,就随风散播经历生命中的所有必然;是棵野草,就扎根溪边崖头餐风饮露,笑迎雨雪阳光的沐浴体验自己这辈子的人生。 “想什么好事呢,在和谁神交?”老K见我无语,笑嘻嘻地打断了我。 “哦?哦,张曼玉!”我嘿嘿着,仰脖儿喝了一口,“I love Maggie。”
我找了车站附近的一个招待所。先看了看房间,只剩三楼的双人间了,有彩电和独立卫生间,登记住下把热水器连上电源,换下打湿的外衣打开电视,用服务员送来的开水冲了袋炭烧,半躺着一边喝一边调了台新闻节目看着。摩卡入口,有芬芳的甘香和清爽的淡酸,慢慢呼出上颚残留的香醇油感,突然发觉自己饥肠辘辘。从早上十点多钟在凤凰上车,下午到吉首又转车来永顺,还没顾得上吃什么东西呢。起身望望窗外淅沥的小雨,锁门下楼。 我在楼下的服务台问清了去芙蓉镇和猛洞河的交通情况,了解发车时间、大致路程和换乘地点,然后上街。 一个人出行的最大不便在于吃饭。都知道一般在外面饭店吃饭最好是四到六个人,能多尝些风味而又不致于剩太多,而一个人出外点菜就比较麻烦,中小城市饭店讲求实惠,菜量一般都比较大,只要点菜,一个人吃基本上就得剩下不少。,所以我一般是点个有当地特色的炖菜和一盘蛋炒饭,汤汤水水荤素搭配,吃的肚儿圆。我闲转着在两条街外找了一家看起来整洁些的饭店,要了碗老汤馄饨对付了一下。 永顺是湘西一个不大的县,自此向西北、西面和西南不足150公里能分别到达湖北、四川和贵州,虽然是晚上,能看出是个不甚发达的小县城。在网上的《永顺》中是这样介绍的: 永顺县位于湖南省西北部,湘西自治州北部。辖46个乡、镇,537个村(居)委会,总人口47.41万人,其中以土家族、苗族为主的21个少数民族人口共有34.93万人,占总人口的73.68%。全县国土面积3810平方公里,耕地面积27.85千公顷,其中稻田21千公顷,旱地6.85千公顷。境内属中亚热带山地湿润季风气候,热量充足,雨量充沛,四季分明,具有良好的自然环境条件。永顺县历史悠久,春秋战国时属楚,秦为黔中境地,汉为酉阳县,唐置溪州。自唐末起,彭氏土司统治达800余年。明朝嘉靖三十四年(1555年),永顺土司彭翼南、保靖土司彭荩臣等率土兵抗倭,立下赫赫战功,被誉为“东南战功第一”。清雍正七年(1729年),“改土归流”,设府置县,仍沿用旧溪州的永顺州之名。日永顺解放,隶属湖南省永顺专区。1952年成为湘西苗族自治州代管县,1957年成为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辖县。永顺土地辽阔,全县国土面积居全省第七位,可供农林牧用地448万亩,农民人均10.6亩。有天然草场224万亩,牧草80多种,理论载畜量20万个黄牛单位以上。初步探明的矿产有煤、铁、铅、锌、膨润土、大理石等30余种;水能理论蕴藏量37万千瓦,可开发利用的8万千瓦,目前仅开发利用30%。永顺物产丰富,自古享有“金色桐油之乡”美誉,桐油最高年产达230万公斤;湘西柑年产量在1000万公斤以上;“永农翠”茶多次被评为湖南省名茶;“神州三蛇酒”在医药保健市场享有较高声誉;西兰卡普、腊染、根雕等民族工艺品深受中外境内还盛产茶油、荞头、板栗、花 生、辣椒、生姜、木油、葛根和五倍子、天麻、黄莲等农副产品和名贵药材。 街道两旁建筑不高,也没有什么显著的地方特色。夜色中路灯稀落,可能由于小雨吧,永顺也没像其他湘西县城那样有满街人声鼎沸的夜市。回旅馆的路上,看见了一家网吧。在旁边的一家槟榔铺中买了盒白沙、一瓶百事可乐,我就进了这家“联想网吧”。 湘西的网吧都兼做电子游戏,这家也不例外。网吧里乱哄哄的充斥着飞机大炮的轰鸣和拳脚相向的格斗声,还有联机对打者的狂呼乱喊,煞似宾拉登的圣战斗士训练场,间杂着QQ响起的咳嗽和叩门声;大部分人都抽烟,里面青雾缭绕,所以又像当地人家里正烧着湿柴的灶间。里面沿墙有两排大约20台左右电脑都坐满了人,我找老板,回答说楼上还有隔开的单间,问过价格,我就踩着木梯上楼,找个装修成隔断的单间上网。 我先打开263和搜狐的信箱查邮件并简短地回信;又在雅虎查了下信箱,有哥哥在北美发来的E-mail,他在美东做CAD,已经拿到了绿卡。信里说小侄子好嫂子好父母好一切好,讲了讲刚度过的周末,最后问父母写的航空信件我收到没有,签证材料准备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结束旅行回北京。给他回了E-mail,又去千龙网转了转,看看宾拉登和羊遇蝇的最新消息。在某个文学网站浏览一番时事述评,里面文章水平参差,真知和呓语都有,证明观点的数据倒都还详尽。 有人贴了个帖子声称杨澜老公吴征的文凭有假,帖子写道:“吴征,不要用你的所谓’资历’骗人好不好.你的简历上说自己是美国巴林顿大学的博士,今天查了福布斯( /global/10058a_2.html)上的一篇文章,原来是Barrington University ,那是一所连总部都不固定的线上函授大学;又去了这所学校的主页一看,它只有学士,硕士的函授课程,根本没有什么博士课程!!!!也难怪,资本市场就需要你这种会吹大牛的人才玩得转!只是拜托,现在是互联网时代,克莱登已经行不通了,不要低估大家的智商! ”文章下面还转登了阳光卫视上的吴征简介: “吴征于1989年获得美国卡尔文·斯多克顿学院工商管理学士学位。随后,分别于1993年和1996年获取美国华盛顿大学硕士学位和美国巴灵顿大学博士学位,后于中国上海复旦大学国际政治关系学院获第二个博士学位。同时,受聘为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和上海大学客座教授。” 也不知是真假,嘿嘿,这些人多无聊。 然后我随手打开中国成人网,成人论坛中偶尔有些帖子还不错,细腻传神,这天有人贴的艳遇文字却臭的要命,像个由花痴剪贴的素女经,对方也被描写得像多吃了伟姐的母兽。看到有个网名叫安然的问凤凰的风光景色,说年底有可能会成行,就随手留了几句,心想等回北京再贴个帖子详叙吧。然后去了263的聊天室,在“心情驿栈”里面转了一圈,看见不少熟悉的名字。反正每次都随手起个名字,也就没有和它们打招呼。这阵子偶然喜欢起荷尔德林,就常起网名“诗意的栖居”;心情糟点,就起名“失意的栖居”;今晚就着雨天,我就起了个“湿意的栖居”名字,用私聊主动和几个网名看起来精致些的打招呼,盛赞对方名字大雅脱俗。兴致勃勃地用玫瑰和咖啡猛献了一阵殷勤,结果不是没人理睬就是住在很远的外地,忽觉索然无味,一面暗恨这些人有眼不识金镶玉,一面上了个三角洲的联机专心致志地打埋伏,把其他窗口都关了。 下线时已经过了午夜,在穿城而过的江边桥头,虽然没什么客人了,还有不少摊子在点着亮晃晃的大瓦数灯泡,明黄连成一片,在微风细雨中摇曳出几分温暖。我一点都不困,在网上打得倒有点兴奋,就津津有味地走到最边上的摊子上问东问西,最后点了个白菜炒血肠、腊肉豆腐砂锅和一碟小菜,要了瓶广东生产的青岛啤酒,又让老板把烤架上剩下的2、30个小肉串都烤了下酒。夜半无人,只有我自得其乐地坐在小木扎上等着大快朵颐,旁边摊位干瘦的店主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的举动,不知是羡慕这个北方大个儿的胃口还是这边老板的生意。 说实在的,菜做得令人失望。血肠是当地人灌的一种油乎乎的熟食,我老是担心老板没炒熟;腊肉一炖也失去了松木的熏香,咬起来咯吱咯吱的;烤的肉串肯定没有煨过(调料汤浸),滋味都浮在表层,烤的火候也差点。不过这并不影响我的兴致,我就着小菜和胖胖的中年老板聊着天,他也高兴这个时候还有人照顾生意。他说原来是县罐头厂的工人,下岗好多年了,有个女儿在上小学四年级。他白天在街上开“慢慢游”赚点钱,晚上就帮老婆来打理这个摊子。“慢慢游”是带篷布的机动三轮车,后座只能坐两个人,也是这次所途经的湘西、湘南各地中小城市的主要大众交通工具,上车收费一元起,有三五元就可以全县城跑了。 “哦,嫂子呢?”我只看到老板一个人在忙。 老板指了对面不远处坐着的一圈人,“在打麻将。今天下雨,晚上生意不好,大家没有事情做嘛。” “你不喜欢打麻将?” “她在玩,我就在这里打理生意嘛。”老板往油锅里下着料,一阵劈啪有声。 “好象很少有男人不喜欢赌博的。” “是啊,我是喜欢猜谜语。” 我想起晚上在车上听到花垣上车的那帮人讲到“猜谜语”,可是当时的话头没头没尾的,加上我也还不能完全听懂永顺方言 ,一直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我问:“什么是‘猜谜语’?” 老板解释给我,那是花垣县电影院组织的一种类似开奖彩票似的赌博。电影院将大象、猴子、狗等36种动物作为谜底,每天出一首四句话的诗做谜面暗示谜底,每购买一张两元的电影票有一次猜奖机会,猜中者可获得20倍的奖金。 “买的人多吗?” “很多啊,每天有好几场的电影票可以买,其实也没有人去看电影。” “那怎么保证电影院不作弊呀?”我问。 “每场前就把谜底封到一个小盒子里”老板一边翻着锅里的菜一边告诉我说——然后把盒子放在一个什么高竿子上,有公证人员在场,开奖前谁也不能打开。 “谜面有什么暗示?” “嗨,都是些放到哪个动物身上都行的话。” “你也经常去猜吗?” “我今年春节以后花了5000多块钱猜谜语,中了2000多块,输了3000多块,现在我老婆不让我去了。” 呵呵,凭这种概率指望发财,最后肯定要蚀本嘛。 老板又告诉我,今年春节前猜谜语是在永顺电影院搞,本来约定出过的动物24小时之内不能再开,某次当天开出了同一个动物谜底,使得无人中奖,结果开奖的摊子被彩民“谜友”给砸了,县公安局都被惊动了——结果从此活动在永顺县城被禁止,组织开奖的广东老板就转到相邻的花垣县去“猜谜语”去了。 我掏出了从北京带来的骆驼香烟,里面剩的不多了。实在不习惯当地的盖白沙,又无处可买骆驼香烟,只好在可以慢慢享用时摸出一棵来地点燃。我递给老板一棵,老板接过去看了看,“外烟呵,”一边从案子上拿起自己的烟往外倒,“尝一尝我吸的吧——没有什么好烟。” 我接过一棵看了看,当地生产的“老大哥”牌,包装还是硬盒的。 “一两元钱,很便宜的”老板自己解释,我点上了一棵。 “这是什么牌子的香烟?味道好硬啊”,老板拿过我的烟盒端详。 “骆驼,老牌子。”我解释道,“有段时间我经常通宵打麻将,早上四五点钟最困,迷迷糊糊的光点炮儿。得需要用什么刺激大脑呵,后来发现,还是骆驼烟最有劲。味道厚,劲头大,男人的烟。没听人家说嘛,‘享受好生活,天天抽骆驼’。” “哦?还有什么牌子的香烟有说法?”老板感兴趣地问。 “那多了,‘三五红塔山,生活一般般’,‘爱情迷了路,天天万宝路’,‘家有贤妻抽玉溪,家有巫婆抽红河’。” “我们湖南这里的香烟有没有?” 我想了想,“顿顿好吃喝,天天‘老大哥’。” “好好,以后还吸这个烟。”老板嘿嘿着看起来挺美。 “你要是猜谜语或是别的什么中了大奖100万,打算怎么花啊?”我让他打开了第二瓶啤酒,老板也乐得和我聊天多卖些。 “我?我先盖栋很漂亮的楼房。”老板双手比划着说,“我们这里自己盖楼的的都是做生意的有钱人,还有那些领导们。我有了钱一定先盖上自己的楼房,让我父母、岳母和弟弟全家搬进来住在一起。” “然后呢?” “买几辆车跑货运。永顺县城不是旅游区,外来的游客很少,只有些去猛洞河和王村的经过这里,但是搞货运还是可以赚钱的。然后再买下原来我上工的罐头厂,那里停产好久,但是机器生产线还是可以用。以前那些领导开会讲话水平高,经营不行,搞得成本太大,我想我来做一定可以赚到钱的。” “嫂子呢,你发财了她不会下岗吧?”我开玩笑。 他想了一下,明白了我的意思,“不会啊——男人不想搞女人是不可能的哦,可是我中学都没有读完,就打工赚钱给家里,她嫁给我这么多年都没有享到什么福”,他的手臂在空中往后面打麻将的圈子划了一下,我也看不清里面哪个是他的妻。“老人孩子都一直是她照顾,做人要讲良心嘛。” 我有些讪讪。也许,太有良心就是许多人发不了财的原因吧。 喝光了第二瓶啤酒,烟也抽光,我起身要走了,一共才花了不到四十元钱。老板歉意地望着剩了很多的菜,撮着手喃喃地说,“菜做得不太好……” 我推开了他找的零钱,一边安慰他。“我吃过了晚饭来的——和你聊天就很开心了。” 在县中心十字路口临街店铺的雨檐下,挨着排开了一二十辆人力车,翘起的一头某处有零星的烟火闪动。那是些从附近进城做人力车夫的老乡,他们晚上就睡在车斗里。我经过车尾,看到在两边竖起的车挡板包围下,他们盖着各种颜色的花棉被睡着,有的埋着头有的却外露着胳膊,某个没睡的吸烟者无声的浪出一阵青雾。 我回到旅馆的房间,开水早烧好了,我洗了个澡,洗漱一番,很快就睡了。 今天还要去芙蓉镇。
平时觉也不多,我早上七点多就醒了。匆匆洗漱一下就整理背包,下楼通知服务员退房,上了去标明“永顺-猛洞河”的客车。 这里人所称的“猛洞河”是指怀化至常德之间一个铁路小站,北可去张家界、常德以至北京,南可抵怀化、柳州,只是一个地理称谓,并不是真正的猛洞河漂流所在。而在永顺县城和“猛洞河站”之间有镇名王村,这里是1986年姜文和刘晓庆合拍著名影片《芙蓉镇》的外景地,故现在该镇常自称“芙蓉镇”扩大影响,费效通题字“天下第一漂”的猛洞河漂流也须在该地转车前往上游启航处。永顺至火车站车行一个多小时车资“Pao元”(当地人谓“十”为“Pao”),至王村八元,有出租车要八十元可砍价。 定员八座的微型面包车除了司机又挤上了九位,在山路上向南急驰。湘西一路上的司机都好象有飙车癖好,左拐右拧着方向盘猛超急闪,好在这个年轻的司机转弯时还知道鸣号示意,否则会车时真够让人捏把汗。 车自山中盘旋,我在车里俯瞰窗外秀色。深黛滴翠的群山有薄雾缠绕,空气中有清新湿润的树植气息,间或有些木屋瓦房吊角楼从眼前掠过,也有农夫牵着水牛慢悠悠地往山里的什么地方去,这里已经很少有苗民侗民,据说少数民族都是些土家人。 快到王村时前面一长溜的塞车,司机冒着忽然落起的小雨下车,跑到前面去了,几分钟后回来说是附近村子在马路上挖沟,回填的土不实,前面陷进了一辆半挂货车造成堵塞;村民正垫些木板让空车慢慢过沟;每辆车要收五元钱。窗外疾雨,车里的司机和乘客都在大声地抱怨着,我却更坐站不宁——早上没想着方便,这会儿内急。我问司机,这附近哪里有厕所,司机摇头,坐前座的一个三十多岁妇女转过头,用带口音的普通话对我说:“哎呀!男士嘛,路旁边方便就好了。”我在雨里跳下看看,路基下是收了庄稼后的秃田,路边一无遮挡,回头看看路上又有好几辆车停下,车窗里不少双眼睛正焦急地四处扫视。我暗自叫苦:在这儿方便?那可太不方便了! 摇着头回头拉开车门,那位老姐咂着嘴说,“耶,还这么斯文。”我没说话,忍着体内汹涌的喷薄欲望坐到座位上,心想这会儿,可千万别他妈有什么人吹口哨! 你是否也有那种经历:猝不及防地被打动,像被无形的沙袋温柔而沉闷地击打胃部、让人嗓子发干喉头发紧一时手足无措?那是异样温暖的悸动共鸣,一种很棒的感觉体验;那是命运安排给你的际遇。它为数不多,非同寻常。 前两天闲逛美术馆的三联书店,信手浏览一个老小开的十里洋场回忆录,他说他最喜欢一首1940年代的美国R&B老歌,《我爱彩虹》。 他回忆着歌词: Some fellows looks and find sunshine, but I looks and find the rain 人都喜欢阳光灿烂, 我却偏偏钟意雨天…… 没买那本书,却一下子记住了这几句歌词。我分明感觉到半个世纪前的歌者那无言的孤寂——任自己踯躅在阴霾的边缘,安然接受,无须解释。 还曾喜欢1998年网上一篇名为《寂静的声音》的帖子,它正如我当时麻醉的生活和空虚的感觉。它写到: 我喜欢电影《毕业生》的主题歌《寂静的声音》已经很多年了,虽然因为嗓子的问题从来没有完整地唱过一遍,甚至至今译不出它紊乱无序的幻觉般的歌词和意境,但我还是喜欢,顽固地、不动声色地喜欢。   年轻的许多记忆都像潮汐抹过的海滩,随着时间的流逝,愈来愈轻淡和寻不着踪迹了,惟有《寂静的声音》,遥远却清晰。直到今天,无论我处在何时何地何种心态,只要《寂静的声音》那飘缓低迷的旋律响起,我都能马上进入歌中所描述的境界,我仿佛又看到一个懵懂无知的女孩,踽踽独行在铺着鹅卵石的狭窄、清冷的小巷里,喧嚣的人群在她身后渐渐远去,前面是没有尽头的黑夜。   “黑夜,你好吗我的老朋友,我又来与你聊天了……”   一直把《寂静的声音》看成摇滚乐的另类表现——它隐晦,它轻柔,它空灵,但它确确实实是年轻无助的一种宣泄。宣泄不是逃避,它只是因为找不到来时的足迹和将去的方向而迷茫。听《寂静的声音》的心情,是一种萧索难言的心情——涂鸦的墙、声嘶力竭的呼号、嘈杂躁动的景象,换成了无声的黑白默片,留给曾经年轻、曾经嘈杂躁动、曾经因为嘈杂躁动摔得体无完肤的人去怀旧和感伤…… 作为独立的个体,成长的岁月中你会发现自己永远摆脱不了寂寞,无论选择怎样的生活。或是从早到晚安排好日程忙碌得像辛勤的工蜂,可实现一个就会发现有更多更费劲的下一个Project等着你;或者生活早已被人安排的舒适惬意,你已经无须再像居无定所的过客匆匆赶路——无言的寂寞同样会悄悄在指间心头和视线里渗出,缓缓而坚决地拥抱你。 你每天脑海里那些源源不断的或可爱或古怪的念头还有或精辟或傻气的话语,永远没有人微笑欣赏、与你分享,你也并不想把它们倒出来由人参观,你自己体味着孤独,你就是你,你依然是你。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如果一生是一本两万多页的日历,在无奈中你看着它们一页页地翻过去每天都大写着“烦”或是“闲”。突然,某天在某处,你惊异地听到有人说的话,正是你脑海中无数遍涌动的念头,然后,就会产生那种被你的心灵捕手击中了胃部的温柔感觉,你直想喝点什么——当然是酒。 上半年我还经历这么一次。在一个链接上,灰色的屏幕上我无聊地浏览着上海征友,在音乐、咖啡香、暖气热和香烟缭绕中被一段文字打动了,她说疲惫了,想停下来。我一下被她细腻无华的笔触击中了,脑袋发懵,眼眶发热。大麦町不属于脸皮儿最薄的人,很快给她发出了电子邮件并毫不怀疑将收到回音——接下来的日子里,就不能自拔地陷入了对与她通信的迷恋。没有暧昧,我们却述说着那么亲切熟悉的感觉,那给我带来来了无法形容的充实和快乐。那时是春节在家,每天早上打开信箱,大麦像个陷入爱河的初恋少年一样急切而甜蜜地等待收到回信,甚至好奇地上吸铁石网站,打开那灰绿的页面凝视着,想象她面对屏幕一颗颗敲字的模样。 挺傻吧,嘿嘿。不过这个故事就讲到这里吧,要么枝蔓太多。 我这里想说的是,与你产生共鸣的人或事并不常见,它不一定非在网路上,但也不会仅仅在你家-公司-商场之间的路上,甚至没有在你现在身处的这个城市。人生短暂,如果生命中的那些美好感受像颗颗散落在各处的珍珠,它一定值得你抽空四处走走寻寻,即使未能拥有,也可将之收藏于自己记忆宝盒中,偶尔开箱拈视,会心微笑。
随 性 漂 流 (中) 九点半多车到了王村。 在工商所的后院解决了问题,我一身轻松地在镇口问路。 “猛洞河?你是要去火车站还是哈尼宫?”慢慢游师傅的话问的我更加糊 涂。后来我搞清楚所要去的漂流是在哈尼宫下水,需要先在旅游公司买票然后才能去哈尼宫,“今天下小雨,不一定能漂,”司机启动了车子说,“一个筏子要十个八个人,没得旅行团或者游客少都漂不得。” 我上了车问,“那我怎么能知道今天能不能漂呵?” “不好讲,”车子走了三五十米,司机大声叫住一个街上正拎着些水果走的女孩,“小何,今天漂流有没得?这里有去旅游公司的想问下嘛。” 女孩停下来打量着我,脸上浮出些笑意“我还没有到公司嘛,不晓得。” 看着她黑色的长发和凫色的薄毛衣,想起好象她刚才与我是坐同一个车来王村的,我问,“您是,漂流公司的?” “我是属于旅游公司的。” “那上来一起去吧。”我让她也上车来同行,一边打听情况。 一般猛洞河漂流在五月至十月是旺季,河水湍急气温暖和,其他月份和雨天都不太适合,但是如果有旅游团来或者散客较多,而且天气并不是太冷或下大雨,筏子也能下水开漂。小何说头一天好象经理安排车队说今天有团来,“那样你就可以随着漂了。”她撑开手中的袋子:“吃猕猴桃吧,从家里面带来的”。 我伸头看了一眼,还挺大的,不过看上去有点青。 “不了,谢谢。”我也不知路有多远,谢完了还有点尴,不知说什么。 “自己家里种的?” “不是,我回家时家里面买的。看我喜欢,出门时妈妈给装了一些。” “哦。”我想了想问,“你是和我一个车来的吧?” “是啊”她浮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我坐在最后面一排,‘你蛮斯文的嘛’。” 我想起在车上的狼狈,也笑了。 她问我还准备去哪里玩,我说想去拍芙蓉镇的石板街看看,然后根据漂流和途经这里去长沙火车的情况再定。 经过几个陡弯,车子到了江边的旅游公司,院子里有几辆空调大巴,上面写着“湘西猛洞河旅游开发有限公司”。我付车费的功夫,小何先去办公室帮我打听当天的漂流情况,等我进去时,看见她和一个女孩在剥着猕猴桃边说笑着,然后对我说,“还好,今天能漂。这里有火车时刻表,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她说着就出去了,水果都放在桌子上。 只有每天早上才有全程漂流,而且最近来的团都是半漂,我只好买了半程的漂流票。漂流票价已经比2001年版的《中国自助游》里所注明的90元上涨了,加上保险费以及到哈尼宫的往返交通费一共134元,售票的小姐告诉我十二点半来公司上车前往漂流地。然后我查了一下途经的火车,经过猛洞河车站的每天有下午2点、2点40,晚上11点和上午10点多的。我往外走时,在门口碰见了开班车姓蒙的师傅,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服,是个整洁而颇有官相的中年人。我把摄影包和三脚架取出后把包放在客车的前座上,蒙师傅点燃我递过的白沙香烟锁上车门下车,“你放心去玩,吃完饭12点半以前来就行了”。 蒙师傅问我是否订了房间,我说还没有确定晚上是否留宿王村。“不住没关系,可以先看看嘛。”老蒙热情地说,“我弟弟就有旅馆,新搞好的,空调彩电卫生间24小时热水,带餐厅的,很不错,你要是去可以便宜一点。”因为离着近,我就随他去看了看。路边的三层小楼,装修果然很新,宽敞的大厅有七八张圆桌铺着整洁的餐布,靠墙一长排玻璃缸里咕嘟咕嘟冒着泡,游着很多江鲜海鲜,大厅还有枝型吊灯卡拉OK,地板铺着新瓷砖,客房的条件也正如老蒙所说。我告诉他如果下午玩的开心就在这里开房间多待一天,如果不好玩就坐夜车离开了。我的行程常随境遇心情和身体条件而定,比如原定在湘西州首府吉首待一两天,结果从凤凰坐车到吉首,进城后一路建筑满落黑灰、沿街垃圾遍地的市容使我当时决定取消游览计划,在长途车站内直接坐上了去永顺的夜车——然后就发生本文开头的那一幕。 我谢了蒙师傅背着包离开,忽然想起小何还叫我等她,就回到了旅游公司的院子,果然看到小何在院子里和一个开慢慢游的说话,我走过去,她才悠悠的过来,“你怎么安排?”,她问。 “先上石板街,再转转,在12点半以前吃了午饭赶到这里就可以。你呢,要上班?” “我不坐班。这样吧,我带你去。” “哦?好啊”我倒是无所谓,只是有点没有思想准备。 “不过我11点多要回来。”她说,“你看现在几点了?” 我抬腕看了一下告诉她,十点十分。 出旅游公司的院子上了陡坡,我看见西边不远处山坡上有个城楼似的灰色建筑,就问那是什么。小何摇了摇头,“最近修的什么东西吧,可能是旅游景点。” 见我兴致挺高,小何就领着我往西去,一边说:“这边也可以走到石板街。”我们一边走着一边聊天。 “你家不在王村?”我问, “在永顺。” “那你对这里很熟吗?” “家里在这里租了几个柜台,卖些纪念品呵土特产什么的,有时我也为旅游公司做做导游。” “哈,导游还不了解本地的建筑。”我开玩笑。 小何抬头看了看山上那城门楼,“好象盖了很久了都没有盖好,没有开放,”她认真地说,“我也没有来过。” 她一边也随口问着一些我怎么自己出来旅游什么的闲话。 小何走在前面,大麦才认真些地观察她,从车上到现在一直没有仔细看她。 我一向不太喜欢盯着陌生的人,何况是女性。避免交汇的目光倒不是心怀鬼胎,只是没那么重的好奇心也觉得那样不太礼貌——不管什么样的所谓美女,我想即使有天在街上Maggie也会保持淡然,那也是给他人一分从容。这里多说几句,走过的二十多个省市区经历过的十几个民族里,我发现就属咱们汉族人比较喜欢围观,别说偏远地区,就看看身边吧,只要发生个车祸殴斗什么的保准平地冒出满大街的闲人抻脖儿张望互相打听。在有些景区,不光孩子盯着披挂方言全然不同的游人看,夸张点说有的大人也放下手里忙着的活计伸着舌头张着嘴端详你,能理解那不是故意失礼,只是这实在让过客感到被注视的浑身不舒服。大麦町觉得,旅行中一个值得回想的地方,除了美景佳馔以外,当地人定须拥有平和友好的性格及不卑不亢的态度——人际对视的目光或柔或恶,给行经者留下的感受大相径庭。 以这次湘西之行为例,对所见的苗族侗族都印象甚佳。记得在凤凰县江山寨赶苗集,曾喟叹苗民生活清苦,因为当地崎岖贫瘠的大山无法给老乡们提供更多的出产换钱,据说多数苗民家庭年现金收入不足千元。该数字系道听途说,属实否未经调查,但我亲见精瘦的苗家汉子们几十里山路挑来的黄澄澄烟叶,一担两捆几十斤,烟草站只给付两到三元。下午近散集时,有些因等级不够而被公家拒收的男人守在烟草公司门前,继续耐心地兜售着烟叶,每担只开价一元五角;集上的食品衣物土产药材也价廉的令人惊异,个头很大的猕猴桃和柑橘,每斤开价只三到四角。但苗民依然保持乐观淳朴的态度,既不过分热情,面对镜头也落落大方。反之,湘北常德给人留下难忘印象的,除了站前欧式风格浮华矫饰的大型广场,就是常德男人的小胡子和粗野跋扈的神情,接连遭遇眼见的几场当地人吵斗,使观者都无端地生出一股戾气,我怀疑他们天天的主食是否辣椒烩枪药,也似乎理解了为常德安乡人张君成长所提供的,是些什么土壤和肥料。 小何大概有二十三、四岁,长着当地人不多见的瘦高个子,长的有些象唱《我的1997》的歌手艾敬,鸭蛋型的脸上轮廓清晰,有浅浅的红晕。她披肩的长发并不是很浓密,淡淡地修过的眉毛下有一双褐色双眸,安静恬淡。三停比例匀称,鼻梁细而直,只是下唇有些偏厚。她肩架不宽,身材瘦削,上身穿件凫色的薄毛衣,胸前有些细碎的图案,肩上挽了个乳白色的方包,下身穿了条发白的牛仔裤,一双深色的中跟皮鞋。 登上去要上两段不长的台阶,石阶上杂乱地丢弃着建筑脚料和一截截的短木方,路边草长的很高,有些叫不上名字的黄色小花艳艳地开着。 “你的衣服搭配得还不错”,我随口说“挺适合你的——要是能扎个丝巾换上裙子就更漂亮了。” 小何回过头说,“你有研究?” “没有没有”,我说,“我们工作的一部分与个人的形象设计有些关系。耳濡目染,知些皮毛。” “说说看。”小何挺有兴趣。 我一边和她爬着街梯一边聊着。 根据自身的身高、体形、轮廓和个性,女性服饰外型款式可以大致分直线型、曲线型和一部分可直可曲型。曲线型内有浪漫、优雅款;直线型内有古典、时尚款;曲直兼容的有戏剧和自然款。根据自身发色、肤色等综合因素,有种国外理论把人分成几个系列的色彩类别。每个人可以在被确定的风格款式和色彩类别内选择最适合自己的外在形象定位。 “那我属于什么款式?”小何饶有兴致地问。 一边停下脚步端详着说,“我倒不是专业做这个的,”我一边在脑海中搜索着和她类似的模特,“你外型轮廓清晰,头发有些褐色,再综合性格特点,我建议你定位在‘优雅’款式。” “‘优雅’款是什么样子?”她问,我们爬到了楼梯尽处,果然城楼门紧锁,趴在大门缝看看,院子里面堆满杂物。回身,小镇尽收眼底,一条大河穿过王村在前面转了个大弯消失,上面有木船在江心行驶。错落的木楼和青瓦建筑,在雨后隐隐发出亮色,远处造型简洁古朴的石桥下有白瀑倾洒。 我打开摄像机取了几个镜头,“简单说‘优雅’款就是以装扮来营造温柔雅致的氛围,是一种不太夸张的女性化风格。” “哦?” “我试着举个例子来说吧,中长发,可以卷些不太大的波浪;服装选择线条柔和的裙装;面料可以选软的或带些褶皱的;饰品强调女性化但不要太夸张,丝巾耳钉戒指胸花都可以尝试呵,”我关了机器收好,“我个人觉得,珍珠饰品是很适合你的。” 我走到草丛中折了些野花,一边继续说,“鞋帽可以选择软薄、中高跟的;皮包也可以选些流线、雅致而且质感柔和的。提供一个原则给你参考:所有粗糙沉重、男性的、孩子的感觉都不适合你。” “那化妆呢?” “协调干净的妆面,”这个我还真没有研究,“根据环境需要可以略为华丽些,可以尝试着突出女性化的睫毛——你可以多选择几种妆面试试,我对化妆了解不多。” 小何笑了,可能也觉得这有点难为我了, “你说的有些道理。你呵,一定见到过很多靓女喽,你觉得什么样子的女孩子最漂亮?” “——从容乐观,随时都能找到生活乐趣的,”随手把野花松松地扎了一把,蔟蔟娇艳的黄色绽放在绿油油的枝顶。我从草丛里转回来把花交给小何一边开玩笑,“哪怕在这荒郊野岭上。” 小何接过了花束说“谢谢”,挺高兴的,“我问的是女孩子的形象。” 我们一边下山一边聊着,我说:“人有外在的美丽和内在的魅力之分,所谓赏心悦目和如沐春风。我个人觉得呵——先天能够外观端正体形匀称,那就是大多数人可以接受的美了;举手投足、风度气质则需要后天的修养。不能要求每个女子都长得赏心悦目大饱眼福,但她可以通过努力把自身修炼得优雅自信,令人如沐春风。” “呵呵,可你还是没告诉我,你认为,什么样的装扮才好看。” “我想那要看时间、场合和自己的身份”,我们穿过一条窄街我们来到了大名鼎鼎的芙蓉镇石板街,小何说电影《芙蓉镇》就是在这里拍的,我看了看门牌,上面写着“南合街”。我一边继续着聊天,说自己只能提供些大致的原则,我个人认为外在的美有两种表现形式,协调和对比。“协调”是指整体装扮呵、面料做工呵、饰品选择呵、色彩使用呵使整个外型风格一致;“对比”则是通过局部变化形成反差,塑造自己与众不同的独特个性。 她偶尔点点头,表示赞同或理解,或者插几句话介绍些当地的情况。 和小何聊天是个让人挺放松的事。她并不多话,却总有些话题,有些时候听得认真,有时似乎不太认同我的意见也只是微微一笑,不纠缠着争辩。虽然只是漫游邂逅,倒有一种毫不陌生的亲切氤氲在两人之间。 芙蓉镇石板街已经被改造破坏了不少,盖了一部分青砖的楼房,街面的旧石板也被翘起铺上了崭新整齐的石块。天又开始淅淅漓漓下起小雨,我撑开了伞,小何的包里的手机响了,她掏出了一个M998接着电话。 “有客人到了,我得走了。”她接完电话问我,“你下午漂流完,还要去哪里?” “看情况,如果不累的话会住在公司蒙师傅弟弟的旅馆,明天去江那边的渡口,刚才看见那个摆渡的木船挺好玩的。” “哪个老蒙?” “开大巴的司机老蒙呵,旅馆是他弟弟开的——如果很疲劳的话,下午漂完就直接坐晚上的车去长沙。” “见不到了呵。” “有可能啊。” “那先祝你一路旅行愉快!”小何笑着摆摆手离开。 “谢谢何导游!”我也招了招手,一路挺开心的。 “我的名字叫‘晓荷’!拂晓的‘晓’,荷花的‘荷’”,晓荷转身停下来解释说,“谢谢你的花。” 她举了举手里的花束,沿着屋檐下走开了,背影袅袅婷婷。 我打着伞继续在街上溜达着。 摄像机的小屏幕上显示着在各式原木的老房门口,总有些妇女借着光线在手里忙着毛衣或鞋垫一类的女红;一家大门口的屋檐下,丛丛月季花后摆着小桌,有妇女和上了年纪的老人围坐打着麻将,我依稀听见“八万”、“三筒”的报牌声;在某个街角檐下,有戴着眼镜的青年在支着画架涂抹着。街上无人,偶尔有只黄狗从脚旁颠颠儿跑过,一边甩着身上的湿漉。我悄悄地举着摄像机在雨中前行,架三角架拍了几张街景,很慢的速度下把丝丝雨线也摄入镜头,然后自拍了一张。在街的中段我看到有家改成卫生所的老建筑,便随着镜头慢慢跨过了门槛。 这是一个很大的老式院子,似乎是贺友直所绘《山乡巨变》中的某处合作社办公室。冲着院子当中的天井,四面静悄悄地敞着许多大门。我走到大门左手的耳房,看到木窗下的老桌上有一把硕大的算盘,算盘木框经已斑驳,一个摊开的帐本上放着一支原子笔,只是不见人踪。耳房内两排沿墙的深棕色中药橱高近屋顶,斜敞着一只抽屉,半露出什么植物的褐红色根茎。沿着窗外往前巡视,板墙,大门,板墙。我看到天井的对面立着一个吊瓶,延伸的镜头里接着出现一个缠着头巾的老人,他半躺在木床上输液,暗红色的棉被掩着胸口。继续用摄像机无言的拍着,能感觉到画面外精瘦的老人那目光炯炯的注视,我们无声地凝在自己的位置上。镜头里,我看到间间敞开大门而悄无声息的昏暗屋子;古旧厚重的家具一角;雕花的窗酃和廊檐;几串吊着的辣椒;斜在天井边耀目的红色塑料衣盆;雨水在院子正中的下凹里聚成急流回漩着消失;随着雨丝向上,雨线消失在天井一片茫茫的白色中。空气里似有还无地泛着清爽中药香混杂着老屋散发的陈腐味道,跃动的水滴与静止的四外凝固了一种奇妙的感觉,忽然一刻间,除了思维仿佛周遭一切都幻成了无法触及的背景。 出了院子,在南合街84号的木墙板上,我看到不知什么人用白色粉笔写的一句话: “Hello, We go everywhere for life.”
中午草草吃了些饭,12点20以前就到了旅游公司,和一个由浙江来张家界旅游的团队一起漂猛洞河。 有过这样的恼人经历吗? 去电影院观赏一部心仪已久的好片子,大灯熄灭,演出开始了,却偏巧旁座是一个已经看过而且喜欢卖弄的家伙,每到紧要关头,他一定热情而喋喋不休地揭示着情节,使精彩的剧情失去了所有悬念,一场期待已久的感受渴望成了欲罢不能的鸹噪噩梦——我可不想做那个招人烦的“饶舌老爹”,我的秃笔也没法代替任何人的在眼前的屏幕随波逐流。所以,我不想在这里继续描述整个漂流的过程和感受了。 我只想说,猛洞河漂流最好五七朋友结伴前往,一路上大呼小唤其乐融融;亦适合情侣双双依偎而行,几小时有惊无险过后更觉情近;也大可独自成行,在筏子上日出离岸顺水漂下,让思绪随舟楫涌浪高低起伏,将躯体放逐在高峡清流之间,任缆松帆断,物我两忘。 有机会还请你自己去体验吧,有时间的话建议做全漂,最好随身带着影像器材,多裹防水物,打湿不了。 关于猛洞河漂流,有关材料上有如下介绍: 我国著名社会学家费孝通题辞为“天下第一漂”的猛洞河漂流,有十里绝壁、十里瀑泉、十里画卷、十里洞天的美誉,急滩景点多达108处,驾乘小舟,闯滩冲浪,有惊无险,轻舟过处,猿猴竞啼,妙趣横生。 我烟瘾不大,饮酒不酗但是喜欢男人间那种亲密放任而且有烟有酒有俗亵的聚会,所以在旅游公司回来的车上,老林神情有些诡秘地盛邀我晚上在当地耍耍、开车的老蒙也鼓动着住下时,我略加思索就答应了。漂流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去,老林和我挤在客车发动机上眉飞色舞地就着车上放着的VCD讲解王村秀色。他大概三十五六岁,瘦高个子,略有些龅牙,上唇留了些疏落的胡须,他是在哈尼宫管筏子下水的当地人。老林为人热情爽快,普通话不错,据他说原来在什么单位上班时,曾去过浙闽粤桂等沿海各地跑销售,所以比较喜欢交朋友。 在蒙师傅的弟弟家里住下后,我到阳台晾上衬衣、鞋垫和鞋子,它们在下午被溪水与瀑布打得透湿,又把内衣都洗了挂在房间的电扇前,设在三档一通猛吹。打开煤气热水器舒舒服服冲完了澡,我正涂着吉列者哩剃着胡子,老林就按约到了。我在卫生间露出脑袋让他打开电视看着,告诉他桌上有烟,然后自己抓紧冲洗干净,往下巴上稍涂了些须后水,换好衣服出来。我们去老林的一个朋友开的饭店,有野味。 我在路边又买了包烟,跟着老林到了河边沿街的一家饭店。饭店门厅不大,挂了些开业庆贺的钟匾,服务台后供了一尊财神。门厅里面全是单间。跟着服务员进了一个小单间,倒见很舒适宽敞,墙上包着浅黄的软面,大桌能坐六到八位,沙发和桌上用具看着都干净清爽。我翻了下卡拉OK的歌单,还是有万多首歌的万立达歌王,就向老林点头同意在这里吃饭,小姐很快拿菜单和茶水来。 浏览着菜单我问老林,还有什么朋友来,老林说再找他的一个做药材生意的老板和一位年轻女士,镇上的什么职员,再找一位作陪的小姐。 “那嫂子呢?”我问。 “她在家给你侄子做饭,我和她打过招呼不回去吃晚饭了。” 我看菜单上贵些的菜也就四五十元,就拿出三百元给老林说,“先拿上,不够你添,小费自理。”老林推辞一番也就收下了,出去打电话约人。 凉菜热菜上了五七个,不过些当地的竹菌江鱼,有个魔芋煲的味道也倒还不错。老林的两位朋友来齐了,老林让我去挑个小姐作陪,我说先喝酒吃饭聊会天,唱歌时再说。我坐主席大家分头坐下,大家就开始端起了酒杯,老林和李老板喝当地出的白酒,我和那位女士喝啤酒,在老林一番令人心里热乎乎的开场白后大家一饮而尽,开撮。 老林做药材生意的朋友李老板是个胖墩墩的中年人,随和而厚道,说是老板,不过做收些药材往省内其他地方倒腾的小生意,他是老林的小学同学;另一位是镇政府下面什么机构的职员,我她叫胡姐。这胡姐看起来三十二三岁,眉毛修得细细的,白白的颊间略有些褐斑,脑后松松挽着个高髻,丰腴的身材和传情的凤眼间颇有几分少妇的迷人。 喝了些酒,大家渐渐没有开始那么拘谨了,聊天也随便些了。我问了些当地的风俗和景观,还捎着问了下老林公司的晓荷,老林说认识晓荷但不熟,说晓荷家里是永顺的,她去深圳打过几年工,好象现在还没有结婚。 我一边谢着胡姐夹来的竹筒鸡一边问,“你们永顺这里有没有什么出名的历史名人和典故啊?”他们互相补充着说了几个,也就是些曾任湖南省和中央部委的厅局级领导,老林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有个唱民族歌曲的宋祖英你知道吗?” “哦,我知道,”宋祖英人靓歌甜,据说人品口碑都相当不错。去万寿寺的中国剧院办事时,大麦曾见宋和一些军人说笑着从总政歌舞团院子里出来。“她是永顺这里的人吗?” “她是河下游的古丈县人,在古丈的岩寨(大约是这么个名字)长大,往东几十里就到。” 嗨! 老林喝的有点兴奋,说有个谜语你要猜一下。我看出他紧着表现,处心积虑地想讨好胡姐儿,胡却充耳不闻装迷糊。老林说:“谜面是宋祖英的腰带,猜一个革命英烈的名字”。 大麦笑的东倒西歪,一边说你们不要传这些无聊的小道消息,一边又讲了几个新段子,一桌人都笑的东倒西歪,胡姐儿更是笑得直往椅子下出溜,夸张的几乎倒在我怀里。 大家推杯换盏又喝了几圈后,让服务员打开电视点了些卡拉OK,胡姐点了《萍聚》和几个邓丽君的老歌,老林点了个《爱拼才会赢》,李老板摆着手说不会不会自罚三杯,我随便点了一个成龙的《壮志在我胸》,又点了首谭咏麟的粤语老歌《情凭谁来定错对》。 老林鼓掌叫好向胡姐献着殷勤一边没忘了给我找个陪酒的小姐,出门了一会儿连着找进来两个,一个脸蛋儿红扑扑的另一个个子不高纹着眉,我摇手示意,等小姐出去后叫老林,“林哥,别忙着找了,我看大家这样玩就挺好。”老林趴在我耳边轻佻地说,“要么找个姊妹花,过夜双响炮才三百五十块!”“哦?”我有些好奇。老林有些得意地说,“在我朋友的店里,刚从外县来的,姐姐17妹妹15,妹妹三千块刚被开了苞,正好玩着呢。”我听着他的话,感觉有丝不舒服。胡姐一直在听着我们的对话,这时停下歌转过头用本地话说“林X!你不要找那些脏东西害人”。这反倒使我更好奇了,有点恶作剧似的说,“15?找来瞧瞧。”老林笑着出门了,胡姐继续唱着,有些气鼓鼓的,我呵呵地笑着和李老板碰了一杯。我又找服务员要了些当地自产的糯米酒,换了红酒杯倒些尝尝,入喉感觉甜绵可口。 老林回来不多久,两个小巧的女孩就闪进了房间。大的也就17、8岁,狭长脸上骨碌转动的眼睛带些刁蛮;后面的妹妹一米五左右,穿着一件橘红的背带裤,一双有些稚气的明亮双眼略带些迟疑。天!我发誓她绝不会超过15岁。我记得她挑染过几撮黄发的头上有两个朝天的抓揪,大眼睛下有微微上翘的小鼻子,一双未涂口红、少女才有的明艳朱唇。她穿着一双高腰高底的松糕鞋,有一种发育期的蓬勃气息涌动在饱满的身体四周。老林在我耳边悄声低语着,“小的刚刚来过月经,可以搞的。她一般只在自己酒店里做,不肯出台,所以出外面过夜一定要姐姐陪着。我特别让老板照顾一下,最后同意两个人过夜一共才三百块,你要是不要,肯定一会就跟别人去过夜了。” 我忽然觉得恶心。 这恶心和道德感没关系,男人总得有些需要花钱的出处。文雅些的好收藏摄影运动音像;俗些的喜欢吃吃喝喝打麻将看足球;拿不上台面的是赌博嫖*抽白面儿。依大麦看,国际桥牌赛的一对搭子与打双扣的联邦、买体育彩票与凑群人砸金花、喜欢极限运动与让按摩小姐帮着打飞机——本质上根本没区别,都是男人为了过瘾、满足赢的欲望。区别只在于项目结果是否有利于身心健康,是否能在自己可以控制的度内,什么东西痴迷无度陷而不拔都是祸害。喜欢收藏秦砖汉瓦倒是文明高雅,要是您痴迷到倾家荡产老婆离婚满屋子光剩国宝,那跟由于赌博输光了的最后一块钢蹦儿的光棍汉没区别,都是无度;吸毒为什么要禁?就是因为它会使所有沾上的人都欲罢不能无法自拔。所以,我从来不找小姐过夜,只是因为更喜欢和异性一起调情酝酿分享快乐的方式,而不喜欢做赤裸裸交易的、在某个钟内突击完成任务的快枪手,这并不牵扯道德感。喜欢找小姐过夜或不喜欢,都不能证明一个人的责任感成熟度羞耻心;给和予,那都是交易双方自己的事,需要别人介入的话,有警察管着。
& &大麦当时只是觉得被卷入了一个邪恶而无耻的漩涡,有点后悔刚才让老林叫这两个丫头,望着在恍如北京街头常见能见到的哈韩少女打扮、却长着稚气可爱脸庞的小妹妹,我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有些害羞地转向姐姐,用本地话问:“到底他做不做呵?” 我摆手让她们出去,姐姐不太高兴地拉着妹妹,转身走了。老林也有些迷惑的问,“小的不好玩?” “不是不是”我也有些觉得歉意,毕竟老林也只是个萍水相逢的跑腿之人,“可能累了吧,就是提不起兴趣。”我端起酒杯又和老林碰了一个。 正好电视里放了老林的歌,老林站起来去找话筒。李老板脸泛红晕,熟捻地和服务员用本地话开着玩笑,好象在问到什么人,小姐弯腰吃吃笑着否认,胡姐笑嘻嘻地端着酒杯坐过来,声称一定要再和北京来的朋友干一个,醺醺酒意中已有些暧昧。 好象老林曾提过这女子的老公不在本地。胡姐儿快人快语,举止生动,能看出也是个炽烈多情的湘妹子,不过作为一个外地偶尔来此的过客,和老林又是这么一种很浅的关系,喜不喜欢我可都不想添什么麻烦。侧身听她在我耳边说了几句什么,我坐直身子大声地说,“林哥!胡姐说你想陷害我,她说我要是叫小姐的话,你就去喊警察抓我!” 老林一边唱着《北国之春》一边哈哈大笑,李老板也笑着对我说,“我们这里是旅游开发区,警察从来不管这种事。”胡姐脸上挂着坏笑一手擎着杯,另一只手在桌布下面拧了我腿一把。 “再说那是我大哥啊”,我比划着继续大声说“要真是林大哥向警察告发我就能发财,我当弟弟的没意见。”老林边唱边翘大拇指,“——你他妈不会那么没人性吧?”我嗔笑着问老林,老林哈哈地摇了摇手,胡姐也呵呵乐着。 唱完下来,老林端起酒杯,“我们很有缘分!我喜欢有你这样爽快的老弟,来,干了这杯。” 我们一饮而尽。 电视放着《江湖行》的前奏,这首黄群黄众男声二重唱的老歌曾经是我和老九的保留曲目,我站起来跟着那再熟悉不过的旋律唱着,它令人回想一些难忘的人和事。我随着伴奏反复唱着最后的一段:“每座山每个水的每条路上,有时哭有时笑的每个地方,心爱人们经过的每座城市,牛也肥花也香的——”我使出全身的力气吼着:“每个村庄!” 老九是我的好朋友之一,他名字中有个“久”字,熟人就都喊他老九。记得他中学时个头就将近一米八了,英俊白净的脸上总挂着咪咪笑,谦逊重交不多话,招所有人待见。他没上大学,在武警总队退役后正好赶上我们哥们几个的生意都不错,就天天晚上和我们一起转圈泡夜总会,我们一帮人成堆地喝着罐啤一趟趟地跑洗手间放水然后再接着动作重复。像当晚的告别仪式一样,我和老九合作的保留曲目就是这首《江湖行》,独唱合唱配合默契,唱到最后所有在场的人一起拍案跺脚振臂狂呼“每个村庄!”。后来,他和一个长他七八岁的大姐大同住,那女人在社会上耍的很有些名气,大家再见时就有些讪讪。再后来,据说他和那个女的卷入了什么刑事案子,就多年杳无音信了。我的眼前好象浮现着刚褪下警服的老九,英气俊逸,他说干政法的父母准备给这个独子大笔投资。为我们勾画着未来的一百多个美好计划,本来就有些口吃的他更加结结巴巴,自己兴奋得两眼放光…… 也就三四瓶啤酒吧,我喝的有点情绪低落,告辞了老林他们的强烈挽留坚持自己回酒店,老林叫了个慢慢游交过钱让把我送回去,临走时找纸笔给我留了个电话和传呼,嘱咐我第二天上午起来后去公司找他。 回到房间,看表才九点多一点。脱了外衣,泡上茶叶,我打开电视找了个播放动物纪录片的频道让它出着声,翻出手机看了看两天来的短信息一通删除,下地摸摸内衣袜子还没太干,我把它们和风扇挪到了卫生间。 我洗漱一番,在包里翻出最后一包骆驼烟,又找出本带来的长篇小说上床躺下想看一章,电视却吸引了我;刚看着南美热带丛林的可爱动物入迷,画面又开始打出中文的译职员表了。我只好恨恨地又打开小说,这是本格雷厄姆格林的小说《布莱顿硬糖》,当作名著买了好几年了,一直看得情节支离破碎没记住多少,每次翻到夹着的书签,却总也想不起来前面的线索,只好再从头看起。 要说这“名著”也净有蒙事儿的。当时在风入松,纯属被《布莱顿硬糖》封底的内容简介打动。什么“黑社会火并”、“暗杀”、“报仇雪恨”、“告密者”、“窒息而死”、“舞女”、“自杀”,最后是“无辜女孩怀上了杀人犯的孩子……”全是最触目惊心的动词儿,随便翻翻,感觉文笔也还冷静刻薄。我当时就买了下来,怀着崇敬和渴望的心情准备认真拜读这本知名作家所撰的犯罪大全。 一番阅读以后,主要印象有:第一,这本书非常不适合做电台的小说连播,明智的朗诵者决不会选择这种每段话都特别长的小说播讲因为那实在需要过人的超大肺活量才能一口气念完一句而这一切都说明作者翻译者和责任编辑都够偷懒的;第二,在书中,作者特别喜欢着墨描写的物价都特别便宜,什么游戏机币是每个1便士、公园门票是3便士、啤酒每杯1先令,赛马场门票2先令6便士,就是结婚登记费贵点要6英镑多……我好奇地翻阅书的前后说明想了解作者所描绘的是英国什么时期的物价情况,但终无所获,文中也从来没有提示过任何时代背景。小说曾有一处谈到在房屋边有战时留下的炮弹爆炸痕迹,我顺着这点蛛丝马迹找了半天,最后也无法根据其他参照物来确认这颗恼人的炸弹到底是一战还是二战期间哪个坏蛋扔过来的。看原版是Verdant S.A公司1966年的版权,翻译者在前言中语焉不详但我想老格林1966年也差不多快嗝儿屁了吧肯定不忍心拿这种破烂玩意儿来糊弄文学爱好者版税。经过艰苦的猜测推理逻辑反证,我终于基本确定这应该是老格林1930年前后的作品。嘿嘿,这犯罪小说都当玄疑推理的看了;第三,作为当时《泰晤士报》的副编辑,格林也许是个专业的字儿匠,但他讲故事的水平实在太次,别说和马里奥普佐比,就是拿现在街头小报上的随便一篇侦破纪实来也至少都能让人民群众读下去,顶多有点错别字但起码不那么故弄玄虚——我甚至怀疑自己:大麦町的水平真和大师差那么多? 这个季节,房间里的空调和风扇都用不需要,在三楼能听见敞开的窗外远处流水哗哗和树叶刷刷的声音。我半盖着被子光着上身斜倚在床头,吸着骆驼一边看书,往窗头橱上一个自己带来的折叠烟灰缸里弹着灰。宽大的双人床上,松软的席梦思像一双巨擘包容温暖着大麦成熟而健壮的身体。我不由的把香烟放在烟缸的烟架上轻轻抚摩着自己的胸部,光滑而结实的肌肉下似乎在等待释放被压抑着的巨大渴望。 端着小说边看边想着,翻来覆去的满腹狐疑中我似乎听见有人在轻轻的敲门,迟疑而缓慢,侧耳听听又似乎不像。最后我终于确认,有人在门外。 披上衣服下地,打开房间门。 我毫无思想准备地发现,晓荷正笑盈盈地站在面前。 我愣住了,头脑一片空白,然后一边往她身后看着,一边说了一句让她后来嘲笑不止的话:“还——有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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